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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向徐瑾,徐瑾立刻明白地笑道:“既然谢将军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公主,你好生歇息,若是还得什么信,我一定立刻进宫。”

    沈令月一笑:“麻烦你了。”

    可等徐瑾起身走了,她又后悔起来,刚才因为神医的事太过兴奋,她都忘了这时见谢初意味着什么——自从那个吻之后,他们两个还没再见过呢!

    第69章 棋局

    沈令月登时紧张起来, 想着要不别见了,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不缺这一次见面, 最起码也要等她做好准备再说,可还没等她纠结好,留香就把人带进了殿里, 她只得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

    “……表哥,你来啦?”她可算是明白刚才徐瑾见她时的心情了,真的是手和脚都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又是紧张又是不安,一颗心都绞在了一处。

    好在谢初并没有发现她的手足无措,他蹙着眉, 像是在为什么事情烦恼,目光也低垂着,没有看向沈令月。

    他这幅模样反倒让沈令月起了几分好奇, 一时倒也压下了心底的那份紧张和无措, 转而奇道:“表哥?你怎么了?怎么面有难色的?”

    谢初抬手握拳,抿着唇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才抬头看向沈令月,呃了一声, 讪笑道:“表妹, 你那个宫灯……很精巧,制具也很难得,我逛遍了整个西市, 都没有寻着一个差不多的。”

    “什么?”沈令月一愣,有些茫然,“宫灯?”

    “就是你上回借给我的那个宫灯。”谢初深吸一口气,“你那宫灯大概多少银子?我赔给你。”

    沈令月懵了片刻:“……你是说,我的宫灯……”

    “不小心,被我弄坏了。”

    “……”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谢初飞快地解释,“我不过就是去拿了个东西,它——它就坏了。这几天我来来回回地去了西市好几趟,把每一个地方都转遍了,可都没有找到差不多的——所以……”

    他抬眼看向沈令月,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表妹,我知道你不缺银子,可是这宫灯,我真的赔不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你当然找不到。”沈令月下意识道,“这是贡品,外面的人就算想要也要不到,更加买不到。”

    “……贡品?”

    “是啊。”沈令月语气淡然,“贡品。”

    谢初的脸色看上去更差了:“那……我怎么赔你?”

    虽说是鲜见的贡品,且沈跃送来的那一盏也的确精美,点燃蜡烛时还能看到画上的蝴蝶似在振翅而飞,沈令月对此爱不释手,谢初弄坏了自然可惜,但也多亏了这一茬,才成功地化解了她之前的那一点紧张和不安,因此她也没生气,反倒暗暗庆幸了一番,自然也没有怪罪谢初,笑道:“坏了就坏了吧,我本来就只是随口说说的,那宫灯的确好看,可我这里好看的宫灯也不少,你——”

    她忽然顿住,想起谢初之前说的“来来回回去了西市好几趟”,眼前顿时就浮现起他在烈日下跑动跑西的画面来,心头一股暖流涌过,只觉得喜乐难言,眼角眉梢也带上了一点羞意:“……你也别到处乱跑了,白费功夫。”

    谢初松快笑了:“你不怪我就好。”

    他今日罕见地着了一身白衣,腰迹与袖口处纹着大片金丝描边的云锦绣文,整个人白衣胜雪,齿洁目明,看得沈令月心中怦然一动,脸上也飘起了一抹红晕,连忙垂眸一笑,按捺着过于激动的心跳行至廊下:“看我,只顾着跟你说话,都疏忽了。这大热天的,你从宫外赶来一定很热,表哥,你快坐下休息一会儿,我、我去给你沏杯茶来。”

    “这怎么好意思。”谢初笑着摇摇头,“该是你坐着才对,哪有你给我沏茶的道理。不说你是公主,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不好让一个病人来给我倒茶。你坐下,我去取茶。”

    他很快取了茶壶回到廊下,给沈令月和自己各满了一杯清茶,就面对面坐下了:“说起来,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都好了吗?”

    沈令月捧着茶杯,一边平复着心境,一边有些赧然地笑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谢初点点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羞涩之意,他对于这种事向来不怎么上心。

    “嗯……”沈令月轻轻应声。

    两人一时无话。

    谢初将茶水喝了一半,又续上了一杯之后就拿眼看了一会沈令月,欲言又止,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接下来的事。

    “表哥?”沈令月看得好奇,“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谢初敛眸,“我只是怕提起这事坏了你的兴致。”

    沈令月更讶然了:“什么事?你说吧,我不会坏了兴致的。”有他在,她还从来没有败兴过。

    “那我就说了?”

    沈令月抿嘴笑着点点头。

    谢初酝酿了一下措辞:“前几天,陛下发落了淑妃和四皇子?”

    “原来你是想说这个。”沈令月捧着茶杯笑了,“那就不用担心了,直说就是,我还不至于一听到这几个字就沉着脸。是啊,父皇是发落了他们,怎么了吗?”

    谢初看她:“你把那晚的事和陛下说了?”

    “是啊。”沈令月有些奇怪,“你应该也听出来了,那晚的事根本就是沈霖有意为之的,故意带孟邑王子去池边,又故意提起我的身份,还——”她咬了咬唇,“冷眼旁观。我难不成是这么好欺负的?难道你觉得我不该去向父皇告状吗?”

    “当然不是。”谢初诧异道,“我只是……”他顿住,想了一想后道,“我只是觉得你告状得太早了,现在陛下发落了他,就相当于此事已经过去了,要是你晚一点再和陛下提起此事,我还能再教训他一通,谅他也不敢反抗。”

    沈令月没想到他的回答会是这个,顿时欣喜不已,但矜持着没表现出来,只是唇边的笑容又溢出了几分:“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子,而且心思深沉,你还是别在明面上招惹他的好,宁惹君子,不惹小人。”

    谢初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对付不了小人呢?”

    沈令月起了兴趣:“如果我晚一点告状,表哥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简单。”谢初气定神闲道,“在他独处时从背后打晕他,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给你出气,这样就算他猜到是我下的手,也没法指证,只能哑巴吃黄连。”

    “是吗?”沈令月有些怀疑,但这并不妨碍她听得高兴,“可是万一你在打的时候正巧有侍卫宫人经过呢?”

    “大内侍卫的巡逻安排都是我定的,他们的巡逻路线我都知道。”谢初道,“至于宫人,我看起来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吗?他们靠近时我不会发现,不会抽身离开?”

    “可万一他报复你呢?”

    谢初淡淡道:“我要是怕,一开始就不会这么作想。更何况他也奈何不了我,只是个皇子而已,难不成还能罢我的官免我的职,拿走我手里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