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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经书之中,除了中原文字外,还有一些歪歪邪邪的蝌蚪一样的文字,更有甚者,竟像天书一样,让人看了云里雾里。

    色无戒对一些不太敢兴趣的,只是一眼瞥过,把大概记在心中,当看到《先天图》与《无极图》时更是忍不住练将起来,这两部都是画册,图上所绘的人都是裸体,身体周围标着一些箭头,色无戒也便照着箭头所标的方向,让真气在体内开始游走起来。起初只觉也并不怎么难练,似乎与那洗髓经有诸多相似的地方,到得后来,竟是完全相反。洗髓经中提到让真气沿着膻中下沉丹田,然后又从任脉传至督脉,经阴经穴,沿督直上,到达头顶百会穴。而先天图中所标的却是从丹田往上到达膻中穴,《无极》图中更是标明,从百会穴沿督脉直下,通过阴经穴分至左右两腿涌泉穴,再从涌泉穴上移到丹田之处,如此循环转动。

    色无戒照着上面所绘的练习,不但没有进展,反而觉得真气开始乱走,似乎有些不听使唤,额头上豆大的汗水冒将出来,一根青筋崩的老粗。一时间,心中紧张不已:“如此下去,恐怕会走火入魔?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里所藏的《先天图》与《无极图》的练法颠倒?不应该呀,如此重重机关保护下的经书,不可能会是假的?除非设制此机关的人,故意设下圈套害人?更或许,他从小到大所练的洗髓经,一开始就练错了。”一时间,种种疑问升上心头,使得本来就紧张的心,更加变得烦躁不安,脸色一明一暗,从红色突然变成黑色,又从黑色变成青色。

    令儿看得心中着急,忙道:“怎么了?无戒哥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色无戒喃喃的道:“看来都是贪心惹的祸,天下武功大多出于同宗,相差无几,单练其中一项,可使武功精进,但贪多兀进,却使两种功夫互相抵抗,所以才会这样。”令儿听了,更是紧张,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责怪自己道:“都是我不好,那你快收功,不要再练了,我也不强迫你练了。”

    色无戒心里知道,一时半刻即使想收手都会很难,于是静下心来,不去想《先天图》与《无极图》的练法,一门心思的运起洗髓经来,渐渐的脸色才有些好转,只过大半个时辰,才是化险为宜。令儿见了,也是慢慢的放心,忙道:“不练了,不练了,这些害人的武功,练它干嘛,还是自己的命重要。”她刚才还巴不得色无戒将这些武功全都学会,这时却唯恐色无戒再朝两副图上再看一眼,连连道:“走吧,走吧,我们还是开始找出路吧,不要再学上面的武功了。”

    这时的色无戒却是不能自拔,眼睛盯着图细看,就是不敢再练,他心里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两副图上的练功方法,会与洗髓经刚好相反?令儿拉他不动,只道:“刚才连命都没了,你还看。我看趋早毁了这图,免得再害其他人。”说着伸手便欲将那书卷扯下来,撕个西巴烂。

    色无戒看到令儿这样,想去阻止,却是没有行动开来,心道:“令儿说得对,这种武功还是少看的好。”忽见那书生塑像又动了一下,而后便听得嗤的一响,连着又是嗤嗤两响。色无戒情知不妙,抱起令儿,向后急退,眼见的三枚袖箭分上中下三路攻来,来势之快,实属罕见。如今手中抱着一个令儿,又处于半空,没有地方借力躲避。左腿斜踢,正好把下路的袖箭踢落。左手将令儿抱在身体左侧,眼见着上路的袖箭紧接着中路射来,于是抓住中路的箭,随手向上路的箭扔了过去,两箭相撞,咚咚的落在了水中。

    事情突然,三次变化又在片刻之间,令儿哪里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此时还莫名奇妙,感觉身体飘在空中,正在向下落去,脚下便是那一沟池水,不由的叫了一声,叫声未尽,只见色无戒的双腿在水面上轻轻一点,身体旋转的落在了旁边。一时间害怕扑在他的怀中,却是不松手,只道:“刚才出了什么事?”色无戒摇了摇头,道:“没事。”再一看那书卷时,只见烟雾迷蔓,竟不知什么原因烧了起来,眼见的图画文字随着无情的火焰渐渐的消失,心中莫名的空洞。

    令儿回过神来,大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才知是多么的凶险,见着自认为害人的画被烧,心中说不出的喜欢,只道:“烧的好。”色无戒心中却在想:“怎么无原无故的会烧了起来?”两人呆立片刻,虽都没有讲话,想的却也是不同的事情。

    待得书卷烧尽,卷灰散架开来,兀自带着点滴火星。色无戒走到塑像身前,只道:“没想到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秘笈,最终落的如此下场。”令儿道:“这样不好吗?以后免得大家为这些身外之物而打打杀杀了。”色无戒道:“其实练习武功的好坏,不在与武功的邪正,而在于人的邪正。练习武功固然可以取人性命,但也可以救人性命。”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令儿瞧着他的表情,只道:“你舍不得?”色无戒道:“应该不是,不过这些经书都是前辈用毕生心血所著,如此毁于一旦,乞不是暴殄天物?”令儿弩着嘴道:“毁都毁了,那又能怎么样?”这句话在色无戒脑边震荡,听得色无戒好似参透了佛法一样,道:“说得对,毁都毁了,那又能怎么样?佛曰:‘放下,舍得,平常心。’令儿一个小女孩都能看得开,我真是枉为佛门中人,呵呵,我哪里还是佛门中人。顺应天命,不强求什么,毁都毁了,那又能怎么样?”

