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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个很久远的记忆闪现。

    艷阳高照。在来到劳改营前的记忆似乎只剩下这一点。阳光让汗水沾湿了后背,但即使如此仍然要持续地弯下腰工作,不然没有饭吃。

    等等,不是,不是这个,该想起来的不是这个。

    手在颤抖,但不影响自己举起枪。没有开过枪,但并不会不能威胁人。没有杀过人——

    不,我有杀过人。

    维耶尔发觉自己常常慢半拍,例如现在,这个时刻才想起来,自己明明没有任何的遗传病以及身体上的残疾,甚至身体也没有说太差,却仍然被送进来b区。

    私自性堕胎两次,第一次因为被判定为自然流產,所以没有被处罚。但是第二次不一样了。同样是不应该到来的孩子,同样是影响着自己的日常生活,并且摧残着自己心智的存在。维耶尔从来不想组织家庭,也不需要和其他人一样,认为留下子嗣才是生活的目标。

    自己只希望,能够好好且安稳的活下去就好了。

    而那个孩子的存在,正是扰乱一切的源头。所以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拿着匕首,想要往腹部刺下去。但那件事后来失败的这个结果,却被自己选择遗忘。

    原来如此。维耶尔默默的心想,然后举起枪抵住了女孩的额头,而这让女孩原本充满希望的表情瞬间成了绝望:「欸?」

    我没有母性这种东西。既然所有人已经拋下自己先行离去,那么也不需要为了未来的幸福而努力了。

    「那个、那个……」女孩也实在异于常人,她在这种时候仍然想要说服自己:「那个……!」

    她哭了出来,这条走廊太过狭窄,要是她敢跑起来,那么下场就是被自己这样瞄准不行的人给打断一条腿。维耶尔觉得异常的平静,很奇妙的感觉,好像周遭什么事都不重要了一般。

    甚至能好好冷静的思考事情。首长似乎早就有预谋要来这里大杀特杀一番,那么带他的继承人来是否就是个幌子?要在这里製造混乱,让其他人杀了这个女孩,并且把责任推到埃尔勒头上?连带顺便毁掉整座劳改营。

    算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重要了。

    「你也是alpha对吧?」声音变得很奇怪,好像被什么给扭曲了,维耶尔不知为何想要说话,有一股情绪必鬚发洩出来。

    「是、是……」女孩颤抖着:「拜託不要杀我……」

    几乎是无意识的拉下保险栓,维耶尔更加用力的抵着女孩的头,为什么这么做,自己甚至连个藉口都回答不出来。omega没有权利活的像个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这是最底层的阶级,没有劳动力,有的只是可以產下孩子的器官。就像拥有两隻脚可以行走的子宫。

    omega什么也不是,所以茱丽叶才会什么也没做却被丢进这里;所以猫眼才会背负着苦难进来劳改营;所以凯萨才会死;所以自己和拉薇才想逃走。

    所以一切都不会成功了。

    女孩想要尖叫,却在下一秒认知到不会有人来救她,她的背倚着墙,抖的像是要整个人摔落在地上。

    「往前走。」维耶尔一边对着女孩说一边看向相反的方向,那是通往b区的大门的位置。曾经自己想过,为了不辜负凯萨的死,那么自己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生活一个没有人会因为那些理由死去的地方。现在就是那个瞬间。

    「好……」女孩乖乖地听话,她走在前方,而维耶尔则换成拿枪抵住她的后脑勺。水声在一片寂静中变得很大。水流混含着血,走过的路都有一片又一片的血花散开,维耶尔讶异自己竟然不担心妲尼安的安危。

    但有一部份的自己觉得没关係,一切似乎都没关係了。

    「……那个、大哥哥……」

    「什么?」

    女孩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她没回头,维耶尔也看不见她的表情:「放、放我走吧。我不想死……」

    「谁会想死啊。」

    女孩说的话挑起了自己的怒气。维耶尔自认为自己的不是个易怒的人,但混乱的情况已经几乎摧残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要抑制哭的方法,那就是逼自己专注在某件事。

    女孩全身一震。

    「凯萨他不想死啊!其他人也是啊!他们只不过想要活下去而已!谁能接受把自己孩子吃掉这种事情啊!」维耶尔低声吼道,对一个才刚进行成年礼的孩子来说,这些话她大概根本听不懂:「我们拼死拼活的求生,为的就是不想死!你以为说个两句我就可以饶过你了吗?如果这么简单的话??,他们为什么需要死?」

    维耶尔放手让怒气主宰自己的身体,不需要手枪这种虚偽的东西,有更好的方法能表达自己的目的。

    维耶尔将女孩转过来,看到她放大瞳孔中的恐惧。那瘦小的脖子几乎是可以一扭就断,即便是自己这样懦弱且无用的omega也行。

    于是自己将手放在了女孩的颈部。

    女孩倒抽一口气。

    拋弃了一切的良知,将那些人或许存活的可能性丢掉。或许内心还残留着一点先前的那个自己。那个以为默默的度过就行的自己。那个无法抓住凯萨的手的自己。那个没有办法带给拉薇温暖的自己。

    但现在,把一切都抹去好了。已经没有必要再存在了。

    可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

    即便想着要为他们报仇,只是如此可笑且简单的念头罢了。

    视线模糊成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深切的,脸颊上的热度在提醒着自己哭泣正在发生。

    腹部开始传来胎动,彷彿是要阻止自己。

    我为什么还是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