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婴:“不敢。”
齐国上大夫孟轲出列,向洪涛施了一礼:“太卜大人,各国君王今日一起来王室朝拜,正是为了维护王室的尊严和礼仪。若天子拒而不见,恐怕不合乎礼法。”
洪涛:“依孟轲大人之见,当今天下,真的还有什么礼义廉耻吗?”
孟轲:“当然。现如今,秦国以暴政治国。秦惠公残暴不仁,诛忠良,囚王后,威逼天下诸国俯首称臣,实在有违天道。为此各诸侯国满腔义愤,同来奏请天子废秦国天下霸主的名号,诏令天下讨伐秦国,以仁义之师灭不义之国!”
洪涛:“老臣愚昧,从来只知战争遗祸无穷,不知屠刀之下还有仁义。如果我猜得不错,孟轲大人的意思,无非是想把天下霸主的名号从秦国手中夺过来,重新安在齐国头上而已。”
孟轲:“无论太卜大人怎么想,天下霸主的名号都只能属于倡导仁义的国家。”
洪涛:“那么我想请问,天下诸国之中,哪一个国家有仁爱之意?有泽被苍生之心呢?”
孟轲微笑:“当然是齐国。齐国是东方大国,君臣有仁德,民众知廉耻。”
洪涛亦微笑:“如此说来,其他国家都没有仁德,不知廉耻,需要齐国来教化,对吗?”
孟轲:“从哲学的意义上说……”
洪涛:“老臣不懂哲学。但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任何时候都只会作茧自缚,害人害己。孟轲大人是一代洪儒,不知您所表达的思想,与您的行为是否相称?比如说,您是否吃肉?”
孟轲:“在下吃素。”
洪涛:“这就是说,您不杀生?”
孟轲:“不错。”
洪涛叹了一口气:“我很遗憾。您似乎忘了,天下万物,包括一粒米、一株草都是有生命的。可是您却说自己从不杀生。由此可见,人世间已知的和未知的任何一件事,都不是那么绝对。您认为齐国是一个政教昌明的国家吗?未必!您认为自己是圣人吗?未必!”
孟轲哑口无言。
洪涛瞅了众人一眼,从容离去。
帐蓬内气氛十分尴尬。
半晌,魏惠王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此行的目的,无非是乘秦国内乱之时各国联手对其进行讨伐。倘若有一纸天子的诏书,名义上好听一些…实际上有没有诏书都无所谓。目前的形势很明显,如果任由秦国发展壮大,对各诸侯国都是致命的威胁。”
各国君臣深有同感。
楚威王:“周显王既然给脸不要脸,诸位也没什么必要拍他的马屁了。我提议楚、魏、韩三国各出30万人马同时攻伐秦国。其他国家提供武器和粮草,如何?”
各国君王互相观望。
齐宣王:“这样吧,关于提供军事援助的事诸国采取自愿的方式进行。待征服秦国,诸国按事先提供的物质和功劳来瓜分秦国。”
韩昭侯:“这样很公平。”
宋辟公有些迟疑:“可是万一……”
魏惠王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万一!强秦不除,天下难安!我等今日在此会盟,当尽弃前嫌,一心抗秦!”
楚威王:“对,歃血为盟,若有违者,当共击之!”
有侍从当即屠牛,以盘盛血入棚。
12国国君分别用手拈血涂抹在嘴唇上。
3.秦国边关
烽烟四起,狼烟滚滚。
4.秦国国都
朝堂之上,秦国国君秦惠公瞅着案桌上的一堆告急文书,眼神发直。
字幕:秦国国都咸阳
大堂上异常空旷,唯有戴着假鼻子的大臣公子虔一人伫立。
秦惠公:“人呢?人呢?这许许多多的文臣武将到哪里去了?”
公子虔畏惧地:“主公…主公车裂了公孙鞅。满朝大臣心怀不满…所以…所以罢朝了…这些人都是乱臣贼子……”
秦惠公猛拍案桌:“别再瞎嚷嚷了!现在楚魏韩三国90万军队同时向我国发动进攻,边关频频告急,你说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公子虔战战兢兢地:“看来…看来只有请太后出面……”
秦惠公:“太后卧病在床,如果知道寡人杀了公孙鞅…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请大臣们回来?”
公子虔:“如果去冷宫里请娘娘出来…”
秦惠公泄气地:“寡人去过很多次了。娘娘一概拒而不见。古人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看来寡人杀公孙鞅这件事,确实是大错特错了。”
公子虔:“主公贵为一国之君,所做的任何事皆无错可言。”
秦惠公:“闭嘴!”
