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灰扑扑的军人看到令月她们，愣了一下：“你们是中国人。”
几乎所有人都点了点头，承认了。
大队长是个缺了一条胳膊的男人，脸上几道疤痕，破了相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些凶恶，可他此时笑起来，却让所有人红了眼眶。
令月叹了口气，说：“我们是。”
大队长忽然眼睛一亮：“我们胜利了吗？我们是不是打胜仗，把那些侵略者全都赶出去了？”
对上那双殷切的眼睛，别说令月一行人，即使是隔着屏幕的其他人，也不由得潸然泪下，对着屏幕哽咽出声。
“胜利了！我们早就胜利了！”
令月也说：“是，我们胜利了，现在我们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
“你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吗？”
“真嘞？”大队长还没回答，旁边的小战士已经探出脑袋，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瘦小，脸上稚气未脱：“俺能看看吗？俺参军的时候跟俺妈说，俺们一定能打胜仗，到时候让俺妹子穿上好衣裳，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肉嘞！”
其他人都被他天真的话逗笑了，笑完之后，不知道谁先抽泣一声，继而变成了嚎啕大哭。
令月还没来得及答应，旁边的宋优栗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走，我带你去看看！”
她伸出手拽小战士，扑了空才警觉，这些人已经死了，她们现在看到的，全都是鬼魂！
她怔了怔，眼圈陡然变得通红。
英灵们走出烈士陵园，踩着坚实干净的水泥地面，看哪里都觉得新奇。
在令月一行人的带领下，这些人来到喧嚣的夜市。
“那是啥？”一个小战士看着声音震天的音响，大爷大妈在广场上肆意歌舞，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好多人，好多人啊！”
“他们不怕日本鬼子偷袭吗？”
旁边的战友笑话他：“你忘了，现在是新中国，日本鬼子已经被咱们打跑了！”
“有肉！大队长有肉嘞！”
一个小战士激动地指着烧烤摊：“俺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肉呢，要是俺妹妹能吃上就好了。”
宋优栗笑了一下：“我们这边好多人，现在有人连肉都不吃，就怕长胖！”
那个小战士忽然腼腆地笑了起来，眼里有星星闪烁：“俺现在还记得，那年大旱，地里庄稼全枯死了，野草树皮都吃得干干净净，俺妹妹那么小个人，就躺在我怀里，轻飘飘的跟我说，哥，俺想吃肉。俺让她闭上眼睛，睡着了就有肉吃了，后来，她真的睡着了。”
“妹妹！妹妹你睁开眼睛看看啊，这边儿全都是肉，香喷喷冒油的肉！好多好多，全是肉！”
【啊啊啊杀我别用小妹刀！】
有人欣慰地笑了起来，只是，当他们看到夏天穿着清凉服饰的女生，下意识别过脸。
“这些人的衣服……咋那么薄啊？”
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人不合时宜地出声，刚才憋狠了的一部分水友轻嘲起来。【这是哪家的特效啊，夏天这么热，女生穿少点儿管你什么事！】
【特效配音是不是又代入low男了？】
不少人看着，皱起眉头。
说话的战士并不知道，他缓缓扭过头，看着闹市里的男男女女，喃喃地叮嘱道：“衣服穿得那么少，小心生病啊。”
不知道多少人边看边抹泪，最后眼睛肿得像个核桃，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们都这样，更别说令月这些人，摄像大哥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呜呜地抱着摄像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令月让他们逛遍了大半个边陲城市。
下半夜，这些英灵们又回到最初的地点，令月扫了眼，这些沉睡很久的灵魂，有些已经开始涣散，现在，他们的魂体情况甚至还不如之前的鬼子们。
令月抬眼望去：“没有人让你们投胎吗？”
有人摇摇头：“投胎？我们今天才苏醒，怎么投胎啊？”
令月眉头一皱，大队长解释道：“你说的是不是一个奇怪的人，好像也不是让，他说他是地府里的的牛头。当时他让我们投胎，不少战友投胎去了，我们不愿意，就留了下来。”
还是之前的小战士，他欢快地说：“俺不想投胎，俺想看看后世到底是什么样子，说不定，还需要我们呢。”
他笑着说：“现在好了，我们没有白死呢。”
令月一怔，深吸一口气，看着这群可歌可敬的英灵们：“那你们现在还想去投胎吗？”
不少人看着她，沉吟片刻，才说道：“可以吗？这样的盛世已经不需要我们了，我们也不用守着了。”
“至于你说的投胎，怎么个投胎法儿？”
