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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静瑜推开门,迎面是刺鼻的烟味混合着酒精的气味,她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眯眼搜寻方启文的身影。

    沙发上坐满了方启文所谓的“朋友”,有划拳摇色子的,与其说唱歌倒不如说乱嚎的,还有互相指着对方大声骂娘的,好不热闹。

    她用视线搜索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房间的一角,方启文正压着一个女人亲。

    周围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视线聚集在她的身上,显然他们对她更好奇。

    “方启文!”刘静瑜上前去拉他。

    整整一个月,他没有来上课,她打听了很多地方,终于叫她找到了。

    “正主找上门来了,哈哈哈!”

    “启文你这妞不错啊!”

    周围乱哄哄的,方启文眯着眼看一眼正在拽自己衣服的女人。

    有点熟悉。

    刘静瑜涨红了脸,尤其是她看到方启文的手还在那女人的衣服里不断动作着,夏天的衣服多薄,她几乎能看到女人胸前凸起的小点。

    “啊,啊……”

    那女人夹紧了腿,似是难以忍受。

    “流氓。”

    刘静瑜低声骂一句,步子却怎么也挪不开。

    “启文,这妞是不是你的?”有好事者看出端倪,过来问话。

    刘静瑜并没有察觉到危险靠近。

    “不是。”方启文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

    那人一下来了精神:“姑娘,你找我们启文什么事情,跟哥哥说说。”

    那人说着就要来搂她,吓得她紧紧抓住方启文的衣服。

    “方启文,你跟我回学校!”

    “滚!”方启文那么一甩,刘静瑜整个人重心不稳,身子一扭倒向一边,恰恰被旁边的人接住。

    “哟,这还主动投怀送抱了还!”

    “你放开我!放开我!”刘静瑜拼命挣扎,那男人根本不理会她的哭喊,牢牢按着她的手。

    “啪!”啤酒瓶砸在墙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全场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同一个方向。

    “滚。”

    众人还没醒过神,又一个啤酒瓶砸过来,紧接着哗啦啦全是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

    “小哥哥别生气啊。”方启文身边的女人揽着他的手臂往自己胸前按。

    “叫你滚。”

    方启文声冷面冷,女人识相地拿起包走人。

    很快走了七七八八,就剩下刘静瑜和他。

    “跟我回学校。”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你跟我回学校。”她的声音带着惊吓后的哭腔,但还是执着于带他走。

    她总觉得,方启文不该属于这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

    方启文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不是想我回去么,过来坐。”

    刘静瑜听话坐到他身边。

    她身上穿着君德的校服,毛衣配短裙,又乖又纯情。

    方启文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刘静瑜本能地后退,他把她吓到了。

    “你坏了我的好事你知道吧。”

    她点点头,又快速摇摇头:“我,我不是故意的。”

    方启文的手已经钻进她的裙子里,她的腿夹得越来越紧。

    “方启文,你不能这样对我……”

    “小骗子,”他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胸脯“你要不是喜欢我,怎么会来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摄人心魂的力量。

    刘静瑜被说中心事,又羞又恼:“我没有。”

    他的调情技巧很高,又揉又捏了一会儿,他的手伸进她的内裤,开始用手指拨弄那里。

    “啊……”刘静瑜发出声音后本能地捂住了嘴,她怎么可以……

    “看,这就是你骗我的证据。”

    刘静瑜从来没有过这么奇异的生理反应,她感觉自己的下体好似在分泌什么,湿答答黏在内裤上,难受得紧。

    “我……”刘静瑜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反倒给了方启文把玩她胸乳的机会。

    她身体一凉,方启文已经拉高了她的衣服,正低头吮吸她胸前的红点。

    “啊……”刘静瑜想起那个女人又痛苦又享受的模样,她知道自己的面目也好不到哪里去。

    方启文的前戏没有做多久,刘静瑜只感觉到他快速脱了自己的内裤,传来一阵拉链拉开的声音后,她痛得躬起了身子。

    他用力掰开她的腿,一下重过一下,他的身体带着对某个人的恨意急切地寻找着出口。

    刘静瑜看着自己雪白的一对胸晃得厉害,又疼又迷醉。

    很快刘静瑜的下体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方启文纯粹是在她的身体上发泄,他又粗鲁又野蛮,即使明知她是初次也没有丝毫怜惜,但她的心仍是欢喜的。

