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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天。

    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而这一天对榴花几人无疑是一种激励。

    这一次的滤净面具已经使用了六天,到今天是第七天了,却还不用汰换,这意味着,他们没有回头、却从浊气比较重的地方走出来了,如果能够一直朝这个方向往下走,迟早可以走出这片浊化区。

    第三次的滤净面具在这天临近休息时显示接近报废,因此,他们决定提早进入飞行器。

    没想到在盛放拿出飞行器时,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一隻不知何时潜伏到他们附近、又或是牠原本就在这里的变异兽,在他们鱼贯进入飞行器的那瞬间发动突袭!

    凌厉的劲风从暗处袭来,在最外围警戒的榴花当即挥出手中用来探路的木杖,在撞上一个硬物后,就听见「喀嚓」一声,木杖应声而断!

    汹涌的来势一顿,电光石火间,榴花看清那是一隻半人高的云斑强盗蟹,通身黑的发亮,也看见那隻足以轻松将人拦腰夹断的大钳子,正大张着朝他们挥舞来了!

    寒光硕硕的螯锋在黑暗中画出残影,榴花心一沉,双手飞快拔出分别藏在靴子和腰际的两柄匕首,迎面扑上去的同时,不忘对背后的人扔下一句︰「马上进去!把舱门关上!」

    「快点进来!」盛放从飞行器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喊着,表情极为严肃。

    「这是一隻强盗蟹!」

    她前几天曾跟他们讲到过这种生物。

    变异强盗蟹那双巨螯,夹钳力超乎想像的惊人,一旦她现在和所有人躲进飞行器,不用多久,飞行器就会直接被牠夹爆,他们一群人的结果可想而知。

    为今之计,只有杀死这头强盗蟹。

    榴花脚下蓄力,身子顿时拔高,大钳子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她整个人立刻往下一缩。

    伴随着大钳子在她头顶上夹空的「啪嚓!」声响,飘落了一小綹红头发。

    她还来不及有下个动作,整个人就被另一隻紧接而至的大钳子从侧面狠狠扫翻!

    左臂传来一阵剧痛,手中的匕首「啪」地落在地上。

    她想捡,但强盗蟹动作更快,八隻佈满钢针一般的大长蟹足已经张牙舞爪地凿了过来。

    「唰!」「唰!」「唰!」

    蟹足的穿凿凌厉狠绝,每一记都入土三分,再举起来时,带起一阵尘土落叶。

    榴花全力向旁边翻滚,蟹足上密密地钢针「嚓!」「嚓!」地从鼻尖身边掠过,打掉脸上的滤净面具,将脸颊四肢刮得生疼。

    她虽然即时闭气,却仍吸进一口浊气,一股腐败的腥臭窜入鼻中,胸口泛起一阵噁心,眼睛也因为刺激反射地分泌泪液,模糊了视线。

    榴花用力地眨眼睛,抬头就看见一隻蟹足迎面而来!

    她再要往旁边翻,才绝望地发现一棵树挡住自己的退路!

    榴花咬牙握紧仅剩的匕首,正打算滚到牠的腹部底下时,那如利箭射来一般的蟹足竟然生生停了下来,悬在她头顶不到一公尺的空中。

    「快起来!」

    是盛放!他一贯冰冷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盛放在这要命的关头使用影子暂时牵制了强盗蟹。

    榴花来不及细想盛放为什么还在外面,左手支起身子一个前滚翻,捡起滤净面具戴回脸上,深吸了一口气,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举着匕首朝强盗蟹的腹部飞射而去!

    在这关键的一刻,心无旁鶩的她却听见一声嘶哑地叫唤声─「榴花!」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目标,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翘起。

    「嗤!」一声,匕首强势地从强盗蟹的肚脐盖边缘刺进去!

    匕首尽根没入,这一击馀势未了,眨眼间榴花的手臂擦过锋利的肚脐盖沿,整隻手臂硬生生戳进强盗蟹的软肉中!

    强盗蟹吃痛地往后仰,足节扭曲着攻击掛在牠腹部上的榴花。

    榴花身上瞬间被凿出好几个血洞,一隻足节甚至穿透了她的肩膀,全身一阵剧痛,温热黏腻的液体很快地浸溼衣服,黏在皮肤上。

    她目露凶光,握紧匕首在强盗蟹的腹内大肆搅动!先是一阵凉意的淋漓感涌上,紧接着整隻手刺刺的疼,应该强盗蟹流血了,血液刺激了她的伤口。

    这一下似乎重伤了强盗蟹,牠肚腹朝上地往后重重一摔。

    这时候榴花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胸口处莫名觉得一阵灼热,而这股热烫正不停地向周围扩散。

    她摇摇头不去理会身上的异样,艰难地抽出手,用尽最后力气掰着强盗蟹的肚脐盖,一下,两下,都没动静,奇怪的是,强盗蟹后续的攻击并没有降临,但此时她已无法多想,再一次使劲一掰,就听见「嗤啦」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整个人就抓着黑色的肚脐盖往后倒栽葱。

    榴花摔在地上无法动弹,但从这个角度她可以看见,强盗蟹全身力气像被抽乾了一样,先前疯狂伸展的足节慢了下来,八脚朝天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

    有些失真地看着那越动越慢的足节,榴花的精神已经越来越涣散,只剩胸前彷彿要烧起来了的高温在刺激着她的知觉。

    就在榴花觉得胸口的血液沸腾翻滚着要渗出肌肤表面时,一个黑影突然探到她的视线里,她知道,那是盛放,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却又常常被自己逗红了耳尖的男人。

    感觉到他要移动自己,榴花移动视线,牵掛地「看」着强盗蟹的方向,其实她现在眼前一片灰黑,看不太清楚。

    「你已经把牠杀死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他顿了顿,才出声安抚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榴花恍惚听见说话的声音,至于内容和语气都没听清。

    她眨动越来越沉重的眼皮,想问他在说什么,然而下一秒,整个人便在胸口滚烫到快要炸裂了的前一秒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