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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55j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爱情以外的日 > 第24章
    听得阿花火冒三丈,跳过去和她争执来。

    天啊!那两人的声音加起来,赛过一卡车的马达。小麦指指阿花,摇头苦笑,便走开去做打扫工作。我也没兴趣加入她们的战争,抓起扫把就跑下楼去扫花圃。

    才初夏时分,就叶落纷纷。有时看到一些报章杂志中,说什么深秋时分落叶缠绵等浪漫情事,就不禁要怀疑当中真实的成分。

    大概叶落四季吧!只是秋天的落叶,更令人意兴缠绵罢了!看着地上隆成一堆的落英残叶,也许我该学学黛玉葬花,免得这些春花春草被送去焚化炉,空成灰烬一堆。

    可是,怎么做呢?我仰头看着低阔的天空。虽然阴郁灰暗,那一片辽阔仍然叫人深情向往。这样的好天好情好景色,我怎么能做葬花这等伤感哀怨的事!

    我越仰越后,有双手,托住了我的头。

    “看什么?这么用心?”

    哦!是劳勃瑞福。

    我立直了身子,对面他,轻轻笑说:“我在看天狼星。”

    “天狼星?”他抬头看着天空,煞有其事的说:“我还以为那颗是北极星。”

    我笑低了头:“好吧!算你厉害。我是在想,该怎么解决那一堆花花草草。”

    “不用想了!”他拿起扫把,将那一堆花叶扫进花圃里。“尘归尘,土归土,化作春泥更护花。自自然然的不是很好?”

    的确!尘归尘,土归土,自然的归自然。这比送它们进焚化炉好太多了,也少了黛玉葬花那份伤感。

    我含笑等他诉说来意。狭道相逢,也许偶然,我想,更有许多的经意。

    他把扫把还我,双手插入裤袋,说:“我来跟妳说再见的。今天这样的好天景,似乎很适合道别。”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抬头看看天色,又低下头来:“我下月初要出去了,手续也都办好了。这一去,大概要三、四年吧!可能没什么机会再见面,先来跟妳说再见。”

    绕了一圈,还是回到各自的起点。劳勃瑞福合该是属于这广阔天地的人。

    我俯身向他深深一鞠躬,心里充满感激,为我们的相识和温暖的情谊。

    他拾起一段花枝送给我,伸手拨乱我的头发。

    “会想我吧?”

    我含笑点头,眼波交流处有太多的了然和不舍。

    他没有多说什么,再看了我一眼,最后摆一摆手,我笑了笑,目送他远走。

    这次我离开妳,是风,是雨,是夜晚

    妳笑了笑,我摆一摆手。

    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

    以前爱念的诗,没想到这情景,如今应验在我身上。

    是凄凉。

    我甩甩头,何必太多伤感!聚散是不停的,情缘自浅深。终究,|qi|shu|wang|在这茫茫人世,我曾经与他相遇。

    我还来不及收拾好情绪,米俊宽的身影就出现在廊下的斜光中。他看见我,快速往花圃走来,在廊上和花圃附近打扫的同学全都惊讶地看着我们。

    “嘿!”米俊宽站定在我面前。不用朝四周看我也知道自己凝聚了所有目光的焦点。

    “嘿!”我看看他,半开玩笑说:“你使我一夕成名!”

    “有什么不好!出名就是要趁早。”他双手环胸,谁也不看,只是盯着我。

    我摇头:“一点也不好,我讨厌被人指指点点的。”

    “高兴一点!”他拍拍我的肩膀,转移话题:“考得怎么样?”

    “好得很,如果你不送我一碗当归大补汤的话就更好了。”

    他听了,冷漠的表情揉润出一丝笑意。

    “好了!请妳看电影怎么样?”

    “当然好。”我点头说:“不过我得先回家把这身制服换掉。”

    “也好。那我先送妳回家。”

    “就这样说定。等结业式完毕我再去找你。”

    等米俊宽走开了,好奇的眼光仍然缠绕着我。是以当小麦迎面走来,我想假装没看见都行不通。

    “妳跟他,原来是真的!”

    小麦究竟不比阿花,思考缜密周详多了。我也不打算瞒她,所以默不作声。

    她看我不答话,继续说道:“早些时候听鸡婆她们议论纷纷的,我还以为她们又在搬弄是非。后来阿花说米俊宽总是主动接近妳,我仍然以为大概是妳的数学糟得太离谱了--可以告诉我吗?妳和他之间是不是真的那么一回事?”

    我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一个充满鄙夷的声音说:“杜见欢,妳未免太不要脸了!勾搭一个赵俊杰还不够,又黏上米俊宽。想同时脚踏两条船,难怪赵俊杰不要妳!”

