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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连喊话之人是男是女都没听出来。跟着便是一片混乱,楼下传来叮叮咚咚的脚步声,还有踩踏声,还有慌乱的哭声......

    道一真不知说什么好,她望着王玄之,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是,这就是你说的送好礼?

    王玄之将朱砂盒握紧,另一只手赶紧拉着她往外逃,一边走还不忘‘数落’她,“都什么时候了,这么危险,不往外面,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道一晕乎乎的被牵走了:“......事发突然......”

    话说一半,立刻反应过来了,她解释个什么劲儿,猜错的又不是她,应该是寺卿解释才是,好好的休沐日,险些双双变成了‘浴火凤凰’,交待在天工阁里。

    果然跟着寺卿不吉利呀。

    昨日的那卦象,还是真没错!

    天工阁的大门外,一时人满为患。

    挤的都是权贵,毫无形象可言。

    有的人手上被踩伤,有的人鞋子被踩掉了,还有的人衣裳被扯坏了,凌乱的挂在身上,他们出来了在小厮、丫鬟的帮忙下,略微整理,便等在天工阁外。

    站好半晌,才发现走水只是二楼的一间厢房,火势极小,一会儿便扑灭了,那些个身上挂了彩的,顿时不满了,有人叫了起来,“掌柜的,这事儿你得给我们个解释。”

    掌柜的也是满头包。

    他都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听到有人喊走水了,第一时间便跑了出来,现在还指望有人和他说明一下情况呢,但他的委屈只能咽肚子里。

    他腆着脸陪笑,“今日之事,天工阁一定会给众人一个交待的,各位的损失俱由天工阁负责,还各送一样礼物,若是还有需要的,还请与我一道进去。”

    天工阁的东西,价贵物美,能得一样,已经是不错。

    家中给的月例,他们凑了许久才能逛一回。

    不似那等暗中做了生意的,想买多少买多少。

    可他们的手,又岂是能碰商贾之物的。

    已经扫了兴致的,得到了赔偿的答复,便驱着自家的仆从,心满意足的往家赶。

    门前一下子散了大半。

    挤在一起的人,也变得三三两人。

    其中特别从容的两人,也一下子变得显眼了起来。

    掌柜的脸都黑了一半。

    他当今日怎么这么倒霉,原来是这两人来他的店里了,长安城的风向,素来是没有问题的,自打这两人出现之后,出事的地方是越来越多的。

    他不过就是埋头算了一会儿账,怎么就错过了这两人进店。

    即便不能开口拦,他也能早做准备呀!

    掌柜的正想问这两人,是否也会现在和其他人一样离开,省得官门中人插手,好好的一个普通走水,上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中,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了。

    王玄之已经先了他一步,“今日这火事出有蹊跷,掌柜的还请随我一同前往,本官需要查一查,看看这火究竟是从何而来。”

    掌柜黄梁苦笑着一张脸,“寺卿这事儿——天工阁素来规矩,该缴纳的税银一文不少,阁中的伙计也是安分守己,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不会有什么大仇的,还请寺卿明鉴。”

    道一不由的想到了,青行间的青山,当日他们入店时,说着他们是什么良心商家,别说什么命案了,连小偷小摸的事都不曾发生过。结果呢,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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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青山已经回老家了,与那史漾彻底不再往来。

    史漾,唔,好像寺卿给他安排了出路。

    今日黄梁又这么说,她有些怀疑长安的店家是否都如此,还是就这两家出事的如此,今日当真会平稳度过吗,她的休沐日呀,道一愤愤咬牙!

    “就是这一间了,奇趣居。”掌柜的指着被烧焦的房门,门匾已经烧掉了一半,还剩下一个居字,看来火势还是挺大的,连这上头都烧了,如此大的火,烟已经很浓郁了,也难怪会吓着人了。

    任谁看了,也会觉得快要烧到自己的头上了。

    不过,很奇怪啊!

    水火最是无情了,怎么会单单只烧到这一间,连多一半的蔓延都没有,即便是有人发现得早,旁边的屋子,除了烟不可控制外,外溢了,烧的位置,火势如同遇水一般,戛然而止。

    道一将疑问,暂且压在心里。

    她走在两人的身后,差点儿撞到前面突然停下的人,她歪着脑袋探出去,正要问一问,便看到一边的掌柜的吓得连连后退,甚至开始呕了起来。

    已经不用问了,她也看到了。

    王玄之回身扶了她一下,“道一此地交给你,掌柜的你随我出来,”他仿佛没看到方才还在说,天工阁素来友好的掌柜黄梁,已经扶着隔壁房门,呕吐声连连了。

    等着重新挑选东西的权贵,也上了二楼,不过好事者少,多是着他们的小厮、丫鬟过来探听消息,自己过来的倒是少数,只稀疏三两人。

    此刻他们的脸都绿了!

    家中近来常谈的,便是这大理寺的二三事,以及大理寺卿、不良帅、还有那个仵作,但凡他们到的地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长辈诚不欺他们也。

    扶墙的除了黄梁,又多了几人。

    王玄之将所有人带离,都集中到了一楼,既方便他审问案情,又不会打扰楼上的人。

    二楼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道一嗅了一口。

    满口焦炭味儿,里头还带有香满扑鼻的肉叶儿。

    不看房内陈设,以及刚才发生的事,只闭上眼睛闻上了闻,都是能让人食指大动的事。

    可是这间房,方才走了水。

    屋里此刻躺着一个人。

    应该是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更为全面具体的说法,应是一具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尸体的四肢已经蜷缩在地上,是男是女就这么看不出来。

    道一蹲在焦尸旁,她试图碰一下尸体,死者身上的皮肤便开始剥落,焦得非常的彻底,轻轻一动,表面的一层皮,已经簌簌落了好大一片。

    证据容易被毁。

    她得小心检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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