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少年》 楔子 第一次神圣之战后,原本混乱的宇宙终于开始有了秩序。清者上扬,是为天;浊者下沉,是为地。发光的聚在一起,形成光明;不发光的聚在一起称为黑暗。 神妖魔三界分明:神居天界,魔居地府,天界与地府之外就都是妖的世界。三者倒也是相安无事数亿年。这种平和的局面直到人的诞生才被打破。 对于人的诞生,神妖魔各有说法。神说:人是天地之间数亿年精华汇聚,自然而生。 但是妖魔却称人乃是神创造出来对付他们的,因为人和神从外貌上来看几乎完全没有区别。只是比神少了翅膀。尤其是妖更加坚持这种说法。因为自人诞生的第一天起,他们惊人的繁衍力就令妖怪们觉得惊恐。 本来,妖怪是最逍遥自在的一族。只要是天界和地府之外的空间全部属于他们,但是现在人和他们的生存空间几乎是一模一样。起初人少,可以不与他们计较,但是渐渐地随着人的数量以几何级数增加。妖怪们越来越无法忍受这种繁殖力令人觉得恐怖的另类种族了。他们开始有计划地消灭人。 妖怪是与神魔并肩的种族,都是经过数十亿年在茫茫的宇宙中经过无数次挑战下才生存下来的种族。而人只不过是才出现数万年的种族新秀,怎么能够是妖怪的对手。所以,当妖怪出手之后,不到三个星期,人就几乎要被灭族。 这个时候神出手了,这可能是因为人与自己的相貌十分相似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正如妖魔所说,人根本就是他们创造出来的种族。总而言之,他们出手了。这一仗一打就是数万年,即所谓第二次神圣之战。 在这次战争中,魔始终令人惊讶地保持了中立。 在第二次神圣之战的数万年里,人族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发展起来。到战争的最后阶段,人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二十多亿。更重要的是,经过神不断地教育与调教,原本完全没有智慧、只能以繁殖力取胜的人族,渐渐地形成了高等智慧。并且发展出两种战斗方式:一种源自神的战斗方式,是为武;一种源自妖怪的战斗方式,是为魔。后来人们将它们分别称为武技与魔法。 到了战争最后阶段,神与人发动了最为关键的“战斗,最后一刻”一役。在这次结束性的战役当中,一直恪守中立,同时也是三族之中最弱的魔族出现了。这时,神已经元气大伤,妖怪也几乎灭族。只有人与魔的实力没有太大的损伤。人是在数万年的残酷战争的磨练下,依靠惊人的繁殖力成长起来的。而魔是因为一直保持实力的缘故。 慢慢的,战争变成了由人与魔主导。神与妖怪都只是变成了助力,并且暗暗修养生息。这就是第三次神圣之战。 战争初期,主动权在进攻力与防御力都远超人类的魔族手里。但是几千年之后,胜利的天平却慢慢地倾向人类。 原因只有一个,魔族要死一个很难,但是要诞生一个更难,最起码都需要五十年的时间,才可能诞生一个。最少七百年才能成长到足以参加战斗。 而且,魔族生产需要整整五十年的时间,过程相当痛苦,因而魔都不大愿意繁殖后代。一般都是强大的魔强迫一些美丽的魔帮他生育后代,普通的魔族是很难留下后代的。这确保了魔族的优秀,但是也令他们在数量上无法和人竞争。 而人类,却只要十个月就可以生一个,十六年就可以参加战斗。战争初期,魔与人的比数是三百七十万比二十四亿。但是打了几千年,到战争快结束的时候,比数变成了十六万比四十六亿。 不过,相对魔来说,生殖力更低的是神与妖怪,因为他们为了保持自己强大的力量与永久的青春和生命,都放弃了生殖的能力。也就是说,魔的平均寿命大概四千五百年,人的平均寿命大概是六百年。而妖怪与神如果不是被别人干掉的话,就是永生的。 在这数千年里,尽管神与妖怪都暗暗地保存力量,但是人数还是一日日的减少。到战争快结束的时候,神由原先的二十四万变成了一百零六人,而妖怪只剩下三百九十一人。 最后,魔看到,人越打越多,越打越厉害,越打越聪明;自己越打越少,实力对比越来越不像话了。于是背遗弃了与妖怪的盟约,独自投降。在允诺永不踏出地府一步,以及被神封印了生殖能力之后,退入了地府。 妖怪们大骂魔之余,誓死不退,集体自爆。这一次自爆造成后果之严重,令人无法想象。人类因此死亡十六亿,伤二十三亿,而且全体体质下降,平均寿命变成了仅有七十岁。天神也损失惨重,死去六十五名,重伤十七名。 看到眼前这凄惨的一幕,天神们也心灰意冷,在族长萨迪克的带领下,四十一名伤势程度不同的天神从此退入天界,不问人间事。 失去天神庇佑的人类随后发生了大饥荒,并接连出现大瘟疫。这样下来,人类居然只剩下了六亿三千万之数。还有一点必须要提的是,从此天界与地府之外的地方被称为人间。 而数万年间战死的灵魂并没有完全散尽,都留在了人间。神幻化成了各种飞禽走兽,魔则幻化成各种毒物奇兽。而妖怪则幻化成了怪兽。 人类不愧是最有恢复能力的种族。短短数万年间,就又恢复了生机,人口增加数十亿不说,武技与魔法的程度也越来越高,可以说活得真是消遥自在。 但是这只是在别的种族眼中而已,人类并不这么觉得。 人间一共有五块大陆,中间一块最大,有数亿平方公里,上面分布着一千零一个国家。另五块大陆和它比起来就不算是大陆了,只是四个小岛而已,每个大小都在三十到四十万平方公里之间。中间这块大陆,由于生机勃勃,文化经济高度发达,被人称为“神之祝福”,而北边的小岛(唉,这么小就不要叫大陆了,叫它小岛吧。)是一片皑皑的白雪,不过据说上面风光无限,并且有天神曾经在这里安排禁制,伤人的怪兽都不能在那里生存,所以是旅游观光的好去处。只是可惜路途太远,地方又太冷,所以很少有人去过。这里被之为“人间仙境”。 南边的小岛也是白雪皑皑,但是却是被妖怪祝福过的地方。妖怪祝福的当然都是对那些怪兽啦!而且,据说还都是些有级数的怪兽呢。这里被称为“遗弃之地”。 东边的小岛是一片沙漠,上面全是些比较低等级的怪兽,但致命的是,这里是一片金灿灿的沙漠,只有极少的几片绿洲夹杂其中。但是这也是四块小岛中惟一一个与大陆有土壤相连的地方。不过,在接壤的路口有军队把守而已。这里被称为“死亡之渴望。” 西边的小岛是最奇怪的,它终年围绕在一片厚重的白色雾气当中,除了一些罕见的人间勇士之外,很少有人进去过。而那些人间勇士进去之后,从来没有人出来过,神秘异常。所以,人们便称这里是“永远之谜”。 人类没有了妖魔的干扰后,按说应该生活得很幸福才对。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人家不打他们,他们自己却打了起来。一千零一个国家,每个国家少则数十万人,多则数千万人。打得不亦乐乎。任何两个国家之间都可能发生战争,尔虞我诈,层出不穷。 只不过,战争是有一个界限的,那就是“神圣之城”。 这是一个建在人间最大的山“贺兰山”上的城池。说是一个城池,其实大小与中等国家无异。只不过,全国被高达数百丈的城墙围了起来而已。数百丈的城墙,不是人类可以建立起来的,而是神圣之战,天神为人类建立的一个碉堡。 神圣之城是东西之间惟一一个可以相通的地方。另外的地带,被天神下了一道禁制,将东西隔绝了起来。本来,这样是为了防止魔族太快突破防线,让人类来得及休养生息。但是,现在却成了东西之间交流的障碍。 天历2017——2026年,东部的世界发生了一件惊人大事,“无上王”撒冷用短短九年时间,凭借万人难敌的武技与举世无双的战略统一了东部六百七十三国,并且打到了“神圣之城”。 史载,当时撒冷征战有一条铁律。在每攻打一座城池的时候,他都会宣布一个时间期限,在期限内投降的,免死。否则,全城一个活口不留。神圣之城自恃城墙高厚,数万年不曾陷落。开始时,不把撒冷放在眼里。于是撒冷开始扎营,长期围困。 三年后神圣之城请降,不准。数天后,又请降,又不准。如此这般,请降达数百次,皆不准。围困十年后,“神圣之城”全城居民开城求死时,包括城主在内,仅余五百六十一口,城内臭气熏天。撒冷全军亦从四十万变成了六万。当时全军大哭,撒冷亦感怆然。 撒冷无意再往前攻,于2036年率军后撤回首都。路上遇到一个万年一出的天才——十六岁的青华将其击毙。之后东部世界再次天下大乱。 二十年后,方才渐渐平复,变成了如今的四强并举,数十小国杂乱丛生的局面。这四强便是骑兵最强的柔里,步兵最强的高潭,水军最强的云梦,以及最富有的裕远。 西部世界也是经过纷争之后,基本形成了五强并立的局面,分别为埃南罗、基欧、海罗、普兰斯、蓝达雅,具体势力分布不明。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位西方名叫依维斯,东方名字为洛愿的人类男子,昂首走入了第四次神圣之战的序幕。 第一章 至强的死念 天历2062年,在一个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也没有任何国家希望管辖的小岛上。一个人在荆棘中艰难地前行着,他已经奄奄一息,全身上下布满伤口,鲜血流遍全身。有些地方已经化脓,一些细小的毒物总是在他化脓的伤口飞来飞去。他也懒得理它们,任由它们吸取自己的脓血。 他来到“遗弃之地”已经两百多天。这个地方果然如传说中所说,是众神所遗弃之地。 一路上,所见的无不是最凶残的毒物与怪兽。无数次的厮杀,一次比一次凶险。每一次都将他向死神推进一步。只是,他凭借着自己一股至强的复仇信念才能活到现在。 他,身为云梦国的四大护国武士之首,魔武双修,虽不敢称天下无敌,在云梦也是完全可以跻身前十位的强横之士。做了足足一年的充分准备之后来到这个地方,两百多天之后却也沦落成这个模样。看来,这遗弃大陆确实不是人类可以生存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一笑。这样就更加证明能够在这个地方生存十二年的那个人,正是自己所要找的人。他一定有着比传说中过之而无不及的实力。他一定可以帮自己完成复仇的愿望。想着,他仰天长笑起来。 他趴在地上,一步步地往前爬,双脚彻底溃烂,完全无法支撑他的身体。有毒的草茎划过伤口,像锋利无比的刀在无情地切割着他。但是,对于这些,他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他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自己微弱的生命力在被这最弱小的小草一丝丝地夺去。他只知道往前爬。只知道希望就在眼前,那是复仇的希望,为一家一百零四口复仇的希望。那座山,那座高耸入云的那烂山,就是这个希望。 没有任何声响,一个身影,着一件红色的长袍。传说中,这件长袍十三年来从来没有与它的主人离开过。传说中,十三年前,这件长袍是白色。 “你很幸运。”红袍的主人看着趴在地上的他,已经几乎变成一团肉泥的他,微微笑着,不带着一丝同情地微微笑着。 “死……”他极力地想说出话来,但是他的舌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或许是上次和那个会高段魔法的力克怪战斗的时候没的,又或许是上上次和那个力可拔山的残海妖战斗的时候没的,又或许是更上一次…… “这就是你的要求吗?”红袍的主人弯下腰,从他的背甲中拿出一张被保护得完整无缺的纸,上面写着“青阳天卫府,全府六百五十七口。” “嗯……”他使劲地把头磕在地上,眼中默默地流着泪。这个当年在云梦人人尊敬的四大护国武士之首现在的模样,可以让最狠心的人为他流下泪来。 “好吧,我知道了。”红袍的主人说着,收起纸,望着他,“不过,我怀疑你现在还有没有死的能力。” “呜……”他拼命地摇着头,然后不知怎地,身体剧烈地膨胀起来。数秒之后,随着“蓬”的一声巨响,方圆数百米之内变成一片焦土。只有红色的长袍依然如故地飘着。 “想不到你居然还留着这一招。”红袍的主人微微笑着抬起头,望向“神之祝福”的方向,然后脸色沉静下来。他仿佛看到数万里之外,故居的窗前有一片叶子在风中缓缓地飘落。 ※※※ 十三年前,那个窗户见证了自己辉煌的极至。那年自己只有十八岁,那时候他有个名字叫杨秋,而不是现在的“死神之吻”。 十八岁,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还只是在父母羽翼之下的一只小羊羔。但是这一年的杨秋,将大陆排名前十位武者中的七位打翻在地,其中最高的是号称天下仅次于“梦幻天使”的“胜利者”拓拔言律。他是柔里国第一武士,一身“天神霸劲”强横无比,不仅刀枪不入,甚至连低级一些的魔法对他也没有作用。将近四十年的武士生涯里除了曾经输给梦幻天使外,未曾一败。加上曾经帮助柔里国主天夜南征北战,创下柔里的基业,打败过他的梦幻天使又极少现身,所以他在大陆上风光无限,无人可出其右。 天历2049年,杨秋正式约战拓拔言律。拓拔言律慨然应允。那一仗的地点选在杨秋的家门口——大陆九大门派“天剑门”的大门口。 天下第二拓拔言律与不败少年杨秋,谁更强?这是那一年,整个大陆最关心的事情。 正式交战的那一天,前来观战者竟达百万之众,以至比武无法进行。最后,当时大陆享有盛名的两个魔法师加兰和荷意出面为他们做了一个究级结界“神之封锁”将他们二人笼在一个方圆十米白色但不透明的大球当中。比武才能正式进行。 一个时辰之后,结界被一道血光冲破。那是杨秋的血,但是死的是拓拔言律。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从结界的云烟中走出来的是杨秋。 那一仗很苦,自己几乎要认输。杨秋想起那一仗,嘴角禁不住有些得意地翘起来。 但是自己没有认输,因为拓拔言律不让他认输,他要杀了杨秋。理由是杨秋太年轻,他知道自己的年龄是杨秋的三倍,要是这次将他放出去,那总有一天杨秋是要超越自己的。要他做老二,他已经快要发疯了。做老三更加是不敢想象。所以,他要杀了杨秋。 只是他没有想到,最后死的是自己。他连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即使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被死亡威胁也会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何况这人是杨秋? 在将死的那一刻,杨秋领悟了天剑门第一代宗主“剑神”罗兰的终极奥义——“死之觉悟”。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杨秋成为了天剑门开宗三千多年来第二个领悟“死之觉悟”的人。而拓拔言律就成为了第一个死在“死之觉悟”下的人。 拓拔言律死的时候,眼中充满恐慌与惊诧。看来,在死的那一刻他并没有觉悟。 杨秋走出的那一刻,百万之众注视着他——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一个左手无力地垂着,右手却拿着剑的少年。 那一刻,注定他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人物;那一刻,注定“天剑门”要成为天下最辉煌的门派。无数的欢呼聚在一起,直达上天。这些欢呼,是献给天剑门,更是献给杨秋的。人群中,有很多是天剑门的门人,但更多是即将成为天剑门的门人。 但是有一个人比所有的人都重要,那就是自己的父亲——杨莘,天剑门门主。看到自己的父亲在人群中微笑着望着自己的那一刻,杨秋感到了满足和骄傲。 曾经,有人耻笑杨莘是天剑门九十四代门主中最弱最无能的一个。因为无论武功与智略都算不上佼佼。但是,随着杨秋的长大,这种声音越来越少。到现在,这个声音已经完全消失了。天剑门注定要在他杨莘的手里,成为天下最强的门派。 天剑门一役,让天剑门与杨秋在世人面前树立了无可匹敌的威望与不败的名声。从这一天,自那一刻开始,天下姓杨。 但是,在此同时,有另一个想法在世人的心中不可遏抑地呈现出来。战胜了天下第二是不是就意味着天下第一呢?如果只是无聊的市井之徒有这样的想法的话,那么最多只不过是街头巷尾多了一些谈资而已。因为,谁都知道,梦幻天使已经十八年没有出现了。没有人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是否活着。 但是最重要的是八大门派也有这样一个想法。 终于,在天剑门之役的三个月后,在八大门派的全力促成下,消失多年的梦幻天使接受了杨秋在战胜拓拔言律第二天就公开发表的挑战书。由八大门派公开梦幻天使的答信中,只有一个字“战”! 同一年,杨秋应梦幻天使之邀来到高潭偏远的“恶浪谷”。这一次,没有观战者,因为梦幻天使不希望有观战者。这正合梦幻天使的风范。除了对手,没有人见过梦幻天使的模样。 这次交战的结果,在史书上有记载:“天历2049年秋,‘天剑’杨秋于恶浪谷与号称天下第一的梦幻天使决战。历时一天,最后,杨秋走出山谷,远遁‘遗弃大陆’。” 也就是说,除了极少数人以外,没有人知道,到底谁赢谁输。 但是,众所周知的是此战后的第二个月,天剑门被八大门派围攻,四大强国置婶罔闻,从来都是正义使者的梦幻天使也没有出现。天剑门从此灭门,杨莘自刎身亡。 ※※※ “就到秋天了吗?”杨秋闭上眼睛,幽幽地说。 杨秋的剑随着杨秋漂洋过海,又在地上拖了几千里,在这个秋天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拖到了青阳。 “这柄剑是越来越重了。”杨秋坐在一家酒馆里捶着自己的双腿。店里的人都看着这个腰间挎着剑的人,眼里露出奇怪的神色。 放眼青阳的街道,耀武扬威的学武之人随处可见。力气大的当骑士,骑着高头大马扮威风。力气小但吃苦耐劳的去学魔法,学那些老家伙扮深沉。力气小又不想勤奋努力的,就去当游吟诗人骗吃骗喝。但是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学剑。 在这个世界上,越来越少人懂得尊重剑了。十三年前的兵家之首,现在已经不再时髦了。如果除去十三年前就已经习剑的人的话,那么剑可以说是已经被遗弃的兵器了。 十三年前的天剑门惨祸断绝了全天下练剑人的念头。 恶浪谷一战后自己曾经见过父亲一面,接着按照与梦幻天使的约定隐居去了“遗弃之地”的那烂山。并誓言从今往后每年只踏足大陆一次,最长不超过三天。梦幻天使念他尚有老父,于是答应了他。但是,杨秋没有想到遵守约定隐居那烂山的第二天,他的父亲就被仇家五马分尸了。在史书上却说什么自刎。 于是,杨秋成了整个大陆要价最高的杀手,他要的价钱是——实力、性命和运气。简单说,就是,你要有本事抢在所有人前上遗弃之地,还要有本事抢在所有人前突破无数魔兽的攻击,还要有运气抢在所有人前在三四十万平方公里的遗弃之地找到杨秋。然后,还要在他面前自杀。 正是因为代价如此严苛,所以杨秋每次接到的任务都是极度夸张。最夸张的一次是要他干掉柔里境内的一个小部落六千多人。 每一次,杨秋都会照办,而且都办到了。于是,他有了一个称号“死神之吻”。一年年的过去,杨秋每年出现一次,每次出现都要制造一起最大的血案。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报仇,也没有任何国家或门派表示要将杨秋缉拿归案。在人们心中,被杨秋杀死和天谴是差不多的概念。 对此,杨秋很高兴,他知道,只要他一年年地杀下去。总有一天,那个自负正义的梦幻天使是一定要出现的。到时候,他一定要当面质问这个正义使者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八大门派将天剑门灭门。“客官,您要什么?我们这里有上等的女儿红。今儿个您算捡着了,我们老板今儿大喜,一律半价,要不要来两斤?”店小二职业性的笑盈盈走了过来。 “你三年前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杨秋抚着剑上的灰说。 “您是?”店小二的伎俩被识破了,觉得十分尴尬。但令他更尴尬的是他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客官。这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他一向是自负记性好的。 “你该改行了,三年前我就说过,我只是坐坐。”说时,他已经在门外了,“还有,我跟你说一句新鲜的。喝酒伤身,我十四岁时就戒了。”在他彻底消失前,他又丢给傻站在那儿的店小二一句话。 杨秋在路上慢慢地走着,在路过一个角落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乞丐在那里乞讨。他走了过去,扔下一锭金子。这金子似乎不轻,把乞丐的碗都砸翻了。“让人生与死都不是罪恶,听任人活得痛苦或死得难受就罪无可恕。”这就是杨秋的人生哲学。 他就这样悠闲地逛着。逛着,逛着,月亮出来了。“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他叹了一声,脚下却没有丝毫加快。只是磨磨蹭蹭,到处乱走。一个不小心,闯进了一户大户人家,上面赫然三个大字“天卫府”。 “你是什么人?敢闯天卫府?”那门卫走出来拦住他。 “我是天卫的朋友。”杨秋笑着说。 “哦?”那门卫眉头微微一皱,虽然不是很相信。但是看着杨秋的面相也不像泛泛之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正沉思间,那杨秋已经飘了进去。 转了七八个弯,来到一个大大的庭院。里面聚集着数十个人,看来好像就是这家的主子。当中坐着的一人,身材威武,精气内敛。众人都笑着向他讨好。杨秋知道这就是那个什么天卫。 站在一旁的仆人看见杨秋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再看他相貌也是不凡,便以为他是老爷的贵客。忙给他搬了个椅子,又送上好酒好菜。杨秋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就是八月十五,云梦的传统节日“中秋节”。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美,真是漂亮,对吗?”杨秋一点都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姿势十分自然,好像天卫府上辈子欠了他的,今世注定要还他一般。 “是啊!”主人尽管对杨秋的大声嚷嚷十分不悦,但看得出是很有涵养的人,没有同他计较。 “可惜啊!月亮总是在秋天最美,在这伤感的秋天。”杨秋又说,左手一杯酒下肚,右手柔软地指向天上的月亮。一股隐约、夹杂着哀怨的杀气在庭院中浮动起来。 “这位朋友贵姓?”天卫不安起来。 “这问题很没有意思。答与不答又有什么不同呢?”杨秋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薛青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话音一落,四周马上一片刀剑之声。 “你何必这么紧张呢?”杨秋依然悠悠地端着酒杯喝着酒。 薛青无语,脸色铁青地坐了下来。五十多年来,薛青从来不曾有这样失态的举动,从前曾经面对的厉害角色不知凡几。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要不然自己凭什么跻身十大高手之列?又凭什么担任云梦国主最亲近的武士——天卫? 这是一种从来不曾体验的感觉。是什么呢?是恐惧。想到这里,薛青心中一震,就只因为他在自己数十米外微微一抬手? “你……是……谁?”薛青用尽全力,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 “不久前,有个朋友托我送他一幅画。”杨秋没有理会天卫薛青的问题,自顾说道。 “什么画?”薛青用力地望着杨秋的腰间,是剑!难道是他?难道岳信那小子真的到了那个地方?“花……前……月……下横尸遍野图。” “铛”的一声,酒杯掉在地上,无数刀枪已经在手。 话已经无法再说下去了,内院上百号人一起冲了上来。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是最可怕的。而现在正有上百个这样的人。 杨秋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眼睛看着月亮,好像正在思念远方的亲人,他没有碰过剑,似乎也没有打算碰。至少上百兵器挥向他脑袋的时候,他没有。 就在这时,杨秋有些后悔。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多穿件衣服。因为现在,他有点冷。 一把重五十斤的刀已经挨到他的脑袋了。尽管不敢相信,但是很多人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狂喜。他们的兵器已经可以感觉到杨秋的热血在喷涌。 杨秋依然没有碰剑,血终于喷涌而出。他们的感觉好像对了,之所以说是好像,是因为喷涌的是他们自己的血。 ※※※ 他们仍然站在那里,像在思考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另外的人,另外那些把武器举在半空中的人,他们也站住了,没人知道他们此时在想什么,或许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想。 “我来。”走出来的是薛青,他看起来很冷静,和刚才截然不同。其实,人所有的痛苦都是在不敢相信或者不能接受可怕的现实中诞生的。当一个人终于肯相信自己所面对现实是残酷的话,那么他将是无所畏惧。 “你来?”杨秋安然的脸上稍稍露出些惊诧。 “所有的人退到外院。”薛青冷冷地说。 杨秋的眉头微微翘起,接着嘴角也卷了起来。一个诡异的笑容。 外院,有无数的人手忙脚乱地往外冲,但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个个在那里着急地大声叫嚷着。杨秋完全没有理会他们。他杨秋下的禁制,就连接受了妖怪祝福的顶级怪兽都无法冲破。何况那些三流角色? “你有权获得尊严。”杨秋说着,伸出右手拔出了长剑。敛起杀气,薛青顿时觉得全身轻松。他知道,杨秋给了他战斗而死的权力。 湛卢出鞘。这是天下第一名剑,这是十大神兵之首。但是对于薛青来说,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把即将夺去他生命的剑。 薛青出手了,高手过招,耐力很重要。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要吃亏,这是一个武士最起码的常识。但是现在薛青没有遵照这个常识,率先出手了。理由很简单,他要面对的不是可以用常识来定义的敌人。 不知何时,一条软鞭已经随着薛青向杨秋直射而来。或许,在战之前,心中确实有些恐惧、有些彷徨。但是,只要一出招,只要战斗一开始,就忘却了一切,沉浸到战斗中去。在出招之前,会思虑该何去何从,但是只要一出招,就是一往无前,要让天下惟我独尊。这就是天卫的实力。人世间没有任何成功是光靠侥幸的。 杨秋长剑飞舞,将一条长达三丈如风一般缠绕而来的软鞭轻松绞开。虽然这一击没有中,但是总算逼得杨秋自保。薛青心中一喜,接着又是全力以赴的一鞭。 “嘶”,长剑没有再与长鞭相遇,而是刺破薛青的护身真气,刺上了薛青的喉咙。没有高手过招都会发生的真气碰撞,没有大爆炸,没有轰轰烈烈的场面。一切,是那么灵动、轻巧。两个顶尖高手间的较量变得更像两个鲁莽的青年在斗殴,其中一个不小心割破了另一个的喉咙。 薛青起初听到一声轻响,于是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下,然后他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自己的喉咙。他并不痛,但是很痛苦。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他是云梦武士中地位最高的天卫,他要有自己的尊严。他一直认为自己即使要死去,也一定要死得轰轰烈烈,让整个大陆都震动。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死成这个模样,死得跟一个市井之徒毫无二致。他不甘心! 然而没有用,他还是死了。 杨秋看着他不甘心的模样,心里有些厌恶。他觉得这个家伙太贪心。自己挡他一招,已经给他够大的面子了。还死得这么不甘愿的。 接着,杨秋走向外院。 一千二百多道目光聚集在杨秋的脸上。他一脸温柔的样子,眼中的神色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显得无辜。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在才明白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死神的脸未必狰狞。 “仆”,一个人死了,杨秋没有杀他。插在他胸口的是他自己的刀。这回很多人的学习能力提高了,一大片人跟着自杀。杨秋赞赏地看着这一切,他发现自己喜欢聪明人。 但是还是有一些人不甘愿这样。他们挥着武器冲了过来,魔法师则在背后开始吟唱从来没有用过的咒语。 杨秋摇摇头,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轻轻一推,一段空气竟有如实体般飞快地向前飞去。那些冲上前的人发现他们冲到界限的时候就再也冲不过去。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他们被眼前的一片空气推着往后走。 所有绚丽的魔法也在这个空虚前面被挡住。这片空气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最后,将所有无论生还是死的人都包在了一起。 然后,杨秋潇洒地一个响指,“神空壁”破灭,无数空气的碎片钻进每一个人的血管、骨髓。 一眨眼间,热闹的天卫府寂静了下来。 “出来吧。”杨秋朗声道。地上只有六百五十六具尸体。没有人回答。于是,杨秋出掌向着四十米开外的一棵大树拂去。一个女子应声而落。 美若天仙,杨秋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就这样定义。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那女子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死神爱上了你。”杨秋看着面前的美人无奈地说出这句经典台词。实际上,杨秋远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若无其事。虽然他已经没有再放出杀气,但是面对这样横尸遍野的场景,她居然还可以如此冷静地质问自己,着实吓了杨秋一跳。 一个不简单的女人,这是杨秋的第二个定义。 “我是这里的二小姐,现在他们都死了,一切都是我的了。我把一切都给你,雇你杀那个雇你来杀我们的人。这个价钱够吧!” 杨秋被二小姐的聪明折服了,“当然可以,你要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你现在就去吧!地点随便。”二小姐也为自己的急中生智感到骄傲。 狡诈的女人,杨秋的第三个定义。 “不行,我只在秋天杀人。”杨秋淡淡地说。 “那就下个秋天吧。” “那我答应你。” “呵”,二小姐呼出一口长气,总算逃过一劫。 “但在此之前,我必须杀了你。”杨秋又笑着说。 “为什么?你这么有名的剑客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女子惊恐地说,利用自己最后的一点理智与智慧质问道。 “我对顾客保质保量,我想我在杀他的时候,你也不希望我半途而废吧!”杨秋依然笑着。 “别杀我,我求求你。”二小姐跪了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杨秋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女子穿的是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玲珑剔透的身材隐约乍现,在月光辉映下更是格外诱人。 杨秋几乎要动心了,他定定地看着她。 此时,杨秋的眼里看到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而那女子看到的确是一线生机。 她缓缓但是熟练地用最挑逗的姿势一件件除去仅有的几件衣衫。杨秋感到眼睛一痛,她的身影在他眼前开始不停地晃动,越来越模糊。在就要失手的那一刻,他出剑朝影子挥去,影子溅出一片鲜血。二小姐死了。 杨秋被鲜血溅得清醒过来,长出了一口气,“好厉害的‘妖狐媚影’。” ※※※ “站住!”就在杨秋要出门的时候,天上一声断喝。 杨秋保持了十三年的苍白笑脸终于打破,变得通红无比。胸中无数鲜血在翻涌,几乎要涌到喉咙里。 天上的,正是十三年前的梦幻天使。 “你终于来了?”杨秋有些得意地说道。 “我们不得不来,你杀孽实在太重。”一个男声与一个女声同时说道。原来,梦幻天使是连体人,一男一女。虽然有各自独立的心脏和其他器官,但是身体连在了一起。他们虽然是连体,但是互称兄妹,男的唤作幽和,女的唤作幽雅。幽和专攻武技,幽雅专攻魔法。没有人知道梦幻天使师从何人。只是知道,梦幻天使在柔里的高山中已经修炼了将近百年,但是相貌仍然不改,青春如故。传说是因为修炼不老术的原因。 幽和与幽雅**相连,心灵也是相同的。加上一修魔法,一练武技,互相弥补。即使是将他们分开,两人也敢称天下难逢敌手。一旦联手,更加是所向无敌。这也是梦幻天使可以在百余年间,在变动频频的十大高手榜上,始终保持在首位的原因。 “呵,现在在我的面前充起正义使者来了?十三……”杨秋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愤慨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那时候我们两个身体恰巧有些不舒服,所以去晚了。”幽和说道。 “哼!”杨秋轻哼一声,那八大门派要图谋天剑门哪是一天两天的事。从预谋到事发,起码有一到两个月的时间。难道在这期间,他们梦幻天使身体都不舒服么?说不定,这次事件,梦幻天使就是始作俑者之一。 想到这里,杨秋耐不住了,湛卢再次出鞘,“废话多说无益,战吧!” “此处乃繁华之地,你我出手相争,必定殃及池鱼。”幽和伸出右手,摆出一个暂停的姿势。 “那就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再战。”杨秋只求一战,也就不计较那么多。 “那又不必。”幽雅说道。 “那你们到底要怎样?”此时此刻的杨秋尽丧起先的高手风范,一副毛头小子迫切求战的模样。“我们共同张开一个结界,然后双方极尽全力对拆一招。这样既可以节省时间,也可以免得伤及无辜。”幽和说道。 杨秋默默无语地沉思了起来。十三年来,杨秋无时无刻不渴望报仇。但是他从来没有找上八大门派去报仇。原因只有一个,他虽然有实力独自干掉目前任何一个门派,但是每个门派都有一名十大高手坐镇,而且手下也有大批高手,可以想象,要铲除任何一个门派都是要付出极大代价。决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而易举地干掉。 杨秋最害怕的就是在他与八大门派激战的时候,梦幻天使出现阻挠。到时候虽然不一定会被他们干掉,但是仇就一定报不成。 所以,十三年来,杨秋一直四处杀人,就是希望能够将梦幻天使引出来。即使不能将他们干掉,也要逼他们许下诺言,以后不再插手他和八大门派之间的事。而做到这一点,杨秋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 现在梦幻天使出现了,杨秋本来可以不顾一切地扑上去跟他们决斗。在没有见到他们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会那样做。但是,现在他却没有那样做。因为,他看不出梦幻天使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没想到十三年过去了,在“遗弃之地”十三年的苦练,居然还是看不出他们的深浅。 杨秋是一个自信而不狂妄的人。他所有的自信都来自于对自己和敌人的了解。他知道敌人不如他,一定会输给他,所以他自信。但是面对现在这个敌人,他没有这个把握。 思考良久之后,杨秋说:“依你。” 虽然只拆一招,会让自己轻灵的剑法没有太大的发挥余地。但是他们也就只有一个人出手。虽然论硬拼实力,你们两个人联手我不一定能胜,单打独斗,我还赢不了么。 这是支撑杨秋作出这个决定的思想基础。 幽雅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杨秋十八岁就离开了大陆,并没有太多江湖的历练。更因为杨秋的实力太强了,所以导致他脑子有些简单。因为,很多事情别人要用脑,而他却不用,他用实力就够了。所以这一次,杨秋上了梦幻天使一个小小的当。 毕竟,相对这两个年纪超过百岁的老家伙来说,杨秋还太嫩了。 “输者要无条件答应胜者一个条件。”幽雅又补充说。 “好。”杨秋应道。 三人开始合力做起结界来。杨秋和幽和用的是武士的真气,而幽雅用的是魔法师的魔法。按照常理来说,魔法与真气应该是不搭边的两样东西,怎么可能融合在一起呢? 但是,这三个都是人间的怪物,又怎么能用常理来理解? 片刻,结界完成,一个圆球刚好将三人包围了起来,杨秋离梦幻天使只有不到五步的距离。之所以做得这么小,是为了加固结界强度的关系。 三人都觉得不管等一下产生的冲击力有多强,一招之内,结界还是完全可以保证不伤及无辜的。接下来,就是正式开战。 高手之间,任何华丽花哨的套路就全免了,用最原始的方式解决问题吧。幽和和杨秋开始互相聚集起体内所有的真气来。这在平时的高手对战中,是几乎不可能看见的。 因为,没有人会给对手这么充足的时间。 还没有出手,但是双方的杀气已经在结界内厮杀得不可开交。要是一个普通的一流高手根本不等出手,就已经横尸当场了。即使是杨秋和幽和、幽雅也感到浑身难受。 宝剑,人间最好的剑,白色的剑越变越红,直到最后变得赤红。铁鞭,人间最有威力的铁鞭,黑色的铁鞭越变越白,直到最后变得纯白。 出手,有去无回,遇神杀神,遇佛灭佛。忘却荣与辱,忘却生与死。只是无穷的战意充满胸中。这就是真正的顶尖高手。 杨秋“死之觉悟”的剑,幽和“梦如人间”的鞭。在空中并没有相遇,而是兀自向敌人刺去。两人都是为了胜利,不惜付出生命代价的战法。 剑,刺进了幽和体内,鞭也打在了杨秋的胸前。结界外,没有一丝的声响。 杨秋的剑刺入了幽和的心脏。但是他知道自己输了。 因为虽然幽和死定了,但是自己也心脉大损,决不可能再有出手之力。如果只有幽和一个人,那么赢的无疑是自己。因为幽和死了,而自己如果马上回“遗弃之地”疗伤,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可惜的是,他战胜的是幽和,不是梦幻天使。梦幻天使有两颗心,碎了一颗还有一颗。 杨秋有点不甘心,他觉得自己输得不明不白。但是无论别人用什么手段,输就是输。 最令杨秋沮丧的就是,他只猜对了一半。刚才,他相信十三年后自己的剑已经可以刺穿梦幻天使的心脏。但是,他只刺穿了一颗,就被挡住,刺不过去了。 “我输了。”杨秋颓然地低下头,嘴角悄悄地流着血。 “我要你从今天开始搬往死亡之渴望。三十年不准踏出那里一步。等到三十年后,才可以恢复一年踏足大陆一次的自由。”幽和奄奄一息地说。 “好。”三十年后才恢复一年踏足大陆一次的“自由”。这个“自由”真算得上是古往今来最珍贵的自由了。但是既然输了,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杨秋于是点点头黯然地应道。 说完他就飞身而去。他实在不愿意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再多待一刻了。 等到他的身影渐远,幽雅轻轻地叹道:“没有想到加持了我的究级魔法‘圣灵附体’你还是被他刺中心脏。” “不要再浪费魔力了,我天命已至了!”幽和对一边叹息一边用魔法为他疗伤的幽雅说道。 “为什么?难道天意就真的是完全不能改变的吗?”幽雅继续用她最终极的魔法“起死回生”为幽和疗伤,一边落泪。 “你哭什么?天行老师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天意。我们这些人都是为了三十年后一个人的诞生而生存的。”幽和说道。 “唉——”幽雅停止了落泪,又幽幽地叹息了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要我们这样的牺牲。”“谁知道呢?天意难……”幽和说着,没有了声音。 第二章 死神之吻 沙漠,永远是最无情的地方。而“死神之渴望”却是最无情的沙漠。在这里,天地间只是白茫茫一片。没有爱,也没有恨,没有笑容,也没有泪水,有的只是忍耐与孤独。 还有三十天就是杨秋的生日,他已快六十一岁了。很少有人像杨秋这样执着于纪念自己的生日。在杨秋的心里,在这片沙漠,只有自己的生日是值得纪念的。在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怪物丛生,但是三十年后的今天,在这里,只有他是活着的。所以,他需要纪念,不是纪念自己,而是纪念这片大漠惟一可以活动的生命。 没有人相信,这个地方可以有人生存下去。这里千里之内只有黄沙,连枯草都没有一根。但是杨秋在这里已经快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啊。 早晨,去小溪边的时候,他除了发现自己三十年前挖出的小溪已经快要干了之外,还在小溪中看到了一样东西——自己的白发。也许很早就已经长出来了,但是杨秋是第一次看到。 他知道,时光不再等他了。他可以战胜一切,但是面对时光,他无可奈何,因为那是一个不能用剑解决的问题。他等不下去了,虽然只剩下三十天,但是他还是等不下去了。一个等了三十年的人无法再忍耐三十天了,他决定出发。 杨秋抚摸着手中的长剑,它似乎在呻吟,似乎一只苍老的秃鹰又看见了天空,它叫湛卢,它是十大神兵之首,它是古今第一名剑。但是它却在这只有风沙的地方待了三十年,前十年,它曾经挖过一条小溪,杀过无数的低级怪兽。但是这二十年来,它惟一的用处就是用来维护这条小溪。 它几乎要忘了自己的名字,那无数鲜血与生命铸成的名字。如果它是人,我们可以看见它在流泪。没有等待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等待有多么苦痛。 湛卢,最强的剑,永远只和最强的人站在一起。十六岁,湛卢就开始跟着杨秋。 然而,十八岁的时候,杨秋第一次被打败,输在一个叫梦幻天使的人手里。本来湛卢应该跟随的是那个人,因为湛卢永远和胜利者在一起,然而那人拒绝了。他以胜利者的姿态遗弃了杨秋,也遗弃了湛卢。从那一天开始,其实人间就与此同时遗弃了他们。 为了一个诺言,苦等三十年。虽然知道很苦,但是杨秋真的打算将这个诺言遵守下去。二十九年来,杨秋一直是打算将它遵守下去。然而现在,杨秋不想等到三十年了,尽管只剩下三十天。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白发。 杨秋带着他的剑,再次来到小溪边。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来到这条小溪边。 他意外地看见已经有个人也站在小溪边,望着水里的倒影出神。腰间斜挂着一把普通的剑。 “你也练剑吗?”杨秋看了他许久,但是他却始终不看杨秋一眼,杨秋于是忍不住问道。 “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你都这样和他搭腔吗?”那人问道。 “是。”杨秋答道,三十年来,除了杨秋,只有这一个路过这里的人。 “是的。”那人回答杨秋原先的问题。 “你要去哪里?”杨秋又问。 “青阳。”那人答。 “去做什么?”杨秋接着问。 “要看情况而定。”说着,那人没有再搭理杨秋,径自走了。 “你听过杨秋这个名字吗?”杨秋有些愠怒,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那人连头都没有回,继续慢悠悠地走着。杨秋身形一转,站在那人前面。 “年轻人,将来你闯荡江湖,你可以告诉别人,我杨秋因你而拔剑了!”杨秋正对着那人,拔出剑来,大声说道。 若是一般高手,恐怕现在已经全身无法动弹了,杨秋十八岁便剑挑天下,难道是儿戏不成?这时虽然只是一个拔剑,但其中蕴含的杀机却是如同这茫茫沙漠一样,无边无际。 “我从不无故拔剑。”但是那人却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杨秋的气息,淡然道。 “因为我叫杨秋。”杨秋说着退后几步,给那人让出一个反应空间,然后出剑。 比原来要碎上千倍的万里黄沙淹没了即将干涸的人造小溪,太阳消逝然后又再出现。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和原先不一样了。 只有那人还是和从前一样。 杨秋和先前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手中的湛卢已经像风一样无声无息无形无迹飘散在这默默的黄沙之中了。 “你的理由不足以让我拔剑。”那人仍然是一脸淡然,继续往前走。 “你在江湖一天,我杨秋就永远不会再现江湖。”杨秋对着那人的背影道,那人无语。 “如果你死了,你的鬼魂一定要记得回来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杨秋继续道,那人依旧无语。 身影渐逝,大漠又归于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者,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我们心里。 ※※※ 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在今天以前,除了杨秋,没有人会在意这个日子。今天是七月十日,杨秋的生日。 就在今天,云梦国都青阳出奇的安静。青阳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百八十四天了。一百八十四天来,青阳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准备这一天的到来。这一百八十四天,青阳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等待今天的到来。 今天终于来了,这是人们等待已久的今天。然而人们并没有他们自己原先想象中那么害怕,他们反而松了一口气。这等待已久的今天原来和从前千千万万个今天并没有多大差别。 等待太久的人们感到累了,一百八十四天以来,不曾知道累为何物。但是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同时感到无比疲倦,真想好好地睡一觉啊。 “其实,值得恐惧的其实只是恐惧本身罢了。要到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要失去的也终究要失去。一切又有什么值得我们那样失魂落魄呢。” 城门之外站着一个人,腰间挂着一把剑。 城门是精铁所制,号称万斤之重,正是这一道铁门让青阳在纷乱近百年的战国幸保不失。但是没有人想过,这一道门对眼前这个人会有什么实际的作用。但是,人们仍然还是把门关上了。 尽管明知道没有意义,但是还是要做,不是为了挡住他,而是为了让自己没有埋怨自己的理由。数千年来,人们都是这样同样做着一件又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用的就是这一个相同的理由。“洛河,你终于来了。”城头探出一个人头,正是云梦国国主和青。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妻子。”洛河的声音似乎永远都是没有一点感**彩。 “哼!”和青闷哼一声,心想,鬼才信你!杀你全家,灭你故国,你到这里来,却说只是为了要回妻子? “叫和鸳和我说话。”洛河道。 “和鸳永远不会和你说话了。”和青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稍挫,似有心事。 “难道你一定要我进城?”洛河的话音仍然是不动声色,但是上面城楼上的人却一个个面色苍白。只见洛河缓缓昂起头,眼中渐露凶光。这不是要叫人死的目光,而是永不超生。 “反正早晚有这一天,我也只有以国运相赌了。”和青心中也是大骇,但是仍然使尽全力敛住心神,故意朗声道。其实,现在他越大声别人就越可以看得出他是色厉内茬。 不过,他说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毕竟没有人会去玩一个完全没有胜算的赌局。尽管所谓的胜算在很多时候只有是当事人自己以为而已。 这一百八十四天来,和青遍请天下高手,十大高手来了四个,还有一大批一流高手聚集于此,几乎让国库为之一空。最重要的是,和青还有一个他自认为的法宝。 洛河不再说话,缓缓走到城门下,右手轻轻按上,城门于是大开。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只看到洛河轻轻松松就走了进来。没有一声大吼,也没有剑影,他就进来了。而大门毫发无伤。 洛河来到城楼,站在和青面前。和青一动没动,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跑,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跑掉。 “带我去见和鸳。”众人愕然,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洛河居然会用这等胁持人质的卑鄙手段。 其实是他们笨而且无聊,这本来就是最直接最省事的作法。只有又笨又无聊的人才会把事情弄得复杂万分。 众人正愕然间,和青突然脸色一青,歪倒在地,死了。众人更加愕然,完全不知道事情究竟怎么了。这不能怪他们,愚蠢是不应该被指责的,他们应该被同情才对。 洛河没有说什么,下了城楼,往大道而去,大道两旁早已没有了人家,举目望去,偌大个青阳,除了城楼上的卫兵外,居然看不到半个人影。想必是都躲到地下去了。 城楼上,终于有人看出破绽,撕开和青脸上贴着的东西,原来是有苗的易容术。正当城楼上的人们啧啧称赞之际,正午的太阳却突然不见了,天色陡然黑了。 无尽的黑色中是一片寂静,这寂静只有人们在死亡之际才能听到。 此时此刻,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人做一个动作。城楼上的卫兵没有,洛河也没有。但是他们之间并不是完全相同的。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小小的区别,那就是在源自死亡的黑暗与寂静中,洛河活着,而其他的人与他不同。 看来,和青这次真算是血本用尽了!居然连“生死无极”都用了出来。 “生死无极”相传乃蚩尤所创。当年炎黄二帝联合攻打蚩尤,把蚩尤打得大败。蚩尤深锁苗洞之中九九八十一天创出此法。此法乃是要由九九八十一个至强武者排列成阴阳八卦之型。当此阵发挥到极至的时候,阵中八十一人每个人的力量都将毫不费力地以几何数成长,而且无代价的无休无止,绵绵不绝。最致命的是,如果敌人刚好站在阵形图的正中央,那么这八十一个人的力量将以相乘,然后加在那个人身上。也就是说,站在阵中的人所要承受的力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想当初蚩尤他自己一出洞就被黄帝把脑袋砍下来了,这阵法到底有没有真传下来都值得怀疑。但是看今天这阵势,还真有些传说中“生死无极”的模样。 “洛河,从前都是你决定别人的命运,现在该是你的命运被别人决定的时候了。”一个人影闪现,只见他面带黑纱,这就是和青的法宝,一年前来到和青宫廷并怂恿他强抢雪雨国秘笈“雪洗天下”,并被升为大内总管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用什么方法让和青对他言听计从。人们只知道任何一个决定,只要是他说的,和青就一定会去做。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家伙是不是已经控制了和青的思想。但是这种传闻是大逆不道的,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敢真说出口。 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说这话明摆着讽刺洛河,因为洛河的称号就是“决断者”。 “谁的命运曾经在自己的手里呢?”洛河冷冷地反问道。冷笑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周围的那些人终于开始慢慢在黑暗中探出头来。全是一群苟且之徒,洛河在心底冷笑。 在这朗朗天地间,恐怕只有洛河敢这样说。 两年前,一直图谋雪雨国无上绝学“雪洗天下”的天下第一强国云梦国国主和青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和鸳将当时年方十九的雪雨国国主洛河诱往极北之地的难陀山。 正当洛河在难陀山和和鸳享受人间极乐的时候,雪雨国被云梦国攻陷,寻“雪洗天下”不得,便将雪雨国给血洗了。全国一共三十余万人的雪雨国,竟无一人生还。 后来和青还将怀孕的和鸳召回。并派云梦铁卫三百人由云梦国天地二使,四大护国高手率领前往难陀山斩草除根。不出三天,有人来报,难陀山皑皑白雪化尽,一条红色的河流绵延数里不止。也是自那一天起,“雪洗天下”变成了“血洗天下”。那一日离现在正是一百八十四天。 这一役,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没有人曾想一个人的力量可以达到这样的境地。当时和青虽然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但是要挽回已经没有可能。只能遍邀天下高手,务求在青阳将洛河击毙。 本来云梦国与如此强手结上仇,三大强国应该乐见其成才对。但是不知道他们是被难陀山一役震惊得失魂落魄还是因为其他,却反而难得地同时出手相助。不但将自己一直深藏不露的一些顶尖高手拿了出来,还推荐各自境内八大门派中的顶尖高手参与。 而这一次出使三国的使者就是这个大内总管。 因为难陀山一役,云梦国已经精锐丧尽,所以这次参与“屠龙计划”的人基本上都是三大强国支援的人。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这个大内总管。 众人加在一起,正好是组成“生死无极”的八十一人。 可以说,眼前的这些人是当今天下当之无愧的最强阵容。这里无论哪一个,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是呼风唤雨,打个喷嚏大地也要抖三抖的人物,在这里却被洛河在心里一句“苟且之徒”就一笔带过了。 ※※※ “拔剑吧。”蒙面人见多说无益,于是直接言道。 “我不会再无故拔剑。”洛河道。 “你不拔剑就会死。”蒙面人眼中杀气大盛,就是那些在身后的同伴也不由得暗暗一惊,心里暗自庆幸今日与他是友非敌。 “生死于我何干?”洛河双手交到背后,傲然道。看这架势,就像在说,“哼,就凭你们?兄弟我让你两只手两只脚。” “知我者,谓我心忧。”蒙面人沉吟一声,身影消逝。 这正是“生死无极”的第一式。 霎时间,黑暗散去,阳光再次普照大地,但是那光却与平常的阳光有些不一样。那光里充满惆怅与迷惘,让人产生前途全无希望,甚至想就此了结的想法。这正是当时蚩尤被炎黄帝打败后刚进洞中的心情。看来这“生死无极”倒是有几分像真的了。 “唉……”洛河高高昂起的头缓缓垂下,似是被那阳光刺得眼睛生疼。他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神情,是哀愁,没有一丝恨,没有一丝杂质的哀愁。仿佛这哀愁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与别人完全没有关系。 他仍然没有拔剑! 这里的哪一个人不是心高气傲?被洛河这样一激,哪里还站得住脚?除了蒙面人镇守阵心外,其他八十个人一同开始进攻。 这“知我者,谓我心忧”是传说中“生死无极”的第一式。它比传说中“生死无极”后两式差的不是一点点。但是那是指天神之间的战争而言,若退到人世的争斗也算是绝世之阵了。 “知我者,谓我心忧”的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让那八十个人的作用在阵中得到最大的发挥,互相之间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与牵制。简单的说就是那八十个人的力量在战斗中可以简单的相加。 我们在这里说,当然是可以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但是当初那创阵之人是如何的呕心沥血则不是我们凡人可以想象的了。 六十五个武技高手一起将功力催至最高,十五个大魔法师,向同一个人进攻,这种打法,若是真的传了出去,恐怕这些所谓的顶尖高手都要没脸活了。这简直就是流氓打烂架的招数嘛?不管多么强的人,多么强的阵法,烂架就是烂架,这是不可能改变的。恐怕这些高手之中,也不曾有人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堕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吧。在他们心中,其实也没有几个人是真心愿意这样做的。只是国主有令,都没有办法,所以,现在要全力一击,干掉洛河。然后再将城楼上那些卫兵干掉,马上拍屁股回家,省得越打越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霎时间,五颜六色的光芒一时四射,好像开了一场烟花聚会一样。所有的光芒都有着同一个方向,那就是洛河的身体、洛河的血液、洛河的骨头,最重要的是洛河的灵魂。 洛河的双手终于开始动了,他的双手左右分开,伸直,变成一个v字型。天上怪异的阳光不见了,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原先光中那股惆怅迷惘之意,竟全部一下不见了。 洛河之外所有的人脸色煞白。六十五个人竟然连他的身都不能近!全都被逼在离他只有半尺远的地方。而所有的魔法也是在他的半尺外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他们终于明白什么叫咫尺天涯了。连他脸上的汗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但是,你就是不能靠近他。 众人都是全身而退,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心中都在不约而同地想:“他是人吗?” 最快回复平静的是蒙面人,他脸上微微一笑。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心想:“再强一些吧!”于是马上又沉吟道:“问苍天,何怒之有?” 众人这下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都暗凝功力,准备做出致命一击。这个时候,“生死无极”的阵形开始发挥作用了。阵中各人开始发现自己的力量莫名其妙地增强了许多倍。人们的自信都是脆弱的,容易失去,也容易重新得到。因为人们所谓的自信并不是真的相信自己而是相信事实。现在的事实是他们比从前强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多少倍,现在就是要他们和魔鬼战斗,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犹豫了。这自信是多么的盲目可怜! 阳光消失,无尽黑暗再次降临,似是天神降临来惩罚人世所有的罪恶。这蚩尤也真是奇怪,他自己就是罪恶还请天神出来清除罪恶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要老天要他的命么?怪不得他会死掉,原来是咎由自取。 正当所有的人都在得意洋洋的时候,有一个人受到比他们所有人都强千百倍的刺激,此人正是洛河。 只见他一直不屑与温和的脸上不知何时现出摄人魂魄的凶光。总是笑嘻嘻的人发起怒来最可怕,一直脸色平静的洛河此时突然露出这样惊人的凶光,饶是那一群刚刚还斗志满满的人也是心虚不已。洛河的心中在叹息,“难道一定要逼我出手么?” 蒙面人已经将阵势催动了。 这时,八十个人再次出击。 “你们那么喜欢‘血洗天下’吗?”洛河一声断喝,顿时衣诀飘飘,黑色长发无风自动。 长发变成了红色,眼瞳也变成了红色。而剑,也终于出鞘。 那是一道白光,如同天神之怒一样冲向那无垠的黑暗。黑暗被硬生生撕得粉碎。这时,那六十五个人中的五十个已经冲到了洛河面前。魔法也已经发射了出去。但是所有的武士都喷出一口鲜血,硬生生地刹住了身形,从半空掉到地上。当他们靠近洛河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感到一股气势,这气势让他们无力前进。这股气势让他们知道,在他们面前的是天意! 而魔法,则在洛河的身边游来游去,温顺无比。十五道霸道无比的魔法到了洛河的身边居然乖得像个宠物一样,简直是咄咄怪事,但是它就是这么出现了。 太阳重现,重又变成不久前的中午,“生死无极”被彻底破掉了,它的第三式在洛河的面前完全没有机会展示,而第三式也成了一个谜。 六十五个武士全部全身瘫软在地,十五个魔法师也傻傻地看着洛河。他们想到刚才的情景,汗水在背上飞快地流着。 “那一剑若划在地上,消失的是青阳还是云梦?假如那一剑划在我们身上……”天,还是不要继续想下去比较好。 “我……要……我……的……妻……子。”洛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吐出。所有的人相信,要是不答应眼前这个人的要求,那么这里所有的人毫无疑问都将完蛋。 蒙面人微微一笑,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是那么镇定。因为,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中,他知道,现在是时候了。于是,他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 片刻之后,一个人从地下出了来,似乎是从地道里钻出来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此人似乎正是洛河所要的人。 “和鸳……”见到她,右手持剑的洛河马上变成另外一副模样。若是平时,地上诸位一定会耻笑他胸无大志,为了一个女人堕落成这样。但是现在,他们谁都没有心情说这样的话。现在,洛河做什么他们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只有顺从加服从而已。 那女人脸色稍微一变,然后又强作镇定地道:“我从前是骗你的。” “我已经知道了,但是现在我们回家吧。”洛河缓缓走到那女人身边,左手牵着她的手。 “去哪里?”那女人问。 “回难陀山啊。”洛河有些奇怪地回答说。 “这是你的孩子,你和他回吧,我不会回。难陀山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青阳。”那女人冷冷地把孩子塞在洛河的手里。 “你?”洛河的眼中充满疑问。 “一切都只是个骗局!”那女人愈发冷酷。 “你……你不是和鸳!”洛河突然变得很可怜,他大声叫了起来。 “我是!我是!一切都是个骗局。两年来,我的心从来就没有和你在一起过。我的心永远在青阳,因为我的家在青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国家。你醒醒吧,你只是个被骗的傻瓜!”那女人看到洛河的样子,底气好像更加足了,更加大声地叫了起来。 “你……你……”洛河的脚步开始踉跄。 “天!”洛河的右手的剑斜指苍天,脸色惨白,眼含绝望,“你竟然戏弄我!” 说完,他右手的剑往天上尽力一挥。一道血红的光柱往天上冲去,一缕鲜红的血自他七窍渗出。 “孩子,我的孩子。”洛河的身子变得佝偻,他收回右手,两手一起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 “我的可怜的孩子!”洛河跪倒地上,“和我一样可怜的孩子。我们都被抛弃了,被抛弃了。” 洛河痛哭起来,他的哭声凄绝,他的泪水是红的。他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走出城门。“孩子,我们离开青阳,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是你母亲的家,不属于我们,我们回难陀山,孩子,我们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这凄惨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动容。就是那个狠心的和鸯也蹲在地上饮泣了起来。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片悲哀之中。然而没有人发现,有一个人悄悄地消失了,他就是蒙面人。更没有人发现,那道冲到天边的红光,在中途被某种力量改变了方向。 ※※※ 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前,除了杨秋,没有人会记住这个日子,天历2092年,七月十日。这一天是杨秋的六十一岁的生日,却也是另外一个人的死忌。准确的说是一个神的死忌。在他临死前,他对着围在他身旁的众神说的遗言是——“是妖怪……夹着一道威力无比的红光……突击了我……他也中了我一招……要小心准备……很快……要开战了。”这个神就是神族族长——萨迪克。 在杨秋六十一岁后的又一个月,他在沙漠又再一次看到了当初的那个人。他腰间仍挎着剑,但是已经全没有了当初的骄傲。他衣衫褴褛,抱着一个婴孩,显然是泪水与血勾兑成的淡红色布满了他整个脸颊。 他的死是突然的,当他看到杨秋,他把孩子交给了他,然后就死去了,没有说一句话。或许,他在很早就死了,只是他的鬼魂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他的面前。 但是杨秋什么都明白,在他接过孩子的时候。他碰了一下那个人的手,于是他什么都明白了。那个人在那一碰之间,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洛河的尸体,没有伤痕,最高明的医生也无法判断出他的死因是什么。但是杨秋知道,这个人经历的是最惨的死法——心碎而死。 抱着孩子,杨秋记起了他的诺言,他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 天历2093年十月十日,又一个人来到了青阳城外,腰间挎着一把剑。 刚刚恢复元气的青阳彻底陷入了绝望,没有人再抱一丝的侥幸。他们开始相信,上天是下定决心要毁灭这里了。“决断者”刚刚离开这里,“死神之吻”又脸色铁青地来到。 “死神爱上了和鸳!”杨秋已经三十年没有念出他这经典台词了。今天,他站在青阳城下,又一次喊道。 人群注视着他,三十年,人们对他的恐惧仍然挥之不去。人们怀疑,时光在他面前是不是真的像对别人那样有力。 只见他一切依然,脸色铁青,嘴角却微笑,念着相同的词句,惟一的区别是两鬓多了几缕白发。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当一切都遗弃了他,只有死神依然对他情有独钟。三十年后,他依然是死神的使者。 听完杨秋的话,众人松了一口气,原来死神没有选中自己。于是人群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正是通往王宫。 宫门外,是云梦最精锐的铁卫。他们虽然心中骇然,但是仍然克尽职守地将它团团围住。 “死神之殿向任何人敞开大门。”杨秋的嘴角卷得更高,他玩笑般地摊开双手。 “当你们死去的时候,我为你们送行。我不会收取任何酬劳,我任劳任怨,因为我是死神惟一的使者。”杨秋一边笑道,双手一边翻滚。 失去了湛卢的杨秋,获得了死神之手。鲜血在他的四周散落,但是没有一滴溅在他的身上。 片刻,宫门前就不再有阻挡者,杨秋走进宫去。这时,出来一个人,正是和青。 “死神爱上了和鸳!”杨秋缓步走到和青面前,冷冷道。 “我不会给你!”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和青很有骨气,而且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害怕。 “你也想让死神爱上你吗?”杨秋又笑道。 “难道我还活着吗?”和青居然流起泪来。 但是,死神不会怜悯,只会杀戮。杨秋的手温柔地按在和青的头颅上。“我们安静地躺在死神的怀里,飘向那无限美丽的所在。我们从此不悲伤,不哀愁,我们多么快乐! 为了那天长地久的快乐,这一时的恐惧又算得什么!“说到最后,杨秋看到百步开外,站着一个女子。他微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停。他的手猛地一紧,和青一声惨叫,脑浆溅得方圆三米之内到处都是。 杨秋悠然自得地往前走,走到那女子面前。 “你就是和鸳。”杨秋的脸色变得格外和蔼。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谁都不是,我谁都不是……”那女子看起来要疯了。 “那谁是和鸯?”杨秋问。 “在……在那……在那!”那女子疯狂地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往那个方向看去,是一块石头。 那是一块墓碑,上面写着“爱女和鸳之墓”。没有人想到,居然有人将墓埋在这种地方。原来,回到青阳的和鸳,悔恨万分,日夜思念洛河,最后竟然伤心而死。和青又不敢报丧,只能将她葬在这里。 杨秋一声冷笑,转身走了。他终于明白,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无情,比死亡更可怜的,是悔恨! 第一章 武者达修 在普兰斯,达修不只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象征。一个普兰斯武者终生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得到与达修一战的机会。几乎没有人奢望能够胜过达修,只是希望能够与他一战。因为达修愿意出手与之一战,就足以说明此人的武技。 达修隐居在普兰斯北部的不言山中。在世人眼中,他一共有九个弟子,但是他承认的入室弟子只有一个,这个弟子只有九岁多。 另外那八个弟子,年龄都在十五岁以上。这八个弟子要么是因先人与达修有着很深的因缘,要么是意志坚定或者天赋惊人。他们追随达修最长的达三十一年,最短的也有九年。但是为什么偏偏只有一个入室弟子,还只有九岁多呢? 这样一个奇怪的事情,在普兰斯,甚至整个西部世界都长期地被引为怪谈。但是达修座下的八个弟子,全没有一个人对师父的安排稍有不满。因为他们认为能够在达修的座前聆听教诲,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怎么还敢有所不满呢? 这八个人在外不敢自称是达修的门徒,只敢说是达修的行者。即使如此,他们在普兰斯乃至整个西部大陆也是享有盛誉。在西部世界,行者,一般是指可以近身接触老师,但是并不能得到老师专门指导,只能在老师的一言一行中自己感悟的人。他与入室弟子最大的差别除了名分之外,就是入室弟子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可以随时去问老师。而行者却只能自己苦思冥想,或者在老师主动询问的时候,将问题问出。 达修的大行者卡亚,普兰斯人,四十六岁。十五岁开始追随达修,当时达修年方二十已略有名气,不过尚未有如今这样的盛誉。但是,卡亚当时因曾亲见达修的武技,于是惊为天人,决意投入门下。达修坚决不授。但卡亚拜师之意也甚为坚决,无名无分,也甘愿追随左右数年之久。最后达修为其诚心感动,于是任其追随,是为大行者。虽然多年来由于资质所限武功平平,但是由于人品敦厚,而且追随达修之日最久,颇受众师兄弟敬重。 二行者修罗,海罗人,四十三岁。对于武道,痴迷之至。一手“修罗地狱刀”修炼得出神入化。二十三岁时,打遍西部世界罕逢敌手,于是在这一年向达修挑战。达修七招败之,于是甘愿拜入达修门下。达修出于爱才之心,颇有破例收为门徒的意思。但是又念及他修炼的“修罗地狱刀”过于歹毒,所以只是收他做了个行者,任其跟随,但不授予名份。修罗也没有怨言,一心跟随达修,二十年来苦修光明系魔法,渐入心静如水的佳境,从前的乖张之气一扫而空,大为达修赞赏。为众行者中武功最高之人。 三行者请学,蓝达雅人,三十九岁,光明系大魔法师(这是十八年前的称号,世人皆相信请学其实已经到了魔导士的境界。),十八年前醉心于魔法研究,曾挑战达修。 请学对于达修用武技对抗其究级魔法“神之束缚”的本领大感惊讶。于是虚心求教,达修微言大义地启发了他。请学得益菲浅,于是甘心追随,侍奉左右。 四行者博斯,基欧人,三十七岁,前基欧海战名将。二十四岁时因厌倦杀戮,决心潜心武道。于是投奔达修门下。达修念其仁者之心,收为行者。 五行者凯罗,埃南罗人,三十二岁,前埃南罗部落酋长之子。酋长望子成龙,为他遍访明师,自小教他文攻武略,杂取百家之长。二十岁时有所成,号称埃南罗第一青年武者。有一日,在街市中遇到一个算命士说他命中还可以遇到更加有为的明师。凯罗于是赶忙打听,之后那算命士说达修已经收了五大强国中的四个人为徒,第五个按理应该是埃南罗才对。这本是个街市之徒骗取钱财的小伎俩,但凯罗竟信了他,千里迢迢跑到不言山来拜师。达修听了他的拜师原因,莞尔一笑,觉得其心志纯朴,于是允为行者。凯罗跟随达修之后,才知道自己所学尚浅,于是一心跟随,已有二十一载。 六行者婆兰,普兰斯人,二十一岁,五岁丧母,七岁丧父,在街市中乞讨为生。十岁时,被达修遇见。一时慈念,收为行者。此后十一年,一边刻苦用功,一边尽心伺候达修。年纪虽小,却将达修照顾得无微不至。达修身体偶有不适,便泪流满面。达修有时一时感动之下,曾想将其纳为门徒,怎奈此子勤奋有余,天资不足。所以只有断了这个念头,只是允他享受入室弟子可以随时发问的特权。七行者坎亚,赛亚人(赛亚是一个四处流荡的民族,没有自己的国家),十九岁。九岁以前一直在各地飘荡,以乞讨和表演为生。九岁时遇到达修,看出其天赋极高,于是纳为行者。为八行者中武功天赋最高之人。是八个行者中惟一学到达修得意绝学“君临天下”的人。 八行者西龙,普兰斯人,十四岁。曾经轰动普兰斯一时的神童。在五岁时,在普兰斯遇到达修。与达修打赌猜谜,说定若达修输,就要收其为门徒。达修答应了他,结果达修果真输了,一时间不好反悔,于是吓唬他说做他门徒如何如何辛苦。西龙少年心性,受不得约束,打赌只是为了好胜。于是就放弃了这个令无数人垂涎已久的赌注。 但是达修念其聪慧无比,还是将他收至门下,作为行者。心里打算看看以后的发展如何,再决定是否将衣钵传给他。果然,达修所忧虑的没有错。西龙天资无人可比,可说是八个门徒中最聪明的一个。但是他吃不得苦,对武道也没有什么太大兴趣。倒是在艺术和兵法上的成就远远超过武技的磨练。 最后,我们来说一说本书的主角。达修惟一一个入室弟子——依维斯。 对于达修的每一条讯息,民间都会有一些无聊人士乐于收集,传于市井。何况是达修弟子这样的大事件?当然有更多的人关心。但是达修的八个行者的所有背景资料都被他们查得清清楚楚,惟独这个入室弟子毫无资料可言。只知道此子头发血红,眼瞳黑中泛着淡红,皮肤黄色,鼻子扁平。分明人形,但是却与西部大陆任何一个民族的模样都是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对他的一切都是一无所知。不知道来自哪里,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更不知道从不收徒的达修为何在他在一岁多的时候就将他收为入室弟子。 按照常理来说,观察一个人天资最好的年龄,应该是四到十二岁,因为这时候人成长得最快。怎么可能在襁褓中就确定一个人的资质呢? 呵呵,可惜依维斯不是一个常识中的人。这个注定要决定人魔神妖四界命运的人,怎么能用常识来判断? ※※※ “依维斯,你又一个人坐在这里傻想什么?达修师父今天要讲课呢,你怎么还不去啊?”喊依维斯的人,是一个少女。她叫阿雅,十二岁,是达修一个挚友的徒弟。达修的那个挚友是一个魔法修为甚高的魔导师,二十多年前,达修就是和他一起结伴来到这不言山中隐居。达修有八个行者,一个弟子。而魔导师就只有一个弟子,那就是阿雅。但是由于达修与那魔导师之间的关系,所以阿雅与这九个人,尤其是年轻的四位倒是来往的很勤。而两位老师讲课的时候,双方的弟子也会互相夹杂其中听课,两个老师也不以为意。所以达修有时候和那魔导师开玩笑的时候,就说:“我替你收了九个传人。” “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听吗?”依维斯问阿雅。 “是啊,反正我师父今天又下山游历去了,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了。”阿雅说。 “罗撒爷爷老是下山去干什么?山下那么好玩吗?”依维斯问。 “当然了,山下可比这好玩多了,每年我妈妈生日的时候我都会下山去看她,然后就可以在山下玩上好几天了。山下可好玩了。”仿佛是被自己描述的情景感染了,阿雅一脸兴奋。 “你真好,可以和妈妈一起过生日,我连我妈妈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依维斯却没有阿雅那么高兴。 “你妈妈一定是个美人。”看到依维斯这个样子,阿雅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蠢猪,一边说。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见过我妈妈。”依维斯一脸不信地说。 “那还用看吗?看你就知道啊。我师父说你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小孩子之一哦。要是你妈妈长得不好看,怎么会生得你这么好看?”阿雅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你师父怎么会跟你说这个?”依维斯怀疑地看着阿雅。 “就是说了嘛!”阿雅见谎言被拆穿,忙红着脸争辩说。 两人正说着话,远方传来西龙的呼唤声。 “走吧,要上课了。”依维斯忙站起来,阿雅于是也跟着站起来,嘴巴上喃喃自语。 “你为什么老跟依维斯在一起啊?”等到两人和西龙汇集的时候,西龙将阿雅拉到后面有些吃醋地问阿雅。 “因为他长得好看啊。”阿雅答道。 西龙马上耷拉着脑袋,乖乖地走开。这是爹妈生的,没有办法争取。唉,谁叫女生都是视觉性动物呢?看到漂亮的东西就爱不释手。 ※※※ 依维斯他们坐在达修授课的房间里之后,不一会,达修就出现了。今天达修要给他们上的课是内课。 战斗,分为两种,一是斗技,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家拿出压箱底的功夫,拼个你死我活就知道谁高谁低了。但是,这只是武技的一个方面,只能斗技的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真正的高手还要讲斗心,也就是心志的训练。绝顶高手之间过招,决定胜负的往往是心,而不是技。这就是所谓境界不同。 普兰斯第一武士达修开始讲课了。 “知道武者与武将的区别吗?”达修望向堂下的十人,问道。 “武将要指挥千军万马,但是武者只要照顾自己就行了。”博斯答道。 “你只答对了一半。”达修说。 “因为武者的后面那个字是者,武将后面那个字是将。”西龙好像天生就喜欢起哄。 达修没有理他,眼睛望着依维斯。 “武者与武将的区别就是,武者是孤独的。”依维斯用稚嫩的嗓子说道。 达修满意地笑了笑。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九岁小孩说的话。虽然自己自他一岁懂事起就天天言传身教,努力培养,但是有这样的智慧也着实算是天纵英才。 “没错,正是如此。武者会有战友,会有同伴,但是在你胜利或者失败的时候,你的快乐与悲伤能与人分享的并不多。这是因为,战斗的人是你,而你的感受和你的战友是不同的,你对胜利或失败的认知,和你的战友是不同的层次的。 “无论你的敌人有多少,无论你的战友有多少。在你战斗的时候,你永远是孤独的。你的灵魂将会离开你身边的群体。战斗着中武者的一切心情都会被战斗控制。 “在战斗的时候,武者是不会感受其他存在。在战斗的时候,只有对手在”回答“你。正因为是对手,他的每一个回答,都是一种来自敌方的进攻,是对你的武技、你的身体、你的思想、乃至你的灵魂的挑战。 “所以你们在平时就应该学会静心,学会接受孤独。只有这样,你们才不至于在战斗中恐惧、退缩。只要没有恐惧,没有退缩的**,你表现给你的对手的,就是无穷的战意。这样,胜利就已经完成一半了。”达修说着,眼睛盯着西龙。 “盯着我看干吗?我又不用靠打架混饭吃。”西龙红着脸低下头喃喃自语。 这堂课上完之后。达修回到房间自己玩味刚才依维斯所说的话。刚开始时,他还是十分得意。但是多思索一阵,他又开始觉得有些不妥。 再伟大的人物,再顶天立地有主见的人物,也需要和外部的世界交流。作为一个武者,习惯孤独固然是必备的素质,但是能够孤独和喜欢孤独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无论战斗还是生活都一味的孤独,远远地离开群体,多少会损害健康。 孤独是武者的必需,这是武者在创造的时候。但有时,又是武者必须及时摆脱的。 他记得,那个穿红袍的人将这小孩交给自己的时候说:“我在大陆游历了一年多,得知你是普兰斯最负盛名的武士,今天我将这婴儿托付给你。希望你收他为徒,好好待他,不要让他受委屈。他不一定要成为什么大人物,但是一定要让他过上快乐的生活。” 那年达修四十三岁,虽然早就已经不会像年轻时候那么冲动。但是面对一个人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于是假装闭目养神,不理他。 “如果你答应我,这就是你的。”说完,那红袍之人将一本书放在了他的面前。达修还是没有理会他,什么了不起的秘笈也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如果你看一眼,不想要这本书的话,我转身就走。”那红袍之人又说话了。 “这书是哪里来的?”达修于是不经意地翻开书页,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然后放下,但是马上他又拿了起来。这本书不是用字写成的,而是感觉。 “一年前这个小孩的父亲将这婴儿托付给我,这书就在他的襁褓之中。”红袍之人说。 “哦……”达修一声长吟,想来这小孩的父亲一定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于是心底里,有了几分敬意。 “看阁下也不是弱手,为什么不肯亲自教他呢?”达修这样层次的高手,当然一眼就可以看出那红袍之人不是凡手。 “我的武功杀气太重,他的父亲不会想他学的。你的武功‘君临天下’就不同。虽然强横,但是杀气不像我那么重,很适合这个孩子。”那红袍又说。 “好吧。”看着手里的书,达修答应了他,这是达修这么多年心中第一次动了贪念。 “记住,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一个比较偏执的人。你千万要注意不要让他走上太极端的路。”红袍临走之前,又说。 咦,下个星期大陆不是要举行入流赛么?也带依维斯出去走走吧,省得在山里面给憋出什么问题来。想到这里,达修点点头,打定了主意。 之后,达修又拿出那本书来看,还是像从前那样,头脑受不了那种冲击,以至于不得不将这本书合上。看到这本书,达修就对依维斯有几分歉意,这本该是他的东西。 但是,一本可以将自己的武技提高到自己无法想象的境地的秘笈,是任何一个武者,都无法抗拒的诱惑。 但是,作为一个成名已久的人物,居然还霸占自己徒弟的东西,实在是有些恬不知耻。 “唉!”达修将那书扔在了地上,心烦意乱地走了出去。 ※※※ 此时的依维斯,正和阿雅、西龙、婆兰在一起。 “坎亚哥哥又没有来吗?”阿雅问西龙。 “唉,那个家伙整天沉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他不来倒好,大家可以玩得轻松些。”西龙笑嘻嘻答道。 “西龙,不要这么说。坎亚师弟可是我们几个之中天赋最高也是最勤奋的一个。论聪明你不会比坎亚差,你之所以现在没有坎亚那么强,就是因为你太懒了。你可要向坎亚师弟学习才对。”婆兰接过西龙的话头,说道。 “是啊,是啊,婆兰哥哥可说对了,你就是太懒了,懒得跟小白猪一样。”阿雅乘机起哄道。 “谁懒了,我用功的时候你们看不到而已。我将来又不靠打架混饭吃,聪明人是用脑吃饭的,你们知道吗?”西龙昂起头来,争辩道。 婆兰知道这个师弟虽然年小,但是脑瓜子可比自己机灵不知道多少。知道自己辩他不过,于是便不再和他争了。 “要是敌人就站在你的眼前,拿刀指着你的时候,脑子好使有什么用?”一直没有说话的依维斯插言道。 “好了,好了,你们老是一起针对我,懒得和你们争。”西龙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依维斯,于是摇晃着脑袋打起马虎眼来。 “不要争了,我们去玩吧。”阿雅说。 “好啊。”西龙一下高兴地跳了起来,“今天可要玩个够本。” “怎么这么兴奋?你有什么事要做吗?”阿雅问西龙。 “是啊,师父说下个星期要带我去参加大陆三年一届的入流大赛。可能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西龙说。 “那你不是可以下山去玩了?”阿雅一脸羡慕地问。 “是啊。”听阿雅这么一说,西龙也跟着兴奋了起来。“想想,我在不言山已经待了九年了,是时候回去看看爸爸妈妈了。” “你真好,可以去见爸爸妈妈。”依维斯可怜地望着西龙说。 阿雅和婆兰瞪了西龙一眼。西龙赶紧闭上嘴巴,表示知道自己错了。依维斯就是这样,只要一听人谈及父母就是这副可怜的模样。 “唉,你不要这样嘛,等你长大了一些,我们几个和你一起去找你爸爸妈妈不就行了吗?”西龙安慰道。 “嗯!”依维斯听到这话,精神一震,用力地点点头。~~~ 第二章 入流之争 一个星期后,达修找来了西龙和依维斯。 “西龙,坎亚在十二岁的时候就通过入流大赛。你的资质比坎亚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却到今天才敢带你去参加入流大赛,你知道为什么吗?”达修先是板着脸对西龙说。 “因为我太懒了。”西龙知道现在狡辩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于是他坦白地承认自己的缺点。 “你也知道。”达修如西龙所愿,没有再说他,而将脸转向依维斯,“依维斯,你也回房间打点一下,准备和我们一起去吧。” “师父,你是说我吗?我也可以去吗?”依维斯有些惊讶地问道,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阿雅跟他说山下有多好玩,他可还记得很清楚。 “是啊,你也该跟着师父到山下走走,见见世面,省得把你给闷坏了。”达修笑着摸摸依维斯的脑袋说。 “我也要去!”从门外突然跳进来一个人,正是阿雅。 西龙见了,于是使劲地捅依维斯的后背。他心里最清楚,对达修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这个年纪最小的师弟了。 “师父,把阿雅也带上吧。我们都走了,就没有人陪她玩了。”依维斯如西龙所愿地说道。 “是啊,他师父又不在。”西龙忙加了一句。阿雅也赶忙配合他们的话语摆出悲伤的姿势。 “嗯……”达修沉吟了一阵,终于说,“好吧,就带阿雅一起去吧,但是路上不许淘气。” “耶!”三个少年一起跳了起来。 ※※※ 圣历2100年,三年一度的入流大赛在普兰斯国都开兰举行。因为正逢百年交接,所以这次入流大赛又有着特殊的意义。各个明里暗里的势力都希望能够在这次大赛中发现令人眼亮的新秀。 开兰是西龙的故乡。所以,一到开兰,西龙就感到浑身轻松。到底是自己的故乡,连空气都这么适合自己。 本来,西龙想一回开兰就带着自己的师父和阿雅、依维斯一起回家的。但是他又怕到时候依维斯看到他们一家团聚,又一脸悲哀的样子,那就太破坏气氛了。于是就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开兰的一家旅馆住了下来。 达修虽然威名远播,但是真正知道他真面目的人并不多,而且多年没有下山,面貌已经和多年前大不相同,所以也不用掩藏什么身份。三个小家伙就更加没有这个必要了。 离大赛开始还有三天。在此期间,西龙悄悄地回了家一趟,向父母报了个平安,又赶紧跑回旅馆,生怕依维斯知道;阿雅则天天逛街,这么小就养成这种恶习实在是不像话;而依维斯则一直留在达修身旁,除了聆听着达修的教诲之外,就是独自思索。 三天后,大赛开始。 入流大赛几乎是所有成名人士的必经之路。因为通过这个大赛,你就可以获颁勋章,正式成为一个被众人承认的武者或魔法师,开始享受国家对你的特殊津贴。这种勋章分为两种,一种叫“成武勋章”,是颁给武者的;一种叫“修魔勋章”,是授给魔法师的。 在西部大陆上,武者分三品九流,下品为七**流,中品为四五六流,上品为一二三流。魔法师的分级也是一样。一般来说,流位基本可以代表一个人的实力。但是,有些特殊的情况下,也可能有一些可以在同品的情况下,干掉比自己流位高的人。比如达修当年就以上品三流的身份干掉了一个上品一流。但是,这种情况很少见。至于品位,按照常理来说,是绝对象征实力的。自从品流制制定千余年来,越流取胜的机会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发生一两次。但是越品位而胜,千余年来,众所周知的,没有超过五起。当然这个常理,只是这一千年的事,以后就不算数了。 在整个西部大陆,入流的武者大概是二十一万,入流的魔法师大概是四万五左右。常识上说,一流为武者和魔法师的最高层次。但是还是有着强一流和超一流的传说。 在整个西部大陆位居一流的武者和一流的魔法师相加刚好十人。按照全世界人共同的嗜好与习惯,他们被排为十大高手。达修位列十大高手榜第三位,前两位是年龄超过百岁,不知道是生是死的老妖怪。一个武者,叫若炎;一个魔法师,叫千赫。据说是师兄弟。也不晓得是哪个超级变态当他们的师父,居然调教出一个超级武者加一个超级魔法师。 整个西部大陆人口近二十亿,但是入流武者加上入流魔法师总人数不到三十万,可以想象入流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所以,参加入流大赛,一般来说要经过非常繁琐的初赛、复赛、再复赛,然后再复赛才有资格参加整个西部大陆的入流赛。正是因为程序如此繁琐,所以大陆入流赛三年才可能举办一次。每年有五千个武者名额,一千个魔法师名额。 因为,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要打入大陆入流赛的擂台,一般都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但是,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一些身份特殊的人士,可以不经过这些无聊的程序,而直接参加入流赛。比如你是某某名将的后代,或是某某国王的子侄,再要不然就是像达修的弟子之类。 所以,西龙连名都不要报,只需要达修走到主席台边,跟那个好像管事的人耳语几句,就解决问题了。唉,这就是特权啊! “达修爷爷,我也要参加。”阿雅走到达修面前撒起娇来。 “好吧,好吧。”达修最吃不了这一套,于是又走到主席台行使了一次特权。 “阿雅你打的是九流位。明天下午一场,大后天一场,再过两天打最后一场。全部打赢就可以获颁勋章了。”达修递给阿雅一张纸,说道。 “谢谢达修爷爷。”阿雅笑着将这张纸放进了怀里。 “师父,我的呢?”西龙问。 “你就不用了,你也是打九流位,三场今天一次打完,等一下就开始。”达修看着这么懒惰的徒弟,没好气地说。 “啊?为什么不让我打七流位?”西龙问。他知道,入流赛的规矩,还没有入流的武者最多只能打七流位,因为初入流的武者,只能入下品。而七流位是下品中的最高级了。 “你能打入九流位就不错了。”达修白了他一眼说。其实,达修心里有数,西龙现在的水平在八流位与七流位之间,要是运气好,让他连着遇到三个八流位的,他就能入七流。要是运气不好,遇到一个七流位的,就连九流位都入不了。这都不是达修想看到的。要是被西龙运气好入了七流位,他一定更为骄傲自满,更加懒惰;要是西龙连九流位都入不了那又太伤他自尊心了。所以,达修要他连战三场争夺九流位。虽然这样,他会累些,但是以西龙现在八流与七流之间的实力,与三个最多九流的武者打车轮战胜算还是蛮高的。这样,既可以让他感到九流位也得之不易,也不会让他丧失自信。 西龙耸耸肩,做无奈状,本来他对武道就不像其他师兄弟那么重视。所以七流位、九流位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非常巨大的意义。连着打三个九流位可能累些,但是胜算应该还是蛮大的吧,西龙心想。 “还傻站在哪里做什么?开始了。”正心里打着小九九的西龙被达修突然推回现实。 西龙走上擂台。他的对手是个一看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他穿着一身黑衣,和西龙站在一起要高出两个头。 “这位身着黑色衣服的就是选手卡夫,他来自力士的故乡基欧,是他家乡威名远播的力士。一共参加了数十场初复赛,战胜无数强横的对手,历经两年多才打到入流赛场。 他的赛绩是二十三胜两负!“讲解员通过魔力扩音,对全场大声地煽情讲解道。但是看台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大家照样磕着瓜子,喝着茶水。这种种行为,已经完全表明了大家的态度,我靠!小——角——色! “至于这位上身着蓝褂,下身着黑裤,扎着黄色腰带的少年,就是……”讲解员故作神秘地在这里停住了口。观众们果然被吸引了,纷纷询问:“魔法失效了吗?” “就是……”讲解员再次故作神秘。于是有人开始朝他扔香蕉皮。 讲解员终于受不了,于是大声喊道:“就是九年前震动开兰的天才神童,达修的第八个行者——西——龙!” 话音一落,看台上的人马上站了起来,一个个指着擂台上的西龙,互相询问:“那就是达修的第八行者吗?” 西龙看到这么多人关注自己,于是忙昂首挺胸,尽量摆出一副威武的姿势。 “被人当猴子看还得意洋洋,真丢脸!”达修在擂台下,暗暗地骂道。 ※※※ 着黑衣的卡夫刚开始看见西龙的时候,眼中冒出自得之色。但是当听说眼前这个小个子就是普兰斯第一武者达修的第八行者时,马上脸上又显出忧虑的神色来。他的这种种表现看在达修的眼里,令他连连摇头。这样程度的心态,武功能高到哪里去?看来,磨练西龙的希望是不能放在这家伙身上了。 乘着双方选择武器的时间(所有参赛者的武器要由大赛准备,这样是为了避免有些人凭借神兵利器的力量获得胜利),裁判在场中央开始宣布比赛规则。规则很简单,双脚站在擂台之外的土地上者输!(也就是说有本事可以飞起来,随便你飞哪里。)将对手打死者输!(为了避免精英的伤亡以及仇怨的产生。)自愿认输者输!(这基本上是废话。)宣布完这几条后,两人武器也恰好选定。