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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赵军

    part1.

    在那凄厉的笑声中,我的身体坠落,惊恐充斥着整个心灵,那是对死亡的惊恐。

    当我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我还是躺在我自己的那张床上,窗外的阳光正射在我的床头。我无力地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时候,寝室的门被打开了,徐志飞走了进来。

    天啊,又是一样的画面,我明白了,我还沉迷在这个可怕的噩梦之中。

    “怎么了?”徐志飞又一次重复着问我的话。

    我没有回答,我瞪大着眼睛看歪着头看着他。我开始主动地改变这噩梦的发展线路。

    徐志飞也突然不说话了,瞪着眼睛看着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噩梦!”我说了两个字。

    “噩梦?你做噩梦了?”徐志飞的脸上瞬间又恢复了刚才那正常的神情。

    我冷笑了一下,说道:“这就是噩梦,”我用指了指周围,然后又指了指我和他,“我们组成了一个噩梦。”

    徐志飞疑惑了一下,走到我的床边问道:“林原,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我又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不是徐志飞。”

    “别傻了,你是不是睡觉睡迷糊了?我怎么不是徐志飞了?”徐志飞道。

    “你根本不存在,你只不过是个虚幻的精神产物,是我梦里的一个角色而已。”我冷冷说道。

    徐志飞突然面无表情,双手慢慢地垂下,腰慢慢地向下微微弯曲,直到手掌耷拉到膝盖的部位,他埋下了头,用一种异样的声音说道:“林原,你的意志真强,在梦中居然也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过……”

    “不过怎么样?”我问道。

    徐志飞的嘴角突然掠过一丝怪异的微笑,然后他一步步靠近我,“不过,你还是走不出这噩梦,永远也走不出去,哈哈哈哈哈。”笑声是如此恐怖,开始还是他的声音,逐渐这笑声变成了男女的混声,最后,男声被女声彻底压住。

    我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徐志飞的身体突然变得飘忽不定,他的头发不断地长长,他的身体突然扭曲。然后,出现在我面前的,又成了那个可怕地披着长发遮挡着脸的而且已经死去两年的野川雪!

    “野,野川雪。”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她的双手——那简直可以称为是两只爪子,卡在我的脖子上。那一刹那,我只感觉到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气从脖子传来,传遍了全身,接着一阵刺痛,她的指甲没入了我的咽喉。一股热流从喉头涌出,鲜血从我的口中喷了出来。

    她继续发出那阴森恐怖的笑声,“你改变不了你的梦,你控制不了你的梦,来吧,做我的同伴吧。”

    眼前的一切在逐渐变黑,我觉得我的身体正慢慢变冷,力气正一点一滴地消失。

    我必须挣脱这魔鬼的利爪,我不能死去。强烈地求生欲望让我屏住最后一点力气抬起了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地往外拉。可是,无论我怎么使劲,也挣脱不了。情急之下,我摸到了床头放着的烟灰缸。我奋力抓起那烟灰缸,朝着她的头部猛击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烟灰缸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头上,她一下把我推倒在床,我的头重重地敲在床头上,疼痛中我睁开双眼。

    我用手摸了摸脑后,被撞起一个大包,再看了看床前,只见徐志飞双手捂着头蹲在地上,血从他的额头顺着指缝慢慢渗出。紧接着,林渡雨和赵军冲了过来一把扶起了徐志飞。林渡雨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叫道:“林原,你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双手抱着头,只觉得脑袋疼地要炸裂。

    “先送徐志飞去医务室!”赵军喊道,随后他们扶着徐志飞走了出去。

    我慢慢从床上站了起来,看着四周,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清醒着还是在梦中,我第一反映就是走到窗前看阅览室的那扇窗户——那扇野川雪的鬼魂监视我的窗户。

    我站在窗前,盯着阅览室的那扇窗户良久,那个披着头发的野川雪的鬼魂并没有再从那里出现。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坐回了床边。

    part2.

