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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55j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执手千年 > 27 第二十七章:事发(上)
    “不许围观,让开,让开”一群官兵把大家推搡到两边。我终于挤到了前面,正要冲进去,却被官兵拦下:“干什么的?”

    “官爷,我是府上的丫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我看着那个貌似官制比较高的官差,问道。

    “丫环?这倒好了,还有送上门的。”那官兵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带进去吧。”于是指着一边的一个衙役,让人把我带了进去。

    一进府院,竟然满目狼藉,我停下脚步,看着这满院子的箱子,纸张满院乱飞,在雪地里,越显凄凉。

    “快走,别乱看。”那衙役催促着我。

    我只能转过身,继续前行。原来一直预料中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却平静了许多,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再想了,也不再担心什么了。或许就是该来的总会来的,该面对的也总要面对。

    突然那差役停住了脚步,跪了下来,请安道:“王爷。”

    我抬头看过去,竟然——是子轩,一身朝服的他站在雪地里,突然间,看不到他的温暖,却透出丝丝威严。

    那衙役看我没有动弹,拉着我衣角,小声说着:“还不跪下。”

    子轩看着我,对那衙役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我就那样呆愣愣的站着,一句话也没有,看着那样陌生的他,突然觉得好像是在演戏一般,想问一句:“现在是在拍戏么?”可我知道,这不是,一切都是真实的世界,一个不该有我的世界。

    王爷?从未想过,真的就让我遇到这样的一位王爷,知道他的身份却是与他熟识之后,宁可,他不是。

    “筱言。”他看着我,那样陌生的眼神,不知是我敏感还是他敏感,或者此刻的我们距离最远。

    “王爷?”我歪着头看着他,“真的怀疑自己是在演戏,或者做梦,也许梦醒来,一切都恢复了。”

    我问:“你果然是王爷?什么王爷呢?”

    “睿亲王。”子轩淡淡的说道,接着,他顿了顿,“不过我依旧是我,还是木先生,还是子轩。”

    “现在可以告诉我岳百川的事情了么?”我从未想过这一刻我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子轩看着我,“是前朝的积案。”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继续说着:“他与前朝相国曾经收受赃银,当时父皇被其蒙蔽,所谓的引贤举能,其实就是他们卖官求财。”

    我心下了然,怪不得岳百川攀上相国这样的岳父,有钱可赚,又有地位,有多少人能抵得住这样的诱惑呢?总督府这样的气派,绝不是他的俸禄可以筹建的。

    “筱言……”子轩满脸担心的看着我。

    “这些我大概能猜到,”我继续说道:“我能见见他么?”

    “嗯。”子轩点点头。

    “你等我一等。”我对子轩说。转身跑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羽君的那个首饰盒,摩挲着那古老的盒子,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信,看着那长命锁——我想,也许,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只是为了完成羽君的心愿吧。

    收好盒子,把门关上。快步走到子轩身旁,说道:“好了。”

    跟随子轩,到了后院,家里的众多仆役丫环就站在院子里,大家看到我时,突然喧哗起来,“原来筱言竟然也……”

    “不许喧哗!”熟悉的声音,闻声看去,却是穆管家——怪不得说子轩是穆管家的亲戚,这样的老管家都是他们的人,岳百川输得彻底。

    我只能低着头继续走着,经过一间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几声咳嗽,转头看去却蓦然瞥见了凌云,玎宁,芙蓉,玎宁扶着岳夫人,她不住的咳嗽着,我顿了一下,凌云看到了我,一脸讶异,张口要说什么,我旋即走开,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们……此刻的我,仿佛成了间谍,仿佛是我背叛了大家——突然明白了无间道的感觉,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跟他们解释,解释又有什么意义?

    子轩停住脚步,我抬头看着他,他正看着我,我无奈的摇摇头,“现在在大家眼里我现在好像已经是你的眼线了。”

    他一脸歉意,要说什么,我却笑着说:“逗你的。我没事,快走吧。”

    却是到了一间偏房门口,门口守着的衙役见是他,忙跪下请安:“王爷。”

    子轩对看门的衙役说,“把门打开。”

    转身对我说:“他供认不讳,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我疑惑的看着他,纳闷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我看他好像早就料到这些,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只求家人平安。”子轩继续说道:“我看他表面很镇定,但情绪很低落。”

    “筱言,”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他担心什么,对他笑了笑,摇摇头说:“我只是有些东西要给他,有些事情要问清楚,不用担心。”心下对自己说:“只是为了完成羽君的遗愿吧,对岳百川,我只是个旁观者,没有爱恨的立场。”