卡夫选的是一个非常符合他体形的一个长两米,重七十五公斤的长铁锤。 “一看双方选的武器,就知道双方的智力对比。”看看卡夫手里的兵器,然后再看看自己手里重约六公斤的流星锤。西龙有些歧视地瞟了卡夫一眼。同样是锤,一看那个家伙选的锤就是有头没脑,脑大长草的家伙。 且不管西龙怎么想,裁判手一挥,示意比赛开始。 卡夫将手放到胸前,弯腰七十五度,做了个标准的武士礼。西龙也按着他的样子做了一个武士礼。比赛正式开始。 刚开始时,卡夫由于不知道对手的深浅,所以不敢随便出手,而西龙除了与师兄弟切磋以外没有什么太多的实战经验。虽然西龙平时看起来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不过他的聪慧是八大行者中公认的,他当然也决不会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擅自动手。于是两人各自摆了个姿势,默默地对视,却没有动手。 由于达修行者的名头,所以对于这种场面却罕见的没有观众敢鼓噪,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战斗的开始。全场难得的一片安静。滴答,滴答,计时水钟的声音在此时开始被人们感觉到。 滴答!“嗖”一个人影出手了,众人定睛一看,是卡夫。他终于受不了西龙愚弄的视线而冲了出去。那诡异的眼神让自己越看越没有自信。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就不用打了。 “唉,输得太快了。”达修一看见卡夫出手,又连着摇头。他没有注意到,与此同时,依维斯也在跟着他一起摇头,这不是刻意模仿达修,而是他自己的感觉。 卡夫知道自己这次要面对的和从前的那些对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所以完全没有留手,一出手就是竭尽全力。 西龙在此时此刻,越发的冷静。他仔细观察卡夫出招的速度、角度、力度还有步法。 在最短的时间内,他作出了判断。这只是个依靠天生优良的身体素质冲上的来的家伙,完全没有成熟的招式可言。 达修站在擂台下,看到卡夫以最快的速度往西龙砸去,而西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色露出了一些满意的笑容,但是随即脸上又现出些失落。“西龙这孩子要是勤奋一些该多好。” 判断结束,那么就果断出手。在卡夫的锤影已经砸在西龙的头上的时候,西龙的流星锤终于飞了出去。与此同时,西龙的身体斜斜地闪开,以一个颇为难看的姿势倒在一边。七十五公斤的锤子将擂台上的地砸了个大坑。但是西龙的流星锤却砸塌了卡夫的鼻梁。 双方都没有招式,都是利用身体直接进行攻击,没有武者的斗气,也没有巨响。但是西龙那一招不轻不重,刚好让对手丧失战斗力,又不至于将对手置于死地。 卡夫“蓬”的一声倒在地上,高下立判。观众席上嘘声不断,这嘘声不完全是送给卡夫的愚蠢的。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西龙那个难看的姿势和完全没有一点气势的场面。 怎么一点都没有想象中华丽的场面的?真是一场没有意思的比赛! 只有达修赞赏地看着西龙,只需要一分力,就不用两分。抛弃所有的面子与虚荣,战斗只是为了获得胜利。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武者。 西龙下场休息十五分钟后再次上场。这次他面对的是一个中年人。他脸色有些沉寂、有些阴骛,一看就是多年不得志的样子。但是西龙一看见他走路的步伐就知道这个可不像上一个那么好对付,他最大的优点就是经验和谨慎。 两人互行一个武士礼,战斗再次开始。 两人依旧是依例互相对视一阵,然后一个人出动。不过这次出动的是西龙,他扔掉流星锤,单手出招了。因为西龙知道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那么两人就永远只能这样互相对视着,因为,他的对手是绝不可能率先出手。西龙从他的左眼看到了无与伦比的谨慎。 看到西龙出的这一招,达修心中一惊,“君临天下”第二式,“爵士之光”?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君临天下”的招数,而且还是第二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让西龙参加这个下三滥的九流位的争夺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闹剧了。 “这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依维斯看到达修惊愕的表情,在一旁提醒道。 达修定睛一看,果然,这一招空具其势,但是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刚才是自己由于惊讶而一时被眼前的假相所迷惑。达修是个聪明人,他马上知道了西龙的意图。 但是,为什么依维斯可以看得出来?达修望着身旁只及自己腰间的依维斯,心中有了一个更大的惊愕。 不错,这一招就是有其形而无其实,但是,这并不要紧,西龙要的就是它的形。对付你,只要形就够了,望着眼前这个中年人,西龙冷笑一声,身形义无返顾地扑了上去。这时候,那男人只要迎着西龙的身子一招打过去,西龙马上就会被重创而认输。 但是,西龙知道他不会,因为他从他的右眼看到的是——懦弱! 那中年男人神色一慌,赶紧躲开这在他看来可以将他一招击败的猛招。他成功地躲开了。正当他得意间,他看到西龙在狡诈地冷笑。 “胆……小……鬼!”那少年一点也不顾及他的年龄,冷冷地嘲笑道。 “我不是!”那中年人大喊一声,浑身发抖着挥着手里的长刀冲了过来。 “你输了。”西龙在心里得意地暗喊一声,冲上去与他近身搏斗了起来。 本来,那中年人的实力与西龙应该是在伯仲之间。要是全力以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是经过刚才的一幕,现在中年人已经神志大乱,拿着大刀居然与赤手空拳的西龙近身搏斗。而且出手虽然招招凶狠,但是已经完全乱了章法,发挥出来的实力不到平时的六成,哪里会有侥幸的道理? 拳来刀往,也只是片刻之间。西龙致命的一拳打在那中年人的腹上,一股清新活跃的斗气在中年人腹中到处乱窜。中年人不堪其苦,勉力支撑了几招,最后终于不得不弃刀投降。 “西龙胜!”裁判大喝一声。那中年人躲到一旁暗自垂泪起来,“我不是懦夫,我不是。 只是我的力量还不够强。“他已经连续七届参加入流大赛了,但是七届他都没有入流。 他之所以想入流,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力量,而是为了拿到那笔武者津贴,他有七个儿女,他需要养家糊口。入流不仅可以带给他津贴,还可以给他带来一份好工作,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钱袋扔在了他的身边,那中年人抬起头来,看到的人是西龙。“这不是施舍,将来你要还给我的。”西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刚才听到旁边人议论那中年人的事情后,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赢了。西龙并不是像他表面上那样什么都不在乎。 ※※※ “师父,弱者值不值得同情?”依维斯看着西龙落寞的神色,于是问达修道。 “唉……”达修只是一个超级武者,他既同情这些人,但又怒其不争,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对待他们。所以只能长长地叹一声气。 “师父也有不能解答的疑问吗?”依维斯没有说话,心里暗想道。 正在这两个师徒对话间,第三场已经开始。 这次西龙的对手可不再是无名小卒了。他是埃南罗第二军团军团长巴蒂的公子巴罗,今天十八岁。依维斯他们刚下山,所以不知道,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可是最近大陆新闻指数排名前十的人物。 主要是因为三个月前,巴罗为了反击埃南罗国内关于他担任第二军团千骑长是仰赖父亲荫庇的流言,毅然参加了由埃南罗王克杰努亲自督办的万骑长选拔大会。并且,凭借自己过硬的实力,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夺得了三个万骑长职位中的一个,成为埃南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万骑长。能够战胜那么多军中强手,自然不可能是纯属侥幸。大部分行内人,都认定这个少年已经拥有了中品六流位的实力,甚至有人猜测,他是不是已经到了四或五流位的境界。 这次,他前来参加入流大赛,大家都认为是走一下过场而已,摆明十拿九稳的事。要不是巴蒂一向不喜张扬,严令子弟不到十八岁不得参加入流大赛的话,可能巴罗三年前就已经拿走了下品七流位的品级了。这次巴罗来参加入流大赛,他那个古怪老爸,又是严令他只能拿下品九流位。害得巴罗不乐意了好几天。 但是在巴蒂跟巴罗说了几句话以后,他就不再埋怨老爸了。巴蒂对他说:“无论别人承不承认,你自己有多少实力就是有多少实力,这不是别人的看法所可以改变的。现在大陆形势瞬息万变,你身为埃南罗万骑长,我巴蒂的儿子,要懂得韬光养晦,不要像别的无聊年轻人一样争强好胜。记住,名声就像钱财一样,只要够用就行了,太多了反而是累赘。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我能胜吗?”当看到眼前这个埃南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万骑长的笑脸的时候,西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这个疑问。西龙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一步了,就在自己有这么一个疑问的时候。想到这里,西龙赶紧将心神一束,重新收拾起战意来。 挑选武器的时候,两人都挑了同样一种武器,这也是西部大陆最常用的决斗武器——剑。 “真是巧啊。”巴罗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剑,对西龙笑笑说。 “我拿的武器叫西龙之剑。”西龙冷冷地说,意思是,你的剑叫巴罗之剑。虽然都是剑,但是不同的人拿着就意味着是不同的武器,并没有什么巧的。 巴罗不是蠢人,他明白西龙的意思,于是耸耸肩。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有什么废话,用行动来说明一切吧。这次再没有什么互相对视的例行动作,双方互敬一个礼之后,就同时向对方出招。 “西龙师兄是勇气之剑,巴罗是信心之剑。”依维斯在台下淡淡地评点道。 “勇气之剑与信心之剑,哪个更强?”达修强压住自己心中翻腾如大海的惊诧,故作平淡地问道。 “巴罗的信心源自对于双方实力的了解,西龙师兄的勇气只是单方面必胜的信念而已。 我想这一仗,西龙师兄凶多吉少。“依维斯侃侃而谈。 达修不再说话,目光注视擂台。但是此时胸中的惊骇却远不是笔墨可以形容,身边真的是个只有九岁的少年吗? 因为年纪太小,八年来,自己从来没有与他对练过,也不允许任何行者与他练习,只是允许众人练功时让他在一旁观看。平时虽也有跟他讲解一些当初他与几个高手过招的情形,但也只是纸上谈兵,当讲故事一样说给他听。可以说,在自己的心目中,八年来,并不曾教给依维斯武技。平时见他整日独自傻坐,也不曾见他有用功练功的情景啊,怎么会…… 擂台下,达修惊骇不已,擂台上,却有一个人比他更加惊骇。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强?”几次遭遇下来,西龙的虎口居然微微渗出一些血来。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了。这样一个人至少有六流位,为什么偏偏跑来跟自己争九流位。西龙暗骂一声倒霉,然后运转目力,使劲盯住巴罗,不敢再擅自出手。 “怎么不出手了?刚才跟你拼得挺过瘾的啊。”巴罗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好整以暇地微笑着说道。 “不能败!”想到刚才在角落里垂泪的中年人,西龙一咬牙,在心里狠下决心。这个机会是从那样一个人手里夺来的,决不能轻易地失去。西龙少有的有了一股争强好胜之心。 巴罗看见西龙的脸平静了下来,剑尖开始聚集起一些微弱的光。他知道,西龙大概是在准备什么厉害的杀着,可不能等他准备好。于是,巴罗率先挥剑冲了出去。然而,已经晚了。就在这一瞬间的空隙,西龙的最强招已经准备好了。这是超乎他负荷的一招,但是为了那个落泪的中年人,他使了出来。 “君临天下”第一式“骑士之光”!这一招用在西龙手里,虽然与用在达修手里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在旁人看来,也是如同千军万马一齐往前急冲一样,搅得周围风起云涌,气势惊人。 看这情形,巴罗眉头一锁,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自己低估了他,这一招要是硬接非受重创不可。于是连忙在半路收住身形,也顾不得什么造型,倒翻在地,往后滚去。纵然如此,还是被西龙剑上所发的斗气所伤,身上留下数十道伤痕。 发出这一招之后,西龙已经脱力,身体倚着长剑才不至于倒下去。巴罗滚到一边,站了起来,仍然心有余悸地站在一旁看着他。 “扑”的一声,西龙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七流位与五流位之间的实力差距。在倒地之前,他想起依维斯对他说过的一句话,“要是敌人就站在你的眼前,拿刀指着你的时候,脑子好使有什么用?”现在,他终于彻底明白这句话的真谛了。 第三章 我有多强? “对不起,老师,我输了。”西龙羞愧地被阿雅扶下了台,红着脸对达修说。 “你平时若是用功些,哪会有今天?”达修见他这副模样,半心痛半责怪地说道。 “老师,行者知错了。”西龙说着就要下拜。 “小心身体!”达修赶忙扶住他。 “达修爷爷你看依维斯。”阿雅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两人的对话。 顺着阿雅的手指,两人看向擂台。不知何时,依维斯已经站在了擂台之上。 “我和你打可以吗?”依维斯昂首望着比他高出一个半头的巴罗,说道。 “你?”巴罗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只及自己腰间的少年望着自己的纯真眼睛,一下子傻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好。 “你等我一下。”依维斯没有理会他的惊讶,自顾说着便走下擂台,走到达修身边。 “师父,能不能让我和他打?”依维斯看着达修问。 “你?”达修的脸上和巴罗是一模一样的表情。这孩子眼力好是出乎自己意料。但是在台下看和真正要上场和人真刀真枪的打斗,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师父,你不是说过武者只有在战斗中才能真正地成长起来吗?”依维斯问达修。 “是倒是,但是你没有学过武技啊。”达修为难地说。 “自识字的五年来,徒儿已经将你书房所有的书都看了三遍了。”曾与达修对战的高手可谓数不胜数,每次战后,达修都会将双方的战斗过程及心得记下来,这是达修数十年不改的习惯。再加上达修搜集的一些武技秘笈,达修的书房中有近上千册书。 “但是……书上的东西和现实是有差距的。”达修嘴里说道,但是心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情景。依维斯自四岁开始识字。自此以后,依维斯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泡在达修的书房里。人人都以为他是去那里玩,也没有人留意他,没想到他竟然将里面的书,都已经看了三遍之多。这个孩子到底还有多少让自己惊讶的地方呢? 接着,依维斯说了一句让达修终身难忘的话。“但是徒儿都看懂了。” “懂!”这一个字让达修身形一震,全身一股寒流窜遍全身。这个字究竟有多少分量,世界上只有达修一个人知道。这近千册书中,虽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超级秘笈,但是也是达修数十年来的心血。现在一个九岁的孩童居然跟自己说他懂了?但是“知徒莫若师”,达修知道这个徒弟的性格。他虽然年小,但是没有把握的话是不会乱说的。 达修看着依维斯缓缓地举起右手。片刻,达修感到自己右耳边一阵丝丝凉意,两鬓几缕白发无风自动。此时,依维斯与达修相隔大约半尺。是“地斗气”!达修可以肯定。 斗气分为四个层次,最低层为“武斗气”,一般武者都会有,上一层为“地斗气”,起码是中品六流位以上的人才能够用,再上一层为“天斗气”,至少要上品二流位的人才有可能练成,至于最高层次的“神斗气”就是只有传说中的强一流以上的人才可能练成。 传说中,练成“神斗气”的人,人间的魔法对他已失去作用。 达修修武数十年,自然知道自己这耳边几缕发丝飘起的意思。他已经不再惊讶,因为他开始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已经超出他的常识之外。 “好吧。”达修答了一声,径自走上主席台,再次开始行使他的特权。 “老师!”西龙伸出手拦住达修。 “依维斯比我们更了解自己。”达修轻轻拨开他的手。 “但是,他还只是个小孩啊。”这次好像受到了一点阻碍。按照西部大陆的说法,魔法师是一个天赋重要过勤奋的职业,而武者却是后天勤奋要重要过天赋。因为魔法师说到底是精神力和知识的比拼,天赋自然是重要,所以经常会有一些年纪不满十三岁的魔法师入流,这也不是什么怪事。但是武者却不一样,武者大都是在生与死的较量中成长起来,后天的锻炼与际遇对他们来讲甚至比本身的天赋和资质更重要。所以,西部大陆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入流武者也是十一岁。那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而那个少年也被公认为古今第一天才,他就是现在排名十大高手第一位的若炎。 “这是我数十年来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入室弟子。”达修很难得地板起脸来。 “那好吧。”那人听了这话,知道再不答应,可就要得罪达修。这样的人物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真是不敢相信,他们居然真的会让你上来。”休息十五分钟后,巴罗上台来看到依维斯站在那里,一脸诧异地说。 “或许,还会有你更加不敢相信的事呢。”依维斯说道。 “你不会笑吗?”巴罗挑逗依维斯道。 “在对手面前不会。”依维斯说。 “诸位,现在要跟埃南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万骑长比试的就是……”讲解员又照例卖起关子。但是这一次,没有人敢再嘘他,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这么小年纪就上台的人。每一个人都渴望知道这样一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挑战者到底是什么来头。 “普兰斯第一武者——达——修的惟一的入室弟子——依——维——斯!”讲解员将达修和依维斯两个名字特意拖得很长。 “哗”的一声,马上看台上炸了锅,几乎所有的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擂台上的依维斯议论了起来。原先人气极高的巴罗一下子完全没有了吸引力。 “就是他吗?”“这就是依维斯吗?”“达修的入室弟子就是这个红头发的家伙?”“他怎么是红头发的?”“他的皮肤怎么是黄的?” “你的人气很高哦。”巴罗带着些醋意笑着对依维斯说。依维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或许,真是个意料之外的敌手。”看着这眼神,巴罗收起轻敌之心。在四周一片喧哗,议论声震得耳朵生疼的环境下,连自己都难免分心去看看四周,而这个小孩的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体。最受不了的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是那么地静,静到麻木的境地,完全不能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任何东西。这一切,让巴罗小心起来。他父亲在练武的第一天,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心你看不透的东西,因为这可能意味着你被别人看透了。” “我到底有多强?”依维斯的内心其实并不像他的表情那样麻木。他的心也在忐忑不安,从来没有真正动过手,从前一切的战斗都只是在脑中出现。每当他看到自己的大师兄们还有自己师父的武技时,他知道自己与他们之间还有着极大的差别,所以,他从来不要求和他们战斗。虽然他相信自己有一天能胜过他们,但是他知道他现在谁都打不过。 至于剩下的三个小师兄。在他心目中,婆兰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战斗者,而西龙也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只有坎亚,让他觉得在伯仲之间,可以一战,但是师父又禁止他们和自己练功,所以,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强。 自己究竟有多强?这一直是依维斯很渴望知道的。但是这个渴望一直被达修压制着,他也就默默无语的,一直等待机会。今天,来到了这里,看到一个伯仲之间的敌手,又看到西龙嘴角的血。依维斯终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望,要知道自己有多强,这就是此时依维斯所有的战斗信念。四岁开始正式受艺,到如今已经五年之久(但是在达修眼里,没有教过依维斯一天武功)。五年的成果,今天终于可以得到验证。依维斯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等一下我可不会留手哦。”巴罗依旧是笑着,敬了一个武士礼,众人赫然看见他现在手里的武器,是一柄骑士枪。 “请给我一个答案。”依维斯也上前敬一个武士礼,说道。他的手里拿的是西龙刚才手里的那把剑。 “不愧是达修的入室弟子。”看到依维斯一脸的镇静,完全没有新手的惊惶和犹豫,巴罗在心中暗暗赞道。 “那么开始了!”巴罗话音未落,人已出击,枪随人影,一闪而动,速度比和西龙战斗时快上起码一倍以上。霎时间,竟分不清枪在何处,人又在何方。 “啊!”所有的人一齐一声惊呼。 “霸王绝?”有识货的人大声叫道。 这个时候,全场只有两个人是安静的,一个是依维斯的师父——达修,一个是达修的徒弟——依维斯! ※※※ 西部大陆分为六大势力,普兰斯是最东部的国家,国人尚武,而且每年一届的入流大赛也是在普兰斯举行,所以被称为“武之王国”。同时,普兰斯也是全大陆人口最多的国家,高达六亿。 海罗是最南边的国家,因为靠海,所以海上力量非常强大。但是这个民族温和顺从,不喜侵略(当然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会有一些人与众不同,比如达修的二行者修罗就是一例。),所以海上力量只是用来经商,是西部大陆最富有的国家。 蓝达雅是最北边的国家,那里终年降雪,一片冰封,所以蓝达雅是五强国之中人口最少的国家,不到一亿的,但是也是最古老的国家,相传传国已有近万年之久。蓝达雅同时也是大陆上的魔法中心,全大陆入流魔法师中十个有七个是蓝达雅人。 基欧是最西边的国家,也靠海,海上力量也是非常强大,但是基欧这个国家的人民比较喜欢侵略,所以当时在海上生活的人喊海盗都是喊“基欧人”。不过基欧的国家并不富裕,所以与海罗打了七次海上大战,只赢了两次,还赢得十分凄惨。达修的行者之一博斯就曾经参加过一次对基欧的海上大战。那一仗,虽然赢了,但是基欧付出的代价也甚为惨重,堪称“惨胜”。博斯也是这一仗后厌倦了厮杀不止的生涯,而投奔达修的。 埃南罗是大陆上最年轻的国家,立国不足五百年。地处中部靠北。是一个游牧民为主的国家,由近百个部落联盟组成。四百多年前,埃南罗开国帝王号称“太阳王”的查理逊征服所有部落,建立埃南罗。埃南罗最值得夸耀的当然是他的骑兵。 西部大陆的第六块势力被人们称为“永久中立之地”。这块土地位处西部大陆中部,是原先四大强国的缓冲之地。这块地方论面积有大陆三分之一强,论人口,有近八亿,占大陆百分之四十。但是这里种族混杂,文化宗教也因为交流过于频繁,比较混乱。 而且因为四大强国也不希望这里再崛起一个国家,致力压制,以至数千年来,这里一直没有建国,成为了佣兵团、商团、强盗、逃犯的天堂。直到四百年前,这里靠近相对而言比较不理大陆形势的蓝达雅的下方才崛起了一个埃南罗。埃南罗的开国皇帝查理逊本来是想统一整个中部,但是由于另四大强国的阻挠,也由于其他民族不大接受他的统治,所以不能如愿,只能建立一个纯由游牧民组成的国家。但是虽然分出去了埃南罗,“永久中立之地”还是有着大陆五分之一强的土地,有着近六亿人口。 埃南罗的第二军团长巴蒂本来是“永久中立之地”的人,在三十年前,以佣兵身份投奔到埃南罗军中。凭借一身“霸王绝”的强横本领,终于在埃南罗博得了四大军团长之一的地位。霸王绝招式很简单,只分三式,就是将名字拆开,“霸”、“王”、“绝”。虽然招式简单,变化不多,但是霸王枪正如其名一样,胜在威力够大,招式够猛。一招出手,鲜有无功而返。 而现在巴罗所用的这一招就正是霸王绝中的第一式——“霸”。这一枪、简单、直接、快速,气势汹汹,摆明就是要人性命! 就在西龙紧张得又要再吐一口血的时候,依维斯动了。右手的剑不紧不慢,稳稳当当地挥了出去。没有出奇,没有取巧,只是扎扎实实的一剑。一道耀眼的白光晃在那人枪合一的影子上。 只听“铛”的一声,人影停止,那一剑正架在巴罗的枪上。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巴罗心里还是吃了一惊。他居然敢硬拼,难道他看出来自己这一招只是试探么?就算是虚晃一招,但是巴罗还是用了几近四成功力,居然被他这么轻轻一挡就轻而易举地晃开?他还只有九岁啊。想到这里,巴罗暗吸一口凉气,一个翻身,跃开数米外,仔细地观察起眼前这个对手来。 达修没有忘记自己一生中曾经与六个上品一流位对手战斗的经过。这六个人,达修都一生不会忘记。因为,这每一仗达修都是从生与死的考验中走过来的。不用翻当年的战斗日志,达修也可以记得很清楚,其中有一个人曾经也用过同样的一招。他是六个人中最保守但同时也是防守最好的一个。这一招叫做“千河入海”,取的就是无论敌人是虚是实,又从哪一方来攻击,都可以防守得到的意思。这一招要是练到炉火纯青,可以堪称是西部大陆排前三的守招之一。 这个时候,达修不得不重新品味一次刚才依维斯所说的话。“但是徒儿都懂了。”这个“懂”字到底有多深? 这时,依维斯没有等巴罗出手,而是自己主动出剑。一道似弯似直的剑流向巴罗,虽然在数米开外,但是巴罗也感觉到了这剑气中的诡异之气。巴罗心里居然生出几分退却骇怕之意,脚步也不自觉地往后挪动了半步。 “蛇行七步?”主席台有人站了起来。这不是十五年前被达修打败的邪恶武士“黑骑士”的成名绝技吗? 达修在台下,已经完全不觉得一点惊讶,只是暗自苦笑。当初,自己只是当讲故事一样,将自己与六大高手过招的情形讲给他听。每次都是拿出最凶险的部分仔细讲解。 没想到,现在这里成了这些超级武技的试验场。虽然依维斯的每一招和此招的创造者相比,威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但是第一次用出来就像模像样,有形有神,可以说得上是“超级武技迷你版”,实在是有些骇人。不过,最重要的是,这种程度的比赛,居然将这些当年震动大陆的超级武技用了出来。不知道,当初那些仗此成名的人要是地下有灵,会不会泪流三尺? “输技不输心!一个武者,只有在自己相信自己败了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失败。”父亲的厉言在自己耳边闪现。巴罗一下子为自己刚才的怯懦深感羞愧。于是一提气,往前一步,大喝一声,毫无保留地使出自己的最强技,“王!” 那长达五寸的枪尖居然全部变得泛红,一道暗劲破空而来,空中居然还有少许火花出现。巴家果然个个都不是善与之辈。 达修脸色一紧,双拳紧握,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没想到巴罗这一招居然已经有了他父亲七成的威力,看来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这一招不仅刚猛之至,而且是有来无回,要拼得你死我活的打法。达修没有想到巴罗居然会在这种赛场使出这样的招数。依维斯虽然聪明绝顶,但是输在年纪尚轻,无论如何是接不住这么威猛的一招的。 但是招,不是一定要接的。只见剑仍然在按着直线飞,人却已经跳到了半空。只听“锵”的一声,在空中飞舞的剑被巴罗的枪划得寸断。 巴罗抬起头,依维斯这时已经到了巴罗的头顶。“啪”,依维斯一掌击在巴罗最脆弱的天灵盖。巴罗连忙弃枪,将双手平举。但是此时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候,怎么可能挡得住依维斯蓄谋已久的一招? “地斗气”!在中招的那一刻,巴罗意识到。 “你输了。”站在就要因窒息而晕倒的巴罗面前,依维斯用最客观的语气对巴罗说道。 当一个人年轻的时候,他反应敏捷、精力无限,但是单纯幼稚。当一个人年纪渐大的时候,他开始成熟,开始有经验,但是他少了很多锐气,少了聪颖。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人的优点和缺点总是共生的。 但是今天这一战后,人们发现了一个特例。九岁的年龄,却有着老人的阅历和心机。 他有年轻人的超乎寻常的敏捷与反应;更如老人一般沉得住气,有耐心,会算计。最致命的是,人们将越来越相信他永远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最后一招。 从此以后,人们送了他一个绰号——“老少年”! ※※※ 在埃南罗,巴罗被誉为五十年一出的天才。但是在入流大赛的这一天,这个让整个埃南罗骄傲的天才却败在了比他年纪小上足足一倍的依维斯的手里。在埃南罗的报章上,人们不约而同地给依维斯安了这样一个外号——“天才的坟墓”。言语之中,包含酸意。 这个世界上,往往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在今后的人生里,依维斯总是忠实地做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终结者”。在西部大陆后来流传下来的史书上,曾经这样评价说,“有依维斯,对整个人类来说绝对是最大的幸运,但是对于那些与他同时代的天才们来说,却绝对是最大的不幸。因为,有太阳的日子里,人们是看不见星星的。” 许久以前,也曾见过一个人,他和今日的依维斯表现出来的精神几乎一模一样。但是那个人是从最沧桑的人生中领悟到至高的武道精神,才到了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境界。 但是,这个孩子还只有九岁,他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呢? ※※※ 这天夜里,在依维斯的房外,达修沉思了起来。他在思考等一下应该对里面这个孩子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在首次大胜之后保持最正确的心态。 达修走近依维斯的房间,看见依维斯并没有得意洋洋,也没有喜形于色。而是坐在那里苦思,竟然没有发现达修走进房间。 “依维斯,你在想什么?”达修温和地笑着,走上前去,轻轻地拍拍他的脑袋,问道。 “我在想,如果今天那一招‘蛇行七步’没有得手,那我该怎么办?”依维斯抬起头对着师父说。达修一时无语,不是一个战斗三十年以上的武者是很难有这样的觉悟的。 “对于今天的这场战斗,你有什么感觉?”达修又问道。 “依照巴罗的实力,我最多可以再进五招,如果他撑住五招的话,输的就是我,因为我们两个都会‘地斗气’,而我的功力并没有他深。我之所以胜是胜在灵巧,而他之所以败,是败在轻敌。”依维斯侃侃而谈道。 达修认真听完依维斯的话,慢慢站起来,走到门口,双眼望着远方,深深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自己这样回答师父应该会很高兴,但是却没有想到达修会一脸落寞的样子。 “师父,徒儿答得不好么?”依维斯连忙站起身来,问道。 “依维斯,你有梦想吗?”达修没有回答他的话,径自问道。 “我的梦想就是找到我的爸爸妈妈。”这个时候的依维斯才显出一个九岁孩童的真性情。 “你知道师父的梦想是什么吗?”达修又问道。达修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九岁的小孩讨论自己这个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及的心事。 “不知道。”依维斯答道。 “依维斯,你知道人间最强的武道是什么吗?”达修问。 “上品一流位。”依维斯答道。 “不是,是超一流!”达修说。 “那不是传说中才有的吗?”依维斯说。 “从前我也以为是。但是自从我遇到我的师父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至高的武道。”达修的脸色变得激昂起来。 “师父的师父?”依维斯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毕竟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不错,我的师父和你一样是黄皮肤。”达修说道。 “黄皮肤?”依维斯满脸疑问。 “他说他的名字叫青华,来自东边的世界。”达修说。 “东边的世界?最东边不就是普兰斯吗?”依维斯的疑问更加深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师父没有跟我说那么清楚。他只和我在一起待了三天。”达修说。 “我和他都是黄皮肤,那我是不是和他一样来自那个神秘的东部世界?我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也在神秘的东部世界?”一提到爸爸妈妈就失控的依维斯依然没变。 “或许是的。”达修说。 “那应该怎么才能去到东部世界呢?”依维斯急切地问。 “传说中,越过蓝达雅的国境往东数千里,可以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城市,那个城市叫‘神圣之城’。据说通过那里可以去到另一个神秘世界。”达修说。 “哦……”依维斯高昂着头望向遥远的东方。 “依维斯,你知道师父现在的实力是多少吗?”达修转过身,问依维斯。 “上品一流位。”依维斯说。 “依维斯,师父已经到达了传说中的强一流。”达修略带骄傲地说道。 “啊,师父已经到达了传说中的强一流?”依维斯惊讶地问。 “没错。”达修得意的头又凝重地低了下来,甚至有些痛苦,“但是师父知道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八年来,师父的武技没有一丝的进步。强一流已经是师父的极限了。” “啊?”依维斯也替师父遗憾了起来。 “依维斯,可以答应师父一个请求吗?”达修突然抬起头,望着依维斯,问。 “徒儿不敢。”依维斯赶紧跪倒在地。 “达到我师父的境界,达到超一流的境界吧!”一阵从来不曾感觉到的霸道之气在达修的四周猛烈地膨胀了起来。 “徒儿……遵命。”依维斯被这股霸道之气吓得有些骇然,赶紧磕头说道。 “依维斯,没有吓坏你吧。”当达修意识到自己吓坏徒弟的时候,赶紧把依维斯扶起来,怜惜地摸着他的脑袋,关心地问道。 “徒儿没事。”依维斯心中怯意仍在,但嘴里却说道。 “依维斯,在你达到超一流的那一天,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穿过传说中的神圣之城,到神秘的东方去寻找你的父母。即使无法穿过神圣之城,到达超一流之后的你也一定可以有办法找到你的父母。”达修对依维斯说道。 “是,徒儿知道了。”依维斯又拜道。 “还有一件事,依维斯你要答应师父。”沉吟了片刻,达修又说道。 “是,师父。”依维斯说。 “十八岁以前不要再参加升段比赛。”达修说。 “徒儿遵命。”依维斯说道。 达修于是走出门去,依维斯跪送。一踏出门,达修就又回复一脸的落寞。“这个孩子恐怕只要十年就可以超越我了。” “超一流?”依维斯念着这三个字,满眼放着光。 第四章 惊世骗局? 魔法是精神力与知识的比拼,所以相对来说比较重视天赋。说穿了,光明系魔法首先就是比谁能够有足够的本事弄到可以和天神们沟通的咒语,从天神那里借到力量。一般来说,越高等级的天神的咒语越长而且越难记,更越难找到。如果大家都有本事弄到和天神沟通的咒语的话,那就要看谁承受天神的力量更多了,这就是所谓精神力的比拼。如果恰巧大家都弄到了等级差不多的沟通咒语,而且精神力又差不多的话,那就看谁跟天神比较熟络,一般来说跟天神越熟的人,他的魔法威力就越大。这就是经验。 而黑暗系魔法跟光明系魔法差不多,惟一的不同就是黑暗系借助的力量来自高级的魔族。不过,一般来说,黑暗系魔法是很难练的,因为听说魔族,尤其是高级魔族对人类怀有敌意。而且,黑暗系魔法一直是被西部大陆禁止修练的。所以在西部大陆行走江湖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如果碰到黑暗魔法师的话,那么就快逃吧!由于魔族对于人类向他们借取力量的诸多恐怖考验,使得黑暗法师数量极少,同时力量也极强。所以,在西部大陆,黑暗系魔法师的品级起码是上品三流位起。而整个西部大陆得黑暗魔法师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二十个。 第二天,轮到阿雅站上擂台比赛了。达修留在旅馆休息,而西龙和依维斯则来看她比赛,为她加油。由于昨天一战,全世界都知道依维斯和西龙两个是达修的徒弟,所以两个人还要找了块头巾将脸给遮住才敢出来见人。小小年纪就为盛名所累,真是可怜。 阿雅的对手是一个来自海罗的二十六岁左右男人。无聊的讲解员一番冗长的解释之后,两人互敬一个礼,比赛开始了。 魔法师的比拼是相当无聊的,没有太多技巧可言。只是硬拼学识、精神力和经验而已。所以一个魔法师如果不是偷袭的话,那么一般是实力决定一切。心态、杀气统统没有什么作用。不过惟一的好处,是可以看到各种各样漂亮的光亮。 两人依例先放一个防护魔法,然后开始吟唱咒语,放出攻击魔法,直到有一个精神力支撑不住,倒下去为止。 “哼!农民也敢当魔法师!”在台下抱伤观战的西龙看着那个男人有些歧视地说道。 “农民跟魔法的高低有什么联系吗?”依维斯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啦!魔法最重要的是知识和精神力,半文盲的农民怎么当魔法师?”西龙说道。 “知识怎么能够用来战斗?”依维斯开始不解了。 “‘知识就是力量’,这话听过没?”西龙看依维斯傻乎乎的样子,开始调戏起他来。 “没有!”依维斯果然老老实实地摇着头。 “平时叫你去听罗撒那家伙上几节课,你又从来不去。现在傻眼了吧。”西龙继续无情地奚落道。 “哦,我知错了,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怎样让学问变成战斗力?”依维斯又问。 “唉,我一言两语也说不清,等一下阿雅下来的时候你问她吧。”西龙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依维斯,我赢了。”这时候,阿雅突然在不远处说道。 “这么快?”两人一起诧异地说道。 “是啊,他太弱了。只会三段天神的咒语,我一用就是七段天神,所以他一下子就趴在地上了。恐怕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醒不来了。”阿雅轻松地说道。 “天神也分段的吗?”依维斯又问道。 “我说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啊?逢人就问,你一点都不累的吗?”看着他们两人亲热地说着话,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西龙于是吃醋地对着依维斯说道。 “都像你这么懒才好?”阿雅瞪了西龙一眼。西龙于是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是的,天神也要分段,而且天神分得更多呢!天神一共要分十三段。十三段的天神只有一个,就是萨迪克。所以一个最伟大的魔法师就是要可以和萨迪克进行沟通,借用他的力量。据说到了那个层次的力量可以毁天灭地。另外光明之神与黑暗之神,是十二段的。而战神,复仇之神这样等级的就是十一段……”阿雅不厌其烦地将每一个等级的神都一一列举。 “但是生命之神与死亡之神呢?”依维斯突然问道。 “啊?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神哦。”阿雅说道。 “怎么会没有呢?那我们的生和死是谁主宰?”依维斯又问。 “我,我不知道……”阿雅红着脸说道。 “对了,我记起来了。我有一个从事考古的叔父说他曾经在一本太古级的书上看到过,魔法原本是源自古老生物妖怪的战斗方式。那现在又怎么会变成和神建立沟通呢?难道妖怪就是神吗?”西龙听到依维斯的问题,也插进嘴来说。 “我不知道……怎么你们两个的问题比老师的还要深的啊?”阿雅一脸无奈地说道。 “有没有可能……”依维斯突然抬起头。 “现在的魔法根本不是真正的魔法?”西龙马上明白依维斯的意思,连忙插嘴说道。 “你们说什么啊?”阿雅完全被他们搞糊涂了。 “对啊,我们在说什么啊?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西龙问依维斯。 依维斯摇摇头。 “你们现在是想继续讨论这个你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问题,还是跟我去吃闻名天下的开兰美食呢?”阿雅又问道。 “走吧。”依维斯说。 “阿雅,说实话,你有没有带钱?”西龙问。 这一天,三位少年在开兰最好的餐馆了吃了一顿丰盛到奢侈的大餐。最后由一直在沉思而没有吃多少的依维斯,掏空了他人生整整八年的积蓄买单。 开兰蓝色的苍天会记住这个日子的,纯洁无暇的少年天道神居然被两个他深深相信的同伴痛宰一次。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一、你最好的朋友往往是最大的敌人! 二、不要随便和别人进餐馆! ※※※ 三人饱餐了一顿之后,一边欣赏着开兰优美的夜景,一边沿着开兰的街道走回旅馆。三人回到旅馆之后,看见达修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此人正是罗撒。 “师父。”阿雅撒娇地往罗撒的怀里扑了过去。 “哎哟,我的好徒弟。”罗撒笑呵呵地把阿雅拥在了怀里。 “听说你已经参加了入流大赛了,是吗?”罗撒看着怀里的阿雅问道。 “是啊,我知道师父在也一定会同意我参加的,所以我就跟着达修爷爷来了。”阿雅继续撒娇道。 “是啊,是啊,阿雅就是要师父的心肝,师父也是会同意的啊。”罗撒把阿雅搂得越发紧了。 “这个老色狼。”看着罗撒将阿雅紧紧地抱在怀里,西龙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道。他这个家伙还真是什么人的醋都敢吃。 “对了,师父,有件事情我想问问您?”阿雅说道。 “你想问什么啊?”罗撒问。 阿雅于是将下午三人之间的讨论告诉了罗撒。罗撒刚开始听的时候是笑呵呵的,但是越听脸色越变得难看,等到阿雅说完之后,他的脸已经变得惨白了。 “你刚才说的话在开兰不许再说一句,知道吗?”罗撒的脸沉了下来。 “你们两个也是。这是异端言论,要是被蓝达雅人知道,是会被追杀的。”达修也沉着脸对西龙和依维斯说道。三人看长辈的脸色有异,于是连忙齐声答道:“是!” “什么狗屁?明明是自己不知道回答就说什么异端。”三人退出房来,西龙禁不住嘟哝道。 “不许你诋毁师父和达修爷爷。”阿雅大声喝道。 “拜托!我的祖奶奶,你小声点。”西龙吓得脑袋都缩到脖子里去了。离房门才三步啊,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依维斯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争吵,只是自己一个人站在一旁静静思考。他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世上其实并没有真正的魔法师!但是随即,依维斯又强迫自己不要去相信这个结论,因为师父说这是异端。那就不要去想它了,反正自己又不是魔法师,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事。想到这里,依维斯顿时豁然开朗。 但是在房间内的两个人却远没有他这么轻松。 “达修,你这个入室弟子可要看紧点,要不然我怕他会出事啊。蓝达雅人可不是好惹的。”罗撒一脸忧虑地对达修说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一个人太聪明在很多时候反而是个累赘。”达修也是苦着个脸。 “你看你这个徒弟,资质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想如果光论资质的话,就是连那个人也不一定比他强。不过你从此以后恐怕命中注定要多事了。你收了这么个弟子,我都不知道是替你高兴好,还是替你难过好。”罗撒苦笑着对达修说。 “这次去蓝达雅,找到他们两个没有?”达修听到罗撒说“那个人”,眼中一亮,连忙问道。 “找到了。”罗撒说。 “他们怎么说?”达修急忙问。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带我去见了一个人。”罗撒说。 “谁?”达修问得愈发急了。 “他们的师父。”罗撒说。 “天行?他还活着吗?他不是五十年前去‘永远之谜’向我师父挑战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吗?”达修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永远之谜’那一仗,是你师父赢了,但是天行并没有死。你还记得自己是多少年前见到你师父的吗?”罗撒问。 “当然,怎么会忘?那是三十二年前的事。”达修答道。 “那一年你师父就是来西部大陆帮天行传话给他们师兄弟的。”罗撒说。 “传什么话?”达修又问。 “传话说天行已经去了东部大陆培养新的弟子,并且跟他们说,数十年后,有一场大变发生。叫他们从此归隐山林,不要再管尘世的事,苦练武技,等到事发那一天好出一分力。”罗撒说道。 “大变?师父真说过这样的话?是什么大变?”达修变色道。也难怪他如此沉不住气,就连青华那样在他眼中与神完全没有分别的人都说是大变,那对普通世人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这话是若炎亲自告诉我的,想来不会有假。至于是什么大变,你师父就没有说明。天行回来之后也没有说。”罗撒说。 “天行什么时候回来的?”达修又问。 “一个月前,也就是我见到他的前一天。”罗撒说。 “他这次回来做什么?”达修又问。 “做两件事,第一,解答我们两个多年的那个疑问;第二,替你师父传一句话给你。”罗撒说。 “他怎么知道你会去找他?”达修惊讶地问道。 “天行这样层次的人,实在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罗撒有些颓然地说道。 “是啊。”达修也有些丧气地说。 “他替你师父传的话是——教好你的弟子,把一切该给他的给他!”罗撒说道。 “啊……”达修这一下惊得将半个身子坐在了地上。他的眼前不禁闪过依维斯和那本红袍人带来的书的影子。 “达修,你怎么了?”罗撒看到达修居然有些微发抖,于是赶忙伸出手扶着他,问道。 “我没事。”达修轻轻推开罗撒的手,“你说说天行如何回答我们那个疑问的吧。” “天行只说了一句话,‘世上已经没有真正的魔法师。’”罗撒说道。 “果……然。”达修已经冷静下来,他沉吟道。 “唉,想不到我多年修炼的竟是无用之物。”说这话时,罗撒的脸充满颓丧。 “不一定,或许还有变通之法,你也不必如此颓丧。”达修劝道。 “他妈的,都是被蓝达雅人给害的。”罗撒骂道。 “唉。”达修也不知道怎么劝他是好。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收获吗?”待罗撒稍稍镇定,达修禁不住又问。 “见完天行后,我又和若炎他们师兄弟在一起待了几天。从他们口中我得到了一些更加详细的资料。”罗撒说。 “说。”达修急切地说。 “原来在数万年前,一共曾经打过三次神圣大战。第一次神圣大战已经完全无迹可考。 但是第一和第二次神圣大战都确实有一种名为妖怪的生物参战,其战斗力竟与神不相上下。魔法就是是妖怪的战斗方式。据说他们是利用生物与自然本为一体的原理,用生物的精神力将散布在各处的元素征服,并且统御起来,然后加强自己的**抗击力,就是所谓的防御力。或者将它形成惊人的战斗力对敌人进行攻击。“罗撒说道。 “啊,是这样,这才是真正的魔法啊?但是如何才能做到征服并且统御散落各处的元素呢?”达修又问。 “唉,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这个方法已经失传了,就是你师父也不知道。”罗撒无力地说道。“怎么会这样?”达修惋惜地说道。 “这都是蓝达雅人的罪恶。近万年前,就是他们的祖先凭借自己的小聪明找到了与天神沟通的方法,建立了现在的所谓咒语魔法。非但如此,为了保持自己的统治地位,他们还在魔法师内部进行了清洗。将那些坚持使用古魔法的人斥为妖孽,称他们将灵魂出卖给了妖怪,所以对他们赶尽杀绝,导致了现在真正魔法的失传。”罗撒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一有人怀疑魔法的本源就被斥为异端,原来和近万年前如出一辙!”达修感叹地说道。 “蓝达雅人全他妈不是好东西。”没想到一向涵养颇深的罗撒居然骂出粗口来。 “你可别忘了,你自己就是蓝达雅人。”达修提醒他说。 “唉——”罗撒气愤地一拳捶在自己的腿上。 “既然都是使用精神力,说明还可能有转机。你看依维斯年纪这么小就能够想到这个问题,可想而知,在思考这个问题的人应该很多。世间聪慧之人难以计数,有人能够找到相通之法也不是不可能。”达修宽慰他道。 “对了,你不说我还几乎忘了。”罗撒兴奋地跳了起来。 “什么?”达修不知道罗撒发什么神经。 “在我临走的时候,天行还跟我说了一句话。”罗撒两只眼睛睁得像灯笼一样。 “什么话?”达修也被罗撒的兴奋感染了,站起来急忙问道。 “他说,‘有时间向那个年轻人学学,或许能学到真正的魔法。’”罗撒几乎是叫出来的。 达修则立在原地,一声不出。他渐渐开始明白自己这个徒弟到底有多少分量。 ※※※ 阿雅后面的两场比赛也是平平安安地通过了。魔法师比赛就是比武者轻松。 “我真应该是一个魔法师,那才是聪明人的职业啊。”西龙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前几天失败的阴影,笑嘻嘻地对着又一次轻松获胜的阿雅说道。 在开兰又游玩了几天之后,依维斯和阿雅便参加了颁勋大典。依维斯分别获颁了“成武勋章”和“修魔勋章”。出人意料的是,作为本届最应该得到这枚勋章之一但是却又没有拿到勋章的巴罗也参加了颁勋大典。 虽然已经是一个失败者。但是当他以他惯有的笑容出现的时候,全场围观的观众还是有了一个小小的波澜。毕竟是埃南罗最有前途的年轻人,虽然经历了一场失败,但是他的优秀还是不容置疑的。 “嘿,你也来了。”看到西龙,巴罗愉快地对他打了个招呼。 “是啊,你也来了。”西龙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见他这么热情,也笑着对他打了个招呼。 “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打一场。”巴罗看着西龙,突然说。他知道,西龙其实并不是很服气。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西龙愉快地答应了他,这正是他的愿望,他自信凭自己的智慧,一定可以在不久的将来赶上巴罗。 “我会记住你的话的。”巴罗笑着说了一句,望向正在接受颁勋的人群。 “为了感谢你给我一战的机会。如果有机会,我也会让依维斯再和你一战的。”西龙一眼就看出巴罗的心事。 “谢谢。”巴罗这次笑得特别灿烂,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们算不算是朋友呢?”西龙对着巴罗的背影问道。 “在你把钱袋丢在那个中年人身边的时候,我们就是了。”巴罗回头又是一个招牌式的笑容。 “希望你不要那么快被我打败。”西龙笑着说。 “你也是!”巴罗也笑着说。 西部大陆最有前途的两个年轻人就是这样在谈笑间就结下了一生的友谊。 颁勋大会开完之后,达修和罗撒就带着三个年轻人回到了不言山。在归途中,刚开始的时候,阿雅生怕西龙不开心,还总想着怎么安慰他。但是谁知道西龙比谁都开心,每天都变着方法给大家逗乐。 “西龙师兄,你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连一向好奇心不是很重的依维斯都禁不住探到西龙的身边,问道。 “我得到了比勋章珍贵得多的东西。”西龙说道。 “什么?”依维斯新奇地问道。 “朋友。”西龙带着些得意地说道,“朋友?怎样才称得上是朋友?”依维斯四岁就通晓西部大陆通用的圣语,也读过不少书。但是所读的所有书全部都是与武技有关,所以在武技方面堪称博学的他,对有些事情却是显得有些白痴的。 “除了武技,依维斯你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西龙一脸成熟地拍了拍依维斯的肩膀。 “什么?”依维斯问。 “这些事情,一时半会无法说给你听,回山之后,我多借些我的书给你吧。”西龙说。 西龙曾经是轰动开兰的第一神童,在很小的时候就博览群书。在随达修上山的时候,他也带了足足一车的书上山。不过,他与依维斯不同的是,他看的书从艺术、文学、兵法、政治、经济、天文、地理、辩才、语言到魔法、祭祀无所不包。只是几乎没有一本与武技有关。 “哦。”依维斯答道。 ※※※ 回到不言山后的第二天,依维斯就被达修叫到了房间。 “从今天开始,你的童年已经过去了。”达修只和他说了这一句话。然后给了依维斯一张时间表: 早晨五点至七点,练习斗气。 七点至七点十五分,早餐。 七点二十分至八点,听达修跟他讲解一些西部大陆著名的战例,并消化食物。 八点至十二点,负重二十公斤,在不言山上往返攀爬。 中午十二点至十二点二十分,午餐。 十二点二十分至下午两点,午休。 下午两点至晚上七点,与行者们轮流切磋。 晚上七点至七点三十分,晚餐。 晚上七点三十分至晚上十点,练习斗气。 晚上十点休息。 依维斯看了看这张作息表,并不觉得有什么,于是说了声遵命之后就下去了。自此以后,这个作息表就开始实行。 本来按照这张作息表来执行,对于一个武者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但是最致命的是,依维斯要执行的远不止是这张作息表。 每天中午,珍贵的午休时间,几乎是无一例外地被热心的西龙拉去学习一些依维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一会兵法韬略、一会古往今来、一会天文地理,弄得依维斯心力憔悴。 一到晚上十点,好不容易可以睡觉。但是罗撒那个老家伙又一定会笑嘻嘻地前来跟依维斯讨论关于魔法的问题。有的时候,罗撒说得起劲,就完全不顾依维斯的感受,一直说下去。直到东方泛白,早晨五点整,依维斯又要无奈地背着几十斤重的沙袋开始爬山了。 这一切,达修都看在眼里,但是他却置若罔闻,完全没有要减轻依维斯负担的意思。 在日复一日非人的待遇下,依维斯终于渐渐明白了达修那句话的涵义——“从今天开始,你的童年已经过去了。” 纵使是依维斯这样意志坚强的人,在刚开始的近一年时间里,也是几乎有上百次想罢工的念头。但是每当他抱着一定要说服师父减轻负担的心态去见达修的时候,达修都只会对他说一句话,“君子立长志,小人常立志。”于是依维斯又红着个脸灰溜溜地跑出来继续他的苦修。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都是贱骨头。最难熬的头一年熬过去之后,依维斯竟然渐渐开始适应了这样彻底非人的生活。武技、学识与对古魔法的觉悟也以惊人的速度进步着。 达修之所以对依维斯这样严苛,是因为他对依维斯的期望是从所未有的高。但是,无论他对依维斯多么苛刻,要求多么高,而依维斯却永远会给他带来惊喜。慢慢的,达修开始学会不再要求依维斯什么了,这个少年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人的督导。达修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像他这样年纪的小孩却不喜欢像其他小孩子一样打闹玩耍?他总是能够承受连一个心智完全成熟的成年人都无法负担的孤独,而沉浸在各种各样不同类的学习中,努力地提高自己。而他自己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进步,仍然如饥似渴地学习。他的生活里,除了学习以外,几乎再也没有别的任何东西了。这对于一个小孩,不,应该说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是太不可思议的。 看着依维斯一天天飞速的进步,看着依维斯那几乎堪称武者修炼典型的苦修,达修心里又喜又忧。他幽幽地叹了一声,“但愿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这个世界是不会出产完美的人的,一个表面上完美的人,往往有着最致命的弱点。虽然达修还不知道依维斯的弱点究竟在哪里,但是他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不祥的预感。 就是在达修这种矛盾的心情下,五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第五章 魔法奥秘 五年了,达修看着自己两鬓越来越多的白发,有些感慨起来。这五年,是达修越来越感到无力的五年,从未曾有过的苍老感,在这五年一点一滴地灌入他的心灵。而令他有这种感觉的,恰恰就是他的得意门生——依维斯。 达修似乎注定要为依维斯苦恼。不错,依维斯的确堪称天纵英才,什么事情都只要讲个开头,他就能领悟到全部。但是,要命的是,自己练的武技,一到依维斯的手里就变得完全不一样,而且甚至与他的武技完全相反,怎么教都教不过来。 达修年轻时候使枪,那时候他有个外号叫“闪电枪”。从这个外号可以看出达修的武技是以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取胜。讲的是在快速而猛烈的攻击中给敌人以“闪电般的一击”,直中敌人的要害。数十年来,能够在这样的攻击下逃得性命的人,寥寥无几。多年后,达修步入上品一流位的高手境界,于是弃枪徒手,创出九式“君临天下”,同样是刚强猛烈,注重战斗力的武技。 按理说,达修的这种武技路数应该很适合年轻人的。因为年轻人总是年轻气盛,对于胜利无比渴望,总是比较注重攻击力。 但是依维斯却与全天下的少年都不同,而且是彻底的大大的不同。他的武技特点是一个“慢”字,与达修的“快”完全不同。依维斯的武功朴实无华,很少会有华丽得令人眼花缭乱,身心激动的攻击。他总是不紧不慢,有节有制地攻击着,有条不紊心平气和地攻击着。他完全没有那种非胜不可,雄霸天下的气势。五年来,与师兄弟们一共交手近万次,与师父达修交手也有上百次。无论输赢,他都是一脸的平静,好像胜利与失败都与他无关。 与依维斯交手的师兄弟们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似乎不想战斗,甚至于不想胜利,他只是不想失败。” 准确地说,依维斯的武技不是依靠攻击力取胜,而是本身不出错并耐心等待对方出错的“后发制人”。随着依维斯日益的成长,谁都知道依维斯有着不可小觑的实力,他完全有实力正面和师兄弟们通过激烈的对抗获胜。但是他不这样,他决不会轻易发动连续不断的攻击,他总是时时刻刻在检查自己是否出现漏洞,让敌人有空可钻。 渐渐的,师兄弟们越来越觉得跟他交手是一件很无聊的事,而越来越不愿意和他切磋了。用西龙的话说就是,“完全感觉不到战斗的乐趣。” 对于上述种种,达修刚开始时颇为不齿,于是经常会去纠正依维斯,急起来甚至会骂人。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依维斯总是沉默的,从来不会有什么反抗的意思,只要达修说他错了,他就点头认错,然后到一边去苦思。但是到第二天一看,达修却发现他又回到了昨天的样子。达修于是又纠正,急起来又破口大骂,于是依维斯又认错,走到一旁去苦思。结果,第二天达修一看…… 渐渐的,达修终于明白依依维斯的沉默里隐含着最顽强的反抗,他的沉默里有着自己最坚决的个性在内。虽然如此,但是达修仍然不甘心,一直努力地试图将他挽回到自己认为正确的武道上来。直到依维斯十一岁那年,他突然来到达修的房间。 “师父,徒儿有件事想请教。”依维斯说。 “哦,是什么?”达修不在意地问。 “请问师父,世界上最凶猛的动物是什么?”依维斯问。 “大概是老虎吧。”达修不知道依维斯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是老虎?弟子不明,请师父提点。”依维斯叩首道。 “老虎为万兽之王,气势惊人,一般的动物光是见到老虎就生怯意,更谈不上战斗。而且老虎体力很好,爪牙锋利,动作灵活,在各种动物中是最具有攻击力的,所以老虎是动物最凶猛的。”虽然不知道依维斯这么问,但是达修依然答道。 “那世上最危险的动物是什么?”依维斯又问。 “是蛇。”达修又说。 “为什么是蛇?弟子不明白,请师父指点。”依维斯叩首道。 “蛇虽然攻击力不是很强,但是胜在出其不意。蛇若是隐藏起来,是很难发现的。但是它要是攻击起来,却是干脆利落,往往是只要一口就能将猎物置于死地,再者……”说到这里,达修停住了口,无比认真地望着依维斯。 “师父已经明白了徒儿的意思了,徒儿告退。”依维斯说着,叩首退下。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虎蛇之谈”。这一次答辩也成为了以后崇尚攻击和崇尚防守的两派武者相辩论开始。但是他们其实只是得到了这次谈话的皮毛而已,依维斯与达修在这里所谈论的根本不止是肤浅的攻击与防守,而是真正的武学之道。 后来,依维斯曾经对旁人说:“我那次与师父的答辩主要是想说明,武技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战斗,战斗只不过是手段而已。武技的最终目的是获胜。而越是华丽的攻击,越是容易被人抓到弱点。如果双方是在同一水平面上,那么只会使出被人抓住弱点的攻击的武者,怎么可能胜得了攻击时仍然在防守的武者?” 这之后,达修不再纠正依维斯的练功方向了。渐渐的,达修与其说是依维斯的师父,倒不如说是依维斯的讨论对象。 在一次和修罗的闲谈中,达修有些丧气地对修罗说道:“没想到我竟然教不了一个十一岁的少年。” 修罗看着达修,微微笑着说:“老师,有什么好丧气的呢?像依维斯这样的天才,我想一万年也出不了一个吧。” “从前,我曾经认为他十年才会超过我。现在想来,是我太狂妄了。”达修说着,闷闷不乐地走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达修的心态,修罗非常明白。一个武者,一个异常自信的武者,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不可思议的时间内超越自己,是一件痛苦的事。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子。 果然,一切正如达修所说。十二岁后的依维斯在与师兄弟们切磋时,除修罗之外,鲜有败绩。渐渐的,师兄弟们在与依维斯交手的时候,甚至会开始有表现失常,发挥不出自己真实实力的感觉。 “以前不觉得,但是现在越来越发现跟依维斯战斗真是件很痛苦的事,压力实在太大。 因为在我每次与他交手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有会一丝顾忌。我总是在想,在最后,他是不是又会使出什么出人意表的招数将我一招制服呢?而且,每次我的害怕都会不幸成为事实。到后来,就越打越怕了。“西龙这样说。 坎亚则说,他在和依维斯比武的时候,总是觉得依维斯好像是越战越强。依维斯最卓越的战斗力,永远是表现在最后一招中。“有时候,我也能占据优势,将依维斯压着打,但我就是赢不下来。只要我稍有示弱,马上就会被他反超过来。而且,只要被依维斯占据了优势,那就不可能再挽回颓势。” 到快十四时,除了修罗外,师兄弟中已经没有人能够胜过依维斯。就是修罗,每次赢得也是辛苦异常,气喘吁吁。而依维斯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一点事也没有。让人不由得怀疑是不是依维斯在让着修罗。而且,每次修罗只要稍有疏漏,就会反败在依维斯手下。随着离十四岁的越来越近,修罗对依维斯的胜率也日益降低。 “含蓄,不外露,于不声不响中增长自己的才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对胜利的诱惑、过分自信、轻率等可能犯的错误随时自我警醒而又明察大势。没有一千年的刻骨修炼,普通人绝无可能到达这样的境界。”这是达修对依维斯的最终评价。 依维斯,一个苍老的少年。这是后世对他年轻时的评价。 “每次我看你们武者打斗,只要看一次我就什么都能明白。但是依维斯,我要看三次。”魔法师罗撒这样说。 ※※※ 圣历2105年8月17日,这一天是普兰斯人最重视的传统节日——“圣父节”。不知道是哪个成功的游吟诗人在他的诗中这样唱道:“啊,未来的八月十七日,大地迎来光明,胜负降临在人间,恶魔终于俯首,普兰斯,伟大的国家,善良的人民都将得以保全。”普兰斯人于是将这一天定为“圣父节”。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依维斯究竟是哪一天生日,所以将这普兰斯最盛大节日定为了依维斯的生日。 这一天,依维斯终于十四岁。在普兰斯这是一个人成年的象征。普兰斯的每一个人就是从这一年开始,拥有婚姻、契约、博彩、决斗等公民权利。 这一天,依维斯第一次尝到了西龙一直向他隆重推荐的饮品——酒!因为已经成年,所以达修也就没有阻止他。 “依维斯,从今天开始,你就真正长大了。来,和为师干一杯!”达修笑着举起杯,准确地说,应该是碗,不,不,应该说是小盆。一般来说,武艺高强的英雄好汉都很有酒量。而在武林人士宴会的时候,酒具也是按照武艺的高低分配的。所以达修拿着这样大的酒具也不足为奇。 依维斯拿到的是第三大的酒具,要是装饭的话,恐怕也够一个壮汉饱餐一顿了。但是,照依维斯的武艺,这应该算不得什么。 “谢师父!”依维斯慨然举起杯,一碗干了下去。结果喝到一半,突然,酒杯掉在了桌上,摔得粉碎。 众人急忙凑过去看,居然就醉了。 “居然连喝酒都醉得这么快?真是不可以按照常理推算的人啊。”修罗打趣道,众人于是大笑一通。达修命西龙将依维斯扶回房间后,众人继续喝酒取乐,一直到天亮。而本应身为主角的依维斯却醉得无比彻底,一直醉到第二天半夜,才慢慢醒来。 醒来之后的依维斯感到口很渴,于是自己起床来找水喝。刚爬起床,却又摔了下去。 哇,头好痛,但是这深更半夜的,也不好吵醒别人。于是依维斯只好强撑着站了起来,刚刚站在床边,却又觉得自己整个身子摇摇晃晃,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若是平时,这是决不可能发生的,身为一个武者,从身体到灵魂都要有最大程度的自控,做到完全收放自如,怎么可能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把握呢?但是初次饮酒的依维斯现在却陷入了这种反常中。自懂事以来,依维斯就知道要懂得控制自己,要随时保持高度的警觉,随时将自己的心灵与身体调节到最适合战斗的状态。 但是此时的依维斯彻底将这一切忘却了,他任由自己的身体带着自己踉踉跄跄地走着。此时此刻的依维斯的脑子什么都不想控制,只是想喝到水。 “是什么在阻扰着我?让我走得这么辛苦?”依维斯感到自己每走一步都要花很大的力气,平时觉得空旷的房间,此时好像堆满了东西一样。 “依照我的意志,离开吧!”一向被依维斯的思维压制着的自我意识——即精神力在这时发挥了作用。它本能地开始对抗这股阻碍这个身体获得水源的阻力。而这股阻力不是其他,正是元素。平时弱小得感觉不到的元素,在依维斯酒醉的时候开始有效地阻扰依维斯的前进。而这个时候,它们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向它们下达意志。 稍作抵抗之后,它们便顺从了这股精神力的意志,因为这股精神力是它们数万年前恢复自由以来所见过最强的。 如果是妖怪的话,就会知道一个最起码的常识:元素只有在一个情况下才会听从于某个精神力,那就是它已经被征服并统御起来。被征服后的元素就成为这个精神力的载体的一部分。如果这股精神力的载体是个人的话,那么这些元素就成为了这个人的一部分。用形象一点的话就是——“看不见的手。”这些元素在人的有生之年会永远跟随左右,直到这个人魂飞魄散才会重新变成自由的元素。 依维斯就这样一路走去,越走越轻快,一直到他找到那个茶壶。而这一路的元素都被依维斯无意中彻底纳为己有。 喝完水之后,依维斯又照原路回去,爬到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刺眼的太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依维斯一看太阳都已经那么高了,于是暗骂自己一声,赶忙起身开始练斗气。 “已经荒废两天了,现在可要努力一些了。快点吧,加速我的斗气修炼吧。”依维斯在心里想到。昨天晚上苏醒的精神力经过那些元素的加强,已经有能力在依维斯的思维存在的时候依然发挥作用。得到依维斯心里愿望的指示后,它开始命令昨夜被征服的那些元素过来帮忙。于是那些元素乖乖地跑来,钻进依维斯的体内,像长工一样,把正在体内运转的斗气拼命地往前推。 所谓斗气,是人那体内的一股能量。每一个人身上的分量都差不多,一般来说体形大一些的人这股能量多一些。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体形大的人,斗气就强。这是因为斗气的强弱决定因素不是体内那股能量的多少,而是在体内运行的速度。也就是说谁的斗气在体内跑得最快,那么它就最强。而所谓的修炼也就是将体内斗气的运转速度加快。 而现在这股元素的力量,在加快体内这股斗气的速度上所起的作用和依维斯本人的力量几乎是一样多的。也就是说现在依维斯的斗气修炼是事半功倍。 但是,还有另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如果这时候有一个人走近依维斯的话,那么他就会发现依维斯的周围半米之内有一股不是很强但是可以明显感到的吸引力。如果这个人是几万年的古魔法师的话,他将发现这个人在修炼魔法! 半个小时之后,依维斯斗气修炼完毕。于是又去爬山,跑了几步,依维斯才发现醉酒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失。依维斯本能地想到:“哇,真是辛苦,要是能轻松些就好了。”于是精神力又照搬命令给可怜的元素。它们又聚集在依维斯的腿上,开始替他承担一部分责任。于是,依维斯突然感到自己果然轻松了很多,也不晓得什么原因,只是心里很高兴。 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将近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切如常。但是依维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经常在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有点心想事成的感觉。以依维斯的智慧,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不可能不怀疑到天天和罗撒讨论的问题——古魔法。自己所发生的一切都和罗撒所说的一模一样。只要想到什么,在精神力的支持范围之内都能做到。 于是,依维斯决定作一个试验。他静下心来,将对自己心灵的控制放松,让精神力来控制自己的身体。尽管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但是依维斯却很容易就做到了。这多亏了那天晚上的醉酒。精神力在那一夜自动苏醒之后,又经过这一个多月天天的增强,已经强大到可以同时和理智并存了。所以,现在依维斯只要稍微放松,精神力马上就窜了出来。 “我要那个杯子。”依维斯对着三米开外的杯子想到。于是,元素跑去把杯子端在了他的面前。“不可至信!”依维斯想到,那个杯子于是掉在地上,摔碎了。原来这股思维太强了,竟一下子阻隔了精神力与元素的沟通,所以出现这种情况。 依维斯决定再试一次,他又再次静下心来,精神力再次蹿出。“破!”依维斯对着三米开外的茶壶,心中默念道。几乎同时,那个茶壶粉碎。可怜的茶壶,为依维斯领悟魔法立下汗马功劳,就落得这么个下场!真是不值! 已经没有理由怀疑了,依维斯站起身来。他确信,自己确实领悟了罗撒口中的古魔法,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领悟的。 这个时候,依维斯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去找罗撒问个究竟。 ※※※ 依维斯急忙忙跑去见罗撒的时候,罗撒正在他的魔法球前修炼“未来之眼”。这种魔法据传已经失传近千年,没想到罗撒居然还会修炼。这种魔法当初之所以失传,就是太少人愿意修炼它。因为“未来之眼”可以说是人间最最难修炼的魔法,而且这个魔法完全没有战斗力,不可能为它的主人快速地带来功名利禄。它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预测未来。但是说是这么说,在史上,还不曾有任何一个魔法师修炼到可以将未来看得清清楚楚的地步,他们只是能从“未来之眼”中得到某种模糊的感觉,修炼的层次越高,获得感觉越强。而且,最没意思的是,“未来之眼”是每想预测到一件事情,就要重新修炼一次。 而罗撒潜入不言山数十年来,一直在苦修“未来之眼”。罗撒修炼“未来之眼”的目的,世界上几乎没有人可以猜得到——是为了预测蓝达雅的命运。 蓝达雅人从来都是不理世事,只是满足于维持蓝达雅的现状,很少插手大陆的事情。 而大陆上的其他国家也对蓝达雅尊重异常。 近万年来,战火连绵,争霸不休,但是却都没有涉及蓝达雅。每次争霸战结束以后,国界重新划定,都会召开国际会议,请蓝达雅代表出席见证。一般来说蓝达雅人公证过的国界都可以维持相当长的时间。目前来说,还没有出现过蓝达雅人前脚走,后脚就翻桌子的情况。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蓝达雅在大陆的地位何其超然,而且隐然还有大陆宗主的感觉。 这一切,都建立在蓝达雅的魔法实力之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讳言自己的魔法实力与蓝达雅只是相差五百年。而且,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魔法学院,而蓝达雅有十所。没有人可以确切知道蓝达雅人的魔法水平究竟到了什么层次,而蓝达雅人也对此讳莫若深,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蓝达雅人的国力究竟有多强。其实想知道这些是很容易的,只要和它打一仗不就知道了,但是可惜,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君王的好奇欲强到愿意用自己的国家来换一个答案。 “好在蓝达雅人无心插手大陆事务,否则我们之间的战争就会变得像儿戏一样。”埃南罗开国君主“太阳王”查理逊曾这样对另一位君王说。那个君王也深表赞同。 在传说中,蓝达雅十大长老的魔法实力无一例外地步入了上品一流位的境界。要是大陆十大高手排名榜把他们加上的话,那么可以确定的是,榜上的魔法师除了千赫以外肯定是全部刷下。 蓝达雅十大长老不仅是蓝达雅最有权势的人,在整个大陆也是颇受尊崇。因为只要是稍有所成的魔法师几乎都进过蓝达雅的魔法学院。而蓝达雅的十所魔法学院正是分别由十大长老担任校长。 而罗撒,就是蓝达雅最高权力机构长老院十大长老之一。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中,罗撒接触到一本被蓝达雅先祖禁止接触,据说记载异端魔法的书。罗撒以自己的魔法打开书的封印观看。一看之下,罗撒几乎魂飞魄散,里面所记载的魔法与现在的魔法大相径庭,完全不是一路。但是又好像颇有道理。书中为了批评现存的咒语魔法而这样写道:“真正的魔法和武技其实同出一源。都是通过修炼而加强自身的实力。不同的是,武技是修炼自己体内的斗气,而魔法是修炼控制体外的元素为己用。而咒语魔法投机取巧,假人之力,虽然简单易学,容易上手,但是说到底咒语魔法是借助他人的力量。‘假人之力,其岂可长焉?假神之力而无以为报,岂不伤哉?’。” 按说,看了就看了,以罗撒十大长老的身份,他不说出去谁管他?但是偏偏罗撒是个直性子,他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含糊其事,于是就拿着这本书去找十大长老之首利格。 结果,罗撒说了还没有几句,利格就大喝一声,“异端叛徒!”然后就大打出手。罗撒猝不及防,身受重伤,远遁而去。后来遇到达修,成为挚友,隐入不言山。从此,罗撒对蓝达雅口中大骂不止,但是只有达修知道,罗撒其实一直以蓝达雅为念,只是嘴硬罢了。 见到罗撒之后,依维斯赶紧将自己所领悟的东西告诉了罗撒。罗撒一听,眼睛赤红,忙说:“演示一遍给我看!”依维斯于是演示一遍给他看了。当铁制茶壶在自己眼前变成一团废铁的时候(为什么又是茶壶呢?都是依维斯那个茶壶惹的祸。虽然它已经粉身碎骨了,但是,我想茶壶族也永远不会原谅它!),罗撒终于相信,失传上万年的古魔法再现人间。 “你是怎么领悟到的?”罗撒问。 “不知道。”依维斯一脸无辜地说。 “啊……”罗撒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眼睛滴溜溜地在眼眶里飞快地转着。你小子不是耍我吧?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能力的?”罗撒又问。 “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一个多月前吧。”依维斯说。 “那你一个月前有没有做过什么平时都不做的事?”罗撒一听,有戏!于是又赶紧追问道。 “啊——一个月前我曾经喝过一次酒,那时候还大醉了一场。”依维斯一拍大腿,大声说道。 “啊……”罗撒又傻眼了。喝酒就能练成?我罗撒五岁就开始偷酒喝,喝了五六十年了,怎么不见我学会? “会不会是因为那时候醉酒,所以神志不是很清,然后就让精神力悄悄地跑了出来,然后……”没有理会罗撒的发傻,依维斯似乎受到了什么启发,自顾自地说道。 “然后精神力就开始控制你的身体,并且开始在你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征服你身边的元素,然后你就拥有了这种能力!然后……”罗撒不愧是个老狐狸,一听依维斯的话,马上就可以推断出事情的大半。 “然后,我的精神力因为收集了那些元素的能力,开始有本事和我的理智并存,于是我便可以很容易地使用出我的精神力。而我的古魔法也就可以很容易地使出来……”依维斯也不是笨蛋,连忙接到。 “然后,在你每天做事的时候,你的精神力就会根据你的每一个心理愿望而帮助你。而在这个过程中,你的精神力对元素的控制能力也越来越强,越来越熟练……”罗撒兴奋地跳了起来,接道。“然后……”依维斯也兴高采烈地站来起来,继续接道。 就是这样,老少二人在这种奇特的接龙游戏中,一个上午悄悄地过去了。而古魔法的奥秘在这老少二人的接龙游戏中,几乎被完全揭开。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还有一个秘密没有揭开,那就是——斗气可以和魔法相互补益。 不过这其实已经算不了古魔法的范畴了。 在西部大陆虽然也有很多人号称魔武双修,但是那个魔法指的是咒语魔法。而真正的古魔法与武技双修的人,古往今来,包括天神在内,除了依维斯这个天才没有第二人。因为武技与魔法,分属神与妖的战斗方式。两族势不两立,而且单修炼完一族的战斗方式,就已经天下无敌,还有谁会吃力不讨好的同时修炼? 而且虽说武魔两者其实同出一源,但是练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神妖两族一练内,一修外,两者互不相干。但是两者放在一起,就会相互对抗,相互消耗。而且,一般来说,精神力强大的人都不适合练习武技,因为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并不是很强,所以妖怪都是有点神经质的倾向。而适合练武技的人,精神力又不是很强大,所以,神都是像死人一样无欲无求。 所以,数亿年来,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魔武双修,就是天神也不例外。但是依维斯却做到了,而且奇怪的是两股力量并没有在他体内进行对抗。 所以,有关于依维斯的斗气与魔法的互相补益,并不算是古魔法的研究范畴。而且,这个东西也用不着去研究了,因为,这个世界上要再出一个依维斯。呵呵,天晓得什么时候! 第六章 营救罗撒 依维斯与罗撒讨论完后的第六天,罗撒不知所踪。起初没有人在意,以为罗撒又像从前一样,出去云游了。达修起初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又一个月过去了,罗撒依然没有回来。达修知道事有蹊跷。罗撒出去云游一两个月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这样长时间的出去,只有可能去一个地方,那就是蓝达雅。可是罗撒每次去蓝达雅,都会和达修商量好再走,而这次达修事先却一点也不知情。 又等了三天,达修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带着修罗前往蓝达雅查探,将山里的事教给大行者卡亚打理。 毕竟是数十年的知交,达修完全没有猜错,罗撒果然是动身前往了蓝达雅。为了不引人耳目,罗撒一路潜行。在达修出发离开不言山的时候,罗撒刚好到达蓝达雅的都城——“冰雪幻梦”。这是大陆最神秘也最奇特的城市。这个城市没有实质的城墙,它全靠一层强大无比的魔法力量护卫,这层魔法力量幻成一堵银白色的城墙,有若实质一般,而且还有城门,门口也有卫兵。就是这样的一座城池,不要说刀枪,就是一流武者要强攻进去也是绝无可能。 如果不是蓝达雅人,要进“冰雪幻梦”是千难万难。能够进“冰雪幻梦”的非蓝达雅人只有两种,一是攻进去的,一是被蓝达雅邀请进去的。前者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后者有史以来,不超过十人。而此时,有一个曾经的蓝达雅人,而现在却已经不再被承认为蓝达雅人的人,就站在“冰雪幻梦”的门外。 深吸了一口气,罗撒义无反顾地走到城门边。卫兵很自然地拦住他。“请出示蓝达雅公民证。”罗撒一言不发,默默地将头上的斗笠拿了下来。“我是罗撒,最正宗的蓝达雅人,不需要什么证件证明。” 罗撒何许人也?在蓝达雅有谁不知道。于是乎,罗撒此言一出,卫兵赶紧弹开,一声尖锐的啸声响起,城门边马上乱成一团。罗撒一听,是一级警报。他知道很快警备队和警备魔法师团就会赶来,但是他没有动。 不到三分钟,罗撒就被赶来的警备队和魔法师团团团围住,里三重,外三重,围得水泄不通。但是双方都没有动手,只是静静的对峙着。因为警备队和魔法师团都知道,要是罗撒真的要硬闯进去,他们可以拦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与其白白增加损伤,倒不如静待援兵。而罗撒当然更不会动手,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胞,他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是来杀人的,他是来找人的。 又过了三分钟,有九个人出现了,每人都是同样的一袭白衣,白须白发。罗撒不用看就知道这是九大长老。警备队和魔法师团的人见到这九个人,一个个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在“冰雪幻梦”当兵这么多年,不是说没有见过长老,但是像这样九个人同时出现,还真是头一次见哦! “你们都退下!”一个长老发话了,这人就是十大长老之首利格。本来就不想待在这里的警备队与魔法师团赶紧退下。 “我们到城外去吧。”利格对着罗撒,冷冷地说。 “好吧。”罗撒苦笑一声,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冰雪幻梦”是只有蓝达雅人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 “现在你可以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吧。”到了城外一处冰山上,利格冷冷地问道。 “我只是想让你们看一样东西。”尽管利格的语气颇为不客气,但是罗撒知道这已经是他最礼貌的表现了。没有马上大打出手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利格点点头。 罗撒敛住心神,释放出精神力,只听“蓬”的一声,利格身体不远处一块长约十五米,厚约七米,宽约九米的千年冰块炸得粉碎,碎屑溅得众人全身都是。对于一个一流位的魔法师来说,这简直是小儿科了。但是除了罗撒以外,所有的人脸上都现出惊骇的模样。 “异端魔法?”九人几乎是同时喊出来。罗撒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原来偷看那本**的不止是自己。 “这曾经是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它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们眼前,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坚持我们过去的做法,将之斥之为异端呢?”罗撒淡淡说道。 “唉——”利格神色黯然地叹息了一声,其他八人也是一脸彷徨。十人站在冰山上相对无语,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悄悄逝去。良久,利格终于开口了。 “如果你忘掉这件事情的话,你可以回来。” “这算不算是天大的恩惠?”罗撒冷冷一笑。 “随你怎么说?这是我们最后的忍耐,也是你最后的机会。”原本温和一些的利格的声音又冰冷了下来。 “还记得我们在担任长老时的誓言吗?‘为维护蓝达雅,为维护真理,我愿尽我最后一滴血,尽我最后一丝灵魂!’”罗撒有些激动起来,他的声音也高了很多,“我想你们,你们九个都早就忘记了吧。功名利禄蒙蔽了的眼睛,让你们连真理都看不见了吗?” “我们没有!”利格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激动。 “事实就摆在眼前,但是却要去掩盖它!难道这就是你们维护的真理?”罗撒大声说道。 “这一切都是为了蓝达雅!”利格终于高声叫了出来,“一切都是为了蓝达雅,明白吗? 是蓝达雅!为了真理,我们可以放弃一切,但是不包括蓝达雅!“”就是为了维持蓝达雅的魔法垄断地位,就可以泯灭人类数万年的结晶?“罗撒脸色通红。 “蓝达雅存在已经一万零一百一十三年,它还将永远存在下去!在历史上,人们只会记住蓝达雅!蓝达雅就是一切,蓝达雅就是真理!为了蓝达雅,就是要牺牲我的生命,甚至牺牲我的灵魂,我也在所不惜!”利格已经冲动到无以复加,双手不停地挥动着。 罗撒默默无语。 过了一阵,利格平静了下来,又问道:“我问你最后一次,选择蓝达雅还是选择一时的真理?” “我选择蓝达雅的真理。”罗撒说道。 废话已经无须多说,利格一个高级的冰系魔法已经将罗撒冻住了。想来在他说话的时候,咒语就已经在心里默念好了。 剩下的八人稍微犹疑了一下,也出手了。像他们这样等级的魔法高手念咒语的时间已经短得几乎可以不计。瞬间,八个高级冰冻魔法附加在利格的冰冻魔法上,饶是罗撒这样级别的魔法师,在九人的围攻之下,也是一招未出就被制住。 九人松了一口气,罗撒可是十大长老中除利格以外魔力最强的。虽然是九人同时出手,但是能够这么顺利,也是有点出乎众人意外。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抵抗。”十大长老之一的罗素说道。他是十大长老中当年与罗撒关系最好的一个。 听到罗素的话,众人于是再次陷入沉默中。 “在历史判定我们是错误之前,相信我们是对的吧。”最后,是利格打破了僵局。接着,他又伸出双手,念道:“大地之神,无论我身在哪个角落,都请求你张开你的胸怀吧!”顿时冰山上张开一个数百米深,方圆约五六米的深洞,刚好将被冰冻住的罗撒放了进去。 众人离去的时候,有人问利格:“是不是要派人在这里看守?” “心怀不轨者才应被看守!”罗素有些不满地说道。 “不必了。”利格听到罗素的话,眉头微微一皱,但是还是说道。他知道,九大长老中有罗素这个想法的决不止是一人。 就这样,蓝达雅最正直的人——罗撒被封印在了“冰雪幻梦”几百米的冰山之中。 ※※※ 蓝达雅令大陆各国羡慕的不止是魔法,还有先进的文化。但是最近蓝达雅发生的一件事证明,无论一个国家的文化多么的先进,喜欢八卦都是不可避免的。 一个谣言,在短短三天之内传遍了整个蓝达雅。这个谣言就是某个神气的天才魔法师光明正大地硬闯“冰雪幻梦”挑战九大长老。结果九大长老将他约到城外的一座冰山上决斗,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九大长老终于将其打败,并封印于冰山之中。 每一个人谈论这个事情的人都是悠哉游哉的,就像是平时谈论黄色笑话一样。但是这个谣言听到某两个人耳朵里,却是犹如晴天霹雳!“罗撒果然被抓了!” 在经过了一番确认之后,达修与修罗再无犹疑,立刻赶往“冰雪幻梦”。到了“冰雪幻梦”之后,师徒两人找了间旅馆住下。修罗出门四处打听那个冰山所处的位置。结果,由于这件事实在太有名气了,每个人都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消息灵通,比别人知道得多。 于是,修罗只要一问人,就一定会被抓住狂吹一个小时,弄得修罗狼狈不已。也算是这些人先祖积德,倘若是换在数十年前,恐怕修罗早就一招“修罗炼狱”把他们打得尸骨无存。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却是折腾了大半天,修罗才确定冰山的位置。于是,修罗又潜行到这座冰山附近,仔细勘察了一番。勘察的结论大出修罗的意料之外,那就是这座冰山根本无人防守。当下里,思来想去,却得不到什么有把握的结论。于是赶紧赶回旅馆和达修商量。 “老师,我觉得事有蹊跷,罗撒这样重要的人物怎么可能连一个看守都没有呢?”修罗置疑地说。 “我曾听罗撒说,十大长老中,还有一个人叫罗素从前与他关系很好。或许是他从中周旋也说不定。”达修说。 “罗撒被蓝达雅人斥为异端,我想罗素就算与他私交再好,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他周旋吧。”修罗又说。 “或许是那利格心生慈念,想故意放过罗撒呢?”达修又说。 达修这话听起来,让人难免觉得有些幼稚。大是大非面前,哪里还会有什么一念之仁?利格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难道就连这一点都不懂么?修罗本来也想到这一点,正准备反驳达修的时候,刚开口却又闭上了。修罗何等聪明之人?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达修的心意?达修何尝不知道罗撒这样的超级重犯无人看守过于蹊跷?但是现在达修宁愿相信冰山无人看守。因为,就算冰山真有千军万马,他达修为了营救罗撒,又何尝不是一样要往上闯?既然有人看守也要去,无人看守也要去,那倒不如相信无人看守来得好,起码心里没有那么重的负担。所以,一切的争论都是枉然。 于是,修罗说道:“老师言之有理,那我们何时动身?” “现在!”达修说着急不可耐地就起身了。 “老师,现在正是傍晚时刻,虽然日光晦暗,但是毕竟是白天。我们不如稍等片刻,等天黑再去吧。”修罗见达修这么猴急,于是赶紧阻拦。 “数百米冰山之内,九重冰系魔法围困,晚一刻,寒毒入体的危险就高一分,如何能等?”达修跺着脚说道。 “罗撒冰系魔法修为甚高,绝不会那么容易受害。况且要是现在前去,万一到时被人发现,在冰山上打了起来,倒反而会伤到罗撒也说不定。修罗请老师三思而后行!”修罗有条不紊地侃侃而谈。“哎,就依你吧。”达修本来就不是那种有勇无谋之辈,只是自己挚友被擒,一时间乱了方寸而已。现在听到修罗的谏言,知道修罗所言,句句有理,于是点头同意。 于是,两人坐在客房等候天黑。修罗趁此时机,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的战斗状态。而达修却是如坐针毡,每过一时半刻,就要走到走廊上,看看天黑没有。宗师风范几于沦丧殆尽。 终于,天色黑了下来。两条黑影从“冰雪幻梦”外的一个小村庄旅馆以不被人眼捕捉的速度窜出,直扑关押着罗撒的冰山。 “老师,这样会不会过于招摇?要是被‘冰雪幻梦’内的魔法师观测到,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啊!”飞在天上,修罗有些担忧地对达修说。 在修罗看来,飞上天是个很不明智的选择。除了招摇得要命以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消耗太大。武者和魔法师不同,一个魔法师只要到了七流位的水平就可以学会“飞翔术”在天上飞。