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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55j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爱情以外的日 > 第26章
    有那么一天,他在他小小的星球上,看了四十四次的落日。我合上书,忘了问他,那一天他是不是觉得特别悲伤。

    在我的窗枱上看不到那颗小行星,可是,我想在我坐望夕日消沉的同时,小王子也许也正搬着他的小椅凳,看着夕阳璀璨的金光。

    然后,我开始往天文台跑。每天辅导课一下课,我就迫不及待地往天文台的方向推进。在同学们各自穿梭转战于各大补习班家教班的同时,我却一路游晃到天文台的星象馆。

    我找不到小王子的小行星,却陷溺钟情于m四五的绚丽璀璨。夜夜我像游魂一样,终宵伫立在顶楼天台,守候着和m四五遥夜的相会。

    开学第一次高三模拟会考,我的成绩滑落到数百名以外。美丽的女导师,拿着成绩表,对我皱眉说道:“怎么搞的?杜见欢,这样的成绩,妳还考不考大学?”

    我对她微笑,心里想,我考不考大学干妳什么事!

    我把考卷、成绩单那些垃圾全清入垃圾筒中,留下m四五的海报在我抬头可见的方向,面面相对。

    开学了,回家得晚,我赶不上落日金黄的时刻,遂在窗枱上看起月升星转。我把灯全打暗,让房里犹剩的天光由铁灰的暮色沉沦至漆暗的墨黑中。

    在黑暗中可以想起很多事,可是我常常什么都不想。有一回不小心,勾动了一番心事,滴下几颗眼泪,那一天便早早的睡了,不再理会满月的光华。

    阿花以为我因为功课烦心,直劝我放宽心,反正联考还是明年的事。后来透过小麦知道我跟米俊宽一些二三事,恍惚大悟,却自作聪明,自以为此刻正值我情绪的非常期,不宜刺激我,只是一劲柔声相劝,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什么“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我一概对她们微微的笑,没有多余的语言动作辅助表示我全然了解她们的话,何花以为对牛弹琴,高声骂我白痴,一脸恍惚低能的傻笑。

    而妈咪根本不知道我的生活到底起了些什么变化。好几次我夜游到子夜时分才回家,却见她房内的灯光依旧是晦暗的,我们母女疏离到同住一个屋檐下,连句虚伪表面的客套话都显得奢侈多余。

    妈咪依然是那样的高贵、优雅,明艳照人。可是,我从不曾感受到发自她内心一点沸腾的热度。从前她把全部的爱给爹地;后来爹地死了,她用剩下的精力周旋在事业和社交上。现在,她把重燃的热情,如数灌溉她和梁志云共生的爱苗,吝啬的不留给我一丝光芒。或许她以为我不需要她的关注、她的温热--我一直都那么独立自强的不是吗?还是我的冷漠使她忘了,关于我冰封的心,需要一腔滚烫的热情来消解。

    对于妈咪,我从来不存什么奢望。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习惯独自面对一屋空荡的冷森寂寥。走在路上看见形容亲昵的母女,也学得不觉痛痒。有种人,少了关爱和温暖一样可以活得很好。我想,大概我就是那种人。可是为什么每每在华灯初上微寒昏黄的街头,听得“甜蜜家庭”这首歌,一种酸楚热辣的泪就会盈满我的眼眶?

    我觉得好累。m四五尽管如何璀璨明亮,依然射不入我心里那块为黑洞包围的荒凉地带,而给我一丝微暖的光热与尘埃。

    第34章

    早来的秋风催黄了夏枝的鲜绿,还来不及记忆夏艳各款动人的风情,秋月就以绝美凄凉的姿态,高挂在菊月寒露的中天。秋来是旅人感伤落寞的时节,也是每个不快乐的灵魂,黯淡销魂的季节。

    校园里的枝枝叶叶,敌不过秋来的萧索,落满了一地浓浓的秋愁。偶尔随风扬起,漫天飞舞,像煞天女拨散的花絮,每朵飘零,都象征一个未完的梦。

    梦;接替劳勃瑞福,新上任的历史先生说:“高三生不应该有梦。白日梦如果做太多了,将来只有沦落到补习班痴人说梦。”同学听了吃吃笑,台上的先生也颇为得意自己的创见。

    人究竟算不算是薄幸的动物?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劳勃瑞福在这些人的记忆中就湮消云散。当初那些热烈,那些痴迷,随着劳勃瑞福的离开,就此幻化成空,转而投注在另一种新鲜上。这也算是另一种星海浮沉吧?一代新人换旧人!