    惊魂未定的我点燃了一支烟开始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我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已经醒过来了?”由于每次梦境都会有一点点地不同,而且按照时间的顺序这种变化逐渐提前,使得我现在已经无法判断。

    我不停地抽烟,接着开始猛烈地咳嗽。这时赵军和林渡雨走了进来。

    林渡雨进来劈头就问:“林原,你搞什么,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徐志飞不过是看你在床上挣扎,满脸是汗,想着也许你在做噩梦,就过去喊醒你,你怎么下手这么重,把人家头都打破了?”

    我把烟头丢在了地上,用力地把它踩熄,双手抱着头,喃喃道:“噩梦,可怕的噩梦,我不是有意要咂他的,只是他在梦里突然……”

    “突然怎么?”林渡雨问道。

    “他突然变成了那个女人,双手掐着我的脖子!”

    林渡雨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最近压力太大了,难免做噩梦。好好休息下吧。”

    我点了点头,躺在了床上。这时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军突然开了口:“林渡雨,你们前几天是不是去过那片树林?”

    林渡雨点了点头道:“是。”

    赵军好像有点生气,“我不是早告诉你和徐志飞不要靠去那个地方,甚至连靠近都最好不要靠近,你们为什么不听?”

    林渡雨道:“是,本来我们也并不想陷入到这事件中来,可是你没看到林原现在这样子吗?难道作为朋友我们不应该帮助他吗?”

    赵军看了我一眼,开始不停地来回在寝室里踱着步子,并且破天荒地点起了一支烟。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赵军抽烟。他一边来回地走着,一边猛吸着香烟,心情似乎很烦躁。“总之,你们最好别踏入那片禁地。”赵军扔下烟头径直走出了寝室。

    林渡雨坐到了我的床头,“你准备怎么办?”

    我抬头望了望窗外,古老的钟楼在阳光下闪耀着邪恶的光芒,于是我斩钉截铁地说道:“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林渡雨点了点头道:“好,我和你一起去。我和你一样想知道里面到底锁着什么样的秘密,不过今天我们的行动最好晚一点,别又向上次那样被‘降灵会’的阻止。还有,我们最好直接去那,不要回寝室,免得被赵军发现。”

    我看了看林渡雨,又回过头望着窗外,说道:“不能让他有一点怀疑,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理由和借口,这事就交给你了,今天晚上也许有暴雨,我们子夜十二点出发。”说完我站了起来。

    林渡雨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为自己突然的这种变化而惊讶,在这一刹那我都觉得我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你放心好了,我会找到个很好的理由和借口让赵军不怀疑我们,我现在就去办这事,你好好休息下吧。”

    part3.

    晚自习的时候,林渡雨坐到了我的身旁,塞给我一张纸条。我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下了自习叫上徐志飞去游戏机室。”

    我没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一向行事机警慎重,于是我也没多问,继续开始看书。

    很快铃声响了,我收拾起我的书,这时,林渡雨站了起来,故意大声地对我道:“林原,去不去玩会游戏,生化危机2不错啊。”

    我看了下四周,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在演戏的演员,于是配合着他点了点头道:“好啊,1代我玩过,是不错,2代不知道怎么样。对了,叫上徐志飞,他也很喜欢这种□□g游戏。”

    徐志飞似乎也事先就知道了一切,马上从后排跑了上来,一脸兴奋,“好啊好啊,反正明天上午没课,今天通宵好啦。”

    “赵军,要不要一起,我们寝室的四个人好久没一起出去玩过了。”林渡雨故意叫了赵军,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对游戏根本就没什么兴趣,肯定不会去。现在我才明白林渡雨的用意,他的确找到了避开赵军的很好借口。

    一切如同所料,赵军自己回了寝室,我们三个早学校外面晃了一圈后开始向那片校园的禁地出发。

    “先去钟楼,十二点熄灯后我们在行动,之前先在那避开熟人。”林渡雨把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part4.