    我转头,花圃另一边,张亮丽神色苍白冷漠地站在那,后面跟着鸡婆、丁爱那一票长舌妇。鸡婆双臂交叉,脸上一副不屑的样子,显然刚刚的话,出自她的口中。

    我知道张亮丽偷恋着米俊宽,是不是青春迷惘那是另一回事。这当口,我不想计较太多。我回身准备离开,张亮丽大声把我叫住:

    “站住,杜见欢,”她走到我面前。“妳说,妳跟米俊宽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

    “这关妳什么事?”我平静地说:“如果妳真的那么好奇的话,不会自己去问他。”说完从她一旁擦身而过。小麦紧跟着我,上楼时,在楼梯间把我拉住。

    “我知道我不该问的,妳不说也没关系。妳真的跟米俊宽交往吗?劳勃瑞福又是怎么一回事?”

    “何必再多问呢!妳不是早就都知道了。”我深深吸一口气,和缓平和地吐出。

    小麦避开我的眼光说:“我只是怀疑,没想到是真的!”

    其实以米俊宽对我那种毫不避讳的态度,明眼人一眼就可看出他对我的关心不寻常。只有像阿花那种少一根筋的人,才不懂得转弯。

    小麦继续说:“米俊宽那个人意态冷漠非常,妳没看李兰珠对他那个痴迷样,他睬都不睬一眼。他对每个人都冷冰冰的,唯独对妳例外,我当然会觉得古怪。”说着笑了笑:“可是他会看上妳,我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尽管怀疑,还是没放在心上。而劳勃瑞福的传奇一大堆,我当然更不会想到和妳有关--”她仔细瞧了瞧我,像在检视什么货物一样,然后正经地说:“妳到底有什么好?两个好男人这样为妳挂怀?”

    尽管她语气认真,我还是听出玩笑的成份,所以便也正色回答说:“我当然有我的好,而且非常好。”

    “比得上李兰珠几分?”她笑问。

    李兰珠是学期中途才来的,教英文,是学校公认、众人崇仰的大美人。和妈咪、汤曼萱是同一型的,优雅、典型,外加一身柔媚的女人味。不知为什么,这一型的人总带给我一种强烈的落寞感,觉得自己无助的黯淡。所以,我对李兰珠是疏离的,回避她的一举一动。

    小麦倒是观察得挺仔细。我一直以为李兰珠恋慕的该是劳勃瑞福。就男性魅力而言,劳勃瑞福无疑是当中之最。

    “这妳就不懂了。”小麦微微一笑:“女人的心里是很微妙的。劳勃瑞福是万人迷没错,可是妳别忘了,李兰珠本身也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更何况劳勃瑞福对每个人都很绅士风度,客客气气的,征服这样一个人,远不如收服冷漠的米俊宽那样的男子。唯有掳获这种男人的心,才显得出真正的魅,懂吗?”

    她看我一眼,继续说:“其实妳不告诉我们关于妳和米俊宽的事,也是无可厚非的。妳怕我们知道以后,惊讶不了解,以一般世俗的眼光衡量你们,传些暧昧不明的谣言,使得原本正大光明的事,变得龌龊不堪,进而伤害彼此的友情,对吧?妳的顾虑也许是对的。我们才十七岁,妄想主导自己的命运,毕竟是一件太奢侈的梦。更何况,你们彼此的身份又都那么敏感--师生恋毕竟不是传统上被祝福的对象。我完全可以了解,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我惊讶的看着小麦,因为太惊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我一直以为她是那种传统刻板保守思想教育下成功的典型,这番话着实超乎了我的想象。

    她再次微笑:“别这么一副愚蠢惊讶的样子。世间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规矩是人订的,我们何苦对自己设限!”

    “妳知道张亮丽喜欢米俊宽吗?”她又问。

    这时我们已走到教室的廊下,大部份的人都打扫完了,四下散聚着等待结业典礼开始。

    “嗯。”我点头。

    “唉!”小麦叹了口气:“米俊宽究竟那点好,值得这么多女子为他神魂颠倒?”

    “别忘了,”我倚着廊柱,带抹揶揄的微笑:“他也曾经是妳“幻眼”中的海市蜃楼。”

    “得了吧!我不相信妳会不了解我的个性。”小麦摇头,坦然的说:“海市蜃楼终归是遥不可及的梦,而我追求的,是现实可交换的梦。”

    我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她:“我了解。就因为如此,我才怕妳们嗤笑我太荒唐。毕竟如妳所说的,我跟他的身份立场是那么敏感,容易使人产生暧昧不明的联想。”

    “可是妳一向就不在乎别人对妳的想象,平时对一些闲言乱语也丝毫无动于衷,怎么会--”

    “还是有所不同的,”我打断她的话:“谣言如果起于不相干的人,自是无关紧要。可是如果朋友之间不明白,伤害就造成了。”

    小麦想了想,轻轻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钟声响了,散落在各处的同学,迅速整队集合。属于我高二的青春生涯,就在那堪称噪音的乐声中,逐渐模糊褪落。我在墙上边角处,按上一只黑手印,算是为青春的孤寂地带,留下一句无言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