    劳勃瑞福飘洋过海而来的信上说:月是故乡圆,不过倒真的是异乡的大。第一次在异乡看中秋月,月亮低在中天,又大又亮,彷佛伸手就可摘入怀中。末了,问我好不好。

    好,很好,非常好。我笑出泪来,在信上这样回答。劳勃瑞福啊-|qi|shu|wang|-我很想念他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

    可是我最想念的还是米俊宽。暑假以来,我茫然失措于荒凉混沌的心绪中,对米俊宽冷淡而疏离。暑假的时日,他天天等不到我的人影,开学多日来,我又游移不定。虽然他仍旧任教我们数学,但是除了课堂上相遇,多数的日子,我又游离在自己虚无的世界中,而忽视他的存在。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对我包容还是修养太好,他一点也不质问我对他的冷落。

    或许他对我的热烈变淡了。李兰珠终究不是世间男子轻易抗拒得了的女子。

    张亮丽并不因为李兰珠和米俊宽的传言而对我的敌意稍减。看见我,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微微冷冷的笑。也许她本来就讨厌我,而不是因为米俊宽的缘故。我想她对米俊宽,大概也只是夏日闲梦一场,梦醒了便了无牵挂。真奇怪啊!人类的情感!爱恨憎怨可以来得那么强烈,也可以消失得那么彻底。

    倒是阿花和小麦乱关心我和米俊宽之间的发展。偏生我不擅于诉说自己的传奇,惹得阿花骂我:“从没看过像妳这么笨的人,连恋爱都不会谈!”

    骂得可真传神!这种话唯有她白荷花才想得出来,骂得出口。

    “不提这些了,”小麦在一旁等阿花骂够了才开口:“说真的,杜欢,妳有没有想过找个补习班什么的?妳那个数学--毕竟高三了,再不加油就来不及了。”

    “麦子妳穷紧张什么!”阿花快嘴插播说:“人家杜欢她妈咪早帮她请了家教。还是a大的呢!”

    小麦投来询问的眼光。

    我苦笑着:“那家伙早八百年前就不教了。也好,省得我成天面对xy,烦都烦死了!”

    “那要不要跟我们一道?这个老师是省中的,教得还不错,条理分明的。”

    “再说吧!”我看着地板:“反正时间还早,我也不急。”

    “随妳!只怕妳到时饮恨长城,抱着砖头大唱南阳街小夜曲--”死阿花就是嘴坏惹人嫌。

    我捶了她一拳说:“白荷花妳少乌鸦嘴。”

    她叫痛,赌气不理我。我将椅子一拐,身子探到她座位旁。

    “阿花,别忘了,生气快老,细胞死得快,皱纹也就生得快!”

    阿花瞪我一眼,用力一推,我重心不稳,连人带椅摔倒在地上。还好皮厚,除了手肘隐隐作痛外,大致都还算完全。阿花忙不连迭跟我道歉,我笑了笑不以为意。阿花就是这点粗鲁,搞不好那天怎么死在她手上都不知道。话虽这么话,每次她闹别扭使性子时,我总还是忘了小心提防!

    上课钟响了,第八堂国文课。国文先生一袭唐装,顾盼自如的踏进教室。我心底暗暗喝采,好一个英俊风流的人物。

    国文先生也是新学期才到任的,儒家忠实的信教。若换做在古代,该是个名符其的“儒生”。那神采,那气质,举手投足都充分流露出读书的人的温文儒雅。只可惜我们这些萝卜头被孔子曰孟子云给整惨了,提不起劲欣赏什么儒者的风华。

    例如阿花,每背一篇论语,默写一篇孟子,就骂一声“死儒家”。阿花喜欢用“死”字夸张地表示某种情绪,算是一种口头禅。比如她顶讨厌一位颓废派电影小生,每回我和小麦谈起他,她就呱呱乱叫“妳们这些死颓废派的”。

    小麦倒挺欣赏国文先生玉树临风的英姿,说他是古今少见的“伟男子”。是有一点太夸张了,不过,情这一字之所以如此狭獈,就是因为它的独断。

    至于我,我是挺讨厌儒家的,不过我对国文先生倒没什么成见,好歹井水不犯河水。再说,联考考的就是这些东西,那天我傲笑江湖,怎么算,功劳都有他一份。

    现在他正讲授着孟子,低沉的嗓音隐着一股难喻的魔魅,声声打动我们这些求知的灵魂。

    人与人之间的波动真的奇妙。国文先生怎么看,风范、气宇、学识,甚至皮相,都是绝世的才子美男,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撼动不了我的心弦,觉得他不过是世间诸色寻常的男子之一。然而一班的才女许凤芝却暗恋他痴狂。

    也许我们各处在不同的频率,无法震荡交流的波动,所以彼此的世界自成独立的漩涡,而旋转出各自的天地。黑暗的边界阻挠我们的互动,冥广的宇宙分离漩涡的吸引,所以我们各成互不带电的游离电子,即便擦身而过也不会产生碰撞的火花。也许吧!人与人之间的波动应是这样的奇妙。所以频率相近的结成有缘的亲友之族,频率迥异的则各自互为陌路。总该是这样吧!

    嗯,总该是这样吧!看着国文先生,我每每有这样的想法。否则,我既是有情生,又如何不对他动情?否则,何以世界千千万万的人,就只有那样一些些的人和我相遇且相逢?

    那么,我和米俊宽该是频率相互交缠的有情人?相到这里,我不禁脸红,眼光不经意掠过窗外,赫然接收到米俊宽吟吟的笑。只是,他的笑不是对我的,他正倚着楼墙,神情专注,注视着他身旁那个月神柳态的李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