    “铛~铛……”古老的大钟不多不少敲了十二下——子夜十二点。

    我从楼梯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然后去推身边的林渡雨和徐志飞,他们两个已经睡着了。

    两人睁开惺忪的睡眼,徐志飞伸了个懒腰,然后从裤子兜里摸出了他的那把美工刀扬了扬,“走,开工。”

    校园沉寂在黑夜的包围中,我们三人飞一样在夜色的掩护下,窜到了那神秘禁地的围墙外,来到了那扇铁门前。

    徐志飞二话不说把美工刀□□了铁门的大锁,然后把耳朵贴在锁上,我和林渡雨则看着四处是否有人出现。

    大约一支烟工夫,只听“喀嗒”一声,徐志飞打开了那沉甸甸的大锁。紧接着“吱呀~”一声,铁门闪现出一条缝隙。

    我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浑身直冒冷汗。一切的谜底就快要揭开,我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是恐惧还是兴奋,但我知道我正在发抖。

    林渡雨挥了挥手,“还等什么,走,进去!”说完去推铁门。

    “站住!”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个黑影从钟楼那闪了出来。

    “赵、赵军?”徐志飞喊道。

    “是的,是我。”

    我看了看林渡雨,林渡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赵军已经跑到了我们的跟前。他看了看我们三人,然后道:“你们想找死吗?”

    “不想死,没人想死,可是我已经受够了,我只知道如果找不出这事的答案,我真的会死!就算不死也要疯掉!”我朝着赵军大嚷起来。

    “是的,赵军,林原最近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我们不想看到他继续这样才插手这事。”林渡雨道。

    “干吗不让我们进去?难道你不想知道吗?你就一点都没有好奇心吗?”徐志飞道。

    赵军的眼睛在我们三个脸上扫视了一圈,然后仰起了头,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知道,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想知道,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恐惧,我不想再一次失去我的朋友。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两年前我何尝不是和你们一样想知道发生在这校园中一系列离奇事件的答案?可是结果,结果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在恐惧中度过了整整两年。你们知道这种感受吗?林原你受得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你的这些经历简直是微不足道。我本来应该大四了,就是因为好奇,参与调查这事,最后不但没有找到答案,却还被拖进了恐惧的旋涡!你们知道那两年我在哪吗?我在监狱!”

    part5.

    夜已深,可是我们寝室里的四个人没有一个能睡得着。赵军竟然曾经参与过这事件的调查,而且他一直守口如瓶,从我被卷入这事件以后,一直没有发现他原来和校园里以前所发生的这一系列神秘事件都有联系。前田丽子从未对我提及赵军,相信她也对赵军参与调查这些事件不太了解。

    寝室早已熄灯,可我们四个依然围坐在桌子旁边。

    “我们已经答应你不再进入那片禁地,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进入,还有你为什么会在监狱呆了两年了吧?”徐志飞问道。

    赵军点燃了一支烟,他似乎和我一样,在思考问题和紧张的时候有吸烟的习惯。

    “因为我杀了人。”

    赵军这句话一出口,我们在场的几人顿时愕然。

    赵军又猛吸了一口烟,“不必要用这种惊异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我真的杀了人,也不会这么快就从监狱里出来了,这点你们都应该很清楚。”

    林渡雨道:“那,你究竟为什么会坐牢?”

    赵军的眼睛有点湿润,“两年前,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李晓飞,也就是以前社团部的部长,我们一起进入了那片树林。从孟丽失踪的事件发生后,‘降灵会’就借机大肆宣扬他们的观点,制造恐慌,紧接着野川雪在那片树林中莫名其妙死去,然后又先后有两人在那树林中丧命。我和李晓飞一直认为这些离奇的死亡事件和‘降灵会’有联系,于是在经过一番调查后,我们决定前往那片死亡的禁地。那天午夜两点,我和李晓飞一起走进了树林,当来到树林深处时,李晓飞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发疯搬地掐着我的脖子,然后抽出兜里的水果刀向我的胸部猛刺。我拼命夺过了他手里的刀,在反抗中,失手将刀刺进了他的咽喉。”

    林渡雨叹了口气,道:“于是你就这样被认为杀了人而进了监狱,是吗?”

    赵军点了点头,然后捞起他的衣服,胸口上露出了一道疤痕。“林原,你应该还记得那个带你去警察局的警察吧。”赵军对我说道。

    “那个陈一铭?”