令月夜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第一次看到鬼门关，道家典籍里有术法打开鬼门关。
她沉心静气，伴随着阴风阵阵，黑烟滚滚，高大的黑门缓缓打开，里面传出阵阵鬼啸，阴风怒号。
“哗啦啦~”铁链晃动声响起。
门里走出一黑一白两个人，一个又高又瘦，一个又矮又胖，令月瞬间认出来，这应该就是民间传说里的黑白无常。
看到令月和旁边的英灵后，他们高傲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愕又叹服，拱手向令月问候：“大人！”
态度恭敬有加。
令月应了一声，并没在意，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听他们说几十年前你们来过一趟，他们不愿意投胎，现在心愿已了，可以送他们去投胎吗？”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当然可以！”
即使这一片区域本不是他们直接管辖，可作为阴司官员，他们直接挂靠中央，这样的小地方，自然也归他们管。
两人掏了掏，从袖子里拿出手机：“找到了！”
“大人，这些都是国家有功之人，功德加身，投胎之后，一定生活顺遂平安，就算到了地下，不愿意投胎，也能考咱们地府的公务员！”
【！！！公务员？阴间也有铁饭碗啦？】
令月点点头，看向英灵们：“鬼门关已开，你们跟着他们走，就能投胎了。”
又或者说，他们不得不走。
英灵们能在人间逗留几十年，全凭执念撑着，现在执念了结，他们也终于安心。
冥冥夜色里，镜头清晰地拍摄着，大队长定定看了眼令月：“稍息、立正！敬礼！”
排列整齐的英灵们跟着黑白无常，整齐划一地走进鬼门关，后面是一串垂头丧气的日本兵。
黑白无常解释了：“这些也归我们管，本来那地方就是我们国家的，但是之前打仗死的人太多了，十殿阎罗管不过来，有遗漏很正确。”
半晌之后，鬼门关轰然关闭。
所有人如梦初醒，晕了两次的沈从终于苏醒，从令月手里接过小刺猬次次，准备开始新的旅途。
镜头前，有人揉了揉脸，摸到哭得红肿的眼睛时，忍不住嘶了声，是真的，不是假的！
网友们哭得死去活来。
【呜呜，投胎了，他们全都投胎了！】
【是谁说有萌宠的，老子眼都哭瞎了也没见啊！】
【骗子！诈骗犯！我一个关注点下去，要是还有这样的诈骗，记得喊我啊！】
【呜呜，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我太爷爷，我太爷爷当年就是当兵去了，后来音信全无，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人世，他叫陈太平！太平盛世的太平！】
【姐妹我记住了，我明天就去我们这儿的烈士陵园看看！】
第二天一早，这场直播带动起来的影响开始显露，不少人都红着眼，前往本地的烈士陵园，送花的送花，除草的除草。
令月并不知道这些。
她们一行人正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大门，这里，是隔壁市的军犬培养基地。
节目组真的来了次大手笔，竟然请来了警队联合合作，军犬培育基地恢宏气势的大院儿让网友在屏幕上打出一水儿的震惊。
【节目组，你变了！你不是我想象中的老破小节目组了！】
【我咋那么不适应呢，节目组是拉来了赞助吗？怎么突然崛起了？】
【给节目组加个鸡腿，军犬诶！我还没看过它们除了出任务，在基地里是啥样子呢！】
【肯定很厉害！很威猛！[星星眼][星星眼]】
看到弹幕的副导：[流汗黄豆][流汗黄豆]你们想多了，这都要感谢令月啊！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令月身上，擦了擦脑袋上的热汗。
这时，军犬培育基地里走出穿着军装的教官，看到她们之后，视线率先看向了令月，接着才是其他人，他和气地笑了笑：“欢迎来到军犬培育基地，我叫张天明，你们叫我张教官就行了。”
说完，领着几人进去。
他们来得正巧，基地里的军犬正在训练，比赛场上奔跑的军犬轻松跳过各种障碍，动作迅速无比，旁边站了一排绿衣军人。
以令月的经验，应该是军犬的训导员。
【我擦，军犬真帅！我都看见肌肉了！】
【摸着良心讲，这些军犬比我男朋友身上的肌肉都多！】
【……】
小狗们飒爽英姿让人看得肾上腺激素飙升，向来爱狗的秦影帝更是忍不住，看看自家越发横向发展的哈猪，再看看身姿矫健，威风凛凛的军犬，语重心长地说：“灰灰，你得努力啊！”
哈士奇灰灰不服：“嗷呜嗷呜嗷呜！”
“我才是最厉害的老大！”
它嚎叫时，旁边不知道多少只狗狗竖起耳朵。
“令月姐！”
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令月一怔，抬眸望去，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见熟人。
第315章
哈猪：我看见我太奶了>3
程子明穿着一身军服, 笑容满面地看着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