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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提议太残酷了。

    就好像拿着一把看不见的刀刃,将自己的良心捅成了千百万片。不,甚至应该说,这残忍到,已经拋弃了是否有良心这个选项,只是选择了认为最可以让所有人都安全活下来的办法。

    「你、要怎么做?」

    牙齿在颤抖,在齿与齿的细缝之间喷发出每一个颤抖的音。

    拉薇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因为心脏的绞痛而喘着气。

    维耶尔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放任拉薇如此的痛苦,应该、应该要说点什么,但是眼下的现实却找不到任何,一丝一毫可以稍微安抚住人心的希望。

    维耶尔艰难地爬下床,这次拉薇没有拦住自己了,腿有点使不上力,可是只要大声呼喊的话,只要守卫来的话。不、说不定跟埃尔勒央求就可以得到什么帮助也说不定!

    「餵……」在微弱的灯光下,维耶尔瞥见了自己的衣摆上多了一些不该在这的液体,而在感受到这东西存在的下一秒,一股恶臭,血的臭味马上扑鼻而来。

    她早就知道这样肯定会流產了。根本用不着做些什么,她的身体早已因为病痛而残破不堪。

    「拉薇!」维耶尔几乎跌跌撞撞的折回去,然用着破音的声音边叫道边抱住拉薇瘦弱的肩膀。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己绝不会用瘦弱这个词去形容拉薇。

    但现在只剩自己可以在这边陪着她了。只剩下自己了。

    「就……说……」拉薇气若游丝的想要反驳,她露出微笑,但接下来的话语却小到听不见。维耶尔将棉被拉上来整个裹着她,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她稍微舒服一点。

    「……我会在这里。」没什么用的承诺,但好过什么也不说:「拉薇……拉薇……」

    喊着对方的名字似乎儼然成为自己的习惯,像这样确定对象就在自己面前,不然不会安心。维耶尔几乎已经要崩溃了。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已经放弃了求救,接着自私的待在仍然不断在流血的拉薇身旁。这样好吗,这样真的好吗?

    「……我想……」拉薇的表情舒缓了许多,声音也稍微恢復力气,她的心脏似乎已经好多了:「我从来……没办法做好一个母亲。」

    「拉薇。」

    「话说啊,维耶尔……其实我讨厌小孩……他们的哭声……令人烦躁、而且、咳、问题一大堆……又不可爱……」说着说着,拉薇用另一隻手虚弱的抵住她的腹部,然后用力地捏紧了她的衣服:「可是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找到个好父母、就跟我的……爸爸妈妈一样。」

    「好。」维耶尔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就像凯萨在生產时那样。可是自己完全没有说出激励台词的时机。

    「……然后、快乐……没有烦恼的成长。」

    兮兮窣窣中,似乎有泊泊液体流出来的声音,维耶尔决定不去思索,只要撑到、对,只要撑到拉薇的孩子完全没有救回来的机会,这样就达成她的目的了,那时候就可以去求救了。再忍一下,可以的,可以的。自己绝对撑的下去的。

    「……对不起。」

    拉薇几乎是呻吟着的轻声呢喃出这句话。

    「什么?」维耶尔颤抖着回应。

    「……对不起……凯萨、还有赫曼……对不起……姐姐会保护……」

    太迟了。维耶尔眼睁睁地看着拉薇毫无预警地闭上眼睛,然后她的手也瘫软无力的垂了下来。

    「……啊、拉薇?拉薇!」维耶尔喘不过气,明明前一秒自己才决定要顺着她的意,可是顺着她的意不是让她死在这里啊!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丢下自己啊啊!

    「——拜託快来人啊!谁来救救她!谁都好……拜託……」

    三天后。

    「你们那房是受了什么诅咒吗?」埃尔勒假借讨论惩处的名义,将自己用无线对讲机,请守卫帮忙拉来了那间办公室:「天啊,拜託帮帮忙,你那个晚上在干什么?」

    维耶尔没有看向埃尔勒那才是受诅咒的脸,只有小声的回答:「……我只是陪着她。」

    「你发现她在流產却没有通报。」

    「我不知道。」

    「你们睡在一起还不知道。」埃尔勒的声音没有责怪,反而是带着遗憾的可惜:「……几个礼拜前,我是不是告诉你,收起omega那氾滥的同情心,你越想承受对方的痛苦,那最后死的会是你。」

    「我想我不介意。」

    维耶??尔毫无表情的说。现在自己的心思都飘到了医护室里去,在那里躺着的拉薇和茱丽叶。或许还可以包含大概在打牌的猫眼。绝对不能再让他们遭遇到任何一点危险。

    像拉薇那一次已经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即便是再怎么糟糕的状况,都要以他们的生命为第一优先。

    不然活不下去。不然无法承受凯萨的死而活下去。

    「……没有人在怪你。」埃尔勒突然开口:「你却把所有的责任全缠到自己身上,如果非得要活的如此痛苦的话,那么那位自杀的omega都显得比你有勇气多了。」

    「你不懂。」维耶尔瞪向他:「你不是omega,不知道我们这些人为了生存得付出多大的努力。」

    「……我知道。」埃尔勒过了许久才冒出这一句,他扭头看向只露出一点点的窗外,然后轻声的说:

    「混蛋,所以我才要推翻一切。」

    在办公桌上,有一张从来没看过的照片摆在那里。大概是他出差回来才带来的。那是个大概不超过十五岁女孩,有着无比灿烂的笑容,上头用钢笔草草的撇了一段话:

    「亲爱的妹妹。」

    ——啊啊,是的,每个人都有过去,都有想改变的事物。有的人无力改变,有的人有能力却无法天时地利人和。所有人抱着各自的期望,都用自己认为最好的方式在拼死的存活着。

    ——然后,开国纪念日逐渐的向所有人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