    “是的,如果不是他,我估计现在还在坐冤狱。”

    我嗤了嗤鼻子,“他?我不觉得他怎么样。”

    赵军道:“他办事的一贯作风就是这样的,其实他很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从孟丽失踪事件开始,他就一直在调查。他了解的,比你我都多。”

    徐志飞有点激动,道:“是吗?既然他知道那么多,为什么还要这样询问林原,似乎把他当成了色狼,搞得林原现在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来。”

    赵军道:“也许他有他的原因,开始的时候,我被定为故意伤害罪,后来因为他叉手这案件,我才被定为防卫过当。”

    林渡雨道:“这么说来,我们很多的疑问都可以去找陈一铭来解决了?”

    赵军道:“不,你们要明白一件事,今天我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关于我的事出来,目的无非就是一个,希望你们就此罢手,不要继续再查下去了。尤其是林原,你最好和前田丽子分道扬镳,以免将来泥足深陷。”

    徐志飞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好朋友为什么突然要杀你?”

    赵军道:“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再看着有人死在那里。其实我当时就很清楚,那个突然想致我于死地的李晓飞根本就不是李晓飞!”

    林渡雨皱了皱眉头,道:“不是?那会是谁?李晓飞又去哪了?”

    赵军道:“林渡雨,我们都是一个寝室的,我不希望我们大家有什么意外发生,不该知道的东西,最好不要知道。我之所以会遇到这种事,就是因为我知道了我不该知道的东西。”

    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林渡雨和徐志飞的肩膀,“赵军说的不错,不该知道的东西,真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也不想你们也陷入恐惧的旋涡。这些天来,我已经深深体会到了这种恐惧的滋味。所有的这一切,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徐志飞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吧,那我们就不再继续调查下去了,不过,你也不要继续和前田丽子有来往了,我们也不希望你继续在这种恐惧中煎熬。”

    我笑了笑道:“我会的。”其实我自己知道,我根本做不到,因为我已经被卷入到了这事件中来,正和社会上流行的一句话一样,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part6.

    平静中又度过了一个星期,可是我的心却不平静。这一周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恰恰让我感到有种不好的预兆。正如大战前的那种平静一样,在平静的后面隐藏着杀机。

    夕阳从窗外照进教室,操场上传来着嬉戏之声,四处洋溢着国庆欢庆的喜悦。

    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教室里靠窗户旁的那排位置上,任由夕阳的余辉洒在我的身上。我喜欢这金色的光芒,柔和而温暖,在它的笼罩下,我会平静。

    就在我享受着这一刻宁静的时候,教室里传来了一阵高跟鞋发出的脚步声,清脆悦耳。顺着这脚步声望去,我看见了孟娜。

    “为什么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不和同学一起去玩?”孟娜微笑着问我。

    我站起来,耸了耸肩膀道:“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享受下这美好的夕阳”。

    “那你介意陪我出去走走么?外面的阳光更温暖。”

    我笑了“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你的邀请我求之不得。”

    金色的夕阳,浪漫的校园,心爱的人儿漫步在身旁,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已完全沉浸在这浪漫的世界中。

    可是,为什么愉快的时光总是很短,就在我还沉浸在梦幻般的感受中还不愿意苏醒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我们无意中又来到了那扇锁着秘密的黑色铁门旁。

    那扇黑色的铁门就似地狱的入口,在阳光下狰狞着它恐怖的嘴脸。我在它的面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孟娜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我心情的变化。

    “这铁门的后面到底锁着什么样的秘密,我真想去解开它。我真想去揭开那些迷雾,看看隐藏在恐怖后面的是什么。”我边说边像那铁门走去,用手摸了摸那沉重的铁锁。

    孟娜站在我的身后,并没有跟着过来。“林原,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依然凝注着那扇铁门,然后问道:“什么事?”