    令儿听色无戒重复自己的话,又喃喃的不知在讲些什么东西,想开口问出时,只见色无戒右手起处,眼前起了一股劲风,将那灰尽吹散,将塑像身上的灰尘也都吹的干干净净。令儿只觉灰尘扑面而来,弄得好生狼狈,忙阻止色无戒道:“你这是干什么,脏不脏呀。”

    第124章

    色无戒却似乎走了神一样,又是喃喃的道:“正因为脏,我才将他除去,可别让这些灰尘亵渎了前人的神灵。”令儿见自己的白衣上布满了灰尘,自然老大不高兴,只道:“无戒哥哥,你又在钻牛角尖了。”色无戒问道:“我怎么在钻牛角钻?”一停下手来,风声顿停,飘浮在空中的灰尘也慢慢的下落。

    令儿指着空中弥漫的灰尘,道:“你看……”色无戒朝着她指着方向看去,并不以为她指的是灰尘,只道:“看什么?”令儿道:“灰尘即已经产生,要将他们除去可没那么容易。你将塑像上的灰尘除去,却让这些灰尘落在其他的地方。所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却连累到别人,这些恐怕不是佛主教你做的吧。”

    色无戒听了,心中更是大动,只觉令儿讲的大是道理,心想:“令儿的话何尝不是道理,我为何会没有想到,枉我读尽佛主圣经,却没有一个小女孩来的大彻大悟。”忙握住令儿的手道:“令儿,你的意境如此崇高,莫不是佛主派你来点化与我?”

    令儿难得听到色无戒语无伦次,心中暗自好笑,也想逗他一逗,只道:“你如今才知吗?佛主见你木讷,特派我来点化与你,你以后都得听我的话,知不知道?”色无戒点了点头,道:“我马上把这些灰尘除去,对,不能再让他们飘到别人的地方去,那就都沾到我身上吧。”令儿看着色无戒的样子,真是啼笑皆非,心道:“难道信佛之人,都是这般疯疯颠颠?”拦住他道:“脏不脏呀,不要弄了。”色无戒道:“不行,我一定要弄干净。”

    令儿无奈,只得又道:“佛曰:‘众生平等,任何生物或非生物,都会自主选择的权利。’灰尘喜欢落在地上,你不是地,不会知道地到底喜不喜欢身上沾了灰尘,你硬要除去灰尘,等于强迫灰尘做不愿意做的事,又是有违佛道。”色无戒听了,又是一愣,盯着令儿,只是发呆。

    其实令儿对什么佛经是一窍不通,她更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她从小不吃肉,只到在破庙中听色无戒一席话,才是看开了。跟色无戒接触这些日子,经常会听到色无戒跟她讲一些佛经,所谓耳濡目染,自然也是习惯了。她总觉得,佛经里面也并没有什么大道理,甚至常常觉得是强辞夺理,只要你厚着脸皮肯讲,任何事情都可能成为大道理,就如今天的灰尘一事,她也是胡口那么一说,却说得色无戒一愣一愣的。而色无戒从小就接触佛经,对佛经中讲的道理甚是崇拜,虽对有些事也有判逆的想法,比如“杀生与不杀生,吃荤与吃素。”但大部份却也是按部就班,深性不疑。就好似一个屠夫,他整天杀生卖肉,活得好生快活,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而若让一个出家人来干这件事,等于是要了他的命,就是因为两人所接触的背景文化不同,但如果说两人谁比较神圣,谁的罪孽比较重,其实说出来都是一样。

    令儿本来觉得色无戒我行我素,一点都着磨不透,如今见他被自己说得一愣一愣的,心中兀自高兴:“无戒哥哥如此迂腐,以后我都用这招对付与他。”而色无戒是由于见到大家拼死拼活想要得到的东西,突然间化为灰尽,一时间想到了许多佛经上的言语,开始钻起了牛角尖,如今如梦幻般回过神来,只觉刚才的行为太过儿戏,尴尬的笑了笑。

    令儿喜道:“无戒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色无戒呵呵一笑,朝着那书生塑像又看了一眼,只见他的衣袖之中好似藏着一个东西,刚才由于被书卷挡着看不到,如今书卷被毁,衣袖中的东西也便显露了出来。伸手进去一探,只觉触手之处是一个小圆环,拉出来一看,只见圆环的一边系着一根铁丝,大概拉到三寸左右,就感觉有一物在铁丝的另一端拉着,怎么也拉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