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老宅后面的花园有园丁每日的照料，乔慕坐在树下的椅子上，目光有些迷离地看着不远处的绣球花。淡蓝色的绣球花长势喜人，像是能吸收月光一样，优雅地生长在月光下。
风一吹，她抬起手用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颊，稍微清醒过来了一些。
应该回去了，也不知道管家贝蒂会不会发现她出来太长时间，甚至逛到了花园这里。
乔慕慢半拍地想起来，管家贝蒂特意和她说过，决不允许她来花园这边，这里是客人们的活动区域，怕她会打扰到客人。
“该回去了。”
乔慕从座位上起身，就在这时，她听见从她来的小路那边，传来的奇怪的窸窣声。
她看了看周围，花园里没有任何人，她倒是能看见别墅二楼的露台，然而因为角度和距离的原因，她看不到露台上是否有人。
乔慕努力镇定下来，朝着声音的方向问道，“是谁在那里？”
那人也没回答，过了一分钟后才摇摇晃晃地从小路里走了出来。
看清来人的长相，乔慕松了一口气，“张董。”
这是这场聚会里，她为数不多地认识的董事，不仅如此，有一次在公司里张董来找顾总，还是她接待的。
张董眯着眼看了她片刻，认出了乔慕，“是……是新来的那个小秘书吧！”
乔慕没指望他记住自己的名字，当时接待张董的时候她才刚入职顾氏集团不久，当时张董笑着包容了她许多错误，是以乔慕一直对张董抱有好感，觉得他是个很宽和的长辈。
张董年近五十，外表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不怪乔慕下意识将他划到了前辈的行列。
张董显然是喝醉了，扶着旁边的栅栏，脚步都不怎么稳，他冲着乔慕招了招手，“过来，小秘书，扶着我。”
夜黑风高，四下无人。乔慕看着显然醉得不轻的张董，犹豫了片刻也没有伸出援手。
孤男寡女的，张董又那么大一坨，万一他想做什么，乔慕反抗都反抗不了。
她谨慎地退开一步，“张董，我马上去叫人来。”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想办法找点人过来。
然而，刚才还醉得要站不住的张董，眼神忽然变得清醒起来，他的身型肥胖速度飞快，一把就攥住了乔慕的手腕。
乔慕能感觉到他的手心都是油腻的，碰到她的时候，乔慕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张董，您这是要干什么！”
乔慕想甩开他的手，然而张董力气巨大，犹如某种难以挣脱的桎梏。
他握着乔慕的手腕放到了鼻端，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还会有你这么可口的普通人类，你放心，好好跟我一次，指不定把我伺候舒服了，我能让你顶替秘书室凌娟那个老巫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将乔慕抱住。
距离之近，乔慕都能闻到张董油腻的体味。她决不能让张董得手！
情急之下，她只觉得五脏六腑中涌出了一股热意，霸道灼热仿佛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想起了某个脚踏两只船的男人。
乔慕福灵心至地缓缓抬手，热意似是有了方向，全都凝聚在了乔慕的双手。
她用力推了一下张董。
之前，张董如同一座大山一样，无论乔慕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推动他。
这一次，张董却感觉到了特有的威压以千军万马之势向他冲了过来，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乔慕。
她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啊！
下一刻，张董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忽然飞起两人多高的距离，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几百米开外的树上。后背猛然被树干撞击，他眼前一黑，顿时昏倒在地。
乔慕十分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又抬起头看向几百米之外的张董。
这是她做的？高中的时候铅球都不及格的她究竟是如何将张董这个大活人丢到几百米开外的树上的？她不会忽然觉醒了某种超人血脉吧！
“乔慕！”
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顾司霆的声音，他的声音里有低沉都掩盖不了的焦急。
他怎么可能会忽然过来？现在的顾司霆应该陪在安倾城的身边才是。
乔慕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想要转头去看顾司霆，却发现做不到。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浑身上下仿佛每一丝力气都被抽干了。如果不是求生的本能，或许她现在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她再也撑不住，眼睛一闭，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她意识离开前的最后一刻，她感受到了男人坚实的臂膀稳稳地托住了她。熟悉的冷冽气息，难道真的是顾司霆？
昏过去的前一秒，乔慕如是想到。
何均言气喘吁吁地赶上了顾司霆，他们刚才正在阳台那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混乱的威压自后花园传来。
不止他们，整个顾家的族人都感受到了。能力弱小一点的，甚至当场吓软了腿。
他们距离阳台最近，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乔慕将张董甩出去的那一刻。
何均言瞬间呆住了，还是顾司霆反应得最快，他直接自二楼阳台跳下，稳稳地落在地上，他的身手极好，西装都没染上溅起的尘土。
即使是族人里，也没几个人身手会如此好。何均言虽然也跟着下来了，免不了要用手扶一下地面，此时他的手上沾满了尘土。
“乔秘书不是人类吗？她怎么做到的？”