但是一个武者,却要到二流位的顶峰之后才有可能飞上天。为什么呢?因为武者飞上天靠的是斗气排斥空气所发出的推力。想想看,把自己的斗气像航天飞机烧柴油一样烧,(不是一般的柴油哦,是很贵的那种高档柴油哦!)消耗会有多大呢? 别人修罗不是很清楚,反正他自己刚刚到达一流位的时候,曾经与人战斗的时候试过飞上天,打了不过二十多分钟,就因为体力不支而遁逃了。 “待会要是来人,你不要管,只管救人,其他的由我来负责。蓝达雅能挡住我达修的人还没有出世。”达修一脸嚣张,看来这次他是要拼命了。 “惨咯,惨咯,蓝达雅人真可怜!”修罗在心里暗暗地为蓝达雅悲叹道。修罗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老师的实力到底有多少。他要是全力施为起来,不要说多,方圆五里之内,不大可能还有会动的东西。 不到三分钟,两人就落在了冰山之上。达修脚一落地,马上就双掌开始运劲。 “老师,你干吗?老师不会是要强行劈开这座冰山吧?”修罗有些骇然地问道。 “当然!”达修的手依然没有停。 “老师,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罗撒在哪个位置,你这样贸贸然劈下去,岂不是要玉石俱焚?”修罗说道。 “对啊。”达修赶紧收手,运转心神,开始感觉罗撒的信息。修罗傻乎乎地站在达修一旁看着心里紧张死了。不是因为害怕来人,以他们师徒二人的实力,无论是谁来,最低限度,全身而退不成问题。他现在紧张的是他的老师,达修。“搞什么啊?”达修现在的做法让修罗有点和定时炸弹站在一起的感觉,伴师如伴虎啊! “好了,我感觉到了,我知道罗撒在哪里了?”达修说完,又急得要死一样,开始在手中运劲。 “老师,你要是用‘君临天下’的话,‘冰雪幻梦’的人就是睡得再死也会被吓醒的。”修罗揪着自己的头发,极力控制自己的语气,温柔地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达修话音刚落,双掌合在一起,如刀一般劈了下去。 “冰雪幻梦”几乎所有的人都从床上被弹了起来,纷纷跑到窗外,“怎么了?怎么了?天谴了么?”“快来帮忙!”正当修罗掩面长叹的时候,传来达修急切的声音。修罗无奈,只得窜进数百米深的冰山之中。唉,达修数十年建立的临危不乱的形象算是毁于一旦了。但是这样,倒是令修罗觉得达修亲切了很多。原来,达修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完美无缺啊! 但是一进到洞中之后,修罗又不得不对达修升起十分敬意。要说一掌劈开冰山,如果自己全力施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要像达修这样拿捏到位,自己恐怕还要修炼五十年才行。 达修那看似鲁莽的一掌,掌力刚刚到达罗撒的身前三寸之处。数百米的距离,要将误差控制在三寸之内。呵,这是一种什么境界呢? “快走!”正当修罗又在发傻的时候,达修已经将被一层薄冰笼罩的罗撒背在了背上。 “站住!”正当修罗要答一声“哦”的时候,一个人堵在了洞口。 “不好!”修罗心中暗叫一声,现在他们师徒二人已经等同于被人关在了一座铁打的笼子里面。洞外那人与他们相聚远在百米之外,看起来又是个高阶魔法师,而自己的光明系魔法完全没有战斗力,要是动起手来,岂不是要吃大亏。当下里一念一闪,也不管那么多,飞身扑出洞外。 “修罗,不要动手!”达修喝道。修罗停下身影,奇怪地回头看着达修,只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离那洞外之人也只隔数十米了。 “请问是不是罗素阁下?”达修朗声问道。 “不要说那么多了,我是来告诉你们往西边去吧,只有那个方向没有长老坐镇。”那人急忙忙地说道,并且闪开身子,让开洞口。修罗这才发现,那人已经将魔杖放在地上,双手举起。尽管高阶的魔法师没有魔杖一样能释放高级魔法,而魔法师举起手来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他们又不靠手打架!)。但是他站在洞口摆出这种姿态,任凭自己接近,也完全可以证明他毫无恶意了。 啊,修罗真是有点胡涂了。刚刚还激动得不得了的达修,怎么又一下子变得这么冷静了呢? “多谢了。”达修知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赶忙带着修罗闪出洞外。 “若是罗撒醒来,请替罗素转告一声,说古魔法的复兴,就拜托他了。”罗素对着二人的背影,大声说道。 “知道了。”达修在空中答道。 之后,二人一直往西边飞去,直到飞出“冰雪幻梦”的观测范围才转向普兰斯的方向飞去。一直飞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修罗终于脱力,差点从天上掉了下来,好在被达修抓住。达修左手夹着罗撒,右手夹着修罗,一路狂飞了四五个小时,进入了普兰斯的国境范围之后才着陆,开始步行。达修虽然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但是完全没有脱力的迹象。修罗终于知道,自己和达修的距离究竟有多远了。 ※※※ 达修营救罗撒的这一路虽然算不上轻松,但是至少也算是走运了。事实上,达修可以说基本没有遇到什么阻力。这尽管与他强横的实力有关(可以暴飞五小时,武者的飞行速度一般是魔法师飞行速度的三倍以上。)但是也与九大长老对罗撒并不想痛下杀手有关,毕竟同事那么多年,怎么都会有点感情的嘛。 然而就在达修这紧张,但是其实没有多少挑战性的营救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在不言山上,他的弟子依维斯却面临着他人生第一次重大的考验。 如果达修在普兰斯的旅馆少住一个晚上,甚至在赶回不言山上的时候,走得快一些。 那么,他很可能就会在不言山的脚下,碰到从前的一个故人。很可惜也很幸运的,他没有。 所以,他从前所犯的一切罪过便由他的弟子依维斯替他承担了。 “达修滚出来!”一个人在客厅气势汹汹地大声喊道。只见她一身紫色衣衫,头上带着顶斗笠,身材娇小。尽管她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男人,但是她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女人。 “怎么了?”卡亚忙问负责接待这个人的西龙。 “没看出来吗?她要找老师挑战。”西龙懒洋洋地说道。 “可是老师不在这里啊,这可怎么办好?”卡亚有点慌了,问道。 “唉,这个女人可难办了,你越是理会她,她就越是得意,闹不好,叫人把我们这里拆了也不一定。”西龙又说道。 “啊?有这么严重吗?那可如何是好?老师临走时,把山上的事情都托付给我,要是她把我们这里给拆了,那我可如何跟老师交代啊?不行,我得出去跟她谈谈。”卡亚思来想去都是觉得还是亲自去见一见那女人好。他想,这世上总是有道理可讲的。 “唉,大师兄,你怎么那么老实啊?”西龙有些无趣地说道。这个大师兄实在是太老实了,听他随便胡扯一通就信了,真是没有挑战性。 “啊?”卡亚停住脚步,望着西龙,他知道他一定又是被这个小师弟给戏弄了。 “唉,女人嘛,耍耍泼而已,你只要不理会她,随便她怎么喊怎么叫。过了一阵,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自然会走了。”西龙轻巧地说道。 “她不会拆屋么?”卡亚问道。 “拜托,老师再怎么也是普兰斯第一武者,有谁敢拆他的屋子?”西龙说到。话音刚落,只听客厅一声巨响,然后紧跟着一片“哗啦啦”的器物碎去的声音。当然,这里也包括达修最喜爱的一套蓝达雅名贵家具。 “西……龙!”卡亚的脸突然变得阴郁了起来。 “我……我去后山找众师兄弟来商议。”说着,西龙赶紧窜出后门,往后山奔去,一路疾呼,“有人要拆屋了!要人要拆屋了!” 不到三分钟,七个行者加上依维斯和阿雅全都聚在了后厅。而前厅,那女人的骂声仍然不绝于耳。另外,同时也听见她用脚将本来已经碎掉的碎片踩得如粉一般碎。众人听着,就像踩在自己心上一样,后怕不已。“好可怕的女人!” “你们说现在怎么办吧?”卡亚苦着个脸问道。 “我看只有找一个人出去摆平她才行。”众人瞪了他一眼,这还用说吗?问题是谁去啊? “西龙,你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就你去吧。”卡亚举荐道。 “好。”“好。”“我同意!”“我赞成”……众人一片叫好。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和女子交手呢?我不去!”西龙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拒不答应。“女人?”卡亚眼光一转,看到了众人当中惟一的一个女人身上。于是众人的目光也一起望在了那人身上。 “阿雅,我们虽然不是同门,但是大家怎么说也相处了这么多年,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泪眼汪汪,怎么看都是一件滑稽的事。 “我?我去会死的?”阿雅也跟着泪眼汪汪。 “不用怕,她只在前厅发威,却不到后厅来,说明她对老师还是有几分惧意的。我敢肯定她不会痛下杀手的。最多就是被她痛打一顿而已啊!”西龙这时有神采飞扬地进来插嘴道。 “说得这么好听,为什么你自己不去?这么多大男人,居然让我一个小女孩魔法师去面对强敌,你们好意思吗?”阿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对啊,叫阿雅去实在不是太好。”这时候,婆兰插嘴说道。 “谢谢婆兰大哥。”听到这话,阿雅马上就喜笑颜开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才的可怜样明明是装出来的嘛! “既然你说得这么好,那就你去。”攻击任何一个和阿雅有些微关系的人是西龙的本能。 “我……”婆兰一下子语塞了。 “你们在干吗?玩过家家吗?一个女人有什么可怕的?”依维斯看着他的师兄弟们,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个女人虽然把客厅拆了,但是只要五流位以上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啊,她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啊? “那就麻烦依维斯你去吧。”卡亚一听依维斯的话,赶忙顺着竿子往上爬。 “好啊。”依维斯无所谓地答道。说着,就往前厅走去了。走在路上的时候,依维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嘻嘻,和女人打架可是世界上最令人苦恼的事了。要是赢了,就是欺负弱女子。要是一不小心,失手输了,那传出去,可怎么做人啊!”等到依维斯的身影一消失,西龙就对着众师兄说道。 “对啊,就是善后也是很麻烦的事情啊。她到时要是输了不服气,哭哭啼啼地抱着你的腿,可怎么办?”坎亚也插进嘴来。 “依维斯从来就没有吃过女人的亏,现在也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对他这么好的啦!”一旁幸灾乐祸的还有阿雅。 呵呵,原来是一个集体大阴谋。但是善良的天才依维斯却是全不知情地走到前厅英勇赴难。虽然是天才,但是毕竟还是太年轻。 就是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那个女人做出了一件让所有的人为之倾倒的事情。 “哎呀,这是哪家的少爷啊,长得好帅哦!”那女人一看见依维斯出场,马上就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扔掉,满眼痴迷地跑到依维斯的身边,踮起脚跟,摸着他的头发,赞叹地说道。 所有人趴成一片,刚才还一脸凶神恶煞气势惊人的样子,一看见长得漂亮的依维斯就变成这副德行。 “你干吗?”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一件事情是超出依维斯智力之外的。他怎么都想不出这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相貌清秀,颇具高贵姿态的女性到底想要干什么。 “哇,不是说笑,红头发,黄皮肤,淡红的眼睛,又帅又酷耶!”那女人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依维斯的问话,继续赞叹道。 “哎呀,这眉毛,弯弯的、长长的、像月牙儿一样,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眉毛,还有这耳朵……”那女人完全不照顾当事人的感受,在依维斯的脸上摸来摸去,还一边摸一边品评着。 “夫人,请问能不能麻烦你给点尊重给我?”终于,依维斯有点受不了了,他有些气恼地说道。 “不要叫我夫人,叫我小姐!”那女人一听到“夫人”两个字,马上停住了手,冷冷地说道。 “哦,是的,小姐。”依维斯被她突然变冷的脸色吓了一大跳,于是忙说道。 “达修呢?”她继续维持她的冷淡,这时候的她和三十秒钟前的她仿若两人。站在后厅的众人,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有精神分裂吗?” “我师父有事去了蓝达雅。”依维斯说道。 “少骗我了。”那女人完全不相信依维斯的话。 “达修,你给我滚出来!”那女人又恢复起先的暴走状态。 唉,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第七章 突破流位 “达修你这个无头龟,你给我滚出来。你不要小看我,你以为我现在还是打不赢你吗……有胆子你出来啊,看我怎么把你打得趴在地下!”那女人继续咬牙切齿地骂道。 “这位小姐,达修是我师父!”依维斯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怎么说都是我师父,你就站在我面前这么破口大骂,是不是也太不给面子了? “达修达修,怎么就一点也不知羞?被人这样骂你,你都不出来,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啊,我忘了,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是个太监!还是个老太监!“那女人将依维斯的话置若罔闻,骂的话却是愈发的难听了。 “前辈,依维斯得罪了!”依维斯说着,摆出一个战斗的架势。 “看你这架势,是想要和我决斗么?”那女人看到依维斯摆出这个姿势,才安静了下来问道。 “本来你是前辈,我不应该冒犯才是,但是你一再侮辱恩师,我要是再不为恩师讨回一点公道的话,那我依维斯就枉为人一场了。”依维斯正色道。 “你就是依维斯,达修那无头龟的入室弟子。”听到依维斯的名字,女人的眼前一亮。 “是。”依维斯简单地说道。 “没想到达修这老乌龟也会欣赏这么漂亮的东西。好吧,娃娃,我就看在你这张漂亮脸蛋上和你打一场吧。”说着,那女人就要动手。 “等一下,打架请出去!”西龙在这个时候突然窜出,叫了一句。然后抱着头又跑回后堂。 “出去。”依维斯于是收起身子,说道。 “好,就听你的,我到门口等你。”那女人说着,就一个纵身到门外去了,实在是听话得有些过分了。她这过于合作的举动,令后厅的人个个气愤不已,帅哥就这么占便宜么? 到了门外大概离山门四五十米的样子,两人再次摆开架势。 “小帅哥,我可真的要出手了哦。”在临动手前,那女人又笑着逗了依维斯一句。 依维斯没有搭理她,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女人决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弱。 “坎亚,小心看着。”在这女人出第一招的时候,博斯冷冷道。 “知道了。”坎亚答道。 在这个女人出第一招的时候,在场围观的所有人才知道,今天不是游戏的时候。 那女人发出第一招的时候,脸色阴沉,有些惨白,目光如鬼魅一样,飘移不定。右手五指如钩,毫无犹豫地指向依维斯的眼睛。这速度,这神情,让人不由得不相信,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在一招之内,拿到依维斯的眼睛。 修罗!旁观的众人的脑中几乎同时想到一个人。这样狠毒的招数,和修罗的“修罗地狱刀”几乎同出一辙! 退,依维斯的脑中第一时间闪出这个念头,于是使尽全力往左一撇,逃过那女人的五指。但是,脸上还是露出了五道血痕,天斗气!依维斯马上判断过来。 更重要的是,在依维斯往左闪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 “你不错,能够躲过我的‘罗刹出壳’。但是可惜这第二招‘罗刹生翼’你没有办法挡得住。”那女人看着嘴角流着血的依维斯,笑着说道。虽然这女人是半老徐娘,但是若是平时看上去,这笑脸却也算是养眼。不过,此时在依维斯的眼里,这笑容却是与死神无异。因为,在她笑着说话的同时,她的左手又微微向前了一点。依维斯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左手已经将自己的胃抓在了手里。 这时,一个身影从旁观者中,飞身直扑向那女人。“放开他!” “就凭你?”那女人嘴角微微往上一翘,一只血红的左手从依维斯的体内拔出,向着天上的坎亚反扑过去。 两人在空中相遇过后,那女人转过身去,将血红的左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似乎在努力控制着什么。如果细心观察的话,你会发现她的眼睛已经有点微微泛红了。而坎亚一个翻身落在地上之后,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他身上并没有伤痕,但是握在手里的刀,那把曾经是修罗用的修罗刀,竟然印着一个深深的掌痕。(修罗回来一定心痛死,送给坎亚才三年就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如果说,刚才依维斯的失利,多少都有点大意的原因的话。那么两年前就已经晋升二流位的坎亚却是输得完全没有话说。 “罗刹阴劲,是将所有的斗气集合于极小的范围内,强行灌进敌人的身体。不求大范围杀伤力,只求在某个人身体的某个小范围内产生最大的破坏力量。要是用来对付二流位以上高手,可是具有奇效的哦。”这时那女人又转过身,轻松地微笑着说道。说着,她还将沾满鲜血的手,放到鼻子边,遮住微微张开的小嘴巴。不过,此时她的眼睛又恢复为正常的蓝色。 “真不是人!”将场中两人团团围住的另外的旁观者,在心里骂道。在包围圈的中央,请学正在用光明系魔法替依维斯疗伤。而坎亚虽然受伤也不轻,但是现在有个比他伤得更重的依维斯,而医生又只有一个(阿雅的修习的并不是光明系魔法),所以他只能可怜地坐在一旁休息,一边用功力强压住自己翻涌不止的血气。 这时候,正在给依维斯治疗的请学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依维斯的伤口居然一滴血都不流?但是,这时候他也顾不得研究这么多,只是闷着头狂用光明魔法就是了。 “现在是不是该你们伟大无比的无头龟老师出场了啊?”那女人欢快地笑着将擦去左手血迹的一张宫廷用的手纸扔在了地上。 “想见我师父,还要我通报。”包围圈中,依维斯拨开请学,站了起来,说道。 “你还想打?”那女人看起来好像有点惊讶。 “只要你还敢和我打。”依维斯将西龙身上的上衣脱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遮住自己右腹的伤口。 “好小子,我小看你了。看来,你不只是有好相貌,还蛮有骨气的。”那女人脸上显出几分敬佩之色,“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敬意,就让我送你一句忠告吧,‘永远不要轻敌!’” “晚辈领教了。”依维斯弯腰施了一个礼。从此,这一句话在依维斯的心里深深地刻下烙印。依维斯不再犯轻敌这个错误。 “你还没有真正领教。”趁着依维斯弯腰施礼的时候,那女人身影又扑了上来。依旧是那一式“罗刹出壳”。 “你小看我了。”依维斯嘴角诡异地笑道。同时,左手按在右手根部,右手成拳向前猛地一突。“极度地狱?”那女人看到这招,神色大变,竟然大声叫了出来。他明明是达修的弟子,怎么会“修罗地狱刀”的终极奥义?为什么这个“极度地狱”看起来又不像完全正宗的“极度地狱”呢? 但这些在旁观的众人眼里却已习以为常,谁都知道依维斯这家伙学武技,从来懒得学全套,都是只学别人的奥义。而且任何人的武功只要到他的手里,就是他自己的功夫了。 “这不是别人的‘极度地狱’,而是我依维斯的‘冰封天下’!”依维斯纠正她道。 一个错误,一旦发觉,永不再犯,这就是依维斯的成功秘诀之一。 此时收招,已经为时已晚。于是,那女人也只能将体内斗气催到最高点,奋力一击。 任谁都看得出这一招凶险异常,就是修罗置身其中,恐怕也要先避其锋芒,但是依维斯却不偏不倚地正面迎了上去。拳掌相交,随着一声巨响,一片五彩的光华以拳掌相遇的地方为核心,向四周散去。 顿时,一阵彩色的狂风肆虐周围,数十米外围观的诸人只觉全身生疼,以至于不得不运功自保才行。阿雅和请学也要张开高级魔法结界,才能保证不被四处散开的斗气所伤。 在被震飞的途中,那女人回忆刚才两人招式相遇的一刻的感受,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一次凶狠无比的对攻,怎么我却像打在一座万年结成的冰山上一样,仿佛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打在上面也会消弭无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依维斯则淡淡笑着捂住虽然没有流血,但是隐隐作痛的伤口。虽然一直以来,依维斯都在将别人的武功变化作自己的武功。但是,这是十四年来第一次对自己的创造感到满意。 “‘冰封天下’?是个不错的名字。”依维斯有些满意地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依维斯将来横扫西部大陆的“擒天七式”中的第一招,也是防守力最强的一招。但是这招最强的守招却是从西部大陆论攻击排名前三位的超级攻击手修罗的“修罗地狱刀”中,攻击力最强的“极度地狱”幻化而来。最强的攻击变成了最强的防守,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 ※※※ 等到落地的时候,那女人才觉得胸口猛地一痛,但是为了撑住面子,强行将涌到喉咙的血往下咽。“攻就是防,防就是攻。最强的防守就是最强的攻击。”这时,依维斯摆出一副一代宗师的模样缓缓说道。 “就凭你也来教训我?”随着话音一个字一个字吐出,那女人的头也慢慢抬起。众人惊讶地看见,她的眼睛变成了红色,不是依维斯眼睛那样的淡红,而是像依维斯头发那样的血红。 “依维斯小心,这是‘血腥天堂’,是通过消耗生命力来短时间加强战斗力的做法。”看到这情形,作战经验最丰富的凯罗大声提醒道。在此之前的许多年来,凯罗只见过一次,那是一个来自地下黑暗斗场的斗士。凯罗那时候的水平已经是上品三流位,但是和那个最多中品四流位的家伙作战的时候虽然战胜,但是自己也重伤至几乎丧生。 “哦,知道了。”依维斯说道。看他这样子,好像一点也不害怕。真是个粗神经的家伙。 “‘罗刹阴劲’一共只有五式,现在你已经看到两式,我现在很好奇,想知道你还可以看到我几式。”那女人仍然笑着,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了起初可人的样子,这时的表情已经完全是厉鬼的表情。“但愿‘血腥天堂’没有烧坏你的脑子。”依维斯很少这么爱说话。 “血翼遮天。”那女人喝道,双手张开,如同两只翅膀在背后张开一样。 “花里胡哨,打架就打架嘛,还把招数喊出来,真是恶习。下一招是不是‘血翼蔽地’啊!”西龙站着不嫌腰疼地指责道。不过,必须承认,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 这都被他猜到,下一招的名字还真是“血翼蔽地”。 就是在这时候,一个奇特的情形出现。那女人居然浮上了半空,把两只手张开扮作翅膀,整个人飞了起来。 紧接着,众人便发现附近的天居然突然黑了下来。还真是“血翼遮天”啊?看来,罗刹阴劲到第三式的时候,其杀伤力和震撼力开始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同时,一道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身影在黑暗中向依维斯冲去。如果是明亮的环境的话,就可以看到,那女人用来攻击依维斯的居然是自己的身体。简单来说,就是让自己的身体以炮弹的速度向着敌手冲去。 一道金光在黑暗中撕开一片明亮,明亮中跃出一个人影,正是依维斯。他刚才用的正是达修的终极奥义“君临天下”!(他还真是彻底贯彻非奥义不用政策。)自然,在依维斯用出这个“君临天下”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君临天下”不再姓达。 虽然从黑暗当中冲了出来,但是这时那女人炮弹一般的身体已经冲到了依维斯身前不到半尺。此时的依维斯面临数分钟前对手同样的窘境,中途变招已经来不及了。该怎么办?难道学那女人一样强催斗气,搏命一拼吗? 所有的人在这时都离他们二人至少四十米开外,想要出手,已经来不及。这样的距离,就是魔法师早就准备好的魔法也不一定来得及。看来,这一招只能是硬拼,而硬拼的结果毫无悬念,百分百是两败俱伤。 不过,所有人都忘了,面对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依维斯。而依维斯永远有条不变的法则——在攻击的时候保持防守,在防守的时候不忘攻击。 这时候的依维斯面对这从所未有、损人不利己的强横招数化掌为指,直指那女人的灵台。那一道即将消逝的金光突然大放异彩,变成耀眼的白光。霎时间,依维斯的全身就被这耀眼的白光笼罩。 而那女人的身体在碰到依维斯的两指后,就再也无法前进。两人保持一个相当古怪的战斗姿势。依维斯的手指顶住那女人的身体,而那女人的身体居然凭空飘浮在空中。 乍一看上去,好像一个浑然一体的雕塑一样。 在旁人看来虽是如此,但是那女人的感受却是完全不同。她感到自己像一个在黑夜中飞翔的蝙蝠,突然被阳光罩住,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被这光亮束缚住,无论如何挣扎,一动也不能动。这就是依维斯“擒天七式”的第二招——“光照大地”! 十秒、二十秒,这古怪的姿势一直在维持。而依维斯身上的白光渐渐地黯淡下来,那些白光并不是在流失,而是越来越集中地聚在依维斯的双指上。双指与那女人灵台相接的地方的白光已经不再是耀眼,而是刺眼。 将近一分钟过去了,奇怪的战斗仍在继续。 “他这算攻还是算守啊?”看着这奇怪的场面,西龙有些不解地问坎亚道。 “算攻吧。”坎亚很没有把握地说道。 “但是你没有看到吗?他这招只是为了制住那女人的进攻哦。”西龙又说。 “那就算守咯。”坎亚有点糊涂地说道。 “但是你没有看到吗?主动权现在全部在依维斯的手里哦。”西龙继续嘲弄坎亚的智商。 “那就算是‘主动的防守’吧。”坎亚最后折中道。 “胡说!主动的战斗怎么可能是防守呢?”西龙对临时臆造出一个名词的坎亚嗤之以鼻。 “依维斯是不受任何定律约束的人,他是制定规则的人。”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凯罗说道,“‘主动的防守’,这个战斗方式将会让依维斯名垂千秋吧。” 西龙听到凯罗的话,没有再说话,他想起平时依维斯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噢,是吗? 有不可能的事吗?“ 场下悠哉游哉,场上却是突然间发生异变。那女人头发突然如剑一般竖起,通体电光流转。 “她疯了!大家快散开!”凯罗惊叫了出来,曾与他作战的那个黑暗斗士就是用这一招将他重创。这一招没有名字,也没有什么技巧,只是简单地将自己的体内能量催到最高点,让自己的身体不能容纳而外泄。 “为什么?”阿雅问道。虽然大家看到凯罗惊骇的眼神,知道事情一定是很严重。但是没有一个人按照他的话退开,包括凯罗自己。 “她要‘自爆’。”凯罗言简意赅地说道。 “啊……依维斯……”众人一听,全都慌了神,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西龙要冲上去,但是被开罗拦住。“这不是一场我们有能力干涉的战斗。” “难道就这么看着依维斯和那变态女人玉石俱焚吗?”西龙含着泪,大声地叫嚷道。 “相信依维斯,相信依维斯!”凯罗使尽全力才拦住西龙。 “依维斯……”阿雅终于受不了这样惊险的气氛,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胜利的人一定是我。”只见那女人用头顶着依维斯的手指,慢慢抬起来,看着依维斯说道。依维斯这时看见她的眼角、嘴角都已经开始渗出血丝。 “白痴!死掉了还有什么胜利可言?”依维斯骂了一句,将体内的斗气催到极限。这次是真正地拼尽全力了,这是依维斯修炼数万场以来从不曾发生的事。因为,在依维斯看来,一个尽全力去追求胜利的人往往是很难得到胜利的。但是,现在的依维斯已经顾不得这么多。 两人开始拼杀斗气,而战场就是那女人的身体。那女人要拼命将自己的身体鼓胀起来,而依维斯却是尽全力将她的身体压迫在一个正常的状态下。只见那女人的身体时胖时瘦,时大时小。那女人每过不到十秒钟,就要大吐一口鲜血。但是每吐一口鲜血,那女人的斗气却是不弱反强。只是,此间**所经历的痛苦不难想象。 如果从正常的情况下来说,那女人与依维斯在伯仲之间,应该都是上品二流位的顶峰。但是此时那女人所用的乃是邪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能力强催到上品一流位的境界。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女人就开始完全占到上风。她的身体也开始膨胀到原先身体的几乎两倍大。 ※※※ 依维斯的脸上全是汗,但是他没有旁观众人那样紧张,反而有些兴奋。因为他开始发现自己的体内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正在悄悄地升起。每一次,当自己突破流位,到达一个新境界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升起。他知道,自己再坚持一阵,就可以突破到上品一流位的顶尖境界。 坚持、坚持、再坚持,依维斯的皮肤已经开始微微泛出一层薄薄的血雾。 “啊!”突然依维斯痛苦地大喝一声,手指上越来越微弱的白光突然一下子变得比刚开始还要刺眼数倍。那女人的身体在一刹那间居然被打回了原型。 “依维斯做到了!”看到这情形,凯罗开心地大声叫道。在这些人当中,他是最知道二流位和一流位差别的人。他知道,要做到这一步是多么艰难。自己在十多年前就是二流位,到现在也还是个二流位。众人也不是眼俗之人,马上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依维斯你这个变态,给我把这个变态女人干掉!”西龙兴奋地大叫道。 依维斯在初突破的时候,心中也是兴奋无比。一年多来始终无法得到突破,终于在今天一举完成。看来,武者在生与死的战斗中才会成长这句话果然没错。源源不断,似乎永远不会枯竭的斗气拼命地灌入依维斯的躯体。依维斯不由得暗自赞叹,原来二流位和一流位之间有着这么巨大的差别。自己还居然一直愚蠢地以为自己和已经到达一流位的修罗是同一个水准。 但是,所有人的兴奋都没有维持多久。让所有人的兴奋改变的人不是那女人,而是依维斯自己。 当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依维斯突然感到身体内一股强大到不应该是人类拥有的力量窜了出来。这是一股令人感到怨恨、绝望的力量。开始,依维斯还想压制,但是不到一瞬间,依维斯就发现自己完全无法驾御这股力量。 众人看见依维斯泪流满面,头上的红发居然流着鲜红的血。然后,只见依维斯轻而易举地就把那女人扔到了不知道几万米的高空。再然后,依维斯指着苍天凄凉地叫道:“天!你戏弄我!”最后,一股斗气狂扫整个不言山,飞砂走石,参天大树也被连根拔起。围观的众人马上卧倒,并将自己的斗气运转至极限。但是仓促之间,哪能做得多好。而阿雅作为一个最多四流位的魔法师更加不可能像请学那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张开结界。于是,婆兰扑了上去,遮住了阿雅。而依维斯也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昏倒在地。 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这股疯狂的力量过后,不言山山顶一片狼藉。什么都是东倒西歪的,人、树、房子、甚至野草。而那股力量中夹杂的怨念却在这不言山上徘徊着,似乎并不愿意离去。一直到十数天后,才渐渐散去。 第八章 魔武双修 “山上出事了!”在离不言山不到千米外的地方,背上背着罗撒的修罗突然说道。多年的杀戮使他形成了一种特别的直觉,一种对杀气的直觉,但是现在他所感到的并不是杀气,而是死气! 就在修罗说话的时候,达修已经纵身跃起,落地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啊?”修罗狠狠地吃了一惊,只听过天上掉馅饼,怎么会掉个人下来? “啊!”哪知道达修比他还惊讶百倍,“梅里沙?” “老师,你认识她?”修罗问道。 “赶回不言山再说吧。”达修好像不愿意回答修罗的问题,含糊其词道。两人又催动斗气,飞了起来。片刻之间,他们就已经到了山顶。 “发生什么事了?”望着山顶的一片狼藉,修罗急忙揪住躺在地上,但是相对清醒的凯罗问道。“怨念?”达修站在房子门口,自言自语道。 “是啊,居然会有这么强的怨念?真是不可思议!”修罗也发现了。 “老师……”凯罗站了起来,他是惟一一个清醒的人,虽然脑子疼得难受,但是还是不得不向达修将刚才的情况重新描述了一遍。虽然由于脑子有点不清醒,说出来的话也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是达修还是勉强听懂了他的意思。当他听到梅里沙修炼“罗刹阴劲”和“血腥天堂”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居然带有几分自责。 凯罗将事情经过讲完之后,三人就不再多说,开始动手收拾残局。先是把请学救醒,然后再一个个依次救醒,再让请学用光明系魔法为他们疗伤。 最后,清点人数,发现在场一共十三人,已经清醒而且基本没有什么大碍的,有达修、修罗、凯罗、请学和只是被震晕的阿雅,而已经清醒但是受伤较重的有博斯、卡亚、坎亚(主要是被打伤)、西龙。而受伤极重尚未清醒的,有三人,分别是依维斯、婆兰、梅里沙。而罗撒则是没有受伤也没有清醒。 经过半个下午的劳碌之后,天色渐晚,众人这时也感到自己饥肠辘辘。于是就由修罗、凯罗两人去做饭。(达修做饭不可能,请学的光明系魔法还要继续替人疗伤,而阿雅是惟一的慰问员。) 修罗、凯罗得令之后,便钻进一堆废墟中找出菜米做了一顿饭。这样的厨师,这样的材料,还没有正式的厨房,这顿饭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期待。 吃完晚饭后,众人又不得不一起互相扶着下山去找农家投宿,第二天又进城找工匠上山……总而言之,是狼狈之极。 好在达修是个名人,工匠们都很乐意为他效劳。所以,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原先看起来像一堆废墟的房子就被修葺完毕。达修亲自出面千恩万谢,自是不在话下。 在这半个月中,博斯、卡亚、坎亚、西龙等就都复原得差不多了,依维斯、婆兰、梅里沙三人也醒了过来,只有罗撒还是被冰封在九长老的冰系封印里。无论达修用什么方法都打不开,急得他上蹿下跳的,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有那个梅里沙,在第四天的时候醒来,一醒来就说要走,众人也早就恨不得赶她走。只是大家从修罗的嘴里知道这个女人和达修有一些渊源,所以也没有人敢造次。 不过,她虽然醒了,但是别说站起来,就是坐起来都有困难。被人甩出去几千米,没死就是万幸了。所以,虽然天天喊着要走,却是没有走成。不过,她有一点变好了,除了嚷着要走外,不大说别的话,更别提骂人。而达修在她醒后,也不敢去看她。 房子修好以后,大家又搬上了山,这时候睡在自己的房子里,大家才发现原来住的地方这么舒服。而阿雅除了坐在罗撒旁边以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陪在婆兰旁边,因为他是目前最虚弱的一个。西龙看到这情形,心里又开始吃醋,但是这次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恨自己怎么那么慢手脚就让武功最差劲的婆兰抢先了呢? 除了西龙以外,还有一个人心里也不是很好受,那就是依维斯。被体内异种能量到处狂窜的依维斯其实才是受伤最重的。只是,因为依维斯的恢复力强过婆兰,而且还有古魔法相助,所以看上去比婆兰好很多。但是此时的依维斯已经无法练功,整天只能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是标准的百无聊赖。正是最希望阿雅陪伴的时候,而这时候阿雅却是很难得来他这里一趟,所以依维斯心中郁闷也是人之常情。 在上山后的第三天,依维斯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于是便让博斯扶着去找阿雅。当依维斯找到阿雅的时候,阿雅正坐在被冰封的罗撒身边哭泣,而达修则手足无措地坐在一旁。他的身后站着的是西龙和修罗。 “依维斯,你怎么出来了?你现在身子还虚,应该在房间里多休息。”看到依维斯,西龙忙走上来扶着他,毕竟兄弟情深。 “我没事,再闷下去,可能病情真的就恶化了。”依维斯故作轻松地说道。但是在场却没有人能轻松得起来。 “罗撒爷爷怎么了?”依维斯看着罗撒的样子,问道。 “他被蓝达雅九大长老联手用高级冰系魔法封印了。”站在达修身后的修罗说道。 “被魔法封印就用魔法解开啊,请学师兄不是上品二流位的魔法师吗?为什么没有看见他?”依维斯有些奇怪地问道。 “九大长老全部都是上品一流位的魔法师。”修罗无奈地说。 “啊?”依维斯没有再说话,他知道一个下等级的魔法师是不可能解开上等级魔法师的封印的。何况对方还不是一个,而是九个。 “我达修有什么用?枉负盛名,到头来连自己的兄弟都救不了。”达修仰天长叹道。 魔法?想到这两个字,依维斯的脑中突然一亮。 “师父,让我试试吧。” “我们出去吧。”达修说道。众人随着达修出了门,阿雅开始不愿出去,但是后来还是被西龙拉了出去。 众人站在门外,悄悄地等着。 房内,依维斯等到众人都出门之后,他静静地坐在离罗撒不远的凳子上。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排开心中杂乱的想法。渐渐的,精神力开始取代理智,慢慢获得对**的主动权。一直在潜意识里被精神力支使着默默无语地为依维斯复原作出重大贡献的众元素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哈哈,这个该死的精神力终于不再理我们了,放假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房外,修罗安慰达修道:“老师不要太担心,依维斯一定会带给我们奇迹的。” “是啊,依维斯总是可以带给我们惊喜,这次也不例外。”西龙也说道,不过他说话的对象是阿雅。 “但愿如此。”达修稍带些紧张地说道。 房内,元素们还没有高兴完三十秒,就发现那该死的精神力奴隶主以前所未有的专注程度开始向它们发布命令。命令很简单,尽全力攻击那个躺在床上的老家伙身上的封印力量。 唉,虽然是廉价劳工也不能这么毫无人性吧。但是,依维斯的精神力完全不管他们的牢骚,只是拼命地把它们往前赶。唉,真是可怜的元素。 无奈之下,元素们只好硬着头皮,呐喊一声,冲啊。 但是乍一交锋,元素们就纷纷败退,封印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嘛,怎么和人家斗啊? 对此,依维斯的精神力似乎很不满意,对着众元素一个劲地狂催。催什么催嘛?你是不说要我们尽全力攻击封印力量吗?我们尽全力了,但是攻不下啊!这怎么能怪我们元素不卖命呢?打仗不是光靠一个勇字就够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啊!就我们这么几条烂枪怎么和人家飞机大炮干吗? 但是,奴隶主哪有和奴隶讲道理的道理?依维斯的精神力根本就不管那么多,仍然一个劲地驱赶着元素冲上前去与九重封印对抗。 元素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又不自量力地往前冲,战了一阵,受不了,又要跑,又被依维斯的精神力往前赶。就是这样,众元素饱含着热泪,在残酷的依维斯精神力的皮鞭之下,一次次地发动着不可能的冲锋。虽然每一次都是丢盔卸甲,但是每冲一次,众元素们就强一点,九重封印就弱一点。冲多了,元素们渐渐地也就麻木了。有的聪明一点的元素就一边冲一边埋怨自己,为什么几百亿年还是学不会怎么去死? 将近一整天过去了,里面一直没有声音。西龙从门缝里看进去,依维斯仍然端坐着那里,一动不动。众人只好继续守在门外。 哈,现在是元素们士气最高昂的时候。因为经过将近二十个小时的冲锋,现在元素们的力量终于和封印力量平分秋色了。可以进行总决战了。 最后一次冲锋终于来临,依维斯的精神力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啊,打完这仗放假三天。”众元素听到这一句话更加是士气如虹。而反观封印力量,虽然是被九大长老封印于此的,但是由于没有具有精神力的载体坐镇,只不过是一片散兵游勇而已。终于在众元素们的一片喊杀声中举手投降。决战的结果是,封印力量和众元素亲密地拥抱在一起,庆贺和平终于到来。 这一次为罗撒治疗的结果,让依维斯一举吞并了没有精神力载体的九重封印力量,从而让依维斯获得了真正可观的古魔法力量。从这一刻开始,依维斯的古魔法力量就不再是只能在和平时期做些救死扶伤的后勤了,而是可以在战场上纵横驰骋的强横力量。而依维斯的精神力也因为元素力量的强大而从这一刻开始,正式和依维斯的理智并存,并且可以和依维斯的理智进行沟通。这是一件千古未有的奇事。如果打给比方说,理智是光明的话,那么精神力就是黑暗。现在,光明和黑暗不但同时并存,而且两家还可以互相串门子而不会互相影响。(连作者都想不通啊 这一刻的依维斯和从前已经有着本质的区别。因为从前的依维斯顶多是个天才武者,而此刻的依维斯是众神诞生以来,惟一一个真正魔武双修的超级大变态! 不过,此刻的依维斯却没有像读者们想象的那样,跳起来大喝一声“imthekingoftheorld!”而是一头栽在了地上。 屋里的响动惊醒了睡在门外的众人,大家手忙脚乱地闯了进去。一看,依维斯已经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他的腹部伤处,已经血流成河了。突然失去元素力量保护的伤口,在二十个小时多的时间内,使依维斯体内将近五分之一的血都流了出来。 阿雅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念起咒语,为依维斯疗起伤来。 “快,去把请学找来。”达修心急地叫道。修罗赶紧飞向婆兰的房间。 十五秒后,请学出现在依维斯的身边,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对着倒在血泊中的依维斯念起咒语来。 不到三分钟,依维斯的伤口不再流血,而且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复原起来。站在一旁的阿雅羞得满面通红,“这就是四流位和二流位的区别吗?” 其实,请学的心里比她还奇怪。“我没有这么利害吧?一定是依维斯自己的力量在起作用?是什么力量呢?这么神奇!”但是他是一个不喜欢随便发言的人,所以并没有开口说话,仍然闷着头给依维斯疗伤。 不到十分钟,依维斯就醒了过来,虽然脸色还是很差,不过看上去神志还是很清醒。“罗撒爷爷怎么样了?”众人这才想到床上还躺着一位呢。 “罗撒!”最先注意到罗撒的变化的是达修,他惊喜地大声叫了出来,“天啊,你不负我达修啊!”“老师,我早就说过依维斯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西龙也喜笑颜开地跟着说。 望着不再被九重冰系封印笼罩的罗撒,修罗深深体会到了达修那一天对自己曾经的叹息。他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一些人值得他妒忌。“森林里总是有一些鸟,生下来就有最美丽的羽毛,最动听的歌喉。它天生就是为了给森林带来奇迹。” “依维斯,谢谢你……”阿雅“哇”的一下又哭了,扑到依维斯身上,使劲地抱着他,说道。 “别、别……别这样……”依维斯没有想到阿雅会这样,有些猝不及防,嘴里有些慌乱地说道。但是他的心里却在说,“抱紧一点,再紧一点。” 这一刻,依维斯觉得自己多么幸福。上天,幸福是一件多么简单,却又多么难以得到的东西! 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个个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屋里,就连达修和修罗也不例外。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夜晚没有睡好觉了。 在众人在屋里睡觉的时候,请学悄悄地将依维斯拉到屋外的角落。 ※※※ “依维斯,我有一个问题很想请教你,你能告诉我吗?”到了屋外,请学有些局促地问道。 “三师兄,所有的魔法师都是像你这么害羞吗?”依维斯跟他开玩笑地说道。 “我就是这样的啊。”请学几十岁的人,但是还是像一个孩童一样。 “好了,三师兄,我不逗你了,有什么问题你快问吧,我有点累了。”依维斯笑着说道。 “在你和梅里沙战斗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你的腹部被她挖出一个近寸深的大洞。但是为什么我却看不见你的伤口流一滴血呢?还有,你是用什么方法将罗撒身上的九重封印去除的呢?去除了罗撒的九重封印之后,为什么你的伤口又流了那么多血呢?还有,为什么我刚刚为你疗伤的时候,你的伤口却会自动修复,甚至比我的光明系魔法还要快呢……”请学一口气问道,果然是请学啊,不问则已,一问惊人。 “还有吗?”依维斯笑着问道。 “没有了。”请学说。 “三师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冒犯了你,请你不要生气。”依维斯这时正色道。 “问吧。”请学说道。 “你对异端魔法有什么看法?”依维斯问道。一般的蓝达雅人听到这个问题,根本就不会搭腔,十个有九个会马上大打出手。但是身为蓝达雅人的请学没有,他也没有说话,而是沉默。 “依维斯,你知道罗素是谁吗?”沉思了一阵,请学问道。 “我听罗撒爷爷说过,是蓝达雅十大长老之一,罗撒爷爷当年在蓝达雅和他关系最好。”依维斯答道。 “我是罗素的首徒。”请学说道。 “罗撒爷爷没有跟我提过。”依维斯说道。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甚至就是其他七行者也没有人知道。不是我故意要隐瞒什么,而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其实,请学并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是盖洛。我从四岁起就拜入恩师罗素的门下。 在二十多年前,利格宣布十大长老之一的罗撒叛出蓝达雅,并且颁布命令自即日起,免去罗撒的长老之职,并剥夺罗撒公民权。还在全大陆范围内发出一级追捕令。 “那时候,我师父完全不相信利格的话。他早就知道罗撒在秘密研究古魔法的事,但是他也知道十大长老之中包括利格,谁没有研究古魔法呢?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他跟我说,猜都不用猜就知道罗撒落到这个地步,肯定是因为老老实实地将一切交代了出来,所以被利格打伤遁逃的。 “但是形势比人强,我师父纵使心怀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派我假称追捕罗撒,实则暗中保护。于是我出蓝达雅,一路明查暗访,终于在普兰斯得到了罗撒的消息。 但是就在我看到罗撒的时候,我看见了老师达修。我们双方都以为对方要伤害罗撒,于是打了起来,结果我输了。后来,事情搞清楚,我从此就改名换姓跟在达修老师的身边。而我师父罗素则对蓝达雅国内宣称我在追捕路上被罗撒击毙……“说到这里,请学顿了顿,”我现在还记得二十几年前,我离开‘冰雪幻梦’的时候,我的师父罗撒说:‘盖洛,你此次出蓝达雅,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我问为什么。我师父又说:‘我怀疑异端才是真正的魔法,我怀疑真理没有和蓝达雅站在一起。’“”光明系魔法也能用来战斗的吗?“依维斯有些好奇地问道。 “一般来说不可以,但是我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就可以。”请学的脸看起来有些得意,“准确地说,我是一个非完全的光明系魔法师。” “非完全的光明系魔法师?”依维斯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的,我的光明系魔法中还夹杂着其他各种魔法,风、火、水、土等都有。”请学说。 “你们不是每一次只能联系到一个神吗?”依维斯问道。 “是啊,但是高级一点的神一般会的东西都很多的啊。只是普通人不知道而已。”请学笑着说道,“这是个魔法的小秘密,不要到处和人家说哦。” “哦,知道了。”依维斯说。 “你的问题我是回答完了,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请学说道。 “三师兄,你问的所有的问题,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古魔法。”依维斯说道。 “古魔法真的出现了么?”请学兴奋地站了起来。 “是的。”依维斯点点头。 “可不可以跟我演示一下?”请问问道。 “当然。”依维斯点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头,“看着那块石头。”只见他紧盯着那石头,不到一秒的时间,那石头就灰飞烟灭。 “你没有在心中默念咒语吗?”请学问道。 “没有。”依维斯说道。 “这就是古魔法吗?真是太神奇了!”请学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快,依维斯你快点告诉我,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维斯看着请学一副急切的样子,真是不敢相信这就是平时沉默寡言的三师兄。果然是个对魔法无比痴迷的人啊。 可怜的依维斯于是被请学拖住一直讲,讲到昏昏欲睡,请学还是不放过他,拼命地问问题。“真是奇怪,他不是比我睡得还少吗?怎么精神比我好这么多?”在这一片不解中,依维斯终于睡倒了过去。无论请学怎么大声叫唤都不再醒来。哈,就是打雷也不会醒! 第九章 痴情!无情? 依维斯连续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后才醒来,身边也没有看见请学。出门一问才知道请学后来也撑不住,回房间睡觉去了。依维斯还以为那个家伙是不需要睡觉的呢。 依维斯到厨房随便找了些东西填肚子之后,就去找罗撒,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进门就看见阿雅坐在罗撒旁边,其他人都不见了。而罗撒正在和阿雅说话。 “罗撒爷爷,你这么快就醒了?”罗撒看起来蛮精神的,依维斯欣喜地说道。 “多亏了你啊,依维斯。”阿雅对着依维斯甜甜地笑道。 “你别这么说。”听到阿雅的话,依维斯马上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大,阿雅的笑脸对依维斯越来越具杀伤力。 “唉,依维斯,可惜你就是年纪小了一些。”罗撒揶揄地看着阿雅,说道。 “师父你乱说什么啊?”阿雅是聪明人,马上羞得满脸通红。 “你们在说什么啊?”依维斯有点不明所以地问道。 “没说什么?”看着阿雅的满脸怒容,罗撒赶忙笑着说道。 “依维斯,师父是老不羞,我们不理他。我们找婆兰去吧,看看他的伤好得怎么样了。”阿雅说着,就不由分说将依维斯拖到门外。 “罗撒爷爷,好好保重身体哦!”在被阿雅拖出去的途中,依维斯笑着摇着手对着罗撒说道。 “知道了,玩去吧。”罗撒轻松地笑着说。但是,等到他们两人一出门,罗撒马上就用手捂住胸口,自言自语道:“到底还能撑多久呢?” 阿雅和依维斯两人来到婆兰房间的时候,看见婆兰正从床上走下来。看得出来,还是很费力,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下床了。 “婆兰,你终于能下床了?”看到眼前这情景,阿雅兴奋地大叫起来,一点也不顾忌淑女形象。(虽然平时其实也没什么形象可言,但是还算是比较斯文的。) “是啊,多亏你这几天的细心照顾。”婆兰也很高兴地说道。 “婆兰师兄,恭喜你啊,好得这么快。”依维斯也笑着说道,但是笑得很勉强。 “谢谢你,依维斯。”婆兰不是一个多心的人,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这么多。 本来,刚进来的时候,依维斯看见婆兰能下床走路也是打心眼里高兴。但是看见阿雅和婆兰这么亲热,而阿雅对婆兰的称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从“婆兰师兄”或者“婆兰哥哥”变成了“婆兰”。不知道为什么,依维斯心里就有点酸酸的,所以也就没有起初那么高兴了。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怎么这么的奇怪?”依维斯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从前从来不曾有的奇特感受。 ※※※ 依维斯差不多已经全好,罗撒的精神看上去也不错,婆兰也没有什么大碍。现在只剩下一个人让达修挂心了。那个人的伤好像也休养得差不多,可能在这两三天就可以行走自如,但是达修却仍然很是挂心。 达修不是挂心她的伤势,而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将那天发生的战斗的前后细节都了解清楚。他知道,她为他做了很多事,虽然自己并不知道,而且她这样做并没有带给他任何好处,甚至还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达修不可回避的一个问题是,她确实为他做了很多事,很多这个世界上其他人做不到的事。 “老师,前辈要走了。”西龙一脸欣喜地跑来找达修,但是一看到达修,他马上就将脸上的欣喜收敛殆尽。 “哦,是吗?她行动不是还不很方便吗?”达修站了起来问道。 “是啊,走路还是一瘸一瘸的,但是她还是坚持要走啊,我们大家怎么拦都拦不住。”西龙说。事实上,除了修罗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说一句挽留的话。 “她人在哪里?”达修急忙问道。 “可能已经快到山腰了吧。”西龙说道。 “混账!那你现在才来说?”达修大声骂道,他真的生气了。西龙知道自己闯祸了,缩在一旁不敢说话。达修也不理他,身影一闪,已经追出门去。 果然,在快到山腰的时候,他看见了梅里沙一瘸一瘸的身影。看到梅里沙这身影,达修不由得心中一痛,这就是普兰斯当年的三公主吗? 在二十九年前,只有二十七岁的达修凭借他的惊人武技击败当时排名十大高手中的一位。从此,在普兰斯声名鹊起。甚至隐然成为西部大陆年轻一代武者的精神领袖。 自古美女爱英雄,这是永远不会变的真理。不止是普兰斯,就是在整个西部大陆,少女们梦中情人的排名前三位中一定有达修。但是奇怪的是,达修自从十四岁成年一直到将近二十七岁,十几年间,却始终是独自一人。 随着一个又一个名媛在达修的冷冷拒绝中败下阵来,少女们终于开始学会接受达修嗜武成痴,对男女之情并没有太多兴趣的说法。但是,这些人里不包括梅里沙,这个普兰斯娇贵的三公主。 “我喜欢你。”在梅里沙十七岁这一年,她终于鼓起勇气对已经三十一岁的达修说道。 “除了更高层次的武技,我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达修像拒绝其他女人一样拒绝她。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她,但是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你宁愿对一个死人那么痴情,也不愿意接受我?”梅里沙大声说道。 “你还真不是一般刁蛮!”达修当时几乎出手打她,但是念在一个故人,咬牙切齿地忍住没有出手。 “你这个傻瓜,我哪里不如姐姐?她就是死了,我也不如她吗?”梅里沙几乎要哭出来。 “和她比?你不配!”达修恶狠狠地说道。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跟我在一起呢?”梅里沙完全不理达修的脸色,继续撒着娇问道。 “等你可以打败我的那一天吧。”说完达修没有再理她,转身就走了。 “达修,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话。到我能打败你的那一天,我会来找你的。”梅里沙冲着达修的背影大声说道。 从此,每过个半年,梅里沙就会来找达修比武。达修为此四处搬迁,最后不胜其扰,于二十三年前隐入不言山,才得以安宁。 “这二十多年,你是不是都是在地下武斗场中修炼武技?”达修问道。 “不关你的事。”梅里沙没有回头。 “你身为一国公主,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你不知道那里每天都在死人吗?”达修又说。 “不关你的事。”梅里沙依然没有回头。 “黑暗系的武者虽然成长迅速但是凶险异常,你还是放弃了吧,那样对你……不好。”达修又说。 “不关你的事。”梅里沙的身形有些颤抖,“二十多年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我。” “我们年纪都大了,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了。”达修的声音让人听起来确实显出几分老态。梅里沙没有说话。 “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吧,我陪你到处走走。”心里知道不能给任何承诺,这已经是自己所能做的极限了。 “不要你可怜我,我现在终于知道,勉强的东西没有什么意思。”说着,她右手抹过脸颊,继续一瘸一瘸地往前走,“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达修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望着那一瘸一瘸离去的背影。突然,达修别过脸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就是那个三公主吗?” 但没有流下来的,也许,是愧疚吧。一个人为你付出二十九年人生最珍贵的光阴,而你却无以为报的愧疚。然而,达修知道,这是他惟一能为梅里沙所做的。他知道,梅里沙并不会知道,他达修曾经为她真正的心痛过一次,就像梅里沙从前为他付出了数十年,而他一无所知一样。 但是,达修的心痛,并不是为了梅里沙,说穿了,只是为了自己。就像梅里沙,数十年的付出,其实不是为了达修,说穿了,也是为了自己。既然是这样,那么受伤还有谁能怨呢? 明知是火,却偏要去扑,是飞蛾;明知是梦,却偏要去追,是世人。不知道自己将会遇到什么,也不在乎自己会遇到什么,只是盲目的追逐。追到路的尽头,突然发现原来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原来所有的坚持都只是一个无谓。所谓的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到最后,达修终于完全看不到梅里沙的背影。又独自站了好一阵,才收拾起心情,步履蹒跚地回到山上。 当达修走回房间的时候,依维斯在旁边看到,他第一次发现,达修似乎真的有点老了。他走进房间,坐到达修的身边,问道:“师父,你在为什么而伤心呢?” “依维斯,你知道世界上最值得伤心的事是什么吗?”达修没有回答依维斯的问题,反问道。 “不知道。”依维斯说。 “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原来,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很久没有伤心了。”达修说道。 “依维斯不懂。”依维斯说道。 “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懂的。”达修说道。 依维斯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达修身边,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依维斯都陪着达修静静地坐着。因为,依维斯的直觉告诉他,达修这时候需要一个人坐在身边。达修不需要和他说什么,只需要他静静地坐在身边就够了。 深秋的寒风从窗口缓缓地经过。如果有幸,它们中间会有那么几缕悄悄地钻进房间的话,那么,它们将目睹到一段悲伤。这一段悲伤并不属于普兰斯第一武者,而是属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而这一段悲伤,无论坐在旁边的这个少年有多么高的智慧,他也永远不可能捉摸到,哪怕只是一丝一毫。因为,在悲伤面前,天才也是那样的无力。 第十章 椎心之痛 又一个多月过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大家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练功、吃饭、玩乐。 只是依维斯的负担更加的重。除了从前所做的一切现在都要做以外,还加了一条,就是每天都要应付请学。依维斯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一个人可以将同一个问题问上上百遍,而且每一遍都要求不同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三师兄,我求你了,你信我啦,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大家就经常可以看见依维斯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这一天,达修、修罗、依维斯三人正在谈论武道究竟到了怎样的程度才是至高的时候,阿雅突然哭着跑来找达修。 “阿雅不要哭,有事慢慢说,没什么事是大不了的。”达修看阿雅哭得厉害,连说话都不利索,赶紧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我师父他……他突然不行了……”阿雅哽咽着说道。 “不行了?不行了是什么意思?”达修一听,马上没有了刚才的镇定,也没有再理阿雅,向着罗撒的房间飞奔而去。 而依维斯和修罗带着阿雅赶紧追了上去。 三人赶到房间的时候,看见达修坐在罗撒身边。而罗撒则脸色有些发黄地躺在床上,嘴角血红血红的,很明显刚才一定是吐过血了。 “罗撒,你这是怎么了?前天见你不是还红光满面的么?”达修的声音在发抖。 “达修,你别紧张,我现在很好,我心里很高兴,真的。”罗撒的声音分成一节一节的。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的。”达修的话让人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呓语。“我……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终于可以知道蓝达雅未来的命运了。”罗撒笑了。 “你到底……还是那样做了。”达修仰天长叹道,“蓝达雅有什么好,你只不过是凑巧出生在那里而已,你怎么就愿意为她作这么多呢?” 一听到罗撒说他知道了蓝达雅的前途,达修就知道罗撒最终还是没有听他的劝告,将“未来之眼”练到了最高层。“未来之眼”练到最高层之后,可以将一件事情百年后的样子清晰地看在眼里。但是,人类揣测天意是会遭天谴的。所以只要将“未来之眼”练到最高层,那么是必死无疑。这也就是为什么史上从未有可以将“未来之眼”练到最高层的人的记载。 “达修,我就是不练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罗撒苦笑一声。 “是寒毒吗?”达修脸色铁青地问道。 “九重封印虽然被依维斯解开,但是寒毒已经进入五脏六腑,我能活这么久已经是万幸了。”罗撒说道。 “九大长老!”达修说着站了起来,满身杀气四溢,让站在一旁的阿雅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要!千万不要!达修,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情。”罗撒说着,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 “别,你好好躺着,你说吧,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达修赶忙扶住罗撒。 “终此一生不得上蓝达雅寻仇。”罗撒说道。 “你……”达修一听,顿时语塞,最后,左手一甩,“依你!” “达修,你不必如此。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我罗撒该做的都已经做完,此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罗撒说着,喘一口气,“生如浮云,死若秋风,生死之间,达修你又何必太过介怀?” “唉——”达修长叹一声,但是已经没有了起初的浮躁之意。想来,他很同意罗撒的意见。 “依维斯,老家伙在临死前还有两件事情要求你。你无论如何都要卖我这个面子。”罗撒又指着依维斯说道。 “晚辈敢不从命。”依维斯听得罗撒说个“求”字,赶紧跪倒在地,叩首道。 “古魔法乃是魔法正宗,决不是咒语魔法这样的旁门左道可以媲美。我要求你的这第一件事就是希望你能将古魔法发扬光大,还魔法本来面目。”罗撒说道。 “晚辈受教。”依维斯又叩一次首,说道。 “依维斯,我要求你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请你帮我好好守护着蓝达雅。”罗撒说道。 “啊?”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晚……晚辈不是不愿意,只是依维斯不过是一介武夫,恐怕前辈所托非人。”依维斯也是吓得不轻。 “是啊,罗撒,依维斯虽然天资聪颖,但是最多也只不过是个顶尖的武者。你的托付对他来说未免太重了吧。”达修说道。他最清楚,一个无论多么出色的武者放到战场上去,他所能起的作用都是有限的。 “达修,你知道我在一百年后的蓝达雅看到了什么吗?”罗撒问道。 达修摇摇头。 “我看到依维斯的雕像。”罗撒说道。 “啊?”众人又是一惊。 “无论如何,依维斯,你都要答应我这个请求。”罗撒又对依维斯说道。 “好吧,晚辈尽力就是了。”依维斯说道。 “阿雅,你过来。”罗撒用手对阿雅轻轻招呼道。 “师父……”阿雅泪眼迷蒙地靠在罗撒的身上。 “师父从今往后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要……”罗撒说道。 “师父,你不会的,不要说这样的话。”阿雅带着哭腔打断罗撒的话。 “你才不要说傻话。”罗撒说着,脸肃穆了起来。阿雅于是不敢再说什么。 “师父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这个,你拿着,当是师父提前送给你的嫁妆吧。”罗撒笑着说道。阿雅终于破涕为笑地将罗撒递给她的魔杖接在了手里。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真正的魔法师了。”等阿雅接过魔杖,罗撒正色道。 “是,师父。”阿雅也庄重地说道。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现在,该是我们两个老家伙的私人时间了。”罗撒说道。达修对着众人挥挥手,让依维斯等人退出门外。他们退到门外之后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来了,全都站在门外。 “罗撒,你好好休息,不要说那么多话。”等众人出去之后,达修说道。 “别,让我们来下盘棋吧。”罗撒笑着说道,“这次,我可是不会让你了。” “罗撒……”达修欲言又止。 “去拿棋盘吧,不要婆婆妈妈的。”罗撒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两个老人便在罗撒的枕边摆开阵势,下起棋来。一边下着,一边聊着天。 罗撒与达修两人棋力相当,这一局自是杀得难解难分。半个小时候,达修催促道:“罗撒,该你了。”罗撒没有反应,达修又催一遍,“罗撒该你了。”罗撒仍然没有反应。达修将目光移到罗撒的身上,只见他右手还拿着一枚旗子,但是眼睛已经闭上了。 “嘿,老家伙,该你了。”达修含着泪,推了一下罗撒,说道。罗撒没有回答他,右手里的棋子掉在了棋盘之上。 “老家伙,该……你了。”说着,达修将脸埋在棋盘上,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哭起来。 屋外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没有人敢哭出声来。阿雅哭了一阵,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史载:“罗撒,蓝达雅十大长老之一,古魔法发掘者之一,有史以来最正直者之一,于圣历2106年3月20日殂于普兰斯不言山。” ※※※ 罗撒死后的第三十四天,依维斯没有练功。因为,最近他练功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有一种即将突破到新境界的感觉。但是每当到临界点的时候,却总会有一股无比强大的哀伤感觉压制着他,令他压抑不已,再也无法修炼下去。而依维斯的古魔法也因为武技的无法突破而停滞在一个程度。这理论上的天敌,在依维斯的体内却变成了相辅相成的姿态。 使依维斯停止练功的,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就是那天和达修坐在一起后,他开始隐约觉得,这个世界上好像并不是只有武技,或许还有些其他什么比武技更加重要的东西。 在前几天,依维斯问西龙,“怎样才能让一个女孩子快乐一点呢?” “送礼物给她吧!”西龙说。 于是在昨天半夜,心神不宁的依维斯来到不言山的山腰,折了一支新生的树枝,将它的最前端做成了一个戒指。 “书上写女孩子都很喜欢戒指,阿雅应该也会很喜欢吧。”依维斯想着,将戒指放在了自己的袋子里。 但是今天当依维斯走到阿雅房间,却没有看到阿雅。 “西龙,有没有看见阿雅?”在寻找阿雅的途中,依维斯又看到西龙。 “有。”西龙说。 “她在哪里?”依维斯问。 “她在老师那里。”西龙说。 “老师……她找师父做什么?”依维斯奇怪地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西龙说。 “西龙,你怎么了?”依维斯这时才发现,西龙看上去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不,应该说是很不好。达修的房内,有四个人,达修、修罗、婆兰和阿雅。 “阿雅,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达修问道。 “是的,达修爷爷。”阿雅说道。 “老师,阿雅在这个地方总是会睹物伤情,或许回到家乡会好些。”站在阿雅一旁的婆兰说道。“婆兰,阿雅有你照顾我是很放心,”达修有些惋惜地说道,“但是……” “达修爷爷,依维斯虽然在武技方面是天才,但是在感情方面,我想他还是个孩子,只要隔一段日子,就会忘记的。而西龙……他慢慢也会忘记的。”阿雅说道。 “婆兰,你跟阿雅回去之后,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达修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无奈地说道。“徒儿遵命。”婆兰叩首道。 “你们去吧,行大礼的时候,叫个人给为师送个口信吧。”达修又说。 “是。”两人又一叩首之后,退出门去。 在他们退出房门的时候,两道人影赶紧从门外飞射到数十米外。 “依维斯,你为什么不说话?”两人在依维斯的房间内坐了很久,西龙问道。 “有什么可说的呢?”依维斯伸个懒腰,说道。 “依维斯,我没想到你比我坚强。”西龙又说。 “是吗?”依维斯不置可否。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地坐着。就像那一天,达修和依维斯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坐在依维斯身旁的换成了西龙;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置身事外。 夜,很快就降临。西龙望向窗外,这一夜的月亮特别的亮,特别的圆。 西龙轻轻地唱道: “美丽的夜空缀满繁星 孤独的少年悄然凋零 苍白的脸开着晶莹的花 并非为了照亮今夜的忧伤 只是提前祝贺明日的婚礼 人们将那样欢畅…… 啊…… 欢乐的人自欢乐, 悲苦的人自悲苦……” 大家都知道西龙几乎什么都懂,对音律也很有研究,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有一副这么好的嗓子。这是西龙第一次开口唱歌。听说在基欧有一种动物叫孔雀,在求偶的时候,会张开美丽的翅膀,没有想到,西龙在失恋的时候,却会展示他的好嗓子。 唱到一半的西龙没有再唱下去,他看见依维斯的眼睛较往常更加的红了。那不再是凝固的红色,而是闪烁着滚动着的红色;那不再是无情的红色,是伤痛的红色,是让人看见会跟着一起伤痛的红色。 依维斯叹息一声,轻轻闭上他微微有些发痛的眼睛。是什么自脸颊滑落?那样晶莹剔透,那样滚烫又那样冰凉?划在脸上,冻得表情麻木,又烫得那么灼痛? “是什么?是什么?究竟是什么?这从未有过的感觉,这完全无法捉摸的感觉!”闭上眼睛的依维斯在心底一遍遍地问自己。 停止歌唱的西龙看见,依维斯流泪了。 无论多么残酷的训练,无论受到多么苛刻的责骂,无论受到什么委屈,从来不会有任何表示的依维斯。从前,他以为这辈子永远不会流泪的依维斯,对着今夜这特别清晰的月亮,流泪了。 西龙终于知道,他们两人当中,究竟哪一个更伤心。 不过,西龙没有安慰他。因为他知道只有痛苦才能让一个人真正成长。而成长和痛苦永远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别人是无法插得上手的。 就好像一部戏剧,看的人可以叹息,可以开心,可以感动,也可以无动于衷,甚至破口大骂。但是,仅限于此,除此之外,你无能为力。最多,就是离座,不看下去。无论如何,你不能改变剧情,因为,你永远只是个观众。 在恋爱里,没有天才可言。只有一点痛苦,一滴泪水的积累,才能一步步地明白恋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去睡了,我的眼睛好痛。”依维斯说道,走到床上。 “是啊,应该睡一觉,睡醒眼睛就不痛了。”西龙说道。 “那,天亮的时候,你去不去送行?”过了一阵,西龙又问。 “天亮的时候,我的眼睛可能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依维斯说。 “那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吗?”西龙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依维斯说。 “哦。”西龙说道。 天亮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来给阿雅送行,除了依维斯。 “看到你,我真高兴。”阿雅拖着西龙的手说。 “祝你们幸福!”西龙强装笑脸,说道。 “谢谢。”婆兰和阿雅一起笑着说。 “有空来看我们。”婆兰说。 “我会的。”西龙说。 “依维斯呢?”阿雅他们就要出发了,但是依维斯还是没有出现。 “你在等他?”西龙问。 “是啊。”阿雅说。 “我想他可能不会来了。”西龙说,“昨天我和他在一起。他好像被月亮晃到了眼睛,一直喊痛,到现在都看不见东西。” “他会这样的吗?我以为他还是个孩子。”阿雅低下头来。 “就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所以才会这样。”西龙淡淡说道。 “他……有什么话要你转告吗?”过了一阵,阿雅又问。 “……有。”想了想,西龙说。 “是什么?”阿雅赶忙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西龙说。 “哦……”阿雅不再说话。 阿雅又等了一阵,一直等到即将中午,依维斯都没有出现。他的眼睛不一定是看不见东西,但是,他的眼睛一定是不认得来到这里的路。 “他们一定好失望。”看着婆兰与阿雅蹒跚而去的身影,西龙心想。但是西龙并不同情他们,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要同情,那么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两个人更加值得同情。 ※※※ 在阿雅离开不言山的最后一刻,依维斯都没有出现。在此之后,一连三天,也没有人看见依维斯走出房间。敲门,也不让进,就是达修也不例外。 这种情况一直到维持到圣历2106年4月26日,这一天,达修再次来到依维斯的房间门外。 “依维斯,开门。”达修说道。但是屋内没有人说话。 “依维斯,我数三下,如果你不开门,我就要撞开了。”达修说道。 “一!”达修数道,门打开了,站在门外的众人终于看到了依维斯。他耸耸肩,难得地笑着说道:“我没事,只是眼睛痛,见不得光,让大家担心了。” 依维斯很少笑,但是只要一笑,所有的人总是会跟着一起笑。因为,要是连依维斯都笑了,那么一定是一件很值得大家笑的事发生,但是这次,没有人跟着他一起笑。 依维斯真的长大了。虽然外表上,依维斯除了瘦削一些以外,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并没有像大家原先想象的那样披头散发,泪眼迷蒙。但是,那一双淡红色的眼睛,让大家明了了一切。那目光里有的不再只是单纯,更多了一种坚强,一种痛苦之后的坚强。 众人见这样,都纷纷散去了,毕竟被一群人围着关心其实并不是很好的感觉。只有达修、修罗和西龙留了下来。 “师父,我想下山。”等到四人坐下之后,依维斯突然说道。 “啊?”达修有点吃惊地看着依维斯,随后又低下头,“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有这样的预感。只是,当你真说出来的时候,我有点不敢相信。” “师父……我。”依维斯面有难色地说道。 “不用解释了,为师明白你的心情。留在山上只会让你徒增伤心。”达修用手制止依维斯,又说道,“虽然明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太早了。” “唉——”站在达修身旁的修罗叹了一声。 “你打算下山之后怎么办?”达修问道。 “徒儿没有想这么多。”依维斯说道。 “山下和山上可完全不是一回事。依维斯,你一直在山上长大,对山下之事全不知晓,为师实在有些替你担心啊。”达修说道。 “也不是全不知情,平常也从西龙师兄的书里学到一些。”依维斯说道。 “书中得来终觉浅啊!”达修又说。 “那……”依维斯沉吟了起来。 “老师,那就让西龙和依维斯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去山下游历。”这时候,西龙插嘴道。 “唔……”达修沉吟一声,说道,“这样最好。” “好吧,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迟疑了。依维斯,你跟我来拿点东西。西龙你去收拾东西,依维斯拿东西回来之后,你们就马上出发,其他人我自会帮你们通知,你们就不用道别了。”达修突然站起身来,说道。 “啊?是,徒儿遵命。”刚听到达修的话时,西龙与依维斯两人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想到达修会这么说。 西龙就回去收拾东西,而达修三人则走到了达修的房间。 “这本书,你要收好,不到万不得已、生死攸关的时候不要打开来看。”到了房间之后,达修先是给了依维斯一本由红色的布包着的书。 “是,徒儿知道了。”依维斯接了过去,放到怀里。 “跪下!”正当依维斯将书收到怀里的时候,达修又说道,依维斯赶紧跪在地上。 “从今之后,你就是一个真正的武者了。”达修双手捧着一把剑,放到依维斯的面前。 “师父!”依维斯一看这情形,禁不住哭了起来。在西方大陆,师父赠送武器给弟子,就象征着这个弟子已经传承了师父的衣钵,可以出师了,从此以后,他就可以以自己的名义纵横天下。要不然,就算闯出了名堂,也不能有自己的称号,只能说是“某某人的弟子。”不过,能够有资格获得师父赐予武器的,只有入室弟子,像行者这样的挂名弟子是没有资格的。这也是区别行者与入室弟子的一大因素。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依维斯,你何必如此。”达修哽咽着说道。 “师父!”依维斯一听此话,却是哭得更加厉害。 “唉——你出去吧。”达修挥了挥手。但是,依维斯俯倒在地,痛哭不已,根本就无法起身,只好由修罗将依维斯扶到门外。 到了门外之后,收拾好东西的西龙正在等着依维斯。一到门外,依维斯就由西龙扶着走下山去。 “老师,你为什么这么仓促地急着送依维斯走呢?众师兄弟们连送行的时间都没有。”回到房间内后,修罗不解地问达修。 “哪怕是只晚一分钟,我也担心自己会改变心意将依维斯留下来。”达修说道。 修罗无语。 而另一方面,西龙扶着依维斯往山下走时,一路上依维斯都在哭,所以两人走得非常的慢。直到山腰的时候,哭声才渐渐止住。再接下来,依维斯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到山下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花了将近大半个上午。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呢?”望着前面的大路,西龙问道。 “你还记得吗?”依维斯扶着路旁的一棵大树,问道,“从前,我们说过等到将来长大了,要一起从这里出发,去找我妈妈。” “你要去找妈妈?只有”冰雪幻梦“里有一定地位的人才知道该怎么通过蓝达雅与神圣之城之间的冰天雪地。但是,蓝达雅一向将那片冰天雪地列为禁地,禁止任何人通过啊。我们要去‘神圣之城’可不是那么容易啊。”西龙说道。 “我不是要去找我妈妈,失去将来的人有什么资格找寻过去?”依维斯说道。 “啊,这样?那你想去哪里?”西龙又问。 “去见那九个令阿雅哭泣的人。”依维斯说道。 “蓝达雅九大长老?好啊!”西龙开始有点兴奋了! “谁令阿雅哭泣,我就令谁哭泣!”依维斯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是,现在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西龙忽然想到什么,说道。 “什么?”依维斯问。 “你不久前好像刚刚答应罗撒前辈守护蓝达雅,但是现在没过几天你就去挑战蓝达雅九大长老。这中间好像……”说到这里,西龙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 “我这样做就是为了守护蓝达雅!让这些人统治蓝达雅,是蓝达雅人最大的悲哀!”依维斯斩钉截铁地说道。 “说得好!”西龙抚掌大声说道。 “那就出发吧!”依维斯说道。 “好!”西龙精神一震,应道。 但是,依维斯举起脚,却没有马上踩下去,而是望向远方。他在想:“这近在眼前而又感觉那么遥远的尘世,究竟是什么颜色?” 第一章 冰雪幻梦 圣历2106年6月12日,蓝达雅都城“冰雪幻梦”外,出现了两个少年。 其中一个身材略高,看上去十**岁的样子,除了总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记忆深刻以外,就没有什么更多的特别之处了,属于那种一扔到人堆里,马上看不见影子的人。 而另外一个身材就要稍矮一些,应该是十六岁左右,不过这是个你只要看他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的角色,因为他实在太有特点了。血红的头发,黑中带红的眼睛,淡黄色的皮肤,有些扁平的鼻子。所有这些希奇古怪的材料,凑在这个人身上,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潇洒。或者,应该说是漂亮,甚至会让人第一眼看上去以为是个女生。哎,这副长相绝对是男女老少通杀啊! “你们看起来不是蓝达雅人吧?”本来蓝达雅人一向自视甚高,对于外邦人都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颇为不屑。不过,那红发少年的长相让这卫兵对他大有好感,用少有的温和语气问道。 两人没有说话,一起摇头。 “那你们来”冰雪幻梦“做什么啊?”若是换了别人,那卫兵一定会赶紧将他们赶走。但是,事实再次证明了帅哥是多么占便宜。 “寻仇。”那高个说道。 “寻仇?”卫兵一听,乐了,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过有人用这个理由过关,“你找谁寻仇?” “蓝达雅九大长老!”红发少年淡淡地说道。 “这样的玩笑可不能乱开。”那卫兵的脸沉了下来。 “决不是开玩笑!”那红发少年发话的同时,一掌打在卫兵的长枪上,长枪应声而断。 立刻,城门的卫兵全部围了过来,而城门自动关闭,人只能出城,不能进城,魔法门的优势立刻显示出来了。 紧接着,城内也有士兵源源不断地往外涌,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没有动手。一直到像个当官模样的人出来,士兵才慢慢停止涌出。不过,这时城门外已经有了将近**百名士兵。 士兵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这两个少年包围了起来,一个个拿着近丈长的长枪指着他们。虽然是仓促而来,但是彼此之间还是有些秩序,并不是一团糟地挤在一起。和平这么多年,连打仗什么架势都没有见过,还有这样的士兵,已经算是不错了。 若是一般的歹徒看到这阵势,恐怕早就跪倒在地高呼投降,但是,眼前这两个少年却是完全另外一副样子。红发的那个少年对一切都熟视无睹,表情无比麻木地站在那里,对在场的这么多人完全没有因打扰而感到羞愧的意思。而高个的那个家伙则更是过分,他站在那里总是一副令人觉得无比可恨的笑脸。偶尔还冒出一两句酸溜溜的话:“拜托,你看你,你手里的那个是枪。出来混饭吃有点专业精神行不行?” 就这样,数百士兵被这两个少年当一群猴子一样戏耍了好几分钟,有几个性情激动的,差一点冲上前去把他们两个刺成马蜂窝,但是却被小队长制止了。按说,要是在别的国家同样多的士兵可能早就一起蜂拥而上将他们两人斩成一堆肉酱。不过在蓝达雅,因为十分尊重人的生命,所以即使被他们两个这样疯狂戏弄,军队还是保持克制的状态。 不过,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最后当西龙拿出一包葵花籽递给依维斯的时候,众士兵终于无法再忍受。就在这时候,那个当官的来了,他是“冰雪幻梦”十六个城门官之一。官虽然不大,但是这个位置油水不少。想来是花了大力气才弄到的。 “大胆狂徒,居然胆敢擅闯‘冰雪幻梦’,可知死罪?”那个当官的鼓起体内的内劲说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全场都听得很清晰。于是,马上赢得场上那些士兵的啧啧称赞。 “靠拒绝谈判!换句新鲜的台词再说!”西龙几近无赖地大声说道,他没有用什么内劲,不过声音大得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你!”那城门官虽然官不大,但是何曾在众人面前被人这样揶揄,一急之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居然结巴起来。 “各位兄弟,做为个外人,我要说句公道话。你们都看见了吧,这朋友不但完全没有一点学识,就连最起码的应对技巧都没有。你们看看他,连句话都说不好,居然还敢在这里当城门官。你们蓝达雅再怎么也是天朝上国,这样的事居然发生在你们这里,鄙人深表遗憾……”正当全场士兵被眼前这个高个少年说得呆若木鸡的时候,那个城门官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出手了,“你这小畜生,找死!” 那城门官起初看到西龙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就有些恼恨。现在西龙说的话简直比挖他祖坟还要让他难受。当下里,心中已经生出几分杀意。所以出手也就没有什么留手可言。 “唔,是个四流位!”在那城门官从众士兵中跃出来的时候,依维斯马上判断道。判断完毕,该做什么?当然是扁他啦!然而,依维斯并没有动手。 西龙一个翻身跃起来,在天上准备与他对仗的时候,但那城门官还没有等到和他对上,就已经从天上掉了下来,砸倒了一大片士兵。 “搞什么?这种关键比赛也放水?我跟他很熟吗?”西龙回到依维斯身边,心中大感惊讶。 那城门官摔在地上,心中也是大惊。不过,这个惊和西龙那个惊有本质的区别。因为西龙的那个惊,只是奇怪。而这个城门官的这个惊却是害怕远大于惊讶。 “你怎么做到的?”看着那个在一群士兵呻吟声中流着鼻血的城门官,西龙转过头来问依然脸无表情的依维斯。 “我只是用古魔法在他的脸上轻轻扇了一巴掌。”依维斯说道。 “轻轻的?”西龙将嘴巴微微地张开,“要是重重的,那个家伙的鼻子会怎么样?” “那要看他跳跃的后劲和方向而定,一般来说有两个可能,第一个是飞到很远的地方,第二个是被拍成肉酱。”依维斯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机械?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语言的家伙。”西龙道。 “语言只不过是个工具,能让你清楚我意思的工具。既然已经能让你明白我的意思,那又为什么要花心思去改变它的使用方式呢?”依维斯振振有辞。 “和你争论会让我觉得自己的人文修养受到严重的摧残,所以……”当西龙和依维斯正在进行关于语言的使用方式这样一个可以影响人类生活方式的,具有异常深远意义的大话题的时候,那个城门官和他的士兵们再也无法忍受,齐声喝了一声,“杀!” 虽然若论单兵作战,这些人依维斯就是小指指甲也能弹死他。但是,眼下这些人一窝蜂地往前冲,倒也颇有几分声势。何况,自从与梅里沙之战后,依维斯一再告诫自己,无论面对任何人,再也不能轻敌。所以,依维斯马上收声,全心对敌,倒是西龙兴奋得不得了,“还真不知道打群架是什么滋味。” 却说那数百士兵,起初看见自己的长官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个个也是吓得不轻。但眼下大家这一冲,每个人都是被群体包围。一下子,刚才的恐惧感完全被这一拥而上的气势冲得干干净净。此时此刻,每一个士兵心中都是坚决相信,在三秒钟后,这两人都将被自己的长枪戳上三百五十六个窟窿! 不可否认,在战场上,士气对胜负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但是,在战场上,决定胜负的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实力。 因为并不打算痛下杀手,所以两人并没有使出什么狠招,而且并没有动用什么天斗气,地斗气这样高档的东西。只是随随便便用了一点强度稍大的普通斗气而已!至于招数方面嘛,也只是一些最起码的基础招数,比如西龙也就是什么“君临天下”第一式“骑士之光”之类的。而依维斯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只会用奥义的家伙,所以便找出达修战斗日志上写的最初级敌人的奥义来用。当然,有必要提醒大家注意一点,那就是这个初级敌人是以达修的程度定义的。而且,在西部大陆,只有上品三流位以上的人才有能力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奥义。 至于结果……唉~,在不平等的战争里,什么时候见过弱者有过侥幸? ※※※ “哎哟,你们这帮以貌取人的傻瓜!”在将攻向自己的长枪全部击断,然后将除枪尖以外,全部如数奉还之后,西龙掩面长叹,“我虽然说话刺耳些,可是心肠可好了。那边那个家伙虽然样子长得好看,但是他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家伙啊!” 由于依维斯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蛋,让士兵们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错觉,又因为这个巨大的错觉让他们犯了一个更加巨大的错误。如果他们在事后知道,当他们所有的人在往前冲的时候,有一个一辈子很难说几句真话的家伙,在此时此刻说出了心中的肺腑之言,然而他们因为冲得过急而没有听到的话,那么,他们势必会有一个更加巨大的后悔。 “一将功成万骨枯”,是基欧已逝名将菲欧思威震西部大陆的骑枪术奥义。菲欧思为前基欧第一骑兵名将,基欧一直重视海上力量,是坚决的信奉海权派,所以对陆军特别是骑兵并没有对海军那么重视。当初正是因为菲欧思的存在,基欧才得以建立一支真正有战斗力的骑兵,并曾经在与骑兵王国埃南罗的冲突中,率领基欧骑兵与埃南罗骑兵作战,获得五战五捷的骄人成绩。