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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55j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玉箫英雄榜 > 第30章
    后来少林方丈、达摩堂、六祖堂、罗汉堂首座联手才将那火工头陀及中邪者制服。明知无药可医,尽行火化灭迹……”苏纪昌“啊”的一声,甚为震憾,只听跛李续道:“少林寺自知此事太过伤天害理,离奇下令不得外传。毕竟纸包不住火,外面也有了传言,只是此事太过离奇,众人只当荒诞不经的故事来听。事过多年,更加没多少人知晓真相了。就连小僧也怀疑是否真有其事。”苏纪昌用手帕拭了拭额头的汗水,试图镇定心神。正在此时,门一下子被人撞开,进门的是施镖师。只见他面色惨白,如见了鬼一般,连话也说不出来。苏纪昌正要问话,施镖师猛然倒地,后背殷红一片,眼前又立着一人,双手兀自抓着一块血淋淋的皮肉,一瞧面容,正是适才死去的曹牧武。施镖师一倒地,他便向苏纪昌立扑过来。苏纪昌吓得腿软筋酥,双腿如定住了一般。眼看着曹牧武即将扑到,跛李一杖戳中曹牧武肋下,曹牧武直挺挺的向后而倒,背一着地却又弹了起来。跛李又一杖敲在他头上,立即颅血飞溅,这才委尸于地,僵卧不动。早在这之前,外面已传来惊叫呼救之声,静之中尤显瘆人。屋中三人都听得毛骨悚然。

    这时又闯进一人,叫道:“大哥!”这次是高士奇。苏纪昌迎上前,一边说道:“高兄弟,镖局出什么事了?……”猛听跛李叫道:“小心!”高士奇身子一跳,扑了过来。立被跛李一杖重击坠地,头颅砸了个稀烂。苏纪昌惊得张大了口望着跛李。跛李上前用鬼头杖掀了一下高士奇尸身,道:“副镖头已被咬过。”苏纪昌见高士奇颈下一排齿痕,不惧反悲,伏尸大恸。忽又有两人抢进屋来,其中一人便是尹镖师。跛李叫道:“还不快走?”挥杖向两人攻去。武名扬吓得不知所措,听见师父呼喝,急将苏小楼负于背上,拉苏纪昌胳膊道:“苏镖头,快走啊,他们都是鬼……”慌张之际,显得语无伦次。

    苏纪昌却已哭昏了过去,任他如何拉,也是不醒。武名扬只得背着苏小楼,跟着跛李向镖局外退出。这时的镖局仿佛一个人间地狱,镖师、趟子手、掌柜、伙计,平日好好的,一个个狼奔豕突,竞相追逐吸血。武名扬慌乱中与跛李失散,不辨东南西北的乱走,连出镖局的门也找不着了。忽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两人一起摔倒,竟扑在了一具死尸上,吓得他屁滚尿流。却在这时,身后落下两人,一人挟一个,飞身越墙而去。走了将近三里地,方才停步。只听三下掌响,近处黑暗之中有人问道:“人救回来没有?”挟着苏小楼的那人道:“救回来了。”不久脚步声近,又来了四五人,有的道:“真是可怕之极,若非亲见,还不相信世上真有尸变之事。”另一人道:“我看是魔教妖人施的妖法,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早走为妙。”又一人道:“人都到齐了?”众人都道:“齐了。”一声呼哨,众人都投一个方向快步而奔。后面火光烧天,正是中原镖局的方向。