    “不要再去搜寻这后面的秘密,我真的不希望我姐姐的事再次重演。”

    我回过头来,深情地望着孟娜道:“正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姐姐,所以我才更要去查明真相。何况,我早已经陷入其中。”

    孟娜低下了头,“林原,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发生什么意外。”

    “孟娜你知道吗,我只想为你做点什么,你知道么,从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

    “林原,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但我希望我们是好朋友,我不想我的好朋友为我去冒险。”

    我楞住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结了冰。我抬头长长吁了一口气,“呵呵,是的,好朋友。”说完我转过身去,“走吧,我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孟娜跟在我的身后,一句话也没说,沉默让我的心觉得有点冷。她的脚步声正在离我越来越远。我并没有因此放慢脚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一直走到“钟楼”前,孟娜突然叫住了我。

    “林原,我想去图书馆找本书。”

    “好的”我没有回头径直向着“钟楼”内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钟楼”的过道总是很黑,即便是白天也是这样。木制的楼梯在我的脚下嘎吱嘎吱作响,就在我快要走到二楼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我猛然转过头去,只见孟娜摔倒在地上,而前田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楼梯上。我正准备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突然像孟娜扑了上去,“啪啪”就扇了两个耳光。

    “你干什么!”我连忙冲了过去,顺手也打了前田丽子两个光。

    “你竟然打我!”前田丽子用手捂着脸,眼睛似乎充满了委屈。

    “你给我马上滚!”

    “好,你不要后悔!”前田丽子道。

    “我从来不后悔!”我彻底愤怒,我不能忍受任何人伤害我心爱的人。

    前田丽子从手上扔下了一把水果刀,冲着孟娜说了句:“你最好小心点!”随后转身就朝着钟楼外跑去。

    孟娜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头发凌乱地披在脸前,我走上前去,轻轻扶起了她。“没事了,我送你回寝室吧。”

    孟娜点了点头,于是我扶着她离开了“钟楼”。

    part7.

    夕阳虽然美丽,但是总是逝去的很快,夜幕降临,校园中逐渐恢复了安静。

    林渡宇和徐志飞又出去玩游戏机了,一般在这个时候他们肯定是通宵。赵军总是很少在寝室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吸着香烟,心里惦记着孟娜。虽然她拒绝了我,但是我却依然对之不能放下,我不知道前田丽子今天为什么要打孟娜,手上还拿了一把刀。我只觉得孟娜一定受了委屈,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真想打个电话去她的寝室问候一下。可是她今天对我的拒绝却让我下不了决心去拿起电话。

    正在犹豫和烦乱中,赵军回来了。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赵军似乎一眼就看出我在想什么。

    “没有。”我吱唔着答道。

    “不要骗我了,就你那表情谁都看得出来有心事。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又发生了什么,早上你还好好的?”

    “有件事我想不通。”自从赵军阻拦我们进入那片禁地并且告诉了我们他的故事之后,我似乎对他信任了很多。

    “什么事?”赵军问道。

    “今天我和孟娜一起出去散步,走到‘钟楼’的时候孟娜说想去找本书,于是我就陪着她进去。我在前面,刚走到二楼前田丽子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好像和孟娜有很深的仇恨一样,二话没说就打了她两个耳光。”

    赵军的脸色突然变了,“不管是前田丽子也好还是孟娜也好,我想你最好谁都不要接近,尤其是孟娜。我知道你很喜欢她,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孟丽是她的姐姐,所以她很危险。”

    “为什么你们都认为她危险?”我感到不解。

    “‘你们’?还有谁这么和你说过?”赵军似乎有点紧张。

    “前田丽子。”我答道。

    赵军埋着脑袋在寝室里来回踱了两圈,接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只要你听我的不要继续追查以前的那些神秘事件,不要和与这些事件有关联的人接触,你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嗯。”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当然这不过是敷衍,那种想知道问题答案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好了,早点睡吧,我今天约了以前一个班的朋友要出去,晚上就不回来了。”赵军边说边从他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然后准备离开。

    “等等。”

    “还有事么?”

    “我想问你点关于‘降灵会’的事。”

    赵军邹了邹眉头,“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我不是说了吗,忘掉那些事。”

    “但是前田丽子会来找我,”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就像军训刚结束的那个时候,就是她来找到我的。”

    “嗯,说的也是,这样吧,明天我再告诉你,我这会要先出去了,别人还在等我。”

    “哦,好吧。那就明天吧。”

    part8.

    下午2点的时候,赵军才睡醒,昨天夜里一定是熬了个通宵。

    “你终于醒了。”

    赵军揉了揉眼睛,“是啊,昨天又被拉着喝酒喝了一整晚。”

    “呵呵,我可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睡醒呢,”我看了看表,“5个小时了。”

    “是么?什么事那么重要啊?”