    “你进去吧。”子轩担忧的看着我。

    门“吱嘎”一声开了,我看到的已非那个早上气魄非凡的总督,此刻的他,没有斗败的狼藉相,却一派平和的景象。仿佛参禅的老僧,坐在子轩常坐的那张椅子上,看着窗外暮色沉沉,雪色皑皑。

    他并未转头,只是自顾在他的世界里面,我此刻才明白子轩说的,他好像料定了一切。

    转念一想,或许,像电视剧中演的,他也许有更深刻的心机……想到那样可怜的羽君,从小没有爹爹疼爱,还要做下人的莫筱言,想到他过的二十年的奢华生活,成了朝廷的大蛀虫,而为他付出一切的女子终其一生的不幸,临死前都未曾见到他或者质问哪怕一句话,我的火气就上来了。

    “岳老爷,难得的好兴致啊,这时候还有心情看景。”我看着已经是败军之将的岳百川,愤恨的说到。

    他转过头看着我,“你?”仿佛很惊讶,我猜到也许是这张酷似羽君的脸吧。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是你此刻想的吧。”我冷笑着对他说。

    他看着我,未置可否,“真不愧是状元,读书读得满眼黄金屋,满心颜如玉,佩服。”我继续讽刺他。

    他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知道你为什么失败么?”我气愤于他的毫无反映。

    “成败?”他竟然笑了,摇着头,仿佛满是无奈。“从十六年前,就注定是这样的结局,哪里还有什么为什么。”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却看向窗外,继续说着:“我怎么会跟一个丫头说起这些,有什么用。”

    “为什么?”我继续追问。

    “命运。”他只给了我两个字。

    命运?命运都是他自己选的吧,这就是那个羽君心心念念的百川么?那个单纯的书生,那个曾经写下,“定不负相思意”的岳百川么?

    “所谓的命运,不过是抛弃自己心爱的女人,连自己的骨肉都不会顾及,一心选择所谓的命运吧?”我冷笑道。

    “什么?”他惊问:“你是谁?”

    “我?”我哼了一声:“我不过是匆匆而过,看不惯世间不平事的路人!”

    我取出首饰盒,把那叠信还有那个长命锁放在桌上,他看到锁惊呼:“你怎么会有这锁?羽君呢?”

    “她死了。”我冷冷的看着他说。“什么?”他像被人抽去了灵魂一般,瞬间变成一个潦倒的老人一般。拿着那个长命锁,念道:“定不负相思意,羽君,你一定怨我,是么?”

    接着看他颤颤巍巍的拿起那些他曾经写给羽君的信,一封一封的看着,一边听他喃喃自语:“你一定怨我的,对么?羽君,你一定恨我的,是么?”

    我听着这些,终于遏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对,她就该恨你的,就改怨你的,可她凭什么不怨,凭什么不恨!你这个败类!你凭什么值得她为你至此?”

    “羽君,她不怨我?不恨我?”我第一次见岳百川这样的语气,是看一个男人这样的语气,小心翼翼,这样的深情,望着一些早就成为遗物的纸片。

    “最后一封是她给你的信。”我还是帮羽君完成她的心愿,毕竟这样的女子,这个女子还是莫筱言的母亲。

    “君当作磐石,妾当如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却已不再。夜夜思君不见君,方知君已不再来。羽君,你竟然不恨我,羽君,你竟然不怪我,为什么?”他竟然哭了,我第一次见一个中年男子这样的恸哭。那瞬间,我觉得羽君仿佛没有空等。

    “故地,恐不堪回忆,不若离去。羽君,我来杭州找寻你这么久,你却离开这里,难道这真的是天意?上天为什么让我们天人永隔?”

    这些话还有什么用,羽君再不可能听得到,缘分早在16年前就已经断了。也许羽君可以安心了,毕竟这个男人,未曾忘记过她,也许,这就是她要的爱情,也许无恨,就是幸福的。

    “言儿,筱言,你是我的女儿,莫筱言,羽君的女儿,我们的言儿。”岳百川突然自言自语般由悲伤转为狂喜:“你是言儿么?一定是的,今天见你就觉得你像极了羽君。你是我的言儿。”说着就要过来抓住我的手。

    我闪躲开,擦干眼泪,冷笑:“我是莫筱言,我娘是莫羽君,我爹早就死了。我也不会认你这个爹。”

    “唉……”岳百川长叹一口气,“也许这都是轮回报应,羽君,你说呢?”

