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是不能携带家眷的。”</p>
毕竟娘家是将门，凤姐儿知道这个规矩。</p>
听完这话，秦可卿眼眸暗淡下来，回想这一年来的过往，她发现这门亲事有太多磨难了。</p>
一开始的误会，后来的贾家干预，好不容易派出万难定了亲，最后又要守孝，三年孝期才开头，结果又出了从军这件事。</p>
辽东那地方是正常人去的吗？</p>
根本不是，听说那边每年都打仗，如今开春的时候，正是打仗最为频繁的时候，而朝廷的军队总是打败仗，打败仗就要死人。</p>
他去辽东从军，是不是太危险了？</p>
秦可卿的思维发散的厉害，一开始还在担心和贾亮分开，转头便担心起来贾亮的安危。</p>
她想起上次贾亮去姑苏，自己送他的护身符，回来的时候上面好大一个创口，更加担心了。</p>
“姐姐，有没有法子不让他去从军？”</p>
秦可卿哀求道：“听说辽地很危险，我不想他有事。”</p>
凤姐儿摇头叹息：“傻妹妹，没可能的，不过辽地也不像你说的那般危险，他是监军，不会上战场的。”</p>
这话凤姐儿自己都不信，她二叔手底下的人死了一半，这还不危险？</p>
只是不好对秦可卿说而已，她又何尝不担心？</p>
“好啦妹妹，莫要做这等姿态。”</p>
凤姐儿收摄心神，劝道：“让他好好出去干事业，不要让他担心家里的事情。”</p>
秦可卿点点头，强颜欢笑道：“我要是能够跟他一起去就好了，便是死了也能在一起。”</p>
有时候，越是平凡的话越能打动人，凤姐儿都被秦可卿的痴情打动。</p>
“别想了妹妹，我们出去采买一些东西回来，不日他便要走了。”</p>
既然是要出远门，归期还是未定的那种，当然要准备充分些。</p>
“听说辽地能够将人冻掉鼻子，得多准备些袍服。”</p>
“还有，那边吃食他一定吃不惯，这个也要准备。”</p>
“没有丫鬟，没人服侍怎么办啊...”</p>
秦可卿念念叨叨的，精神又恍惚起来。</p>
凤姐儿不敢怠慢，连忙跟着秦可卿一起出去，至于秦可卿说的东西用不用得上就管不了了，先买了再说。</p>
马车堆满了，再拉一辆马车继续买，恨不得将整个金陵城全部买空给他带上。</p>
到了饭点，凤姐儿劝道：“妹妹，我们先用些饭食，吃完了再继续，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p>
吩咐青儿等人看好马车，找了一个酒楼，要了个包间。</p>
酒楼很热闹，吃饭的人很多，虽然是包间，却隔音很差，四周吃饭的人谈论的话语不住往这个包间里面飘。</p>
这几天，金陵城中最大的瓜便是朝廷要出兵解决辽东的事情，食客们被女真人吓坏了，几天都是担惊受怕，现在一听有动静，茶余饭后议论的都是这件事。</p>
“听说朝廷这次采纳了一名年轻官员的意见，出兵辽东。”</p>
“没错，这位大人就是杏林社东家，贾亮贾大人，贾大人高义，仅仅动用人数最少的新军便要去辽地。”</p>
“一万二千人够干什么的？这不是送死吗？”</p>
“所以，陛下才破格给了贾大人一个四品官，蓟辽巡按。”</p>
“这倒是一个美差，带着家眷一起出去转一圈回来，便是有功之臣。”</p>
“呵呵，你说的轻巧，巡按是可以带家眷上任，但你也不看看地方，带家眷去辽东，是送死吗？”</p>
这些议论，有两点让秦可卿听进去了，一个是送死，说的最多的就是送死，还有一个是家眷。</p>
巡抚是可以带家眷上任的！</p>
听到这个消息，秦可卿再也吃不下饭，当即起身回府。</p>
“姐姐，我要跟他去辽东。”秦可卿无比的坚定。</p>
贾亮很忙，忙着与黄庭之商议行程，过了金陵越是往北走越是不太平，贼寇什么的倒是不用担心，没有哪一家贼寇胆敢打大军的注意。</p>
需要防备的是女真人。</p>
王子腾兵败，集结残兵在山海关收拢防御，而说是防御，其实不过是在等死，战败后的王子腾自知朝廷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心灰意冷之下只能求不要犯错。</p>
关外的卫所、城郭更是被王子腾的战败吓破了胆子，全部躲着不出来。</p>
“关内最少有两股骑兵，一支人数在万人上下，还有一支人数三万。”</p>
赵四站在堪舆图面前，给贾亮和黄庭之讲述情报：“两股骑兵一前一后，相距不过百里，四处劫掠并无一定的目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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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万人的女真铁骑，已经很可怕了。</p>
“只是劫掠？没有攻打城池？”</p>
“没有，各镇军兵都不敢出去，怕被他们钻了空子，而且本次女真劫掠似乎都不怎么用心，抢了口粮什么的便停手，人口都没有动。”</p>
贾亮皱眉，女真人的动向很诡异，与以往不同，在以往人少的女真对人口最为感兴趣。</p>
“怪了，可知他们是从哪入关的？”</p>
“遵化。女真人入关的点其实不多，从山海关到延庆，他们最喜欢遵化一带，因为这边的城防比较薄弱。”</p>
老套路啊，换了一个时空还是没有改变...贾亮心中感慨，他记得清军入关好像也是走的这条路线。</p>
了解了基本的信息，贾亮知道此行确实危险重重，新军人数太少，即便有火器，如果打遭遇战的话，凶多吉少。</p>
火器，新军现在还用的不熟练，必须定下一个特殊的场地，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p>
“有劳四哥。”</p>
贾亮道谢，锦衣卫的情报来的很及时：“不知去了辽地，线报方面找谁？”</p>
“是老八在那。”</p>
赵四道：“我给你一个百户的人手，让小九带着，专门负责联络，老八的人关内关外都有。”</p>
这边定下了，黄庭之问道：“我们怎么走？看这个样子到锦州不好走。”</p>
“不，你们不能去锦州。”</p>
贾亮迅速改变了想法，说道：“锦州太远，此时你们去锦州作用不大，应该先去这里。”</p>
堪舆图上，海边有一座小城，上面写着宁州。</p>
在上一世，这个地方的名字叫做宁远，乃是袁崇焕驻扎的地方。</p>
初步确定了行程路线，贾亮回城，满身疲惫的回府。</p>
两支女真骑兵的异常，总是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p>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判断不出两支骑兵的目的，确实很危险。</p>
吃下这四万人？</p>
根本没可能，现在贾亮能够指挥得动的就是黄庭之的一万二千人，毕竟他只是一个监军，并无指挥权，他要想有所行动，必须通过黄庭之和王子腾二人。</p>
特别是王子腾，蓟辽一带的官兵都归他调遣，而黄庭之只能调遣一万二的新军。</p>
回到府里，贾亮揉了揉脸颊，露出一丝微笑。</p>
“可儿我回来了，饭熟了没？饿死了...”</p>
后院多了很多箱笼，丫鬟们正源源不断的输送更多的行礼出来。</p>
“被褥，衣裳也就罢了，这女子穿的裙子带着干嘛？”贾亮一头黑线，走进厅中。</p>
秦可卿淡然回头，平淡道：“我要去辽东，跟你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