何均言一边顺着气，一边说道。
“我也不知道。”
顾司霆看了一眼落在树旁的张董，“把他带走，我有点事情想问他。”
“好。”
何均言应了一声，脚步却没动，“顾总，乔秘书她的身份存疑，您还是不要和她呆在一起了吧。”
他担忧地看着抱着乔慕的顾司霆。
顾司霆没有理会他说的话，“对了，喊苏启光过来一趟。”
何均言还想再劝，顾司霆已经抱着乔慕走远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何均言浅棕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担忧。
顾总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乔秘书，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
“下面怎么了？”
有人赶到了二楼的阳台，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张董，忍不住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何均言收敛了担忧的神色，笑着抬起了头，“没什么事，张董喝醉了。”
他走到了张董的身边，扶起了张董，他还要找一间客房给张董住。
-
苏启光来到市中心公寓这边，他刚进门，挑眉看向一旁的顾司霆，“今天你不应该是在顾家那边参加宴会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也是听到家里的老爷子说要参加顾氏集团的股东聚会，苏家和顾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真要追溯起来都能追到千年以前。
顾司霆淡声道：“老宅那边人多眼杂，不方便。”
苏启光一边换鞋，一边吐槽他，“今天你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叫我过来也不说是为什么。”
直到顾司霆带着他来到了二楼的主卧，看到昏睡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乔慕的时候，顾司霆才和他解释，“事关乔慕，我不能冒着被董事长发现的风险。”
所以他直接带着昏睡的乔慕回到了市中心这边的公寓，若是请苏启光去老宅那边给乔慕看病，董事长一定会发现端倪。
“唔，你家老爷子确实有些心狠手辣，小心点是好的。”
苏启光在床边打开了行医箱，“发生什么了？她怎么会这么虚弱？”
顾司霆还没说话，苏启光忽然用奇怪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你不会是已经和她结合了吧……我不是说过吗？你的体能远远盛于人类，准备进行结合前要诶她吃点增强体能的补剂！你是不是没按我说的去做？”
“你想到哪里去了。”
顾司霆薄唇微抿，将他看到乔慕把张董甩出几百米远的事情告诉了苏启光。
苏启光眨了眨眼睛，眼底闪过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我需要做一番检查。”
顾司霆皱眉，“那我们去你的医院……”
“不用。”
苏启光从行医箱里掏出了一支设计独特的手机，“前段时间我闲得无聊简单改装了一下最新款手机，现在这一款手机可以检查人体的大部分机能。”
认识苏启光这么多年，顾司霆已经懒得问苏启光这手机的原理究竟是什么了。
“那你检查吧。”
他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在苏启光检查的过程中，他垂眸看着乔慕苍白的睡颜。她的呼吸都变得很轻，像是易碎的瓷娃娃。明亮的灯光照下来，却连她脸上的一颗毛孔都照不见，纤长的睫毛阻隔着光，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落下淡淡的阴影。
她如果从此长睡不醒……
顾司霆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周身的气压如同压抑着的风暴。
苏启光拿着手机在乔慕上方扫描了一遍，皱着眉看向顾司霆，“收起你那些暴躁的威压！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体和普通人类一样脆弱吧，你要是再不收威压，信不信我直接给你跪下？”
顾司霆这才紧绷着下颚线，努力压抑着浑身的焦躁。
苏启光身体一轻，在顾司霆的王族威压之下，空气都仿佛变得浓稠起来，他刚才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保持自己的呼吸。
他浏览了一遍数据，“果然和我想的没错。”
苏启光勾唇一笑，“有一个关于誓约的秘密，除了苏家的长辈以外，没有几个人清楚。誓约不仅可以共享情绪，放大两人之间的感觉，甚至有可能共享能力。”
“能力？”
顾司霆低声重复了一遍。
苏启光打了个响指，“是的，苏家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这个研究，但因为研究对象极为稀少的缘故，苏家很难推出可以普及的理论。于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左右，苏家放弃了这个实验，我还是在十岁的时候翻书无意间看到的实验笔记。”
他顿了顿，“不过，虽然能测量的数据很少，但是已有的数据展示出了两人的基因越是融合，共享能力的比例也越高。”
顾司霆还没说话，苏启光就兴冲冲地问他，“你想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基因匹配数据吗？”
他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已经用三十秒计算出来了哦！”
顾司霆垂眸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乔慕，他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
“多少？”
苏启光自信一笑，“百分之百，你们的基因匹配程度是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