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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独头蒜

    战场上指挥员的讲话不象平时拍马屁捧臭脚贯例模式一般有齐刷刷的掌声,我的话说完自然是一片静悄悄,那个场面形容不好,如果掉地下一根针恐怕都能听得见。几个阵地指挥员和班长、骨干都把坚定的目光投向我,完全是一种信服信赖心服口服的眼神,意思好象在说“这样的连长行,这样的指挥员我们信得过,咱们宁可死在阵地上也不会给这么有谋略有胆识的指挥员抹黑。”

    导弹连的于排长也失去了刚才的牛逼和不屑,也用极崇拜的目光看着我,几分钟的时间咱就多了个新的男性粉丝。

    刚才那一套四十分钟左右的明确任务和讲解,让大家知道了我们如何的运用火力,如何的组织火力配系,如何的让敌人在我们的火网中被撕的粉碎。他们可能还很惊诧我讲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变化,忽而缓慢匀速,忽而急促异常,忽而加重强调,忽而严肃紧张。

    还得说矛盾这东西,在我身上体现的实在太明显了。这么大的防御地幅兵力兵器不易摆得过多,全团只有我们连和步兵五连、步兵七连坚守在前沿诸要点,其余都部署在纵深内。这担子实在太重,任务实在艰巨,让我感到压力感到紧张也感到莫名的恐惧。可下达防御战斗命令时,我又条理清晰轻松自如一派大将风度,这种镇定自若的指挥员气质大部分得至陆排长的真传,又有一少部分是从参谋长那学来,尽管现学现卖形似神不似,但总算能保持最基本的冷静和自然。

    恐惧和紧张埋藏在内心深处,冷静和自然体现在外表,还有更捉摸不透的一种情绪,那就是仇恨,极度的仇恨,我甚至在明确任务时都控制不住这种情绪,恶狠狠的架势让几个部下都不寒而栗。他们心中也同样聚集了战争带来的巨大仇恨,他们当然最清楚我这个连长为什么会如此的面露狰狞。

    都是因为前期进攻作战时我们牺牲的那些战友,我一想起李运鹏他们几个烈士尸体被抛出堑壕的场面就气得浑身直颤,我甚至都想好了等敌人进了我布设的“火袋”将他们统统干掉后一个个挂起来,象古老的冷兵器时代那种做法,把他们一个个活剐了都不解我的心头之恨。

    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铁哥们儿林小天和王厚忠他们几个的生死下落,每次军工上山送给养我都过去打听一下,可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连救护队的同志也不清楚,当时就后运到野战医院,一个个跟血葫芦似的谁都分辨不出人形,更别说所属番号和姓字名谁了。

    终于盼来了好消息,林小天没死,仅仅是受了重伤,王厚忠也没死,受的伤居然也不重。

    是营长和教导员上山来检查防御部署时亲口告诉我的,当时我差点乐得蹦起来,要不是二位首长大人一脸胡子啦喳的老脸比抽吧枣、干吧梨、老太手背、卵子皮还干吧,要不是两个都是上级,我都会把他们搂住使劲啃两口。

    “这是真的?不是做梦吧?”

    “看你那样,我们这么大的官还能骗你?你那铁哥们儿没死,伤的也不算重,老二挨了一枪,差点成了太监。”听教导员的意思好象把自己真当了多大的官似的,话里也流露出爱将未死的兴奋。

    “太监就太监吧,只要不死就成,这小子那二两肉跟他妈子弹磁铁似的,总是招惹祸端。”只要林小天不死,别的我是什么也不管,反正他那家伙式用的太频,可能连老天都嫉妒这帅呆的情种,屡次三番的在他那东西上找茬,这回正好断了念想,让他以后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陪孟超玲,反正他也快有了孩子,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使命已经完成,那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别再出去惹什么红颜祸水就行。

    “太监什么?只干掉了一个球,还剩一个籽,独头蒜更辣。”