    “那么快就忘了?关于降灵会的事。”

    “降灵会”这三个字似乎带着刺一样,一瞬间赵军那迷糊的眼睛亮了许多。“你等我一下,我先去刷牙,一会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他翻身下了床。

    下午3点50分,在赵军的带领下来到了院团委的办公室。

    自从那晚胡晓莉在这里吓晕,灵敏变得精神失常后,我就再没回过这间办公室,很无奈,被免除职务后到现在依然没有恢复。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这里我以前天天都来。”我问道。

    “我知道,我只是来拿另外一间办公室的钥匙。”赵军一边说一边掏出钥匙打开团委办公室的门。

    “你怎么会有这间办公室的钥匙?”我觉得有点纳闷。

    “呵呵,我就猜你要这么问,我是心理研究的副会长。”

    “心理研究会?奇怪,我怎么不知道社团部下有这么个团体?”

    “那个不属于你们社团部,不是学生会的组织,是一个科研组织,由教授参加的。”赵军一边说一边打开办公室的壁柜,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钥匙。

    顺着楼梯来到了这间办公楼的底层,在一个并不明显的角落里,挂着一块并不明显的“心理研究会”的牌子,赵军打开了门,我随着他走了进去。

    “奇怪,怎么我以前就没注意到呢?”

    “这间办公室本来就不明显,很多人其实也不知道。”

    “干吗要搞得这么神秘?”我问道。

    “当然要隐秘,我们这里有很多患者心理治疗的记录,这些内容是不能外泄的。这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我们不能泄露别人的隐私。以前曾经发生过一次资料被盗的事,所以之后就搬到这里来了。”

    我仔细看了看四周,这办公室很大,约有100多个平方,四周的墙壁边布满了高高的档案柜。

    赵军很熟悉地走到右边墙角的那个档案柜边,又很熟练地拧开了密码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已经很陈旧的档案袋。

    “这个里面是有关‘降灵会’的资料。”

    我刚伸手去接,赵军却突然又把那档案袋抽了回去,“你要保证不能将你所看到的东西泄露出去,这里面有病人的个人隐私。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的这种特殊处境,我根本不应该给你看这些资料。”

    “好,我发誓我不会对外泄露半点。”说完我便迫不及待地把那档案袋抢了过来。

    “你就在这里慢慢看,我要赶个报告。”赵军道。

    “好,你忙你的。”说完我边一头扎进那堆档案里。

    看了一会我才发现里面其实全是一些病历档案,正觉得似乎被赵军戏弄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跳入了我的眼帘——野川雪。

    “姓名:野川雪性别:女年龄:22

    病症:重度妄想症

    治疗时间:1995年3月18日

    治疗记录:

    ‘最近还经常被她困绕吗?’

    野川雪:‘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

    野川雪:‘六天前。’

    ‘在什么地方见到她的?依然是那片树林吗?’

    野川雪:‘不,不是,这次是在图书馆里。’

    ‘说下这次的经过吧。’

    野川雪:‘那天晚上我在阅览室里查资料准备我的论文,就在熄灯前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声音,像是椅子被拖动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看到她的身影在书架间一晃而过。’

    ‘然后呢?接下来你做了些什么?’

    野川雪:‘惊恐,本来我想过去看个究竟的,但这个时候熄灯了。’

    ‘所以你就离开了,因为黑暗带给你恐惧。’

    野川雪:‘是的。’

    ‘你知道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野川雪:‘知道,正因为我清楚她已经死了,所以我才害怕。’

    ‘你也应该知道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回来。’

    野川雪:‘不,如果这个人走的时候带着怨恨。’

    ‘这只不过是古老的迷信。’

    野川雪:‘不。当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如果他带着怨恨,变会积累能量,再死去的一刹那,这种能量便释放出来。’

    ‘于是就变成了鬼魂?’

