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倾城身边坐着的中年女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她的母亲，长长的小弯卷发，坐姿优雅，成熟不失风韵。然而，当她听到董事长的那句“未来的孙媳妇儿”的时候，韵味十足的脸上还是出现了片刻的裂痕。
“董事长，听说这位乔小姐和顾总交往时间并不长，您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过早了？”
顾烨豪自信开口，“玉芳，我说这些话并不早，他们之前感情不错，走到最后一步，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朱玉芳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不敢看董事长，却敢看站在面前的乔慕。
“没想到啊……乔秘书可真是好手段，能得到董事长的认可。”
她还没等乔慕回答，起身对一旁愤愤不平的安倾城说，“我们回家！”
安倾城没想到，喊母亲过来也没有动摇董事长的决心。这乔慕究竟给董事长灌了何种迷魂汤！
她委屈地看向乔慕身边的顾司霆，然而男人的眼里只有身边的女人。
安倾城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委屈，跟在母亲身后就快步走出去了。走到门外，安倾城抹了下眼角，“妈，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朱玉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上车的时候，和安倾城说道：“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
安倾城听到这里，表情还没缓过来，就听朱玉芳继续说道：“之前顾司霆的父亲的未婚妻是我，顾家已经毁婚约一次了，我不会让他们毁第二次！”
她对安倾城说道：“联系你妹妹，让她先不要上学，这边的事情要紧，叫她回来！”
让安倾羽回来？听到母亲的话，安倾城的脸瞬间白了，她知道母亲已经放弃了她，想用安倾羽扳回局面。
“妈！我能做好，先不要叫安倾羽回来！”
她倔强地攥紧了拳头，对朱玉芬承诺道。
朱玉芬听到她如此坚定，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安倾城的手，“倾城，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妈亲生的，你妹妹不是，妈宁愿你嫁去顾家，知道吗？”
话里话外，朱玉芬对女儿嫁进顾家这件事，有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执念。
安倾城不知不觉间眼圈已经红了，她回握住了母亲的手，用力之大手指尖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指腹透白。
“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嫁进顾家！”
-
顾家。
乔慕没想到，董事长竟然会在安倾城的面前选择保护她。
“董事长……”
她的心里一角有所触动，上前一步，就被身旁的顾司霆拉住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与表情缓和的乔慕相比，顾司霆显得冷漠很多。
顾烨豪没客气，直接笑骂了一句，“这小子。”
他说完后，便看向了被顾司霆拉住的乔慕。顾烨豪是多精的一个人啊，他一眼就能看出乔慕的心里已经有了动摇。
“以后不用再喊我董事长了，喊我爷爷吧。”
顾烨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乔慕的方向直直走来。
乔慕还没说话，顾司霆一点面子也没给顾烨豪，直接拉着乔慕离开了客厅。
离开的时候，乔慕下意识朝着后面看了一眼，看到的就是董事长拄着手杖不发一言地站在原地，他穿着姜黄色的唐装，即使衣服的表面有些许丝绸样的反光，可他身形瘦弱，看上去已经很老了。
老人和孩子，总会勾起人心底最柔软的那些情绪。
“不用理他。”
顾司霆察觉到了身旁乔慕的不忍心，他冷冷地戳穿顾烨豪的真面目，“他的身体比你想象中的要健康多了，他做出这样的老态，只是为了让你放下防备心。”
“董事长他至于这么做吗？”
乔慕想象不到身居高位的董事长竟然还会装老态只为了引起她的同情心。
“你不懂。”
顾司霆带她重新回了花园，初秋是逛花园的最好时节，温度正好，风也不燥。
他知道她喜欢月季，便带她来到了之前的月季丛前。
站在那些鲜妍的花朵前，顾司霆低声对乔慕说道：“对于董事长，甚至是刚才你见到的那个安家的夫人，他们心里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他冷哼一声，“董事长现在身体很好，即使他有一天真的老了，这对于他来说只会是弱点，不会轻易地暴露出来。”
“一旦他亲自暴露出自己的弱点，那只会有一种可能……”
乔慕不懂这些圈圈绕绕，也猜不到答案。她忍不住抬头看着他，“什么可能？”
顾司霆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即使暴露自己的弱点，也一定要有利可图。”
天上挂着的太阳渐暗，眼看就是夕阳黄昏，风也变得有些冷了。乔慕忍不住抱住自己的手臂，不忍用这种想法揣测自己的家人。
“会不会是你想的……有点多？”
顾司霆垂眸，对上她干净的眼睛。他揽着她的腰，将人带到了他的身边来。如果世界都如同她的眼睛这么干净，该有多好？
“这些都是董事长的原话，在我五岁那年，他亲口和我说的。”
和五岁的孩子说这些？
又是一阵风吹过，这回卷过来的，是淡淡的恐怖和异样。五岁的孩子就要面对这世界的阴暗面，这是什么一种极端的家庭教育啊。
她主动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脸，看进了他的眼睛，“顾司霆，你小时候辛苦了。”
顾司霆伸手贴上了她的手，他对她低声承诺，“以后我们的孩子，是绝对不会接受到这种教育的。”
年幼的孩子不应该成长在灰暗的天空下。
“嗯……”
乔慕点头，很快她回过神来究竟答应了什么。
“你……话题怎么就跑到孩子身上了！”
她气急，攥紧拳头轻轻地打了下他的肩膀。
顾司霆抱紧她，像是抱紧生命里最纯粹的那抹光亮。他朗声笑了起来，是从未有过的畅快肆意。
良久，他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
“只要有你在身边，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
在他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
乔慕再也聊不下去这个令人害羞的话题，她推开他，朝着花园深处跑去。
远处渐暗的夕阳，藏住了她通红的脸颊，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层暖色的纱。
顾司霆喉结微微上下滚动，快走两步将这样美好的她揽进了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他会永远保护她，而她，只需要永远用那双干净的眼睛注视着他，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