    我靠,听营长弄出一个新名词“独头蒜”,敢情林小天那点坏水都憋到一个上去更辣更厉害了,又是一把因祸得福啊。

    “那王厚忠呢?他伤的怎么样?”此刻我对王厚忠的关心不亚于林小天。

    又是一个意想不到,营长和教导员居然面无表情的把话头岔开,根本不想提王厚忠的事。

    我从来都是一个“机灵鬼”,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说道。经过部队几年的历练,我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懂得不该问的不问。可现在这事是必须要问的,那是我的副连长,不管他以前什么的干活,现在是我们连队的一员,是我的部下。

    看来这事当着众人的面还真不能问营长和教导员,私下问还没有机会,马上两个首长就要下阵地回指挥所了。万般无奈也是急中生智,我装着肚子疼要大解的样子,跟两位首长小声说了句“营长、教导员实在抱歉,肚子不争气,稍等五分钟我马上就回来。”

    “懒驴上叫屎尿多,敌人要是上来你也拉完了再干?”教导员明贬暗夸的嘟囊了一句。

    “敌人上来了我喷他一脸屎,然后给他脑袋造开花。”我笑着回答着教导员然后转身直奔茅厕。

    阵地上修了一些“野战茅厕”,可我没有奔最近的那个,而是捂着肚子向防炮坑道方向疾奔,看那意思是憋不住了,情急之中迷失方向不知该往哪跑。

    一溜小跑进了防炮洞,我知道营部的胡军医正在领着救护队的同志在坑道里消毒,并给几个伤号换药什么的,我借着上厕所之机就是来找他。

    “老胡,问你个事,王厚忠不是没死吗?到底怎么了?伤的重不重?”我一把将胡军医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这事我也不清楚,就是听说他没死,现在野战医院呢。”老实吧交的胡军医想说谎都没门,那张脸那双不敢正视我的眼睛等于什么都告诉了我。

    “老胡,不说实话是不是?别惹老弟不客气,我能假装走火把你打成跟林小天一个德行的‘独头蒜’你信不信?”我面露寒光,尽管胡军医知道我那是开玩笑不会玩真的,可咱装的实在逼真,就是让他感觉害怕。

    “得,遇到你这样的‘匪兵连长’谁都没撤,你可得对天发誓不许跟任何讲,否则我宁可让你打成‘独头蒜’。”老胡确实有些怕了,说话颤颤微微还真把手捂在了裆部,跟球场上后卫排人墙防任意球一个造型。

    “可营里干部战士你打听去,谁有我穆童嘴严实?话到我这就相当于肉包子进了狗嘴里再吐不出来了。”这话说完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妥,一着急把自己比成了那东西,也是没法,那场面想打个正常的比方估计得想半天。

    “可千万别说出去呀,只有营长、教导员和我知道,野战医院几个知情的医生、护士都得到警告不得乱说。王厚忠的伤在大腿处,子弹是擦着大腿里子过去的,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根本不是什么重伤,甚至连轻伤都算不上,而且从痕迹上看子弹是近距离发射应该就是顶着大腿上的肌肉打的,尽管腿上没留下弹头,但十有**是手枪打的,他受伤的位置是在通路中,距离敌人少说也有一二百米,那个位置按说敌人的......”

    胡军医说到此处就不往下说了,估计就是让我真的打成“独头蒜”他也不会说,再说就是他给下结论了。

    “你的意思是自伤?”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可还是不想把它当成真的,我宁愿王厚忠象李运鹏那样成为一名英雄一名烈士光荣的战死沙场,也不想让这个刚刚改变点印象的老班长成为一个懦夫一个罪人而活着。

    “我可没这么说,你答应过的跟谁也不说,营长和教导员都放了狠话,谁说出去要给谁纪律处分。”老胡现在开始后悔他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了。

    “我**,王厚忠!”我再次禁不住叫骂,但还是控制了一下,声音仅局限于胡军医和自己能听得到。

    “穆童,你冷静点,让战士们听到影响多不好?你想想这件事可不是王厚忠一个人贪生怕死的事,他出在你们‘大功六连’对连队影响多不好,对营里、团里都是个重大影响,这事传出去各级都有责任,都无法交待。所以现在营长、教导员的意思是能压就压下,等打完了仗将他处理转业就是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