    野川雪:‘是的。’

    ‘这种说法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你是学医的,应该很明白。’

    野川雪:‘我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理论,可是我却亲眼见到了。’

    ‘说说你的理论。’

    野川雪:‘很久以前我就听说当人死的时候体重会瞬间减轻27克。’

    ‘你认为这就是灵魂的载体?’

    野川雪:‘是的,在这几年去医院的实践中,我自己也观测过。的确有这微妙的变化。’

    ‘人死的时候身体中的气会随着溢出,这是很正常的,如果你认为这是灵魂,那么作为意识的载体又是什么呢?又是什么操纵着这些气呢?根本没有载体,那些不过是你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深入了解的结果。’

    野川雪:‘但是我却真切看到了,这让我不得不相信。’

    ‘还有其他人见过到过吗?’

    野川雪:‘没有。’

    ‘其实那只是你自己的心理暗示。你对她的死抱有歉疚,于是这个心理阴影时常折磨着你,再加上你受那些奇谈怪论的影响,你便看到了她。其实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野川雪:‘是的,你说的也有道理。’

    ‘首先你要做的就是忘记那些事,她的死其实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但是死亡的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并不是你的过错。那不过是她的承受能力比较差。’

    野川雪:‘可是如果当时我愿意放弃……’

    ‘这种追求是正常的,而且就算你放弃了,她也不一定得到啊,你说是吗?’

    野川雪:‘是的。’

    ‘所以最终的因素还是因为你的内疚。’

    野川雪:‘是的。’

    ‘好了,尽量忘记它,我还是给你开点镇定类的药物,睡眠不好和心绪烦乱是很容易产生幻觉的。’

    1995年3月18日

    刘建民”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我实在没想到野川雪原来有妄想症,更没有想到,原来在孟丽事件发生之前,这个校园里便已经笼罩了阴云。如果野川雪是因为妄想症而产生了幻觉,见到了鬼魂,那我呢?我见到的那个野川雪——难道也是因为我得了妄想症?不可能的,这事那样的真切,我亲眼见到的,还有那恐怖的歌谣,我亲耳听见到;更还有,胡晓莉的昏迷和灵敏的失常,不可能这么多人都得了妄想症,不可能这么多人同时产生了幻觉!

    我迫不及待得去找下问,遗憾的是,除了这一张治疗记录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了。

    “终于写完了。”赵军丢下笔伸了个懒腰。

    “赵军,为什么只有一份记录?”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被偷了,野川雪的资料在那次一起被偷走了。”

    “那这份是怎么保留下来的?”

    “刘教授那天做完记录后顺手将它带回家了。第二天晚上就发生了盗窃案,丢失了不少病人病例记录。”赵军耸了耸肩膀。

    “就是落款上的那个刘建民?”

    “是的。”

    “我可不可以见见他?有些事情想向他请教。”

    赵军摇了摇头道:“你见不到他,他已经去世了。”

    “什么?死了?”我“呼”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别紧张,他是心血管爆裂去世的,和这些事件没有关系,他写这病例的时候都已经70了。”赵军笑道。

    “哦,这样啊。”我长长吁了口气,又慢慢坐到了椅子上。

    赵军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支烟,接着道:“‘降灵会’是野川雪在接受这次治疗的一个月后成立的。现在你也很清楚了,其实这都是因为她的妄想症在作怪。”

    我吸了一口烟,问道:“她为什么不继续接受治疗呢?”

    赵军道:“刘教授死之前根本没人知道她有妄想症,根据我们的规定是不能把自己病人的任何资料泄露出去的,直到他老人家去世后,这篇记录才从他的遗物里找出来。”

    “对了,病例里提到的那个死去的女人是谁,好像和野川雪的关系很密切。”我问道。

    “呵呵,这个我也不清楚了。95年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刚刚进校,也并没有听到过什么传闻,估计那个女孩是94年底死吧。这些你就不用追问了,别又陷进去了。我给你看的目的不过是让你了解一下‘降灵会’的背景,其实他们的那些东西都是无稽之谈,大家都是学医的,却把一些事情归为神鬼之说。”说着他拿起了那堆病历,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那个破旧的档案袋里,又小心翼翼地锁进了柜子里,“走吧,记住今天你看到的东西不能泄露出去,这是别人的隐私,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是也应该尊重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