菲欧思最傲人的不止是精通骑兵战法,而且还有一身来自疆场、强横无比的马上武功。当时甚至有人称,若是让菲欧思坐在马上,就是普兰斯第一武者达修也未必是对手。二十多年前,菲欧思果然得与达修一战,结果三招就输了。但是,后世有很多人为菲欧思抱不平,因为当时菲欧思并没有骑马。 人们之所以这么执着于菲欧思有没有骑马,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菲欧思的武技特点。 他的武技与埃南罗第二军团长巴蒂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都是来自战场。但是又与巴蒂不尽相同,因为巴蒂来自佣兵,步战多过马战,而且小战役占多数,所以造成他的武技气势虽足,但是场面并不恢宏,对单个敌人的战斗力比对多个敌人的战斗力要强得多。而菲欧思则不同,他是专攻马战,而且打的多是大战役。所以他的武功特点,就是能够在最大限度内杀伤最多的敌人。尤其是他的骑枪术奥义“一将功成万骨枯”,威力更是不容小觑。曾经在与埃南罗的一次大型会战中,一次杀伤杀死敌人一百六十余名。这也就是为什么虽然菲欧思从没有列入大陆十大高手的行列,但是在基欧国内,他的武技仍然是第一的原因。不过,菲欧思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他的武技的发挥,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绝世良驹“飞雪”在跑动的过程中带来的惊人冲击力。据说,“飞雪”可以在菲欧思的长枪上刺有十六个敌人尸体的情况下仍然疾跑如飞。 理论上说,菲欧思的这招骑枪术奥义的威力源自于战马急速奔跑带来的冲击力,加上沉重的长枪与强横的斗气混合而来的杀伤力。而现在,菲欧思这一招曾让埃南罗人魂飞魄散的马上骑枪术奥义正在被依维斯连影子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用他的双手完成。这是依维斯一时的即兴创作,这一招虽然威力并不强,而且太过花哨,但是依维斯仍然很喜欢,还即兴给它取了一个与原名相去甚远的名字“万紫千红”! 离依维斯最近的士兵们,看到依维斯的双手往上微微一提,然后他们就感到好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顶在前面一样,猛地整个身形都被硬生生地刹住。然后,他们就看见他们手里的长枪枪尖纷纷炸开,刚好绽放得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一样。 接着,依维斯的双手猛地往地上一砸,站在最前排的士兵们就发现自己的虎口震得鲜血满手。长枪从中断开,前面的一截如花茎一样地飞上天,数十支聚在天空,在美丽的阳光照耀下,倒真是有点百花争艳的感觉。而站在第一排的士兵们可就没有心情欣赏了,因为在长枪的前半截飞上天空之前,长枪的后半截被折得弯得像满弓一样。而前面那一截飞上天空之后,后半截长枪自然被解放,恢复成原先笔直的原状。在回复原状的过程中,这些长枪以非常不规范的各个角度打在第一排士兵的身上、头上和脚上。 然后,西龙就看见,那些士兵有些抱着头昏倒在地,有些抱着肚子疼倒在地,有些抱着脚痛倒在地,总而言之,就是都是见了红之后倒在了地上。然后,天上还会有前端像含苞欲放的花蕾一样的半截长枪掉在他们身上。只可怜这些士兵,由于痛苦来得太急、太猛,在事发十秒后才开始有能力呻吟出来,“哎哟,我的妈啊!痛死我了……” 而我们可爱的肇事者,则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将双手插进裤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至于站在后排的士兵,立马就停止了攻击,看着自己前面的同僚,心中不寒而栗。只能双手微微抖着,费尽全身力量保持最后一点专业精神,让长枪斜斜地对着依维斯。 站在最后的那个城门官看到这一幕之后,马上悄悄地打了个暗号,然后进城去了。依维斯和西龙都知道他是搬救兵去了,但是他们都没有阻止他。因为他们今天要找的,就是他的救兵。 但是,在当场数百士兵的心里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他们一看见城门官临阵脱逃,马上心里暗骂不止,心想,“他妈的平时作威作福,什么好处都占尽,现在一看到厉害角色就躲一旁,让我们打生打死,真不是东西……”当时,甚至有些士兵心中诞生了一哄而散的念头。但是看到周围数百个同僚,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百人围住两个少年,才冲一阵,就吓得一哄而散,那以后还用吃皇粮么?正是这种近乎无聊的精神支持着数百个士兵与站在前面这两个在他们看来无异于少年杀神的家伙对峙着。 这样的僵持维持了一分钟之后,西龙说道:“我们来的目的,不是找你们。但是如果你们希望我们找你们的话,我也不会介意。”马上,前排就有人轻摇双手,没那意思,没那意思,绝对没那意思。“那你们拿着长枪指着我们算什么?”西龙又说道。马上就有几个士兵,将原本端平的枪改为朝天刺,但是在旁边类似小队长之类人的怒视下,又被迫端平。这时,依维斯不声不响地将插在裤袋里的手抽了出来。马上前面两三百人不约而同,异常一致地将长枪由端平变成朝天刺,而后面的看到也就有样学样。很快,就看见包围着依维斯两人的**百蓝达雅士兵都将长枪朝天竖得笔直。远远看去,哪里像是包围了依维斯二人,倒更像是帮他们站岗的士兵! 这样的情形也没有维持多久。很快,那个城门官就带着一群人开始从城内涌出,这些人都穿着统一的魔法师袍。 “是魔法师团!”有一个小队长高叫了一声,于是士兵们马上又将朝天刺的长枪端平,虎视眈眈地看着依维斯他们。看来,他们对魔法师团抱着相当大的信心。 “冰雪幻梦”魔法师团是“冰雪幻梦”最精锐的卫戍部队,不到紧要时刻,决不出动。“冰雪幻梦”魔法师团一共两千五百人,每次常规出动都是在五十人以内。因为魔法师团的成员的最低要求是要入流。也就是说“冰雪幻梦”魔法师团所有的成员都是九流位以上的水准。这样水准的魔法师五十个完全可以将任何常规任务完成。 但是,这次依维斯看到出来的身着魔法师袍的人至少有两百五十个左右,看来,依维斯他们已经不再被看成是常规骚扰了。更令众士兵吃惊的是,在两百多魔法师团成员的最末尾,走出来一个着白色长袍的长髯飘飘的长者,此人正是十大长老之首——利格! 不过,西龙和依维斯却是一连失望的样子。 “为什么只出来一个长老?”依维斯有些不满意地问身边的西龙。 “没有关系,打到他们,其他就会出来了!”西龙自信地说道。 “对!”话音一落,依维斯腾空而起,直扑利格! “啧!每次都是这样,一点表现机会都不给我。”西龙一边抱怨着,一边也跟着腾空而起。不过,他不是直扑利格,而是跟在依维斯身旁,替他防范任何可能的暗算。 第二章 天使之怒 扑向利格的依维斯在半空中突然硬生生地刹住身形,翻身落地。直把跟在依维斯身后的西龙看得莫名其妙。直到自己被一股强大无比的魔法力量挡在空中无法前进,而被迫掉落陆地的时候,西龙才弄明白,原来,他们两人同时遭遇了一股强大的魔法结界。这个结界并不是很大,只是在利洛周围方圆不到五米。真正受到结界保护的只有利格、那个城门官还有几个和他们站在一起的魔法师。 “他看穿了我们不会对普通的士兵痛下杀手。”西龙对依维斯说道。 “那就痛下杀手吧!”依维斯说道。话音未落,陡然出手,竟然又是一手“万紫千红”。 不过,这一次的“万紫千红”可不像上次一样轻松灵巧,而是霸气十足。这个“万紫千红”不再是天花烂漫,而将是用鲜血染红。 霎时间,斗气横扫全场,西龙心中一震,连忙跃起躲闪。因为他感觉到这是可以伤害到他的“地斗气”。站在依维斯周围的士兵毫无征兆地马上倒下一圈,没有发出一声声响。 但是,利格看起来却无动于衷,反而嘲讽似的开口说道:“年轻人,还没有杀过人吧。 你知道怎么杀人吗?“ 西龙和那城门官定睛看去。果然,地上倒下的士兵虽然有的血染全身,但是几乎都是昏过去,并没有死去的迹象。看来,依维斯当时这一手看似气势惊人,其实并没有下杀手。毕竟,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说,杀人还是一件颇难接受的事情。 “你这无耻的家伙!”被利格嘲笑之后,依维斯依然面无表情,但是西龙却大声地骂道。利格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叫骂,反而摇摇头,一脸不屑的样子。 “上啊,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不会杀你们的!你们上啊!”城门官见依维斯看起来杀气十足,但是原来是个菩萨,所以对着士兵们大肆鼓噪道。士兵们听得这话,于是士气百倍地冲了上来。 本来还是一盘散沙的士兵,在经过这一系列突发事件后,攻击反而变得成熟而有序。 看来,在消除了死亡的威胁后,他们平时的训练开始发挥了作用。 而依维斯和西龙虽然不可能受到伤害,但是因为不忍心痛下杀手,所以仓促之间居然被这些士兵缠住,导致一时之间无法接近远处的魔法师团,使他们得以从容施展魔法。既然连魔法师团都无法接近,更遑论攻击利格了。而反过来,这样的情形却更加促使了士兵们的士气高涨。他们完全不顾倒下的同僚,前仆后继地往前冲锋。在短时间内,依维斯和西龙占尽优势的局面居然丧失殆尽,变得被动无比。这就是所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渐渐的,西龙开始觉得自己的手臂挥动起来越来越慢,所耗费的力气也较原先要多。 他清楚地知道,这决不是身边这些士兵做到的。他们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是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就摆平他们,他们顶多也就是在拖延自己前进的步伐而已。但是,现在,为什么自己却感到一种疲惫感呢。 此时的依维斯并没有西龙那样的感觉。但是,他的精神力也在不断地提醒他,有多股人力控制的元素混合而成的不明力量在他的身边开始发生作用。虽然,现在依维斯的古魔法力量还是可以将它们抗拒在外,使它们无法对他产生任何作用。但同时理智告诉依维斯,这样的情形维持下去,一定不妙。因为,这股力量正已惊人的速度膨胀。 “这一定是某种奇怪的阵法。”依维斯观察到,所有的魔法师都排列成一个奇怪但是有序的阵势,而利格则站在这个阵势的焦点,依维斯大胆猜测。事实确实如此,这就是蓝达雅的“天使魔导阵”。它的方式很简单,就是通过一个高阶的魔法师将一群低阶的魔法师的力量统合起来,夹杂高阶魔法师本身发出的魔力,集合成一股聚合的强大的魔法攻击力。(与“天地无极”第一式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威力差太多。) “还真他妈累呢。”不知不觉的,西龙和依维斯已经被士兵们隔开了大概两三米的距离。在两三米外,西龙轻松地笑着对依维斯说道。 “是啊!”依维斯说道。他知道西龙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轻松,事实上,他很可能已经深感吃力。只要看一看他脸上的汗水就知道。魔法力量增加得比流失得大太多,压力以令自己吃惊的速度增长着。他的精神力已经在向他报警,真的快到极限了。过不了多久,古魔法力量组成的防御力量就要被魔法力量打开裂缝了。 “不知好歹的年轻人,去死吧!”看到自己将两百多低阶魔法师释放的风、火、水、土、电五种魔法统合在一起,加上自己的魔法融合而成的光明系高阶攻击魔法“天使之怒”将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一步步地逼入绝境,利格有些得意地说道。(光明系魔法一般来说都是用来医疗和祝福,并没有攻击力。但是,在一些高度机密的蓝达雅古典里还是记载着一些光明系的攻击手段。光明系力量和黑暗系力量一样,不攻击则已,一攻击都是威力惊人的。像“苍天之怒”以及请学的“神之束缚”都是其高阶攻击魔法的一种。“天使之怒”只能算是次高阶的光明系攻击魔法,只是因为夹杂着两百多个低阶魔法师的魔力,所以威力惊人,已经可以和一个单独一流位魔法师施展的高阶攻击魔法媲美了。) 这两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要坚强得多,他们居然在这样完全处于下风的形势下,还撑了将近三分钟。在士兵只剩下不到一百人还站着的时候,利格终于决定结束这个在他看来已经没有多少意思的战斗游戏。他默念道:“苍天,以风、火、水、土、电为导引,发泄你的愤怒吧,让善良者得已长生,让心怀丑恶者得已短寿,让所有冥顽不灵的邪恶灰飞烟灭!” 西龙猛地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束住了手脚,整个身体几乎完全动不了。不,不是几乎,而是真的完全无法动手。而且,浑身就连斗气也好像被封印在体内一样,完全无法发挥出来。这时,一把长枪刺进他的腹部寸许,而另一把长枪则已经在他的面门不到三寸外。 而依维斯也听到自己的精神力发给自己的报告,“防线被突破,大量强力人控元素力量侵入。”当看到西龙的险境,依维斯赶紧命令自己身上所有的古魔法力量前往支援西龙。这样,西龙才得以在长枪即将刺穿面门的时刻保住性命。 受到古魔法保护的西龙又恢复了一些自由,但是完全没有先前那么灵活,而这时候士兵们绝大部分也转移到了西龙的周围。所以他只能自保而已。 此时的依维斯身边只有寥寥几个士兵,但是他却完全没有轻松的感觉,事实上,他和那几个士兵都完全没有互相攻击。那几个士兵没有攻击是因为他们手里的长枪的前半截已经被依维斯身上的斗气震得粉碎。而且,他们知道,自己要是妄图再靠近些进行肉搏的话,那么一定会像手里的长枪一样被斗气绞得粉碎。 而依维斯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被涨得通红。利格在施展魔法的时候,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感觉出来这个红发的小子比那个高个的要高明不少。所以,将魔法攻击力的大部分放在了依维斯的身上,而让身边的城门官指示士兵们都去缠住那个高个少年。顿时失去古魔法保护的依维斯,压力猛增数倍。他奋力释放出“天斗气”才能得以和欺身的这股魔法力量对抗,但是,仅仅是能够对抗而已,依维斯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之中。就目前看来,他就是踏出一步也几乎是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极端的人,一种是只要对自己没有坏处的事情他都赞成,一种是只要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他就反对!第一种人并不值得推崇,但是我们最多说他没有责任心。而第二种则简直就是人渣。很恰巧,利格就是属于第二种。 “我倒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这个无名小子居然还是个一流位的武者,年纪这么小就已经达到了一流位。假以时日,一定前途无量。既然这样……我就更加要毁掉你!”在依维斯释放出天斗气的那一刻,利格心中讶异不已,但是杀心却是更重。 ※※※ 利格的表情不再像是起初那样一脸的不屑和玩弄,现在,他的脸色也是涨得通红,双眉紧皱,看来他已经开始使尽全力。而西龙已经完全无法动弹,只能依靠古魔法力量抵挡向他进攻的士兵。 此时的依维斯身上的压力已经无以复加。承受加强三倍的光明系高阶攻击魔法“苍天之怒”长达两分多钟,就是一个完全成熟的一流位高手要做到这一点也绝非易事,对于依维斯这个刚刚踏入一流位的人来说,这不能不算是个奇迹。 额头已经开始渗出汗水的利格不得不再次承认,这个红发少年拥有他所无法想象的潜力和心理素质。在现在这么艰险的环境下,利格却完全没有看出这少年表现出一丝害怕与退缩之意。 作为一个年轻的武者,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将自己的实力发挥到极至,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从心战上来说,这个少年从来就不曾落过下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和自己一个经历七十多年人生磨练的超级魔导士在心战上不相上下。想到这里,利格打了一个冷战。随即,就看见他猛地将魔杖插进地下半尺有余,大喝道:“让奇迹结束吧!”说话间,白发飘散,目光变得呆滞,长袍飘飘。看来,利格已经毫无保留! “噗”,随着利格的一声大喝,依维斯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开始摇摆起来,双脚也渐渐有离地的倾向。看到这一幕,利格虐待狂般的大声奸笑。 “我们都错了!”看来,失败已经是必然,但是依维斯依然在苦苦坚持。在坚持中,他在内心深处对西龙默念道,“不要说九大长老,现在只是出来一个,我们就被打成这样,居然还敢妄谈报仇!西龙,看来,是我们太天真了。” 其实,依维斯是妄自菲薄了。利格身为十大长老之首,其魔法当然也是十大长老中最高的,而且还有数百低阶魔法师相助,在作战初期又被人抓住弱点,而处于被动。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一个强一流的武者,输赢尚在未知之间。依维斯作为一个刚刚晋升一流位的武者,即使加上古魔法力量,能够做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但是,无论说什么都好。他们两人的生命已经危在旦夕了。 西龙不用说,几乎已经是在等死,而依维斯的天斗气也已经几乎油尽灯枯。“苍天之怒”的威力已经施展到依维斯的肉身,依维斯全身的许多部位,已经开始微微渗出血丝,被杀是随时可能的事情。眼下,两人就好像被一把钝刀在脖子上慢慢磨一样,大动脉被磨破,鲜血四溅只是迟早的事。 然而,这时却突生异变,依维斯突然绝望地尖啸一声,泪流满面,头上的红发狂张,居然还流着鲜红的血。随着这一声尖啸,形势马上发生本质转变,利格还有在场所有的魔法师刹那间一起变得脸色煞白。他们感觉到一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事情,那就是他们的魔力正按照比平时快四五倍的速度输出,但是眼前所有的魔法力量却已经不再受他们的操控。 事实上,远不止他们,在场所有的生物都被这股奇怪的力量完全控制,就连在很远的地方悄悄隐藏的一个人也险些陷入。 现在,所有的人都身不由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力量慢慢地膨胀,然后在它高兴的时候,将全场的所有人都干掉。没有魔力结界保护的魔法师跟一个农民的防御力几乎没有多大差别。 “死在依维斯手里总好过死在这些垃圾士兵手里。”上次山上的事情,西龙还历历在目,而现在这次看起来好像比那次还要强上许多。西龙当然非常清楚地知道,这次这里没有谁能够跑得了,大家一起完蛋吧! “只是为了自己的一时怨恨,就要这么多人陪葬,实在是不能容忍。”但是,在这个时候,依维斯却在内心产生了一股强大的信念,那就是他不想杀人。 他今天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教训九大长老,他并没有想到要杀任何人。甚至连九大长老他也没有想过要杀他们,他只是想来狠狠地教训他们。而现在,自己身上这股似乎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却要毁灭这眼前的一切。依维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他在内心深处拼命地与那股莫名奇妙的怨念进行抗争。 依维斯内心的信念与体内那股强大无比的怨念开始剧烈地冲突起来,两股力量在依维斯的身上发生交战的同时,众魔法师的压力也大大减低,甚至,有一些稍微高等的魔法师已经可以对自己发出的魔法力量的方向有些不是很精确的控制。而利格,这个老狐狸敏锐地觉察到依维斯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尽管,他不知道依维斯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一定是对他非常有利的变化。他又开始释放魔力,引导那股已经存在的魔法力量。这看起来是非常冒险的行为,这实质上是在和依维斯身上的那股力量争夺对现存魔法力量的主导权。假使依维斯身上那股力量恢复到起初那样强大的话,那么利格无异于是将自己逼入绝境,因为他已经将最后的砝码都押了上去。 然而,事实证明,老奸巨猾的利格是正确的。他适时地押上砝码,刚好与依维斯不愿杀生的信念相辅相成,对依维斯体内的怨念形成内外围攻之势。 最后的结果就是,利格居然重新夺回了对部分魔法力量的控制,得以和依维斯身上的神秘力量进行抗衡。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形势越来越朝有利于利格的方向发展,因为,依维斯在不停地对自己体内的怨念进行施压。而利格则在拼命地从依维斯手里争夺魔法力量。 “这样一个好对手,不能让他这样死掉,太可惜了!”一直在远处观察的那个人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形势越来越对那个红发少年不利,很可能,在不久之后,那个老家伙就可能把他干掉。于是,他在自己心里下了一个决心。 依维斯对他来说,好像是个巨大的诱惑,以至于他在现在这样险恶的情况下,也愿意考虑出手。只见他双手紧握一把古怪的像魔杖又像剑的东西,又花了足足半分钟默念咒语,然后终于大声说道:“去吧!黑暗的力量!”原来这是一个大陆的绝对珍稀动物——黑暗系魔法师! 只见一股强大的黑色龙卷风将依维斯和西龙包围在中央,然后四处狂飚开。在两股力量几乎平衡的情况下,突然窜出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自然而然,在一瞬间便主导了局势。 场上一片片的士兵和魔法师倒在了地上。在混乱中,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窜到依维斯和西龙身边,将他两人夹在两臂,狂奔出去。这个人居然就是那个黑暗魔法师!天,这样的人是魔法师还是武者啊? 当混乱结束之后,利格一看,自己这一方扔下了数百具尸体,而两个少年已经不翼而飞。对于自己这一方的死伤,利格无动于衷,只听他喃喃道:“暗黑狂龙!他们居然和黑暗系魔法师也有关系?” 那个看起来完全不像魔法师,跑起来更加不像魔法师的黑暗系魔法师在狂奔好长好长一段路之后,将依维斯两人放了下来。 这时候的依维斯已经晕倒了,但是西龙还是很清醒。事实上,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打击。 “谢谢这位大哥出手相助。”西龙鞠躬道。 “首先,我要告诉你,我想救的不是你。之所以把你带出来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顺便,二是要你照顾这个红头发的小子。”那人好像一点都不领情,非常冷漠地说道。 西龙于是低下头,不再自讨没趣。 “这个拿去!等到这个红头发的养好伤之后,我会再来找你们的。”那个人扔下一个钱袋,说道。“不必!”西龙将钱袋反扔了回去,原本对这人还有几分感激之情,被他这么一弄,变得完全没有好感。于是西龙谢绝了他的好意。 “骨气能当饭吃么?”那人冷笑一声,将钱袋捡了回来,揣回腰包,“等那小子醒了,告诉他一声,让他快点好,说我还要找他的。” 说完,他就一下子跃出了西龙的视线。 从出现到完事总共不到十分钟,什么都是搞得那么匆忙。搞得聪明的西龙也是完全摸不清头脑,只知道这不但是个武技在自己之上的强者,还是个黑衣黑裤盖着斗笠、不敢见人、藏头露尾讨人厌的家伙! “故作神秘的家伙!”望着那人的背影,西龙不屑地说道。但是,在心里,他却不得不感叹道:“大陆上的强者还真是多啊!看来,真的要努力练功才行!” 不过,哼哼,他永远是三分钟热度! 第三章 逃亡之路 那个莫名其妙的黑衣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将依维斯与西龙救下。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消失,莫名其妙的将莫名其妙的西龙和依维斯丢下! “莫名其妙!”西龙抱怨了一句。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发更多的牢骚。在不远处已经有搜索的声音。西龙将依维斯背在身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轻呼一声:“哈!” 然后,大逃亡就此开始! 由于利格亲自出面还让依维斯两人跑掉,而且又突然冒出一个黑暗系魔法师,其中情节错综复杂,关系甚大。也因为没有人知道依维斯的伤势究竟如何,所以,蓝达雅并没有发出通缉令,只是密令“冰雪幻梦”亲卫队秘密进行搜查。 正是因为得到以上种种好处,所以西龙和依维斯一直没有被人发现,逃亡的路上也没有发生什么战斗。不过,闹市是决不敢走,只能往人烟稀少的村落中前进。要是肚子饿了,就进村子里去买些食物,睡觉则是蜷到某个草丛或灌木丛中窝上一晚。 这样只四五天下来,西龙已经面露菜色,而依维斯却仍然昏迷不醒,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到了第六天,西龙才发现了最重要的问题,身上的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西龙与依维斯从小在不言山中长大,对钱并没有什么太多概念,起初也只是打算在蓝达雅大闹一场,并没有想到其他太多。所以,带上的钱也不是很多。谁曾想到,今天居然会为了这么个东西而落得这么窘迫。 一天下来,西龙滴水未进,也没有给依维斯的嘴里灌进去什么。他看见依维斯的嘴唇已经开始龟裂,在这时候想到那个黑衣人的话,“骨气能当饭吃么?”早知道有今天,倒不如拿了那个家伙的钱袋。 西龙又念及自己这十几年来,遍览群书,胸怀大志,满腹经纶,今日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于是对天长叹,“难道我西龙就要饿死于此地吗?” 叹息完,西龙又看看依维斯,心中微微一震,“不行,我饿死可以,但是不能让依维斯饿死。”言罢,心中生出了一个主意,“虽然有点缺德,但是现在也顾不得了!”西龙咬咬牙! 却说在这个夜晚,西龙早早就找了个山洞睡觉。到第二天的时候,已经全身乏力,恨不得一辈子躺着不起来。但是看看身旁昏迷不醒、嘴唇龟裂的依维斯,西龙还是咬咬牙站了起来,走出洞外。过了个把小时,一个带着毡帽的人骑着他的小毛驴开开心心地走在路上。再翻过一个山坡,他就可以见到村庄了,一想到,就要赚到一大笔钱,他就禁不住咧开嘴来笑。 此人名叫那兰罗,海罗人,四十二岁,四处经商为生,最大的梦想是发大大的横财,但是迄今为止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这次正是听朋友介绍说蓝达雅人捕捉的貂售价不到海罗的十分之一,要是在蓝达雅取得貂皮,贩到海罗来卖,一定可以大发横财。 因此那兰罗背负着横财梦和全副身家前来蓝达雅淘金。 啊,横财就在眼前,只要翻过这个山坡,就可以用最低的价格从那帮完全不了解大陆行情的傻猎人手里获得大量的貂皮。然后贩到海罗的贵族,再用资金反过来又购买貂皮,又卖,又买。哈!想不发财都难啊!想到这里,那兰罗禁不住笑出声来,“蓝达雅这个鬼地方,除了天气冷一点以外,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坏处,呵呵!” 但是,就在他离他的发财梦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他看到一个将成为他一生噩梦的笑脸。 “尊敬的先生,上午好!我叫西龙!”只见那人行了一个标准的武士礼,然后满脸笑意地说道。“你想做什么?”荒山野岭的,突然钻出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家伙,对着你行武士礼。你会做何感想?那兰罗下意识地抓紧了身后的钱袋,那可是他一生的积蓄。 “嗯,怎么说呢?”那人有些为难地挠挠后脑勺,“是这样,我现在手头上不是很方便……” “你不方便关我什么事?”那兰罗一听,脸色马上大变,插嘴道。说着,赶紧赶着他的小毛驴试图绕过西龙! “四海之内皆兄弟,江湖救急也是理所应当吧!”西龙打起黑话来。 “我不是什么黑道,我是个正当商人!”那兰罗嘴里硬撑,但是脸上已经吓得煞白了。 “这样啊!”西龙又为难地挠挠后脑勺,“这里荒郊野岭的,你说要是……” “你……你到底想要多少?”那兰罗马上伸出又肥又短的左手,制止西龙继续说下去。 “多……多……益……善!”西龙咬字清晰地说道。 “不行!”那兰罗一听,赶紧整个身子扑在后面的钱袋上。唉,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又不是不还你!”西龙毫不留情地伸出手去,往那兰罗的身下,将钱袋拔了出来。 “这里可是荒郊野岭的哦!”那兰罗居然英勇地跟西龙抢夺起钱袋来,于是西龙又出语威胁道。“不行,不行,你就是杀了我也不行!”那兰罗全不顾他的恐吓,奋不顾身地与西龙纠缠起来。 “你这人是不是傻啦,要钱不要命?”西龙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我的钱,我要我的钱!”那兰罗不管那么多,只是用尽全力将钱袋压在身下。 “钱要是没了可以赚,命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说是不是?”西龙循循诱导道。 “钱要是没了,就要饿死、冻死、被人唾沫淹死。要是那样,我宁愿现在就被你杀死!”那兰罗一边说,一边热泪直淌。 “我只是借你的钱,又不是不还。等我渡过这个难关,我就会还给你的嘛。最多到时候给你多加点利息不就行了。”西龙又说道。 “你要是拿了钱拍拍屁股就走,我将来能找谁要钱去?”那兰罗依旧趴在他的钱袋上,说道。 “我不会的!我发誓!”西龙拍拍胸脯说道。 “说得好听,这荒郊野岭的,又没有人作证,你要是将来不认账我又能怎么办?”那兰罗说道。 “废话,我西龙说话能不算数吗?”西龙有点动真怒了! “你是西龙!”那兰罗一听这名字,眼睛睁得老大。 “正是!”西龙一看他这模样,心想一定是自己的威名远播,在这荒野之地也有人知道。所以,昂起个头,有些洋洋得意起来。 谁知道那兰罗接下来的话差点让西龙七窍流血,“西龙是谁?” “不要那么多废话,你到底借还是不借?”西龙再也不想和他废话,大声喝道。 “借!”那兰罗听到西龙的大喝,心中有些胆怯,于是赶紧大声应道。 “就是嘛,早这样就好了,何必呢?”西龙一看他嘴软了,于是自己的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但是……你现在这是抢啊。”那兰罗看西龙语气缓和了,又鼓起勇气说道。 “我要是抢,早就一掌宰了你,哪还跟你这么多废话?”西龙再也受不了这个反反复复、又肥又矮猥猥琐琐的老家伙了! “不要!”那兰罗看西龙脸现怒容,一阵阴冷的杀气迎面而来。以为西龙就要动粗了,于是赶紧大叫一声弹开。什么狗屁要钱不要命!到关键的时候,还是命重要。 西龙于是很轻松地拿到了钱袋,然后理也不理那兰罗,就径自走开。而那兰罗看见西龙一脸横肉的样子,也不敢出来阻拦,只好牵着小毛驴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你干吗跟着我?不要命了吗?”西龙故意恶狠狠地对他说道。 “我的命不是已经握在你的手里了吗?”那兰罗说着,哭了起来,这可是真情流露啊! ※※※ “我是真的会还给你的!我保证!”见那兰罗这副可怜像,西龙又有些于心不忍,说道。 “那你能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吗?”那兰罗看西龙的脸色和蔼了起来,于是又问道。 “这样吧,现在呢,我和我一个朋友一去埃南罗找亲戚。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行不行?”西龙知道这家伙问他家在哪里,是想将来上门讨债,于是便说道。 “只能这样了。”那兰罗想了想,自己现在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只好说道。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结伴而行。 刚开始,西龙在前,那兰罗在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无语。走了一阵,西龙觉得怎么说都借了人家的钱,还是应该礼貌一点才好。 “先生贵姓啊?”他于是问道。 “我叫那兰罗。”那兰罗无精打采的说道。 “你是哪里人?”西龙又问。 “我是海罗人。”那兰罗答道。 “海罗人不是很怕冷的吗?怎么会跑来蓝达雅?”西龙又问。 “我是听一个朋友说蓝达雅貂皮价格只有海罗的十分之一,所以就来到这里了。”那兰罗说道。“你那个朋友很有钱吗?”西龙又问。 “不是,他比我穷多了!”那兰罗说道。 “你真是傻瓜!你被人骗了。”西龙说道,“蓝达雅的貂皮肯定没有那么便宜。” “你怎么知道?”那兰罗有些奇怪地问道。 “别的不说,只要一个理由就行啦。这么好赚的生意他为什么不自己做?你真是个白痴!”西龙笑道。 “对啊,你说的有道理啊!”那兰罗恍然大悟地说道。那兰罗是个好会计,算盘打得很精,但是没有什么脑子,所以总是被人骗。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总是发不了大财的原因。 “你还真是个聪明人。”那兰罗想到自己很可能避免了一次大亏损,喜笑颜开地对着西龙说道。“是你自己笨而已。”西龙也笑道。 两人这一笑,顿时距离拉近了很多!以后,就一路都是说说笑笑,劫匪与被劫者谈笑风生,这一情景真是感人至深!由此可见,那兰罗绝对是西部大陆历史上最憨厚的商人之一。 说说笑笑的,没有多久,两人就来到了山洞口。 “进去吧。”西龙指着黑乎乎的洞口,对那兰罗说道。 “啊……”那兰罗心中这下可被吓得不轻,赶紧跪在地上,又流起热泪来,“大爷!你放过我吧。我发誓绝对不会去举报你的……我发誓啊……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你干什么啊?”西龙看着那兰罗跪在地上胡言乱语的,疑惑地问道。 “大爷,你放过我吧……我是真的不会举报你的啊……你抢劫在蓝达雅最多判三十年,但是杀人是要偿命的啊……大爷您想想清楚啊……为了我这么一条贱命,您值得吗?”那兰罗不管那么多,依然跪诉道。 西龙还是有点糊涂,刚刚还好好的,这是发什么神经啊?但是当他一抬头看见在洞外耀眼的阳光衬托下显得格外阴森黑暗的洞口时,他马上明白了。 “去你的!把我想得那么黑。是我的朋友在里面啦!”西龙笑着踢了那兰罗一脚。 “是吗?”那兰罗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不信就不要跟着来。”西龙说着自己走了进去。 那兰罗在洞外徘徊了起来,他使劲地用自己有限的智慧对眼前的突发事件进行判断。 那兰罗是个很勤奋的人,但是他不是很喜欢动脑,因为他的脑子要动起来很难!然而现在,他终于被迫转动他已经有些生锈的大脑!因为眼前的事情对他来说,可是个生死攸关的大问题。 那兰罗思考这个问题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将自己所有的脑力都放在洞口的一株野草上。然后,认认真真地数道,“单数,进,双数,不进。”(这好像是用眼力哦,需要脑力的吗?) 正当那兰罗在那里最大限度地开动自己的脑力,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眼力的时候。西龙已经背着依维斯走了出来。 “啊,真的是有人啊!”那兰罗看着西龙背着个人出来,大为诧异地说道。 “你以为我真的要杀你灭口啊!”西龙说道。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那兰罗连忙赔着笑脸。 “咦,红头发?很少见哦!”那兰罗看着西龙背上的人,说道。 “唉,不行,肚子太饿,走三步路就流虚汗,你有没有吃的啊?”西龙将依维斯放下来,抹一抹汗问道。 “有,有,有。”那兰罗赶紧讨好地把身上的食物递给西龙。 “有没有流质的食物啊?”西龙又问。 “流……流质的?”那兰罗一下子听不懂西龙的意思。 “你们海罗人都那么没文化吗?流质食物就是指可以流动的食物啊!”西龙骂道。 “哦,好深奥,不懂。不过,我这里倒有一些马奶,要不要?”那兰罗讪讪地把马奶拿了出来。说道。 “谢谢。”西龙接过马奶,道了声谢,就撬开依维斯的嘴巴,慢慢地将马奶灌了进去。 马奶在从依维斯嘴巴里流了进去。过了一小会,就看见他的嘴在蠕动,好像在主动吮吸。 “依维斯,你醒了!”西龙高兴坏了,忙摇着依维斯,叫道。但是他一摇,依维斯又不动了。 “他现在身子还虚,不能乱摇,再过一阵子才会醒。你不要动他,让他好好休息吧。”那兰罗插言道。 “对,对,你说得有道理。”西龙于是停手,又继续将马奶往依维斯的嘴里灌。喂完依维斯后,才开始狼吞虎咽那兰罗的干粮。 “好吃,好吃,你这干粮哪里弄的,这么好味道?”西龙一边吃,一边伸出大拇指,赞道。 “当然好吃啦!不要钱的东西!”那兰罗喃喃道。 西龙没有再理那兰罗,自顾自地吃着那兰罗的干粮。开始时,那兰罗坐在一旁看着他吃,一边心痛得要死。后来,想着看着他吃更心痛,于是别过脸不看西龙。却看起依维斯来,谁知这一看,他就看傻了,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在依维斯的脸上。 “你干吗?”西龙三下五除二将那兰罗三天的口粮吃完之后,看见那兰罗傻傻地盯着依维斯的脸,奇怪地问道。 “他是不是叫依维斯?”那兰罗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地问道。 “是啊,你怎么认识他?”西龙有些吃醋地问道。这家伙不认识自己,反倒认识极少出山的依维斯,这是何道理?(他真是个吃醋王,什么醋都喜欢吃!) “他就是那个达修的入室弟子?”那兰罗得到一点肯定之后,又追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西龙愈发的奇怪。 “我是在五年前的入流大赛上看到他的。那时候他这一头红头发,还有黄色的皮肤分外打眼。虽然这一晃眼,五年过去了,但是现在仔细看来,往昔的相貌还是留有余影啊!”那兰罗说道。 接着,那兰罗又抬起头来看着西龙,“你就是那个被巴罗打败的西龙?” “是啊。”提到那次败绩,西龙心里有点不爽,于是有点不耐烦地答道。 “你们两个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那兰罗有些奇怪地问道。 西龙也不瞒他,将大闹“冰雪幻梦”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你跟我说这么多,你不怕我……”那兰罗小心翼翼地问道。 “怕!我当然怕!但是,你觉得我现在还会放你走吗?”西龙满脸堆笑地说道。 “啊……”那兰罗身子一震,背上汗流成河。而西龙的笑容在他眼里,显得那么的狰狞! “你放心,你这么相信我,我那兰罗绝对不会做那种出卖朋友的小人!”那兰罗拍着胸脯大声说道,心里却是在暗暗叫道,“怎么我那兰罗这么倒霉,摊上眼前这么个阴险的的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看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做得得出来的样子!看来这次是多灾多难咯!”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那兰罗极度压抑自己心中的感受,也是满脸堆笑地问道。 “去埃南罗!”西龙说道。 “去埃南罗做什么?”那兰罗不解地问道。 “找巴罗!”西龙说。 “巴罗?哪个巴罗?”那兰罗问。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巴罗。”西龙说。 “就是当今埃南罗第二军团长巴蒂的儿子埃南罗第三副军团长巴罗?”那兰罗眼睛睁得大大的,急匆匆毫不停顿地说出一长串。 “他已经升任副军团长了吗?”西龙自言自语道。 “西龙大爷你……和他很熟?”那兰罗不是很肯定地问道。 “他最起码会帮我把欠你的账还清!”西龙字正腔圆地说道。 那兰罗一听,脑子难得的飞快地转着,然后只听他说出本书的最经典台词之一,“我们之间说什么钱?我们讲感情的嘛!” “对,讲感情!”西龙微微一笑,用力拍了一下那兰罗的肩膀,说道。那兰罗也跟着讪讪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那兰罗加入了进来。逃亡二人组变成了逃亡三人行。 ※※※ 到了晚上,三人在野外的一个丛林旁歇息。将依维斯从背上放下之后,西龙又开始喂依维斯牛奶。等依维斯喝完之后便和那兰罗一起边吃干粮边说起话来。 “西龙,你们为什么要走这么偏僻的地方呢?是怕人抓吗?”一天下来,两人熟络了不少,所以年长几十岁的那兰罗直呼西龙的名字。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是我天生喜欢过这样的日子么?”西龙说道。 “但是,我在蓝达雅都快一个月了,一路走来并没有听说有关你们的通缉令啊!”那兰罗有些奇怪地说道,“这是什么道理?” “是吗?蓝达雅没有发出通缉令?”西龙大吃一惊。 “是啊。”那兰罗说道。 “哎呀,我怎么那么傻啊?利格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点面子的嘛!”西龙突然猛拍大腿,叫道。 “你说什么?”那兰罗被西龙弄糊涂了。 “你不要管那么多。明天我们就到城里去买两匹马,至于你那头破驴卖掉得了,免得路上累赘。”西龙面有得色地说道。 “啊?这么明目张胆?你难道不怕人抓你么?”那兰罗问道。 “放心,只要我们不要太张扬,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你相信我就是了。”西龙又说道。 “哦。”那兰罗答道。 “你这么个老实人,怎么也会去做生意呢?”看着那兰罗一副憨厚的样子,西龙实在有些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能和奸商形象联系在一起,于是问道。 “因为不会做别的啊。”那兰罗的回答极为老实,让西龙啼笑皆非。 “你还真是老实啊。”西龙笑道,“从前没少被人骗吧。” “是啊,从三岁起就被人骗,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连个老婆都没有娶上。”说到这里,那兰罗的神情有些感伤。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四十多岁的。”望着那兰罗的样子,西龙颇有感触地说道。 “不如……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西龙不知道为什么,对那兰罗有点动起感情来。毕竟,这个世界上像这样的人已经几近绝迹。 “啊……真的吗?”那兰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可以和达修的行者,埃南罗副军团长巴罗的朋友——西龙一起吗? “是啊!”西龙笑道。 “那……钱我就……”那兰罗有些不好意思地喃喃起来。 “放心,钱我还是会照样还给你的,而且还会加倍还给你的。”西龙又道。 “是吗?这样好吗?”那兰罗双眼放光,满脸通红地问道。 “我知道你的钱来得不容易。”西龙说着,躺倒在地,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五年前那个中年武者。或许,今天他邀请那兰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呵呵,是啊,不容易……”那兰罗眼圈微微有些泛红地笑道。 “以后,我就叫你那大叔吧。”西龙转过脸来,笑着对那兰罗说道。 “不用,不用。”那兰罗赶紧拼命摇头道。 “不要说了,就这样吧,那大叔。”西龙又说道。 那兰罗不再说什么,讷讷地坐在那里,细细地品味着这一句“那大叔”。四十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人用这样尊重的口气和他说话。几乎所有的人都当他是个傻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骗他,利用他。但是,现在在这个荒野,却突然有一个大有来头,地位高贵的年轻人(在那兰罗的眼里西龙身份很高贵。)尊称他一声“那大叔”,其中真是滋味万千。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各自思想着自己的事情。这时候,另一个人却开始发出声音,“胸口好痛!” 两人于是侧过身子去看,依维斯居然自己坐了起来。 “依维斯,你好了吗?”想到中午的教训,西龙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问道,不敢太激动,连依维斯的手都不敢碰一下。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看着周围的环境,依维斯不答西龙的话,反而不解地问道。 “你已经昏了好几天了!”西龙仔细观察着依维斯的样子,看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是吗?怎么我没有感觉?”依维斯满脸茫然。 “你是?”依维斯看到那兰罗,问道。 “我……”那兰罗有些尴尬,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位是那大叔。”西龙插言道。 “哦……那大叔好。”依维斯迟疑了一下,说道。 “不敢,不敢。”那兰罗不住地道。 “以后有空再和你解释吧,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西龙看到依维斯望过来的依然一片迷惘的眼神,于是说道。 “还好吧,只是好像胸口还是有些疼。”依维斯说道。 “能动吗?”西龙又问。 “还好。”依维斯站起来走了几步,还是蛮稳的。 “那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全力赶路,争取在二十天内赶到埃南罗境内。”西龙看到,站起来兴奋地说道。 “好!”那兰罗大声应道。 “哦。”依维斯的语气就没有那么激昂。 ※※※ 十七天后,埃南罗国都卡纳亚内的第二元帅府门口一个年轻人满脸兴奋地闯进门来。 门口也没有人拦他,因为他就是元帅府的少主人。 “父亲,父亲……”人还在庭院,他已经大声叫道。 “什么事?”一个中年人从里屋走出来,只见此人身材雄壮,满面虬须,两眼似铜铃一般,头发灰白,走起路来标准的军人步伐,此人正是埃南罗威震四方的第二元帅巴蒂。他有些奇怪一向沉稳的儿子今天怎么喜形于色。 “父亲,你看这封信。”那人说着,递给巴蒂一封信。 “什么信让你这么着急?”巴蒂说着把信拿过来。 这是一封来自埃南罗边关的信,信中说,有三人声称是帝国第三军团长副团长巴罗的朋友。一人名叫西龙,自称十九岁,看上去应当属实。身高约一百七十三公分,体形普通。另一人名叫依维斯,自称十四岁半,看上去实际年龄要略大,约十六岁左右。 相貌奇特,红发,黑中带红的眼睛,黄皮肤,身高约莫一百六十七公分,体形普通。 最后一人名叫那兰罗,自称海罗人,年纪四十五岁。身高约一百六十三公分,体形肥胖。边关已经将此三人留下款待,特此飞鹰传信,请巴罗将军定夺。 “这三人是什么人?”巴蒂看罢,问道。 “非同小可之人!”巴罗眼含笑意地道。 第四章 堕入凡尘 “非同小可的人?”巴蒂将他铜铃一样的眼睛眯起来,笑着看着巴罗,问道。 “绝对!”巴罗肯定地答道。 “他们是谁?”巴蒂收起笑脸,正色道。 “西龙、依维斯!”巴罗提醒道。 “依维斯?打败你的那个达修入室弟子?”巴蒂眼光一闪,说道。 “嗯。”巴罗点头道。 “普兰斯第一武者的入室弟子……要是能……”巴蒂的脑筋开始活动。 “依维斯只是个单纯的武者,我真正看重的其实是西龙,那才是个真正经天纬地的人才!”巴罗深邃地说道。 “哦?西龙?经天纬地?你这么有信心?”巴蒂疑惑地问道。 “当然!”巴罗自信地笑道,他想起西龙五年前与他的会心一笑。英雄之间相交从来不需要太多语言也不需要太多时间,只是相视会心一笑,一切就尽在不言中。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西龙究竟什么模样!”看着巴罗一脸自信的样子,巴蒂不由得说道。 “呵……”巴罗轻轻一笑。 “那这个那兰罗又是什么人?”巴蒂又问道。 “嗯……不知道,可能也是高人吧。”巴罗说道。 “那还迟疑什么?快点用最快的信鹰回信啊!”巴蒂拍了一下巴罗的肩膀,说道。 “对啊,我这就去!”巴罗一听,拍拍自己的脑袋,又急匆匆地往门跑去。 过了一阵,一个人从房内走出来。他身材修长、瘦削,一身军装,他是埃南罗骑兵总长(埃南罗军队只分骑兵和步兵。军队最高指挥官是国王,下面分设骑兵总长和步兵总长,再下面设四大军团长。埃南罗军队战斗方式比较单一,一般没有什么混合战术,所以,四大军团长,第一二军团为清一色骑兵,第三四军团为清一色步兵。也就是说,骑兵总长,其实就是第一二军团长的上司。)。此人名叫佛都,武功并不是很高,最多也是下品七流位,但是却在只有二十七岁的年纪就在讲究实力的军队里坐到了现在这个位子,他的智谋之高可想而知,他在埃南罗有个外号叫“军中之狐”。 不过,能坐到这个位子,佛都的身份也是至关重要,他就是当今埃南罗国王克努杰的二王子! 埃南罗国王一共育有三个儿女,分别是太子辛夷,今年二十九岁,性格温和善良;二王子佛都,足智多谋,也是心胸宽广的人。惟独十七岁的三公主可亲却是个刁蛮任性、性格乖张的女孩,完全不像她的名字那样讨人喜欢。 “巴罗真的长大了,懂得招揽人才。”佛都看着巴罗匆匆而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道。 “殿下过奖了!”巴蒂一直在出神,这时才发现佛都站在身后,于是赶紧作揖道。 “虎父无犬子啊!”佛都看着巴蒂,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声。 “殿下过奖,臣等定为殿下鞠躬尽瘁。”巴蒂更加郑重地说道。 “好了,好了,不必如此。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没人的时候,不要跟我来这一套!”佛都笑着拍拍巴蒂的肩膀道。谈笑间,王者之气显露无遗,“好了,你忙吧,我再到处走走。” “我叫你忙去吧。”佛都见巴蒂要送他,伸手拦道。 “是,殿下!”巴蒂立在原地不敢动,直到佛都消失在视线内,才敢松懈下来。 “这才是真正的王者啊!”巴蒂感叹道。巴蒂知道,这是一个他永远无法赶上的人,他虽然年轻,但是已经站得太高。 巴蒂曾经非常不明白为什么克努杰要立佛都为太子,而几乎全埃南罗人甚至包括辛夷在内全部都支持克努杰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却要坚决让出王位给他的哥哥辛夷。为此,巴蒂曾经斗胆问过佛都,而佛都给巴蒂的回答让巴蒂一生难忘,也坚定了巴蒂世代效忠埃南罗的决心。 巴蒂一辈子刀口舔血,所有的成就都是用鲜血和汗水打拼出来的,没有一丝侥幸可言。所以他一直都很自信,不曾佩服过任何人,更不用提崇拜了,但是,从佛都回答他的疑问的那一天开始,他开始崇拜佛都。佛都的回答是:“说实话,我渴望一个自己的王国。但是我绝对不会从自己的兄长手里得到。埃南罗很小,世界很大,我的王国决不止在埃南罗。如果上天注定要给我一个王国的话,那么就一定会给我一个你们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王国。”从这一天开始,巴蒂知道,佛都站在他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那是一个武者所无法想象的高度。 ※※※ 三天后,埃南罗边关。 “让三位久等了。”埃南罗边关的临时招待处进来一个军官,“送你们去巴罗将军那里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里面有足够一个月的补给。如果不出错的话,你们应该在二十天内就可以赶到卡纳亚。” 这军官显然是训练有素,说话飞快,像是作报告一样。 “多谢你们这些天的款待。”西龙站起来,握着那军官的手,说道。 “见到巴罗将军还望多替在下……美言几句。”那军官一看就是没有做惯这些逢迎拍马的事,所以说的时候脸色通红,十分腼腆。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西龙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谢了。”那军官的脸愈发的红了,“在下叫星狂。” “星狂?好大气的名字!和你不是很像啊。”西龙玩笑道,“我是说笑的。” “哦……”星狂完全不懂这些应酬,满面只是憋得通红。 “好了,西龙师兄,你就不要再逗他了。”依维斯看不过,站出来说道。 “我这师兄只是喜欢开玩笑,并无恶意,还望你不要介意。”依维斯对星狂说道。 “哪里哪里?”听到依维斯说话,星狂觉得自在了很多,脸色也不是那么红。 “有空到卡纳亚来看我们吧。”临出门时,依维斯留话道。 “一定!”星狂坚定地说道。本来,依维斯只是无心之语,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这却变成了事实。 出门之后,三人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外,车上果然装着足够三人吃一月的干粮。水就没有那么多,想来是要自己随路补给。 “巴罗,我来了!”依维斯与那兰罗两人坐在车后。西龙坐在前面驾驭马车,只听他一甩鞭子,豪气干云地说道。 三人星夜赶路,不到十二天,就来到了卡纳亚城外。人倒不是很累,除了那兰罗被颠得几乎把肠子吐出来以外,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可怜那马,一到卡纳亚城外,终于再也熬不下去,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倒是那兰罗最仁慈,要西龙出钱将它埋了才继续赶路。 “那大叔,你怎么会想到把它埋了呢?”西龙一直以为那兰罗是个超级吝啬鬼,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兰罗居然会是一个这么仁慈的人。 “都已经为我们累死了,还不该花些钱埋了它么?要是任由它曝尸荒野,或者任由它被人拖去吃,那我们岂不是连牛马都不如?做人怎么都不要紧,最重要是要有良心。”那兰罗说道。 “依维斯受教了。”依维斯长揖道。 “西龙受教了。”西龙也长揖道。从前,西龙对那兰罗只是因为一种怜悯,所以才愿意和他在一起,但是从这一刻开始,西龙才开始真正把那兰罗当作同伴。因为,他发现那兰罗身上有些东西值得他学习一生。 三人一路默默无语,各自想着自己的事,一路徒步走到卡纳亚的城门口。三人刚刚抵达城门,西龙正要跟那守门的士兵说明理由,并办手续。却听见一个人高叫:“来人可是西龙!” ※※※ 听到呼声,三人举目望去,看到是一个军官站在城内。他身材高大,瘦长,看起来足有一百八十五公分,浓眉大眼,英气十足。他的身边站着两个看起来很像侍卫的人。 看来,他的官阶应该不低。“巴罗?”西龙望着那军官,不是很确定地回了一声。 “西龙……”那军官听到西龙的回音,马上更加大声地叫了起来。 “巴罗!”西龙听到那军官回音,也是兴奋不已,也不理会身边的守城士兵,冲进城去。不过那士兵看到这人是巴罗的好友,也不敢阻拦。就是对尚在城外的依维斯和那兰罗也不敢怠慢。 “你们就不用检查了,请进吧。”那看起来像是小军官的带头的人对着依维斯和那兰罗恭恭敬敬地说道。那兰罗微笑着对他道了一声谢。 “你怎么现在才来?”巴罗看着西龙,问道。 “我也想快些来啊,可是我怕要是来得太早,输得太惨,就太丢人了。”西龙笑着说道。 “不要站在这里说话,随我进城去再说吧。”这时,巴罗才意识到自己和西龙正站在人流汹涌的城门口说话,惹得无数路人向这边投来目光。 “哦,对了,我来跟你介绍一下……”依维斯和那兰罗这时已经来到西龙身边,西龙准备向巴罗介绍两人。 “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吧!这位一定就是依维斯了!”巴罗笑着打断西龙的话,伸出手想和依维斯握手。 依维斯没有理他,这倒也不是说依维斯不喜欢巴罗。只是他从来没有和人握过手,不知道世界上人与人见面要互相握手以表敬重。倒是急得那兰罗拼命地在旁边对依维斯挤眉弄眼。 “依维斯在不言山待太久,还不是很习惯尘世的礼仪。”西龙笑着帮依维斯解围道。 “哦……不碍事!”巴罗多少有点扫兴地将手收了回去,接着又看着那兰罗问道,“那这位是?”“嗯……这位是海罗鼎鼎有名的富商那兰罗。”西龙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那兰罗。虽然巴罗并不是一个很重视地位的人,但是他担心要是把那兰罗地位说得太轻微,将来在卡纳亚城,那兰罗要受人轻视。所以,他在心里稍微思索了一下,便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那兰罗阁下,久仰久仰!”巴罗口里一边说着“久仰”,一边在心里纳闷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海罗有一个叫那兰罗的富商。但是,转念想想,自己专注军事,民间的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所以也就没有细想。 “久……久……久仰!”那兰罗一看到巴罗伸过来的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的埃南罗副军团长居然和自己握手。当下里,连说话都不利落,握着巴罗的手发起抖来。 “那兰罗阁下好像身体有点不适。”巴罗看着那兰罗发抖的样子,心里有些异样地说道。说着,赶紧将手抽了回来。 “啊,可能是一路上赶路太急,那大叔受不了这样的颠簸之苦,以致生病了吧。”西龙忙解释道。“哦。”巴罗心不在焉地说着。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个那兰罗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高人啊,怎么会跟西龙他们在一起呢? 接着,一行数人就上了巴罗安排的马车,直奔元帅府。路上,西龙一边嘱咐依维斯要知道那些基本的礼仪,另一边又要嘱咐那兰罗不要那么怯场,告诉他要有自信心,看见什么人都要觉得他和自己是平等的,忙得是不亦乐乎。而依维斯和那兰罗两人则是连着诺诺称是。 “到了,下车吧。”巴罗从前面走了出来,刚才巴罗是亲自为他们三人驾车。可想而知,他对三人已经是礼遇之至。 “哈,几位,我已经等候多时了!”西龙等一下车,便看见巴蒂已经带着几个家人从元帅府门口迎了上来。莫说那兰罗,就是西龙也颇有点受宠若惊,只有依维斯仍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晚辈受宠若惊了!”西龙赶紧走上前去,双手握住巴蒂的手。那兰罗更是惶恐不安地作揖不止。而依维斯也难得地打了千。 “你们可是今年卡纳亚最尊贵的客人啊。”巴蒂笑着双手握着西龙的双手,说道。 “哪里?哪里?”西龙惶恐不已地说道。众人又是一顿寒暄之后,便走进大厅。之后的一切,就没有什么值得描述的,无非是一顿“久仰久仰”“彼此彼此”之类的客套话而已。对于这些,西龙应对得是绰绰有余,依维斯和那兰罗仿佛变成了他的跟班一样,站在他的背后,任凭他周旋。 接着,西龙又将依维斯和那兰罗介绍给他。巴蒂又是照例一番“久仰久仰”。不过,对依维斯和那兰罗倒是一视同仁,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对依维斯特别关注。 寒暄完之后,巴蒂便借口准备饭菜,将巴罗拉到门外。 “你看这三人中谁对埃南罗最有用?”他问道。 “父亲的意思是?”巴罗不解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想让他们三人为我所用。”跟自己儿子说话,就没有什么必要拐弯抹角。 “我也正有此意。”巴罗说道。 “那你看该如何办才好呢?”巴蒂问道。 “依我看,西龙天资聪颖,谙于世道,看起来对尘世功名颇有所向,应该是最可能留下来的。那个依维斯虽然身负绝学,但是天泯未开,恐怕难堪大任啊。”巴罗说道。 “你所说的西龙,我完全赞同,但是你所说的依维斯,我却不是很赞同。我告诉你,依维斯绝对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巴蒂颇有深意地说道。 “父亲何出此言?”巴罗问道。 “这是一个武者的直觉!我看西龙,就像是看到一匹猎豹一样,机敏无比,对任何事情反应奇快,头脑聪颖之程度绝非常人可比。但是我所看依维斯却……”巴蒂说道一半,停了下来。 “却什么?”巴罗问道。 “却什么都看不见,只仿佛看到一片深不可测的大海一样。能带给我这样感觉的人,决不会是你所想象的天泯未开那么简单。巴罗,记住为父的一句话,永远要小心你看不透的人!”巴蒂脸色严肃地说道。 “孩儿受教了!”巴罗也忙正色道。 “但是那个那兰罗……”巴罗又说道。 “放心,那不是什么大人物。”巴蒂轻松地挥挥手,说道。 “我也觉得是,但是父亲为什么这么肯定呢?难道你知道他的底细么?”巴罗说。 “你看他举手投足,都唯唯诺诺,受宠若惊一样,没有丝毫气势可言。如果真是豪贾巨富,何至与此?何况,海罗数得出来的富商就那么几个,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巴蒂说道。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西龙生怕我们知道他身分低微而怠慢了他,所以说他是什么豪贾巨富。”巴罗说道。 “我想也是,”巴蒂沉吟了一下,“那以后对他也好生招待就是了。” “是,”巴罗说道,“那今晚是不是要给他们举办一个洗尘宴?” “不急,过几天再说。要办就好好办一个,办得体体面面的。一是让西龙他们知道我们是如何重视他;二是让卡纳亚的贵族们知道我们巴蒂家也不是真的就毫无强援,就是远在普兰斯的达修的入室弟子也和我们有着深厚的渊源。”巴蒂说道。 “父亲所言极是。”巴罗在心中对父亲佩服不已。原来他只是想给西龙他们办个洗尘宴,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就完了,却没有想到可以借这次机会向埃南罗的世袭贵族们示威,让自己的地位在埃南罗更稳固,也趁机和普兰斯第一武者达修拉上关系。进而,给所有人一个假相,那就是巴蒂与普兰斯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招一石二鸟确实是高!不愧是在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将,对官场的一切,已经像对战场的一切一样了如指掌。自己这样的毛头小子跟父亲比起来实在是差太远。“如果可能,这次连太子都要请来。”巴蒂又道。 “是,父亲。”巴罗笑着答道。 就这样,卡纳亚本年度最尊贵的客人,在来到卡纳亚的第一天就不知不觉地卷进了权力斗争的漩涡当中。 ※※※ 经过一天的忙碌之后,依维斯三人吃过晚饭之后,便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西龙和那兰罗来到依维斯的房间。 “依维斯,你就要睡了吗?”西龙看到依维斯已经脱了衣服,于是问道。 “是啊,这一路奔劳,也累了,当然要休息。”依维斯说道。 “先不要睡了,跟我们两个一起出去一趟吧。”西龙道。 “去做什么?”依维斯问道。 “一起去巴蒂元帅那里聊聊天吧。”西龙说道。 “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和他们聊过了吗?怎么才隔这么久,又要去?”依维斯不解地问道。“唉,其实就是去谢谢人家的款待。”那兰罗插言道。 “就是啊,明知道我们得罪了蓝达雅九大长老,还敢收留我们的人可不多哦。”西龙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去吧,我要睡了。”依维斯道。 “为什么?”西龙奇怪地问道。 “如果他们是真心实意帮助我们,那他们就不会希望我们去感谢他们。如果他们帮助我们只是为了我们感谢他,那他们的帮助和放债有什么区别。”依维斯道。 “啊……”依维斯一番话,把西龙那兰罗堵得无话可说。这看来强词夺理的话语,细细体味,却发现其中确有真味。 “唉,算了,那就我们两个去吧。”西龙没有办法,只好甩手和那兰罗一起去了。而依维斯却看着挂在床头的剑,心中思绪万千。他在想:“到底,我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生?到底,我今后的路要如何去走?到底,这个世界适不适合我?到底,我要的是什么?” 此时的依维斯陷入了人生中第一次迷惘。从前的他,从来不需要思考以后,因为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每日练功、嬉戏、看书、休息,日复一日,依维斯已经习惯了那样简单的生活,突然间来到尘世,依维斯一下子难以习惯。因为,他只是一时冲动,为了替阿雅出一口怨气,而没头没脑地闯进了这个花花世界。这里有太多东西要学,有太多事情要想,而他又不能像西龙那样八面玲珑,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周旋自如。 依维斯,这个武技方面的天才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在某些方面几近弱智。其实,是这个世界太多污浊,最纯洁的白玉向来是不容于世,而依维斯正是这样一块白玉。他简单、善良、正直、决不妥协,他所有的智慧与天资都集中在武道之上。在他看来,武道是一个浩瀚无边的大海,就是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尽头。但是,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浩瀚的不是武道,而是人心。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依维斯现在不明白将来也永远不会明白的东西。这一切,注定了依维斯在这表面美丽其实丑恶无比的尘世将经历无数他自己无法想象的磨难。 ※※※ 第二天一早,依维斯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练功了。在不言山上,从来不曾有这样的情形,但是,他下山以来,已经不知道例外了多少次。 “看来,确实有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觉的改变。”依维斯想着,开始静下心来练习斗气。 但是不到两分钟,他就发现自己体内的那股怨念在蠢蠢欲动,尽管他努力压制,但是还是没有办法。他被迫停止练功,以免自己走火入魔。 停止练功的依维斯十分颓丧,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练功了,而且,只要这股怨念还存在,他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现在这个阶段,再也无法提升。 “如果不能练功,那么我还能做什么?” 在来到卡纳亚的第二个早晨,依维斯被迫开始思考一个他从来不曾思考的问题。近十四年来,他的人生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练功。但是,突然有一天,就是这么简单地坐在床上不到三分钟,得到这样一个结论。“嘿,依维斯,你不能再练功了。” 依维斯把头望向窗外,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好大、好大。他发现自己从前的生命其实只是体现了这个世界的极小极小的一部分,这个世界还有更多更多不可捉摸的东西等待着他去探索。 但是,此时的依维斯宁愿选择回到从前极小极小的那个角落。因为,这个很大很大的世界,会令他深深的迷惘。昨天的迷惘仍在依维斯的脑内继续,只不过,这股迷惘更加强大。 依维斯越来深刻地感到,在山下,什么事情都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在山下,任何事情都有太多的可能,一切都太复杂。而这一些不必要的复杂,却让依维斯深陷其中。 一切都有太多的选择。这些日子,依维斯深悟出一个真理,给一个人太多选择,其实和没有选择是一样的。 依维斯感到自己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却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面对最庄重深刻的抉择。 “在这个世上,我到底有什么用?”最后,依维斯禁不住自问道。依维斯觉得很悲哀,因为他发现自己找不到活着的理由,这个世上似乎并没有谁需要他。没有了他依维斯,这个世上的一切好像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啊?那他为什么要活着呢? 从前,依维斯的心里只有阿雅、武技、父母。现在,阿雅已经离他而去,武技也已经离他而去,而他的父母也早就离他而去。其实,依维斯早就知道,他找不到自己的父母。且不说人世茫茫,他就连自己父母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又从哪里去找。在依维斯心里,他早就告诉自己,“或许,在我的父母离开我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不再是我的父母了吧。” 多少年来,要寻找到父母,只是一个寄托,依维斯从来没有想到真有一天可以找到自己的父母。但是,他愿意保持这样一个童话一般的梦想。在不言山上,所有的人都愿意和他一起做这个梦。然而,在这里,没有人再愿意和他做梦,独自一个人的梦是不能做太久的。 在依维斯来到卡纳亚的第二个早晨,他发现自己从前十数年的生命,原来都只是一个美妙的梦。但是,现在他知道梦醒了。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很多,他开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感觉好像是孤独。他开始对自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看法,那看法是自己原来是这么渺小。 在依维斯来到卡纳亚的第二个早晨,他有很多感觉,所有的感觉都是从前不曾有的。 不是他变了,而是世界变了。这一天,依维斯第一次产生了——怯懦! 这一切,都被一个从窗前经过的人看在眼里。 过了一阵,在依维斯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房间进来了一个人,是那兰罗,只见他手里端着一盆冒着气的东西。“依维斯,来,来,来,吃完我做的红薯热肉粥!” “啊?”依维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碗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依维斯问道。 “红薯热肉粥啊!”那兰罗睁大眼睛介绍道。 “能吃的吗?”依维斯问。 “当然!可是美味哦!还很营养的呢!”那兰罗说道。 “是吗?”依维斯有点怀疑地把那碗稀奇古怪的红薯热肉粥接到手里,舀起一调羹,试了一下,咋巴咋巴。 “怎么样?”那兰罗充满期待地问道。 “真的很好吃哦。”依维斯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说道。 “就是说嘛!我的手艺在我们家那一带很有名的呢!”那兰罗得意地笑着说道。 “那大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依维斯吃到一半,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为什么?这有什么为什么啊?我们是同伴嘛,所以我当然要对你好啊。”那兰罗爽朗地说道。“是啊,我们是同伴啊。”依维斯仿佛心情好了一些。接着,吃起东西来也欢快了一些。 看着依维斯天真地吃着他做的红薯热肉粥,那兰罗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慈爱的目光,“无论怎样,孩子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第五章 剑的用处 在依维斯彷徨感伤的这几天,西龙却是忙得一塌糊涂。巴罗一刻也没有让他闲着,带着他四处走访,短短几天,就将卡纳亚城内最著名的几家名门贵族都拜访了一遍。开始,西龙也想带着依维斯去,但是依维斯每次都推托说自己的身体不好,不愿意去。 西龙也不好勉强他,又碍不过巴罗的面子,只好自己一个人跟着巴罗去,把那兰罗留下陪着依维斯。 几天过去后,西龙在卡纳亚城的名气迅速蹿升,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就成为卡纳亚人的谈话中心。几天里,西龙渊博的知识,优雅的谈吐,灵敏的反应,尤其是他神奇的辩才将整个卡纳亚都征服了。每天,都可以听见无聊的妇人会在街头巷尾谈论着“普兰斯的西龙”。 虽然西龙的风头相当之劲,但是这并没有妨碍卡纳亚人对“普兰斯第一武者入室弟子”的好奇。事实上,人们渴望了解依维斯的**决不会低于西龙,加上依维斯整天躲在元帅府,几乎是从不出户。更加刺激了人们的好奇心。当然,这其中也不能忽略巴蒂府上的人故意散布各种传言的因素。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卡纳亚人了解依维斯的**越来越强烈。 看到人们的胃口已经被吊得差不多,而且准备也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巴蒂父子终于决定在7月30日晚在元帅府举办一个盛大宴会。卡纳亚几乎所有的名流都受到邀请。还有传闻称,连辛夷太子都可能出席。看来,这次绝对是卡纳亚本年度最盛大的上流聚会。 于是,在宴会举行的前三天,参加这场宴会的邀请函成了比黄金还要值钱的东西。因为,谁都知道,参加这场宴会,无疑是结识埃南罗最高层人士的最佳机会。 在人们翘首以盼中,7月30日终于姗姗来临了。这一晚,五彩的烟花遮掩了整个卡南亚的天空;这一晚,卡纳亚的黑夜是彩色的;这一晚,卡纳亚注定没有人可以安然入睡。 元帅府,巴蒂和巴罗亲自站在门外迎接客人。而门内,西龙早就被一群无聊的太太小姐们团团围着,问着西龙各种奇怪的问题,然后看着他用一个个更加奇怪的答案来回答她们并以此取乐。 虽然还没有到开宴时间,但是元帅府内已经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尤其是那些企图借此机会结识上流人士的暴发户更加是早早来到,等候猎物。 随着元帅府内人越来越多,接近开宴的时间也越来越近。随着人数的渐渐增加,一向空旷的元帅府变得拥挤不堪。各种各样的人物,各种各样的心态,各种各样的交谈,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这个相对而言并不宽敞的元帅府交织。原本肃静庄重的元帅府在这一夜变得嘈杂不堪,如果除去里面人物身份因素的话,那么这个元帅府和地处边关的交易所并不会有什么差别,其实,本来两者之间就没有什么差别。要是非要说有差别的话,也只是交易的东西不一样。 还有几分钟,宴会就要开始,这时,全场突然安静了下来。西龙定睛一看,原来是巴蒂父子陪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那男的留着一字胡,身高大概175厘米左右,看起来好像三十左右,一副忠厚长者的样子。而那女的就要年轻得多,看起来仿佛只有十五六岁,长得虽然算不上天香国色,但是也很有贵气,看起来还是蛮舒服的。 “今天是巴蒂将军的便宴,诸位就不要拘泥小节,认真玩乐吧。”那男人伸出手,作出一个制止的动作,笑着说道。西龙这才发现身旁的人都撩起下摆,作出要下跪的样子。当下里,西龙马上就知道对方的身份。 “是,太子殿下。”诸人一向知道辛夷宽厚,所以也就不再下跪,只是鞠了个躬,继续自己的谈话。西龙也跟着众人一起鞠了个躬。 “你们眼里就只有我大哥,就没有我可亲公主么?”看见众人这样,辛夷没有什么,旁边那个女子却大声叫了起来。 “臣等叩见公主殿下!”众人一听,立马乱得一团糟地下跪,就连巴蒂父子也不例外。 “哼!”那可亲公主却是一点也不领情,反而噘起个嘴巴。众人于是也不敢起来。 “这个可亲公主好大的威风。”站在一旁得西龙看到这一幕,在心里想到。但是他没有下跪,只是向对辛夷一样,微微鞠了躬。 “众卿平身吧,可亲公主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大家不必当真。”辛夷无奈地摇摇头,对众人说道。大家听到太子发话,才敢站了起来,但是却也不敢说话,全场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 “你是谁?见到本公主竟敢不跪?”可亲也没有理会众人,直奔西龙面前,质问道。刚才她看见所有人都跪了,只有西龙只是鞠了一躬。 “公主殿下,请容臣下禀报。这位就是普兰斯第一武者达修的八行者西龙,乃是臣下的客人。”巴罗赶紧从后面插到前面,解释道。 “哦,原来是世外高人!那不跪也罢。”辛夷说道。 “巴罗,凡是你的客人,本公主就受不起他一跪么?”但是那可亲公主却是不依不饶。 “臣不敢!”巴罗这一下可吓得不轻,赶紧跪下叩首谢罪。 “公主,西龙不跪有西龙的理由。”倒是西龙脑筋转得快,灵机一动,故作悬念地说道。 “什么理由?”可亲果然上当。 “西龙自出生以来,所跪之人都垂垂老矣。所以,十九年来,西龙已经渐成习惯,凡见老态龙钟者就知道要下跪。只是刚刚看到可亲公主,风姿绰约,青春可人,实在是无法一下子将公主殿下与从前所跪之老态龙钟者之联想起来,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至忽略了礼数。还望公主万勿见怪。”西龙装作惶恐的样子,说道。 “早就听人说,从普兰斯来的西龙伶牙俐齿,能言善辩,从前都不大信,以为是名过其实。今天见了面才真信了,原来果真生得一条好舌头。”可亲公主听了西龙的狡辩,脸色马上就转阴为晴,笑着说道。 看到可亲公主的笑脸,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而巴蒂父子更是在心里抹了一下冷汗。可亲公主的脾气,他们知道得清清楚楚,仗着克努杰的宠爱,她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这次宴会巴蒂是在宴会举行的最后一天才把帖子送了过去,心想,她应该会安排不过来,不来了。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是来了,看来,今天晚上又不得安宁。 “公主过奖了。”西龙忙又一鞠躬,回道。 “咦,不是说和你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叫什么依维斯的人么?怎么没有见他?”正当众人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可亲却又问道。 “坏了!”巴罗在心里暗骂一声,看来自己弄巧成拙,不但把卡纳亚贵族的胃口吊起来,把可亲的胃口也吊起来了。凡是可亲感兴趣的东西,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不知道这次,她又要搞什么。 “依维斯他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卧床休息,恐怕不是很方便。”西龙道。 可亲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了皱。 “要不,改天我再叫依维斯亲自来王宫拜见公主殿下,如何?”西龙见她这模样,怕她又要生什么是非,给巴罗他们添麻烦,于是赶紧补充道。 “我等不得了!我现在就要见。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有什么大的架子。连我来了也不能见一见。”可亲完全不理西龙的说辞,坚持道。 “西龙,你就让可亲见一见吧,否则恐怕她又要闹出什么不得了的名堂来。”站在一旁的辛夷无奈地说道。 “那……请公主稍候。”西龙见辛夷都说话了,知道再回绝就不大好,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答道。西龙匆匆冲到依维斯的住处,一推开门,看见依维斯正在和那兰罗聊天。 “依维斯,这回你可无论如何要出去露一露面。”西龙忙走到依维斯身边,说道。 “我不去,我不喜欢做这些事。”依维斯说道。 “我也不喜欢这些事,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你无论如何也要出去应酬一下才行。”西龙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非要我去?”依维斯问。 西龙于是用最简短的话将可亲公主的事描述了一遍。 “是公主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偏不去!”依维斯不屑地说道。 “你就去露一下面吧,就一下!就当是我求你了,好么?我敢肯定,要是你不去,巴罗他家一定会大祸临头。”西龙一见依维斯不想去,着急了。 “依维斯,无论如何去看看吧,就当是报答巴罗。”旁边的那兰罗也帮腔道。 “唉——”依维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 为什么自己现在总是要做不喜欢做的事? ※※※ “哇!”尽管已经心里有所准备,但是当依维斯在西龙和那兰罗的陪同下走到耀眼的灯光下时,在场的所有人还是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他们没有想到世界上有男人可以这么漂亮。 但是,依维斯并没有因为这赞叹而显得有丝毫的喜色,就是西龙和那兰罗也没有露出笑脸。因为,他们听得出来,这赞叹与其说是一种羡慕,不如说是一种亵玩。在这些人的目光和赞叹声中,并没有丝毫的尊重可言。漂亮的男人在埃南罗是得不到尊重的,在埃南罗人心中,漂亮的男人最适合的职业,就是充当那些有些特殊癖好贵族的玩物。不然,你看那些夹杂在人群中的变态贵族们眼中闪亮的光。 “哈,好漂亮的娃娃!”只见可亲公主走上前去,手指轻轻触摸依维斯红色的头发,笑着说道。尽管在埃南罗,十八岁才被认为成年(实际上,整个西部大陆除普兰斯的所有国家都认为十八岁才成年,只有在普兰斯才是十四岁就被法定为成年。所以,普兰斯的人口比大陆其他的国家的人口要多得多。)。但是,可亲公主这样轻浮的动作对于任何一个武者来说,都是绝对的侮辱,即使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武者。 依维斯无动于衷,没有理会可亲,而西龙的眉头则皱成一团。他一方面知道依维斯是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家伙,生怕他一时冲动作出什么过火的行动来,弄得不可收拾。一方面他也对可亲公主的行为颇为恼火。而站在可亲公主后面的巴罗父子也是紧张得不得了,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心里暗自叫苦,搞这个宴会,本来是要图个好彩头,却没想到惹来个衰神,早知道不办也罢。 “可亲,不得无礼!”这时,辛夷走上来,拉住可亲,斥道。 他这一个举动,马上赢得了依维斯和西龙的好感。 “这位是埃南罗太子殿下。”西龙赶紧介绍道。 “太子殿下安好。”依维斯微微弯身。其实礼仪之类的东西,依维斯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一点也不懂。刚好相反,他对礼仪方面颇有研究。不要忘了,西龙看过的书,全部都借给依维斯看过。只是,依维斯从来不觉得有谁值得自己真正以礼相待。 只有眼前这个人,依维斯看着颇为顺眼,就对他礼貌许多。 “不敢不敢,依维斯阁下虽然年轻,但是乃是世外高人。今日能够大驾光临埃南罗,实在是我埃南罗的福气。”辛夷谦恭地说道。虽然是客气话,但是说到这个地步,也不能不说他是礼贤下士了。依维斯都没有什么,倒是站在一旁的西龙连连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心里也自奇怪,同父所生,两兄妹怎么相差这么多? “哼!好大的架子。连我们来见,都要等这么久么?你小小年纪,架子倒比你师父还大!”那可亲虽被辛夷拦住手,但是心里却是很不舒服,又出言相讥道。 “你懂什么?你可知道,普兰斯两代君王派使者出访不言山十三次之多,求见达修前辈而不得。”不等西龙他们解释,辛夷又斥道。 “可亲公主,依维斯他实在是身体有恙,所以才这么晚出来。失礼之处,还请公主殿下见谅。”西龙又接着解释道。 “哼!”又被辛夷责怪一通的可亲公主,心里更是窝火。但是又不敢当着辛夷的面发火,所以心里下定决心,今晚决不能这么善罢甘休,非要弄出什么事来才好。 “呓,你这剑倒是很别致,能不能借来玩玩?”可亲公主看到依维斯腰间挎着剑,于是假扮轻松地笑着问道。她的原意是想把剑拿过来,然后弄坏它,以此激怒依维斯。 “对不起,这是家师所赠之剑,自受赠以来,从未敢出鞘。所以,请恕依维斯不便。”依维斯本来不想答理她,但是看着一旁的西龙使劲打眼色,于是只好勉力应酬道。 “哦?是吗?”可亲定定地看了依维斯一眼,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她却突然伸出手去抢。但是她太高估自己了,就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金枝玉叶,也敢去抢依维斯的东西?这不是明摆着虎口夺食吗?依维斯即使是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无赖,但是要拦住她,还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就在可亲公主出手的时候,只见依维斯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拂又放回原地。按照常人的眼力,并看不出什么不对,但是大家全看见可亲公主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你这把剑是什么烂东西!玩不能玩,碰不能碰,有什么用!”可亲被依维斯这么一拂,心中一惊,有些心虚,于是耍泼骂道。 “剑的用处只有一个。”依维斯冷冷地盯着可亲,答道。 “是什么?”被依维斯看着,可亲禁不住心里有些发毛,但是还是强撑着应了一句。 “杀人。”依维斯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哼!”可亲先是一惊,尔后一甩手,佯怒跑了。其实她是被依维斯身上所散发的阴寒之气所震动。 “唉,两位,有空到宫里去,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辛夷无奈地对西龙说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追可亲去了。 “殿下慢走。”西龙忙行礼道。 “恭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众人也赶忙行礼道。 “依维斯,你刚才说话有些过火了。”等到辛夷离开,西龙对依维斯说道。 “我只是随便说说,又不是真要杀她。”依维斯回道。 “你……唉——”西龙被依维斯一句话堵得不知道如何说好。他发现,现在依维斯好像有点变了,自己有点琢磨不到他的心思了。 “算了,过去就算了。依维斯,你也去休息吧。”这时候,巴蒂上前来打圆场。 “那依维斯告辞。”依维斯行了个礼,就径自回房去了。那兰罗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显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大叔,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依维斯。”西龙对着那兰罗说道。 “哦,那我去了。”那兰罗这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跟上依维斯的步伐。 “依维斯怎么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巴罗走到西龙身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从前他不是这样的。”西龙叹了口气,说道。 “唉,不要想这么多,我们说些别的吧。”巴罗见西龙也有点不高兴,于是说道。 这时候,依维斯坐在房内,内心烦躁不已。 “依维斯,你怎么了?看你好像坐立不安一样。”那兰罗看着依维斯踱来踱去的样子,于是问道。依维斯没有答他,只是仍然踱来踱去。良久,他才对那兰罗叹道:“那大叔,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依维斯容身之处吗?” “依维斯,你怎么突然说这话?”那兰罗奇怪地问道,他这样经常忍饥挨饿的人完全无法理解依维斯在这里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要说无容身之所。 “唉——”依维斯知道自己怎么说那兰罗也不会明白,也就不解释了。现在的他有点想回不言山,但是他又不想面对阿雅的余影。他下山前,除了不言山,哪里也不曾去过,对于他来说,不言山就是他的家,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但是现在,那个地方却有着他最不想面对的回忆,而这个世界的其他角落,似乎都与他格格不入。无论待在什么地方,似乎总有事情让他不顺心。 在不言山,从来不会有人逼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但是现在,似乎所有人最大乐趣就是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见不想见的人,说不想说的话,去不想去的地方。 可怜的依维斯并没有适应山下的生活。他不明白,这个世界的人百分之九十的人生,注定要做对自己和别人都没有益处的事情。无法适应,必然导致烦躁。所以,依维斯现在的烦躁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是一个适应期的问题而已。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适应期会有多长。或许,依维斯一辈子都无法适应这个世界。 第六章 与西龙的暂别 “依维斯,你心情好些了吗?”西龙一推开门,就看见依维斯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 “西龙师兄。”踱了这么久,依维斯的心情似乎平静了些。 “以后,我会尽量让你避免这些不必要的应酬。”西龙对着依维斯抱歉地说道。 “西龙,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依维斯说。依维斯只要说过保证二字,就一定办到,这一点终其一生,从未改变。 西龙没有说话,看着依维斯,微微一笑。依维斯看到他笑了,也跟着一笑,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两兄弟这些日子的各行其是造成的一些隔膜,从此烟消云散。 “依维斯,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西龙又说道。 “什么事?”依维斯问。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该去哪里?”西龙问道。 “啊?”依维斯一下子愣住了,无力地摇摇头。 “难道你没有一点打算吗?”西龙又问。 “我从来不知道打算,西龙你知道的。”依维斯说道。 “那……如果我说我们以后就留在埃南罗你有没有意见?”西龙又问道。 “你想留在这里吗?”依维斯反问西龙。 “说实话,我喜欢这里。因为我觉得我在这里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我有一种预感,这里很适合我,在这里,我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一番事业。”西龙豪气干云地说道。 “你行的。”依维斯点点头,说道。他知道西龙的能力,更知道西龙的抱负。在西部大陆闯出一个名堂来,一直是他的梦想,他无数次向依维斯讲述的伟大梦想。 “依维斯你愿意和我一起留下来吗?”西龙热切地问道。 “好吧。”依维斯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可以去。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不过,刚才我和巴罗说的时候,心里还真有点害怕呢。要是你要走,我可怎么办?这下可好了,我们两兄弟一定要在埃南罗做下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西龙热情地说道。 依维斯笑笑。 “不过,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可能要自己在卡纳亚待上一两个月了。”西龙又道。 “为什么?”依维斯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的,本来巴罗是准备推荐我进军部的,但是今天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马上举荐一定会被可亲公主阻挠的,所以……”西龙说。 “对不起,我让你错过了一个好机会。”依维斯有些抱歉地说道。确实,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在西部大陆,一个平民想要进入统治阶级是难之又难的。即使是西龙这样身为达修的行者,想要在官场上获得一席之地,也并非易事。但是如果能得到当今埃南罗最有势力的贵族的推荐,那么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为什么西龙宁舍普兰斯而就埃南罗的原因。 “没什么,这样的机会以后还多得是。”西龙毫不介意地挥挥手,笑着接着说,“所以,我和巴罗商量,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两个就刚好趁这个时间赶往普兰斯参加升位大赛。本来我也想和你去,但是师父当年……” 在三年前,西龙和巴罗都分别通过了入流大赛,获得了七流位的身份。而三年后的今天,流位大赛再次开锣,西龙和巴罗自然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毕竟,流位的身份不仅是对一个武者而言,在军队的升迁制度当中,流位也是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的。即使是巴罗这样的知名人物,也因为仅仅是七流位就坐上副军团长之位而被许多人冷言冷语。 “我知道。”依维斯点点头说道,“你去吧,我等你。” “但是你一个人……”西龙又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我没有关系,那大叔陪我就好了。”依维斯笑笑说。 “是啊,你放心吧,我会陪着依维斯的。”一旁的那兰罗说道。 “这样啊……”西龙摸着自己的额头,沉思起来。 “你放心吧,我慢慢会习惯的。”依维斯看透了西龙的心事。 “那……好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你的笑脸。”西龙下定决心说道。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依维斯问。 “明天一早。”西龙说道。 “这么快?”依维斯有些惊讶。 “既然决定了,就动作快些吧。磨磨蹭蹭的怎么是成大事的作风?”西龙笑道。 “哦。”依维斯口里说,心里却在想,看来我一定不是个成大事的料。 “好了,既然什么都说好了,那你就睡吧,明天我就不来和你道别了。”西龙说着,人已经出门去了。看来,对于这次暂别,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对于他来说,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暂别数月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正如他所说,成大事的人,怎么会有这些婆婆妈妈的想法。 但是,另一个当事人却不是这种想法。在他的心里所想的,和西龙所想的截然不同。 在依维斯看来,这不仅仅只是一次简单的暂别,而是从这一天开始,他就只有一个人了。不言山上的伙伴,一个也没有了。 不过,依维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笑着看着西龙离去。他有些恨自己没用,怎么就不能像西龙那样豪气?却像个女人一样。“你真是个没用的家伙!”依维斯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那大叔,夜了,你也回去睡吧。”依维斯转过身,对着那兰罗说道。 “没事,我不困。”那兰罗说。 “那大叔,你去睡吧。”依维斯又说。 “好吧,那我去睡了,我就在隔壁,有什么叫我一声。”那兰罗说着,出去了。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依维斯一个人。因为巴罗父子很重视依维斯的缘故,所以将最好的客房给了依维斯,当然也是最宽敞的一间房子。一般人住进去,一定会有一种大气蓬勃,富丽堂皇的感觉。但是此时的依维斯却丝毫没有这种感受。他在这间空空落落的房间里,踱来踱去。踱了许久,走回床边。突然一阵风从窗口吹了进来。 好冷!在风吹进来的那一刻,依维斯马上非常敏感地感到了,他赶紧抓住床上的被子披在身上。被被子围住的依维斯,并没有因为这样而觉得稍微温暖。 “从明天开始,就真的是一个人了。”依维斯喃喃自语道。 依维斯突然有点希望时间停住,不要再往前走。因为,他一时间无法想象明天将怎样度过。怎样度过一个人的日子?从前的依维斯,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喜欢孤独的人,在众师兄弟中,他也是最能承受孤独的。因为,能够忍受孤独是一个武者最基本的要求。但是,现在依维斯不再这样觉得。他发现,原来武者的孤独和常人的孤独不是一样的东西。 武者的孤独只不过是单独面对一个个的困难,攀登更高层的武技,虽然孤独,但是你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即使没有人相伴,你也能勉力往前走。但是,常人的孤独所要面对的却是五颜六色的花花世界。初涉人世的依维斯,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仿佛走哪条路都是正确的,又仿佛每一条路都是一个陷阱。这就是武者的孤独和常人的孤独的区别,前者是让你一个人走路,后者是让你一个人寻找路。 “明天究竟会怎样呢?”带着这个想法,依维斯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大早,依维斯就醒来了,是外面马匹的嘶叫声将他吵醒,他知道,那是西龙要走了。但是,他没有起床去送行。因为,他知道西龙不喜欢那样,西龙觉得那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做法。 依维斯就这样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房外的喧闹声。一直到,这阵喧闹声渐渐地远去,直到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终于,一个人了!”依维斯喃喃道。 ※※※ 当太阳终于升起的时候,那兰罗来敲依维斯的门。依维斯还没有打开门他就知道自己将会看到什么。一开门,果然,是热腾腾的红薯热肉粥。 “来,来,来,趁热吃,今天的红薯热肉粥可不得了。这个红薯是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这个肉也是特别新鲜的。是今天早上才杀的呢!”那兰罗径自走进门,小心翼翼地边把粥放在桌上,边说道。“是吗?真是谢谢你了,那大叔。”依维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那兰罗说道。 “说这些做什么?是西龙要我照顾你的啊。”那兰罗憨厚地笑道。 “哦。”依维斯沉吟一声,又装作不在意地问道,“西龙已经走了吧。” “是啊,走了,一早走的,那时候天还没有全亮。西龙本来要来跟你道别,但是巴罗说不要吵醒你。所以,西龙就没有来,直接就走了,临走,还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呢。”那兰罗说道。 “他走的时候,你在场吗?”依维斯问道。 “是啊,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听说他们两个可能还要顺便去不言山一趟,所以准备了好多东西,整理到一大早才整理完。”那兰罗又道。 “噢?是吗?还要回不言山?”依维斯不动声色地说道。 “是啊,年轻人到底是精力充沛。一分钟都不用休息,整理完就可以上路了。我是不行了,老咯,呵呵。”那兰罗说着,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 “那大叔你也一直没有睡吧。”依维斯突然想到那兰罗从昨晚到现在好像从来没有休息过,于是道。 “有什么关系?一晚半晚的也死不了。以前穷的时候,连着半个月都没有觉好睡不也是一样过来了么?没有什么的?真的没有什么的。”那兰罗拼命地摇着手,说道。一边说一边使劲压着想打出来的哈欠。 “那大叔,你去休息吧,否则,你的红薯热肉粥我就不吃了。”依维斯说道。 “好,好,那我去休息。你可要快点吃哦,这个红薯热肉粥要趁热吃才好啊。”那兰罗一边走向门外,一边说道。 “知道了,那大叔,你去休息吧。”依维斯对着那兰罗轻松笑了笑,说道。 依维斯的笑容一直保持到那兰罗的背影消失。“一个多么可爱的老人家。”依维斯在心里想道。依维斯在心里打定主意,从这一分钟开始要让自己开心起来,最少表面上要做到这一点,“不能让那大叔为我担心。”依维斯这样想到。 一个星期,依维斯维持了整整一个星期,在那兰罗的眼里,他快乐了一个星期。不管他的心里是不是真的快乐,但是在那兰罗和别人的眼里,他是快乐的,而这种快乐,他维持了一个星期。是的,他依然是从不走出元帅府。尽管巴蒂数次邀请他到市集去走走,他都不愿意去,但是他看起来还是很快乐的,因为他的脸上总是充满笑容。偶尔他也会到花园去走走,去闻闻新鲜的空气。 的确,在那兰罗的眼里的依维斯这一个星期是快乐的,但是,就那兰罗的感觉来说,却不全是如此。他模模糊糊地总是觉得这快乐不是那么真实,不是那么贴切,那笑容仿佛只是一张贴在脸上的纸。但是,他没有说,因为他知道依维斯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不让他操心。而那兰罗为了不让依维斯看出自己在为他担心,也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的样子。 就是这种有点奇怪的微妙关系,一直维持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的那一天,这个微妙的平衡就被打破。 那一天,天有些阴,仿佛要下雨,但是却迟迟没有半点雨掉下来。是一个糟糕的天气,这样的阴天总是容易使人的心情压抑,这一点在依维斯的身上体现得尤其突出。 这一天的依维斯哪里也不想去,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无所事事。 他百无聊赖,在厅中踱来踱去。坐下,翻几页书,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又踱来踱去。踱了一阵,觉得踱步更加没有意思,于是又坐下来翻几页书。翻了几页,又觉得这些书实在是无聊透顶。依维斯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学会一些消遣的方法,他终于尝试到无聊是多么的痛苦。生命在此时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累赘,你对它不抱有任何热忱,也不抱有任何希望,无法想象会有任何稍微有点意思的事情发生,更遑论奇迹。在这些时候,你惟一的希望只是希望它——生命尽快的逝去。 对于一个生命来说,厌倦自身是一个多么悲哀多么无奈的选择!然而无聊的人却只能有这样的想法。此时的依维斯开始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拥有这么多的时间,无论是怎样的挥霍,回头一看,还是满筐满罗地堆在那里。 啊,依维斯,一个百无聊赖的人。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空旷房间里四处撞来撞去,总是想找到一件稍有意思的事情,但是,却每每失望。 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东西,真的,他是真的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这个东西的,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早已经将它丢弃。但是,在这样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在这样一个有着糟糕天气的下午,在这样一个心情压抑的下午。他却突然将它找了出来,并且将它展示在自己的眼前,让自己盯着它发呆。 他努力地回忆,希望能借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在努力地想,自己究竟是从哪里将它找到。他在想,自己为什么明明有已经将它抛弃的明确记忆,但是此时此刻,它却又为什么突然跳出来,堂而皇之地放在自己的手心,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依维斯,忍受身边所有这一切几乎无法忍受的人、事,忍受这样糟糕的天气,忍受这样压抑的心情,忍受这样百无聊赖的生活。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忘却。但是现在,它,这样一个小小的玩艺,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却一下子跳了出来,肆无忌惮地嘲笑他所有的努力。 依维斯望着它,呆呆地望着它。他的脑子里使劲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这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想着东西就好。 依维斯的脑子努力地想着,想着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没有关系,什么都好,即使是最龌龊的想法,最卑贱的思想也好,只要能在头脑中占据一个位子,那就好。慢慢的,他的脑子开始由于太多的东西而开始渐渐混乱起来,越来越混乱,直到最后失去了秩序,整个脑子模糊了起来。 再接着,依维斯的眼睛也开始模糊起来。依维斯的眼睛的模糊跟他的脑子的模糊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联系,因为,在他的眼睛模糊的时候,他的头脑并不是模糊的,相反,清晰得很。 他的眼睛已经渐渐的看不见,看不见他手心里躺着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一枚戒指么?不是一枚圆圆的、小小的,由原本翠绿但是已经枯黄的,原本稚嫩但是已经老朽的树枝折成的戒指么?不是一枚原本象征欢乐、希望与最纯真的情感,但是已经变得象征哀伤、枯萎与最可怜的孤独的戒指么? 但是为什么眼睛里却什么也看不见?这样近的看着,这样近的闻着,却仍然无法感觉到它的样子?这样真的握着,这样深的感受着,却仍然无法体验到它的形状? 在眼睛里,在心里,在依维斯此时此刻的每一丝骨肉和血液里,只看到,只闻到,只感觉到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和他相隔远不止千里的女人。一个承担他几乎所有纯真的情感,但是已经嫁作他人妇的女人。 依维斯憎恨眼泪,他切齿地感到眼泪是他最大的敌人,而哭泣又是一种多么深痛的屈辱。 但是,他仍然还是哭了。他是那么的不甘情愿,但是他仍然是哭了。他不愿接受,也不愿相信,但是,眼泪还是滴在了他的手上,缓缓地汇成一团,流在那原本翠绿但是已经枯黄的,原本稚嫩但是已经老朽的树枝折成的戒指周围。 这是一条承受着多么深重的无奈和悲伤的河流,尽管它是那么不起眼的一条河流…… ※※※ 依维斯掩面而出,他没有让任何人看见。他不想让任何人为他担心,那会更加让他伤心,他不想成为一个可怜的被同情、被怜悯者。那样的东西尽管是友善的,但是他难保自己不会被那样的友善激怒,甚至做出什么自己也无法想象的事情来。 依维斯冲出元帅府,冲到卡纳亚繁华的街市上。 天气不是很好,所以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原本拥挤的街道变得空空落落,显得颇为冷清。偶尔一点阴凉的风毫无阻力地吹过时,寂静的街道更加显得有些荒凉。 对于依维斯来说,这样很好。他不希望有人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是素不相识的人。 他的脚步仓皇地踏在这条陌生的街道上。他有些踉跄,一个可怜的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的少年。 不知道怎么的,他来到一个小酒馆,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酒馆,整个酒馆只有五张桌子,总的营业面积加在一起也不到四十平方米。而在莫名其妙的依维斯闯进那个黑暗的角落之前,这里没有一个客人。也许,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坏了。也许,这家酒馆的生意从来就没有好过。 “先生,你想要点什么?”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子走上前来,问道。 “我不知道,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依维斯的语气并不是非常的平静。 “姐姐!”这小孩好像有些害怕,惊疑地望向柜台。 “叮当,你过来。”柜台上有一个女子对着小孩招手道。 “在这里好好坐着。”那女子将小孩安抚好之后,来到这个看起来非常颓丧的少年面前。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女子望着坐在对面的这个有着红头发的少年,轻轻地问道。“没有。”依维斯说。 “没有?”那女子笑笑,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不知道。”依维斯说道。 “又是不知道?”那女子笑得更加莞尔,“有你知道的东西吗?”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为什么?”依维斯的声音稍稍大了些,他抬起头对着对面的女子有些近乎怒吼地说道。 依维斯抬起头的时候,看见那女子被他惊得坐在对面一动不动,也不敢说话。只是傻傻地望着他。 “对不起,我不是要冲你发脾气,我只是……我只是……”依维斯本来是想解释,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结果就结巴起来。 “哦,没事,我没有什么问题。心情不好发发脾气是很正常的。”良久,那女子都没有出声。好一阵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说道。 “能给我点喝的吗?”刚才毫不礼貌的举动让依维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有些尴尬地问道。 “嗯……你要喝点什么?”那女子好像并没有完全清醒,思考了一阵才回答道。 “我不知道,你说呢?”依维斯问。 “嗯……”那女子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建议你喝酒。” “好吧,那就喝酒。”依维斯说道。 “你稍等,我很快就给你端上来。”那女子说着,从他对面走开,走向柜台,走了不到三步,却又回头说道,“不要点别的什么吗?” “你不是只建议我喝酒吗?”依维斯反问道。 “哦,是吗?那好吧。”那女子说这话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走到柜台旁,那女子扶着柜台的一角,站住,立定。良久,深深呼出一口气,“这就是那个来自普兰斯的依维斯吗?原来比传闻中的还要……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人呢?” “这是你的酒。”这次,那女子将酒放在依维斯的桌上,就急匆匆地走开。她不敢看依维斯,她怕被依维斯看到自己像个呆子一样地盯着他,那样太失礼了。在埃南罗,漂亮的男人和女人是刚好相反的。后者,要是没有人看她,她一定沮丧透了,整整一天心情都不好。但若是前者被人总是盯着,一定会恼火得要命,甚至大打出手。 “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实在是太漂亮了呢!”那女子一边急匆匆地走向柜台,一边对着柜台上的小孩吐了吐舌头。 在她刚刚走到柜台,就看见小孩嘴巴张得大大的。 “你干什么?”女子不解地问道。 “破纪录!”那小孩伸出四个手指,说道。 “什么破纪录?”女子愈发不解地问道。 “你看!”小孩把手指向依维斯坐着的地方。不知道何时,他已经趴在桌上醉过去了。 “酒量这么小吗?”女子呆呆地望着依维斯,隔了一阵,才笑了笑,说道。 “姐姐,他能喝酒吗?看起来他好像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没有成年哦!”孩子对着女子说道。“哪有?我看他已经成年了啊。”女子底气不足地狡辩道。 “姐姐,不是法律规定不能卖酒给未成年人的吗?”孩子问道。 “法律还规定不能用你这个童工呢!人小鬼大!”女子捏了一下孩子的鼻子,说道。 “姐姐看到帅哥就连弟弟都想不要了,真是没有良心!”小孩子摸着被捏痛的鼻子,大声叫道。“你再说!我打你屁股!”女子威胁道。 “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那孩子赶紧说道。 “不过,姐姐,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哦!”那孩子望着依维斯又补充道。 “是啊。”女子情不自禁地附和道。 “果然是见色起意,一试就知道。”小孩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 “你个叮当啊,三日不打,上房揭瓦啊!”那女子拎起小孩的耳朵,轻声骂道。 “不敢了,不敢了。”叮当赶紧讨饶。 “你要是再敢这样和我说话,我就送你去上学!”女子威胁道。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让我去见那个大肥婆。被她的大肥手再打一下,我会死的! 叮当要是死了,姐姐会伤心的。“叮当听到女子的威胁,可是吓得不轻,愈发努力地讨饶道。 “我才不会为你这小鬼头伤心。”女子听到叮当的这一番话,禁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把他放了下来。 “唔,姐姐好狠心,我的耳朵好痛!”叮当一边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嘟哝道。 “下次要是再敢顶嘴,把你整个耳朵都揪下来下酒吃。”那女子道。 “下次不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叮当识趣地说道。 “这样才乖嘛!”女子笑着用左手摸摸叮当的头,右手忽地一下又变出一颗糖来。 “姐姐你好过分,我都快七岁了,怎么还能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来安抚我呢?你这不是侮辱叮当的智商么?”叮当不满地说道。 “不要拉倒!”女子说着,装出要把糖收回去的样子。 “我要!”叮当早扑了上去,把糖抓到了嘴里。什么侮辱不侮辱的,吃到嘴里最实在! 之后,两人就是这样打打闹闹了好一阵。闹了好久,叮当终于累了,趴在柜台上睡着了,而依维斯也还没有醒。 整个酒馆只有三个人,却有两个人睡着了。那女子只有百无聊赖地在酒馆里踱来踱去,越踱越走近依维斯。最后,她干脆坐到了依维斯的对面。 “他从哪里来呢?他经过些什么呢?他有恋人吗?又因为什么而这样伤心呢……”看着依维斯,那女子不知道为何产生出一大堆疑问,一个接一个的,似乎永无止境。 正当女子对依维斯的研究**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集中精神的时候。依维斯突然醒了。 “天就黑了吗?”他突然抬起头,看着窗外,没头没脑地问道。 “啊!”那女子被依维斯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把叮当都惊醒了。 “干什么?干什么?”叮当吓得四处张望着叫道。 “没事,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丢死人了。”也不知道这女子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叮当听的。 第七章 璐娜,希望之光 “这些酒要多少钱?”依维斯问道。 “啊,这些酒吗?”女子反问。 “当然。”依维斯说道。 “呃……十七个铁币。”女子本来想说不要钱,但是细想想人家和你又不认识,你凭什么不要人家的钱? “哦,这是一个铜币,和七个铁币,你收好。”依维斯付了钱,便出去了。(在圣历2001年,西部大陆除了蓝达雅之外,所有的货币都实行了统一。一共分五个等级,铁币,铜币,银币,金币,和钻石币。它们之间的比率是,1铜币=10铁币,一银币=100铜币,1金币=10银币,一钻石币=100金币。)只留下女子一个人在桌子旁发呆。 “咦,姐姐,这是什么?”叮当拿起桌上的一个好像是用树枝扎成的戒指,问道。 “应该是那个人落下的。”女子一看见这个戒指,马上眼前一亮,一把抓起戒指就冲出酒馆。 “先生,先生。”没有跑几步,女子就看见了依维斯。只见他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赶紧大声叫喊道。 “什么事?酒钱不对吗?”依维斯问道。 “不是,是这个。”女子拿出戒指。 依维斯看着戒指,一言不发。 “是你的吗?”女子问。 “帮我扔了它吧。”依维斯说道。 “为什么?”女子问道。 “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够记住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是一个没有为什么的人。”依维斯郑重其事地对着女子说道。 “哦,我记住了。”女子说道。 “哦。”依维斯说道。 “那……再见吧。”站了一阵,女子觉得这样无端地在一个男人面前站着有点不像话,于是说道。 “哦。”依维斯说道。 于是女子转过身,一步步慢慢地踱着走开。 “嗯……请问……”依维斯又有些难为情地开了口。 “什么事?”女子立马把脸转了过来,笑着问道。显然,其实她很期待依维斯的呼唤。 “请问你知道元帅府怎么走吗?我出来的时候天没有这么黑,所以我……”依维斯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迷路了是吗?”女子笑得愈发灿烂,“没有什么好丢人的。卡纳亚的街道确实是糟糕透了,每一条长的都是一模一样,我刚来的时候也常迷路。” “那你能告诉我怎么去元帅府吗?”看着她的笑脸,依维斯心里轻松了不少,于是直接问道。 “你要去哪个元帅府?卡纳亚有四个元帅府啊!”女子说道。 “啊?四个元帅府?怎么会有那么多?”依维斯吃了一惊。 “是啊,埃南罗有四个军团长,每个军团长都有一个元帅府啊。”女子道。 “我要去的是巴蒂元帅府。”依维斯说道。 “哦,那我就知道了,不是很远,就在附近,我带你去吧。”女子说道。 “那谢谢你了。”依维斯道。 “不用谢!”女子开心地说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依维斯。”依维斯说道。 “我就知道!果然没有猜错。哈!”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依维斯不解地问道。 “哦,没有什么,我叫璐娜!我们做个朋友吧,好吗?”璐娜说着,伸出手。 “哦,当然!”依维斯于是也伸出手握了握璐娜的手。 “三天不洗手啊!”璐娜在心里叫道。 “你今天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璐娜又问道。 “我们不说这些,好吗?”依维斯说。 “哦……”璐娜于是不再说话。本来有些活跃的气氛,又变得沉默起来。两人一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往前走。璐娜在前面带路,依维斯在后面跟着。 “你来做什么?这里是你这样的人能来的地方么?”突然,听见不远处一声断喝。原来巴蒂府已经到了。那守门人一时间没有看见依维斯,只看见走在前面的璐娜,于是喝道。 “你到了,我走了。”璐娜赶紧低下头,对着依维斯匆匆说了一声,就往回跑了。依维斯想和她道声别都没有来得及。 “依维斯大人,原来是您啊。可不要跟这种女人走得太近,她不是什么干净的货色。”那守门人这时候才看见依维斯,赶紧凑上前来,笑脸逢迎道。 “我有句话想跟你说。”依维斯对着那看门人说道。 “是,请问大人有什么吩咐?”那人赶紧弯腰低眉地凑得愈发得近了。 “狗……奴……才!”依维斯一字一句地说道。 守门人听了,脸上涨得通红,但是也不敢说话,只能依然弯着腰,一声不吭。依维斯也没有再理会他,径自回自己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那兰罗正在等他。看见他回来,赶紧上前来嘘寒问暖,依维斯费了好一阵工夫才把他打发回房。那兰罗走了之后,依维斯待在房间里,不再觉得像前几天那样郁闷,痛苦。看来,哭出来确实是要好很多。 又过了一两天,生意寂寥的小酒馆又来了一个客人。 “咦,依维斯,是你?你怎么来了?”璐娜看见那人,赶紧笑着走出来,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说道。其实,她不是天天在等他么? “是啊,我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依维斯说道。 “又迷路了么?”璐娜打趣道。 “哦,不是,是戒指的事。”依维斯说道。 “你不是说不要了么?我已经扔了。”璐娜一脸无辜地说道。 “啊,是吗?”依维斯听得这话,满脸痛惜地说道。 “骗你的!帮你当宝贝一样存着呢,你看!”璐娜说着从怀里将戒指掏了出来,递给依维斯。 “哦,真是太谢谢你了。你要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依维斯看到戒指,马上接了过来,欣喜地揣到怀里,好像生怕被人抢了去一样。 “你来……还有别的事情吗?”璐娜于是又试探着问道。 “啊,是啊,我就是来拿戒指的。”依维斯傻头傻脑地说道。 “真的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吗?”璐娜又问道。 “啊?没有了啊。”依维斯看着璐娜这样坚决地质问,有些不明就里地答道。 “哦。”璐娜的脸上显得非常落寞的样子,蹒跚地走回柜台。 “你这个笨蛋,你不是说要谢谢我姐姐吗?你……你说说你怎么谢啊?”站在一旁的叮当急了,扯住依维斯的裤脚,小声地提醒道。 “哦,对啊,怎么感谢好呢?”依维斯问道。 “笨……笨蛋!你问我做什么?你……你问我姐姐啊!”叮当急得都结巴了。 “璐娜小姐,你说我怎么感谢你好呢?”依维斯于是老老实实地问道。 “啊?这个啊,我得好好想想。你要是不忙的话,就先坐坐吧,我帮你泡点茶。”璐娜一听到这话,赶紧把头扭回来,狡猾的笑着。在依维斯不留意的时候,叮当对着璐娜使了一个眼色,意思很明显,“呵呵,看出来我叮当不是干吃饭的吧,关键的时候总是能够大派用场!” “哦,也好,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去,一个人闷得无聊。在这里坐坐也好。”依维斯道。 “你好,你等等哦。”璐娜说着转过身。 “好耶!”转过身之后的璐娜将双手伸到胸前,握成双拳,兴奋地轻轻呐喊道。然后她又转过身,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问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茶?” “我?我无所谓,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吧。”依维斯说道。 “我?我现在喝什么都是甜的哦!”璐娜在心里偷笑道。但是嘴上还是若无其事地答道,“哦。”依维斯自这一刻开始,悲惨的感情生活才总算告一段落。守得云开见月明,要大展鸿图了! ※※※ “你现在心情好些了么?”璐娜把茶端到桌上,问道。 “啊,喝了你的酒,果然好了许多。”依维斯道。 “是吗?那就好,人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开心才好。”璐娜笑着说道。 “是啊,我现在觉得你这话很有道理。前几天总是有些事情想不通,今天心里好受了很多。”依维斯道。 “一醉解千愁嘛。”璐娜喝了一口茶,又接着说,“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天到底因为什么那么伤心呢?” “因为那天想起了一个故人,突然觉得很伤心,很孤单。”依维斯道。他自己都有些震惊于自己说这话时的一片平淡。莫非,那一天的泪水已经将许多东西都带走了么? “本来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就没人能保证永远和你在一起啊。这有什么好伤心的?”璐娜说道。 “你懂得真是很多!和你交谈对我很有帮助。”依维斯道。 “是吗?”璐娜兴奋地问道。 “是啊。”依维斯说。 “那我们就多多的聊啊。”璐娜喜笑颜开地说道。 “好啊。”被璐娜的热情感染的依维斯也不自觉地微微笑了起来。 “哇!不要这样笑啊,迷死人了!”璐娜在心里拼命地捶着胸膛,大声叫道。 “呃,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依维斯说。 “你问啊。”璐娜赶紧道。 “请问你多大?”依维斯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啊?这样直接的问女孩子的年龄可是不礼貌的哦。”璐娜道。 “啊,有这样的事?那就请你原谅了,我是确实不知道有这样的礼仪。”依维斯赶紧道。 “不过,我还是愿意告诉你。我已经十六了!”璐娜看到依维斯道歉的样子,乐不可支地说道。“哦,那我以后就喊你璐娜姐姐了。”依维斯道。 “不行!”璐娜跳了起来,大声道。 “为什么?”依维斯问道。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姐姐!”璐娜昂着个头,气呼呼地说道。 “那……我叫你璐娜小姐吧。” “不行!”璐娜依然昂着头,气呼呼地说着。 “啊……那我叫你什么好呢?”依维斯糊涂了。 “我姐姐不喜欢别人在她名字加后缀的!”不远处的叮当又适时出言相助。 “璐……娜?”依维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对了,这样才好嘛!”璐娜马上又喜笑颜开了起来,“告诉我,你多大啊?” “我?我快十五岁了。”依维斯道。 “啊?这么小?”璐娜扭过头来,望着不远处的叮当,有点失望地嘟哝道。而叮当则在不远处轻抚额头,缓缓叹息。 “怎么了?”依维斯奇怪地问道。 “但是没有关系!”璐娜没有回答依维斯,却是转过身对着依维斯大声道。 “什么?”依维斯被这眼前的女子弄得已经糊涂到了极点。 “我还是要你做我男朋友!”璐娜笑眯眯地宣布道。 “丢脸,丢脸!居然自己送上门,什么脸都丢光了!”不远处的叮当马上摔下柜台,大跌眼镜。但是依维斯的回答更加让他狂喷鼻血。 “男朋友?做什么用的?”依维斯傻乎乎地问道。 “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璐娜奇怪的反问道。 “哦,我是在山上长大,所以……”看到璐娜的表情,依维斯猜出自己问的是个比较低级的问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哼……”璐娜咳嗽了一下,心里欣喜若狂,果然是个纯情少男哦,“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来给你慢慢解释。” “呃,这个……做男朋友呢,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只不过是拖拖手啊,逛逛街,然后一起吃吃饭,然后又那个什么什么,然后结个婚,再生个小子,白头偕老什么的啦!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璐娜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呜呼,我已无话可说。”叮当只觉得眼前发黑,五星流转。 “啊?但是……我们好像还不是很熟悉啊。”话说到这分上,依维斯在这方面就是再白痴,也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于是面红耳赤地说道。 “没有关系啊,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了解啊!”璐娜毫不在乎地笑着,说道。 “啊?”除了张开嘴巴以外,依维斯不知道还能做些别的什么。 就在依维斯在酒馆束手无策地被一个十六岁的年轻美少女像泡茶一样泡的时候。在埃南罗边关,却有另一个人遇到一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发生的事情。 ※※※ “你是不是负责接待过一个红头发的年轻人?”星狂在边关交易所采办完物品,在回军营路上的时候,一个黑衣人突然冒出来,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谁?”星狂马上丢下身上所有的物品,对着黑衣人抽出佩剑来。这是一个军人的自然反应。 “你不要管我是谁,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那黑衣人好像当星狂手里拿的是把玩具剑一样。 出于一个军人的尊严,星狂二话不说,一剑刺了过去,他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是也是个八流位。所以这一剑刺出去,虽然威力不是很大,但是也差强人意,有模有样。 谁知星狂这一剑刺出去之后,却完全落空。“啪”,倒是脸上狠狠地挨了一记耳光。本来是想捍卫尊严,谁晓得到头来却是自取其辱。 “再来。”那黑衣人好整以暇地说道。 星狂当然不会傻到在知道双方有着如此的距离后还贸然出剑。 “你到底要怎么样?”星狂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黑衣人道。 “是,我一个多月前确实是接待过一个红头发的少年。”星狂道。 “他们后来去哪里了?”黑衣人又问。 “我不知道。”星狂说。 “聪明是个好东西,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就不好了。难道……刚才那一记耳光还没有打醒你?”黑衣人的声调仍然是保持着平静,但是隐约间,威胁的感觉已经呈现无遗。 “他们……去了卡纳亚。”星狂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说道。 “卡纳亚?”黑衣人沉吟了一下,“好,我相信你。”说着转身拖着星狂往卡纳亚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星狂这下可是吓得不轻。 “你太不老实了,我要你和我一起去。要不然被你耍了,岂不是很不值得?”黑衣人道。 “我怎么会呢……我保证没有……我发誓我没有骗你!我以人格担保我没有骗你。”星狂的身子几乎是被那黑衣人提着走,只听见他杀猪般大声叫道。 “你们埃南罗人不是有一句俗语么,‘聪明人的誓言是风,说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飘远了。’”那黑衣人说道。 “但是就是骑马,去卡纳亚至少也要三十天啊。”星狂叫道。 “是啊,那又怎样?”黑衣人问道。 “我要是十五天内没有到军营报到,就会被算做是逃兵!按照埃南罗军规,是要被砍头的啊!”星狂哭丧着个脸,道。 “那是你的事!”黑衣人冷冷道。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我跟你拼了!”星狂使劲要挣脱黑衣人的掌握。 “好,我满足你。我现在就让你横死!”那黑衣人倒也通情达理,马上把星狂放了下来,伸出乌黑的右手来。 “不!不!你赢了!”星狂马上举起手,拼命地点头。 第八章 黑暗武士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哪里要什么三十天?你看我们才十七天就到了。”虽然被斗笠遮住,但是星狂还是可以感觉到黑衣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拜托,你已经累死十九匹马了!”星狂一脸无辜地说道。心想:“我说的是按照正常人的速度。但是你算是正常人吗?恐怕连人都算不上吧。” “不要那么多废话,继续往前走。”黑衣人催促着星狂继续前进。还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他们就要到卡纳亚城,现在他们已经看到城内袅袅的炊烟。 “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我实在是不行了。”星狂再也不管那么多,一屁股坐在地上。 管他呢?被人打死也好过累死。 “你想死吗?”黑衣人威胁道。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就是死了,也要看看你这个样子怎么到城里去问路。”星狂满不在乎地说道。这十几天的相处下来,星狂已经完全摸熟了这黑衣人的脾性。没错,他的武功完全和自己不是一个档次,而且他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但是说句良心话,如果论智慧,那他可就差远! “你……”黑衣人怒道。 “唉——我不管那么多了,你先去吧,等一下我再来追你也不迟。”星狂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再也不说话。 躺在地上的星狂却总是觉得他的眼光在自己的身上阴冷地扫视着。尽管强作镇定,但是星狂还是禁不住打着冷战。“这家伙不会是在想找到依维斯以后怎么把我大卸八块吧?不行,现在就要好好计划一下,怎么从这个黑乎乎的变态手里脱身。” 于是,两人就各怀鬼胎地坐在原地休息了起来。 才休息了一阵,黑衣人就隐约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出于本能,他缩起耳朵,细心偷听起来。 “你有想过回家吗?”是一个男声。 “你是指‘永久中立之地’吗?”是一个女声。 “是啊。”男声道。 “我想啊,但是世界上的事情不是说你想就可以去做的啊。我现在在埃南罗还有个小酒馆,但是回家以后,我有什么呢?我什么也没有。那我的生活怎么办?从头再来吗? 太难了!我没有信心我能够办到。“女声道。 “你们都要考虑那么多的吗?”男声问道。 “当然!寻常百姓和你们想的可不一样。你们这些大人物可以大谈什么理想啊,希望的,但是我们小老百姓就不同了,只求能够有顿饱饭吃就行了。”女声说道。 “对了,那你的酒馆是怎么开的呢?”男声又问道。 “是特依公爵留给我的,就是从前的第一军团长。我十岁的时候带着弟弟被卖到公爵家,公爵对我很好,让我做他的贴身婢女。去年的时候他病逝了,临死前,他知道他死后他的后人是不会好好对我的。所以,就将这间小酒馆买了下来留给了我,供我生计。”女声道。 “为什么?他的后人为什么要对你不好?”男声好像有点奇怪。 “因为在埃南罗人的惯例中,贴身婢女在十三岁之后就要侍寝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的后人都很仇视我。认为是我诱惑公爵,还到处说我的坏话。弄得现在整个卡纳亚人对我都……”女生道。 “侍寝?”男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和惊诧。 “不,不,不,那是别人。公爵是个好人,他从来没有对我这样要求过,他当我是干女儿一样。”女声赶紧解释道。 “哦……”男声听起来又平复了很多。 “彻头彻尾的变态,居然还有偷听人家说话的习惯。”看着黑衣人竖耳倾听的猥琐样子,星狂不屑地在心里骂道。但是他自己却也止不住好奇,不自觉地伸长耳朵听了起来。 听了才一会,星狂就瞠目结舌地对着黑衣人说道:“不会这么巧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黑衣人看出其中定有蹊跷,于是赶紧问道。 “依……维……斯?”星狂有些不自信地念出来这个名字。 “依维斯!”黑衣人一听这个名字立刻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猛冲过去。 “果然是匹夫之勇。”星狂在他矫健的英姿后赞叹道。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接着,星狂就开始冲着那黑衣人相反的方向狂奔。但是走了没有几步,星狂又转念一想:“现在还能去哪里?军部恐怕已经发文了吧。我走到哪里都是个逃兵,要是不能洗脱罪名,我终究逃不过一死。” “不如,回去看看,或许能从依维斯身上找回一线生机。”就是在这种心理支持下,星狂又走了回去。 十几天来,无事可做的依维斯几乎天天去找璐娜,因为除了找璐娜以外,依维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更有意思的事情来做。而璐娜自不多说,当然是乐见其成,每天喜笑颜开的等着依维斯的到来,连叮当每天在她耳边笑她“花痴”也不在乎。 今天两人见天气很好,就第一次一起出来散步。本来叮当也想要跟来当电灯泡,但是当他想提出来要跟着去的时候,看见璐娜对着他温柔的一笑,说道:“你不是今天不是不舒服吗?”一边说,一边将手轻轻地捏成拳头状。“啊,是啊,头好疼。”于是,可怜的叮当就捂着额头,躲到一旁去了。 本来,一切都是近乎完美的。清风徐徐,艳阳高照,初秋最适合散走的天气。两人也是正好说得投机,却在这时,突然杀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你要干什么?”依维斯马上挡在璐娜面前,对着黑衣人喝道。璐娜这一下可幸福死了,天,完美的白马王子形象呵,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公主抵挡一切危险。简直是迷死人了! “我要挑战你!”黑衣人说道。 “改天吧,今天我没空。”依维斯冷冷道。 “我不是一个习惯被人拒绝的人。”黑衣人用同样冰冷的语调说道。 “我今天偏要拒绝你,你又要如何?”依维斯听了他的话,知道今日一战已是不可避免,于是刻意刺激道。但是心下里却是已经暗暗开始调整好体内的状态,以达到最佳的竞技状态。 “我就要逼你。”说着,黑衣人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把像剑又像杖一样东西。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从黑衣人背后蹿出来一个人。 “星狂?”依维斯一看,一眼就认出他来。 “是我啊,依维斯。”星狂笑着挥手道。 “你怎么在这里?”依维斯大声问道,就在他问话时,黑衣人已然出手。他想趁着依维斯分神之际占便宜。但是他错了,因为他的对手是依维斯。 就在那黑衣人腾空而起的时候,依维斯几乎也是同时起身。在空中,他还不忘对星狂叫道:“拜托你把璐娜带走。” 星狂定睛一看,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正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心想这个应该就是那个什么璐娜吧。于是就冲了过去,拉过璐娜,往卡纳亚城内奔去。 “你不要拖着我,我要跟依维斯在一起。”璐娜大叫道,一边还努力地挣脱星狂的手。 “你有病!你在这里只能让依维斯分心而已。这种级数的战斗,就是我都只有光瞪眼的分,何况是你?”星狂一边说,一边依然拖着璐娜狂奔。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就这么扔下依维斯,一个人跑了。”璐娜道。 “谁说我们是就这么跑了,我们是去搬救兵,为今之际,只有到城内搬来巴蒂元帅父子才可以挽回局势。”这时候的星狂还不知道巴罗已经去了普兰斯。 “哦,那就要快一点才好。”璐娜听了这话,才不再反抗,而是和星狂一起狂奔了起来。 “废话,我现在还不够快吗?”星狂说道。他一边在跑,一边又在心里算计。“这下要是能救下依维斯,或许巴罗将军会看在我报信的分上救我一命才是。”心里这么想着,脚下跑得愈发的快。 ※※※ 两人在空中相遇,这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大家都没有使出真正实力。但是落地时,黑衣人往后连退三步才刹住身形,而依维斯则稳稳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如果略去所有技巧性的因素,那么两人实力高下立判,但是,这是废话。如果不考虑技巧因素,那么武者之间就不会有精彩的战斗了,大家互斗一掌不就行了么? “二流位的武技,一流位的战斗力,魔武双修者。”依维斯满面寒霜地在心里判断道。 刚才黑衣人的那一拳里不是纯粹的武技力量,里面含有魔力,那股魔力是属于雷电系的。尽管有古魔法力量自然保护,但是双掌还是微微的有些麻。魔武双修者果然不可小觑! “我低估了他!看来是个一流位,还不是一个普通的一流位。真是奇怪,在蓝达雅怎么没看出他有这么强的战斗力?”黑衣人在心里暗暗的奇怪。自己身兼二流位武者和二流位黑暗魔法师的能力,就是十大高手也没有几个放在眼里。刻苦钻研的武技与魔法的混合战技,虽不敢称独步天下,也敢说傲视群雄。但是刚才含着五成功力的一记“暗黑狂雷拳”居然对他完全不起作用,而自己却被震得双手发麻。更奇怪的是,电劲居然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一样,无法侵入他的身体。自己从前也不是没有和一流位的武者战斗过,但是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其实,依维斯之所以出乎黑衣人的意料之外。是因为在蓝达雅一役中依维斯由于各种因素,并没有将全部的实力展现出来,而现在的依维斯心无旁骛,全力以赴,当然不可同日而语。而且,依维斯的古魔法力量也是黑衣人所无法想到的因素。 而黑衣人的战斗水平显然不能简单的用一个二流位武者加上一个二流位魔法师这样简单的计算方法来计算,因为,黑衣人已经做到将武技与魔法真正地融合在一起。简单地说,就是别人是用嘴巴或者心来念咒语,而黑衣人却用一种特殊的练习方法让自己可以用拳头来念咒语,这就是他自称的“拳之语”。连拳头都能说话,可见魔法奥秘之深实在是浩瀚无边。一个二流位的武者出拳的时候同时夹杂着二流位的魔法力量,这样的战斗力决不是一般的一流位武者所可以抵挡的。这也就怪不得黑衣人心高气傲,连十大高手也不全放在眼里。 能将两种力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这是黑衣人目前最大的优势,同时也是依维斯最大的劣势。其实,可以说两人都是魔武双修,如果从定义上来说,古魔法才是正宗的魔法,那么黑衣人就可以说是伪魔武双修。但是,如果从使用的角度上来说,依维斯却算不上是真正的魔武双修。因为他只是将两种力量集中在身上,并不能融合运用。 “你的实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为了表示我的尊重,我会全力以赴!”黑衣人道。 “我也一样!”依维斯道,这是依维斯的真心话。从前的依维斯从不畏战,但是也从不求战,不过现在的情形和从前不同了。太久没有战斗的依维斯突然遇到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整个身心禁不住地兴奋起来。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渴望战斗,原来自己在这么热爱战斗! “那么……来吧!”黑衣人说着行了一个武士礼。 “来吧!”依维斯也行了一个武士礼,然后大喝一声,纵身而起,发出一波凌厉的攻击。依维斯短短的这些日子里,心里不知道窝着多少怨气,这一次遇到这么一个人,终于可以尽吐胸中怨气,故而有此一招,这就是擒天七式的第三招——“守得云开见月明”!这是擒天七式中,少有的一招专注攻击的招数。 从前的依维斯决不会轻易主动出手。因为,主动出手就意味着在你率先出手的时间里,敌人又多了一刻认真观察你的时间,但是,现在的依维斯根本就没有想这些。他少有的热血沸腾,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痛痛快快地战一场吧。” “来得好!”黑衣人一个转身,一拳“暗黑狂雷拳”催到最高点跟依维斯硬撼。黑暗斗士武技的最大特点就是没有什么太多复杂的招式,他们追求的并不是武学的美感,而是杀人的技巧。所以在他们看来,与其一招招的升级,倒不如一招到位来得实用,而黑衣人显然是典型的暗黑武者的做法。他的“暗黑狂雷拳”只有一招,那就是“暗黑狂雷拳”!但是这简单的一招,却是凝聚着最疯狂的毁灭。 一股狂乱不堪的电劲夹杂在一团暴虐无比的霸道力劲中冲向正在半空中的依维斯。这一拳固然霸道无比,但是以依维斯的实力何尝怕他?只听“蓬”的一声,黑衣人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而依维斯则在空中一个翻身,在不远处稳稳落地。 照场面上看起来,是依维斯占了赢面,但是其实不然,那黑衣人虽然场面难看,但是看他身形镇定,隐藏在斗笠下的脸庞也微微露出笑意。虽然被依维斯一拳打得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但是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因为他巧妙地将依维斯大部分的打击力量都卸给了大地。 而看起来占了赢面的依维斯则恰好相反。 “原来他的两股力量可以操纵自如,刚才是判断错误了。”依维斯在心里暗道,他的右手现在已经几乎完全麻木,看来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完全恢复。原来,在那黑衣人和依维斯对撼的时候,先是用力劲与依维斯对冲,并将依维斯大部分的攻击力都卸给大地,尔后在依维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而古魔法力量又来不急填补防守空白的时候,急速地将电劲释放出来。尽管依维斯反应敏捷,及时而退,但是右手还是被这一击打得几乎失去知觉。 由于刚才的计谋得逞,依维斯现在怎么算都是战力大损,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只见黑衣人从土里硬生生将整个身子跃出,与此同时身后的一把似剑似杖一样的东西已经向依维斯飞去,而他本人就紧随其后。看来,他那把奇怪的武器还真是全能型的武器,能当剑砍人,能当魔杖使魔法,还能当回旋镖! 就是在这样激烈的环境下,依维斯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边原本散发的斗气也收敛无遗。此时此刻的依维斯和一个普通的入定的老和尚没有任何区别。 依维斯的这个举动让黑衣人有些犹疑:“这太不正常。他要干什么?故弄玄虚吗?”无论是谁看到眼前这一幕,都会对依维斯的做法有不同的解释,但是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猜到正确的答案,那就是依维斯此时此刻正在思考。 人或许会犹疑,但是武器绝对不会。就在黑衣人犹疑的时候,他的武器已经冲到了依维斯的面门。这时,只见依维斯眼睛突然睁开,随即大喝一声,而那回旋镖竟像被吓到了一样,掉在了地上。“怎么回事?”黑人赶紧将身子硬生生后退十几步。 “让你再领教一次我的‘守得云开见月明’,这次你可要看清楚了。”依维斯脸上微带笑意,对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凝视着依维斯,不敢妄动,只感暗自凝聚功力。只见依维斯仍然是刚才一样的招式,整个身子一跃而起,只是刚才的右拳已经变成了左拳。果然又是一招“守得云开见月明”,但是气势和刚才却是截然不同。“怎么了?一个人的实力怎么可能突然间增强这么多?” 但是,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思考,依维斯与他之间的距离使他除了出招对抗以外,别无他法。他只好又是一招“暗黑狂雷拳”,但是这一次出招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一招他完全没有信心。他现在打出的一招,仿佛并不是为了击倒敌人,只是为了安慰自己而已。 又是一声巨响后,依维斯在原地落下之后,负手傲立。而黑衣人却已经除了头以外,整个身子都埋在了土里。 “你刚才那一招留手了?”黑衣人在土里问道。 “我从来只使用可以达到目的的力量。”依维斯淡淡道。 “那你刚才的同一招为什么差那么多?”黑衣人又问道。 “因为前一招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战斗的,而后一招我知道你是怎么战斗的。”依维斯道。 “一招之间,你就掌握了我的法门?”黑衣人锁眉问道。将魔法与武技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黑衣人为了达到这样一个目标,练习了数十年,但是眼前这个少年却是在转眼间做到。 “算是你教会我的报酬吧。我送给你一个忠告,练武不是靠脑,是靠心。”依维斯道。 “靠心?”黑衣人愈发双眉紧锁。 “你慢慢思考吧,我要走了。”依维斯说着,转身就走。 “慢着。”黑衣人叫道。 “做什么?你不服么?”依维斯转过脸来,问道。 “服!”黑衣人道。 “那你又要怎样?”依维斯有些感到奇怪。 “虽然服,但是还是要求一战。”黑衣人说道。 “为什么?”依维斯问。 “因为刚才虽然输,但是输得不明白。我现在知道我赢不了你,但是我至少要输个明白。”黑衣人道。 “虽然明知道要输,但是也要输得明明白白。”依维斯将这话在心里默念一遍,然后抬起头对着黑衣人道:“好,依你。” 黑衣人听到依维斯轻轻地吐露这三个字之后,整个身子悄无声息地像泥鳅一样从土里钻了出来。仿佛一株长得奇快的幼苗,转眼间长成一株小树一样。倘若是一般的武者,定会大喝一声,将围困自己的土壤炸开,但是身为一个无数次从死神身边将生命夺回的黑暗武者,是不会那么愚蠢的。因为,在战争中,每一丝力量的保存都意味着胜利可能性的增加。 黑衣人慢慢走近依维斯。依维斯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只是若有若无地注视着黑衣人。 看来,他似乎并没有丝毫防范黑衣人的意思。距离越来越近,十米,五米,十步,九步,这时候依维斯说话了,“再走两步我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了。” 黑衣人藏在黑色斗笠下的脸禁不住地笑了起来。此前,有一个人也是好像面前这个少年一样,自信高傲地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也曾经说一句差不多的话,只不过那一次他说的是九步。 黑衣人不得不承认那个人比他强,但是最后那个人输了,虽然他身为十大高手第七位,但是他输了。因为最后他死了,而黑衣人还活着。胜负的判断有千万种方法,但是生死之别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为什么是七步?”黑衣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七步之内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你。”依维斯道。 “哦……你……很有勇气。”黑衣人心中猛地一震,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很自信,但是他没有想到他是这么自信。这就好像他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少年有差距,但是他不可能知道他和眼前这个少年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这不是勇气,是信心。”依维斯道。 “不知道你的力量是不是也像你的信心增长得一样快。”黑衣人有道。 “战力不止是力量的高低,还有使用力量的技巧。”依维斯回道。 “你在教我?”黑衣人越来越觉得眼前进行的谈话,更应该发生在战术学院的师生之间,这种感觉令他觉得很羞辱。他对武技的理解从千百次生死交加的战斗中得来,现在却要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来指手画脚? “我只是报答你刚才所教给我的。”依维斯平淡地说道。 黑衣人厌烦了这种学究研讨式的对话,身形一纵,已经出招,毫无花巧,直刺面门。 在这样一个距离,任何花巧都是没有意义的,在这种距离,最需要的是速度! 在两个人正谈话的时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贸然出招,无论如何,都会让人觉得有点不礼貌。但是其实黑衣人的做法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终究,说得多么冠冕堂皇都没有用,最后,武技的问题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真正解决。 九步,是一个什么概念?一个人在九步的距离内能够有多大的反应空间?可以想象,当一个一流高手在九步之外,手持利械,全力以赴地向你攻来,你能够做些什么? 就在黑衣人往前进攻的同时,依维斯举起他那只本应麻痹的右手,像握剑一样,对着飞扑而来的黑衣人一挥。 真是一个奇怪的动作!但是黑衣人却与此同时发现了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情,他的身体仍然在向前,但是他握着剑的手却在空中停住。以至于到后来,自己不再像是个舞剑向前的武者,而更像是一个挂在剑上晃荡的猕猴。 多么可笑的场面,一次杀气横溢的冲刺,却演变成一个闹剧的场面。又好像一把出鞘的剑,剑锋在半途刹住,却将剑把送到了前线。但是黑衣人并不觉得可笑,而是觉得可怕,他感到自己的剑锋,整个冲锋的攻击点正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牢牢地握住。 “我说过,七步之内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你。”依维斯看着这一幕,淡然地说道。 这是黑衣人才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原来自己只是前进了两步!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以为自己前进了很多,但是定睛一看,原来才刚踏出两步。 “我输了。”黑衣人将剑扔在地上,道。 “你还没有发挥出你真正的实力。”依维斯有点奇怪,这么容易认输并不是黑暗武者的习惯。 “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我输了。”黑衣人怅然若失地说道。 “你不像个真正的黑暗武者!”联想到死缠烂打的梅里沙,依维斯感叹地说道。这个黑衣人这么好对付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是吗?”黑衣人将头缓缓地低下。“只是一个巧合么?每一个打败我的人都会这么说。”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声。 “你说得没错,我不是个真正的黑暗武者,因为,我做不到为了胜利而放弃一切。不知道为什么,我太怕死。”黑衣人说着,将斗笠取了下来。这是一张看不清面目的脸,太多的疤痕让人不能确定那真是一张人类的脸。从这张脸上,看不见他的相貌也看不出他的年龄,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堆堆的疤痕。原本只是一条条的疤痕,后来在旧的疤痕上又添上新的疤痕,到最后终于变成了一堆堆的疤痕。事实上,远不止是脸上,在他的身上也是一样。如果他除去衣衫,他的身体除了疤痕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的东西。 “珍惜生命有什么错?”依维斯不屑地说道,“所有的战斗都是为了求生。若连生命也失去,那么所谓的胜利又有什么意义?虽然活着不一定能够胜利,但是死了却一定是失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这些所谓的黑暗武者都不明白么?”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睁开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阳。眼睛,这是他整个身体惟一一处没有疤痕的地方。事实上,他那双眼睛很大,很好看。这真是一个奇妙的状况,一张无比丑陋的脸上,却嵌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为什么?我会这样留恋这生命?”黑衣人默默无语地站在原地,看着天上的太阳,似乎想从那里寻找到一个理由。自出生以来,自己的一生就是在黑暗斗场中开始。五岁就开始杀第一个人,自己的双手至今已经不知道沾上了多少人的鲜血。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学过,他的一生最擅长的就是杀人,这也是他惟一学过的东西。而身上的伤疤也会证明他曾经多少次差点被人夺去生命。每一次,他都能够侥幸逃生,使他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想死,但是这个使他千百次死里逃生的信念,却也使他在最关键的战役中丧失斗志。 “你不像个真正的黑暗武者!”就在他低头认输,从那个人的胯下爬出擂台的时候,那个人这样跟他说。 “你要去哪里?”依维斯看见黑衣人又戴上斗笠,转过身,向远方走去。他的身影是那么落寞,仿若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依维斯觉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孤独的影子。 “我不知道。”黑衣人没有回头。 “那……不如和我一起走吧。”依维斯对着黑衣人的背影,大声喊道。 黑衣人没有说话,却转过身来。依维斯感到他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但是……你要知道,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哦!” 第九章 祸根 当巴蒂赶到城门的时候,他遇到了依维斯,同时还看见依维斯的身后站着一个全身着黑的人。按照光明类武士的本能,巴蒂感到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那是死亡的味道。 “暗黑武士?”巴蒂说着,全身戒备,而那个黑衣人也马上戒备起来。因为第一个对他说话的人曾经说过:“所有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都是你的敌人,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取走你的性命。” “巴蒂元帅,这位是我的朋友。”这时,依维斯站了出来,道。 “朋友?你几时有这样的朋友?”巴蒂奇怪地问道。 “朋友?”巴蒂身后的星狂和璐娜大声叫了起来。 “依维斯收服了这个变态的家伙吗?要收服一个变态,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比他还要变态。这样的话,那么依维斯……哇,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世界啊。”星狂在心里暗暗想到,他开始非常郑重地思考以后是不是跟随依维斯这个可以将他认为不可能被收服的变态收服的更大变态。 但是璐娜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想法,“依维斯这么漂亮怎么能和这样阴暗的家伙做朋友呢?怪怪的!” “朋友?”不止他们,连黑衣人也有点惊讶。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依维斯的一句挽留就跟着他,但是并没有想到依维斯对自己是这样一个定义。不过,听到依维斯这样一句话后,一向崇尚主动进攻的他,却首次主动放弃了进攻,主动解除了戒备。 “一个多月前,在蓝达雅是他救了我。”依维斯看了黑衣人一眼道。黑衣人身形微微一震,他原以为依维斯并不知道这件事。但其实西龙早就和他说了。 “是吗?”巴蒂仍然有些犹疑,但是看见黑衣人已经放松警戒,于是也将信将疑地稍稍放松了一些,“那这位……朋友如何称呼?”称呼一个“暗黑武士”做朋友,多少都有点别扭,但是巴蒂还是勉强自己这样称呼眼前这个黑乎乎的家伙。 这不是依维斯可以替代他回答的。于是,依维斯也转过身看着黑衣人。 “我没有名字。”黑衣人说道。 “啊?”这个回答让巴蒂看起来有点愕然。 “是的,我没有名字。我不知道自己从何方而来,不知道自己是谁所生,更加没有名字。”黑衣人又说道。尽管语调平淡,但是话语中隐含的苍凉之意不言自明。一个人在世上活了几十年,竟然连个名字都没有,等到死了之后,他就将像尘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个世上连一点踪迹都无法追寻,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记得他。因为,人们就是想记得他,想怀念他,想谈论他都无从谈起。因为,他连个名字都没有。 一个人生前或许会有很多,然而死后就只剩下一个名字。黑衣人不但没有自己的人生,就是连死后也一无所有,因为,他没有自己的名字。 “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在黑衣人胡思乱想的时候,依维斯说道。 “好。”黑衣人几乎是不加思索地就说了出来。他觉得,眼前这个红发少年有资格为他取名字。“你是一个魔武双修者,不如以后我就叫你魔武吧。”依维斯挠了挠脑袋说道。 “魔武?”黑衣人沉吟了起来。 “这个名字不好听。”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星狂却出言反对道。 “其实我也觉得不是很好,但是我不是很会取名字,不然你取一个吧。”依维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没有资格为我取名字。”星狂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黑衣人就轻蔑地说道。 “你——”星狂立马颜面扫地。但是又不敢发作,没办法,实力决定一切。 “那你喜欢魔武这个名字吗?”依维斯见黑衣人这个样子,问道。 “我只需要有个名字就行,名字是什么有什么重要?”黑衣人道。 “有道理。”依维斯笑了笑,对黑衣人伸出手,“我叫依维斯,幸会!” “啊?”魔武先是有点发愣,隔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很不习惯的伸出手来,“我叫魔武……” 魔武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听见璐娜一声尖叫。原来,她被魔武漆黑的右手吓了一跳。她的一声尖叫马上提醒了魔武,魔武赶紧把手缩回去,也没有将话继续往下说。 “我叫依维斯,幸会!”依维斯却主动伸出手去抓住魔武要缩回去的乌黑手掌,又说了一遍。 “我叫魔武,幸……会!”魔武刚开始仍然想将手缩回去,但是他被依维斯紧紧地抓住。终于他鼓起勇气,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魔武终于知道,原来他的右手除了杀人之外还可以和别人握手。 “他会是个王者吗?”巴蒂和璐娜都被依维斯这种坦荡的行为深深触动。但是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星狂的脸色异常严峻,他正在严肃地思考一个重大的问题——自己一生的赌注究竟是不是应该放在这个红发少年身上? 接着,一行人回到巴蒂的元帅府,巴蒂马上为星狂和魔武安排了客房。星狂是很高兴地就住了进去,但是魔武却不愿意住巴蒂安排的房间,他坚持要和依维斯住在一起。 他始终难以忘却那句“所有生活在阳光之下的人都是你的敌人,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取走你的性命。”是的,依维斯是个例外。但是也仅仅只有依维斯可以充当这个例外,其他任何人他都无法相信。虽然有着一身强横的武功,但是从来不曾获得过安全感。 正是因为如此,魔武才坚持要和依维斯在一起。 “变态!怎么喜欢和男人住在一起?”星狂在心里又暗暗骂道。一路上受尽了魔武的恐吓威胁,他实在是很难对魔武有什么太多的好感。 “但是,你们两个住会不会让依维斯有点不方便啊?”巴蒂有些迟疑地问道。 “就是啊,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像什么话嘛?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耶!依维斯又这么……”璐娜也在一旁嘟嘟囔囔。 “除非死去,否则我决不躺下。”魔武冷冷出言道。 “不躺下你怎么睡?”璐娜问道。 “我站着睡。”魔武道。 “站着睡?站着怎么睡?”璐娜惊讶地看着魔武,问道。 “有些动物,比如马就是可以站着睡的。”这时,星狂插进来,不咸不淡地说道。 “大家不要吵了,就让魔武和我住一起吧,反正我也想和魔武多聊聊。”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于是依维斯说话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让魔武和依维斯暂时住在一起吧,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再安排。”最后巴蒂做了总结性发言,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变态!变态!变态!”星狂其实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想借机多咒骂魔武几句而已。“依维斯,你晚上要小心哦。”璐娜却和他截然不同,只见她泪眼汪汪地对着依维斯说道。唉,长得好看还真是个累赘! 这一晚,依维斯和魔武聊到很晚,璐娜也一直坚持和依维斯他们待在一起,无论如何都不愿走,一直到后半夜终于熬不住,睡着了。依维斯见她睡着,将她扶到床上睡。 之后,又走回来想跟魔武聊天。但是在他把璐娜扶到床上再回来的时候,连唤了魔武几声,魔武都没有回应。依维斯定睛一看,居然,真的睡着了。 带着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感慨,依维斯伏在桌上,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获得巴蒂亲口应允为他向军部求情赦免罪名的星狂,欣喜若狂地冲到依维斯的门前,还没有敲门就直接闯了进去。 但是,在他的左脚刚刚跨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一团黑影风一样的来到他的面前,同时,他感到喉咙上一阵冰凉! “自己人!”星狂高举双手,大叫一声。 ※※※ “以后进来先敲门。”魔武将剑收回,冷冷地道。 “一定,一定,一——定!”星狂狂吞了几口口水,心有余悸地说道。 却在这时,魔武身上又爆出一股强烈的杀气,原来,这时门外又走来一个人。“不要动手,这是那大叔,我的朋友!”被惊醒的依维斯这下学乖了,主动喊道。 “你……你是谁?”端着红薯热肉粥的那兰罗看着魔武,有些害怕地问道。 “那大叔,这是魔武,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怕。”依维斯赶紧走上来接过红薯热肉粥,解释道。 “哦——”那兰罗的心中稍微平静了一些,但是还是禁不住地害怕。这黑衣人身上的杀气实在太重,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得了的。 “魔武,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敌人,所以没有必要这么紧张,我们大家在一起很安全。知道吗?”安抚完那兰罗,依维斯又走过去对魔武说道。昨晚跟魔武的聊天让依维斯对魔武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他知道魔武是一个自小在黑暗斗场长大的人,连自己在这个世上活了多久都不知道。他的生命中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杀戮和战斗,所以现在的他虽然魔武双修,傲视群雄,但仍然没有安全感。 “我会慢慢学的。”魔武说道。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依维斯说道。心里也是在说,“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依维斯,怎么……我才出城一天,你就……突然多了这么多朋友?”那兰罗仍然感到牙齿有些冷,说话都有点打颤。 “一言难尽,有空我再慢慢跟你说。对了,你昨天做什么去了?”依维斯问道。 “我去找红薯了啊,最近几天的菜市老是没有最新鲜的红薯,我就自己出城挖去了啊。”那兰罗道。 “那大叔,其实你不必这样,就是不是最新鲜的我也很喜欢吃啊。”依维斯感动地说道。 “呵呵,没有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兰罗呵呵一笑。 “哦,对了,我早上刚回来,不知道你们在,我现在就去再帮你们做。你们要吃几碗?”那兰罗向其他人问道。 “我要两碗。”星狂笑呵呵地说道。 “你呢?”那兰罗又看着魔武。其实他还是很怕,但是既然他是依维斯的朋友,那兰罗还是勉强鼓起勇气问道。 “我?”魔武一辈子虽然不大和人说话,但是还是听过不少问题。从来,魔武没有回答不了的问题,但是,现在魔武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从来没有人问他要吃几碗。 “是啊,说吧,你要吃几碗?”依维斯认真地注视着魔武。他知道这件事对魔武有着多么重要的影响。“要吃几碗”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但是对于魔武来说,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因为,他不是一个平常人,而依维斯正努力地想让他变成一个平常人。 “你的碗有多大?”魔武讷讷地问道。 “啊?”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大大地笑了起来。依维斯也笑得很开心,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而魔武起初有点莫名其妙,但是看见所有的人都在笑,不知为什么,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的魔武觉得很奇怪,原来自己也会笑的?真是一种奇怪的体验,但是又真是一个美好的体验。“笑,真是一件好事!”魔武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自这一日开始,魔武就开始学着接受阳光下的生活。他开始感到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美好,也开始知道原来双手并不是只能用来争夺食物和杀人。与此同时,依维斯也在渐渐地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随着星狂和魔武的到来,还有璐娜的陪伴,依维斯渐渐地从他苦闷的孤独生活中走了出来。和魔武一样,他也开始越来越觉得生活美好。对所有人来说,这都将是一段真正难忘的美好回忆。 ※※※ 这样的生活过了大概不到一个月,巴蒂元帅府来了一位贵客——佛都。在依维斯等来到卡纳亚的第二天,作为骑兵总长的他就到各个行省视察军备去了,昨天刚回到卡纳亚,今天就来了巴蒂元帅的府上,由此可见两人之间的关系之深。 “二殿下,这一趟巡视可有什么收获?”奉茶之后,巴蒂问道。 “唉,父王太仁慈了。按我的意思,本来是要一口气杀掉一个圣万骑长,四个万骑长的。结果到最后,只杀了一个万骑长就草草了事。”佛都有些不满地说道。 “啊?二殿下何故盛怒至此?”佛都的话让巴蒂的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就是战争时期,埃南罗也不曾这样杀过人啊! “那帮饭桶,把父王拨下去治军的钱十之五六中饱私囊。现在他们手下士兵的装备,个个跟农民似的,靠那种军队,岂不是儿戏?简直混账!”说到气处,佛都把桌子都拍得乒乓响。 “第二军团也有这样的事吗?”巴蒂听到佛都如是说,马上双眉紧锁地问道。一般来说,巴蒂这个动作是要痛下杀手的前兆。敢肯定的是,在这时候,佛都只要随便说个人的名字,第二天,这个人就会在世上消失。然后,卡纳亚宫廷就会收到一封“某某将军因公殉职”的报告。 “这也就是我佛都这趟惟一的收获啊。我揪住的这些烂事全是在第一军团发生的,你的第二军团一件也没有。不过,我跟你说实话,步兵的两个军团烂得更加利害,只是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说到这里,佛都的表情和语气都稍微缓和了一些,将巴蒂的手拖了过来,紧紧地握住,眼含泪花地接着说道,“唉,没想到特依公爵死了还不到两年,第一军团就烂成这个样子。巴蒂元帅啊,别人怎么烂都好,你的第二军团可千万不能烂。否则,国破家亡就在眼前啊。” “臣誓死效忠!”巴蒂看到佛都忧国忧民的神色,不由自主地从凳子上跪了下来,对佛都大声宣誓道。 “起来,起来,这个毛病以后要改!堂堂的帝国元帅,不要老是下跪!”佛都说着,赶紧将巴蒂搀起来。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待巴蒂坐定之后,佛都又说道。 “殿下,什么事?”巴蒂问道。 “帝国士官学院的武技总教练前几天病逝,父王叫我另选新人。我思前想后,觉得你最合适,你看如何?”佛都问道。 帝国士官学院,是埃南罗培养军队军官的惟一政府基地。学院学制为五年,一般是十三到十五岁入学,十八到二十岁毕业。学院一共有学员七万人左右,而各类教师也有将近五千人。 埃南罗现有几乎所有军官都出自帝国士官学院,而且帝国士官学院的校长就是克努杰国王本人,同时佛都就是该校的常务副校长。自这几点,不难看出帝国士官学院在埃南罗的政治系统中有着多么重要的地位。 学院武技总教练虽然不是一个正式的官职,但是由于身份的特殊性,这个职位在埃南罗备受重视,在军队系统内部更是备受尊崇。一般来说,这个职位被视为荣誉性职位,历来由身有战功,武艺超群的武将担任。 而巴蒂现在是埃南罗国内惟一一个位列十大高手之列,晋升一流位的高手。所以,由他任这个职位,当然是无可厚非,也没有人敢说闲话。但是巴蒂的脑中却突然冒出另一个念头。 “殿下,在臣心中却有一个比臣更适合的人选。”巴蒂道。 “噢?是谁?”佛都饶有兴趣地问道。 “依维斯!”巴蒂道。 “他?那个达修的入室弟子?”佛都有点惊讶地说道。 “正是此人!”巴蒂道。 “此人武技如何?”佛都又问道。 “论年纪,远在我之下,论武技,远在我之上!”巴蒂肃穆地说道。 “啊!”佛都一听,脸上马上显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饶是他这样的人,也难以想象在武技上一向自负的巴蒂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殿下不必惊讶,臣说的这话,绝对是有根有据,以后有机会,臣必定仔细向殿下叙来,眼下这事,还望殿下定夺!”巴蒂又道。 “你对自己所说的话有几成把握?”佛都又问。 “十成!”巴蒂坚定地道。 “好,我就如你所愿!让他当这个武技总教练。”佛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拍大腿,“我佛都倒要看看那依维斯是何等英雄人物,连你巴蒂都这样垂青!” “殿下英明!不知道殿下是否要见他一见?”巴蒂道。 “不必了,如果他真是你说的那样,这样草率地见面实在太不敬。以后有机会,我再专门拜会就是了。”佛都说道。 “殿下英明!”巴蒂心悦诚服地说道。 就这样,在依维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就被人捧上了埃南罗武人最渴望的位置之一——帝国士官学院武技总教练,不知道这究竟是福是祸。 等到佛都走了之后,巴蒂就去找依维斯,想告诉他这个消息。但是四处找来找去,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人呢?都哪里去了?”巴蒂问府上的仆人。 “回元帅,他们几个都出去了。”那仆人答道。 “出去了,去哪里了?”巴蒂又问。 “星狂先生好像去了国立图书馆,那兰罗去了菜市场,依维斯和魔武先生去了璐娜姑娘的酒馆。”这个仆人还真是个不错的情报员,“要不要小的去把他们找回来?” “不必了,你干活去吧。”巴蒂挥挥手,说道。正挥手间,只听元帅府外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小的去看看怎么回事。”不等巴蒂发话,那仆人就自动地跑了出去。有个好仆人还真是幸福呢。 “不得了了,元帅!”过了才一会,那仆人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慢慢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巴蒂有些不满地看着这个仆人,唉,什么都好,就是没胆子,就这么点出息! “依维斯和魔武先生被……被京都巡逻队抓回去了。”那仆人有些结巴地说道。 “什么?他们两个为什么会被抓?”这回轮到巴蒂瞪大眼睛了。 “刚才……刚才那一声巨响就是……”说到这里,仆人的脸色有点为难。 “别跟我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就给我说出来。”巴蒂急了。 “刚才那一声巨响,就是依维斯和魔武先生将松普子爵踢出璐娜姑娘酒馆的声音。”那仆人定了定神,说道。 “松普子爵?被踢出酒馆?”酒馆离元帅府起码七百米,七百米外都可以听得到响声,松普会被踢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巴蒂神色一紧,“松普被踢成什么样子?” “恐怕就是不死也要半身不遂了。”那仆人苦着个脸道。 “啊?这可如何是好?”巴蒂马上浑身上下一阵发凉。松普的哥哥就是当今第一军团长特普,前第一军团长特依的次子。 “事情弄成这个样子,恐怕只有找二殿下才有转机啊。”那仆人说道。 “对,找二殿下。”仆人的话猛地把巴蒂惊醒,“备马!” “是,小的这就去。”仆人说着,小跑着去了。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巴蒂说着,急匆匆地走向马棚。 依维斯怎么会无缘无故惹上那个什么松普子爵呢?这就要从十五分钟前说起了。 却说,十五分钟前,璐娜正在和依维斯聊天,而魔武则站立在一旁。依维斯倒没有什么,却弄得璐娜浑身不自在。她使劲给叮当使眼色,于是叮当就走过去,笑着问魔武:“嘿,黑大哥,你怎么老是站着这个地方呢,这里已经很亮了啊。”叮当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嘿,黑大个,拜托识像点,不要当超级大电灯泡好不好?” 但是魔武却丝毫不能领悟他的深意,“我喜欢站在这里。” “但是,你不觉得你站在这里不但让自己也会让别人很累吗?”叮当又道。 “你很累吗?那你可以坐啊,我又没要你和我一起站着。”魔武对着叮当说道。话音刚落,叮当马上把头低下,高举双手,走开了。哈,黑大哥,我叮当被你打败了。 虽然回到柜台的叮当还是不断地收到璐娜的眼色,但是叮当都是爱莫能助地摇摇头。 不要怪我叮当不讲义气,我和那个黑大个完全就没有办法沟通。没办法,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在这样一个有些滑稽的气氛下,酒馆走进来一个璐娜很讨厌的人——松普子爵。 “你又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一看到松普,璐娜马上站起来,拉下个脸道。 “你凭什么赶我走,这可是我父亲的产业。”松普奸笑着说道。 “这是特依公爵留给我的产业。”璐娜道。 “我父亲还把你留给我了呢!”松普无赖地说道。 “你今天又要怎样?”璐娜讨厌但是又无奈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要你陪我逛逛街,然后喝两杯而已。”松普伸了个懒腰,用无所谓的口气说道。 “我……”璐娜正想说自己没空。但是在她没有把话讲完的时候。一直没有发言的另一个人说话了。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璐娜曾经说过‘这里不欢迎你’。”依维斯站了起来,说道。 “哦,红头发的依维斯?近看比远看还要漂亮呢!”松普这时候才发现依维斯的存在,于是令人恶心地笑道。 “我叫松普,交个朋友吧。”松普笑嘻嘻地伸出手来。 “对不起,不敢高攀。”依维斯负手说道。 “呃……依维斯阁下,你一定要插手这件事情,是吗?”松普有些尴尬地抽回手,搓了搓问道。 “是。”依维斯说。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吗?”松普又问。 “因为她是我朋友?”依维斯说。 “朋友?哈哈哈,你这话真好笑。你居然和这样一个荡妇是朋友?你知道吗?我父亲上过她……你被骗了吧,青头仔……不过,她的滋味也许还真是不错!”松普猖狂地笑了出来。 “人的一生,总是有些话不该说,总是有些事不能错。因为话一说出就收不回,错一犯就永不能回头。”说着,依维斯的手按着腰间的剑。 “不要杀人!”璐娜大声叫道。 “你确定?”依维斯看着璐娜,问道。 “是的,我确定。”璐娜紧张地说道。她知道,依维斯现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依维斯按住剑柄,沉思良久,说了一个字,“好!”话音未落,一只右脚已经飞出,不是依维斯的右脚,是魔武的右脚。在松普的那些跟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松普的身体飞快地击破酒馆的门,飞出酒馆不知道多远,总之是酒馆里的人的视线之外。松普的跟班们马上一哄而散。 他从此以后不会醒来,不过,他也不会死,他只是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哎呀,你们闯大祸了!”一见这情形,璐娜大惊失色道。 倒是两个肇事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逃啊,快逃啊。”璐娜说着,拼命地将他们两人往门外推。小老百姓的生活常识告诉她,得罪了权贵,下场是必死无疑。 “璐娜,你干什么?”依维斯有些不解地看着璐娜惊惶的样子,问道。 “被你们踢的那个是第一军团长的亲弟弟啊。”璐娜吓得几乎都要哭出来。 “那又怎样?我又没有踢死他。”魔武一脸不屑地说道。在他的概念里,不杀人就是最大的仁慈了。踢成个植物人真是小菜一碟。 正在这时,京都巡逻队的人赶到了,数十个人将小酒馆包围起来。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缴械投降,赦你们不死!”神气活现的小队长走了进来,大声喊道。 “就凭你们?”魔武说着,伸出右手,一股无可匹敌的杀气自然释放。 “魔武,不要给巴蒂元帅添麻烦,没事的。”依维斯伸出手,阻止魔武道,魔武于是将手又收了回来。他不相信全世界,但是他相信依维斯。 “两位……请。”小队长弯腰道。从刚才那个黑色大家伙身上发出的杀气,小队长知道自己这一队人随时都可能被他杀死,所以马上语气变得恭敬了很多。 第十章 卷入纷争 “二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巴蒂将事情的原委讲完,着急地望着佛都,问道。 “松普那家伙吗?变成植物人也好,省得老是到处惹是生非。”佛都倒是一点也不紧张。 “二殿下,现在可不是玩笑的时候。”巴蒂更加焦急地说道。 “我不是开玩笑,松普那家伙就是依维斯不动手,我也早晚要把他打成残废。这下倒好,省得我动手。”佛都好整以暇地说道。 “但是,现在依维斯还在京都巡逻队的手里啊。”巴蒂道。 “这好办,我现在就跟你去要人。”佛都站起身道。 “啊……但是特普那里如何交待?”巴蒂怎么也没有想到佛都会回答得这么爽快。 “难道我佛都做事还要跟他特普交待么?”佛都剑眉一锁。 巴蒂哑口无言。 “备马!”佛都对着门外喊道。 数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京都巡逻队的营房。 “臣叩见二殿下!”看到佛都前来,这天值班的京都巡逻大队长忙跪下见礼道。 “少跟我来这套,我是来跟你要人的。”佛都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 “我们这里有二殿下要的人?”大队长诧异地抬起头,望着佛都。 “你们今天是不是抓了两个人?一个叫红头发的叫依维斯,一个全身着黑的,叫魔武?”巴蒂插言道。 “是这两个人?但是,特普元帅特别嘱咐说要看好他们的啊……”说到这里,大队长不敢再说下去,因为他看见佛都的目光正锐利地刺着他。 “想不到在埃南罗还有我佛都要不到的人。”佛都厉言道。 “臣不敢!”那大队长赶紧浑身颤抖地的跪倒在地。 佛都“哼”了一声,就和巴蒂一起走出营房,临走前扔下一句话,“十五分钟内见不到依维斯在巴蒂的元帅府,我就要见到你的颈上人头!” “臣……臣遵旨!”那大队长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好。做小官真难啊,总是要在夹缝里做人! “巴蒂,巴罗现在何处?”出了营房,佛都问巴蒂道。 “应该还在普兰斯吧。”巴蒂道。 “联系得上吗?”佛都又问。 “我们之间还是有办法联系得上。”巴蒂道。 “那你尽快联系上他,要他尽快赶回卡纳亚。”佛都道。 “二殿下,要发生什么事了吗?”从佛都的话中,巴蒂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是要出事了,而且是大事!”佛都严肃地说道。 “那臣是不是也要回驻地去?”巴蒂马上接着问道。 “那倒不必,你先给部下写封私人信件,由我、你还有太子殿下联名签署。你就写,三个月内,除了你的亲笔信以外,无论是谁的旨意都不要遵从。”佛都又道。 “臣遵旨!”巴蒂开始知道,有一件真正的大事就要发生,而且是天大的事。但是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又不敢问佛都。无论多么亲近的部属也好,有的时候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父王已经不能理政了。”佛都似乎猜透巴蒂心思,说道。 “哦!”虽然是个武人,但是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这句话有多重的分量,有多大的含义,巴蒂还能不明白吗?所以,他马上心领神会地说道。 “不过,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而已。”佛都看着巴蒂严肃的样子,笑着说道。“既然殿下已经知道他们的心意,为什么不趁早铲除呢?”巴蒂不解地问道。 “除恶务尽!我就是要让所有心怀鬼胎的人都跳出来,然后一网打尽!”佛都说着,右手猛地一挥。 “殿下英明!”巴蒂不是一个喜欢恭维的人,但是很多时候佛都使他不得不说这样一句话。 “等我一下,我换一身衣服就出来。”佛都说道。巴蒂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佛都的府邸。“二殿下还要去哪里?”巴蒂不解地问道。 “今天,正是见识那个依维斯的时候。”佛都对着巴蒂一笑,说道。 ※※※※ 过了数十分钟后,巴蒂与佛都来到巴蒂的府上。 “依维斯在不在?”还没有进门,巴蒂就问守门的人。 “半个多小时前,京都巡逻队的一个大队长亲自把依维斯和魔武先生送回来了。现在他们正在依维斯先生的房间休息。”守门人道。 “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庄重?”佛都一边整整衣领,一边问巴蒂道。 “很好!”巴蒂道。他知道,这就是为什么佛都的身边永远不乏愿意为他卖命的人,为这样一个主子卖命,实在是死而无憾! “那好,我们进去吧。”佛都道。 两人经过庭院,直接来到依维斯的房间。巴蒂正要走上前去敲门,但是佛都却拦住了他。“他们在聊天,我们突然闯进去会打扰到他们。” 里面,依维斯、魔武、星狂、那兰罗确实聚在一起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魔武和依维斯都对这件事情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打了就打了,又怎样? 不过,星狂和那兰罗却没有这么乐观。他们都表示很担心,那兰罗更甚,甚至说出要他们两个连夜逃走的话来。小老百姓对待这样的事情都只有一个共同的意见,那就是逃。不过,星狂并不主张这样,他认为如今之际,逃并不是最佳的办法,先和巴蒂商量一下再决定也不迟。毕竟,巴蒂对卡纳亚的了解比他们多得多。再说,权贵之间的事,不过是互相制衡而已,说不定,在松普死的时候,有很多人在暗地里拍手呢。 “说这话的人是谁?”听到星狂的一番话,佛都马上问巴蒂道。 “此人名叫星狂。”巴蒂道。 “什么来历?”佛都又问。 “本来是第一军团的一个军需官,后来被依维斯的……贴身侍从魔武挟持来到卡纳亚。”巴蒂道。在说到魔武的时候,巴蒂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到最后,他给魔武的定义是“依维斯的贴身侍卫”。 “就是那天你说的那个要我赦免他的军需官?”佛都问道。 “正是此人。”佛都道。 “第一军团怎么能不烂?这样的人才居然弃之不用!”佛都轻哼一声道。 这时,屋内传来星狂的声音,“屋外可是巴蒂元帅?” “正是!我领二王子来看望依维斯。”巴蒂道。 “二王子?”星狂和依维斯同时把眉头一皱,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那兰罗把门一打开,巴蒂和佛都就看见,一个红发少年坐在正中央的一张凳子上。左边站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军官打扮的青年,右边是一个全身着黑、隐隐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神秘人。 “依维斯先生,佛都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慰平生所愿。”明明是一句客套话,但是从佛都嘴里说出来,却不知道怎地,显得情真意切。 “这位就是当今二王子,佛都殿下!”巴蒂介绍道。 “臣星狂参见佛都殿下。”星狂忙跪道。 “依维斯见过佛都殿下。”依维斯也打了个千,但是魔武却是岿然不动。而那兰罗却不知道自己该行什么礼,傻乎乎地站在门边,不知如何是好。 “诸位不必拘于俗礼。”佛都笑言道。星狂于是起身,那兰罗的尴尬也得以免除。他平易近人的行为首先就赢得了依维斯的好感,依维斯平生最讨厌就是装腔作势,作威作福之人。 “这位英雄就是魔武先生吧。”其实,一时间,在内心深处,佛都也被魔武身上的阴暗之气震动,但是他还是强打笑脸,问道。 “这位正是依维斯的贴身侍卫魔武!”巴蒂见魔武不出声,怕冷场,忙出来说道。 “不是贴身侍卫,是贴身好友!”依维斯纠正道。 “就是贴身侍卫!”魔武又纠正道。 “哦。”见依维斯三人之间莫名其妙的纠正,佛都又笑了一声。 “这位就是星狂了吧。”接着,佛都又看着星狂道。因为是自己的臣民,所以佛都的语气马上就随便了很多。 “正是臣下。”星狂忙道。 “你的事巴蒂元帅和我说了,你就放心吧。”佛都道。 “臣谢二殿下大恩。”星狂忙又跪道。 “不必多礼。”佛都手微微抬一抬。 “这位是?”佛都又望向门边的那兰罗。 “我……我叫……”他这一看,可把个那兰罗惊得不成人形,一下子连怎么站的都不知道了。在来埃南罗之前,那兰罗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一个千骑长,而现在有事没事就见个什么将军元帅的。今天,居然又跑出来个王子,居然还和自己说话,你说他怎能不惊? “这位是那大叔。”依维斯见他这样,忙走过去,牵着那兰罗拼命发抖的手道。 “哦。”看到那兰罗的表情,佛都马上就知道了那兰罗的斤两,于是也不再追问。 “不知道二王子殿下驾临有何贵干?”实在是不喜欢这些客套应酬,但是事到眼前,依维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 “哦,并无他事。只是因为知道依维斯先生乃普兰斯第一武者达修的得意门生,前些时候,又听巴蒂元帅称赞依维斯先生身怀无上绝技,所以一直仰慕在心,今日特来拜见!”佛都谦恭地说道。 “不敢,不敢。”饶是依维斯不拘礼俗,听得佛都这样说话,也是禁不住要同他客气一番。 “另外……”佛都又沉吟道,他正在想怎么将话题过渡到邀请依维斯担任帝国士官学院武技总教练。 “二殿下今日来此还有另一个目的。”巴蒂懒得再拐弯抹角,直接道。 “什么目的?”依维斯问道。 “邀请依维斯担任帝国士官学院武技总教练。”巴蒂道。话刚说完,就听得星狂止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少年担任这个在全埃南罗武者心中地位崇高的职位,怎能不让他震惊? “依维斯无心仕途。”依维斯的回答令星狂和巴蒂惊讶不已,这样一个别人梦寐以求的职位,他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拒绝了。 “之所以邀请依维斯先生担任这样一个职位,其实我是有苦衷的。”但是这却正在佛都的意料之中,也正是因为依维斯的拒绝,使他更加坚决了要将依维斯捧上这个位子的信心。 佛都之所以愿意捧依维斯上这个位子主要有两个目的。 第一,依维斯轻而易举地就拒绝了他,这就说明依维斯不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人,不会有太多奸诈的想法,使自己的布置发生变数。而且依维斯跟巴蒂交好,怎么都算是自己人。 第二,佛都也要借机警告卡纳亚贵族里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不要以为父王病危,神志不清,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就是现在,我佛都想捧什么人到什么位置就能捧什么人到什么位置。 “苦衷?”依维斯有些奇怪地问道。 “正是。”佛都坚定地说道,“依维斯先生可知今天你打伤的是何人?” “知道。”依维斯说。 “依维斯先生可知道他伤成如何?”佛都又问。 “知道。”依维斯说。 “倘若只是一个普通人,依维斯先生就是将他打死,佛都也可以料理。倘若只是轻伤,佛都也可以替依维斯先生料理。只是,偏偏你打伤的是第一军团长特普的亲弟弟,而且一出手就让他变成个植物人,这样的话,事情就棘手多了……”佛都说着,脸露难色。 “二殿下不必烦恼,此事依维斯定一力承担。”依维斯道。 “依维斯先生你是巴罗请来的,是巴蒂元帅的客人,这是整个卡纳亚人都知道的事。 如今发生了这种事,巴蒂元帅怎么可能脱得了干系?“佛都微笑道。 “如今之际,只有和他们当庭抗礼才有一线转机。”见依维斯双眉紧锁,似乎正在思考这件事情的轻重利害,佛都忙又说道。 “当庭抗礼?”听到佛都这话,依维斯有些惊讶。 “对。其实那个松普一向就仗着他兄长的势力,在卡纳亚城内横行霸道,作恶无数。 我想惩治他已经由来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明日,父皇一定会将我们一起召去王宫,到时候,我们来个先下手为强,先告他一状,就说松普平日就作恶多端,这次,依维斯先生只是出手为民除害而已。只是现在惟一的问题就是……松普是个贵族,而依维斯却……“佛都滔滔不绝道。说的话峰回路转,却又句句在理,正当众人听得入迷时,他却又打住话头。 “在埃南罗,无论是什么原因,什么地点,什么人,只要是平民,重伤贵族都是死罪。”星狂马上明白佛都的意思,于是赶忙补充道。 “正是。”佛都满意地看了星狂一眼,星狂连忙谦卑地低下头来。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一旁的那兰罗心中一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赶紧问道。 “只要依维斯愿意担任帝国士官学院武技总教练,那么就什么都解决了。”星狂是聪明人,巴蒂又岂是傻子,他也明白过佛都的意思来。 原来,松普的事佛都早就成竹在胸,之所以绕来绕去,就是要劝说依维斯担任这个职位。 既然要说的话有人代替说了,佛都就不再废话,只是看着依维斯微微地笑着。 “依维斯,你就答应了二殿下吧。”那兰罗听了巴蒂的话,赶紧劝依维斯道。 “是啊,依维斯,这恐怕是惟一的万全之策了。”星狂也在一旁劝道。 “嗯……既然如此,那么好吧。”不知道为什么,依维斯总是有一种被佛都套到笼子里的感觉,但是一时之间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沉吟了一阵,终于答道。 “好!”佛都听到依维斯的回答,马上就从怀里掏出一封委任状,递到依维斯眼前。 要说他不是蓄谋已久,恐怕都没有人相信。 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依维斯就成为了埃南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技总教练,同时,也是武技最“弱”的一个武技总教练。因为,时至今日,依维斯还是只有九流位。 “依维斯!依维斯!”一切都按照佛都的心意运转完毕之后,众人隐约听见有个女子的声音在巴蒂元帅府外叫嚷。守门人并不是不知道璐娜与依维斯的关系,若是在平时,他们是不会拦住璐娜。只是,刚才佛都到来,所以他们不敢乱让人进,才拦住了璐娜。 “是谁?”佛都问巴蒂道。 “臣不知道。”巴蒂道。 “是璐娜姑娘。”那兰罗答道。 “是在下的一位好友。”依维斯道。 “哦……那我就不打扰依维斯先生了。”佛都有些揶揄地说了一声,走出门去。他的话弄得依维斯的脸莫名其妙的羞得通红,明明是正明光大的关系,被佛都这种语调一说,倒好像变成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似的。 巴蒂送佛都走了之后,璐娜才被放了进来。依维斯看到璐娜的时候,只见她两眼通红,神形憔悴。 而璐娜一见到依维斯安好无恙,什么也不说,倒在依维斯的怀里,就哭了起来。星狂和那兰罗很识像地走开,就连魔武这样愚钝的人,也在星狂狂打了几次眼神之后,悄悄走开,房间就只剩下依维斯和璐娜两个人。 而依维斯就这样手足无措地被璐娜扑在怀里哭,全不知道如何是好?这可不能怪依维斯,从前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形啊! 璐娜就这样扑在依维斯怀里痛痛快快地哭,到后来,哭累了,就在依维斯的怀里睡着。当依维斯把璐娜抱到床上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都麻了。现在他才体会到,原来和女人打交道,有时候竟比练功还累呢! ※※※※ 果然不出佛都所料,第二天一大早,依维斯和巴蒂就被传到王宫去了。反倒是真正的当事人魔武倒是可以安然地待在家里。 本来魔武也要跟去,依维斯劝了好久他才肯待在家里等消息。 “巴蒂,听说你昨天和佛都从京都巡逻队那里要了一个人,是吗?”此时,克努杰国王正躺在床上,从他惨白的脸色可以看得出身体十分虚弱,而恍惚的眼神说明他的神志也不是很清晰,只是由于今天的事情干系重大,不得不强打精神,将众人招来。 “臣……”巴蒂跪倒在地,正要答话。佛都却站了出来说道:“父王,昨天之事是儿臣的主意,巴蒂元帅只是跟着我去而已。” “是吗?但是你可知道这人是要犯?”克努杰望向佛都,问道。 “要犯?儿臣不知道他身犯何罪。”佛都故意装糊涂。 “二殿下,他将舍弟打成重伤,至今未醒。”一旁的特普满脸不高兴地提醒道。 “是吗?有这件事情吗?我怎么不知道?”佛都一脸的惊诧。 “佛都,你果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吗?”克努杰不知道佛都又要耍什么花招。 “回父王,儿臣只听说依维斯昨日惩治了一个恶少,不曾听说他打伤特普的弟弟啊。”佛都一脸正经地说道。 “哦?”克努杰微微皱起眉头。 一看克努杰对这个话题好像很有兴趣,佛都马上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说起松普在卡纳亚的劣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证据确凿,说得特普背上的冷汗狂流不止。 “这样的败类,就是杀了也不为过,何况只是将他放倒在床上?”最后,佛都用这句话总结道。 “这些可都是真的?”克努杰颇为不满地望着特普。 “这……这些事情臣实在一无所知。”特普吓得立马跪倒在地,申辩道。 “据臣所知,松普所为,特普元帅确实毫不知情。”埃南罗惟一的亲王,当今国王的弟弟——克洛亚也跪倒在地为特普申辩道。 “哼。”佛都站在一旁冷笑一声。 “特普,你那弟弟实在不象话。”太子辛夷斥了一声。 “臣……臣有罪。”特普边说边把头磕得咚咚响。本来还想借这件事情大闹一通,没想到却被佛都搞到这步田地,真是失策啊。 “算了,算了。”克努杰的头又痛得厉害,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来国王对于这场争论已经没有什么兴趣。 就是众人要告退的时候,克洛亚却似无意地加了一句:“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陛下。” “不要拐弯抹角的,说吧。”克努杰维持最后一丝耐性。 “埃南罗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任由平民重伤贵族而不必问罪?”克洛亚轻描淡写道。 “嗯……”克努杰又开始皱眉。 “谁说依维斯是平民?”佛都又站了出来,从手里拿出一张纸,“虽然没有爵位,但是难道堂堂帝国士官学院武技总教练还只能算是个平民吗?” “啊?”特普叫了出声,“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外国人竟然……陛下!”特普话说到一半,居然将头埋在地上,哭了起来,真是虚伪之至。 “唉——你们都下去吧。”特普这一哭,克努杰的头就更疼了,于是不耐烦地挥手送客道。 “但是陛下,总教练这个职位……”克洛亚还想争辩。 “士官学院的事情,佛都自然可以全权处理,不用你们操心,下去吧!”克努杰已经极度不耐烦。“儿臣告退。”辛夷叩首道,接着,佛都和巴蒂还有依维斯也跟着告退。克洛亚和特普见这样,也只好一脸不高兴地撤了出去。 “多亏二殿下神经妙算,巧言善辩,否则巴蒂这一次可能就要大祸临头了。”出了门,巴蒂就跟佛都致谢道,说着,又跟依维斯使眼色。依维斯只好无奈地也向佛都致了一声谢,但是在心里,他并不觉得佛都帮了他什么,一种被人装进套子的感觉始终缠绕着他。 而佛都的脸上也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父王的病情越发严重了,乱事恐怕就要发生了吧。”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佛都不高兴,回到寓所的特普更是怒火中烧,“此仇不报非君子!克洛亚殿下,我要求行动提前!” “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旁的克洛亚有些不屑地说道。特依英雄一世,怎么会有两个这么不成器的儿子?唉,不过要是成器的说,可能就不会被自己利用吧? “我不能再忍了!佛都他们实在欺我太甚。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平民,就连我弟弟的仇也不让我报!”特普拳头用力地拍打在桌子上。 “如果拍桌子就可以报仇,我会劝你拍得更加用力一些!”克洛亚冷冷道。 “亲王殿下,特普失礼了。”特普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弯腰道。 “希望你不只是在我面前失态。”克洛亚的语气仍然没有改变多少。 “亲王殿下,特普现在该如何是好?”特普又问道。 “你真心要听我的吗?”克洛亚试探着问道。 “特普惟亲王殿下马首是瞻。”特普说着,跪倒在地。 “终于肯下决心了吗?”克洛亚的脸色变得温和了起来。 “特普誓死效忠亲王殿下!”特普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唉,你我之间还来这些虚伪客套做什么?特普元帅,请起,请起!”克洛亚马上喜笑颜开地将特普扶了起来,又让他坐下。 “亲王现在可以教我怎么做了吧?”坐定之后,特普问道。 “宫廷的事不止是决定于宫廷。特普,你回驻地去吧。”克洛亚说道。 “但是今年特普在军营已经待够了三个月啊?”特普有些为难地说道。 埃南罗一共有正规军八十万,分设四大军团,每个军团下设四个圣万骑长,每个圣万骑长下设五个万骑长,每个万骑长领一万人。 按照埃南罗的军队惯例,圣万骑长以上的职位都设有正职一人,副职三人。所有的圣万骑长以上职位的人每年只能在驻地停留三个月(战时或特别时期除外),其余的时间不得擅自停留在军营,也不得发布任何命令,否则以谋反论处。 埃南罗之所以会有这种做法,是为了防止军阀专权,但是这样也往往容易造成军队没有凝聚力,战斗力下降。这也就是为什么近年来埃南罗武力征伐的步伐一步步放慢的原因之一。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解决。”克洛亚道。 “亲王殿下早有安排吗?”特普问道。 “谋定而后动!”克洛亚自信地微微一笑。 “亲王殿下果真英明无比!”特普笑着赞道,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是像他脸上这样轻松。事实上,并不是他不相信克洛亚的聪明才智,只是,作为一个将领,他知道,对阵的自信源自双方的实力对比。克洛亚固然谋略高人一等,但是佛都永远是一个不能让人安心的对手啊! 第一章 神秘的白衣少年 圣历2106年9月1日,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正式开学。 在开学典礼上,照例应该是帝国士官学院校长也就是克努杰国王进行一段讲话,但是由于克努杰身体有恙,不便出席公众活动,所以只好由常务副校长佛都代替。 “埃南罗立国之前,你们现在所站的土地是一片荒原。这里野兽群集、恶禽汇聚,一般人根本就不敢踏足与此。但是数百年后的今天,你们——埃南罗的希望之光,却齐集与于此,打开你们通往骑士之路的大门。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你们有谁可以告诉我?”站在讲台上的佛都是无敌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神圣不可侵犯的深刻含义。 讲台下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但是没有人敢回答。 “是因为剑。”佛都说着,将佩剑拔出,高举,“数百年前,就是我们的祖先,手持神圣之剑,横扫四方、荡平群寇,将所有禽兽和像禽兽一样的人渣清除出这个神圣的国度,才会有今时今日我们齐集于此的盛况。诸位,诸位!你们是帝国将来的希望,帝国总有一天要靠你们的双手来保护,这个世界的天总有一天要靠你们的双肩扛起!” 佛都的声音越来越激昂,而讲台下的学员们的心情也被撩拨得越发火热。“埃南罗万岁!国王陛下万岁!” “剑!请你们永远记住,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也无论你们正在做着什么,请你们永远记住,握紧你们的剑。因为,你们手里握住的每一把都是帝国的擎天之剑!你们的剑就是帝国的剑。无论是怎样的岁月,也不论这个世界变成怎样,有一个真理永远不会变——只有剑,才可以维护这个国家的荣誉! “或许,你们生长在温和的环境,从小到大都承受着父母与长辈的关怀。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从今天起,你们美好的少年时代已经过去!从今天起,你们再不被你们的父母、你们的长辈、你们的国家所保护!从今天起,将由你们来保护你们的父母,你们的长辈,你们的国家。 “这个世界并不像你们想象中那么和平,这个国家的敌人布满四周,他们散布在世界各个阴暗的角落,随时准备对我们可爱的祖国不利。所以我要再次提醒诸位,请随时握紧手中的剑,以便祖国无论在什么时候召唤,你们都可以立即奔向祖国需要你们的地方。”佛都说到这里,猛地将剑插在地上,将声音提到最高点说道:“剑!国家! 忠诚!”这正是埃南罗的校训。 站在讲台下的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老练的佛都这么一撩拨,一个个热血沸腾到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只是高声跟着一遍遍地大喊,“剑!国家!忠诚!剑!国家!忠诚!剑!国家!忠诚……”“这就是王者的风范吗?”星狂暗自赞叹道。 “佛都殿下!”巴蒂以崇拜的目光看着讲台上的佛都。 “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比西龙还能说。”就连依维斯也不禁对他表示佩服。 学员们的欢呼声连绵不绝,一直到佛都伸出双手,表示要大家安静,学员们才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下面,我要跟你们介绍一下你们新的武技总教练。”佛都说道。 “新的武技总教练?是谁呢?”虽然说悄悄话的人比率很小,但是七八万人站在一起,声音聚在一起,也是够大的,所以广场又马上炸开了窝。 “当然是巴蒂元帅了,白痴!”有稍微老练的人不齿地对那些呆头呆脑问话的新人说道。 “真的是巴蒂元帅吗?那可是非常伟大的人物啊!”有人赞叹道。 “除了巴蒂元帅还有谁?巴蒂元帅是埃南罗国内惟一的一流位,论武技放眼国内谁与争锋?若是论战功声誉,除去已经过世的特依公爵还有谁可以跟巴蒂元帅比肩?”老练的人继续毫不留情地耻笑新人。 “哦,是啊,是啊,应该就是巴蒂元帅了。唉——真是一个没有悬念的答案啊。”有好赌的人叹息道。要是有一两人跟他实力稍微接近的人该多好啊?那样,又可以好好的赌上一场。唉,真是可惜。“你们的新任武技总教练就是来自普兰斯不言山,位列西部大陆十大高手第三位,普兰斯第一武者达修的惟一入室弟子——依维斯!”为了给依维斯撑场面,佛都将本来属于达修的称号念得好像属于依维斯一样。说完,佛都就将手往后一指。 “啊?依维斯?”这下广场是真正的炸锅了。将来的武技总教练竟然是个不久前才来到卡纳亚的新人物?虽然说西部大陆各国间国家概念并不是十分浓,国家间人才流动也很正常,但是,像依维斯这个急速窜红的,未免也太奇怪了吧?而且,在场的学员大都听当初参加巴蒂元帅府宴会的父母讲过(因为学员大都尚未成年,所以大都没有参加那日的宴会),依维斯好像是一个很年轻,而且有些孤僻的年轻人。武技总教练这样重要的职位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授给他呢? “该上去了。”星狂在依维斯身边捅了依维斯一下。依维斯不情不愿地走上讲台。被人先在台上大肆介绍一番,然后对着一指就上台,而台下的人又拼命地鼓噪,怎么这个上台仪式跟杂技团的猴子几乎一样? “这位就是依维斯!”佛都握住依维斯的手,高举起来,大声说道。 哇,这下全场就不是炸锅,而是连灶都炸掉了。 “他?” “就是他吗?” “我看他还没有我弟弟大吧。” “太荒谬了!简直是儿戏!” “依维斯,露一手。”佛都不动声色地对依维斯说道。 “啊?什么?”依维斯不明就里地问道。 “拿出你的实力表演一下,镇镇场面。”佛都笑对着台下躁动的人群道。现在,台下的人慑于他的威望还不敢擅动,但是要是再这样发展下去,就没有人能够保证一定不会发生什么了,更何况这些人里无论如何都会隐藏这一些心怀不轨的分子。所以现在,依维斯出手让全场的人看到他的惊人武技,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为什么要这样?”对于佛都这个提议,依维斯十分反感。表演?自己难道真的是只猴子么?武技这样神圣的东西怎么能用来表演? “依维斯……”佛都有些急了,他又赶紧说道。但是他的话还没有完,就看见一个黑影纵身飞到天上。 “魔武?”依维斯抬头看着飞到天上的魔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有谁不服气,可以和我单挑!”魔武的身体飞到天上之后,一动不动地说道。 “啊……”场下所有的学员都不敢再鼓噪,只是目瞪口呆地望着整个身子都好像钉在空中的魔武。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只有二流位以上的人才可能做到这一点,而且,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定是武者的升空,而不是魔法师的升空。因为,假如是用魔法升空的话,由于是借助神明的力量,所以不可能完全控制。那么,也就不可能像现在的魔武一样,像钉子一样钉在半空。 “有没有人要单挑?要抓紧时间才好。”魔武又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漫不经心这四个字并不适用于场中的众人。事实上,魔武散发出的冰冷杀气,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从心里生出无限惧意。 “单挑?大哥,换个别的话题比较好吧。”大家心里都是这样想。 “这位,就是将来的武技总教练的助教——魔武。”佛都不失时机地介绍道。 于是,场中不再有人胆敢鼓噪。助教都这么强,那总教练就是再弱也有限吧。 更何况,人家魔武已经发话了,不服气?可以!单挑啊! 而场中的众人,别说老妈多生给他一个胆,就是他老妈把他再生一遍,又有谁敢惹魔武?找死,路多着呢,何必选这条? ※※※ 在魔武的淫威之下,依维斯虽然不是很顺利,但是也总算稳当地坐上了帝国士官学院的武技总教练。 但是,自上任以来,这个武技总教练的表现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糟糕。不但每周一次的例行训话取消,就是每周一次的例行亲临指导也每次都是草草了事。 在背后,人们对新任武技总教练的不信任感不可遏抑地发展起来,但是,至今为止,还是没有人胆敢直接冒犯依维斯。因为在众人的心中,魔武那个全身着黑的家伙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一定会发展到激烈对抗的地步的,因为,依维斯实在堪称数百年来最不负责的武技总教练。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似乎所有幕后真正的操控者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尽管帝国士官学院闹得沸沸扬扬,但是表面上看起来,卡纳亚却是都出乎意料的平静。而对于依维斯的玩忽职守,佛都也没有出面指责,而是由之任之。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太平静了,这不是正常的平静!大概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一刻宁静了吧。所有有着精明政治头脑的人都轻而易举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高手之间对峙的时候,总是会有一段时间,互相对视,大家都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真正的意图。但是,这段时间通常都会很短,而且,即使一滴水滴下来也可以结束这段短暂的平静。而现在,整个卡纳亚,整个埃南罗都在等待这滴水滴。 时间已经不再是以一天一天来计算,而是一个小时地计算着,一个小时。宁静,令人窒息地纠缠着每一个可以感受到的人的心。 终于在圣历2106年9月13日,水滴滴了下来。 “二殿下,传闻蓝达雅与埃南罗边境出现了一群怪兽,四处扰乱边境居民,如今已死伤数十人,导致如今边关居民骚乱不已。”巴蒂对佛都说道。 “你信吗?”佛都微笑着问巴蒂道。 “臣当然不信,怪兽之说向来虚无飘渺,有无尚在讨论之列。再说,数百年来,埃南罗边境与蓝达雅边境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怪兽,怎么现在却突然会跑出来一大群怪兽呢?难道怪兽是从天而降么?”巴蒂侃侃而谈道。 “怪兽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人的心里。”佛都说着,冷笑一声。 “接下来,特普就应该以平息骚乱回到第一军团驻地吧。”巴蒂道。 “巴罗怎么样?现在何处?还有几天到?”佛都问道。 “已经离开普兰斯国都,正在返回途中,大概还有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抵达卡纳亚。” 巴蒂道。 “一个月?还来得及。”佛都自言自语道。 “殿下,臣的信,臣的属下也已经收到了。”巴蒂又道。 “你有把握能够绝对控制第二军团吗?”佛都问道。 “有。”巴蒂轻吐一字。 “好!”佛都也是一个字,说完,拍案而起,“巴蒂,跟我来!” “二殿下,去哪里啊?”巴蒂问道。 “依维斯!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佛都一边大步向前,一边说道。 “依维斯?”巴蒂有些疑问地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连这样一个人也可以被驾驭吗?呵,巴蒂真是太单纯了,就算不能驾驭,但是利用一下还是可以的啊! 而此时此刻的依维斯正和璐娜在花前日下,共赏美丽的黄昏。夕阳的光不再像它在正日那样刺眼,而是柔柔的,照射在人的眼里也是暖暖的,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耀眼。而在这个时候,人们眼里的女子也是最美好的。恰巧,此时的璐娜又正在依维斯的眼前端坐着。 看着璐娜,依维斯突然发现一个被他忽略许久的现实。 “有人告诉过你,你很美吗?”依维斯望着璐娜,突然说道。 “没有。”璐娜的脸不知怎地,有些红。 “你很美。”依维斯说。依维斯说的是真心话,他真是这么觉得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恭维才显得别样的动人。 “是吗?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璐娜尽力装作不在意,但是她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显然,她不是一般的高兴。 这种感觉,很多人都试过的。就在热切的盼望一个人称赞你的时候,他称赞了你,这样巧合的默契带来的欢乐是值得回味一生的。 “我真是傻,怎么这么久了才发现呢?”璐娜娇羞的样子愈发动人,惹得依维斯盯着她不放。 “好,好,好,给你看个够。”璐娜被依维斯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抬起头对他嚷道。本来这样做,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羞涩之情,但是她这一抬头,却再也低不下来。 依维斯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她,仿佛看着人世间最精美的艺术品。他的眼珠一动不动,水汪汪直定定地望着她。璐娜抬起头一看见这双晶莹的眼睛,就再也低不下。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人可以对抗这双眼睛如此诱惑的注视?尽管,它本身并不想诱惑谁。 两人就这样痴痴地对望着,背景是一轮温柔的夕阳,身上是温暖的光,身边什么人也没有(粘人的魔武自从担任了依维斯的助教以后,就实际担任了武技总教练几乎所有的工作,所以现在较少在依维斯身边。)。 “啊,如此良辰美景,是不是应该发生些什么?”璐娜在心中想到,想着,她将眼睛缓缓闭上。依维斯是个感情弱智,但是不是白痴,再说,这种情况下,似乎并不需要用到什么智慧,只要用到男人的本能就够了。于是,两人的脸越贴越近,越贴越近。 渐渐的,已经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温暖的鼻息在彼此的脸上急促地抚过。隔着一层几乎可以忽略的控制,两人可以感觉对方的唇是那样滚烫。是年轻的心在唇上跳动! “依维斯!”这时,听到有人在呼唤,是星狂的声音。两人本来的默契,被这一声呼唤弄得变成了尴尬。两人赶紧面红耳赤地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梳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衫和头发。尽管都没有乱,但是还是煞有介事地收拾着。 唉,自古多情总是风吹雨打去! “依维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啊?”星狂这时候看到了两人,问道。 “我们什么也没干啊。”璐娜急忙说道。唉,原来做贼不遂也会心虚的。 “找我这么急有什么事啊?”依维斯忙上来打岔道,尽管已经是捺住心思,但是不耐之情还是表露无遗。这是情理之中了,你要是被人这样打断,难道还会对他感恩戴德么? “我是不是……”星狂这家伙奸得都要滴油了,眼下这事情难道还看不出缘由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璐娜又赶紧用奇快的语气说道。 “哦……什么也没有。”星狂用奸诈无比的眼神,扫视了一下两人,一脸肃穆地说道。那表情仿佛在说,我信你们的啊!我一向都信你们的啊!你们说什么我都信的啦! “找我有什么事?”依维斯赶紧干咳一声,又问道。 “二王子正在找你啊,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见你,所以我才……”星狂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老弟,可不是我要打扰你的啊,这都是二王子的错。走,我跟你一起去扁他。 “那走吧。”依维斯说着,闷着头就往前走。而璐娜也闷着头跟着往前走,一点也不敢东张西望,生怕看到星狂贼溜溜的眼睛。 ※※※ “二殿下,这么急找依维斯有什么事?”依维斯被星狂领进一个房间,就看见佛都、巴蒂和魔武都已经在里面了。依维斯行了个礼,问道。 “依维斯,佛都有一事相求。”一看到依维斯,佛都就拱手说道。 “殿下何出此言?”依维斯有些惊愕地问道。 “但请依维斯先生务必答应才是。”佛都说着,就做出要下跪的样子。 “殿下有事但说无妨,依维斯答应你就是了。”人都是挨得起骂经不起捧的,被佛都这么一弄,依维斯就不可能不答应他了。 “我想请你组织一支青年近卫军。”佛都马上站直身子,说道。 “青……年……近……卫……军?”依维斯一字一句地问道。 ※※※ 在普兰斯境内,两骑在急速地奔驰,看得出来,骑马的人一定有着什么紧急的事情。 此二人正是西龙和巴罗,两人收到巴蒂的信后以后,将所有的辎重都抛下,轻装上阵。 “西龙,你说卡纳亚的事情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了?”正在骑马奔驰的巴罗问西龙。 “你放心,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我们赶到之前,局势应该还在控制之中。”西龙说道。 “还需要多少天啊?”马跑累了,两人只得下马休息。巴罗望着埃南罗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照现在的速度,进入埃南罗边境大概还有七八天,到达卡纳亚还要半个月左右。” 西龙答道。“凯罗他们什么时候会到卡纳亚?”巴罗又问。 “回到不言山复命之后,应该就会来吧。”西龙道,说着,他又歪着脑袋问巴罗,“巴罗,你看坎亚这个人怎样?” “他?是个不简单的人啊。”巴罗神秘地一笑,道。 “那是自然,能够那么容易得到全体赛亚人的认可,年纪轻轻就当上族长的人当然不简单。”西龙也笑了一下道。 “不过,我看他的志向似乎并不是只是想领导赛亚人。”巴罗说着,缓了一阵,望着天空,又道,“希望他不要打埃南罗的主意,否则……” “但愿他不会。”听了巴罗的话,西龙的心情有些阴郁起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上马了!”巴罗站起来,用力地一挥手,道。 “好,走吧!”西龙也站起身。就在这时,山坳里走出一个人。 “哈,我终于找到你们了。”那人看到他们两人似乎非常高兴。 “你是谁?”西龙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全身着白的少年,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四五岁,兴许比依维斯还要小一些。看他的样子,金黄色头发,白色皮肤,高鼻梁,与普通西部大陆人无异,但是一身衣服全是稀奇古怪的,从没见过。如果达修在这里,他一定会发现,这人的衣服款式和当初那个人一模一样,惟一不同的是,那个人的衣服是红色,而他的是白色。 “你有资格问我的名字吗?”那人仍然是一脸笑意地道。 “你有什么事?”显然,少年的傲慢让巴罗有些微怒。 “找你们比试。”少年道。 “我们现在没有空!”西龙道。 “重要的是我有。”那少年仍然在笑。 “那么不要再说什么了?”巴罗知道再多说已经没有意义,速战速决吧。 “我不是要和你比。”那少年道。 “那我来吧。”西龙一听他的话,也将剑抽了出来。 “我也不是要找你比试。”那少年又道。 “你到底要怎样?”西龙有些火了,你这不是找茬吗? “我是找你们两个比。”少年悠悠道。 “能赢得了我再说吧。”西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握剑在手,冲了上去。一个十几岁的小儿居然敢要他们两个联手对付,也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西龙这一招用了整整五成功力,招式是“君临天下”第一式“骑士之光”。对一个未成年人下这么重的手,可见西龙是真气坏了。 但是,生气的西龙在挥剑的三秒之后,满头大汗,因为他在少年的两米开外就再也冲不进去。这是什么意思?一个有着几近二流位实力的人使用五成功力的一击,居然连敌人的身都近不了? “我说过,我是要和你们两人比。”那少年笑容不改。 “西龙。”巴罗的脸色黑了下来,骑到马上,握枪在手,冷冷地唤了西龙一声。西龙一言不发地走到巴罗身边,和巴罗比肩而立。在常人眼里,两个二流位的高手围攻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要是传出去,算得上西部大陆本年度是最大的笑话,但是两个人当事人并不这么觉得。相反,他们并没有丝毫要留手的意思。毫无疑问的,这一招都将是全力施为。 “这样才对嘛。”那少年笑得愈发开心,慢慢将腰间的佩剑拔在手里。 三人就这样对峙着,而地上的沙石似乎被惊动一样,在轻轻地颤抖。一秒,两秒,三秒,出击! “绝!”巴罗叫道,这是他两年前练成以来,第一次用,没想到对手居然会是一个少年。 “侯爵之光!”西龙喊了一声。 一人一马,两道流光激射向那少年。普兰斯的高山作证,这一次两人完全没有留手。 而那少年却岿然不动,仍然是笑盈盈地看着两人。 “锵!”一声之后!三人都是岿然不动。 一秒之后,巴罗摔下马来,他的座骑已经身首异处,而他的枪和西龙的剑都已经断裂在地,虎口是鲜血在横流不止! “没想到,你们也不能挡住一招!”那少年将剑插回剑鞘,有些落寞地说道。 “你到底是谁?”在少年就要消失的时候,西龙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的名字?”少年头都不回地说道。 西龙与巴罗无奈地只好这样看着少年消失在视线里。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不在我们意料之中的呢?”巴罗问道。 “太多太多了!”西龙不禁说道。 “好了!我们出发吧,卡纳亚还在等着我们呢!”踌躇了一阵,巴罗振奋精神道。 “对啊!毕竟,能左右这个世界的不止是武者!”西龙也给自己打气,大喝一声,说道。 “喝!”两人于是合骑一匹马直奔卡纳亚。尽管看起来,他们的勇气并没有因为这次事情受到太大的打击,但是在内心深处,年轻的勇者们多少还是留下了阴影。失败并不是从来没有试过,但是败得这么惨终究还是第一次。 第二章 心灵转折点 而在卡纳亚,另外一个整个西部大陆惟一可能可以和神秘少年对抗的依维斯正面临一个人生的大抉择。 “青年近卫军!”佛都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依维斯的话。 “我?”依维斯无比疑问地问道。 “是的,就是你。”佛都说道。 “为什么?”依维斯看佛都严肃的样子完全不像开玩笑,所以问道。 “埃南罗请求你的帮助!”佛都说道。 “殿下言重了。”依维斯心里一寒,说道。他知道佛都的每一句谦卑的话后,一定藏有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陷阱。 “是这样的。”这时候,巴蒂插进嘴来,“国王陛下近来身体微恙,对于处理国事已经日益力不从心,而克努杰国王的弟弟克洛亚亲王,一向心怀不轨,这次,一定又会生出事端。当今天下四大军团,有三个掌握在他的手里,卡纳亚的卫戍司令又是他的心腹。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人在卡纳亚组织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以防事变。” “而依维斯你,就是我们认为最合适的人选。”佛都说道。 “我们……”依维斯问道。他知道这个我们除了巴蒂和佛都,可能还包括其他人。而依维斯对于这个其他人,抱有相当大的兴趣。 “辛夷太子也是这样认为。”佛都说道。 “是吗?”这句话对依维斯有点作用。因为,依维斯对于辛夷的印象颇为不错。虽然眼前这个佛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帮自己的忙,说他坏实在说不过去。但是佛都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他的同时,依维斯觉得他同时也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自己。因而,相对这个狡猾的二王子来说,依维斯对于辛夷所抱有的好感还是要多一些。所以,现在在这里听到辛夷的名字,依维斯颇为心动,很有些想帮他忙的感觉。依维斯觉得,毕竟自己欠他一份情。 “是的,这是辛夷太子的手书。”说着,佛都将一封书信从怀里掏了出来。 依维斯接过信,上面只写了寥寥一行字——“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这是你教太子殿下写的吧。”这信本是只需数秒时间就可以看完,但是依维斯看这信却是看了许久,仿佛满纸都是字一样,之后,他将双手交到身后,望着佛都,问道。 “这确实是太子殿下的心意。”佛都避重就轻地说道。 “好吧,你想怎么做?”依维斯无奈地长舒一口气,问道。尽管明知道是上当,但是依维斯为了还辛夷的人情,也只能睁着眼睛往陷阱里跳了。 “我打算将帝国士官学院的四五年级学生集中起来进行正规军队的训练,对外就说是为了训练未来士官的实战能力。其实这支军队是将被长期保留的,也就是我们口中所谓的青年近卫军。”佛都说道。 “这种临时集结能够维持多长时间呢?”对于俗事一向漠不关心的依维斯事实上拥有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处理问题的能力,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展示这方面的才华,只是不愿意而已。而这样简简单单一个问题,就可以看出他对眼前这个问题看得多么透彻。魔武倒没什么,巴蒂和星狂却在心里微微一惊。”这家伙聪明着呢!” “啊……这一点我已经考虑到了。在克洛亚抓到口实公开反对前,我们最长可以维持半年。”佛都顿了顿,说道。看来,他并没有太多惊讶。他从来就没有当依维斯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他知道,依维斯只是不屑于想这些事情而已。 “半年内乱事一定会发生吧?”依维斯微微笑笑,说道。 “是。”佛都脸色微僵,简单地说道。现在,他知道跟依维斯再耍什么心眼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要对抗多少人?”依维斯又问。 “只需要对抗卡纳亚卫戍部队就行。”佛都道。 “卡纳亚卫戍部队有多少人?”依维斯又问道。 “一个军团的编制。”佛都道。 “两万对二十万?我很想知道你对这个对比有什么看法?”依维斯带着些嘲讽的口气,问道。 “虽然卡纳亚卫戍部队的最高长官是克洛亚的心腹。但是这些部队更是埃南罗的将士,我相信到时候一定不会每个人都愿意跟着克洛亚干的……”巴蒂站出来,试图解释道。 佛都举起手来,打断巴蒂的话,然后眼睛直盯着地板,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你,依维斯!” “那么好吧,替我转告辛夷太子,我会认真做这件事情。”依维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站起来说道。 “好。”佛都也高兴地站了起来。 圣历记载,这是依维斯与佛都惟一一次结盟,结盟时间是2106年10月4日。 “还有,请你转告辛夷太子,依维斯从此与他互不相欠了。”说着,依维斯一甩身走出房间,魔武紧随其后。 面对这个情景,星狂很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跟出去好像对不起佛都,不跟出去好像对不起依维斯,怎么做都得罪人啊。 “你也跟着去吧。”佛都看着他为难的样子,说道。 “臣尊旨。”星狂听了,赶紧膝盖一点地,就小跑着追了出去。 “巴蒂。”佛都唤了一声。 “臣在。”巴蒂应道。 “看不透,我还是看不透,而且是越来越看不透啊。”佛都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颓然,他似乎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一个局面。和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见面,但是还是无法揣摩到他的内心。 “殿下放心,依维斯品性端正,断然不会有事。”巴蒂宽解道。 “我所担心的不是这个,唉……你不明白,以后你就知道了。”佛都有些含糊地说道。说完,就挥挥手,坐在椅子上,一副头疼的样子。 “殿下……”巴蒂上前一步,正想劝解。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看来,我应该想一些更远的事情才是啊。” 佛都一边又挥挥手,示意巴蒂不要说话,一边双眉紧锁若有所思。这是巴蒂从前从来不曾见过的情景。在他的心里,他的二殿下永远都是成竹在胸,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逃出他的算计。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二殿下也会有今天的表情,但是,这种表情以后还会陆续有来,而且都是因为这个让人看不透的依维斯。 ※※※ 而在另一方面,依维斯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换上他那套崭新的总教练制服。当然新啦,这套衣服还从来没有穿过呢。 “依维斯,你这是……”一向少话的魔武看着依维斯这绝对反常的举动,问道。 “从今天开始我会认真半年……就当是玩一个严肃的游戏吧。”依维斯说道。 “但是,你为什么会突然……?”魔武的不解丝毫没有减少。 “第一,我喜欢辛夷这个人。第二,我觉得自己欠他一份情。第三,”说到这里,依维斯的嗓音稍微顿了顿,“我想试试看,我到底能不能适应这个尘世。” “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魔武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宣誓。 “我要永远陪在你身边。”想着不久前和依维斯卿卿我我的情景,璐娜也不顾什么少女的矜持,用手箍着依维斯的手,说道。 正当依维斯不好意思间,门外传来另一个声音,“既然这样,那就让我站在你的身前做你的挡箭牌吧。” “你不要拿人当挡箭牌就不错了。”对于发言人很感冒的魔武,冷冷地讽刺道。 “你……”星狂正要发作,却被依维斯轻轻按住了。 “从今天开始,星狂就是我的第二助教。”依维斯说道。 “什么?是真的吗?”星狂每天梦想着的就是能够飞黄腾达,一步登天。眼前这个职位,虽然不算什么正规职衔,但是按照这个职位的等级,将来在军队里不敢说什么正副军团长,当个圣万骑长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啊。从一个小小的军需官到一个几近于圣万骑长的职位,这两者之间用上一步登天也不并不是不可。虽然是日思夜想,但是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难以相信,也难怪星狂这么激动了。 魔武本来还想讽刺他一声“功利小人”,但是碍着依维斯的情面还是没有说出口。 “英雄是不是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正当魔武和星狂两人都不对眼的时候,依维斯却突然转过脸,对着璐娜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璐娜觉得依维斯的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了,于是反问道。 “书上说,大陆的少女所希翼的梦中情人都是英雄。”依维斯直白地说道。他毕竟还是一个初涉世事的少年,还不大懂得隐藏自己的心思。 听了依维斯的话之后,璐娜“啊”一声就满脸通红地将头低了下来,从没见过像这样莽撞的人,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呢?但是,尽管如此,璐娜的心里还是很高兴。这不正是自己渴望他说的话么? “你说是吗?”依维斯却完全没有璐娜的羞涩感,仍然继续问道。 “嗯。”璐娜说道。其实她很想说,“你是不是英雄有什么要紧,只要你是你就好了啊。”但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毕竟,旁边,还有两个大活人看着呢。 魔武倒无所谓,像根棒槌一样杵在那里,完全可以当他不存在,只是星狂那家伙却一脸猥琐地在那里挤眉弄眼。璐娜虽然是个大胆热情的人,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家,这样的话又怎么可以说得出口?于是,只好化作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但是百种娇羞,千样情怀尽在这个“嗯”字里头。 “好。”依维斯看了看璐娜,说了一声,就径自走向门外。不待吩咐,魔武二人自然是赶紧跟在身后。璐娜却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痴痴地站在身后看着依维斯的背影,她的心里有些讶异,但是更多的是甜蜜。讶异的是,一向对俗事漠不关心的依维斯,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甜蜜的是,无论如何,她知道依维斯的这个转变,有很大原因是因为她——璐娜。你所爱的人愿意为你改变自己,这世上有多少比这更能让人觉得幸福的事? “等等我。”等到她发完呆,依维斯已经走出好远,璐娜忙大叫着,大步追了上去。 刚起步,又觉得这样有些辱没淑女风范,于是赶紧改作小步猛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璐娜的脑里居然有了淑女这个概念。爱情啊,永远是让人无法捉摸的东西。 “依维斯,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一边追赶依维斯的脚步,星狂一边问道。 “一个军队的新统帅就位的时候,一般会做什么?”依维斯问道。 “立……威?”星狂有些疑虑地问道。 “对。”依维斯微微笑了一声,说道。 “是不是要召开第一次全体训话?”星狂的反应很快。 “加上你和他们,我一共给二十五分钟。”依维斯说道。 “是!”星狂一听,脸色一紧,不再追逐依维斯的脚步,而是独自狂奔而去。 “要开始了么?轰轰烈烈的事业?”一路狂奔的星狂,拼命地喘着气。他喘气不是因为累,更不是因为紧张,导致他急速喘气的原因是他内心深处传来的激动。这个不到十五岁的年轻人就是他星狂大展拳脚的开始么? “依维斯,只有二十五分钟,星狂真的能够做得到吗?”站在依维斯身后的魔武问依维斯道。 “就是啊,只有二十五分钟,要集结几万人啊?哪有那么容易?”璐娜也一脸不信地说道。 “等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依维斯微微笑一声,和两人一起走到广场演讲台的幕后。深不可测的依维斯用脑的时候,一百个魔武再加上一千个璐娜也想不到他所能想到的事。不管多少万人,只是区区数百万平方米内,花二十五分钟集结一支训练有素的士官学员都做不到的话,那么有什么资格做依维斯的第二助教? ※※※ “总教练大人,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吗?”没有多久,就有一群学院长老冲进后台,为首的那一个对依维斯问道。除了正副校长以外,武技总教练就是帝国士官学院地位最崇高的人物,所以,这位长老对依维斯说话的语气还算恭敬。但是,言语之间,他还是忍不住流露了一些“年轻人就是爱胡闹的”情绪。 “我要训话。”依维斯说道。 “啊?但……”长老想说,现在不是规定的训话时间啊。不过,他才说两个字,就感到魔武阴寒的目光盯着自己,只好乖乖地闭嘴。看来,任何问题到最后还是用武力威胁最为干脆有效。 “诸位,我是受佛都殿下之托,特此召开这次特别训话的。”依维斯对着他们说道。 “哦,是副校长的主意啊,但是为什么事先都没有通知我们呢?”这群人一听,马上脸上就不像起初那么不满,只是稍稍有些不悦地问道。 “现在通知应该还不算太晚吧。”这时,众长老就听到了佛都爽朗的笑声。 “参见副校长。”佛都在学院内就是副校长,所以他们跟他就算是同事。按照克努杰十五年前特颁的法令,他们不用行跪拜之礼,因此,他们对着佛都只是微微鞠躬。依维斯等也跟着众人一起行了礼。 “依维斯,想不到你行动这么快。”站在佛都身后的巴蒂,笑着对依维斯说道。 “趁着精神好,多做些事情,省得懈怠了之后,又不想干了。”依维斯说道。 “这样好,一鼓作气嘛!”佛都也笑着赞道。 “参见佛都殿下。”这时,星狂进来了,看到佛都,赶紧跪下行礼道。 “以后在学院之内见到副校长不用行跪拜礼。”正当星狂接着要向众位长老和巴蒂等人行礼的时候,依维斯出言道。 佛都、巴蒂与众长老马上用或疑问或奇怪的眼光注视着依维斯。 “星狂已经是我的第二助教了。”依维斯道。 “怎么我们不知道这事……副校长恐怕也不知道吧。”虽然总教练有权任命自己的助教,但是程序上还是需要通报各长老,并且报正校长批示,若正校长不能批示,那么副校长批示同样有效。所以,长老团中有人有此一问。但是,这句话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质问。 “诸位这不是已经知道了嘛。至于我,现在就批示,准!”佛都依然是笑道。 众长老本来还要说些什么,但是被佛都这么一顶,就什么话都不好说,只好讪讪地闭上嘴巴。 “谢副校长!”星狂尽力想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些,但是他说话的同时还是禁不住跪倒在地上。 “跪什么嘛?先前依维斯不是说过了,以后在学院之内不用下跪。以后仰仗星狂你的地方还多着呢,可不许这么客气。”佛都笑盈盈地俯下身,扶起星狂。先前看到星狂的时候,虽然觉得他颇有潜力,但是也不见佛都对他如此亲切,然而现在星狂身为依维斯的第二助教,马上所受到的待遇就不同,可见佛都这人心中等级观念还是颇为分明的。但是,这丝毫不妨碍星狂对他感激涕零。在不久之前,他星狂只不过是一个无人注意的小小边境军需官,但是,现在他却已经受到了帝国最高层的关注。这种变化所带来心理上的冲击,断然不是旁人所可以理解的。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被佛都这一扶,星狂立马眼含热泪地示忠了。 “说这些做什么?赶紧办正事吧。”佛都见好就收,这次施恩已经够火候了,再这么下去,恐怕就显得做作。于是,佛都赶紧提醒道。 “是,殿……副校长。”星狂毕竟是职业军人,赶紧收拾心情,转过身,对依维斯说道:“禀总教练,全体学员共计七万一千四百六十四人,实到七万零一十三人。” “也就是还有一千四百五十一人没到?”依维斯问道。 “是。”星狂答道。 依维斯不语,只是看着佛都。 “我授权你全权处置他们。”佛都马上看懂了依维斯的意思。 “十分钟内没有出现的话,建议全部开除。”依维斯心平气和地对着佛都说道。 “副校长!”长老们听得依维斯如是说,都惊得大声叫了出来,一次开除一千多人? 帝国士官学院自成立以来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啊!这么个开除人法,这个学院还要不要开了。更何况那些学员们的父辈非富即贵,哪个是可以轻易得罪得起的啊。 “我刚才说了,一切听总教练的。”佛都板着个脸说道,“再说了,不是还有十分钟嘛。” 话说到这个分上,众长老再傻也明白了,也不敢再争辩什么了,只是个个跑了出去,在学校的各个角落开始搜寻那些落单的学生。他们很清楚,这些胆敢不听学校的号令,随便行动的,都是颇有家势的人物。而且这些人里面还有很多人都是他们的亲戚呢。 “真是些废物。”巴蒂不满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骂道。 “我们也出去四周看看吧。”佛都笑了笑,对巴蒂说了一声,就自己出去了,巴蒂赶紧追在身后。 ※※※ “殿下,你不觉得依维斯这样有些太独断专行了吗?看来殿下你的担心果然是有道理啊。”跟在佛都身后得巴蒂对佛都说道。 “你错了,我所担心的并不是今天的这些。一位年轻的统帅通过一些非常手段来树立威信并没有什么不对,而且,虽然依维斯看上去是要一口气开除上千人,但是我告诉你,最后真正被开除的,顶多也就是数十人而已。”佛都说道。 “嗯,二殿下言之有理,倒是我多虑了。”想着刚刚冲出去的诸位长老还有二王子和自己,他知道他们一定可以将绝大多数人找回去的。”那么……殿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所忧虑的事与眼前的形势无关,也用不着你来考虑。以后再说吧。”佛都叹一声。 “是,万事有殿下深思熟虑,属下只要高枕无忧就是了。”巴蒂这话说得有些幽默,想来是为了逗佛都开心。只有他知道,每天笑容满面的佛都殿下真正开心的时候实在是太少太少。 “好,好,什么都我深思熟虑,你就高枕无忧。”佛都禁不住被巴蒂逗乐了,拍着巴蒂的肩膀,轻松地笑着打趣道。这是真的笑,似乎也只有在这位忠心耿耿的部下面前,佛都才会露出他真性情的一面。 “呵呵。”看见佛都笑了,巴蒂也跟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好了,我们快点找吧,多找到一个,就少被开除一个啊。”佛都又赶紧敛起笑容,说道。 “是。”巴蒂答了一声,赶紧将身体升到半空,运转目力,认真搜寻起来。 第三章 青年近卫军 正在诸位长老和佛都二人搜寻未到的一千多学员的时候,依维斯等人正端坐在演讲台的后台。 “真正让你当上第二助教的是依维斯。”魔武对刚才星狂的举动颇为不满。 “是,是,是,星狂谢过了。”星狂赶紧面红耳赤地对着依维斯打千道。 “说这些做什么?真正能让你飞黄腾达的是佛都王子,不是我。”依维斯淡淡道。 “依维斯,我……”星狂一听,马上想解释。 “好了,好了,大家一起撑好这半年就是了,以后的事以后说吧。”依维斯挥挥手,阻止了星狂的话。 “是。”星狂不情愿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现在的依维斯,他的心里居然有些忐忑。依维斯变了,星狂打心眼里感到了这一点,从前的他不会有这么多心眼的啊。 为什么呢?是什么让依维斯变得这么快?聪明的星狂开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也没有什么难的嘛。”而依维斯看着星狂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却是在暗自得意着。原先以为自己在尘世中要做到像西龙一样游刃有余会有多难,原来真的做起来,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难嘛。 又过了几分钟,十分钟的限期到了,依维斯说道:“星狂,去查点人数。” “是。”星狂说着就出去了,过了几分钟又进来。 “怎么样?”依维斯问道。 “现在只有六十一个人没到。”星狂简略地说道。 “嗯,果然不出我所料,长老们和巴蒂元帅的手脚还真是快啊。”依维斯笑笑,站了起来,“走,现在可以出去看看了。” 魔武和星狂跟在依维斯身后,三人一起走了出去。而璐娜则留在后台。 “我能胜任吗?”走出后台,即将独自面对无数人直视的依维斯在心里悄悄地问了自己一声。虽然,看上去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其实依维斯是在一边做一边学,对于目前他所做的所有事他没有任何的经验。 心里虽然忐忑不安,但是依维斯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终于坚实地踏上了讲台的大理石台阶。 “总教练好!”看到依维斯出现之后,众人一起叫道。数万人一起这么念实在是有些滑稽,但是单就声音来说还是颇为雄壮的。 依维斯却没有像正规的模式那样挥挥手说:“大家好。”而是冷冷地看着广场中所有人,包括那些仓促中散乱在四周的长老们。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众人,他的目光好像谁也没有看,也好像谁都看了。这种若有若无的目光让所有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几万人的大广场,居然难得的一片寂静。这样奇怪的局势维持了近一分钟。 “总教练好?这是你们的真心话吗?”依维斯低下头来说道。话音虽低,仿若自言自语一般。但是由于话音中蕴涵一流武者的内力,所以全场任何一个人都听得非常清楚。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坐这个位子很不称职,你们天天都在盼着我滚下这个位子。甚至希望天上掉下一块石头来砸死我,是吗?”依维斯说完,又抬起头来扫视一遍全场。全场没有人敢和他的眼神对望,只是个个低下头来。 “我告诉你们实话吧。或许总教练这个职位在你们眼里是多么崇高,是多么神圣。但是在我依维斯的眼里,它完全不值一提。”依维斯提高语气,说道。后面不值一提四个字说得尤其的重。 这话马上让广场骚动了起来,广场中的人大都是出身贵族的骑士。怎么能容忍一个外族人这样蔑视他们心中这样神圣的职位。 “红头发的外族人,不许你这样侮辱这个神圣的职位!”终于有一个家势较大,胆子也较大的高级学员壮着胆子大声叫道。 “不许侮辱总教练这个神圣的职位!外族人,滚出帝国士官学院。”事情总是这样,只要有第一个人发出呼声,盲目跟随的人总是很多。更何况,克洛亚在诺大的帝国士官学院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内线?经过他们这些人一鼓动,广场的气氛立马变得激烈起来。多日来对武技总教练的积怨总算找到一个机会发泄,这些人怎么会不竭尽全力呢? 在很多人偷笑的同时,在场外有一个人悄悄而又着急地对佛都说道:“殿下,依维斯今天怎么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是不是……” “巴蒂,依维斯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人物。”佛都脸色有些凝重地说道。同时,他在心里说道,“或许也不是我可以想象的人物啊。” “我知道,你们很愤怒。但是你们又能怎么样?”依维斯一边说着,居然还一边走下演讲台,走向激昂的人群。无论是谁,孤身走向数万个已经有些丧失理智的群众都是太危险了。当然,依维斯不可能是孤身一人的。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他的两个助教呢。 跟着依维斯身后的星狂完全不知道依维斯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尽做些不可理喻的事。看着眼前汹涌的人群,说心里话,他还真有点怵呢。不过,既然身为依维斯的第二助教也只好强打精神,故作镇静地跟着依维斯。而另外一个助教魔武也完全不知道依维斯到底都在干些什么。不过,对他来说,这并没有什么要紧。他才不管这些人,至于紧张什么的就更是废话了。魔武脑子里什么时候都只有一个念头,“不要惹我,谁惹我我就干掉你。不要惹依维斯,谁要是惹依维斯,我就干掉你全家。” 依维斯的话让人群的愤怒又推上一个台阶,虽然碍着身份的差别,但是作为血气方刚的青年,想冲出去痛打依维斯一顿的,决不在一万人之下。 “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和我战斗!谁?你们有谁敢站出来?”依维斯突然大声叫嚣道。“我!我!我!”军队中举起无数只手。看来想痛扁总教练的学员还真是多。 “让我来!”最后有一个声音特别浑厚!这个声音一出立马所有的声音就稀落了起来。 “是个颇负民意的家伙?”依维斯将视线注视到发出这个声音的人身上。 一百八十公分左右的身高,看上去二十多岁,浓眉大眼的。“一个有点早熟的家伙。”依维斯在心里这样对他评价道。 眼前这人正是帝国第三军团团长风习的儿子风杨,埃南罗帝国公认最有前途的青年之一。现年十九岁,帝国士官学院四年级生,但是由于长相比较老成,年龄容易被认错。 他创造了帝国士官学院的一个纪录,就是连续三年测试,武技、兵法、政治全校第一。帝国士官学院建校数百年来,奇才出过不少,但是像风杨这样全面发展型的超级人才倒还是第一个。在埃南罗,只有一个年轻人可以压得住他的风头,那就是巴罗。 但是,也有很多人猜测说风杨只是由于身在学校没有表现的机会,只要他毕业一定可以用比巴罗更短的时间获得巴罗现在的地位,甚至更高。 一般来说,帝国士官学院在读生很少有人去参加普兰斯的入流大赛,因为入流虽然是所有武者的梦想,但是真正能作到的毕竟只是少数。大家要搞清楚,帝国士官学院一般的武技教练都只有七流位的程度而已。但是这个风杨却是个四流位。 总而言之,在帝国士官学院所有学员的眼中,无论是哪一方面,风杨都是一个模范。 加上风杨显赫的家世,他在众学员当中享有崇高的声望,一些低级教员见到他,甚至还会跟他行礼。 但是这个在帝国士官学院地位超然到不像个学员的学员在依维斯这个总教练眼里,却只不过是个“一个有点早熟的家伙。”不知道风杨如果知道依维斯对他的评价会有什么感想。 “你要怎么比?”风杨望着依维斯问道。 “你觉得你能赢吗?”依维斯问道。 “不能。”风杨道。看来,他和那些头脑盲目发热的白痴还是有区别的。也难怪能连续这么多年拿第一。 “那你居然还敢挑战?”依维斯道。 “我并不是为了胜负而战。”风杨道。 “那是为了什么?”依维斯又问道。 “为了帝国士官学院的尊严而战!”风杨义正词严地说道。 “好。”周围的叫好声之大,让身处后台的璐娜蒙住耳朵依然被震得耳膜生疼。 “你能靠近我身体三米之内就算你赢。”依维斯笑着踱着步子走到离风杨大概四五米远的地方,说道。 “你们两个也站到五米之外。”同时,依维斯对魔武二人低语道。二人于是不再说话,悄悄地走到一旁。 “你可以开始了。”依维斯转过身,对着风杨说道。 “三米?”要说打赢依维斯,风杨不敢夸这个海口。虽然他不清楚依维斯的实力到底有多少,但是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依维斯的实力绝对不是他可以挑战的,但是要说连身体范围三米之内他风杨都无法进入,那又未免太托大了。四流位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风杨自度自己的实力现在已经可以突破中品,到达上品三流位的地步了。要说让他拼尽全力连三米都进不了,就是一流位也不一定能够做到。(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他迄今为止,还没有碰到过一流位的对手,就是他老爸也就是个二流位的水平。) “学生遵命。”虽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是风杨还是不忘行了个礼,然后就站在原地暗自运劲。慢慢的,广场中的人就看见他的全身发出淡淡的红光,这就是他的家传绝学“烈风疾火”,也是一门刚猛的功夫。最适合于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武将之家有这样的功夫也是很正常,而这个风杨虽然并没有什么创举,但是倒也学得中规中矩,到如今竟有了他父亲**成的功力。 若是在战场上,这样慢慢蓄力是断然行不通的,在你在这蓄劲的时候,人家早就一刀把你给砍了,哪还等你蓄完劲跟人家拼命。但是现在不同,没有人会在他蓄劲的时候冲上来砍他的脑袋。所以,风杨可以悠哉游哉地在这使劲蓄力,一直到将自己所有的潜力都逼出来。 将近三分钟过去了,风杨仍然站在原地一步未动,只是身上的红光越来越烈,靠近他三米之内的学员都能感到自己的脸上被无形的杀气肆虐而不得不走避。 三分钟过去之后,连眼睛都发红的风杨终于开始动了,一步一步往前走。虽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实。 五米,四米,三米半,没有出现任何艰难的状况。风杨所走的每一步都和他的第一步一样,虽不快,但是胜在稳重。如果按照先前的步子的话,只要再走一步就一定可以走进这个令人痛恨的总教练的三米之内。 “只是一步就好了。”风杨在心里深吸一口气。 他凝住全部内力,将左脚伸了出去。伸出一点,没事,再伸出一点仍然没事。再有一点点,只是那么一点点,他的脚就要踩在地上了,这也就是意味着三米之限已经被打破了。人,只要是一个人,无论他是多么理智,在面对唾手可得的成功面前总是会有些昏头的。即使明知道成功不可能那么容易得到,但是人们希翼奇迹的心总是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 “或许,他只是虚张声势。”在自己的脚就要触地的时候,风杨在心里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这个时候,依维斯做了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笑脸。 然后,我们可爱的高才生被一股强大到完全来不及反应的力量推到足足十米之外,而在这个过程中,风杨的脚是没有沾地的。而且,与其同时被推倒在地,在地上被推着滑向远处的不下百人。只有魔武一个人来得及躲开,就连星狂也没有逃过被推开的感觉。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好运地没有摔倒,保住了他为了师表的形象。 待到众人稳住阵势,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发现风杨已经被举到了半空中。整个脸都是苍白的,脸颊痛苦地扭曲着,汗水拼命地往下流。 “放下他,你会杀了他的。”终于有一个长老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声地说道。 依维斯不说一句话,脸色平静地看着升在半空中的风杨,丝毫不为所动。 终于,人群失去了控制,像潮水一样涌向了依维斯。而魔武却出人意料地没有阻止他们,只是抓着星狂飞到了演讲台。 这绝对是帝国士官学院最值得珍惜的一副画面——数万学员围殴他们的武技总教练。 看来,在创造纪录这方面,依维斯一点也不比风杨差。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当人们靠近依维斯不到十米的位置就不用再往前冲了,因为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他们自动吸了过去。之后,他们就和风杨一样脸色苍白,脸颊痛苦地扭曲着,汗水拼命地往下流。 一个,十个,一百个,两百个,一直到四五百个。这些人像一群蚂蚁一样将依维斯彻底的“包围”了起来。弄得其他学员就是想冲过去帮忙也没有办法,只能徒劳地抓着那些被吸住的同学们,希望上天赐予他们力量,能将他们救出来。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奇迹并没有发生,学员们只看见他们的同学痛苦地流着汗水,甚至口水。 最后,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这数百人又被震飞到天上,然后以自由落体的姿势掉在地上。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掉在地上都没有发出撞击声。 “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学员们赶紧跑过去抓住自己相识的同学,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几乎每一个被震飞的学员以又不可思议的神情跟旁边的人说道。刚才被那股力量吸住的时候真的很痛苦,但是当被震开之后,这股痛苦却突然消失。以至于,此时此刻的他们有点不大敢相信刚才的痛苦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在战场上遇到我,你们已经伤亡了数百个战友。”这时候,站在一旁的依维斯说道,“武技总教练又怎么样?家世显赫,学业优秀,众人称赞又怎么样?”依维斯冷冷地扫视一遍四周用不解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学员说道,“今天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忘掉你们自己是谁。在战场上,在与敌人的刀锋相对的时候,这些所谓的身份和良好的评价给不了你们任何助力。能够保住你们的性命,让你们继续飞黄腾达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实力!” “今天我的讲话完了,散会吧。”依维斯说着,自顾自地走向后台。突然,他又一转身,“对了,顺便说一声,经我提议,副校长批准,今天没到的六十一个学生以后就不用再来这个学校上课了。请大家互相转告。” 话说完,依维斯就再也不理会身后学员们的目光,径自走向后台。 广场上没有人敢说话,大家只是静静散开,虽然没有交谈,但是每个人心里无疑都是思绪万千。从来没有上过这种课的他们,在今天无疑被依维斯真真正正地震撼了一把。也许,每个人心里所想的都不一样,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依维斯所说的“立威”的目的,绝对是百分百地达到了。 “有这样上课的么?”巴蒂又好气又好笑地对着佛都说道,刚才他可是手心捏满汗。 要不是佛都阻止,他可能早就冲进去救人了。 “唉,不可琢磨的家伙。”佛都也只能苦笑一声,说道。 从此以后,依维斯这个名字在帝国士官学院没有人敢再提起。至于什么外族人、红头发的家伙、乳臭未干的小子等等更是无人敢说。要是硬要称呼的话,他们也会中规中矩地说道:“总教练。”而且,很有意思的是,这一届最多可能被取外号的总教练也是惟一一个没有外号的总教练。 无论怎样,依维斯走到哪里,终于有人给他敬礼,而且是那种一敬到底,一直到看不到他背影为止的那种敬礼。 “依维斯,这就是你要的效果吗?”星狂有些奇怪地问道。 “或许吧。”依维斯尽量装作不在意地说道。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的他,可以压制自己不要想那么多为什么。他只是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半年内建立“青年近卫军”,并使它能够对抗卡纳亚卫戍部队。 ※※※ 依维斯的动作很快,但是佛都的手脚也不慢。在依维斯惊世骇俗的那次讲话之后的第六天,也就是10月10日,恰巧是普兰斯重大的节日圣父节,依维斯和佛都紧锣密鼓地商量下午的建军仪式。 按照佛都的解释,“青年近卫军”并不能算是一支正规的军队,因为它的成员都是帝国士官学院的高级学员,所以它带有非常强的荣誉性质和实习性质。一般来说,每个成员都只有一年的任期,任期结束之后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书,离开帝国士官学院到各地军队去任职。但是由于这次是第一届,所以加上了四年级的学员,四年级的学员只需要实习半年就可以回到学院继续读书了。 其实,解释来,解释去,全部是屁话。说穿了,只是想建立一支脱离军队系统,完全置于自己控制之内的军队而已。 不过,佛都循例给克洛亚亲王、特普元帅和卡纳亚卫戍部队司令官受延发了请贴,请他们参加这次建军仪式的观礼。克洛亚亲王和特普元帅都托病没有来,不过,受延倒是按时到了。 “这位就是受延元帅,是我们帝国五大元帅中最年轻有为的一位。”佛都向依维斯介绍道。 依维斯对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白白净净,更像是白面书生的元帅微微一笑,伸出手。 “我哪里算什么年轻有为,依维斯阁下的年纪连我的一半都不到呢。早就听闻依维斯阁下智勇双全,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受延赶紧握住依维斯的手,笑着恭维道。初一见面,就可以看出人家智勇双全?难不成智勇双全全写在脸上。实在虚伪得不像话。 “哪里。”依维斯笑道。 “有空依维斯阁下可以到我那里去转转,也好让我有机会跟你多多讨教啊。”受延的笑脸仿佛挂在脸上一般。 “那是自然。”依维斯说道。 “巴蒂元帅。”这时候,巴蒂走了过来,受延伸手打了个招呼,依维斯赶紧趁着这个机会逃跑。跟这种一天到晚不说人话的家伙在一起,害得自己都不能说人话,真是可恶。 “依维斯。”这时候,他听到佛都在后面唤他。 “什么事?”依维斯回头问道。 “你对这个受延可不能掉以轻心,除了巴蒂元帅以外,他可是帝国第一高手。而且,若论谋略,巴蒂元帅恐怕还逊他一筹。”佛都道。 “怪不得三十二岁就可以爬上元帅的高位。”依维斯道。 “可惜这样的人才却偏偏投向了克洛亚。”佛都有些惋惜地说道。 “或许是投向了自己也说不定。”依维斯不屑地说道。 “是啊,他这样的人,确实不像是甘居人下的人。”佛都说着,转过身望着受延的方向,喃喃道,“元帅恐怕并不是受延最终的梦想吧。” “副校长,总教练,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时两人看见魔武和星狂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那走吧,去看看你的青年近卫军。”佛都对依维斯笑道。 ※※※ 建军仪式正式开始,循例来说的话,应该是佛都首先讲话,然后依维斯,然后嘉宾,然后阅兵,然后放烟花,结束。但是这次佛都却破例没有让他的魅力挥洒在帝国士官学院的讲台上,他放弃了讲演的机会。建军仪式的进程直接从依维斯的讲话开始。 在别人看来佛都真是给足依维斯面子,为了让依维斯光辉,宁愿躲在背后甘当绿草,但是依维斯却是真不喜欢这样的“厚爱”。不过,好在星狂昨天晚上已经为他写好了演讲稿。星狂的这篇稿子写得很精炼,他知道依维斯是决不可能在台上当着数万人长篇大论的。 但是当依维斯真站到台上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好不容易背熟的那篇稿子,突然全忘光了,于是他只好靠自己的脑子了。在台上站了数秒,但是还是想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依维斯心一横,说真话吧。于是他又抛出一番经典的言论。也是托这次演讲的福,从此以后人们对于任何国内斗争的话题都有了一个统一的说法,那就是“依维斯的论调”。 “诸位,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感受,站在这里,一定让你们觉得很轻松自在,又感到无比荣耀。但是,在这里,我却想要打破诸位这种美好的气氛。”说到这里,依维斯顿了顿,扫视了一遍全场。全场一片愕然。而巴蒂也是有些奇怪地望了一眼旁边的佛都,“依维斯这家伙又要有什么惊人之论?” 至于佛都,对于依维斯,他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惊讶了。他带着浓厚的兴趣望着依维斯,他发现原来世界上存在着一些自己所不能把握的事和不能理解的人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请你们准备流血,准备做好献出生命吧。”说到这里,底下有了稍稍的骚动。 “流血?献出生命?现在是在国都啊,怎么说这样奇怪的话?” “你们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你们正站在帝国的最中央。有着近百万军队拱卫着你们,怎么还需要你们来流血,来牺牲呢。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一句话,这句话你们务必牢牢记住。”依维斯伸出右手的食指,对天指到,脸色也凝重了下来。全场一片肃静。 “最残酷的战场不在边疆,最可怕的敌人不在国外。”依维斯说道,“一个武者最值得小心的,从来不是正面刺来的刀枪,而是背后飞来的暗箭。” “好了,我的话完了。”还没有等到底下来得及骚动,依维斯就自顾走下台来。 ※※※ “高论,真是高论啊。”受延微笑着对佛都说道。 “这段话必将载入史册。”佛都道。 “不知道我们当中还有谁会被历史记住呢?”受延又踌躇满志地说道。 “都会的,我们都将会被历史记住。”佛都肯定地说道。 “是吗?二殿下何以如此肯定?”受延又问。 “正义者光荣地被历史记住,叛逆者被历史耻辱地记住。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有什么不可以肯定的?”佛都望着台上,微微笑着说。 “啊?”受延微微一顿,又恢复如常道,“的确,确实如此。历史,总是为正义者主宰。” 佛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受延笑笑。他知道,受延的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胜利者永远都是正义的。 依维斯下来之后,巴蒂和受延又上去虚与委蛇一番之后,就开始阅兵。 受延看到走在队伍最前面掌旗的正是风杨,于是在队伍转过头向主席台敬礼的时候,带笑地对他挥了挥手,但是风杨全当没看见,仍然是一脸严肃。受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转而向全场微笑。这个动作是非常细微的,全场只有一个人留意到了,甚至连心细如佛都都没有发现,这个人就是星狂。看到这个情形之后,星狂暗暗地在心里打了腹稿。 第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仪式一结束,星狂马上就找到依维斯,跟他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还想说什么?”听完星狂的叙述之后,依维斯望着星狂热切的眼神问道。 “青年近卫军虽然形式上不是正规军队,但是每级还是设有指挥官的啊。你看,可不可以让风杨担任掌旗官?”星狂说道。 “掌旗官?那可是上万人的统领啊,相当于一个万骑长。不是说好由你和魔武分别执掌的吗?”依维斯问道。 “是,但是据我所知,风杨在学生中地位超然,而且能力卓越,完全有能力担任这个职位。”星狂道。 “但是,他还是个学员啊,千人以上的统领不是都是教员吗?”依维斯又问。 “依维斯,你不会拘泥于这种无聊的形式吧?”星狂问道。 “那倒是,但是……把谁的掌旗官给他呢?”依维斯故作为难地问道。 “我愿意放弃这个职位。”星狂略一思考,答道。 “我跟你说笑的了,当什么真?”依维斯看着星狂一脸严肃的样子,笑道,“魔武打架就一流,统兵就不是他的强项啦。” “这样说也有道理。”星狂脸上的表情总算轻松了一些。 “只是个游戏而已,不要总是那么认真。要不然半年后会不适应的。”依维斯又对星狂说道。 “哦。”星狂答道。 “那就要麻烦你准备一下任命风杨的文书,回头我签了它。”依维斯说道。 “好,我等一下就拿来给你。”星狂说道。 “那我找璐娜去了。”依维斯说着就走了。 “游戏?这可是帝国的命运啊……帝国的命运又何尝不是一场游戏呢?”望着依维斯的背影,星狂喃喃自语道。 ※※※ 两天之后,风杨受到青年近卫军最高指挥官兼帝国士官学院武技总教练依维斯的召见。在整装之后,风杨来到了依维斯的办公室。 走到门口,风杨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依维斯说道。风杨走了进去,迎面看见依维斯正在和魔武还有星狂站在一起商量着什么事情。 “四年级学员风杨报到!”风杨一挺身子,朗身说道。 “你坐吧。”依维斯指着不远处的一张凳子说道。 “对了,我桌子上还有一张文件,没有意见的话就签了它。”依维斯好像记起什么似的,又对风杨说道。 “是,总教练。”风杨挺身敬礼,说道。 ※※※ 此后,青年近卫军的核心基本确立下来。总指挥官依维斯,参谋长兼第一掌旗官星狂,第二掌旗官风杨。另外,为了适当的平衡,魔武担任了副总指挥官的职位。事实上,魔武对于行军打仗可谓是彻底的一窍不通,所以,他坐这个位子,纯粹是安慰奖。不过,魔武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但是,这次的领导核心最有创意的职位就是星狂提出的任命那兰罗为总供应官。 按照西部大陆从前的惯例,军需官的地位是很低的,而且其职权范围也很窄,只是负责粮草供应而已。因为,人们认为他们根本不上战场,只是做些后勤,对战局不能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这次那兰罗总供应官的职位却是和参谋长的地位持平,仅受总指挥官的指挥,连副总指挥官都无权节制。这样的一个设置无疑是大胆的,而且,这个惯例也在依维斯的任何一支军队中维持。事实证明,星狂是对的,数十年后的整个大陆都沿用了星狂的这个做法。 但是在当时,星狂的这些做法却遭到了许多非议。按照当时一些激进分子的说法就是“星狂抬高军需官的做法,大大的伤害了战士的尊严和荣誉感,让激动人心的战场丧失了最基本的激情,而变成了无聊的供应之争。” 但是按照依维斯的说法(实际上是星狂的说法。)。“只有冷静的持续的战斗力才可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在战场之上,如果非要选择的话,那么我们宁愿选择胜利而放弃无聊的荣誉。”这也成为后来依维斯治军的基本方针——“胜利,军队所需要做的只是取得胜利。” ※※※ 佛都为依维斯在卡纳亚皇家园林开辟了一个练兵场所,青年近卫军就驻扎在这里。为了这个驻扎地,佛都可是很费了一番工夫,因为卡纳亚皇家园林是在卡纳亚城墙之内,而佛都为什么要组建这支青年近卫军,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克洛亚亲王当然是极力反对。后来,佛都使出了一个绝招,派人悄悄到一些贵妇人的沙龙里散布关于城外的军旅生活是多么多么艰苦的谣言。结果,不久之后,克洛亚就发现身为帝国士官学院学员母亲的贵妇们成群结队地来到他的府上抗议,责怪他要“用最歹毒得方式扼杀帝国的希望。” 于是,接连好几天被贵妇人围得不敢出门的克洛亚亲王,最后不得不同意将青年近卫军驻扎在卡纳亚皇家园林。 在克洛亚焦头烂额的时候,王宫之内有两个人正在窃窃欢喜。 “没有想到你只是稍稍弄些手段,那自负多谋的克洛亚就要缴械投降。”辛夷对着对面的佛都笑道。 “克洛亚没有那么简单,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意图显露得那么明显而已。”佛都淡淡道。 “对了,佛都,依维斯真的行吗?”辛夷又问道。 “怎么,王兄对依维斯没有信心吗?”佛都问道。 “当然不是,否则我怎么会同意让他做到现在这样的位置。我担心的只是,受延的手下有二十万正规军啊,而且受延决非无谋之辈。”辛夷担心地说道。 “受延确实不是无谋之辈,但是却还不在我佛都的眼里。”佛都自信地一笑,说道。 “那倒是,倘若论智谋,不要说受延,就是在整个天下,也未必有人是你佛都的对手啊!”辛夷宽慰地笑道。 “只是……”辛夷的夸奖并没有令佛都高兴,他反而深锁起眉头。 “只是什么?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皱眉?”辛夷好奇地问道。 “依维斯。”佛都道。 “你不是说他没有问题吗?”辛夷道。 “是,我是说他没有问题。但是我说的是他的能力没有问题。”佛都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辛夷愈发奇怪地问道。 “你不觉得跟他站在一起的时候,决不会有什么优越感吗?”佛都问道。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那又如何?”辛夷问道。 “王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佛都严肃地问道。 “什么?”辛夷也被佛都感染了,肃穆地反问道。 “君不君,臣不臣!”佛都一字一句地说道。 “啊?”辛夷不禁小声叫了出来,这可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难道王弟你要对依维斯……” “当然不会。依维斯的本事我亲眼见过,不要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是在平时,依维斯这样的人也不是轻易可以得罪的。”佛都道。 “那王弟你想怎么做?” “我还能做什么?只能什么都不做。”佛都有些无奈地说道。 “哈,佛都,我还真从来没有见过有谁可以令你愁眉不展啊,看来,这个依维斯实在是个有趣的人物。”辛夷看到佛都的样子,不禁笑道。 “我多么梦想有一天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对我行跪拜礼啊。”佛都感叹地说道。 “我看不大可能。”辛夷摇摇头,说道,“有些人的膝盖天生就弯不下去。” “是啊,想不到连王兄都看出来了。”佛都道。 “不单是我,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辛夷道,“没有**的人就是永远将主动权握在手里的人。” “唉——”佛都再也无话可说,只能叹息一声。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至少他还是朋友,我们不用为他担忧,等着你烦心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我们干一杯。”辛夷伸长手,拍拍佛都的肩膀,举杯道。 “王兄言之有理!干杯!”佛都大声说道,然后一仰脖子,将酒一干而尽,但是,他却不知道这酒究竟是什么味道。 ※※※ 一个月后,被枯燥乏味的军营生活折腾得全无生气的依维斯,终于迎来了他一个月来的第一个好消息——巴罗和西龙回来了。 依维斯于是赶紧带着魔武,星狂和璐娜来到元帅府找西龙,本来他还要带那兰罗的,但是那兰罗这个人一碰到算盘就像失魂一般,死活不愿走开,在那里不要命地算了起来。依维斯知道他不将账目算完是不会走的,心想来日方长也就不勉强了。 “西龙在哪里?”一来到巴蒂的府上,依维斯就赶紧问道。 “禀依维斯将军,西龙先生正在客厅和巴蒂将军说话。”门房恭敬地说道。 “走,我把你们两个介绍给西龙!”依维斯兴奋地对身后的二人说道。 “好!”难得见到依维斯这样兴奋的面容,所以两人齐声答道。 “难道就不把我介绍给西龙哥哥么?”一旁的璐娜有些不快地说道。 “当然,还要把璐娜你介绍给西龙。”依维斯赶紧补充道。 