    过了很久,他的动作一点点慢下来,刘静瑜抚摸着他的背想要去吻他。

    第一次她得逞了,她笨拙地用嘴唇去触碰他的,她没有接过吻,只是看电视上应当是这样做的。

    她抬着身子亲他,闭着眼,小心翼翼。

    当她想要伸出舌头的时候,她害羞地睁开眼想要看他,却被他的眼神深深刺痛。

    方启文看向她的眼神既陌生又冰冷,当她带着一股不服气再一次向他的嘴唇发起进攻时,他的身体从她的体内退了出来。

    她期待着他说些什么。

    他不会感受不到她的生涩,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啊。

    “刘静瑜,”他叫她的名字,音调分明跟以前一样,可有些事情分明已经发生。

    “嗯。”她微微咬着嘴唇,又紧张又欢喜。

    “你们女人,都这么贱的么?”

    刘静瑜难以形容自己为何会在一瞬间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她在心里一遍遍念叨着,方启文不是故意的。

    方启文走后,刘静瑜抓起衣服胡乱套上,重新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到处都是啤酒瓶和半暗不明的烟蒂,空气中还有没完全散去的烟味和女人的香水味,若是再闻得仔细些,还有他们方才那场性事留下的气息。

    她怎么就这么把自己当回事呢,刘静瑜坐在沙发上想。

    方启文算是个守信的人,他跟她回去学校上课,虽然在跟没在一个样。

    顾笑是全班最有能力冲刺排名前几名的大学的,她是所有任课教师的宠儿,班主任一早将她调离至视线最好的核心地带。所以,刘静瑜的同桌也换成别人,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方启文的后脑勺看。

    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坐在位置上发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以前那么好的人缘像是从未存在过,大家因为怕他而不敢接近他。

    剩下的时间他会望着左前方,教室的中央,也是顾笑座位的方向。

    一直那么看一会儿。

    他的眼神足叫人心碎。

    刘静瑜以为那件事过后,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但他完全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只有在她叫他名字的时候,他会回过头看她一眼,没有半点愧疚,尴尬或者是戏谑,就好像她在他那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还记得方启文骂她贱,可不就是贱么,即使他用这么冷漠的面目看着自己,她依然有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几乎每一节的体育课,方启文会一个人回来教室。

    刘静瑜知道是为什么,他曾是队里的主力,但所有主力都需要队员配合,否则还叫什么主力。

    他们都是十八岁上下的年纪,还不怎么通晓人情世故,可他们却用害怕装饰成弱者的模样,不约而同地,孤立着方启文。

    但是没关系,还有她陪着他。

    刘静瑜反倒喜欢这样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

    “方启文,玩五子棋嘛?”

    她用笔戳戳他的背,他回过头:“刘静瑜,你为什么不怕我?”

    他的表情充满困惑,好似想不明白一个多难的数学题。

    “因为喜欢你啊。”

    因为喜欢你,所以舍不得。

    她想过无数次的话,终于有机会可以当面告诉他。

    方启文有点犯愣,他应该是在思考怎么应对她的表白。

    顾笑却在这个时候进来教室,她有点诧异又有点犹疑,但她远远地站在门口,不愿意往里走:“静瑜,这次考试我们组一队好吗?”

    刘静瑜摇摇头:“我和人说好了,你找别人吧。”

    顾笑的眼神有些落寞,她也知道这只是一句不想和她组队的托辞。

    等她走后,方启文开口,却是关于顾笑。

    “你为什么要……疏远她?”

    他好像很喜欢问她为什么,但他好像并不真的在乎她的想法,她的感受,他在乎的只有顾笑。

    “因为我嫉妒她。”

    她当然要疏远她,如果一个女生太过嫉妒另一个女生的话,她们是没法做真正的朋友的。

    却也不止是因为嫉妒。

    顾笑把她喜欢的人摧毁了,她自认不能做什么,只好亲手摧毁掉她们的友情,好似这样就为方启文做了些什么。

    “不如我们在一起吧,她不懂得珍惜你,我懂啊。”

    “凭什么,就凭我上了你?”

