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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55j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玉箫英雄榜 > 第235章
    信王反而冷静下来,双目犹如冷电在众刺客身上一扫,忽然哈哈一笑,道:“本王乃真龙天子,有百神护佑,尔等幺魔小丑也敢跳梁作乱么?早早放下兵器,饶尔等不死,若再以下犯上,便是自取灭亡。”

    众刺客都是魏忠贤募集的死士,都曾身犯必死之罪,一听王爷可饶不死,又怕他真有百神护体,僵持半晌,终于一名刺客抛下大刀,双膝跪地,乞求饶命。旁边几人似乎受了感染,也都抛了刀斧跪地,如此感染开去,于刀斧碰地声、乞求声响成一片,以至剩下几人倘若不效同伴,反要遭同伴攻杀,最后人人匐匍在地,信王吁了口气,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恰在此时,屋梁上跳下两个黑衣蒙面人,挥刀向信王头顶斩落。这一着出人意料,连少冲也未反应过来,他情知不妙,却也救之不及。就在刀锋离信王不到一寸之时,其中一人突然抡刀横劈,将另一人的大刀挡开了去,同时另一人的刀柄也撞中那一人胸膛,两人一起落地,被撞中胸口的那人刀子架在了另一人的脖子下。这也只是一瞬间之事,旁边之人如何瞧得出来其中的曲折变故,吃惊的看着两人。

    被刀架的那人冷笑了两声,道:“老大,你临阵倒戈,老六说的没错,你果然背叛了督公,嘿嘿,许某直到此时方才信了……”少冲才知两人是许显纯和田尔耕,也知许显纯话中的“老六”即武名扬,魏忠贤一手遮天,把“五彪”看作五指,田尔耕居五指之首“大拇指”,武名扬入阉党虽晚,但深得魏忠贤器重,让他做了老六。他虽不在五指之列,但阉党之人皆知,五指中谁干得不好,老六便可取而代之,当日武名扬在魏忠贤面前告田尔耕叛变,不但魏忠贤不信,而且许、杨等人也都指责他野心忒大,竟要一下子坐到“大拇指”的位置上去。

    信王惊魂稍定,说道:“许显纯,本王也知你‘水木剑’许家世代忠良,你也算难得的贤才,若能弃暗投明,助本王治平叛乱,不失王侯之封,倘执迷不悟,逆天行事,早晚明正典刑,身家不保。”

    许显纯哈哈一笑,道:“我许家因遭奸人算计,弄得家破人亡,多亏魏督公替我申冤报仇,我的命是魏督公给的,为他老人家做牛做马那也是理所当然。此行刺杀失败,督公必饶我不过,但朝秦暮楚岂非我许显纯的作为?田大哥,你杀了我吧!”扔去大刀,闭目待死。

    田尔耕到此时竟下不了手,说道:“许兄弟知恩图报,虽然迂腐,但生死面前志向不改,不失为一条好汉,看在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杀你,你走吧。”许显纯凝视了他一会儿,确信他不会下手,才推刀跳梁而去。他刚走,田尔耕随即大吐鲜血,摇摇欲倒。少冲大惊,急忙上前扶住,欲为他发功疗治内伤。田尔耕推却道:“此时危机四伏,王爷生死攸关,骆兄弟岂可为我一条贱命损耗内力?况我身中致命之伤,恐怕……恐怕不行了……”说到这里便即绝气。

    原来他受命与许显纯合力刺杀信王,便已想好临阵倒戈,本来有东厂锦衣卫两大绝顶高手出马,必然马到功成,但魏忠贤生怕不保险,又秘密派出两路杀手:一路由杨寰、孙云鹤率领,一路由崔应元、武名扬率领。魏忠贤单独授命,这三路互不知晓,但还是让田尔耕探知,他当晚便用计将杨、孙二人调开,再调崔、武二人时为武名扬识破,当场动起手来。武名扬自习《莲花宝典》后武功突飞猛进,早在田尔耕之上,这一番龙争虎斗,虽将崔应元打昏,他也中了武名扬致命一掌,震伤心脉,负伤而走。其时尚未惊动魏阉,他忍着伤痛赶来与许显纯会合,适才心口中了许显纯一击,终于震碎心脉,绝气而亡。

    少冲放下田尔耕尸体,一掌劈开大门,护着信王出了灵堂,向众刺客道:“去把李永贞捉来。”众刺客轰然答应,散入乾清宫各处。不久李永贞被两名大汉架了过来,李永贞大呼饶命,未等信王质问,便道:“是魏督公叫老奴做的,说冕冠龙袍都已备好,一等杀死王爷就于五鼓之时皇极殿登基,万一失手,就归罪于皇后。”

    王承恩骂道:“好毒的诡计!”一脚飞出,将李永贞踢了个半死。恰在此时,徐应元和禁军统领率八千名叉刀手、围子手来到,信王道:“去将李永贞家围住。”少冲不解,问道:“王爷,魏忠贤一计不成,必另生一计,此时正应派禁军查抄魏府,搜出冕冠龙袍,以谋叛论罪,如何去围李永贞的家?”信王把他叫到一旁,道:“你以为这八千名禁军能捉住魏忠贤么?”少冲自料不能,摇了摇头。信王道:“本王何曾不想抓他治罪,但眼下只可将弑主之罪悉归李永贞身上,稳住他再说。”少冲虽话是不错,但心中却有些不大舒服。信王看了出来,道:“做大事者,当心狠手辣,切忌妇人之仁。李永贞与魏忠贤一个鼻孔出气,死得也不算冤枉。”