5.冷宫
夜深沉。
怀有身孕的王后魏妍宣在陈设简陋的厅堂里编织一顶童帽。两名侍女坐在一旁编织童装陪伴。两人一个叫阿碧,一个叫阿琼。
阿碧:“娘娘,您瞅瞅奴婢织的花样您喜不喜欢…”
魏妍宣倾身看了看:“行。阿碧呀,你的手真巧。”
阿碧:“阿琼的手才巧呢。”
阿琼:“还是娘娘的手最巧。”
魏妍宣笑了笑:“就别臭我啦。我本来和你们一样,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民间女子。没想到造化弄人,一夜之间我就变成了大秦国的一国之母。可是我这个国母对大秦国没有丝毫的贡献。没能阻止主公诛杀商君。我上愧对大秦国的列祖列宗,下愧对大秦国的万千臣民啊。”
阿碧:“娘娘,您别难过。”
魏妍宣轻叹了一口气:“我是为主公难过啊。似商君那样忠君卫民的旷世奇才千载难逢。可是主公为泄私愤,竟置江山社稷的安危于不顾,偏听佞臣谗言,致使我大秦国痛失擎天大柱。有时候一个人可以拯救和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但是这样的人成千上万年才有一个。商君用自己的满腔热血和大智大慧,为大秦国制订了一部引导国家从极度衰落走向万丈辉煌、使万民从万般困苦走向富裕繁荣的浩浩法典。没想到他自己为了捍卫这部法典的尊严,付出了过于昂贵的代价。我作为一国之母,未能制止这场悲剧,虽然怀着一颗忏悔的心自堕冷宫,却一生一世也无法弥补天大的过失呀。”
三人垂泪不止。
阿碧泪眼朦胧:“娘娘,您别过于自责,保重身体要紧。”
魏妍宣拭了拭泪,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若大秦国因痛失商君而导致江山社稷稍有闪失,我就是死也难赎自身罪过!”
阿碧和阿琼失声痛哭:“娘娘!”
这时,另一名侍女阿颖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娘娘…娘娘…主公又来了…”
魏妍宣拭去泪水,冷然一笑:“关门!”
几个人连忙关上门,抽抽泣泣地依偎在魏妍宣身旁。
一会儿,叩门声传来。
秦惠公(画外音):“…阿宣…阿宣…你开开门,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魏妍宣置若罔闻。
秦惠公在冷冷的月色下叩着门,无限悲哀地:“……阿宣…阿宣,我错了,我知错了…你开开门…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生命中最爱的人…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你开开门…我求你原谅我的过失…我需要你的支持和帮助…自从公孙鞅…不,自从商君死后…自从你进了冷宫,大臣们都罢朝了…现在楚魏韩三国又同时对我国进行侵略,为了江山社稷…我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开开门…开开门…帮帮我…帮帮我啊……”
阿碧、珂琼和阿颖一面拭泪,一面望着魏妍宣。
魏妍宣眼里溢出两颗冰冷的泪珠,一脸麻木不仁。
秦惠公跪下来,用头撞门:“……阿宣……阿宣……大秦国生死存亡系于一线,我不想成为亡国之君…不想成为千古罪人哪…我给你跪下了……求你开开门…求你请大臣们回来吧……”
魏妍宣瞅了几名侍女一眼,咬了咬牙:“灭灯!”
三人依言,相继吹灭了室内所有灯火。
6.寝宫
孤灯下,秦惠公万般颓废地借酒浇愁。
内侍宫女们无法劝阻,惴惴不安。
年仅12岁的嬴荡走进来,向秦惠公下跪:“臣弟叩见王兄。”
秦惠公猛灌了一口酒,醉眼朦胧:“起…起来吧…毕竟…兄弟…兄弟情深…我…还以为…连…连你也…也不会…来…见我这个废物……”
嬴荡起身,一脸恭谦:“在臣弟心中,王兄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一直都是。”
秦惠公饮尽杯中酒,把酒杯掷在地上,撑着案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好…好汉子…不…我…我是古往今来…最王八的王八蛋…我是…嬴氏一族…的败类…我是…昏君……”
嬴荡:“王兄切不可自辱。”
秦惠公难以形容地一笑:“我…我还有何脸面大谈尊严…轻虑者…不可以…治国…独智者…不可以…存君…我…我违背了祖训…实在无颜执掌大位…兄弟…我…我要让位给你……”
嬴荡慌忙下跪,诚惶诚恐:“王兄执掌大位,是父王钦定,众望所归,万万不可轻言退位。”
秦惠公一屁股跌坐在地,一脸凄凉:“众望所归…不…是众叛亲离…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至使商君…甘老将军…还有…六王叔…还有洪晔洪大侠这一班大英雄大豪杰枉死我手…至使娘娘自堕冷宫…至使群臣罢朝…至使诸侯大肆兴兵侵略我国…我有罪…我有罪…”
嬴荡:“王兄,前悔容易后悔难。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王兄应该马上召集文武百官,稳定军心民心,坚定不移地推行商君制订的法令,痛击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