    方启文笑得那么恶劣。

    刘静瑜忽然明白了,一段感情要想生存下去,单方面的珍惜是不够的。

    就好比即使她懂得珍惜方启文,方启文不珍惜她也是不行的。

    谁也没想到郑时枢会出国。

    这件事情好似对顾笑的打击很大。

    很少有人会将顾笑的消沉与郑时枢的离开联系在一起,但她作为顾笑曾经的好友,一早就看出来一些端倪。

    连她都看出来的事情,方启文不会看不出来。

    只是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启文比以前看着更阴郁,不,用阴鸷形容或许更贴切。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脚踏尸骨的恶鬼。

    但刘静瑜知道,这是一只破碎的虚张声势的恶鬼。

    对于他主动提出要和她在校外见面的事,她既感到意外,更感到欣喜。

    十分的欣喜在收到他发来的酒店房间号以后缩水成五分。

    他进入她身体的时候,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又幸福又孤独,又伟大又卑怜。

    做完以后,方启文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拥抱。

    刘静瑜看着他的背影,她其实很想问他,这样你心里有好受一点吗?

    是不是只要有人比他更可怜,他心里的痛楚就可以少一些。

    很久以后方启文问过她一个问题,为什么她从来不会对他发脾气,也从来不会跟他对着干。有委屈不说,有意见也不会提。

    他问这话的时候有片刻的失神。

    刘静瑜知道,方启文中了一个叫顾笑的魔咒,他总以为自己已经放下,总以为自己不再在意以前的事情。

    他骗谁都行,独独骗不了她。

    她怎么会不委屈呢,顾笑才陪他多久,她又陪了他多久,怎么到头来得不到的始终还是最好的呢。

    她又何尝没有自己的脾气,但顾笑越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偏偏不要是那样的性子。她爱闹脾气爱生气,她偏要乖巧懂事加听话。她刁蛮任性,她偏要温柔体贴。

    更重要的,难道不是顾笑有对他娇纵的底气么,她可以像顾笑一样欺负他,跟他撂狠话,然后呢?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自己,再也不理她么?她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她自己跟自己较着劲,又自己给自己搭建起一个舞台,演着一场没有观众的戏。

    自此以后,刘静瑜和方启文一直维持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常常是他一个短信,她就要随叫随到,或者是他一个眼神,她就要胆战心惊地跑到学校的天台,杂物房,或者小树林。

    但最常去的,是图书馆。

    方启文不知道怎么知道图书馆那间小会议室,常常会在闭馆前一个小时坐在里面等着她。

    可令她不解的是,他在那里一直用那两个姿势,有时候即便她想要换一种,他也不愿意配合。

    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一个深夜里,她半夜醒来,又一次找不到他的踪影,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便出来寻他。

    一直走到书房的时候她听到一阵男人粗喘的声音。

    方启文对着手里的几张照片在打飞机,结束后把东西锁在保险柜里。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得以窥破这个秘密。

    刘静瑜瘫坐在地,对着那几张照片又哭又笑,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喜欢去那个小会议室,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来来回回都在用那两个姿势。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明白,方启文这辈子已经不会爱别人了。

    他的痛苦,他的可怜,他的心碎……只有顾笑可以治愈,除了她,他谁也不想要。

    这是方启文其中一个秘密。

    其实她还知道别的。

    顾笑高考结束后去了北方读大学。

    方启文填志愿的时候她看过一眼,杂七杂八的专业,只有一个共同点,也在那座城市里。

    即使顾笑那样对他,他心里念着的,也还是只有她。

    她记得毕业典礼结束的那一天,她去找他。

    “方启文,以后你还会找我吗?”

    她多傻啊,一点也不肯死心。

    他看着她,第一次说那叁个字。

    “静瑜,对不起。”

    刘静瑜眨眨眼睛控制着眼眶里的泪水:“没关系。”

    可是……

    “如果我来找你,你会见我吗?”