    时施凤来及钱龙锡、李标、来宗道一班大臣赶来,忙叩地问安,信王道:“李永贞弑主谋反,这件事乃他一手策划,与别人无干,刺杀本王的刺客也一并开释,施大人,你去办吧。”

    施凤来尚未答是,忽然一阵阴风平地而起,草木为之摧折,沙土为之飞扬,少冲见风沙中似有一黑蟒朝信王飞射而至,急忙挥剑斩去。那黑蟒一低,避开长剑,猛然跳了起来,取少冲面门。少冲这才瞧清乃丈二长的一根软鞭,黑暗处有人操控,以致灵动如蛇。少冲斜身避过软鞭,已知来者是谁,叫道:“武名扬,你出来吧。”

    那人走到明处,果然便是武名扬。他笑道:“少冲老弟,我早就猜到你在这儿,否则我来时便只能为信爷收尸了。”说笑了施凤来喝道:“放肆!”喝令叉刀手上。随行而来的数十名锦衣卫挺刀剑冲上,只见武名扬右手向前一伸一缩,长鞭电闪而出,噼啪声中,当者无不吐血而亡。施凤来脸色大变,拉着信王欲走。武名扬双手一伸作拦状,道:“今晚谁也不许走!”施凤来等人迈出第一步不敢迈第二步,瞧着信王脸色,不知如何是好。

    信王早从少冲口中得知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来历,对他的武功也甚为惧怕。听他道:“督公说啦,他并非要篡位谋反,只不过怕王爷少不更事,易为小人左右,难任大事,可先由他居摄辅政,待王爷弱冠成人,再让王爷君临天下,他老人家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可惜别人都瞧不明白。”信王心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要装腔作势。”口上道:“魏公公忠心社稷,本王是知道的,朕登基之后,自不会亏待于他,至于别人说什么,那都是妒忌心作怪,本王又岂会偏信?”见他似乎不信,又道:“君无戏言,你回去转告魏公公,即使他真的犯下什么大错,本王念在他侍奉先皇的份上,既往不咎,叫他大可放心。”武名扬道:“王爷虽如此说,但这骆少冲对在下素有成见,他若公报私仇,在下可就身家难保了。”

    少冲明知他器量狭窄,难容自己,说道:“不错,我是想杀了你,似你这等与禽兽同列之徒不配身着锦衣,但我既受了……”他本想说出苏小楼来,还是按下不说,接着道:“受了别人的嘱托,不再与你为难。”武名扬将信将疑,道:“谁这么看得起我武名扬?”话才毕,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

    少冲听得是朱华凤的声音,寻声望去,只见她刚下暖轿,在众侍女簇拥下走进宫门。信王上前拜谒,口称:“皇姑!”朱华凤还了礼,走到武名扬身前,道:“姓骆的忘恩负义,算我以前认错了人,以后全当他死了。名扬,你忘了那日我跟你说的话?我只要未来的夫君真心对我好,处处呵护我,并不在乎他人品如何。皇上便在此处,咱俩的事,早晚要办的。”

    那日武名扬听她表明心迹,虽疑她实为保护骆少冲,但此时传诸众人之耳,何况还有一个一言九鼎的未来皇上,即使公主真有别意,到时木已成舟,自己这个驸马爷却是稳做了。当下喜道:“好!”便弃了软鞭,走到信王身前跪下,以头触地道:“罪臣适才报仇心切,惊吓了后直,尚乞恕罪!”信王见他不来冒犯自己,已是大幸,哪敢治他罪,便道:“本王念你初犯,不加怪究,下不为例,起来吧!”武名扬道:“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微臣对晋宁公主一见倾心,恳请皇上作伐,将公主许配微臣。”信王尚未登基为帝,他已叫起“皇上”来,以表明拥护信王的立场。

    信王早已猜到姑姑所谓“咱俩的事”便指此事,待他提出,便望了一眼少冲,他知姑姑对这少年侠士青睐有加,本来打算即位后为二人赐婚,不知公主为何与少冲反目,对武名扬施以青眼,又想:“倘若应了,便可拉拢武名扬,剪除魏监一翼,若不答应,武名扬势必疑我有害他之意,只好先应承下来再说。”便道:“姑姑曾许配寿城侯的公子,不想他早夭,宫中又迭经变故,耽搁至今,姑姑的归宿,皇祖父也甚为挂心。只是如今皇兄升遐未久,不便婚娶,况本王将登大位,百业待举,待诸事已定,本王再为姑娘和武指挥使主持婚礼。”武名扬大喜,谢恩起身,神采飞扬,颇为自得。少冲瞧着难受,听着心痛,也不知公主是真心还是负气所为,却也无可奈何。

    时至凌晨,诸大臣俱到宫中哭临,魏忠贤素服步行而来,凭着熹宗梓棺放声痛哭,以至双目并肿,兀自说道:“先皇待老奴恩重如山,老奴尚未报答一二哩。”哭罢来拜见新君,又道:“适闻王爷遇刺,才知李永贞这厮心怀不轨,今见王爷安然无恙,老奴喜何如之!”信王对他又厌又惧,见他离自己不过三尺,倘若暴起伤人,无人可当,忙道:“事都过去了,此后谁都不必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