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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澈的海水涌上沙滩,抹平岸边的痕迹,也带走阮知涵小腿和脚底黏着的沙砾。长期被海水冲刷的岸边如平地,平坦坚硬,她低头往前走,踩着海,踩着追逐嬉闹的阳光,半点都不觉得累。

    她的头戴式蓝牙耳机里播放着摇滚乐,强大的降噪功能隔绝了大部分海风的声音,将她置身于无人之境,推着她的身体摇摆。

    过了一会儿,由海岸线升起的那轮太阳越来越大,光芒刺眼,她抬手挡住阳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在柔软沙滩上行走很费劲,她的双脚陷进沙子里,黏得到处都是沙子。

    阮知涵艰辛地坐到放了东西的沙滩椅上,转头一看,阮知洲还躺在那里推墨镜。她的两条眉毛动了动,顺手抓起一把沙子往他身上扬。昏昏欲睡的阮知洲吃了满嘴沙子,呲牙咧嘴地跳起来,指着她质问,“你干什么?”

    阮知涵哈哈大笑,拽起她带来的书包拔腿跑开。她的肢体反应很灵活,不一会儿,穿过后面的椰树林,跃进草丛边的洗脚池冲洗细沙。

    正在骂骂咧咧的阮知洲紧随其后,揪起妹妹的书包带子,露出复杂的表情,语重心长地教育她,“阮知涵,你已经十六岁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阮知涵皱皱鼻子,扭了扭身体甩掉他的手,“别这么小气,你去年往我杯子里加芥末,我也没生气嘛。”

    提起这件事,阮知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说好只是恶作剧,她人前答应得好好的,人后立刻找父亲告状,弄得他被罚不说,还要听她得意地数落自己。

    他也伸出脚,截断水流,用脚趾推开妹妹的脚丫,“你天天打小报告。你这种人,害人者,人恒害之。”

    阮知涵嫌弃地瞥哥哥的脚,也不管他洗没洗好,蛮横地关掉水龙头,“少拽这些东西,否则下次我还害你。”

    阮知洲做出一个要拧她脖子的手势,她毫不畏惧地晃腿,甩他一身水珠。阮知洲咬牙切齿,瞪着她,两人像斗鸡一样梗着脖子,一前一后地沿着铺了砖的小道往回走。

    阮知涵喜欢玩,清晨五点钟把阮知洲从被窝里翻起来,请到海边看日出,下午继续缠着哥哥陪她去玩尾波冲浪。阮知洲被她缠得头疼,舍命陪君子,顶着烈日在造浪艇上看她乘风破浪。

    她成天不着调地东摸一下西摸一下,要论学习,躲得比谁都快,要论玩耍,她比谁都有天赋。

    教练夸妹妹聪明,第一次上去就能控制身体重心加减速,甚至可以松开牵引绳。日头毒辣,晒得浑身冒汗的阮知洲心不在焉地点头,稍微探出身体看专心致志操控速度的妹妹,眩目的阳光刺得他眼前一黑,他赶紧回来戴上墨镜。

    阮知涵玩得正高兴,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他不好动,独自靠在位置上玩手机。

    他这次之所以会陪阮知涵出来旅游,是因为她放了几天春假,找不到人陪她出游,就找上他。天天发短信给他,他不得不特地从英国飞回来陪她晒上四五天。

    哥哥做到这份上,算够意思了。

    阮知洲长叹短吁,回想起一件事。

    两个月前,他和晏澄在伦敦碰面,无意间说起阮知涵转学到国际学校的事。他担心这小姑娘去了新环境不适应,晏澄却对她很有信心,话里话外都在传达阮知涵个性开朗,善良可爱,不会有人不喜欢她的意思。

    他只觉得晏澄对阮知涵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旅行结束,阮知洲得送妹妹回学校,两人一同登上回杭市的午间航班。四月正是南城的旅游淡季,头等舱只有兄妹二人,就免不了菜鸡互啄。

    阮知涵跟哥哥斗完嘴,赌气地找到另一排靠窗的位置,拉过毯子盖在大腿上,调整好座椅,半躺下,并吸了一口果汁,再继续对兄长发动口头攻击,“你真是个笨蛋。”

    阮知洲满不在乎地回击:“你还比不上我呢。”

    阮知涵不服气地撇嘴,双手抱臂,气呼呼的。可惜,她无法否认兄妹俩半斤八两的事实。

    众所周知,阮家两兄妹都是草包,阮知洲平庸,阮知涵贪玩。不过,上帝为两人关上了一扇门,也为两人开了一扇窗。兄妹没遗传到父母的智商,只遗传了样貌。当然,在颜值这方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她们的母亲心态还比较稳。

    她为难地拧眉,有点怀疑她这一代的基因密码出现了某些问题,“要是晏澄哥哥是我哥哥就好了。”

    阮知洲一听,可不乐意,他对阮知涵掏心掏肺,她居然不领情,“得,晏澄过两天会回国待一个月,你待他家去,别再找我。”

    “干嘛,”阮知涵斜睨他,见哥哥那张好看的脸上露出些许不满,“你吃醋呀,是不是觉得我对晏澄哥哥太好了呢。”

    阮知洲听她这贱贱的语气,一口气堵在气管里,“天天叫晏澄哥哥,你对我叫过几句哥?你别来找我了,也别再叫我给你买单。”

    “啊,”阮知涵吓得花容失色,发出尖叫,连忙抛开毛毯坐回去,挽住他的胳膊,“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记得给我的游戏充值皮肤啊。”

    他掸开她的手,不住摇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