    方启文摸摸她的头发:“那里很冷。”

    他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不止是顾笑一个人怕冷,她也怕,可她更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他。

    方启文的大学生涯仅仅持续了一个学期,他也许去找过顾笑,也许没有。

    他看上去像是死心了的样子,又像是在朝着某个方向努力着。

    刘静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猜测,那个方向,也许和顾笑是有关系的。

    一次酒醉后的晚上,方启文第一次向她吐露心声,证实了她的猜测。

    他一次次跑到顾笑在的学校,跟她按照同一份课程表进同一间教室,希冀着有一天顾笑回过头可以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他。

    那是一堂外语课,外籍教师浪漫多情,向学生分享了自己和太太相知相遇的罗曼史。

    他同样很关心学生的感情经历。

    第一个被叫到名字的,便是顾笑。

    很多人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掺杂着一些爱慕的眼神。

    顾笑有些害羞,她用英文一点点描述着自己的恋爱史。

    她的男朋友,是一个又英俊又聪明的男生,他运动很好,读书更棒,他是一个那么优秀的人。她很崇拜他,也很想念他……

    “Why  did  you  guys  break  up?”外教问。

    顾笑有一瞬间的踌躇:“Because…something  bad  happened.”

    她口里的男朋友,和他没有半点干系。

    即便有,他对她的意义,不过是something  bad。

    方启文小时候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日,突然却痛恨自己能听得懂英文,否则他不会觉得她对自己是那么残忍。

    知道么,方启文的自甘堕落,方启文的奋起直追,都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刘静瑜一遍遍告诉自己,可以了,可以死心了。

    可要不就是方启文开始对她笑了,要不就是他看着她的时候变得温柔了,再不然就是他们俩也可以互相打趣调笑了。

    总之,一次又一次,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好似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她天真地以为顾笑在一点点淡出他们的生活,她以为只要时间足够久,一定可以等到方启文看到她的好。

    直到方启文的身边出现另一个女人,何孜。

    这么多年,她没有得到过他的承认,可她陪着他打拼事业,给他做饭洗衣,里里外外都把他当自己的男人在照料,他怎么可以有别的女人?

    他不是爱顾笑吗,不是永远放不下吗,漫长的等待,就连她都快要接受这个事实,他怎么可以为了另一个女人说妥协就妥协了呢?

    她能接受自己输给顾笑,可她要拿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输给了一个横空出现的何孜啊!

    刘静瑜疯了一样找人跟踪何孜,又请了私家侦探搜集她的信息。

    以方启文如今的身家地位,他想要追求一个名利场上的小模特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有一副不错的皮囊。

    可她刘静瑜也不是以前的她,几场时装秀邻座的缘分下来,她和何孜成为朋友。

    很快她就明白了是为什么。

    何孜的个性和顾笑很像。

    简单直率,大胆有趣,那副骨子里的骄傲劲像极了某个人。更重要的是,她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在乎方启文。

    她痛恨这样的女人,她们总是轻而易举得到她渴求的一切,但从不珍惜。

    刘静瑜以把手里的股份低价转让给方启文的死敌威胁方启文,逼迫他跟何孜分手。

    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但没关系,至少她可以不再害怕。

    她实在是害怕方启文再一次陷进去,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方启文了,何孜不可能会不爱如今的他,也不会再有另一个郑时枢出现,抢走他的爱情。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讨厌她好了。

    他了解方启文,现在的他不是十年前那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混混了。

    他野心勃勃,阴险狡诈,无论如何是做不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事情的。

    所以他轻易做出了选择。

    刘静瑜知道这不过只是一时的,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有人用自己亲手搭建的帝国威胁自己,很快他就会开始布局,很快她手里的股份就会被他用各种方式要回去,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商人。

    只有孩子……

    只有他们之间有了孩子,才能保证方启文这辈子都跟她有牵扯。

    外人看来,她刘静瑜年轻漂亮,有钱有地位,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可若是可以选择的话,她多想和方启文做一对相爱的贫贱夫妻。

    相爱这个词对她而言,是那么奢侈的字眼。

    刘静瑜恢复原状,她又变成那个温顺乖巧陪伴在他身侧的“红颜知己”。

    何孜并不知道她和方启文的关系。

    所以刘静瑜知道跟方启文分手后的何孜有多痛苦。

    她越是痛苦,刘静瑜越是松一口气。

    当她变得不再那么像顾笑的时候,就是方启文对她厌倦的开始。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这个世界上,方启文唯一爱着的,只有顾笑。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方启文的,是她刘静瑜。

    方启文这辈子放不放得下顾笑没人知道,但她知道,她这辈子是放不下方启文了。

    不被爱也没有关系,让她陪着他变老,便是她能想到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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