    “言儿,我知道你恨我,爹不怪你,爹只能告诉你,爹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

    “你骗人!你自己攀上高枝作了相国的乘龙快婿还能记得我娘和我?这些年娘带着我怎么过的你知道么?娘一个未出阁的大家小姐就这么怀着你的骨肉受尽世人嘲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现在你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活该!”我不想听这无关的狡辩。

    “言儿,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爹也不想解释了,爹只能告诉你,若是让爹再选择一次,爹还是会做出同的选择。爹必须做出同样的选择。”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淡定。岳百川走到我的面前,伸手要握住我的手臂,我转过身,不去看他,此刻我心乱如麻,难道,我看错他了?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羽君,看到言儿都张这么大了,我心安了,羽君,你也去了,在下面一定很孤单吧,我们说好的生生世世,我不能再让你等了。”

    我惊得转身,难道他竟要……

    “不要!”一柄匕首已经□□他的心口……

    我立刻慌了神,“快来人啊!”我连忙惊呼。

    “不要叫人了。”他已经气息紊乱,我扶住他坐在地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眉眼间,我们是有几分相似的,这一刻,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脆弱的生命,想到的竟然是若他能和羽君在一起,他定也十分疼爱筱言,我,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就是所说的血浓于水?“筱言,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你先不要说话了。”我连忙制止住他继续说话。眼看着他的血根本止不住,我只能用手帕按住他的伤口,眼泪倾泻而出。

    “言儿,你能原谅爹么?”此刻他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你能叫我声爹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子轩闯了进来,门被打开,我看着门外的子轩,夫人,玎宁,凌云,惊呼声一片,我只能任由眼泪流着:“快点救他!”

    岳夫人一声:“老爷!”旋即晕了过去。

    “娘!”凌云扶住夫人,岳芙蓉连忙一起扶住岳夫人,玎宁哭着问端木轩:“轩哥哥,我爹怎么了?”

    子轩奔了进来,扶住我,并点住他的穴道:“快找大夫!”“筱言,你先起来。要让他平躺下。”可岳百川拉住了我的手,不放开我的手,他脸色已经苍白,气息微弱转头看着子轩:“睿王爷,罪臣有个请求,希望你能允许。”

    子轩看着他,沉思道:“你说。”

    “罪臣自知罪大恶极,死不足惜,我,我希望王爷能请求皇上原谅我的家人,给,给他们一条活路。”仿佛费了很大的气力,岳百川才完成这句话。

    “皇兄做事向来赏罚分明的,我担保你家人性命无忧。”子轩肯定的向他保证道。

    “今日是我的大限,我,想能不能让我跟这位筱言姑娘还有我夫人单独待一会儿。”

    “爹!”芙蓉和玎宁哭作一团。

    “这——好吧。”子轩屏退众人,留下我跟岳夫人。

    “老爷!”岳夫人过来扶住岳百川,岳百川一手拿起我的手,放在岳夫人手中,我充满疑惑的看着他,岳夫人握住我的手,看向岳百川:“是羽君的孩子,是么?”

    岳百川点点头,难道夫人也知道羽君和孩子的存在?这个故事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情节?“夫人,我岳百川一生对不起的两个人,一个是羽君,一个就是你,”突然间,他猛的咳了起来,“我跟羽君有缘无份,跟你有份无缘”“咳——咳——”仿佛说这些话耗尽了他的生命一般,岳夫人已经泪眼婆娑:“老爷,你没有对不起我,能嫁给老爷,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福,是我的错,才让你跟羽君分开的,是我对不起你们,老爷。”岳百川松开握住她的手,拭去岳夫人的泪水:“也许,这都是天意。”

    “夫人,我把筱言托付给你了。希望你善待她。”

    “咳咳咳……”一瞬间,他握住我的手松开了。“老爷!”岳夫人惊呼。

    “你不要死,你死了我就不原谅你了。”我慌乱无神,紧握住他的手。

    他摇摇头,笑了,那笑容是那般的柔和“言儿,爹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好好过好你的人生,爹希望你能幸福,不要,不要——咳咳——像爹娘这般,这般——”手中握住的他的手松开了,冷了,他的笑容依旧挂在嘴边,

    “老爷!”岳夫人伏在他身上,一边哭着,一边不住的咳嗽,门被闯开,人们乱作一团,我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眼见一个生命在我眼前逝去,我错了么?这是我的亲生父亲,至死也没有听到我叫他一声爹爹的父亲。面对生命,我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呢?即便是他最大恶极,我又为什么要让他带着遗憾离去呢?

    眼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模糊,我被推开,他的身体被人抬走,我僵直的伫立在那里,任由眼泪流下,我连哭都不能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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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景音乐——《滚滚红尘》

    故事里的事情,已经分不清楚对与错,有些人这一生遇不到是寂寞,也许,遇到了还是是寂寞。

    到底是为爱,还是为得到?故事里面的人们,都为爱去爱了,我们能做到么?

    誓言又究竟抵得过流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