    众人奔了许久,进了一座大宅院。武名扬被单独放在一间房里,他见救自己的不似坏人,又倦得极了,不觉沉沉睡去。次日醒来,有个丫鬟送来洗面水、早点,他便问这是什么地方。丫鬟道:“这里是福王府,是我家王爷救了你们。”武名扬吵着要见苏小楼,丫鬟却说不知苏姑娘在何处,门外又有两人把守,不让他出去。他只得耐着性子暂且住下,一日三餐皆有人送到房中。到第五日上,忽有人来传他去见福王。一路上见到处悬灯扎彩,许多人进出忙碌,似有喜事。到了福王的屋中,见到一个贵公子,当即磕头拜见。福王道:“你叫武名扬,武师彦将军的孙子,是不是?”武名扬道:“是!草民还没谢王爷的救命之恩。”福王点点头道:“忠烈之后,沦落至此,令人惋惜。武名扬,你想不想做官?”武名扬忙道:“想啊。太公在世时常教导名扬忠君报国,为朝廷效力,恨无用武之地耳。”福王道:“并非你想做官就能做得了。有的人苦读圣贤书,老考书生书生考到老,仍得不到功名。有的人斗大的字不识,却能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你知道为什么么?”武名扬道:“请王爷赐教!”福王一笑,道:“你要做官,须得从乡、会试再到殿试一步步考上去,但即使考中状元,也未必有官可做。本王若肯抬举你,只须一句话,你即刻就能跻身朝班。”武名扬大喜过望,受宠若惊,说道:“王爷,这是真的么?”福王道:“你须答应本王一件事。本王对苏姑娘心仪已久,要纳她为妃,无奈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本王知你与苏姑娘有誓约在先,只要你让她死心,便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武名扬闻言,心凉了半截,呆坐在地。福王道:“此事说难不难,还不就是一句话。日后有了功名,倚红偎翠,左拥右抱,美女还不多的是?”武名扬道:“婚姻之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须得苏镖头做主。”福王道:“原来你还不知道,五天前那个夜里,一场大火将中原镖局烧成一片白地,合局三十几口人命尽数葬身火海。苏镖头远在柳州的岳母一家也惨遭灭门,中原镖局在湘赣冀陕各省的分号数日间也分崩离析,作鸟兽散,如今苏姑娘可说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本王肯收留她,也算她的造化。”武名扬这几日虽想中原镖局定遭不测,仍殊难相信数日之间不复存在,心中不禁生出两个疑问:“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福王道:“这件事早已震动朝野上下,地方上也在着力追查,不过至今未见丝毫端倪。”武名扬道:“王爷可否许草民与苏姑娘见一面?”福王道:“你答应了?”武名扬心想:“福王权势煊赫,得罪不得,只能暂且应下,再缓作计较。”便点了点头。福王大喜,便派人引武名扬到苏小楼房中。苏小楼正在拥被而泣,见了武名扬,破涕为笑,拉着他手,道:“名扬哥哥,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忽又转喜为忧,道:“他们说中原镖局被人烧了,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不是?你带着我,咱们去见我爹……”武名扬牵住她胳膊,道:“小楼妹妹,这里是福王府,咱们出不去的。”苏小楼道:“你有武功,他们要是阻拦,你使出武功打败他们,用我们镖局大叔们的话说,是‘亮青子’‘挡风’,万一打死了人,叫‘鞭士’,继续上路叫‘扯轮子’……”武名扬道:“福王府家兵家将众多,我一人又要保着你,如何冲得出去?”说这话时,脸色颇为难看,不敢正眼瞧苏小楼。苏小楼一急,道:“这怎么办?福王逼我和他成亲……”武名扬道:“咱们别无他法,不如暂且应下来再说。”苏小楼闻言,惊得倒退几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只知道父亲走镖三十余年,从没失过手,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总是由他父亲最终解决,自己溺于琴棋书画,从没为其他事操过心,且以为一辈子也无须为这些俗务杂事操心,哪知事故突生,她茫然无措,满指望武名扬能如父亲那般保护她周全,却不料他说出这种话来。

    武名扬忙作解释道:“福王吃人不吐骨头,若不顺从,他杀了我俩,说苏家合家三十三条人命尽数葬身那场大火,也不会没人相信……”苏小楼惊道:“什么?你说我爹、高叔叔还有施叔叔、曹大哥他们都被火烧死了么?”蓦地气血上涌,昏了过去。下人立即叫来大夫诊视,说是气冲三焦所致,并无大碍,开两副药,静心调养半月即可复原。

    苏小楼却如何能做到“静心”?只要一想到父亲惨死,眼泪便止不住流。就算武名扬来劝,也只会徒增伤心。福府炮制的参芪补养之剂,她拒不服用,饮食不思,恹恹病重,痰喘时作。福王忙请神医妙手医治,都说是七情六欲、忧愁郁结所致,婚事只好暂且搁下。药也服了不少,总无效验。

    未几年节将至,府里有果子、衣物、首饰送到房来。一枝玉凉簪,一条白绫洒花汗巾,系着一副银挑牙,一双大红洒花褶衣,两副丝带,两副玉纽扣,一包茉莉花茶。武名扬纳之不拒,苏小楼仍愁不展,到了除夕夜,家家关门守岁。苏小楼一反常态,从府上要来纸马香烛,就大盆中烧了,遥祭父亲,高叔叔及尹大哥等人亡灵。想起往年年节,中原镖局门县柏叶,户换桃符,年夜饭果蔬满堆、佳肴成列,苏、高两家坐在一起,笑语喧阗。镖局里若还有没回家过年的兄弟,也一并请来同席。年底结帐大有赢余之年,还会请来戏班子贺岁迎春。守岁时,苏小楼总是缠着父亲一同玩到天亮。中原镖局兼营火药铺,总少不了燃放烟花炮竹,什么“炮打梨花”,“葡萄满架”,“流星赶月”,“明珠倒挂”,好看煞人。自元旦而后,父亲便到地方上,各处生意朋友拜年,自然没她的份,只好终日和丫头、尹大哥到城隍庙看戏。元霄节赏灯,正是满城箫管,人山人海,鱼龙莫辨,正所谓“一天皎月,十里香风”。如今物是人非,别人家贺岁依旧,而她却只能孤身只影,独对清灯。深霄梦回,还以为睡在了家中的床上,不禁泪水濡湿了被褥。扶病起床,铺纸拈毫,写出南唐李后主的那首《忆江南》: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如今感同身受,方才理会出李后主当时是何等的痛苦。一个是亡国之恨,一个是丧家之痛,其实也没多大分别。

    福王多番邀她散心,自动奈每每触景生情,愈加伤怀。散了大年,病情愈重。福王别无他法,只好命人张榜,寻求江湖良医。忽一日报称有一老者揭榜,自称有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当即请进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