说来是个异数,依维斯身为帝国士官学院武技总教练兼青年近卫军总指挥官,可算是万众瞩目的人物,但是依维斯却偏偏将他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放在璐娜的小酒馆里,甚至,还会陪璐娜到街上去逛街。 如果是其他人,在这样的位子做了这样的行为,一定会被卡纳亚城内的卫道士们骂得体无完肤,不得好死,但是依维斯却完全没有受到责难。仿佛,别人这样做便是大逆不道,丧尽天良,但是他依维斯这样就是天经地义,天公地道。 最可怜的就是帝国士官学院的学员们了。他们偷跑出来到街市上鬼混的乐趣被彻底剥夺。因为,他们每次偷跑出来玩,总是可以碰到他们敬爱的依维斯总教练和和蔼可亲的璐娜小姐。 ※※※ “依维斯,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我刚到你就来了。”远远地看见依维斯向着客厅走来,西龙忙站起身大声说道。 “西龙!”依维斯走快几步,走到西龙身边,兴奋地喊道。 西龙和依维斯自小就在一起,几乎从未分开,这次分开一个月再见面,心中兴奋之情自然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望什么?完整无缺啊!”西龙笑道。 “一路可好?”依维斯又问。 “当然好!你看起来也不错啊。”西龙道。 “师父他们呢?师父他们可好?”依维斯又问。 “好,师父身体很好。坎亚前不久下山了,在普兰斯遇到他的族人,现在已经是赛亚人的族长了。凯罗和请学不久之后就也要到卡纳亚来。”西龙道。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师父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话交待我?”依维斯又希冀地问道。 “师父他老人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待,只是叫你好好照顾自己,并且说,以后要是有机会,他会到卡纳亚来看你。”西龙道。 “真的吗?师父他老人家真是这么说吗?”依维斯说着,眼中就有些泪光闪闪起来。 “依维斯,来,来,来,你好不容易来我家里一趟,怎么招呼也不跟我打一个啊。” 看到依维斯这个样子,巴蒂赶紧站起身来,笑道。 “是啊,都是高兴的事情。”巴罗也在一旁说道。 “巴蒂元帅,是晚辈一时激动,失礼了。”依维斯赶紧对巴蒂行了个礼,说道。 “哪里话?哪里话?”巴蒂摇摇手,笑着道。 “对啊,听巴蒂元帅说你这几天结识了几个好朋友,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西龙看着依维斯身后的三人,问道。 “哦,差点忘了。这位是魔武,这位是星狂,都是你认识的。”依维斯指着两人道。 “依维斯你怎么不介绍我?”璐娜对着依维斯嗔道。 “啊?”被璐娜这样一质问,依维斯竟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你不介绍,我自己介绍。”璐娜瞥了依维斯一眼,对着西龙自我介绍道,“西龙哥哥,你好!我叫璐娜,是依维斯的好朋友。我常听依维斯说起你。我在元帅府附近有家小酒馆,西龙哥哥要是有空,可以常到我那里坐坐。” “哦,璐娜,你好,我叫西龙,跟依维斯一起长大……”一向自负机敏多变的西龙今天在璐娜面前却是有些手足无措,对答起来也是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想不到西龙你也会有这样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巴罗拍拍西龙的肩膀,笑道。 巴罗这么一说,众人也随着笑了起来。弄得西龙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璐娜却是一脸无辜的样子四处张望。 正当众人玩笑间,只见门外跪着一个人。 “禀巴蒂元帅,巴罗将军,二王子殿下得知巴罗将军和西龙先生已经回到卡纳亚,特请两位前往相谈。”那人快速说道。 “知道了,去吧。”巴罗对他挥挥手,说道。 “是。”那人答了一声,弯着腰小跑着离开。自头至尾都是一副老练精干的样子。 “二王子手下果然个个精干啊。”西龙望着那人的背影,说道。 “那是自然!”巴蒂有些骄傲地说道。 “这个二王子消息还真是灵通啊。”依维斯苦笑一声道。本来自己还想和西龙详细聊聊,现在看来是要泡汤了。 “依维斯,来日方长,我回来再跟你说也不迟啊。”西龙见到依维斯这样子,知道他心里不快,于是赶紧安慰道。 “是啊,依维斯,你今晚就留在我这里,晚上我们一起为西龙他们接风洗尘,好么?”巴蒂也说道。 “那就麻烦巴蒂元帅了。”依维斯道。 “哪里话?”巴蒂豪爽地笑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不要让二王子殿下等急了。”巴罗说道。 “好,我也跟你们去。依维斯,你呢?”巴蒂又问依维斯。 “我?我还是在这里歇一歇吧,一路赶来也有些累了。”依维斯意兴阑珊地说道。虽然依维斯并不讨厌那个二王子,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依维斯都无法喜欢他。 ※※※ 佛都府邸。 “见过二王子殿下。”见到佛都,两人行礼问候道。 “两位一路可好?”佛都笑盈盈地问道。 “托二王子的福,一路还算平安。”巴罗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里站着的都不是外人,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佛都说着,将笑脸收起,变得庄重起来。 “首先,我要宣布一件事情。”佛都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子殿下托我聘请西龙先生为老师,这是聘书。”说着,佛都从身后拿出一本聘书,伸到西龙面前。 “啊?”这已经是西龙第二次手足无措。太子的老师虽然不是什么有实权的位子,但是将来太子当了国王,太子老师就成了国师了,那个时候可不是仅仅能用前途不可限量可以表达的。西龙年纪比太子还要年轻不少,居然收到辛夷这样的邀请,也难怪西龙一时间都有点不敢相信。 “西龙你初来乍到,还没有什么实际的功绩,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担当这样一个有名无实的位子了。”佛都明知道西龙此时在想什么,却反而故作温言的劝慰道。 “西龙,西……龙不敢。”西龙终于反应过来,长揖道。 “那你是接受王兄的聘请咯。”佛都又笑道。 “西龙肝脑涂地,但求不辱使命!”西龙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单腿点地道。 “西龙,我记住了你的誓言。”佛都并没有回答西龙的话,而是庄严地说道。 “是!”西龙也无比庄严地说道。 “那我们就开始讨论一下眼前的局势吧。”佛都说着,慢慢地踱到一旁。 “陛下的病情到了什么程度?”在这里,也只有巴蒂可以问这样的问题。 “不瞒诸位,父王现在已经时醒时睡,完全不能理政了。御医说父王恐怕撑不了多久。”佛都眼中含悲地说道。 “啊?怎么会?”众人惊道,这么快? “最可怕的是父王前天颁布了一道旨意。”佛都说道。 “什么旨意?”西龙凭着自己的直觉知道这道旨意非同寻常。 “任命克洛亚亲王为埃南罗摄政,暂时总督埃南罗全国政军事务。”埃南罗说道。 “什么?”这一下众人更是惊惶万分,除了名义,这跟国王有什么区别? “陛下他不是已经不能理政了吗?怎么还会颁布旨意?”巴蒂马上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是啊,我也知道事有蹊跷,所以今天找来了一个人,由他跟你们说或许更加清楚。”说着,佛都拍了拍掌。 这时,从后室走出来一个人。巴蒂一看,原来是副宫廷侍卫长修各。 “修各?”巴蒂和巴罗几乎是同时奇怪地喊道。这家伙不是克洛亚的铁杆心腹吗? “修各是我五年前安在克洛亚身边的钉子。”佛都不动声色地说道。巴蒂父子这次没有再表现出什么吃惊的神色,五年前,那时候克努杰国王的身体还很好啊,克洛亚也还没有任何谋反的症状,佛都就已经在他身边安了钉子,谁知道佛都还在谁身边安了钉子呢?或许,自己身边就有呢?想到这里,两父子在心里感到丝丝凉意。 “一切都是宫廷侍卫长火衣跟宫廷总管莫心的阴谋!”修各眼中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莫心原本是个三流位的魔法师,但是去年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套巫术,竟然可以控制人的神志。现在细细想来,国王陛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神情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越来越差的。我敢肯定,前天的那个旨意就是莫心这个混蛋搞的鬼。” “莫心这个小人!”巴蒂也咬牙切齿地骂道,“想当初我巴蒂在埃南罗当将军的时候,他还只不过是个宫门口看门的小厮。是克努杰国王亲手将他提拔到今天这个职位,现在他居然丧心病狂到忍心加害国王陛下,简直猪狗不如!” “像这样的禽兽不值得我们骂。修各你继续说宫里的情况。”佛都道。 “宫里的侍卫一共有一万八千人,大部分领头的都是火衣的亲信,但是也有一些将领对国王陛下是忠心耿耿的。而底下的士兵就不用说,对国王陛下都是忠心不贰!只是碍于火衣的淫威,大家不敢声张而已。”修各又道。 “修各,照你看来,父王还能撑多久?”佛都一脸峻然地问道。 “请恕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国王殿下恐怕撑不到十一月中旬。”修各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 “什么?你胡扯!上个月国王陛下还召见我们,现在怎么会就……”巴蒂激动地揪住修各的衣领大声质问道。这绝不是做作,巴蒂从一介佣兵到今日埃南罗的元帅,威势震天下,这一切,可以说都是克努杰亲手给他的。所以巴蒂对克努杰虽然不像佛都这样神般崇敬,但是感情却也是十分深厚。“巴蒂元帅,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莫心对陛下的残害实在是太厉害了。”修各苦着脸说道。 “你这废物,为何不早报?”巴蒂一把将修各摔在地上,骂道。 “这些属下也是刚刚才查到的啊!”修各一边申辩,眼泪流个不停。 “巴蒂,不要这样,冷静些。”佛都用手抹去脸上的眼泪,又轻轻地按着巴蒂的肩膀,柔声劝道。“殿下,巴蒂现在就去宫里将那两个畜生宰了。不将他们的头提回来,臣不回来见殿下。”巴蒂哪里冷静得下来,说着就浑身发抖地向密室门外走去,巴罗于是也赶紧跟上。 “巴蒂,回来!”佛都大声喝道。 “殿……下!”巴蒂一转身望见佛都一双坚定的眼睛,他知道他是去不了了。跟着佛都也有些日子了,但是巴蒂从来没有听过佛都这么大声说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巴蒂,我知道你。你是对父王感恩,因为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全是父王给的,但是我佛都呢,我连性命骨血都是父王给的。难道我不比你心痛吗?但是,你现在这样去,能成事吗?纵使你是一流位高手,你以为你这样贸然前去会得手吗?火衣不是笨蛋,克洛亚更不是笨蛋。你以为你一时冲动可以阻碍得了他们吗?”佛都痛彻心扉地大声说道。 “但是如果我们再不去的话,那陛下他……”巴蒂说着,凝哽了起来。 佛都没有说话,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抹干眼泪,带着些坚决又带着些冷酷地说道:“社稷为重,君为轻。” 佛都的这一句话让全场的人在刹那间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我知道诸位或许会觉得我这样说过于冷血,但是这也是目前最有实际意义的看法。 我深信,就是父王醒着,他也一定会叫我这么做。他就是死也不会愿意自己的王国落在一个乱臣贼子的手里。”佛都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扫视了一遍全场。所有人不由得心中一震,那一刻仿佛被掏空了灵魂一般。 “终有一天,所有为父王流下的泪都要他们用血来偿还!”佛都在案上猛拍一掌,上好的香木因为受不了佛都的功道而分崩离析。 “臣等恳请殿下带领我们为国王陛下杀贼复仇!”巴蒂跪在地上,朗声道。众人赶紧也跟着跪下。西龙见状,也跪倒在地。 “埃南罗的江山社稷就要仰仗诸位了。”佛都说着,居然也跪倒在地。 “殿下!”众人一惊,赶紧将头深埋在地上,久久不敢抬起。 “诸位平身吧。”佛都见状,不得不站起来,扶起众人。 过了一阵,大家心境都平静了一些。西龙问道:“殿下,既然克洛亚现在已经占尽优势,为什么不马上发动叛乱呢?” “克洛亚现在所忌讳的正是我们在座的数人和依维斯的青年近卫军。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民心,太子殿下为人敦厚,很得大臣和百姓的爱戴。克洛亚对于大臣和百姓们的心灵天平还是没有把握。”佛都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克洛亚是个过于谨慎的人,没有绝对把握的事他是没有胆子做的。这样,也就给了我们充分反应的时间。不过,他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会太多。” “我看他发动叛乱的时间应该就在……”说到这里,西龙感到不便说下去。 “父王驾崩的时候!”佛都毫无顾忌地说道,“我们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殿下,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应对?”巴蒂于是赶紧问道。 “敌不动,我不动。我们现在不要有什么大动作,千万不能让克洛亚看出我们察觉到什么。要外松内紧,暗地里悄悄作准备。”佛都的神色越来越沉静下来,“巴蒂,你要继续和你的部下保持联系,每天都要获得最新信息。巴罗,西龙,你们两个赶紧准备行装,准备明天就出发。” “二殿下,我们要去哪里?”巴罗问道。 “明天,明天我就可以作出全部的决定。”佛都说道。 “那现在我们能做什么?” “等!”佛都重重地吐出一个字。 就在这种氛围下,众人悄悄地散了。巴蒂临出门前,佛都叫住他,说道:“明天无论如何要见到依维斯。” ※※※ 回到巴蒂府的西龙和巴罗马上各自忙着收拾行装。而一心等着跟西龙聊天的依维斯却被巴蒂缠着要他明天一定要去见佛都。依维斯被他磨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结果整个晚上,西龙都和巴罗在一起,一直到依维斯气呼呼地去睡觉,都没有时间和依维斯说话,把依维斯气得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天才睡着。 第五章 克洛亚的计谋 在这天夜里,巴蒂收到了一封由部下送来的一级密信。 第二天一早,众人赶紧赶到佛都府上,进密室一看,佛都和辛夷已经等在那里。礼毕,马上就直入主题。 “二殿下,我的部下来信,两天前有人拿着国王的旨意去我的军营要夺我的军权,被我的部下秘密处决了。”巴蒂拿着昨天夜里收到的信,跟佛都报告道。 “巴蒂元帅,到底还是你治军有方啊。”佛都语重心长地拍了一下巴蒂的肩膀。 “臣不敢。”巴蒂初一听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但是仔细一琢磨却觉得不对劲。自己的军队连圣旨都不听,只听自己的,虽说事先有去信,也有太子和二王子的证明,但是他的部下竟然敢毫不犹豫地处决信使,这不是太不正常了吗?想到这里,巴蒂马上有些骇怕地跪了下来。 “不要有那么多想法!你的心意,别人不晓得,我佛都还不清楚吗?”佛都笑着扶起巴蒂,说道,“看来第二军团方面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我看巴蒂元帅你就授命你的副军团长监视第一军团的一举一动,大事要报告,小事要随机应变,如果大事来不及上报也可以自己拿主意。只需要记住一个根本,无论如何不能让第一军团离开防地,必要时,可以出兵弹压。至于巴蒂元帅你就留在卡纳亚帮忙吧,我们这里还是需要你这样的高手坐镇。” “是,臣遵命!”巴蒂道。 “巴罗、西龙。”佛都又转身对着西龙二人道。 “在。”两人应道。 “你们两人拿着这份文书,现在就出发赶往第三军团的驻地,接管第三军团。门口是两匹从王宫贡品中挑选的一等良驹,你们日夜兼程,决不能有半点延误,一定要在十天之内赶到驻地。”佛都拿出一份文书,递给巴罗道。 “殿下,这可是伪旨!”巴罗接过文书,抹了一把冷汗,说道。怎么说也在官场混了几年,再也不是当初的傻小子。这份文书是真是假,他还不清楚么? “这不是伪旨!父王要是清醒的话一样会这么决定。”佛都斩钉截铁地说道。接着,佛都又将视线望向坐在一旁的辛夷,“王兄,你看呢?” “佛都就是埃南罗,埃南罗就是佛都!”辛夷站起来,把手轻轻地在佛都身上拍了一下,对众人说道。 一切尽在不言中。 “克洛亚不是傻瓜,一定已经对风习有所吩咐。我们此去,风习肯定会对我们有所防范,怎么还可能这么容易就把军权交给我呢?”巴罗问道。 “乔装进去,然后当机立断!”说着,佛都作出一个果决的手势。 “臣谨遵圣旨!”巴罗再无疑问,带着西龙直奔门口,往驻地去了。 “又走?”依维斯站在边上,心里更加郁闷。刚刚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又要走了,跟皇家打工还真是累啊。 “修各,你马上回去王宫,联系一些最忠心的将领,随时等候我的号令。”佛都又对修各说道。 “是。”修各也赶紧出去。 于是,全场就只剩下佛都、辛夷和本来昨天晚上就很不开心,又由于刚才佛都的侍卫将魔武和星狂挡在门外而更加恼火的依维斯。 刚才挥斥方遒的佛都这时候不再说话,默默无声地退到一旁。能让佛都这么窝囊的,全天下恐怕只有依维斯一人了。 “数路人马佛都他都有了对策,现在惟一担忧的就是受延的王城近卫军(卡纳亚卫戍部队),不知道依维斯先生,可有信心能够应付得了?”辛夷这时候走了上来,对依维斯说道。 “先前说了是半年,现在却只有不到一个月。我依维斯不是神仙,纵使给我半年,我也没有绝对把握能以两万人马对抗二十万王城近卫军,何况是只有一个月。”因为是辛夷,所以依维斯尽量压低自己的火气说道。 “难道完全没有机会吗?”辛夷一脸担忧地问道。 “那又未必,世事难料,我只是不一定赢,但也没有说一定输,太子殿下倒也不必这么沮丧。”看到辛夷这么担心,依维斯不由得放软语气说道。毕竟,辛夷在他心目中印象还是不错的。 “依维斯先生是不是已经成竹在胸?”辛夷听到依维斯的语气有变,赶紧追问道。 “我只能尽力而已。”依维斯道。 “只要依维斯先生肯尽力,大事可成!”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语的佛都这时抚掌道。 “真是阴魂不散,难道要被这个家伙利用一辈子?”看到佛都得意的样子,依维斯就觉得不开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凭什么老是自己吃亏让他开开心心?” 虽说心里是不情不愿,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要依维斯丢下不管,他又不可能做到。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 “怎么样?”一出密室,一直坐在客厅等待的两人就走了上来,而星狂赶紧出声问道。 “还能怎么样?除了被那家伙利用还能有什么?”依维斯心情大坏,没好气地说道。 “哦。”星狂讨了个没趣。 “走,马上赶回帝国士官学院。”依维斯使劲摇摇头,赶走自己不快的心情。 “回去有什么事情要做?”出于职业道德,星狂冒着再次自讨没趣的风险,又鼓起勇气问道。 “把全校所有直系亲属在王城近卫军中担任百骑长以上职务的学员名字记录下来。” 依维斯发布了一道奇怪的命令。 “哦!”但是星狂马上就领悟到了依维斯的意思,“果然是个好计啊!” 这些天来一直为如何对抗王城近卫军的二十万大军而绞尽脑汁,但是都没什么有太大把握的想法,现在一经依维斯提醒,星狂马上就一通百通。这也使星狂的兵法军略走向了更加广阔的空间,为他将来成为举世闻名的“狂帅”铺平了道路。 ※※※ 三天后,那些名单上的学员被集合在一起,大概在一千两百人左右。依维斯将他们编成一个特别部队,还特地亲自为他们取了一个动人的名字——“帝国之盾”,由魔武直接统领。那些被选入的人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这大概是一种难得的光荣,于是一个个喜滋滋地接受了依维斯的安排。但是他们要是知道依维斯将来会要他们做什么,他们一定不会笑得这么甜。 既然时间已经这么紧迫,依维斯也就不敢再将学员们的训练日程逼得那么紧。因为他担心万一叛乱随时开始,而他的青年近卫军却被他折磨得全身乏力,到时候如何对敌? 其实,帝国士官学院作为埃南罗惟一的士官学院,它的学员训练一向就以训练严格闻名西部大陆,即使是与正规军队相比,帝国士官学院的训练也是不遑多让的。而且,帝国士官学院的学员素质自然不是部队的普通士兵可以相比。所以,青年近卫军的战斗力其实已经明摆在那里,依维斯所需要的只是将他们进一步磨合,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适应星狂灵活多变的阵法而已。 如果是普通军队,无论是多么精锐,要做到完全适应星狂这个将来被称赞为“用兵如神,杀敌似鬼”的兵法天才变化无穷的阵法,恐怕也要个一年半载的高强度训练才行。但是青年近年卫军却在这一段短短的日子里即已将星狂的阵法磨合到七八成。 即使是要求甚高的星狂也不得不对眼前的成果欣喜。毕竟,在当今西部大陆,是不可能再找到一支军队像他手下这支一样可以让他尽展所长,训练起来有如行云流水,预料中的问题几乎没有出现一个。“看来,学历还是很重要的啊!”一向瞧不起学院派的星狂不得不赞叹道。 ※※※ 而在依维斯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的同时,亲王府也没有闲着。 帝国第一军团长特普,第四军团长罗严,第三军团副军团长风伊,王城近卫军军团长受延,宫廷正副侍卫长火衣、修各。这些人无论哪一个,都可以称得上是手握实权的显贵,平时若是任意三人同时出现,也必定会引来无数猜测。而今天,这些人却齐集在一起。当然,这里不是普通的酒楼茶馆,而是亲王府地下的密室。 “诸位,我克洛亚坐到今天这个位子,对于权势已经没有丝毫的贪欲,只是今时今日的局势我想大家都清楚,若是我克洛亚真的放弃权争,待到辛夷登基,佛都这小子掌权的时候,我克洛亚即使是只求为一平常百姓也不可能。所以今日我请大家来,正是想知道诸位心中的想法,共商进退自保之策啊。”尽管在场的都是心腹,但克洛亚还要装出一副伪善的样子,装模作样一番。单是这一点,克洛亚就比佛都差了不只一点。佛都后来就曾经嘲笑克洛亚说,“把人当白痴的人也总是被人当作白痴。” “臣等惟亲王马首是瞻!”特普等人赶紧跪倒在地,齐声道。 “哪里话?克洛亚只是想与诸位共享富贵而已!”见到众人这样,克洛亚赶紧弯下腰来,一一扶起。 “特普,你对于目前局势有什么看法?”克洛亚温言劝慰众人坐定之后,首先问特普道。 “依我之见,今天就该分兵扑进皇宫和王子府,将辛夷和佛都二人擒来。贼首被擒,还有谁敢不服?”特普大大咧咧地说道。 虽说商量的是谋反之事,但是特普现在拿的还是辛夷家的俸禄,做的还是辛夷家的官,吃的还是辛夷家的饭,居然就厚颜无耻地大骂辛夷二人为贼首,即使是在座诸人在心中也是暗暗摇头。全场只有一个人对特普的态度大为赞赏。 “特普你的心志坚定,求战意切,这我是知道的,但是你的主张又过于激进了些。以后做事要经过仔细考量才是。”克洛亚十分满意地笑道。 “是,臣谨遵教诲。”被克洛亚一说,特普便赶紧低头认错。 “不过,亲王殿下,依我之见,特普的主意虽然看似冒险,但是也并不非完全不可行。现在第一三四军团尽在亲王殿下的手中,而我又控制着王城近卫军,火衣控制着宫廷侍卫。现在我们若是将辛夷二人擒住的话,那么埃南罗反抗亲王殿下的种种暗涌自然失去了首领,也就成不了气候。到时再慢慢清剿,大事可成啊。”这时,受延却站出来表示支持特普的看法。 “臣也有和受延元帅同样的看法。”火衣道。 “两位真觉得我的主意可行么?”特普见有人站出来支持自己,心里高兴得紧。平常人家都笑他有勇无谋,现在看起来,他也不是无谋嘛,一向被称智谋过人的受延、火衣都支持自己呢。 “特普元帅原来一向深藏不露,在下实在佩服。”火衣无论爵位和地位都低特普一截,于是赶紧逢迎道。 “火衣侍卫长客气了。”坐在一旁冷眼观看的受延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饭桶”。虽然他的手下只有二十万军队编制,而特普作为野战军团长手下有二十五万军队编制,但是他受延身为埃南罗五大军团长中地位超然的王城军团长倒也不用来拍特普的马屁。更何况受延一向心高气傲,自视甚高,每次都是拿自己跟佛都相提并论,常说“英雄谁敌手,佛都”之类狗屁不通的话,又怎么可能将特普这样的莽将放在眼里?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巴蒂和第二军团……还有那个红头发的小子也正在皇家园林训练青年近卫军……还有大臣们呢?在我的死鬼哥哥死之前,他们是不是真的那么肯听话……最重要的还是民心,我们是不是可以肯定人民真的那么心甘情愿跟随我们?” 克洛亚丢出了一大堆问题。 “这……”原本兴高采烈的特普马上又不知所措了。 “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要我们控制了辛夷和佛都。当然,一定会有几个顽固分子作出反抗,但是绝大多数人是会面对现实的,大臣也好,百姓也好,只要我们掌握了绝对的优势,那么要改变他们的心意就轻而易举了。”受延道。 “你们有谁可以保证现在就擒住巴蒂父子?又有谁可以保证现在就将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红头发家伙置于控制之内?又有谁可以保证他们两个人不起兵反抗?又有谁可以保证在巴蒂和那个红头发的家伙起兵之后,很快就可以消灭他们?”克洛亚又问道,再最后克洛亚又重重地问了一句,“又有谁知道佛都那小子此时此刻正在想什么?” 这时候,再也没有人出声。依维斯的实力大家都不清楚,尽管现在他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但是在座的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倒,但是巴蒂就不一样了。这个人在埃南罗是战神一样的存在,除了已经逝去的特依公爵以外,埃南罗找不出任何一个将领可以和他相提并论,无论是武技、战功抑或统帅能力与士兵对他的忠诚。 即使是在特依公爵生前,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光论战斗力,第一军团决不是第二军团的对手。特依公爵对此曾经打过一个比方。“如果第二军团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受到第一军团突袭的话。那么第二军团可能会遭到重大损失,但是至少可以有一半以上的人突围。第一军团还不敢追击,否则很可能遭到逆袭。而且第一军团至少要有二成以上的损伤。但是如果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的位置调换的话,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第一军团将被第二军团全歼。第二军团的伤亡率不会超过三成。” 对于克洛亚等人来说,最可怕的是,有一件事情是几乎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第二军团对于巴蒂的忠诚超过其他任何人。这支由巴蒂以从“永久中立之地”带来的佣兵团为班底组建的第二军团,即使是克努杰国王也很难调动任何一个圣万骑长。 这次政变要是让巴蒂逃回驻地的话,那么内战不可避免地必将发生,而埃南罗暂时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和这样的将领对阵疆场。但是如果没有周密的计划,要想抓住巴蒂也只是一句空话,谁都知道他是埃南罗惟一的一流位。 而导致众人哑口无言的最重要原因是克洛亚最后一句话:“又有谁知道佛都那小子此时此刻正在想什么?”,即使是受延这样平时总是自诩为佛都对手的人,一想到佛都那张笑脸也不由得浑身一颤。在埃南罗,决不会有人认为自己可以揣测到佛都的心意。 “内战绝对不是我所希望的,而且即使内战我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诸位,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克洛亚见众人不再说话,于是温言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动手?”受延犹不甘心地问道。 “虽说是从长计议,但是也不是遥遥无期。我的想法是在我的死鬼哥哥过世的时候,召他们觐见,然后在王宫部下天罗地网,一网打尽!”说这话的时候,克洛亚双拳紧握,仿佛佛都和巴蒂已经被他掌握在手心,随时可以被他捏死一样。 “但是他们真的会上当吗?”火衣有些担心地问道。 “要是他们不来,我们就以大逆不道的名义将他们全部捉拿!”受延接口说道。 “正是!”克洛亚赞赏地说道。 “但是我们怎么有把握能将他们一网成擒呢?”火衣又问道。 “这正是我今天要和大家一起商议的。”克洛亚道。 “特普!”克洛亚的脸霎时庄严起来,对特普喊道。 “臣在!”特普忙起立答道。 “你今天连夜起身,以消灭边境怪兽为由回到驻地,严密监视第二军团的动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往卡纳亚靠近一步!”克洛亚道。 “是!”特普行礼道。 “罗严!”克洛亚又道。 “臣在!”刚刚一直一声不吭的罗严站了起来,大声回答道。罗严本是克洛亚身边的一个一等侍卫,后来得到克洛亚的极力提拔,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他为人武技不错,但是头脑简单,冲锋打仗还可以,若论到政治斗争就是一窍不通了。但是他有个好处,他不会不懂装懂,只是简单执行克洛亚的命令,决不会私自拿一个主意,这也是克洛亚提拔他的原因。 “你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回去也不要让人知道。今天晚上,你就和特普一起动身回去。你们骑上本王收藏的两匹千里名驹。我估计特普到达驻地大概要十三天,而罗严你的驻地近一些,应该只要七八天。离开之前,你先飞鹰传信给你的部下,要他们做好准备。一回到驻地之后,你率领十五万大军直指卡纳亚。记住,从今天开始算起,我要在三十天内看到你的先锋营。”克洛亚吩咐道。 “是!臣遵命!”罗严行礼道。 “受延!”克洛亚又喊道。 “受延在。”受延起身回到。 “从今天开始,你要加紧巡逻,卡那亚四门守卫也要加强。另外,还要派人到皇家园林监视那个红头发的小子。”克洛亚道。 “是!”受延敬了一个礼道。 “火衣,修各!”克洛亚转过脸望向这两个他自认为最贴心的人。 “小人在!”两人同时喊道。 “你们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只要看好了我的死鬼哥哥还有辛夷就行了。”克洛亚看着这二人欣慰地笑道。 “小人遵命!”两人又齐声答道。看到这二人的样子,克洛亚心中不禁暗自得意,不愧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宫廷双鹰”,什么事情都是这么齐心一致。但是克洛亚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死就死在这两只老鹰中的一只手里。 “亲王殿下,那我呢?”一直没有说话的风伊终于沉不住气,走上来主动问道。 “风伊你只要好好地待在本王的身边就好了。”克洛亚笑着温和地望了他一眼,道。 “那我哥哥那边不需要我去通知什么吗?”风伊的目光中有些疑惑。 “虽然这边形势很紧,但是边关之事还是需要人抵挡的。罗严过来之后,南方就要靠风习代为巡守了。这些琐事,我给风习元帅去封信就行了,风伊将军就在我这里帮我助阵吧,本王还盼着万一有什么大事能得到风伊你的参谋呢。”克洛亚满脸堆笑地说道。那风习对自己一向是若即若离,这次虽然将亲弟弟派到自己这里来,但是没有亲身前来就可以看出他的心志不是很坚定,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调他入京?还是放在边关好些。何况风伊现在已经来到这里,怎么可能还可能放他回去?“是,臣下谨遵亲王旨意。”风伊虽然明知道克洛亚的意图,心中有些不悦,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答道。 “好了,那今天就这样吧,诸位分头行事。”克洛亚霍地站起身来说道。 “亲王殿下,我们具体举事的时间是哪一天?”最后,受延问道。 “一个月内,卡纳亚必有大事发生。”克洛亚举头望向远方,踌躇满志地说道。 但是,他不知道在数千里之外的第三军团正发生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六章 智夺第三军团 一路上几乎从未下马,连吃饭都是在马上解决的西龙二人,彻底发挥了座下千里良驹的特点,在短短八天内就赶到了第三军团。 “巴罗将军,你怎么来了?”城楼上的小队长看到巴罗,有些惊讶地大声问道。 “紧急军务!”巴罗晃了晃手里的公文,大声喊道。 “什么紧急军务?”那了望塔的士兵又问道。 “废话少说,赶快打开城门!”虽然风习军团长有吩咐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没有他的军令,不得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城,但是巴罗副军团长怎么也算不上闲杂人等吧? “还不开城门?在磨蹭什么?是不是在等着我进城剁掉你的脑袋!”巴罗恐吓地吼了一声。 “来了,来了!”巴罗这一声吼可把那小队长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跑下城楼来开门,倒也没有谁敢阻拦他。毕竟巴罗在军中还是很有威信的。 此时的风习正坐在风远城的第三军团指挥部内思考着卡纳亚城内的局势。按照他所搜集到的情报,现在应该是克洛亚占据着明显的上风,但是,佛都的智谋和巴蒂的用兵还是不可以忽略。另外还听说卡纳亚还跑出了一个红头发叫依维斯的小子出来搅局。 不过,风习并不将他放在眼里。这样的所谓“政治明星”每隔几年就会出一个,但是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除了巴罗和当年的受延,还没有哪个年轻人真正能够在埃南罗这个大舞台上站得住脚。毕竟,政治不是年轻人的游戏。 虽然目前风习将自己的宝押在克洛亚这边,并且去信吩咐自己的亲弟弟前往表示诚意,但是风习却并没有完全将心思放在克洛亚的身上。虽然他没有向佛都派任何使者(因为这样只能两边不讨好,克洛亚的眼线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一点的。),但是他还是没有断绝自己的这条路。世事难料,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所以,风习在自己心里打定了主意,自己向克洛亚稍稍示好,但是绝对不出兵帮他,只是借口边关吃紧,守在边关一动不动。到时候,如果佛都占了优势,自己再要在青年近卫军中担任掌旗官的儿子风杨向佛都表明心迹,这样,无论是谁赢,到时候他这个手握雄兵的边关大元帅都是首先被笼络的对象。想到这里,风习不由得自鸣得意起来。 如果是打仗,风习还算是一把好手的话,那么搞政治风习还嫩着呢!他这点花花肠子,佛都和克洛亚都看得清清楚楚。克洛亚听之任之,他的力量已经足够,只需要风习中立就够了,但是佛都就不可能,他知道风习一定会拿着手里的军队作筹码在未来的政治斗争中待价而沽,可以说,军队就是风习的命根子。而此时他的门外就站着两个来要他的命根子的人。 “元帅,巴罗将军求见!”这时候,风习的副官韩乐走进来对风习说道。 “什么?我不是传过命令,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出吗?”风习望着韩乐有些恼怒地说道。 “元帅,城门的那些士兵怎么可能拦得住巴罗将军?他可是这里的副军团长啊。”韩乐看着恼怒的风习道。 “这帮废物!”风习气得低声骂道。 “元帅,现在怎么办?他们可就在门外。”韩乐指了指门外,问道。 “还能怎么办?都到门口了,难道还把他们赶回卡纳亚么?”风习气呼呼地坐到正中央的桌子后面。 片刻,巴罗二人被韩乐带了进来。 “巴罗,你怎么突然来了,事先也不给我打个招呼,我也好好好准备招待你啊。”风习喜气洋洋地站了起来,对巴罗一拱手,笑道。 “果然,已经投靠了克洛亚了。”巴罗给西龙打了个眼神,两人同时在心里想到。 “巴罗岂敢?”巴罗也是一拱手,笑道。 “但是你这样前来,可是违反了军规的啊,按律当……斩啊!”风习又笑嘻嘻地说道。 “我这次来可是奉了陛下的谕旨前来的。”巴罗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文书。 “是么?是什么旨意?”风习虽身在边关,但是卡纳亚的事情有哪一样能逃过他的眼睛?克努杰国王的状态他心里还不是一清二楚?因此,他自然也知道巴罗手里的文书一定是伪造的。但是既然他没有打算完全跟佛都决裂,自然也就不能那么干脆的揭穿巴罗的把戏,于是他故作好奇地问道。“风习元帅,能不能先容属下跟你说几句知心话?”巴罗肃容道。 “你我同袍也不是一两天,巴罗你今天怎么却跟我这么见外?”风习心想,要开始说辞了,但是他脸上还是堆笑应付道。 “请问元帅能不能摒退左右?”巴罗又问道。 “韩乐不是外人,我风习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他知道的。”风习大大咧咧地说道。 “元帅所言极是。”巴罗脸上笑道。但是,在他的心里,他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位是……”风习这时才注意到西龙,于是出言问道。 “卑职是辛夷太子的特使。”西龙不动声色地答道。 “辛夷太子的……特使?”风习有些不明就里地问道。 “辛夷太子派卑职前来,是要卑职给风习元帅讲一个笑话。”西龙不卑不亢地说道。 “是吗?愿闻其详。”风习饶有兴致地问道。他倒想看看这个太子特使能够使出什么花招。 “战将上阵最喜欢用的武器是什么?”西龙问道。 “自然是枪!”风习道。 “是这样的枪么?”西龙说着走到一旁的武器架上,取出一柄枪。 “你要做什么?”一旁的韩乐马上厉声喝道,风习也是脸色一变。 “这枪要是握在我的手里是什么?”西龙完全不理会韩乐的厉喝,平端着枪,走到桌前问风习道。 “是枪啊。”风习知道在这样一个距离里面,枪是不可能发生作用的。所以也就放下了警惕,只是有些奇怪地答道。 “要是放在元帅的手里呢?”西龙说着将枪递给风习。 “还是枪啊。”风习像个小傻瓜一样将枪握着手里,答道。他完全无法揣测眼前这个太子特使究竟要搞什么鬼。 “那要是……”西龙又将枪从迷迷糊糊的风习手里接了过来,凝神望着枪,说道。 “是什么?”风习奇怪地看着西龙,问道。 “要是在……”西龙继续沉吟。 突然,西龙身形一转,叫了一声“巴罗……”同时将手里的枪猛的抛给身后的巴罗。 而这时风习和站在一旁同样犯傻的韩乐才发现,巴罗已经站在长枪的最佳攻击位置,同时也已蓄满力劲。 这一霎那,风习明白了西龙的意图,但是已经晚了。在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巴罗的长枪贯穿他的左手,直透后心。 “……的手里呢?”西龙继续冷冷地将话题问完。 “就将是除逆之刃!”巴罗用同样冷酷的语气回答道。 如果单论实力,风习恐怕和巴罗不相上下,两人要在三百招之内分出胜负都不大可能,但是,现在风习却被巴罗一招之内击杀。 这一击实属豪赌,如果这一击没有击杀风习的话,那么就算西龙和巴罗联手,想杀掉风习也至少是在三十招之外的事。而风习只要三招的功夫就可以逃出去,召集军队来围剿他们二人,到时,他们两人恐怕就要被千军万马碎尸万段。 但是事实是无法假设的,现在的事实就是风习被巴罗一招击杀。 韩乐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怎么是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巴罗二人居然敢在第三军团的指挥部击杀第三军团的最高指挥官。 而巴罗和西龙也丝毫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韩乐浑身发着抖,看着地上已经断气的风习,汗水拼命地流下。良久,他才疯了一般惊叫着冲了出去,“巴罗把军团长杀了!巴罗把军团长杀了!”而西龙和巴罗则相视一笑,蔑视地摇摇头,文官就是文官。 很快,指挥部就被士兵们团团围住。但是他们看着悠然自得地坐在正中央的巴罗和站在一旁的西龙,还有已经横尸在地上的风习,全部都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道那么办好。 又过了一刻,大部分的将领就都已赶来。 “巴罗将军,你为什么要刺杀风习军团长?”有一个圣万骑长有些恐慌地问道。 “众位将官是不是都到齐了?”巴罗悠然自得地问道。 没有人敢答他,也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因为巴罗现在是这里军衔最高的军官,而且一向在军中很有威信,但是现在却刺杀了比他等级更高的风习。这种长官之间的火并,在场还没有人遇到过,所以谁都不知道怎么办。 “巴罗,你这畜生,居然以下犯上,刺杀风习军团长,你该当何罪!”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莽汉。此人正是风习的亲卫队队长心坛,本来正在街市中喝酒,听闻事发,赶紧赶了过来,所以晚了些。 “此人武技如何?”西龙低声问道。 “只是个愚忠之辈,六流位而已。”巴罗不屑地说道。 “巴罗将军是奉克努杰国王之命前来接替风习的,但是风习抗命不从,因而处决。众位将官,有谁不服?”西龙说着已经从巴罗身后走到了案前。 “我……”心坛话音未落,人头已经落地。这就是上品与中品的区别。 “还有谁不服?”巴罗又问道。 “属下皆愿听巴罗将军指挥!”众人见到这样,赶紧全部跪倒在地,朗声道。 “那就有劳诸位与巴罗同心协力了!”巴罗赶紧笑着起身说道。 紧接着,士兵们就在风远城的某个角落里将正在发抖的韩乐带到了巴罗的身边。他居然吓得连逃跑都不敢。 “第三军团有你这样的废物真是丢人!”巴罗不屑地踢了他一脚,朝士兵挥了挥手。 “巴罗将军饶命啊!韩乐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啊!”韩乐一边被士兵在地上拖走,一边哭喊着叫道。 “真是丢人!”巴罗愈发不屑地说道。 “好了,我们现在应该整顿一下军队了。”西龙对巴罗说道。 “那些意志不坚的军官们是不是也被看管起来了?”巴罗对身旁的心腹、圣万骑长铁诺问道。 “全都被属下派人看管起来,但是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各级正职指挥官、他们的职位该怎么安置?”铁诺问道。 “这容易,我想他们的副职一定都很乐意代替他们现在的位子。”巴罗笑笑说道。 “西龙,接下来我们还有什么要做?”巴罗问站在身旁的西龙道。 “报捷卡纳亚,说明第三军团已经在控制之中,第四军团也不用再忧虑。南方已经不再话下!”因为出师顺利,所以西龙言语间也豪气顿生。 “这种语气好,我喜欢这种语气,就直接用你的话回报佛都殿下。”巴罗大笑赞同道。 “同时上报佛都殿下,说我们会注意做好保密工作,尽量不让克洛亚得到第三军团已经事变的消息。”西龙又补充道。 “嗯,确实,保密工作非同小可。”巴罗点头赞同道。 “四大军团现在基本互相制衡,胜负的关键就在卡纳亚了。”遥望着北方,西龙的笑脸渐渐收敛,面带忧色地说道。 “放心,一切都在佛都殿下的预料之中。”巴罗倒没有像巴罗那样双眉紧锁。 “但愿吧。”西龙满脸凝重地说道。智者不是神仙,不可能将全部的事情都预算进去,这一点同为智者的西龙深深明白。世人对于智者总是有着过高的期望。 ※※※ 在克洛亚亲王府的高级会议开完的第二天夜里,也就是巴罗兵变成功的第二天夜里,佛都收到了来自巴罗的告捷信。 “果然不负所望!”接到告捷信的佛都居然兴奋地在自己的床上打起滚来。若是有人在场,这都是绝对不可能的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佛都会做出这样忘乎所以的举动。 佛都虽然对巴罗二人充满信心,但是事情进行得这么快速和顺利却是超乎他的想象,可以说,计划的全部只有这个部分是带有一些赌博色彩的。因为佛都知道风习一定是会保持中立,等待形势明朗,所以巴罗此去是一定要杀之夺权。 看起来佛都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但是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每一步都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巴罗这件事情一旦失败,佛都就只有仓猝起兵,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克洛亚等人,否则就只能和辛夷逃亡到巴蒂的第二军团开始打内战了。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事情已经成功了,而现在这些考量都没有意义。佛都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他这边倾斜。 “对了,那个风杨怎么办?”佛都突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这使他冷静下来,进而清醒地考虑全盘局势。 ※※※ 第二天天一亮,佛都就来到皇家园林依维斯的指挥部。 “二殿下,又有什么事?”依维斯没好气地问道。 “依维斯,风杨是不是在你这里任掌旗官?”由于现在每一分钟都是那么珍贵,佛都也就没有时间对依维斯说些言不及义的应酬话了。 “能不能换掉他?”佛都问道。 “当然不行!”依维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佛都。 “是绝对没有可能换掉吗?”佛都又问道。 “也不一定。”依维斯说道。 “那么怎样才能换掉他?”佛都一看依维斯的语气好像软了,于是赶紧凑上前去问道。 “很简单,副校长大人连我一起换了不就行了?”依维斯不温不火地说道。 “唉,不换就不换!但求依维斯你以后再也不要跟我说这样的话了。”佛都想了想,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甩手道。 ※※※ 在这两天里,二王子佛都和亲王克洛亚无疑是整个卡纳亚最忙的人。几乎每一个达官贵人都会受到他们的手下的拜访甚至是亲笔书信,句句感人之至,封封动人肺腑。每个人都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身在卡纳亚这个政治漩涡的最中央要继续保持中立,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判断依附了一方。 而目前来说,大臣们分成明显的两派,佛都一派稍微要压倒克洛亚一派。这主要是因为克洛亚一向重视军职轻视文官的后果。 而百姓则完全是一边倒的形势。搞舆论,比煽动群众的口才,克洛亚阵营中所有干将加起来也不是佛都的对手。 而在这一天,依维斯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而得到这个消息最兴奋的却是佛都。 “什么?达修的两大行者来到卡纳亚了?”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佛都正伏在桌案上,盯着王宫地形图。听到消息后,突然将头扭了过来问道。 “正是。”刺探消息的人答道。 “他们现在在哪里?”佛都马上撑起身子,眼睛发光地问道。 “在依维斯总教练处。”那人答道。 “是吗?那我要赶紧过去。”佛都不再说什么废话,小跑着向门口而去,那刺探消息的人却望着佛都的背影发呆。跟随佛都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看见他像现在这样匆忙的样子。 ※※※ “依维斯,听说你来了两位师兄。他乡遇故知,人生一大幸事啊!我特地备了些酒菜来为你庆祝。”片刻之后,正聊得起劲的三人就听到了佛都的声音。 “唉,真是阴魂不散!”依维斯一拍大腿,非常恼火地说道。 “这是什么人?”请学问道。 “埃南罗二王子。”依维斯答道。 “那还是不要怠慢为好。”凯罗出身酋长之家,尊卑观念还是蛮强的。 “我哪敢怠慢他?”依维斯苦笑一声。正苦笑间,佛都却已进门了。 “二王子殿下!”依维斯千般不愿,万般不愿地起身行礼。 “参见二王子殿下!”凯罗和请学也赶紧站起身道。 “唉,诸位都是世外高人,不要被这些世俗礼仪所束,佛都只是仰慕诸位的清名,特此前来探访而已。”佛都说着,将眼光瞟向依维斯,意思很明显,“还不给佛都哥哥我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的三师兄请学,这位是我的五师兄凯罗。”依维斯不情愿地介绍道。 “凯罗,莫非就是十几年前在十日之内接受全埃南罗上百位高手挑战而不败的那个凯罗么?”佛都听到凯罗这个名字于是问道。 “师兄,你当年有这么威风吗?”依维斯有些揶揄地望着凯罗问道。 “哪里?都是年少气盛时做的玩笑事,二王子殿下就不要再提了。”凯罗向佛都行了个礼,说道。“据我所知,凯罗先生乃是埃南罗部落酋长之子,这次艺成回国是否打算报效祖国啊?”佛都试探着问道。 “艺成倒还算不上,凯罗所学不过老师之万一。不过,此次前来卡纳亚一是探望依维斯和西龙师弟。二则也确实有报国之心。”凯罗答道。 一旁依维斯却是连连摇头叹气,“这可恶的佛都竟然又要将我五师兄也装进套子里去。” “这位请学先生呢?是不是也有心助我埃南罗一臂之力?”佛都这才发现刚才有些冷落了请学,于是赶紧问道。 “在下为人如闲云野鹤一般,实在是难堪大任。”请学微微一欠身,答道。 “还是请学师兄聪明啊。”佛都在心里赞道。 “那请学师兄有没有在埃南罗长住的打算,我埃南罗名山大川可是闻名天下的啊。” 佛都也真会拉关系,跟请学并无一日同门之情,竟也敢称为师兄。不过他身份特殊,人家倒也不敢说他是高攀。 “请学此次前来埃南罗主要是想和依维斯师弟研讨魔法之奥妙。所以,短期内恐怕不会走。” “那就好,那就好。”佛都一听,心里乐开了花。 一个二流位的武者,一个深不可测的魔法师,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因素。佛都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事情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是像这样的意外,佛都倒是希望多多益善。 有了此二人的相助,计划现在已是十拿九稳了。 “克洛亚,十天之内,你就要知道埃南罗的天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从依维斯住处出来的时候,佛都抬头望着天,紧握双拳,喃喃自语道。 ※※※ 第三军团驻地风远城。 “西龙,罗严明天就要回到第四军团。在他回来之前,他的部下就一直在整顿兵马。我看他一回到部队,就要领兵向卡纳亚出发了,我们是不是准备出兵赶往第四军团拦住他?”巴罗急匆匆地走近西龙的帐篷,此时的西龙正手拿地图低头沉思。 “大军出发的话,从这里赶到第四军团驻地最快要几天?”西龙问道。 “最快的话……三天!”巴罗思考了一阵,说道。 “你估计罗严的部队什么时候会出发?”西龙又问。 “最快的话,两天之内。”巴罗脸色一变,“按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要在第四军团的驻地天鹅堡拦住第四军团的话,那么确实如你所说,已经不可能了。”西龙说道。 “西龙,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计策?”巴罗看着西龙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已经胸有成竹。 “铁诺将军!”西龙没有回答巴罗,只是高声喊道。 “属下在。”铁诺应声而入。 “铁诺?”巴罗有些疑惑地看着铁诺,又看看西龙,“你们搞什么?” “第三圣万骑长铁诺禀巴罗军团长,属下已经奉命调齐本部兵马精锐一万二千人,正在待命。”铁诺对着巴罗,大声答道。 “我什么时候叫你调齐兵马了?”巴罗更加困惑地问道。 “巴罗将军,不是你叫西龙先生要我调齐精锐,今夜就要准备出发的吗?”铁诺也疑惑地问道。“去哪里?”巴罗问道。 “属下,属下不知啊。”铁诺彻底傻了。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瞎子摸象了。是我叫铁诺将军准备兵马的。巴罗你正忙着四处巡视,我也来不及和你商量。”西龙笑着说道。 “西龙先生是太子的特使,但是怎么能随便干涉第三军团的军务呢?”铁诺得知不是巴罗的命令,有些不悦地说道。 “铁诺,西龙就是我,我就是西龙,以后跟西龙先生可不许说这样的话。说不定再过几天西龙就是你我的顶头上司也说不定。”巴罗柔声斥责铁诺道。 “属下有眼无珠,还望西龙先生不要见怪。”铁诺一听,马上知道这个西龙决非等闲之辈,赶紧弯腰赔礼道。 “好了,都是自己人不要说这种话。刚才是我一时思虑不周,借用了巴罗将军的名义,铁诺将军何错之有,即便有错,也是西龙的错。西龙在这里给将军赔不是了。” 说着,西龙也是弯腰一拜。 “哎呀,铁诺安敢如此!日后西龙先生如有差遣,铁诺必定肝脑涂地就是了!”西龙这一拜,可把铁诺吓坏了,赶紧跪在地上。 “好了,西龙你就不要吓坏我的爱将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说着,巴罗就和西龙一起将铁诺扶了起来。 “两位,请看这张地图。”西龙也不再假以辞令,径自走到桌旁,铺开手中地图。两人伸长脖子一看,正是埃南罗全国地图,除了图上被西龙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红线以外,和其他的军事地图相比并无特别之处。 “你们看,第四军团要到达卡纳亚的话,他们一定会走这条路线。”说着,西龙用手在地图上虚划出一条路线,“因为,毫无疑问地,他们肯定是希望用最短的时间赶到卡纳亚。而这条路,是第四军团驻地到卡纳亚最好的捷径。” “没错。”巴罗点头道。 “那么他们的必经之路就是这几个城。”西龙点了地图上的几个城,又接着说道,“还有这个沙地利大峡谷。” “而我军如果使用精锐,日夜兼程的话,赶到这几个城市中的星河城只要不到三天。”巴罗不愧是将才,马上发现了事情的关键。 “而第四军团最快也要四天。”西龙面带笑意地说道。 “但是我们赶到沙地利大峡谷只要两天,而第四军团要三天,如果我们……”铁诺看着地图,自言自语道。 “铁诺,第四军团也是帝国的军队!”巴罗有些生气地训斥道。 “我只是站在纯战争的角度说说而已,又没有说真要这么干。”铁诺红着脸辩解道。 “如果从纯战争的角度上来说,沙地利大峡谷设伏确实比在星河城好。我们在星河城只能阻挡第四军团,而在沙地利大峡谷,我们却完全可以全歼第四军团。”西龙出言为铁诺辩解道。 “铁诺,不要只懂得打仗,有空跟西龙先生学学政治谋略。”巴罗看着自己的爱将红了脸,也不好意思再骂他。 “我只要懂得打仗就行了,玩政治我不是那块料。反正现在埃南罗又没有首相,就是有首相我也不要做。”铁诺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啊……”巴罗指了指铁诺,实在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巴罗你就不要再责备他了。”西龙又笑着圆场道。 “唉——”巴罗叹了口气,又问道,“西龙,那我们呢?我们两个做什么?” “我们?坐镇风远城。”西龙道。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让铁诺冲到星河城,我们两个坐在这里无所事事?”巴罗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是你一个人留守风远城。”西龙道。 “为……什么?”巴罗抗议地问道。 “第一,星河城是埃南罗第六大城,铁诺将军和我率领一万二千精锐将士完全可以将罗严的大军拖住三十天以上;第二,现在虽然我们掌握了军队,但是并没有将它完全控制在手里,只有你留下来才可能防止发生叛乱;第三,巴罗你的目标太大,很容易被人注意;第四,罗严可以不顾边疆危险,参与卡纳亚的政治斗争,但是巴罗你可不能这样。否则,将来在朝野之上,你就难辞其咎了。”西龙一点一点地说道。 “对啊,罗严要是按照你说的带走十几万大军,那第四军团剩下来的就是不到十万的老弱残兵,万一永久中立之地的盗贼兵团乘机虏掠,他罗严可就是千古罪人。我要是也跟了过去,到时候真有个什么闪失,我巴罗岂不是要跟他一起背着千古骂名?”想到这里,巴罗汗流夹背,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西龙深谋远虑。 “我刚刚还骂铁诺不懂政治,现在看来,我跟铁诺完全没有区别,也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啊……”巴罗不由得感叹。 “巴罗,风远城就看你的了,我跟铁诺现在就出发。”西龙挥挥手打断巴罗的话,道。 “好!”巴罗也不再说废话。 “对了,克洛亚寄来的那封信该怎么处理?是不是不要回?”突然想起前几天收到克洛亚寄给风习的信,巴罗又问道。 “不回的话,克洛亚一定会起疑心。”西龙道。 “但是回的话,我们一时间找谁去冒充他的笔迹?”巴罗又问。 “嗯……”西龙沉吟了片刻,突然一拍脑子,“那就一个字都不要写,寄给他一张白纸,上面再滴点公鸡血就好了。而且不要那么快寄,得迟一两天才寄。” “白纸?公鸡血?”巴罗喃喃自语道。 ※※※ 三天后,西龙率领第三军团一万二千精锐兵临星河城下。由于埃南罗国内治安一向很好,又有各酋长的私人武装维护地方稳定,所以埃南罗国内各大城市的守备兵力都不是很多,而守备官的职衔一般也不是很高,以免和地方上的酋长发生冲突。 因此,即使是星河城这样的大城,也只有不到八千的守备兵,最高指挥官也只是个万骑长,而且碰巧这个万骑长以前也和铁诺认识。所以,铁诺冲到阵前,大叫一声,城门就开了。 而此时的第四军团在军团长亲自带领下,正茫然不知地赶往卡纳亚。 第七章 连环计 在卡纳亚,有一个人正站在窗前望着夜空沉思。 “罗严已经在路上了,风习这个家伙拖了这么久,终于肯向我表明心迹。”克洛亚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两封信,这两封信都是在同一天飞到他的手里的。一封来自罗严,说大军已经出发,二十天内前锋定可到达卡纳亚。一封来自风习,只有白纸一张和几滴血迹。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了,现在就只等着日子快点过去了!”克洛亚得意地望着黑夜,龇牙咧嘴地笑道,“真想快点看到佛都被绑在我脚下的样子!” 双方都是自信满满,觉得胜利已是囊中之物,然而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个,失败者必定万劫不复。不过,现在双方都完全没有这个觉悟。现在知道真相的只有苍天,然而它却一直默默无语,或许,它也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激动人心的游戏啊! ※※※ “还有七天!”在苍天注视下的另一个角落,佛都同样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来自西龙,说明第四军团通往卡纳亚的必经之路——星河城已经被西龙和铁诺率军拿下。而最令佛都感兴趣的却是西龙在信中说,“如有需要,西龙自信可以将罗严大军拖在星河城三十天以上。”这就意味着西龙不但有办法让罗严拿不下星河城,而且有本事让罗严不愿改道。前者仗着城高墙厚,要做到自保不难。但是要做到后者却是非要有过人的智谋不可! 另一封信来自巴罗,信中说,他因为听了西龙的计策而决定留守第三军团总部风远城。一是为了稳定第三军团的局势,二是为了避免由于罗严大军的脱离导致边关漏洞过多而被盗贼兵团劫掠内地。 “好深远的计谋!在眼前这样的环境下,居然还能考虑日后的政治影响。这个西龙还真是不简单啊!”佛都不禁赞叹道。当他赞完西龙之后,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进而又不得不苦笑着感叹道:“达修的弟子好像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啊!” ※※※ 正当双方主帅都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被一方视为主将的依维斯却在自己的房间里悠然自得地和两位师兄聊天。 “依维斯,我怎么觉得卡纳亚的味道不是很对啊。”凯罗对依维斯说道。 “味道当然不对了,现在可是佛都跟克洛亚相争的关键时刻,生死存亡这几天就要见分晓了。”依维斯笑道。 “看你好像对这件事情不是很感兴趣啊。”凯罗道。 “有哪个正常人会对这么无聊的事情感兴趣呢?”依维斯反问道。 “那你又什么要加入二王子的阵营呢?”凯罗又问。 “西龙已经和巴罗站在了一起,我另外一个朋友又得罪了克洛亚阵营中的干将特普。 要是佛都一旦失败,他们两个就很难保全了。”依维斯终于说出了他这多日来所作所为的目的。 “你们完全可以走的啊,要是想走,难道还有谁能拦得住你们?”凯罗问道。 “换作凯罗师兄你是西龙,你会走么?”依维斯看了看凯罗,无奈地问道。 “呵……”凯罗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 “那依维斯你有什么打算?打算在埃南罗长住下去?”一直没有说话的请学问道。 “当然不会,但是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现在也没有时间想这些,等把这次的事情了结了再说吧。”依维斯道。 “你看这次赢家会是谁?”凯罗又问道。 “佛都。”依维斯道。 “为什么?”凯罗问。 “因为我们都在帮他。”依维斯笑笑,说道。 “你变了。”凯罗低头静了一阵,抬起头来对依维斯笑道。 “我也觉得是,可能是慢慢习惯山下的生活了吧。”依维斯道。 “你变成熟了。”凯罗道。 依维斯没有说话。 “看来山下的生活还真是锻炼人啊,不到一年的时间,你就已经变得判若两人。变成一个真真正正成熟的大人了。”凯罗拍着依维斯的肩膀,高兴地说道。 依维斯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事实上,他并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也不喜欢眼前的生活。依维斯之所以改变,可以说全是被逼的,被这个世界逼着改变,这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快乐的体验。 现在的依维斯所用的这些机心、智谋、推断、冷漠,都是从前的依维斯所不屑用的东西。然而,现在这些却成了依维斯在卡纳亚立足的根本。想来,真是有些悲哀。 “叛乱什么时候会发生?”不大发言的请学又问道。 “就这几天吧。”依维斯道。 “依维斯……” “什么?”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请学问。 “你说。”依维斯说道。 “尽量不要杀人。”请学说道。 “我是不会亲手杀一个人的。当然,我也决不希望看到有人死在我的面前。”依维斯说道。 “听说你的手下只有两万部队,但是克洛亚阵营的受延手里却有二十万王城近卫军啊!你有必胜的信心吗?”凯罗问道。 “只是号称二十万!”依维斯道。 “依维斯你的意思是?”凯罗有些疑惑地问道。 “王城近卫军是负责守卫都城卡纳亚的部队,自埃南罗建国以来,还从来没有敌军能够进入卡纳亚方圆千里以内,王城近卫军的象征意义远远大过实际作用。这么多年来,王城近卫军日渐腐朽,到现在,已经基本上被架空了。 “加上王城近卫军士兵的身份特殊,他们的军薪是普通士兵的十倍。也正因为如此,王城近卫军的薪水成为卡纳亚城中众多权贵的垂涎之物。王城近卫军的军职到后来已变成可以自由买卖的东西。 “这么多年下来,王城近卫军的许多军职已经被那些权贵霸占,变成只领薪水,没有实际作用的蛀虫。虽然受延在上任之后大力整顿,但是因为涉及到众多权贵的利益,他的整顿效果还是有限。就连他的老岳丈霍顿公爵手里也握着上百个军职啊。”依维斯道。 “那现在王城近卫军究竟还剩多少人?”凯罗又问道。 “顶多不会超过八万人。”依维斯说道。 “八万?二十万的军队居然被达官贵人活生生贪污掉十二万?这帮混蛋!”凯罗气愤地骂道。他是埃南罗人,又是部落酋长之子,对于埃南罗当然有一种天生的归属感和责任感。 “真正打仗的话,王城近卫军只要五万就够了。再多也没有什么作用。”依维斯看着凯罗这么气愤的样子,笑着说道。 “依维斯你为什么这么说?”凯罗奇怪地问道。 “对抗外敌的话,要把军队布置在边境线和各个关卡当然比放在中枢要好。要是内战的话,王城近卫军再多又有什么用?很可能到头来推翻埃南罗政权的就是王城近卫军呢。”依维斯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凯罗听了依维斯的话,心中一惊,赶紧伸出手指制止道。 “你放心,现在还没有谁有空来抓我们的小辫子。”依维斯笑了笑。 “依维斯,你真的变了。”请学突然说道。 “你也这么说?”依维斯看着请学,问道。 “变得冷漠,或许这就是尘世的成熟吧。但是我并不觉得这样好,你可以做你自己的啊。依维斯,你有这个权力。”请学说道。 “请学师兄!”依维斯没有说话,却是在心里喊道。 ※※※ 又是一个清晨来临的时候,罗严大军的前锋已经来到了星河城下。这时候,西龙刚刚将第三军团安顿好。铁诺也跟星河城守将说明了真相,而西龙也出面游说他加入自己这一方。凭借西龙三寸不烂之舌加上铁诺的一万二千精锐边防军,那守将很容易就乖乖地表示愿意听从两人的号令。 两人刚刚将守将说服,坐下来把酒言欢的时候,就有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跌将进来。 “天塌了?慌成这个样子?”从军服一看就知道这人正是城防军的一员。当着两个外军首领,这个士兵这样惊惶失措的表现,实在是太丢脸了。所以,星河城守将出言训斥道。 “怪不得他,想必是罗严大军的前锋已经兵临城下了。”西龙挥挥手,表示不在意地说道。 “来得够快啊!”铁诺对西龙笑道。 “看来是个不折不扣的猛将啊。”西龙有些惋惜地说道。 “还不快滚出去?”星河城守将见那士兵还在那里瑟瑟发抖,又忍不住骂道。 “但是罗严军团长亲自在叫门,点名叫佛蒂子爵去答话啊。”那士兵对着星河城守将说道。 “佛蒂子爵,你就跟他说,由于军队过多,星河城需要准备一下。希望他们能在城外暂住一夜。”西龙说道。 “属下遵命。”佛蒂说着,随那士兵走向城墙。 “城墙之上站着的可是佛蒂万骑长?”罗严见一个身着万骑长制服的人走上城墙,于是问道。 “正是!罗严军团长怎么不在自己的防地,却率兵来到星河城下?”佛蒂反问道。 “啊?这句应该怎么答?”罗严赶紧歪过头,问副官道。 “罗严元帅就说奉命前往卡纳亚平叛就是了。凭他星河城区区八千老弱残兵应该不敢阻挠才是。”那副官答道。 “卡纳亚发生乱事,本帅率兵进京勤王。”罗严于是回答道。 “乱事?什么乱事?怎么属下未有所闻?”佛蒂又反问道。 “这句又怎么答?”罗严又回过头,问副官道。 “元帅完全不必跟他嗦,尽管吓唬一下他就是了。他佛蒂只不过是个万骑长,怎么敢和元帅对抗?”那副官又道。 “混账!国家大事,岂是你区区一个万骑长所能知晓的。少说废话,快开城门!”罗严于是大声吼道。 罗严不愧是猛将一员,这一声大吼震得城墙上的士兵摇摇欲坠,就连佛蒂也是双腿发软。本来还想再胡扯几句的佛蒂再也不敢废话,只能答道:“元帅请息怒,星河城人多事杂,元帅大军前后十几万,要经过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为了避免影响星河城市民的日常生活,更为了不影响元帅大军的行进速度,还请元帅给我一天时间准备才是。” “啊?这个……”他这么一说,罗严又不由得沉吟了起来。 “元帅,我看那佛蒂所言属实,大军行进确实会给星河城市民造成一定的影响。作为地方守备官,要点时间安排一下也是值得理解的。”那副官见罗严一副苦恼的样子,劝慰道。这个副官的这一席话也就注定了第四军团要被困在星河城下了。 ※※※ “怎么样?事情办好了吗?”见到佛蒂一进来,西龙赶紧问道。 “办成了。”佛蒂取下头盔坐在位子上,抹了一把汗,“那罗严不愧是一员猛将,吼起来竟有龙虎之气。” “只不过是一莽将而已,何足挂齿?”西龙不屑地说道。 “罗严虽然勇猛异常,但是与西龙先生的神机妙算比起来那是自然差得远了!”佛蒂赶紧奉承道。 “诸位,我们的任务有两个,第一个任务是守住星河城,让罗严到不了卡纳亚。第二个任务就是做好全歼罗严大军的准备。”西龙道。 “啊?我们最终还是要和罗严开战吗?”佛蒂惊愕地禁不住叫出来。要防住罗严十五万边防精锐,佛蒂已经是有些胆战心惊了,但是西龙居然还要说将罗严军全歼,这未免也太大口气了吧? “当然!和罗严一战是在所难免。”西龙说道。 “既然如此,那西龙先生为何还要我去城墙之上跟罗严那样说?”佛蒂惊愕地问道。 “我们要给卡纳亚的佛都殿下争取足够的时间。”西龙答道。 “那我们明天该怎么办?”佛蒂又问。 “就说没有准备好,还需要一天时间。”西龙道。 “后天呢?”佛蒂又问。 “依然这么说。”西龙道。 “一直这么说吗?”佛蒂问道。 “对。”西龙答道。 “但是罗严怎么可能一直这么让我们拖下去?”佛蒂问道。 “罗严当然不会让我们这样拖下去。”西龙答道。 “那到拖不下去的那一天怎么办?”佛蒂又问。 “还能怎么办?开战。”西龙轻描淡写道。话已至此,佛蒂也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依西龙先生之见,罗严几天后会攻城。”这时候,铁诺问道。 “三天,三天后罗严就会攻城。同时,罗严将不会再顾忌面子,向克洛亚报告在星河城发生的事。我们为殿下争取的时间,也就到那里为止了。”西龙道。 “胜败的关键,就在这三天的拖延吧。”铁诺自言自语道。 “没错,三天的差距就是胜败之间的距离。”西龙笑道。 三人由此散会,各自准备。而在西龙与铁诺即将分头行事的时候,铁诺终于忍不住问道:“西龙先生,为什么我们要全歼第四军团?巴罗将军不是说那也是帝国的军队么?” “将来你就会知道了。”西龙神秘莫测地答道。 ※※※ 这天夜里,佛都又收到了一封来自星河城的信。 “三天?足够赢得太多次胜利了!”佛都有些得意地笑道。同时,他下了一个决心,将来一定要重用这个西龙,他实在给自己太多惊喜。 ※※※ 三天后的夜里,克洛亚收到了罗严寄来的信。 “怎么会这样?这个饭桶!区区八千老弱残兵就挡住了他的去路么?”克洛亚看着信暴跳如雷道。 火衣、修各、风伊、受延四人被连夜召见。 “发生什么事了?”受延一进密室就赶紧问道,他猜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克洛亚于是将罗严的信打开给大家看。 “罗严怎么会这么没用?区区八千人就挡住他了么?”火衣看到信后,很不屑地说道。 “星河城是帝国第六大城,城高墙厚,要想一两天攻下来不大可能。”上次没有发一句言的修各替罗严辩解道。 “星河城的守将是谁?为什么会无故阻挡罗严的大军?”受延不解地问道。 “星河守将是佛蒂,此人从前是巴罗的心腹铁诺的部下。很有可能是受巴罗指使。” 风伊答道。“真的这么简单吗?”受延有些不相信地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有些不祥的预感。“风伊,你哥哥……”这时,火衣有些怀疑地望向风伊问道。其实这正是克洛亚和受延此时的心病。 “决无可能!我兄弟效忠克洛亚亲王殿下之心,苍天可鉴。如果我兄弟二人怀有贰心,那我又怎么会站在这里呢?”风伊赶紧跪倒在地,向克洛亚亲王申辩道。 “但是你侄子风杨不也在依维斯的青年近卫军里当掌旗官吗?”受延质问道。 “如果克洛亚亲王殿下对我们兄弟有疑心的话,风伊愿意一死以表清白。”风伊见百口莫辩,于是干脆使出杀手锏。 “好了,好了,自己人之间不要胡乱猜疑。”克洛亚虽然还是不敢肯定风习没有背叛他,但是现在他还不想自乱阵脚,于是将风伊扶了起来,温言劝慰道,“风伊你放心,你们兄弟二人的心,别人不知道,我还是不清楚?” “对了,巴罗指使?那巴罗人呢?”受延突然问道。 “听说他和那个西龙正在普兰斯访师吧。”修各赶紧说道。 “是吗?”受延又有些怀疑地自言自语,但是却没有其他人发言驳斥这个言论,所以竟然就这样被修各蒙混过关。好在克洛亚一派自以为胜算在握,所以对于对手的信息收集并不是那么严谨。否则巴罗和西龙在一天内进出卡纳亚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被侦知?这真是应了一句古话,“骄兵必败!”“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行动,以防夜长梦多?”受延又出主意道。 “不,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能仓促行事。还是再等一两天,看看罗严那边的消息再说。”克洛亚道。 “亲王殿下!”受延几乎就要冲口而出道——再等我们恐怕就要变成阶下囚了。 “受延,你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克洛亚有些不快地说道。 “属下知错。”受延发现自己的语气好像是有些过于冲动,于是不得不忍气吞声道。 “今天就这样吧,诸位回去都好好准备,我们起事的时间会提前。”克洛亚说道。 “是!”众人纷纷散去,受延还想说什么,但是知道克洛亚心意已决,很难再有改变,于是只好说道。 “火衣,你留下。”突然,克洛亚叫住火衣道。 “亲王,什么事?”火衣跟克洛亚关系密切,所以也不是那么拘束。 “留意一下修各。”克洛亚说道。 “亲王殿下不会是……”火衣不敢相信地问道。 “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小心点好。”克洛亚说道。 “哦,好,我知道了。”火衣大大咧咧地说道。 ※※※ “你说,亲王殿下是不是有点太多心了?”火衣赶上修各之后,居然把克洛亚跟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修各。 “其实,昨天亲王殿下也曾经召我进府,跟我说过同样的话。”修各听了火衣的话,心中吓得不轻。拼命控制着狂跳的心脏,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真有此事?”火衣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修各问道。 “伴君如伴虎啊!”修各哀叹道。 “唉——看来亲王陛下真的是老了。”火衣有些哀伤地说道。 ※※※ 而受延回去的路上越走越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 “难道我错了么?”受延有些不自信地扪心自问。 “无论如何,卡纳亚还是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受延拼命晃了晃脑袋,给自己打了打气,又鼓起勇气继续前行。 “受延元帅,半夜三更独自回家,连个护卫都没有,这个做法可不好哦。”正当受延好不容易赶走头脑中怯懦想法的时候,却突然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杀出一个声音。 “你是谁?”受延心中一惊,赶紧拔剑在手,喝道。 “我是谁又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受延元帅的前途啊!”那人说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借助微弱的月光,受延看见了一个穿着高阶魔法师制服的人。 “你是魔法师?”在西部大陆中,埃南罗是最崇尚武技的国家,所以魔法师较少,像这样的高阶魔法师就更是少见。 “准确地说,我是一个占卜魔法师。”那人道。 “巫术?”受延一听,马上反应过来。受延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却不知道为什么独独对巫术相信无比。如果论地位,莫心决没有他高,但是却因为莫心精通巫术,所以受延对于莫心崇敬无比。人前人后地说起莫心都是一脸仰慕之色,这是埃南罗众所周知的事情。 “巫术那样高深的东西,不是上品三流位以上的魔法师是很难理解的,岂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领悟的?”受延有些不信地说道。 “三流位?很高的等级啊。”那魔法师笑笑。就在他笑的时候,他的身边出现了一把由魔力形成的战神长戟。 “神之束缚?”受延虽然不是魔法师,但是对魔法还是有着相当的兴趣,像这种究级魔法,他是不可能不认识的。同时,他又惊叫一声,“你要做什么?” 受延知道,在现在这个距离,凭这个魔法师的能力,绝对可以在分秒之内取他性命。 更何况,那个魔法师身边的那个魔法是“神之束缚”! “你放心,我要是想杀你,就不会费这么多工夫。”那个魔法师轻松地笑笑。受延看不清那魔法师的脸,但是他知道他一定是在笑,换了谁,在这个时候都一定会得意地笑的。 但是,很可惜的是,受延猜错了。魔法师并没有笑,他也不轻松,事实上,他在流汗。 “但愿不会被拆穿,居然被派来装神弄鬼,扮什么巫师。”魔法师在心里默念道。 “这个东西你拿着,三天之内,你就知道它的用处了。”魔法师制止住自己发抖的手,将一个盒子扔了过去。 “什么东西?”受延将盒子接在手里,试着想打开,但是却没法打开,于是问道。 “到时候它自然会告诉你。”魔法师故作神秘地说道。 “这个盒子?”受延惊讶地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活物才会说话。”魔法师说完,就飞走了。 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飞翔术,但是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个魔法师在空中飞翔的样子却显得有些诡异,不由得让受延心中又多了几分崇敬。 “莫非,真的是有神灵庇佑?”受延一向对于神鬼之说相当迷信,今日亲见,更是确信无疑。 “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那魔法师在月光下迅速飞出好远之后,才敢抬起头来。原来是请学。请学原本是死活不愿意干这种事情的,但是佛都说他如果这样做的话,可以省却许多厮杀。请学念在可以避免生灵涂炭,才勉为其难接下来。 第八章 临阵反戈 两天后,佛都带着一个仆人来到了青年近卫军训练总指挥部。 “这位是?”依维斯看见那个仆人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眼熟,于是出言问道。 “依维斯。”那人慢慢抬起头来,说道。 “太子殿下?”依维斯喊道。 “我去找凯罗他们。”依维斯说道,他知道,一切终于要开始了。 “不用了,他们已经赶往王宫了。”佛都说道。 “二王子殿下动作还真是快啊,调走我的两个师兄,竟然连我都不知道。”依维斯有些不悦地问道。 “事情紧急,二弟实在没有时间通知依维斯先生,而且凯罗二人也是自愿前往的。” 辛夷太子替佛都辩解道。 “依维斯,现在是十万火急的时刻,来不及计较这些。等克洛亚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要怎样都行?如何?”佛都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依维斯,还是以大局为重吧。”星狂也帮腔道。 “你要怎么做?”依维斯问道。他知道,佛都带着辛夷来到这里的目的已经很明显,那就是要他保护他们的安全。而且,佛都的身上肯定已经带着完整的作战方案。 “在王城之外,克洛亚与我们已经形成了均衡之势,现在,胜负的关键就在卡纳亚。 而卡纳亚的关键又在于你的青年近卫军与受延的王城近卫军。”一谈到当前局势,佛都就马上没有了起初的窘迫,侃侃而谈道。 “那宫廷侍卫队呢?”依维斯问道。 “宫廷侍卫队的话,我已经有安排了。有修各在那里,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太大的危害,至少在我们攻破王城近卫军之前,他们没有时间带给我们麻烦。”佛都笑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攻破王城近卫军?王城近卫军可是有整整二十万精锐部队啊。”依维斯故作好奇地问道。 “依维斯,你又何必试探我呢。大家都知道受延的军队名为二十万,但是实际兵额只有七万三千多人。更何况……”佛都对着依维斯欲言又止道。 “更何况什么?”依维斯对佛都的这个欲言又止好像有点感兴趣。 “更何况,我们根本不需要彻底攻破王城近卫军,只要给他们一定的威慑的话……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受延的王城近卫军应该会投向我们。”佛都笑道。 “哦,是吗?”依维斯稍稍皱了皱眉,答道。尽管依维斯早就知道佛都一定是在有必胜的把握之后,才会首先发动政变,但是佛都所说的这一点倒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依维斯还是愿意相信佛都的话,因为他知道佛都虽然看上去不是那么顺眼,但是他的智谋还是值得信任的。 看到依维斯转瞬即逝的惊讶神情,佛都心里可是受用无比。“总算我也有你不能琢磨的东西。”“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发?”星狂上前问道,他的眼中闪烁着热情的光芒。机会来了! “太子殿下身边竟连一个高强的贴身侍卫都没有吗?”依维斯望着佛都有些奇怪地问道。 “为了彻底封锁消息,我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辛夷代替佛都答道。 “魔武。”依维斯听罢辛夷的话,对着魔武喊道。 “在。”魔武走上前来。 “你负责保护太子和二王子殿下的安全,不得离开半步。”依维斯威严地说道。依维斯不喜欢用这种口气和魔武说话,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大敌当前啊! “是。”魔武毫不含糊地站到了辛夷太子的旁边。 “谢谢你!”辛夷感激地跟依维斯说道。 “不用客气。”依维斯对辛夷,笑笑说。 “通知风杨,出发!”对辛夷说完,依维斯又转身对星狂说道。 “是!”星狂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之后,跟着依维斯走出了指挥部。 “看来,依维斯早有准备啊。想必,他的另一个掌旗官已经将部队整顿好了,正在待命吧。”望着消失的依维斯的背影,辛夷欣赏地赞道,“二弟,看来你的眼光果然不错啊。” “另一个掌旗官?就是那个风杨吗?”佛都却仿佛没有听到辛夷的赞叹,自言自语着陷入了沉思。 ※※※ “大人,青年近卫军突然离开驻地,直奔王宫而去。”很快,受延就收到这样一个消息。 “果然是他们先动手!走!”受延冷笑着将手里的酒杯摔碎在地上,大步向门外走去。受延决不是笨蛋,他敏感的鼻子早就闻出了空气中的不安定元素,尽管他没有确切的证据。佛都这家伙做事实在是太天衣无缝了,很难抓到他的把柄,但是受延还是凭着自己的直觉,知道事变就在这几天,所以他的盔甲从来不离身。 “大人,我们去哪里?”但是受延的手下却不是个个都像他那么聪明。 “已经集合好的四万人马随我前往王宫和火衣汇合,在城墙上的四万人马派传令官命令他们全部赶往王宫会合。”受延马上道。 “大人,但是城墙上一个士兵也不留么?”受延的副官有些迟疑地问道。 “一个也不留,留在那里也是当稻草人摆着。”受延说道。 “但是万一到时候他们事变失败逃跑的话,谁来阻挡他们呢?”那副官看来也不是全然饭桶。 “谁说不让他们逃跑了?”受延瞪了自作聪明的副官一眼,说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他受延能不知道吗?再说了,要是真要派人拦截的话,那么王城近卫军的伤亡一定不小,他受延可不会让自己的家底去受这种损失。 “飞报亲王府。”临出发前,受延对他的一个千骑长吩咐道。尽管他知道这是多余的。这样的大事,克洛亚不可能不知道。 ※※※ “咦,前面的部队怎么停下来了?”辛夷有些奇怪地问佛都道。 “依维斯是在这里等着受延呢。”佛都对着辛夷笑道。 “依维斯怎么知道受延的大军一定经过这里?”辛夷愈发的奇怪。 “好几万大军不是飞鸟,随便从哪里都可以飞过去。卡纳亚经济繁荣,寸土寸金,到王宫只有这一条路宽敞到可以容纳大军通过。”佛都跟辛夷解释道。 “我在卡纳亚住了几十年,但是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依维斯来到卡纳亚才短短的几个月竟然就知道了这么多,真是了不起啊。”辛夷对依维斯的仰慕之情愈发增多。 “只是王兄不大理会世间俗事而已。”佛都道。其实,每到一个新的战场,都要对新地区的地理特点有彻底的了解,这只是一个优秀将领基本的常识。辛夷贵为皇太子,又不喜刀枪,从未接触过军事,当然不会知道这些。而依维斯从小就和西龙一起,将西龙所带的兵书背了个滚瓜烂熟,加上依维斯的天赋,那么今日的所谓未卜先知就实在没有什么惊奇可言了。 半个时辰左右,青年近卫军的部队就看到了王城近卫军高高举起的大旗。 “终于来了吗?”佛都胸有成竹地笑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星狂走到依维斯身边,饱含深意地笑笑。 “受延元帅,在前面发现青年近卫军的人马。”士兵来到受延的马前,向他禀告道。 “嗯?他们不是应该在进攻皇宫吗?”受延有些奇怪地问道。 “可能他们分兵在这里阻挡我们吧。”受延的副官说道。 “你真聪明!皇宫的宫廷侍卫总数就有将近两万,青年近卫军还有本事分兵阻挡我们?你的脑子还真好用。”受延无情地讽刺道。 “属下愚昧。”副官赶紧低头认错道。 “看来,佛都是将全部的青年近卫军都用来阻挡我的王城近卫军啊……但是他就不怕到时候被王城近卫军和宫廷侍卫队前后夹击吗?”受延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想击败我之后再去收拾火衣的宫廷侍卫队?”受延猛然心中一惊,随即又笑起来,“佛都你也未免太小瞧我受延了吧。” 受延拔剑在手,准备发出冲锋令。 “元帅,这里可是居民密集的居住区啊,我们真的就在这里开战么?”副官有些犹疑地问道。 “混账!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这些!”受延怒斥道。 “是,是,属下愚昧。”这倒不是他谦虚,受延的这个副官还真有够愚昧的。 “冲!”按理说,应该是喊杀才对,但是这次面对的不是生死仇敌,而是自己的国民,于是受延临时换了个字。 “冲啊!”士兵们呐喊着往前冲去。 “星狂,现在就临时任命你为特别行动队的队长,率领特别行动队迎敌。”依维斯冲着星狂看了一眼,说道。 “是!”星狂笔挺地行了一个军礼。 “跟我上!”星狂朝着身后由魔武亲手训练的特别行动队,叫了一声。 “杀!”这支被魔武像操练魔鬼一样训练的年轻学员们一听到命令声,马上热血沸腾地站起来,没命地往前冲锋。除了少数军中的优秀分子被提拔到帝国士官学院来进修的之外,绝大多数学员这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所以,激情和热血是要多少有多少。 “啊?先别动手!”先是王城近卫军的一个百骑长惊疑地叫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等一会,等一会!”是一个万骑长的声音。 “慢着,慢着!”又是一个千骑长举手制止了属下的军队。 “往后退,往后退!”有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千骑长甚至这样说道。 “怎么了?怎么停了?往前冲啊,居然胆敢违抗军令?”受延望着突然一股股先后停止前进的军队怒吼道。 “元帅你看。”受延的副官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青年近卫军士兵道。 “那不是我侄子么?”受延终于也惊奇地叫了起来,这正是部队停止往前的原因。前来进攻的这群青年近卫军人数并不多,也就一千多人,但是所有的这些人全是王城近卫军中百骑长以上军官的直属亲戚。要是看见自己儿子拿着刀杀过来,谁会拿着刀扑上去跟他拼命呢? “就地休息!”看到王城近卫军没有再往前冲,星狂于是下了一个奇怪的命令。 “啊?”几乎每一个近卫军士兵的心里都是这么叫了一声。但是魔武训练他们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至少还是让他们弄明白了军令如山的道理。于是这一千多青年近卫军就地坐在地上。 “他妈的,这种招数都用到战场上来?”这一下,受延是真傻眼了。一向自负文雅,注重斯文的他也不由得骂出粗口来。想当初,在克洛亚被那群贵妇围攻而不得不同意青年近卫军驻扎在王家园林的时候,受延私下里还耻笑克洛亚为人有妇人之气。今天这也算是报应,轮到他傻眼了。 “这可怎么办?”一个圣万骑长哭丧着脸问受延道,他的亲儿子也坐在那里“就地休息”啊!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难道冲过去把你儿子剁成肉酱?”受延恼怒地对圣万骑长大发脾气。 “属下知错。”圣万骑长莫名其妙地被大骂一通,很不服气地走了下去。一边离开一边还在嘴里嘟哝,“你侄子不也在那里?” “禀告元帅,在我军后路发现青年近卫军,人数大概在一万五千人左右。”正当受延为眼前这个几乎可笑的局面痛苦的时候。一个士兵过来报告道。 “后面有一万五千青年近卫军?他们是从土里钻出来的啊?”受延的副官在长官面前没有什么本事,但是骂下面的人却是有几分本事。 “蠢猪!挡在我们前面的只有五千人,人家早就在我们后路埋伏了一万五千人!”受延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前面只有五千人?他们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太子和二王子的旗帜可全挂在前面啊。”副官还想辩解。 “说你是猪,你还狡辩!眼前这一千多人,就足够阻挡我们百万大军。五千人还有多呢!”受延指着坐在前面不远处“就地休息”的近卫军大声叫骂道。 “属下知错,知错!”副官终于不敢再狡辩。 “还不快滚到后面去指挥?”望着这个饭桶副官,受延气得用脚踢了他一下,大骂道。 “是,是,属下这就去。”副官被受延骂得灰头土脸,赶紧跟着那士兵跑到后路去了。 “真他妈的!弄得跟场游戏一样!”受延不禁又爆了一句粗口。 “你看是不是该给他们一些压力了?”佛都问身边的依维斯道。 “二王子的意思是要凯罗动手杀人么?”依维斯反问道。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给他们一些压力。”佛都被依维斯这么一问,有些不好意思地狡辩道。 “不杀人就能给王城近卫军压力。早知道二王子有这个本事,起先就应该让二王子殿下率军埋伏在后路才是。”依维斯语中带刺地说道。 “依维斯的意思也只是不想多伤人命而已。”看到佛都有些下不了台,辛夷于是上来打圆场道。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依维斯既敢又能让佛都吃憋了。 “那就算了,我来吧。”佛都虽然是个胸襟宽广的人,不会因为依维斯的一两句话而真的记恨依维斯,但是,一时间要他一点也不计较倒也太难为他了。于是,佛都有些赌气地说道。 “佛都你还有什么妙计么?”辛夷惊喜地望着佛都道。 “希望这条计策能让受延改变心意。”佛都望着辛夷,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行的!”辛夷用力拍了拍佛都的肩膀说道。虽然他根本不知道佛都到底还有什么计谋,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对佛都的信任。在他看来,佛都是无所不能的,他对佛都的信任几乎已经到了膜拜的程度。他相信,只要佛都还站在身旁,那就是整个天都塌下来,佛都也能顶得住。 “嗯!”佛都对辛夷笑了笑。事实上,他并没有太多把握,但是他决不会把这些说给他的哥哥听。他知道,自己的言语对哥哥有多么重要。 ※※※ “受延元帅!”佛都走到阵前,在盾牌的保护之下,大声叫道。 “佛都王子有什么教诲?”受延听到了佛都的声音,于是也走到阵前答话。 “近来心情如何啊?”佛都问道。 “尚可啊!”佛都的问题让受延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佛都到底要搞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早餐吃过什么啊? “既然心情不错,那为什么前天晚上一个人独自散步啊?”佛都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哪有此事?”受延尽了最大的努力,才定下心神,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其实他很想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没有此事,不知道受延元帅胸前是否还有一个盒子呢?”佛都又笑道。 “盒子?”受延不敢再搭话,赶紧走到一旁,将怀里的盒子拿出来,递给一个千骑长。 “打开它!”受延站开几步,命令道。 “是!”千骑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盒子里肯定装的是很危险的东西。自然而然地就在心里将受延的祖宗十八代,顺带下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但是军令如山,只有硬着头皮打开。 出乎他意料的是,盒子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危害,打开也很容易。 “里面是什么?”受延一脸严峻地问道。 “两条元帅绶带!”千骑长答道。 “啊?什么?”受延走上前去,将盒子从千骑长的手里抢过来。一看,真是两条元帅绶带,一条是风习的,一条是罗严的。 “难道?”一个无比恐怖的想法冲进他的脑中。 “怎么会?”受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元帅绶带是一个元帅的荣耀,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肯定是随身佩戴,视同生命一般。现在两条元帅绶带已经来到了他的手里,也就是说这两个元帅都已经……“一定是巴罗先潜入第三军团,夺取兵权,并杀掉风习。然后罗严又在星河城下中了佛都早就设好的诡计,被他们……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其实,罗严现在还好好地在星河城下和西龙鏖战,而这条罗严的元帅绶带是佛都伪造的。但是,如果一个谎言有一半是真的话,那么它就很容易骗到人。就连受延这样的聪明人也不知不觉地被佛都带到了他设下的圈套中。 “受延元帅,即使我们兄弟今天失败又怎样呢?你真的相信,就凭你和特普那个饭桶真的可以打赢这场仗么?”佛都站在阵前继续说道。 “怎么办?”受延终于彻底动摇。他开始慎重考虑是不是应该转投佛都的阵营。 “受延元帅!”正在受延思考的时候,出现一个声音。 “臣下甲胄在身,不便参拜,还请辛夷太子见谅!”受延喊道。 “受延元帅,本太子知道你本是纯良之辈,只是受克洛亚胁迫,才加入他的阵营。现在本太子允诺你,你若肯现在弃暗投明,我许你继续保有王城近卫军军团长之职,并且继续拥有元帅的封号。”辛夷大声说道。 “若你现在归顺,辛夷太子还可以给你元老院议长的封号!”佛都这时又插言道,“如若反抗的话,我们就将对你进行前后夹击。我们这边的话倒无所谓,就怕后路的巴蒂元帅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受延叫道。 “可以,受延元帅可以随便考虑!”佛都故作轻松地答道。 “为什么不给他时间限制?万一他是故意拖延时间怎么办?”辛夷问道。 “不怕,我看得出来,他是真要时间考虑,不是耍花招。我们若是逼他,倒显得我们心虚了。”佛都对辛夷轻松地笑道。 “哦,原来如此!”辛夷也轻松地笑道。 五分钟后,受延手下的一个圣万骑长出来喊话。 “受延元帅说,自认罪恶滔天,现今虽然幡然悔悟,也知道太子殿下为人胸襟宽广,但是惟恐将来有人借机陷害,不知道太子殿下可不可以当众发誓,保证日后不再追求此事?” “你看呢?”辛夷看着佛都问道。 “发!发誓还不容易!”佛都几乎要把牙齿都笑掉了。 结果,佛都他们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收服了受延的王城近卫军,另外还没有来得及收拢的四万王城近卫军被重新派回城墙,对各个城门严加看守。从即时起,不得让一只活物进出卡纳亚。 随后,受延就和依维斯两军合成一军,直指王宫。 第九章 剿灭克洛亚 “亲王,现在我们怎么办?”得到受延投降的消息,全副武装坐在马上的克洛亚一下子傻了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手下的问题。 “怎么会这样?受延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他傻了吗?他不知道卡纳亚之外还有我的三个军团吗?他……他到底怎么了?”克洛亚显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无法找到受延之所以要背叛他的理由,优势不是一直在自己这边吗?但是,克洛亚更知道,如果自己死在卡纳亚的话,那就什么都是假的。 “亲王,不如我们现在杀到皇宫和火衣侍卫长会合吧,那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有一个家将自以为聪明地提议道。 “去你妈的生机!”事到如今,克洛亚也顾不得什么亲王脸面,大声地骂道。 这是很明显的道理,受延的军队一共有八万之众,加上依维斯的青年近卫军就是整整十万大军。就算自己这五千家将,再加上火衣的宫廷侍卫队也才两万三千人。而且,现在宫廷侍卫队的走向也无法担保,受延能背叛,那为什么别人不能?克洛亚现在谁都不敢信。 “是!”那家将一脸无辜地答道。你没事骂我妈妈干什么?她跟你又不熟。 “走,走,我们杀出城去,只要见到罗严元帅,我们就一定能杀回来!”克洛亚倒也不是个废物,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下令道。 “是,亲王殿下!”家将齐声喝道。这五千家将全是克洛亚亲手挑选,平日里待他们也算不错,所以他们对克洛亚绝对是忠心耿耿。 “唉,还是子弟兵亲啊。”克洛亚在心里感触道。 而在克洛亚往城门仓皇逃窜的时候,受延的令牌已经传到了卡纳亚四门。昨天还是跟着克洛亚亲王,怎么今天就跟着佛都二王子了?守城的将士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脑袋不好用的居然抗拒受延的令牌,理由是无法确知这是否是受延元帅的真实命令。 那既然脑袋不是很好用,那就不要用了,砍下来! 是谁这么威风?凯罗,达修的三行者凯罗!正是他带着几个人就接管了城门。 同意?好,现在你就是指挥官,有什么事,发箭为号。懂了吗?懂了!那就好,去下一家。 就这样,在凯罗的高速奔走下,卡纳亚四门在克洛亚突围前就已经安排妥当。而凯罗本人就在兵力最薄弱,仅有六千人的东门坐镇。 当凯罗把四门布置妥当,克洛亚匆匆召集好兵马,走在突围路上的时候,王宫也已经闹翻了天。 ※※※ “修各,没想到你真是个叛徒。亲王待你厚恩至此,你居然还心怀叛逆?”火衣用剑指着不远处带着不到一千侍卫在王宫内部响应佛都计划的修各大骂道。昨天还是知心同僚,今天却已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火衣为人豪放直爽,怎会不心痛以极? 本来,修各以为自己至少可以争取到至少一半以上的侍卫,但是,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的人格魅力。火衣这人虽然并没有太多的手段,但是对部下却全都是真心实意,所以,修各到最后能联络到的就是这不到一千人。而现在站在他们对面与他们对抗的却是其他一万七千侍卫。 虽然剑拔弩张,但是大家都没有真想动手。毕竟,大家昨天还是同僚,在一起喝酒赌钱,今天就拔刀相向,这种情景,不是谁都可以接受的。 修各没有回火衣的话,他知道他是不可能说服火衣的,就像火衣也不能说服他一样。 这几年来,火衣对他修各可说是无话不说、推心置腹、信任之极,即使是在克洛亚已经对自己产生怀疑的时候,火衣对他的信任依然没有任何的动摇。 “唉,只能怪各为其主,身不由己了。”修各在心里叹息道。 “侍卫长,修各他们现在占据了王宫内城,国王陛下和公主殿下都在他们的手里。我们现在究竟怎么办?”有一个侍卫问火衣道。 “你说呢?”火衣问道。 “属下,属下不知。”那人畏畏缩缩地答道。其实惟一的答案就是,大家往前冲啊。 但是对面站着的可都是自己的兄弟啊。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他妈的!杀,给我杀,全部杀死!”火衣是动了真怒,把手上的白手套脱下,使劲往地上一扔,大叫道。 “是!”众位指挥官脸色一沉,答道。 宫廷侍卫虽然平时都好吃好喝,待遇优厚,但是个个都是埃南罗军中百里挑一的精英,战斗力自然是不在话下。普通军团打他们,起码要三比一才会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当下里,两支侍卫队杀将起来,倒也真是惊天动地,好好的一个埃南罗王宫算是毁在他们手里。 杀得惨烈,死得也快,不到一个小时,战斗竟然就已结束。火衣的侍卫队在付出伤亡近千人的损失之后终于全歼了修各的“叛乱”侍卫。“叛乱”侍卫中没有一人投降,因为火衣下令不受降,全部杀掉!而当初的宫廷副侍卫长也死在乱军之中。 总而言之一句,在王宫之外还在乱糟糟的情况下,王宫内部已经安宁下来。不过,这不是普通的安宁,是死伤两千多人之后的安宁,整个王宫因此陷入一片血腥之中。昏迷不醒的克努杰国王和哭着俯在他身旁的可亲公主也再次落入火衣的手里。 可亲公主是在一早起床的时候,从宫廷侍卫对她不是十分恭敬的语气中知道,她现在已经是火衣的人质了,而且她现在是王室惟一一个清醒,而又留在王宫内的人。她的两个哥哥,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在昨天半夜就已经偷偷潜出王宫,只留下她和她那个已经和死了没有区别的老爸。 ※※※ 在火衣忙着在王宫布置防线的时候,他忽略了一个人。一个自始至终与叛乱紧紧相连,但是却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人——莫心。 “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在王宫的一个阴暗的角落,莫心正跪在地上,聆听来自空气的声音。 “是的,圣主!一切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受延临阵叛变,这是卡纳亚最强有力的武装力量,他的背叛其实已经意味着卡纳亚的叛乱结束。”莫心跪在地上答道。 “你真是个废物!”空气训斥道。 “是,属下废物,只是……只是现在属下该何去何从啊?”莫心哆哆嗦嗦地问道。 “你,你还能有哪里可去?”空气中的声音无比冷漠。 “圣主,我……”莫心不甘心地试图申辩。 “如果你现在死,我还是会记得你的。”空气中的声音突然委婉温柔了很多。 “唉——”莫心长叹一声,站起身了,走向了一个密室。 ※※※ “王宫怎么样了?”受延和依维斯两队大军在辛夷和佛都的带领下,终于赶到王宫。 一到王宫,佛都就急匆匆地问一直飘浮在半空中的请学道。 “修各败亡,现在火衣已经控制了王宫。”请学说道。 “啊?那……唉——”佛都脸色一紧,但是还是忍住没有继续往下说。当初是他自己承诺了请学说不用他出手杀人,请学才出手帮他的。要不然,以请学和依维斯一样除了古魔法凡事都漠不关心的性格,才懒得理什么埃南罗的内乱呢。你们家谁做主关我什么事? “请学师兄,在天上荡了那么久,累了吧?”依维斯完全不理会佛都古怪的表情,径自走过来对请学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还好,就是有点冷。看来,真的是在普兰斯待久,连骨头都暖酥了,遇到这么点冷风一吹,就全身发寒。”请学也狗屁不通地回答道。 在这个关头,他们两个居然还在这里嘘寒问暖。佛都实在是看不下去,走到一边大叫道:“受延!受延!” “臣在!”刚刚投诚的受延听到佛都的召唤,赶紧跑了过来,跪在佛都脚下,恭敬地答道。 “你去喊话,就说是太子殿下已经控制大局,要王宫内的侍卫投降。”佛都看到受延这么顺服,于是刚才在依维斯那里受的气消散了许多。 “请问二王子殿下,是不是该喊‘首恶必惩,协从不咎’啊?”受延又恭恭敬敬地请示道。 “可以,就这样喊吧,再加几句劝诱的好话。”佛都说道。 “是,臣遵旨!”受延又是一拜,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王宫内就听见一片喊话声响彻云霄。 于是,王宫内的侍卫们就开始议论纷纷。怎么说也是太子,是他们家给我们发工资的。现在我们却来打他们,这样吃里爬外,是不是太不顾道义了? “诸位要是想投诚的,我火衣决不阻拦,也决不在你们背后放暗箭,欢送你们出门!”面对着侍卫们一片军心浮动,火衣沉住气,大声说道。 “唉——”于是,火衣就听到许多侍卫幽幽地叹了一声。随即,有些放松的双手,又重新抓紧了武器。士为知己者死,话说到这个分上,还有什么说的呢。 众侍卫们都是热血男儿,又念及平日火衣待他们有如亲兄弟一般。此时此刻,只能闭上眼睛,不论对错,跟着火衣一起生死与共了。 “侍卫长,军心可用!”站在火衣旁边的一个心腹,流着泪对火衣说道。 “众位兄弟,别灰心!亲王大人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火衣一抹泪,大声叫道。 ※※※ 而在另一边,却有两个人完全不被这股悲壮说动,走到一边说起话来。 “王宫内有一个三流位的魔法师自杀了。”等到佛都走远,请学对依维斯说道。 “三流位的魔法师?在这样的战争里,算是了不起的战力啊,怎么会白白自杀呢?” 为什么吃饱了撑的会自杀呢?作为一个高阶魔法师,他要逃走轻而易举啊。依维斯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先是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然后就走到一个密室,接着就感觉不到他的生命气息了。”请学答道。 “喃喃自语?会不会是在跟什么人说话啊?”依维斯问道。 “他说话的地方,是王宫一个很偏僻的角落,周围三百米内没有一个人。”请学答道。 “或许,是在跟空气说话呢?”依维斯说道。 “怎么可能?难道跟他说话的不是人吗?”请学奇怪起来。 “你说对了,很可能不是人。”依维斯脸色变得特别严峻。 “那会是什么?”请学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说实话,我也可以做到让一个人在百米之外和我说话。”依维斯又道。 “你也做得到?”请学突然清醒过来,眼睛精光暴射,“古魔法?” “对,但是不是普通的古魔法,而是原装正版、不可能属于人的古魔法。”依维斯又道。 “什么意思?”请学尽管已经猜到七八成,但还是问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和那个人说话的人很可能是在千里之外,而以我现在的能力,输送范围不会超过五百米。算一下两者之间的比例,就自然而然会知道他是谁了。”依维斯的语气依然是那么冷静,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已经不是那么自然。 “传说中妖怪族仅剩的妖怪王?”请学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除了他,还有谁呢?”依维斯闭上眼睛。达修不止一次跟他们讲过众神之战的故事,依维斯知道妖怪对人神两族有着多么刻骨的仇恨,而现在,传说变成了现实,妖怪王确实活着。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呢?尽管依维斯对什么都不是那么在意,但是想到这个问题,他还是不由得一阵晕眩。“依维斯,依维斯……”正当依维斯沉思的时候,佛都又赶了过来。 “不知道二王子殿下有何贵干?”依维斯好整以暇地问道。 “依维斯,你看!”佛都说着,指向王宫的战线。 “很好啊,青年近卫军还没有参战,受延就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啊。”依维斯看了看,说道。 “不是那边,你看那里!”佛都使劲指了指某个地方。 “那个是?”其实依维斯早就看到火衣拿着把刀顶着可亲公主,在那里做垂死挣扎。 但是,可亲公主在依维斯心中的形象是全世界都知道的。所以,他当然是看见也当没看见,被迫当看见也装不认识啊。 “那个是我的妹妹可亲公主!”佛都急忙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依维斯认真地答道,然后就没有后话了。 “依维斯,你看这可怎么办?”佛都苦着脸问道。 “唉,有时候做大事是要有所牺牲的。”依维斯故意装作西龙平素说话的口气。 “但是,那个是我的亲妹妹啊!”佛都几乎都要叫起来了。 “哦……”依维斯深刻地沉吟了一声,心里却在说,“现在知道这个是你妹妹了?昨天晚上跑出来的时候,又不见你记得她是你妹妹?对了,你老爸也躺在里面啊,只是火衣还不敢拿出来要挟而已。但是那又怎么样?要是真的顾及他们的生死,你还敢强攻?亲妹妹?省省吧你。” “依维斯,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出手。”这话若是对别人说,佛都必然是以一种勿庸置疑的口气命令。但是,可惜现在他面对的是吃软不吃硬的依维斯,所以只能苦着个脸说道。反正在依维斯面前什么面子都丢尽了,也就无所谓了。 “依维斯。”请学在一旁推了推依维斯,怎么说都是人家地盘,多多少少给点面子吧。 依维斯知道这次是不可能推掉了,他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站在辛夷太子旁边的魔武。 魔武很快就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于是转过身来望着依维斯。依维斯对着火衣挟持可亲公主的地方指了指,“你去行吗?” 魔武看了看,耸耸肩,“我无所谓,杀人这种东西是我本行。”依维斯点点头。 “受延,命令你属下的士兵分散火衣和手下的注意力。”佛都看到魔武动身了,赶紧命令道。 于是,受延下面的士兵赶紧大声鼓噪。 “火衣,你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还要要挟女人,你好意思吗?” “老大,你有身份有地位,竟然也搞这些无聊的剧情?换一个啦,否则退票!” “你尿裤子了?不会吧?” 就在这一片鼓噪声的掩护下,一个黑色的幽灵渐渐地靠近了火衣还有他的兄弟们。 “魔法?”突然,火衣惊叫一声,他发现自己的整个身子在这一霎那突然好像被什么绑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火衣是个二流位,这个魔法只能令他在很短的时间失去自由,不过,只要很短的时间就够了。 就在火衣骇然的那一刻,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从鼓噪的王城近卫军中暴起。 “啊?”敌我双方几乎同时发出一阵尖叫。随即,一阵阴寒的杀气掠过火衣还有他挟持的可亲公主。在尖叫声结束的时候,火衣已经身首分家,而可亲公主则被吓昏在了魔武的怀里。 “投降或许还可以活命。”剩下的侍卫还有近万,而魔武就这样一个人孤身扶着可亲公主,站在这近万人身边,冷冷地说道。 “锵!”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扔下武器,随后就是一片武器倒地的声音。没有人想过要给火衣报仇,即使是受火衣恩惠最多的家伙,因为,他们之中没有人有自信可以报得了仇。眼前这个人拿走了一个人的性命,就像跟人家借一个火一样随意。生死,在这个人手里显得那么随便,完全没有普通人概念中的那种神圣和庄重。 “天啊!”受延在心里骇然地惊叫一声,“好在自己投诚,要不然在火衣之前被拿下人头的就是自己吧?火衣和我的实力可是在伯仲之间啊。脖子上的脑袋,说拿就拿了?” 接着,受延又转过身注视着这个黑衣人的上司——依维斯。此人正在那里继续和请学讨论类似深奥学术问题的东西,完全不被眼前的这一幕所动。 “这个黑衣人已经是这种程度,那么依维斯本人呢?”想到这里,受延不禁打了个冷颤。而同时在打颤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至少,还有佛都和辛夷。 “这就完了?”佛都和辛夷几乎同时惊恐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真的不是一般可怕啊!”辛夷轻轻说道。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们。”佛都低头叹息道。 “如果依维斯真的愿意出尽全力的话,那么我们这堪称完美无缺的计划……” “简直就像儿戏一样。”佛都耷拉着脑袋,接过辛夷的话茬。 “有些人,不是我们这样的凡人可以控制得住的。”还是辛夷先想通。他说着,不由自主地望向不远处的依维斯。 “是啊,人不能太高估自己。”佛都也望着依维斯的背影,幽幽地说道。 在依维斯这一部分青年近卫军还没有来得及上场的情况下,王宫就已经被攻了下来,王宫的造反首领火衣也伏诛。但是,这场小型战争的胜利者却一点也没有胜利者的意气风发,因为,他们突然发现,这场胜利在某些人眼里是多么的没有意义。 ※※※ 而在另一方面,巴蒂正率领着青年近卫军的主力在寻找克洛亚亲王卫队的途中。 “元帅,我们现在该去哪个门?”风杨走上来,问巴蒂道。 “你看呢?”巴蒂反问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拿不准。 “我看是在东门。”风杨说道。 “哦?是什么原因支持你作出这个判断?”巴蒂又问道。 “很简单。受延从前是克洛亚的心腹,卡纳亚城防不可能不跟克洛亚报告,所以,克洛亚对各门防守实力了如指掌。而据我平日观察得知,卡纳亚四门以东门最为薄弱。”风杨镇定地答道。 “据你平日观察得知?难道你早就知道克洛亚要反么?”巴蒂想到被自己的儿子杀掉的风习,一语双关地问道。 “克洛亚擅权专国也不是一天两天,谋反之心,路人皆知。所以属下才会在平日对城防留个心眼。”风杨说道。 “好样的!”巴蒂决不是小心眼的人,虽然巴罗杀掉了风习,但是巴蒂看这风杨确实是个将才,而且对埃南罗王室也是真心实意,全不像他父亲那样摇摆不定。于是,半赞叹半惋惜地对风杨说道。 “多谢元帅夸赞!”风杨无论如何也只是帝国士官学院的一个学员,能得到巴蒂元帅的夸赞,当然是受宠若惊。 巴蒂看着风杨尚有些稚气的面颊,笑笑,不再说话。却是望着天边,轻轻地叹息一声。但愿到时候,那些官场老爷们对风杨的评价也会和自己是一样吧。 “胜利当头,大功既可告成,元帅何故叹息?”风杨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我们……前进吧!”巴蒂收拾起心情,将马鞭指向东门。 “冲啊!”前面还没有看见一个敌人,但是青年近卫军的士兵们仍然热血满盈地大叫着往前冲锋。初初上阵,居然就能在号称“战神”的巴蒂元帅麾下冲锋陷阵,这对于一个战士来说,是多么巨大的荣耀? “你们中队给我上,给我堵住那个缺口,绝对不能让他们冲乱阵形。”凯罗刚命令完,又亲自冲到城门旁边,顶住那些像疯子一样,想冲开城门的亲王卫队。 一切,都有些出乎凯罗的意料。他没有想到王城近卫军这么没用,人家只是一两次冲锋,就有人吓得要逃跑。(王城近卫军里面稍微能用的受延都随身带着,留下来的全是酒囊饭袋。)同时,他也没有想到亲王卫队会那么悍不畏死。 尽管凯罗还在苦苦支撑,但是凯罗知道,如果援军在五分钟不赶到的话,以后卡纳亚恐怕就要发全国通缉令了。 可是,就在东门的那些斗志本来就不强的士兵们快要顶不住,随时可能一哄而散的时候,巴蒂的青年近卫军出现了。 “冲啊!”随着潮水一般的叫喊声,训练充足,装备精良,士气高涨的青年近卫军如潮水一样冲了上来,而王城近卫军也趁机悄无声息地如潮水般退出战场。 “唉,大家都是打份工,混碗饭吃,用不用这么狠吧?”退下来的王城近卫军居然还站在一旁笑嘻嘻地说着风凉话,把在另一旁冷眼观看的凯罗气得肺都几乎要炸掉,恨不得一刀把这些王八羔子全都宰完。 “受延你这个王八蛋,每年给你好几个亿,你就养出这么一群废物!”巴蒂看在眼里也是咬牙切牙。 但是青年近卫军的士兵们可不管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地拼命往前冲! 原先的亲王卫队凭的就是一股狠劲才把人数和他们不相上下的王城近卫军压得完全抬不起头。但是,这些在青年近卫军的小伙子面前全完全失去了作用。 “你狠?我让你狠。”跟着的是一狠狠的一刀。 “你是哪个道上的啊?跟我挤眉弄眼的,你什么排位啊?” “我让你瞪着我,我让你瞪着我!”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刀枪剑戟! “你小子胆子挺大啊,居然敢看着你大爷我?” “你以为你谁啊?居然敢看都不看我一眼?” 本来还是气势如虹的亲王卫队,在遭受魔武虐待多日的青年近卫军非人反扑下,防线很快就崩溃,亲王卫队的彻底失败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青年近卫军像不可遏抑的洪水一样扑向亲王卫队的时候,一直冲在最前线的风杨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一个人喊他的名字,而当他顺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他看见有一个人此时正站在克洛亚的旁边,大声叫喊着他的名字。这个人就是他的叔叔——风伊。 风杨一下子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叔叔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到普兰斯旅游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卡纳亚? 巴蒂这次率领的青年近卫军一共一万五千人,其中有一万在风杨的旗下。再加上风杨素来在帝国士官学院声望就极高,在青年近卫军,只有两个人的实际权威高过风杨。 一个是一看就知道是个变态的魔武,一个是看起来不像变态但是其实更为变态的依维斯。然而,现在这两个人都不在这里。 所以,此时,风杨一停手,一众刚刚还杀得红了眼的青年近卫军也就纷纷停手,尽管他们并没有收到停手的命令。但是,在他们眼里,除了依维斯和魔武,风杨的一举一动就是命令。巴蒂虽然功名卓著,但是在这个时候竟也无能为力。风杨在帝国士官学院积累了好几年的权威,决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取代的。 在青年近卫军停止进攻之后,也没有人胆敢反扑,只是赶紧退缩到克洛亚的周围,而此时的克洛亚却丝毫没有慌张。他镇定地站在阵中央,冷冷地看着四周。他的亲王卫队刚刚在与凯罗的城门军冲突时由于不计代价,所以损失惨重。尔后,在稍占上风的时候,却被年轻精锐的青年近卫军博命一冲击,能够站得下来的已经不足两千。并且真正有战斗力的,恐怕尚不足千。 反观巴蒂一方,剩下的三千多城门军加上几乎毫发无伤的青年近卫军,战斗人数至少是他们的十几倍,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生力军。 “风杨,你不必犹疑了。”这时,克洛亚笑着拦住还要说话的风伊,走出阵来,说道。 风杨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又生出什么诡计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天我克洛亚是败在老天的手里,不是败在佛都那小子的手里。”克洛亚排开众人,走到阵前,对着巴蒂大声说道,“但是事到如今,我克洛亚也无话可说。既然有谋国的勇气,我克洛亚就有必死的觉悟。” “克洛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巴蒂冷言道。 “巴蒂元帅,我克洛亚虽然与你交情不深,但是看在同朝为官一场,不知道巴蒂元帅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克洛亚又问道。 “我巴蒂并不曾与反贼同朝为官,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话的,但说无妨。”巴蒂说道。 “谋国之举,罪恶滔天,克洛亚自知难逃国法。但是这一切全是克洛亚一人所为,我手下这一干家将全不知情,还望巴蒂元帅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如此,我克洛亚即使横死当场,也无悔无憾。”克洛亚说着,竟然跪倒在地,给巴蒂磕起头来。 一众家将原本就都受克洛亚重恩,本来就抱着必死之心,此时此刻,见克洛亚为了为他们求得一条生路,居然不惜千金之躯跪地求饶。不禁个个泪如雨下,一起跪倒在地,喊道:“亲王起身!亲王起身!” 这一幕惹得巴蒂和凯罗都不禁仰天长叹,目不敢视。风杨等青年将士,更是忍不住也一起流下泪来。本来都是自己人,何苦来哉呢? “克洛亚,你生前我巴蒂看你不起。但你死后,巴蒂必定当你是个英雄。”巴蒂看着跪倒在地的克洛亚,在心中暗道。 “这可如何是好?”凯罗运转全身功力,才使自己平复下来,问巴蒂道。 “克洛亚,你若肯当场修书一封,劝罗严投降,我就考虑你的请求。”巴蒂也是隔了好一阵,才硬起心肠来,说道。 “好!”克洛亚听了巴蒂的话,站起身,撕去身上一片衣衫,咬破中指。在衣衫上血书了四个字——“逃命去吧!” 写完,克洛亚将衣衫扔到青年近卫军的队列中,问道:“可否?” “你自裁吧!”巴蒂闭上眼睛,说道。 克洛亚见巴蒂这般模样,似是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于是对着后面的众家将,说了一声:“众位兄弟,好自为之。”说完,就以短刀自刎。众位家将来不及相救,埃南罗一代枭雄竟就如此惨死当场。“亲王!”众位家将见状,纷纷扑到克洛亚的身边大声叫道。 风杨轻轻一夹马腹,准备给这些家将让开一条路。而那些青年近卫军与克洛亚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如今见他已经身死当场,而一众部下又是这般凄凉,本就不欲赶尽杀绝。见得风杨这般模样,于是也缓缓地往两边靠,似要让出一条路来。 “风杨,你做什么?”这时,巴蒂一声高喝。 风杨于是赶紧回头,正看见巴蒂焦虑的目光,那目光明明在告诉他:“三思啊风杨!”风杨知道巴蒂的意思,以佛都的性格是决不会容许有一个克洛亚的部下漏网的。但是,眼下这些人……叫自己如何下得了手。 这时,风伊看见风杨为难的模样,心知自己无论如何今天是不可能逃走的了。干脆心一横,把剑放在脖子上,大叫一声“亲王!”之后,竟也自刎当场。 风伊自杀本是逼不得已,实在是为了不想连累风杨,但是他这一举动,却似乎提醒了在场的所有家将。于是,不知道又是谁也跟着风伊大叫一声“亲王!”之后。形势便一发不可收拾,从接二连三到成片成片的人伴随“亲王”之声倒地。卡纳亚东门之畔一片哀嚎遍地,惨叫连天。 风杨眼见这修罗地狱般的情景,竟然心痛得从马上掉了下来。而众多骑兵之中,像风杨一样惊得掉下马来的,十成中竟有四成,另外六成也是摇摇欲坠,勉强俯身在马上,才没有掉下马来。 而那些步兵,也是个个禁不住翻肠倒肚地呕吐起来。 即使是巴蒂、凯罗这样见惯生死之人,也不禁紧闭双眼,两手紧攥。 没一会儿,刚才还剩的两千多家将竟然已经一个不剩地全部自杀身亡。 至此,卡纳亚内的所有叛乱分子全部被肃清,剩下的就是对各个贵族的政治审查了。 第十章 无奈的佛都 在这天晚上,众位平叛的功勋都来到了佛都府上开会。依维斯本来不想来,但是被凯罗硬拉来了,而风杨则由于身体不适,无法出席会议。 也是在这天晚上,辛夷和佛都决定召开元老院联席会议。那个一直不动声色的机构——元老院终于又要开始运作了。 “元老院是什么东西?”依维斯对于这个自己先前从未听过,现在却突然冒出来的元老院几乎是一无所知。所以他一脸盲目地问凯罗道。 “其实就是各地酋长代表组成的议会。一般来说像这样大规模的事件发生后,都是由他们出来善后的。”凯罗说道。 “你父亲也有分?”依维斯问道。 “当然。”凯罗说道。 “假如今天胜利的是克洛亚,是不是元老院也会效忠于他?”依维斯问道。 “应该是的,元老院名义上拥有着埃南罗至高无上的权威。但是在事实上,在武力至上的埃南罗,它只是一个依附强者的机构。不过,由于它毕竟是由各地酋长的代表组成,所以,在和平时期的话,还是没有谁愿意得罪它。”凯罗答道。 “哦,弄了半天,原来只是根墙头草。”依维斯鄙夷地说道。 “可不能这么说,他们还是有很大实力的。”凯罗说道。 “实力?只能躲在盾牌后的实力?”依维斯再也没有说话,径自离开了会场。 ※※※ 第二天,在信鹰的传递下,克洛亚在卡纳亚败亡的消息和他临死前所书写的给罗严的劝降信都到了西龙的手里。同时,佛都的另一份秘密命令也同时一式两份,分别到了巴罗和西龙的手里。 看到秘密命令的西龙和巴罗同时暗吸了一口冷气,“不会吧?” “西龙先生,罗严又来攻城。那家伙简直是疯了,完全不顾生死。”这时,佛蒂子爵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喊道。 “铁诺呢?”西龙问道。 “在城墙上指挥战斗呢。”佛蒂答道。 “哦,那就好,你回去帮忙吧。”西龙说道。 “西龙先生,你不是每天都要在这个时候到城墙上去巡视的吗?”佛蒂见西龙丝毫没有去城墙的意思,反而走向内室,有些不解地问道。 “今天就不去了。”西龙幽幽地说道。 “今天罗严可是攻得很急,西龙先生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佛蒂又问道。 “从现在开始,该担心的是罗严。”西龙说着就径自走向了内室,丢下佛蒂一个人在那里发傻。 ※※※ 攻城战又持续了两天,星河城受到了很大的损失,死伤已经在五千人以上。但是在铁诺和西龙的指挥下,罗严的十五万大军不曾踏上星河城的城墙半步,而且还付出了近两万的伤亡。 在这一天的夜里,西龙收到了一只由从风远城飞来的信鹰。他闭上双眼,对天长叹一声。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星河城射出来一支金色的箭,直中罗严的中军大帐下。 “元帅,星河城内射出来一支箭,上面附有书信。”大帐旁一个侍卫将箭捡了起来,递到罗严面前。罗严赶紧满心欢喜地把箭头上的信拆开,他还以为是投降信呢。他心想,按说,这星河城内的守备兵也就八千人,应该死得差不多了。现在投降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怜的罗严直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城内有第三军团一万两千精锐和将来名震全大陆的“鬼军师”西龙。 “啊!亲王殿下!”罗严看完信后大叫一声,狂吐几口鲜血之后,昏倒在地。 “元帅,元帅!”众人赶紧跑上去扶住罗严。很快,在前线的将军们纷纷回到了元帅帐中,围坐在罗严的身边。 “撤!”醒来后的罗严咬牙切齿地只说了这一个字。 “是,元帅。”众将虽然不解罗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指令,但是他们还是跪倒在地,齐声答道。 ※※※ “我看这次撤退不正常。照我的经验,接下来肯定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最大规模冲锋! 我们可要好好准备,不要掉以轻心啊。”铁诺看着莫名其妙如潮水一般退去的士兵,对西龙说道。 “让士兵们休息吧,罗严不会再来了。”西龙望着退去的大军,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有些惆怅地说道,“永远不会再来了。” “西龙先生,发生什么事了?”铁诺看西龙脸色不对,赶紧走上前来问道。 “还记得沙地利大峡谷吗?”西龙问道。 “当然记得!”听到这个地理名词,铁诺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托你上次的福,巴罗在报告中也提到了这个大峡谷。佛都殿下在三天前给我的一封密信里曾经提及这个地方,我想,巴罗将军应该也收到了一封同样的信。而现在,巴罗将军正率领五万大军等在那里。”西龙苦笑了一声,说道。 “但是那些也是帝国的军队啊!”铁诺听了西龙的话,心中猛地一惊,说道。 “自他们拔寨而起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西龙望着第四军团的驻地,肃然地说道。 “但是……”铁诺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现实,十几万本来应该并肩作战的帝国士兵就要……但是,就算不愿意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但是他们仍然是十几万活生生的生命啊。”西龙一边蹒跚地迈着步子走开,一边用低得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他突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有些迷惑,费尽全力所得到的就是夺去十数万年轻、充满活力的生命?这就是自己所追求的吗? “有生之年永不再染指军队。”西龙在心里暗暗地发誓道。 ※※※ 两天后,疲惫的罗严军抵达沙地利大峡谷,在这里,他们全军覆没。包括罗严在内,原本打算远征卡纳亚的十五万军队中剩下的十二万无一幸免!自此之后,沙地利大峡谷再无人敢进。传说,此处由冤魂统治,数千年不改。 在全歼了罗严的十五万大军后,巴罗又紧锣密鼓地率军开往第四军团驻地“天鹅堡”,传檄而定。 ※※※ 当巴罗和西龙联合将南方的报捷书传到卡纳亚的朝廷的时候,正好是2107年1月1日。 卡纳亚权贵额手称庆,新的一年开始了。 辛夷也特地发下大赦令,埃南罗真正做到了举国欢庆。 这一天,依维斯、凯罗、请学、那兰罗、星狂、魔武、璐娜还有叮当,数人一起在璐娜的小酒馆亲眼目睹了埃南罗新的一年的到来。 虽然已经是夜深,但是路上的行人仍然很多。天上不停地有烟花在绽放,熙熙攘攘的行人们不时对着天空发出尖叫。 “烟花!”叮当隔着玻璃,用胖乎乎的小手指向天空,跟着窗外的路人们一起尖叫道。 “好漂亮的烟花!”璐娜也将目光转向窗外,望着灿烂的天空,笑着说道。 其余的众人没有说话,只是一齐将脑袋移向窗外,看着天上四处绽放的烟花。依维斯看见这时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时光,停下来吧!依维斯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祷告道。 这是依维斯自下山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然而幸福并没有停留多久。 ※※※ 新年到来后的第四天,克努杰国王终于逝世,同时新王登基。本来按例,辛夷应该在登基大典上封赏群臣,但是这次辛夷却破例没有。对于这,众人都心里有数,这肯定又是佛都的主意。 在辛夷登基之后的第三天,在经过一系列长久的准备之后,元老院联席会议终于召开。面对埃南罗全境所谓“克洛亚余党”的全面清算终于开始。 正是为了这个全面的“反攻倒算”,辛夷甚至不惜推迟了对众臣的封赏。因为,群臣还有一个立功的机会,那就是揭发乱党。于是,人类最丑恶的面目开始一步步展开。 元老院联席会议开了一个星期,连凯罗都有些心灰意冷地来到小酒馆找天天泡在这里的依维斯。“天下无人背后不参人,天下无人背后不被参!”凯罗见到依维斯,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依维斯无动于衷地说道。 “还是你过得逍遥,每天都可以到璐娜这里来混酒喝,什么事情都不管。”凯罗笑着拍拍依维斯的肩膀。 “谁说?我每天可没有闲着。”依维斯一听,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地说道。 “是么?那你除了喝酒,还干些什么?”凯罗有些奇怪地问道。 “呵,我每天都在和依维斯研究一些魔法方面的问题。”一旁的请学笑呵呵说道。 “呵呵,苦差,苦差!”凯罗一听请学说这些,想起当初在不言山上的事情,于是马上表示理解地拍拍依维斯的肩膀,大笑着说道。 “对了,天天见你在这里喝酒,不知道你酒量涨了没有。”凯罗说着坐到依维斯旁边。 “酒量涨了很多了,从前是一沾酒就醉,现在已经有了半碗的酒量。”不远处的叮当调皮地答话道。 “要你多事?”璐娜嘻笑着,揪起叮当的耳朵。 “哎呀,还没有嫁出去就向着外人了,我叮当真命苦啊!”叮当被揪得耳朵生疼,却不求饶,反而大声叫道。 他这一叫,把璐娜和依维斯都羞得满面通红,却把一旁冷眼旁观的请学和凯罗,还有那兰罗逗得喜笑颜开。 “叫你嘴巴缺德!”璐娜被叮当抢白一顿,手下也就不再留情,揪得愈发狠了。 “哎哟哟,叮当知错了!”叮当这次被揪得疼得厉害,赶紧大声讨饶道。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璐娜见他讨饶,才把他放下来。 “如果……心里没鬼,怕什么……人家说。分明是……有鬼!”叮当说着已经跑出老远躲在了那兰罗的身后。 “你这个死叮当啊!”璐娜从柜台中窜了出来,直向叮当扑去。 “璐娜姐姐要杀我灭口,那兰罗爷爷救我啊!”叮当紧紧缩在那兰罗身后,高声叫道。 “哎呀,你们两兄妹吵架,可要把我这把老骨头弄散了。”那兰罗夹在中间,被叮当用作盾牌。众人见状,也一起笑了起来。 正当众人嬉闹间,星狂神色有些慌张地冲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依维斯看到星狂脸色有变,知道有事发生,于是问道。 “元老院联席会议派人把风杨带走了。”星狂说道。 “什么?”依维斯脸色一变,望向凯罗。 “肯定是卡纳亚东门的事。”凯罗说道。 “我听那位带走风杨的人说,好像风杨的父亲也就是原第三军团长风习已经因为叛乱伏诛了。”星狂赶紧补充道。 “伏诛?”凯罗与依维斯不禁对视一眼,眼中射出一线寒芒。 老爸和叔叔都是反贼,那儿子是什么? “他现在人在哪里?”依维斯问道。 “应该在卡纳亚特级监狱里。”星狂说道。 “走!”依维斯站起身来,再不说二话,直接奔了出去。众人不待他说,也自然知道他要去哪里,于是自动尾随在后。那兰罗和璐娜则被凯罗强行留在了酒馆内。 “为什么不让我们去?”璐娜有些生气地问道。 “就是啊,为什么不让我去?我是一个强壮的大男人啊!”叮当也挥舞着拳头,愤怒地质问道。“卡纳亚特级监狱平时就有将近一千狱卒,现在肯定又加强了,你们一个能打几个?”一旁的那兰罗慈祥地笑着问道。 璐娜与小叮当就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和那兰罗待在酒馆里。 “好可惜,这可是我叮当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叮当有些遗憾地说道。 ※※※ “你们是什么人?”正聚在一起吃午饭的狱卒们突然看见一群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风杨关在哪里?”依维斯盯着一个看起来像小头目的狱卒,问道。 “在、在甲级加强七号监。”那小头目看到依维斯双眼里面透着的阴冷寒光,使他倒吸一口冷气。 “带路。”星狂说道。 “是,是。”那小头目赶紧低下头走在前面,带路去了。 “这哥们算是完了。”一旁的众狱卒们在心里想到。他就算不被眼前这帮凶神恶煞杀掉,也会被佛都殿下砍头的。 “劫狱啊!”隔了老半天,等到依维斯他们的身影已经走近监狱深处好远,连背影都开始模糊的时候,这群狱卒才开始高声大叫。 “风杨,跟我走。”到了风杨的牢房外,依维斯对关在里面的风杨说道。 “不。”风杨说。 如果是其他的人跟风杨说这样的话,风杨一定会以为他是个傻子。如果是其他的人跟依维斯这样说的话,依维斯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傻子。如果是其他人站在一旁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一定会认为他们两个都是傻子。 但是很可惜,依维斯就是依维斯,而风杨就是风杨。 “无论如何,我要带你走!”依维斯少有的专横。 “依维斯,这里是特级监狱啊。”星狂有些担忧地对依维斯说道。他实在不想自己的这个上司前途尽毁。 “就是地狱,我也要把他带走。”依维斯有些冷酷地对星狂说道。这冰冷的感觉,让星狂不由得全身一颤。 “无论如何,我不会走的。只要我一走,我就是真的叛逆。无论我的家人如何,我从来没有打算被叛帝国。我没有!”风杨在牢房内有些激动地大声叫道。 “愚……昧!”依维斯几乎是有些愤怒地扔下了这句话。 “我们不如去找巴蒂元帅帮帮忙吧。”凯罗本来想说佛都的,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佛都肯定也有参与其中,而且依维斯对佛都又一向没什么好感,所以凯罗改口说巴蒂。 “只能如此了。”请学走过来轻轻地扶着依维斯的肩膀,说道。 依维斯闭上嘴巴,摇摇头,无奈地走向门外。 “混账,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时候只见一个耀武扬威的万骑长站了出来大声喝道。按说,他是个万骑长,至少手里应该有个万儿八千的人马才对。但是他不知道得罪了哪个权贵,加上又没有多大本事,所以被人排挤到这个烂地方,一待就是十八年,肚子里的窝囊气都可以做热气球了。 今天难得来了这么几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他怎么能不足足地出口气呢。然而,可惜的是被他吼叫的人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这家伙有病,这个时候冲出来不是找打吗?”星狂在心里暗暗骂道,他虽然武技不是很强,但是眼力还是不错,一眼就看出那家伙最多也就是个六流位,不会比自己强多少。这点本事还敢学人家出来摆架子?什么东西! “混账!”正在星狂暗自想着的时候,凯罗已经冲了出去,在那万骑长脸上掴了一巴掌,连鼻血都给打了出来。 “这么狠?”星狂有些惊诧地看着凯罗,但是随即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凯罗看似嚣张,其实是不想将事情闹得更大,打他一巴掌,是为了保这不知好歹的半老头子一命。 “你,你打我?”那万骑长被凯罗打了一巴掌之后,一时热血冲顶,但是却不敢还手,只能惊愕地叫了一声。因为,他看见十步之外的依维斯用一种阴寒的眼神正注视着他,使他不得不相信,从现在开始他的性命已经不再由自己掌握了。 “你,你打我?”半老头子的万骑长终于受不了依维斯的阴寒眼神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竟然哇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依维斯收回眼神,不再理会他,径自走出监狱。一路之上,居然无人敢拦。 卡纳亚监狱自创建以来,第一次被人当菜市场一样,来去自如。 片刻之后,依维斯一行就已经到了巴蒂府上,正碰上巴蒂要出门去找佛都。 “依维斯?你怎么这么有空来看我?”巴蒂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他的脸色一看就让人知道他已明了依维斯的来意。 “巴蒂元帅,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依维斯也不跟他废话。 “但说无妨。”巴蒂极少见依维斯这么文绉绉地说话,心下里开始暗自打起鼓来。 “我现在还是不是埃南罗青年近卫军最高指挥官?”依维斯的语调自始至终一成不变,仿佛在宣读文书一样。 “当然是。”巴蒂有些难堪地说道。 “那么,为什么事前连个通知都没有,就把我的部下抓走了?”依维斯又问道。 “哦……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可能是……”巴蒂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强词夺理的人,所以被依维斯这一质问之下,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不用解释了。”依维斯微微抬起手,“请你转告二王子殿下,我依维斯不会将这件事情置若罔闻。” “依维斯,你听我说……”巴蒂还想留住依维斯跟他解释几句,但是依维斯完全不理他,径直走了。 “巴蒂元帅,请你务必告诉二王子殿下,此事定要慎重对待。”凯罗说着,指指已经走远的背影,“他这回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是,那是,看得出来。”巴蒂连连点头,道,“我现在就去找佛都殿下。” “拜托巴蒂元帅了。”凯罗一拱手,说道。 “哪里话?我也不想看到依维斯做出什么傻事来。”巴蒂苦笑一声说道。 一个泼妇做傻事,最多就是扔个罐子在地上,但是要是一个一流位的武者做起傻事来,会是什么模样呢?巴蒂再也不敢多想,当下里一夹马腹,往佛都府急奔而去。 ※※※ “巴蒂元帅,来,来,来,我正有事要跟你商量。”巴蒂刚到佛都府,就看见佛都急匆匆地走出门来。原来佛都也正要去找他。 “臣也有事要跟殿下报告啊。”巴蒂一见佛都,赶紧说道。 “你是要说依维斯的事情吗?”佛都问道。 “正是,二殿下怎么知道?”巴蒂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也正是要找你说依维斯的事情啊。你知道吗?依维斯刚刚把特级监狱给挑了。特级监狱的那个监狱长,现在还坐在那里哭呢。”佛都对巴蒂说道。 “依维斯刚刚也到我家里去了,一脸怒气匆匆的样子。”巴蒂赶紧说道。 “啊?看来依维斯这次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了。”佛都有些忧虑地说道。 “他师兄凯罗也是这么说的,他还叫你慎重对待。”巴蒂说道。 “那巴蒂你的意思呢。”佛都又问道。 “凡是跟依维斯有关的事情都还是慎重比较好,否则,到时候闹将起来,可就收不了场了。”巴蒂说道。 “是啊,是啊,闹起来可是不得了的啊。”佛都想起那天魔武的手段,心中不禁一寒,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巴蒂的意见。 “啊,对了,西龙不是说要回来吗?怎么还没有见他?”佛都突然想起西龙不久前来信说南方已经基本安定,而他本来也无意再留在南方带兵,恳请回卡纳亚。佛都当时很快就批准了他的请求,这几日来忙得昏了头,几乎将这件事情忘了。现在危急关头,终于又把他想了起来。 “按说这两天应该就要到了。”巴蒂想了想说道。 “那就一切都等到西龙回来再说。”佛都下了决定。 “但是,万一这两天里依维斯有什么举动可怎么办?”巴蒂问道。 “有星狂和凯罗在,应该不会让他胡来吧。”佛都不确定地说道。 巴蒂默默不语,只是微微地点点头,心里说道,“但愿如此吧。依维斯那小子要真发起标来,这世上真有人拦得住他么?” “二殿下,其实那风杨……”两人静了一阵,巴蒂又开口想向替风杨求情。虽然自己的儿子干掉了他老爸,但是巴蒂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知道风杨是个将才,杀之可惜,所以才出言求情。 “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这个风杨是留不得的。”佛都一举手,打断巴蒂的话,说道。“二殿下为什么这么坚决?”巴蒂有些不解地问道。 “倘若这个风杨是个无能之人,我或许还会放他一条生路,但是问题在于他文武双全。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容忍这样一个人存在于埃南罗,太危险了。”佛都说道。 “但是风杨对帝国的忠诚我们有目共睹。”巴蒂又说道。 “那是从前,但是现在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死在帝国的手里。帝国不可能再信任这样一个人。”佛都说道,“而且元老院联席会议也是不可能答应放过他的。叛乱的首恶都死得差不多了,受延、特普又不能动。元老院联席会议无论如何都要找出一个人来执行权威,而风杨无疑是最佳人选。” “那么,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巴蒂有些泄气地问道。 “政治永远没有无可挽回的事情,但是我看挽回的余地几乎等于没有。”佛都说道。 尽管佛都没有太大信心,但是一切到底还是按照佛都所料的那样进行。在西龙回到卡纳亚的这几天里,依维斯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第十一章 分道扬镳 三天后,西龙回到卡纳亚。刚到城门,就被城门官直接带去见佛都。 “西龙,你回来就好了。”佛都一看到西龙,马上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赶紧拉着他的手说道。 “不知道殿下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西龙不明就里地问道。叛乱不是已经平定了么?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值得佛都这样惊慌? 佛都于是赶紧将风杨事件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风杨,就是风习的儿子么?” “正是。”佛都答道。 “那么,在殿下看来,风杨是非死不可吗?”西龙又问。 “十成应该已经死了九成。”佛都答道。 “那请殿下恕臣无能为力。”西龙说着,做出要单腿点地的姿势。 “哎呀,西龙何出此言?”佛都赶紧扶住西龙问道。 “依维斯是绝不可能坐视风杨被处决的。”西龙以无比肯定的口气说道。 “即使和我们整个埃南罗决裂也在所不惜?”佛都问道。 “请殿下恕臣直言。依维斯就是和整个天下决裂也绝不会坐视风杨被处决的。”西龙说道。 “依西龙你看,这件事情怎么办才好?”佛都问道。 “据我所知,埃南罗有另一种惩罚叛徒的刑法。当众鞭打三鞭之后,赶出埃南罗,并且被剥夺埃南罗的公民权。”西龙说道。 “不错,这是仅次于死刑的惩罚方法。但是,这样做的话,风杨对帝国的仇恨必定更加深刻。要是让他活着,将来卷土重来的话……”佛都又有些犹豫地说道。 “殿下觉得是依维斯可怕呢?还是风杨可怕?”西龙一针见血地说道。 “好吧,这件事情我尽管去办。依维斯那边你有把握吗?”佛都问道。 “臣尽力而为。”西龙说道。 “那么就这么办吧。”佛都沉吟片刻,说道。 “是。”西龙一躬身,道。 “如今的埃南罗虽然暂时平定叛乱,但是这次叛乱的后果难以想象。埃南罗本是豪强之地,如今卡纳亚之乱大大削弱了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和影响,当今局势看似平静,其实岌岌可危,危机四伏。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劝王兄赦免受延和特普,我们实在是再也经不起动乱了。放眼整个埃南罗境内,在智谋上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恐怕只有西龙你了。”佛都在西龙临走前,脸色凝重地对西龙说道。言语之间,似乎已将西龙当作心腹。 “士为知己者死!”西龙从容说道,说完就退下了。 “唉,如果依维斯也能这样助我,区区一个埃南罗又算什么?”佛都望着西龙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 “西龙,依维斯说他谁也不见。”站在依维斯门外的魔武看见西龙正急匆匆地要往依维斯的房内走去,于是伸出手拦住。 “我有天大的事情要找他!”事情实在是紧急,所以一向温文儒雅的西龙也顾不得那么多,摆出要硬闯的姿势。 魔武也不再答话,只是一只手直直地挡在西龙的面前。 “你……”西龙没有想到魔武竟然对自己也是铁板一块,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 “让西龙进来吧。”屋里传来依维斯的声音。 听到依维斯的声音,魔武将手移开了,但是仍然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动。 “西龙,你不用劝我。”依维斯一见到西龙进来,就对他说道。 “依维斯,这么多天不见,你就跟我说这个?”西龙一看依维斯的态度,有些火了。 “西龙,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你不该为那个什么二王子来做说客。”依维斯看西龙有些生气了,于是站起来,有些窘迫地说道。 “既然你也知道我是来当说客的,我就也不怕对你直说。你为什么要帮那个风杨?难道你不知道得罪了佛都,我们在埃南罗一展拳脚的机会就会白白葬送吗?”西龙对依维斯有些激动地说道。“西龙,时至今日,我也不妨跟你说实话。其实,在埃南罗一展拳脚只是你的想法,我从来就没有这个意思,埃南罗的荣华富贵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这次,我之所以愿意站在那个二王子一边,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你。”依维斯闭上眼睛,又努力睁开,“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维护风杨?那么我告诉你原因。我维护他,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部下,我从来就没有当他是我的部下。我之所以愿意帮他,仅仅是因为他是个心地正直的好人,比那些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家伙们好一百倍的好人!我当他是朋友!我不可能坐视我的朋友被人砍头。” “我明白了。”西龙听了依维斯的话,脸色有些怆然。原来两兄弟一起在埃南罗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原来,一直以来依维斯都是在瞒着自己,过着他自己并不喜欢的生活。 “对不起。”在原地呆了良久,西龙又说道。 “西龙。”依维斯见到西龙这个样子,心中十分不忍,走过去,抓住西龙的手,轻轻唤道。 “唉——”西龙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我来的时候二王子跟我说,他愿意以当众鞭打三鞭,并驱除出埃南罗的刑法代替风杨的死刑。” “我没想到二王子殿下居然会天真到以为我会听任鞭子落在我的朋友的背上。”依维斯包含讽刺地说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现在我就去跟他说,免得误事。”西龙也不再多说,径自走了出去。 “西龙。”当西龙走出几步,依维斯突然叫住他。 西龙于是缓缓缓回过头,笑笑,“我没事。” “那就好。”依维斯也笑笑。 西龙刚刚出门,星狂就在门外喊道:“依维斯,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进来吧。”依维斯说道。 “依维斯,你为什么不同意西龙的建议?”星狂一进门,就对依维斯说道。 “我为什么要同意?”依维斯反问道。 “只是挨几鞭子而已,以风杨的体质来说,算不了什么的。为了大局着想,你还是忍一忍吧。”星狂极力劝道。 “如果今天要被鞭打的是你,你也希望我按照你的说法去做吗?”依维斯冷冷地反问道。 “这……”一时间,星狂说不出话来。依维斯跟他说话的语气还从来没有这么冰冷。 “这决不只是打几鞭的问题,这是尊严。”依维斯又说道。 “哦。”星狂知道依维斯已经不可能改变主意了,只能无奈地说道。 ※※※ 就在依维斯表示完全无法接受那个刑法的时候,佛都却已经冲到了元老院联席会议主席,也就是受延的岳丈霍顿公爵的家中。 这霍顿公爵其实什么本事也没有,爵位也是靠祖宗传下来的,他父亲是已逝去的克努杰国王的叔公。整天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对国家也没有什么贡献。 惟有两大本事值得傲视天下。 第一,就是能生。这么多年来,他一共生下了将近四十个儿女,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成才,统统饭桶,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而他最小的女儿,则嫁给了受延做老婆。 第二,就是能活。这么多年熬下来,整个埃南罗王室现今已再也找不出一个人比他更老了,就是比他稍小一些的也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一百零三的高龄,而且现在还是耳聪目明,丝毫没有要死的征兆。 就是这么个东西,居然当上了堂堂元老院联席会议的主席达四十年之久。无论朝代怎么更替,掌权人怎么变化,他这个元老院联席会议主席都是稳如泰山。没办法,这个位子没人和他争,也没得争。元老,元老,讲的就是个老字,论老谁是他的对手?简直是打遍天下都无敌手啊! “风杨不能死。”见到霍顿公爵,佛都完全不假以辞色,直言道。这老家伙佛都最清楚,跟他没有什么客套好讲的。 “为什么?我们元老院联席会议已经审判完毕,决定明天宣布将风杨以叛国罪判处死刑,当场执行。”霍顿公爵不解地问道。 “现在审判结果已经改了。改判当众鞭打,驱除出埃南罗。”佛都说道。 “是吗?怎么我不知道判决已经改了呢?”霍顿问道。 “你少废话,今天晚上就去改。”佛都说道。 “但是元老院联席会议作为埃南罗最高权力机构,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呢?”霍顿义正词严地说道。 “要说叛国,你们家女婿受延第一个该杀。我顺便把你这把老骨头和你那四十几个饭桶儿女也一并连坐,埃南罗有谁敢说个不字?”佛都声色俱厉地威胁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改,我这就去改。”霍顿抹了抹头上的汗,赶紧说道。 “不见棺材不掉泪。”看着霍顿一脸慌张的样子,佛都没好气地说道。 而当佛都跟霍顿说完,一身疲惫地回到府上的时候,却看见西龙正在等他。 “依维斯不会坐视风杨接受任何刑罚。”西龙见到佛都,说道。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无罪释放他不成么?”佛都也火了,嗓门有点提高。 “恐怕这是目前惟一可行的办法了。”西龙苦笑一声,说道。 “不可能。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埃南罗王室威严何在?元老院联席会议也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结论。无论如何,我们不可能过于无视元老院联席会议的决议,毕竟,在名义上它是全埃南罗最高权力机构。”佛都终于冷静下来,说道。 “那就只能做好和依维斯冲突的准备了。”西龙道。 “希望他不会!”佛都阴沉着脸,说道。 “你会失望的。”西龙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 第二天,埃南罗元老院联席会议,作出最后判决,判定风杨叛国罪名不成立,但是由于直属亲属有叛乱行为,判处当众鞭打三鞭,并赶出埃南罗国境,剥夺公民权,永世不得回到埃南罗。 这一天,来听审的人很多。不仅因为风家曾是名门望族,更因为风杨曾经是埃南罗最有希望的明日之星之一。 在审判过程中,风杨一直默默无语,脸上一片死灰,没有任何表情可言。而依维斯则令人惊讶地一直没有出现。 “看来,他一定是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行为。”见到这情景,佛都一点也不乐观,反而担心地在内心喃喃自语道。 “宣判完毕,即时将犯人送往刑场受罚。”最后,霍顿公爵锤了一下桌上的木头,大声道。 众卫士走上前来,将风杨架出门外。巴蒂、西龙还有凯罗等站在一旁冷言观看,随时准备应变。 ※※※ 在审判开始不久前的时候,依维斯正在璐娜的酒馆里喝酒。 “你真的要去吗?”璐娜有些担心地问道。 “是。”依维斯说道。 “为什么不让魔武他们跟着你去?”璐娜又问。 “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去。很多事情是应该要自己一个人面对的。”依维斯淡淡地说道。 “我能做什么?”璐娜又问。 “你收拾一下,等我走后两个小时,你就出发赶往卡纳亚的东门等我。”依维斯说道。 “我们要去哪里?”璐娜问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家吗?”依维斯笑笑。 “还要叫别人吗?”璐娜幸福地笑笑,问。 “谁愿意来就跟着来吧。”依维斯想了想,说道。 “都要叫谁?”璐娜又问。 “他们都已经自己决定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依维斯说着干掉了最后一杯酒。 “不要醉了。”璐娜看着依维斯喝酒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心中一疼。 “醉了好。”这是依维斯离开酒馆前,跟璐娜说的最后一句话。 依维斯走后,璐娜叫醒了叮当。两个人一起去找了魔武、星狂、那兰罗和请学还有西龙、凯罗。结果只找到魔武、星狂、请学和那兰罗,他们都是听了依维斯的话待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出门,而凯罗和西龙却没有找到,他们已经去了法庭。璐娜终于明白依维斯所说的“他们都已经自己决定好了”的意思。 在众卫士将风杨架到门口的时候,他们看见有一个身影挡在了门口,是依维斯。 “请依维斯总教练让路。”依维斯这些日子在卡纳亚已经出了名,没有人不认识他。 那卫士自然也不例外,于是才恭敬地对他说道。 “把他给我。”依维斯伸过手去,说道。 “依维斯总教练你……”卫士们惊愕地赶紧拖着风杨往后退。 “依维斯!”巴蒂这时候高叫一声,飞到依维斯和卫士们之间。他这一飞,把卡纳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们弄得一阵尖叫。 “依维斯,不要这样。”巴蒂说道。 “把他给我。”依维斯仍然是那句话。 “大庭广众,要是把人交给你,埃南罗王室威严何在?元老院联席会议威严何在?” 巴蒂轻声对依维斯说道。 “把他给我。”依维斯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难道你真的要逼我动手吗?”巴蒂脸色一紧,问道。 依维斯再也无话,伸手到腰间,把剑解了下来。左手握住剑鞘,斜送出去,右手紧握剑把。 “依维斯要拔剑了!”西龙对身旁的佛都惊叫道。 佛都记起数月前依维斯和可亲公主的一段对话。 “你这把剑是什么烂东西!玩不能玩,碰不能碰,有什么用!” “剑的用处只有一个。” “是什么?” “杀人。” “依维斯什么时候曾经拔过剑?”佛都问西龙道。 “从来不曾,即使是在蓝达雅最危难的时候也不曾。”西龙说道。 “你的意思是……”佛都转过脸,看着西龙,说道。 “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西龙说道。 “若是依维斯全力施为,会怎样?”佛都又问。 “但愿不会!因为后果一定不是殿下所能够承受的。”西龙没有直接回答佛都的问题。 “我从不曾向任何威胁妥协过!”佛都恨恨地说了一声,走上前去。 “国王陛下有旨!特赦罪犯风杨,命令元老院联席会议将其无罪释放!”佛都走到众人面前,拿出一份文件,高声叫道。 “国王没有权力命令元老院联席会议。”不知道是哪个元老院联席会议议员在底下嘟囔了一句,但是被佛都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不敢再出声。不过,无论如何,辛夷在初登王位的时候就不得不当众和元老院联席会议对抗,这对于他来说,显然是不利的。 因为,元老院联席会议不仅仅是个名义机构,更是个传统。尽管它没有实权,但是在传统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王曾经当众否定元老院联席会议的决定,而对抗传统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可以想象,不久之后,新任国王独断专行的流言就会在埃南罗国内满天飞。 “好自为之吧。”听到佛都的话,巴蒂对依维斯说了一句之后,便悄悄地退开。 连巴蒂都让开了,卫士们又有哪个敢挡依维斯的路? 当依维斯的手抓住风杨的时候,他发现风杨身上竟没有一丝力气。在士兵们松开的时候,他几乎一下子摔倒在地。 依维斯没有办法,只好把剑又重新插回腰间,将他扛在背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埃南罗最高法庭。 凯罗和西龙赶紧追了出去,紧随其后。 “真是可惜,看来依维斯是不能为埃南罗所用了。”巴蒂惋惜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依维斯现在就会离开卡纳亚。”佛都说道。 “你去把盘缠送过去,不要送到他的手里。等到他与星狂他们会合的时候,把钱给给星狂。”佛都嘱咐身边的下人道。 “是。”那人忙也跟着跑出去了。 “星狂也会走吗?”巴蒂有些奇怪地问道,在他心里,星狂是一个对功名很沉醉的人才对。现在依维斯走了,魔武肯定也会走,那星狂岂不是大有可为?以他的性格,怎么会走呢? “你看。”佛都指着依维斯扛着风杨的背影,感叹地说道,“有谁能够拒绝这样的英雄?” “唉——”巴蒂又想到不能和依维斯共事,幽幽地叹道。 “如果现在埃南罗不是暗涌不止,我一定在此布下天罗地网,除之而后快。”佛都看着依维斯的背影,又道。 “殿下何出此言?依巴蒂之见,依维斯虽然喜欢意气用事,但是为人刚正,也没有世俗功名之心。应该不会对我们埃南罗有什么害处才对啊。”巴蒂不知道佛都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句话,于是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乡野村民总是那么害怕老虎,见到之后一定要不计代价地除掉吗?”佛都问。 “因为老虎会吃人。”巴蒂说道。 “但是真正被老虎吃掉的又有几个人呢?”佛都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只要是老虎,不管是不是曾经吃过人,人们都要竭尽全力除掉它们。不是因为它们会吃人,而是因为它们有能力吃人。” “微臣受教了。”巴蒂背上突然泛起一层薄薄的寒雾。 “说不定将来埃南罗最大的祸害就是此人啊!”佛都说着,转过身,有些落寞向另一个门走去,“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世上并不是什么事什么人都可以由我控制的啊。” ※※※ 西龙与凯罗二人一直跟在依维斯身后,并不说话,只是一路跟着。走了好一阵,快到正午的时候,依维斯看到璐娜一行人正在城门口等着。 看到站在一行人中的星狂,依维斯有些意外,难得地笑着望了星狂一眼,“你来了?” “是,我也来了!待了这么久,觉得卡纳亚的空气实在是不讨人喜欢。想跟着你们一起到‘永久中立之地’去看看。依维斯你不会想丢下我吧。”星狂也笑着对依维斯说道。 “那就一起上路吧。”依维斯笑笑,说道。 “我来!”这时,魔武走了上来接过依维斯肩上的风杨。 “依维斯。”一直跟着的西龙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喊道。 “西龙。”依维斯转过身来看着西龙,一下子却不知道说什么。 “一路小心。”西龙说着,脸上已经流下泪来。这次一分别,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 “你更要小心,这里可是个虎狼之地。”依维斯紧紧握住西龙的手,说道。 “你放心,这里是我故乡,我会好好照顾西龙的。”凯罗也走上前来,说道。 “那就好。”依维斯强忍泪水说道。 “你要是在什么地方落下脚来,可要跟我们联系。”凯罗又道。 “嗯,我知道。”依维斯点点头说道。 “那我走了。”这句话,依维斯是对西龙也是对凯罗说的。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跟西龙说,但是他知道现在不能说,一说,他一定会忍不住哭起来的。 “我们走。”依维斯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而在这之前,一路尾随的佛都下人已经偷偷地把盘缠塞给了星狂,星狂也丝毫没有拒绝就收下了。曾经身为军需官的他,最知道后勤有多重要。 “依维斯!”依维斯走了还不到三步,又听到西龙唤道。 “回去吧!总有机会再见面的!”依维斯不敢回头,只是挥挥手。他知道他要是回头,就不可能走了。 卡纳亚的城门口,两个十几年的兄弟正式分道扬镳。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人各有志。离离合合,实在是人生无法避免的事情。但是,从这时候起,也就有无数的文人骚客开始借卡纳亚东门咏叹挚友分道扬镳的伤感情怀。 从此之后,埃南罗失去了一个武技总教练,帝国青年近卫军失去了它的第一任统领,而整个人间,却多了一个“解放者”。 第一章 那兰罗的威风史 离开卡纳亚已经两个月了,依维斯一行人终于渐渐开始接近埃南罗的边境。 “那大叔,按照我的估计,在不久的将来,总供应官这个职位将会在整个大陆范围内受到巨大的尊重。而你是埃南罗第一个专业的总供应官,这一段时间里,虽然你没有什么机会展示你的工作成果。但是,佛都殿下和我都知道其实你的工作是相当出色的。平时还真看不出来原来那大叔你身怀绝技啊!” “啊,对了,你是不是还制定了一些军队内部补给供应的规定流程?”在回到永久中立之地的一路上,星狂跟那兰罗聊天道。 “是啊。我从前在海罗的时候就是专门帮人记账为生的。在海罗,我做会计的名声可是很响的。后来,去到青年近卫军,我发现军队的物资管理远没有商人们那么严谨。 所以,我就根据现有的军事物资管理条例,再掺杂一些我在海罗跟那么多商人打交道得来的记账经验,就形成了我后来在青年近卫军对军队后勤补给的一些具体的操作模式。“那兰罗听到星狂称赞他,于是有些得意地说道。 “商人的货物都是自己的东西,军队的物资却是国家的。前者的管理方法自然而然会比后者的要小心谨慎。但是商人的物资再多,跟国家的比起来也只不过是九牛之一毛。你是怎么做到管理两万人的物资而丝毫不紊乱的呢?”星狂又问道。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在海罗,可是生意人的天下。那里的国家经济命脉乃至政治命脉都掌握在商人的手里。那里的大商人几乎全部是大贵族。在你们埃南罗谁最有武力谁就得到尊重,但是在我们海罗,谁最有钱谁就最得到尊重。所以,在海罗,至少有三家大商人的家产并不会比你们埃南罗整个国库少。”那兰罗对星狂笑笑说。 “哇,谁这么厉害?是哪三家?”埃南罗并非富庶之地,而且埃南罗人崇尚武力,对财富的热忱并不是那么高。但是听得那兰罗说竟有人富可敌国,星狂还是忍不住大为惊讶,有些羡慕地问道。 “仁斯城菲亚、新赫城洛伊特、流云城艾和。”说到海罗的巨富,那兰罗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为什么你在他们的名字前面都加了一个城池的名字?因为他们三个都被海罗国王封为城主吗?”星狂不解地问道。 “是的,不过这个城池不是国王封给他们的。他们都是自己出钱建立起城池之后,再由国王赐封号给他们。”那兰罗答道。 “自己建城?”星狂双眼睁得老大。 “是的,而且这三座城正是全海罗除了首都以外最大的三座城市,人口都在千万以上。你猜猜他们每家平均每一年做生意兼在自己的城市收税一共有多少收入?”那兰罗说道。 “嗯,十万钻石币?”星狂一咬牙,说出一个自己都无法想像的数字。 “这是他们每年交给国王的数目。”那兰罗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星狂的嘴巴大张到几乎能吞下一个人。 “翻十倍。”那兰罗说道。 “天啊,这样的人你认识吗?”星狂真恨不得现在就去认这三个人做干爹!要知道埃南罗去年的国库盈余仅仅是二十三万钻石币啊! “年轻的时候,我曾经在三家都做过营运总管。”那兰罗说道。 “什么是营运主管?”星狂问道。 “就是相当于你给我安的总供应官,不同的只是军民之分而已。”那兰罗说道。 “没想到那大叔你当年是这么的威风!”星狂用无比仰慕的眼神望着那兰罗,“但是后来你怎么又跟着西龙去了埃南罗?” “我后来越来越不认同那些新任家主们的作风,于是一家一家的换。到后来实在没有意思了,就自己开门做生意。结果一次一次的亏,到后来在蓝达雅的时候碰到了西龙,大家一见投缘,我也就想跟着他看看有什么生意做,所以就到埃南罗来了。”那兰罗也算是给足西龙面子了,明明就是打劫,还替他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他们有什么是你不认同的?”星狂又问。 “三家大家族,几乎都参与了武器贸易。”那兰罗说道。 “这有什么?很正常啊,做武器生意容易发财嘛!”星狂在心里说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身为商人也要有商人的正义。天下的武者,为一己私欲挑起战端的实在太多。我们商人卖什么都可以,却不能卖杀人的凶器。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刀枪都不能创造财富!”那兰罗说道。 “哇,这么大义凛然的?怎么我从前没有发现?”星狂没有说话,直盯着那兰罗傻乎乎地看,却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那你为什么要跟着依维斯呢?”星狂问道,“你在埃南罗可以做官,可以享清福,也没有违背你的原则啊。” “我想我或许还是不大适合做官吧。从前在三大家族的时候,虽然是营运主管,但是由于我的身份卑微,从来没有人看得起我。我替三大家族工作数十年,居然从来没有见过家主一面,甚至连高级一点的首领都没有见到过。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个赚钱的机器而已。而我也从来不善于取巧逢迎,所以数十年来从来没有升职过。现在,我也想通了,我天生就不是跟那些官老爷们打交道的命。我看还是跟着依维斯会比较适合我。”那兰罗笑笑,说。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跟着依维斯?你也愿意过这样平淡的生活吗?”正当星狂在思考那兰罗的话时候,那兰罗又反问道。 “我当然不喜欢平淡的生活。”星狂笑笑,继续说道,“但是你觉得依维斯会过平淡的生活吗?” “依维斯并不是一个追求功利的人。”那兰罗肯定地说道。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星狂转过脸,望着那兰罗,问道。 “什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星狂诡异的一笑,又继续说道,“一个像依维斯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平淡的,他没有平淡度日的命。” “是……吗?”那兰罗望向前面和璐娜说笑着的依维斯的背影,有些担心地说道。 ※※※ “依维斯,回到我的家乡之后你打算怎么过啊?”走在前面的依维斯和璐娜却完全感觉不到那兰罗忧虑的目光,径自说着自己的话。 “我啊,嗯,到你们那里买块地种种田吧。”依维斯说道。 “你种田?”璐娜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依维斯。 “是啊,你觉得我不行吗?”依维斯问道。 “我知道你打架很厉害,但是你知道吗?种田对你来说可是很高难度的。”璐娜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跟你学啊。”依维斯说道。 “依维斯哥哥,你的腿一定是又白又嫩的,怎么能下得了田呢?我看啊,有另外一个工作倒是很适合你。”这时候叮当插嘴道。 “什么工作?”依维斯好奇地问道。 “就是游吟诗人啊!”叮当说道。 “游吟诗人?是不是那种天天到处旅游,随便唱唱歌就可以混饭吃的那种人啊。”依维斯一下子被叮当提起了兴趣。 “就是,就是,你不觉得你很适合这个工作吗?”叮当问道。 “叮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份工作很适合我啊。真的可以试一试。”依维斯的脸上难得的露出兴奋的光芒。 “好,那我就做你的助手。”叮当自告奋勇道。 “好!”依维斯笑着和小叮当击掌为誓。 “游吟诗人?真是很不错的工作啊。薪水高,福利好,工作又轻松。以依维斯的条件做这份工作一定会很有前途。不过……你觉不觉得依维斯要是做这份工作的话,有出卖色相的嫌疑吗?”一向沉默寡言的请学也转身看着风杨,说道。 “依维斯应该算是偶像派的吧。”离开卡纳亚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来,人人都看得出来卡纳亚对风杨造成的伤痛可能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遗忘的。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旁人也没有办法帮得上忙,只能有空就陪他说说话而已。在众人的努力下,风杨终于渐渐地又开始和旁人说话。由于再没有职务和阶级上的区分,彼此之间的关系反而单纯了很多。所以,从前一向言行谨慎的风杨偶尔也会跟大家开句玩笑。 “魔武,我要去当游吟诗人了,你呢?你要做什么?”依维斯问魔武。 “我去当你的助手啊,要是有我在,就没有人敢砸场啊!”魔武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你们几个呢?”依维斯又问其余的四人。 “我们?我们还是种田的好。”剩下的数人强忍笑意,说道。 “我给你们做饭,负责你们的食宿,你们赚的每一分钱都要交给我!”璐娜叉着腰,大声申明自己的财政管理权。 “贪心婆!”小叮当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嗯……”璐娜恶狠狠地盯着小叮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是小孩子,我应该有特权,所以我不应该交!”小叮当在最坚决地维护自己利益的同时,也最坚决地出卖了其他的所有人。 “哈哈哈哈……”一片哄堂大笑响起。 不知道,这样的笑声还有多久。请学看着头顶的天,莫名的有些担忧。 ※※※ 一路上,大家虽然都是骑马,但是并没有特别使劲的赶路。佛都托下人带给星狂的,是足足十五个钻石币。这一路走来,依维斯一行人才用了还不到四十个金币。由此,可知佛都对依维斯一行也算是慷慨以极了。不过,依依维斯一行人为他做的贡献,倒也受得起他的馈赠。 现在,他们这一行人已经到了埃南罗的边境了。要是往东走就是普兰斯,往南走就是永久中立之地。“依维斯,你就不回不言山看看吗?老师他一定很挂念你。”请学试探着走上前去,问依维斯道。 “唉——”依维斯遥望着普兰斯,幽幽地叹了一声。他怎么会不想回普兰斯看望师父呢?曾经,他多少回梦见他那如父般的达修师父啊! 但是,一直到现在,依维斯才发现那个人在自己心目中究竟留下了多么巨大的伤痕和阴影。算来,也是一年多的事情了,但是自己直到现在却依然没有勇气踏上不言山。 他无法保证自己一年多来好不容易才摆脱的沉寂如灰的感觉不会在见到不言山上的一切之后又再次夺取他的心灵。 “还是拜托请学师兄前往不言山代替依维斯向师父他老人家问安吧。我在‘永久中立之地’等师兄的消息。”依维斯思索良久,终于说道。 “老师说得果然没错。”请学低下头来,说道。 “师父说什么?”依维斯问。 “老师说,依维斯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踏上不言山了。”请学说道。 “是……吗?”依维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片惨然。虽然没有亲耳听到,但是依维斯依然隐约可以感受到当初达修说这话时心中的落寞感觉。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居然再也不能回来看自己了,多么令人心碎。 “那我们就先去不言山,再转道去‘永久中立之地’吧。”依维斯突然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道。 “不,老师吩咐过我,如果第一次问你是否要去你说不去的话,就再也不要让你去了。”请学这时候却又阻止道。 “为什么?”依维斯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说,他希望看到快乐的依维斯。”请学说道。 “师父……”依维斯当即滚鞍落马,跪向东方,号啕大哭起来。想来这天下,真正能这样为自己着想,这样疼惜自己的,恐怕只有师父一人了。但是自己却因为男女私情而不能承欢膝下,真是枉为人啊。所以,依维斯这哭声里,既有因为达修关怀备至的感动,又有因为自己长期沉湎往事,无法自拔的无奈,更有自己连累达修操心的痛心。数种感觉在心里揉成一团,让连日来故作坚强状的依维斯终于忍不住大哭一场。 依维斯哭的时候,旁边的人看他哭得这么动情,也忍不住掉眼泪。其他的人都是因为被依维斯和达修之间的师徒情深所打动,惟有璐娜却不是全为这一件事。 阿雅与依维斯之间的事,这么多天来,璐娜知道得最清楚。璐娜一直以为都这么长时间了,依维斯应该已经将她慢慢淡忘了才对。但是直到现在,璐娜才知道那个从未谋面的阿雅究竟在依维斯的心里占据着多么重要的地位。 “他永远都是喜欢阿雅的,无论她是怎样伤过他的心。”想到这里,璐娜哭得就更加动情,“为什么我却又偏偏喜欢上了他。” “依维斯,老师还托我跟你说一句话。”过了好一阵,请学首先从感伤的气氛中脱离出来。 “师父……还说了什么?”依维斯好不容易止住自己的哭声,哽咽着问道。 “老师说过,你命中注定是救世的人。”请学坦然道。 “呵……”依维斯苦笑一声,“我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救什么世?” “好了,我们不要说那么多了,现在就往‘永久中立之地出发’吧!”这时候,星狂及时出来插话道。 “对,我们回家吧!”璐娜也终于成功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搀扶起依维斯说道。 “前进!”小叮当清脆的童音响彻云霄,终于彻底将刚才忧伤的气氛赶跑了。 第二章 烈火佣兵团 “又来了。”魔武有点厌烦地说道,而依维斯风杨等也隐隐约约感到四周有人影闪动。 是什么令魔武这样对事情完全没有知觉的人都会感到厌烦呢? 很简单,打劫! 自从进入“永久中立之地”的十六天以来,依维斯一行一共穿越了大小十四个势力,已经被打劫二十三次,勒索一百零七次之多。虽然都是些小毛贼,不能对他们这样等级的人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一般人就是碰到人这么多人来乞讨,都会想骂人啦,何况还是打劫。最要命的是,因为“永久中立之地”没有统一稳定的政府,各个势力各自为政。所以教育水平偏低,每个打劫的人都只会说“此山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毫无新意可言。就是再感人的戏剧桥段演上一两百遍也会变得无聊,更何况是打劫桥段? “不要伤人!”依维斯看得出,魔武不耐烦起来会做些什么。三天前,魔武就差点把一个盗贼团伙给杀光。 “我知道。”魔武说道。 于是,依维斯一行人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前进。走了不到三分钟,突然从大路两旁的灌木丛中杀出将近一百多号人来。 “此山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小叮当站在璐娜后面,嘴巴一张一合地学着那拿着长刀的首领摇头晃脑地念着台词。竟然真分毫不差。 “拜托,换句新台词再上台好不好?真是丢脸!”小叮当暗地里奚落道。 “这位好汉,我们都是普通百姓,身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财,还望各位好汉行个方便,让出一条路来如何?”这时,星狂站出来说道。 “老大,别信他们,你看他们一个个衣着光鲜,怎么都有些油水。”那个拿着刀大声吼叫的粗壮男人旁边的一个瘦长男人低声道。虽然他的声音已经很小,但是又怎么瞒得过这一行人的耳朵。 “这位兄台,我们身上真的没有什么钱财,你们就不用费心思了。”星狂在这一行人中算是功力较弱的,但是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当然,大家都知道这是明显的假话。 他们身上现在还有十四个钻石币零三十八个金币零五十七个铜币。基本上来说,这足以支付一个中型佣兵团一年的花销。 “那你们让我们搜身!”那瘦长男人道。 “搜身?你想死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魔武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我们不搜女人和小孩。”那领头地说道,看了看那兰罗又说道,“老人也不搜。” 按说,这也算有道义了,一行人七个有三个不搜,做强盗做到这分上也算是菩萨心肠了。 “诸位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明说出来或许对大家都有好处。”依维斯见这些人完全不像从前的那些强盗那般凶神恶煞,粗蛮无礼。心想恐怕是另有别情,因而出言问道。 “嗯……这位小兄弟,不妨直说吧。”那领头的粗壮汉子撇开那瘦长男人的手,一拱手,说道,“去年北边的霸主华利亚家和东边的霸主纳迪约家为了交界地的一处金矿而开启战端。我们这一群人从前都是那里的矿工,家也安在那里。 战争结束后,华利亚家获得了这个金矿的控制权,将我和我身后的这些兄弟赶出金矿。为此,甚至不惜放火烧山。我们金矿数万矿工及家属,只逃出我们这一百来号人。“ “大哥,跟他们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那瘦长的男子又走上来,扯住那首领模样的人的肩膀,问道。 “索特,你真当自己是盗贼么?”那首领模样的人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道。 “是,大哥。”那人于是不再说话,只好退下。 “于是,我们这一群兄弟在一年前成立了烈火佣兵团。” “烈火佣兵团?排第几?”那兰罗八婆地问星狂道。 “一百名以外。”星狂说道。 “哦……”那兰罗意味深长地说道。 “但是一年以来,维拉无能,竟然没有接到一单像样的任务来维持大家的生计。弟兄们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有今天这样的行径。还望诸位望在江湖救急的分上,暂时帮帮忙。我维拉将来必定回报诸位。”维拉说着说着,竟然满脸通红。 后面的那一群人也是满脸羞赧之色,就连那瘦长的男子也不例外。 “哦……原来如此!”那兰罗更加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怎么办?”星狂傻眼了,要是对方使横,倒还好办,就像从前那样,让魔武冲出去打昏几个就了事了。但是现在杀出来这么一个主,怎么对付啊? “师兄你说呢?”依维斯也有些为难,于是问请学道。 “这个……还真的是个问题。”请学也没有办法了。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啊?”这时候,却是璐娜问道。 “回姑娘的话,加上在下,我们一共一百六十五个兄弟。”那人一拱手,回答道。 “你们会种田吗?”璐娜又问道。 “我们……虽然都是矿工,但是全都出身农家,种田当然会。”维拉有些不解璐娜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还是老实地回答道。 “璐娜,你问这些做什么?”依维斯也有些不解地问璐娜道。 “我们不如请他们回我老家种田。”璐娜对依维斯等说道。 “请佣兵团回家种田?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吗?”星狂把眼睛睁得好像老公牛一样大。 “是啊,我是这么说的啊,有什么问题?”璐娜问道。 “你们觉得呢?”星狂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完璐娜后,四处张望地问着其他人。很显然,他在等着有人站出来驳斥璐娜这个天真到白痴的想法。用佣兵团耕田?真是比天还大三倍的笑话!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啊!”依维斯首先说道。 “嗯,我看可以考虑。”请学也一本正经地赞同道。 “天哪!”星狂有想晕的冲动。他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请学大哥,你怎么也会赞成这么什么什么的主意呢?”星狂用不可原谅的眼神看着请学,道。他们都还年青,一时冲动可以理解,但是他怎么说都是个成年人,怎么能像他们一样白痴呢? “其实,我也觉得蛮好的啊。”这时候,那兰罗也插嘴进来道。 “啊!”星狂张大嘴巴又转向那兰罗。完了,完了,这个春天流行白痴病! “嗯,那就这么决定了。雇他们帮我们种田。璐娜,你跟他们说。”依维斯拍板道。 “天啊!”星狂想发狂,这一群完全不考虑全世界正常人感受的家伙。 “我有个主意,对大家都好处。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璐娜出声道。 “姑娘请讲。”维拉道。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雇佣你们,你们说好吗?”璐娜说道。 “那自然是好。我们虽然不是个个武艺高强,但是护送你们几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维拉满脸喜色地说道。有工作?这敢情好!简直是好得不得了。 “但是,我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做这份工作。”璐娜又说道。 “姑娘请说。”维拉心里纳闷道,难道是要我们去抢什么宝物么?那可要好好考虑才是。 “我们想雇你们给我们种田。”璐娜终于鼓起勇气,将他们的建议说了出来。 “啊?”那边一百多号人马上一片哗然! “雇我们种田?”维拉的大眼和索特的小眼对视着,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人? 雇佣兵团种田! “姑娘,你不是消遣我们吧。”过了一阵,维拉开口说道。 “绝对不是,我们是认真的。”依维斯发话了。 “怎么办?”维拉看得出来,那一行人都围着那个红发少年,他想必是他们中的头领。他说的话应该是当真的。于是维拉摸着后脑勺,眨巴着眼睛问索特道。 “我怎么知道?你们呢?”索特又将目光转向身后。身后的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愿意?”索特问。 “不知道。”众人齐声道。 “我们包你们吃住,而且每个月每人一个银币。”璐娜开价道。 “你看呢?”维拉有点心动了,这个开价对正规的佣兵团自然是没有什么。 但是对他们这一群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却是很有吸引力的。 “我看还行吧。”索特也有些被吸引了。 “你们觉得呢?”维拉又问身后的兄弟。身后的脑袋改成清一色的鸡啄米。 “我们答应你们!”民心所向,维拉于是高声答道。 “好!”依维斯也回道。 “一百六十五个人,每人一个银币,一个月就是十六个金币又五个银币,一年就是一个钻石币又九十八个金币。要是他们种田的收入能够支付他们的食宿费用的话,那么我们每年的净支出就是一个钻石币又九十八个金币。”那兰罗不愧是功力深厚的会计师,在最短的时间内就算出了他们将要为雇佣这支“劳力佣兵团”所付出的代价。 “从此以后,大家再也不能住高级宾馆了。”星狂语气冰冷地嘀咕道。 正在星狂嘀咕着的时候,维拉和索特已经走上前来跟依维斯交谈了。 “我叫维拉,是烈火佣兵团的团长,这位是我的副手索特。”维拉自我介绍道。介绍到索特的时候,索特挺直身子,敬了个像模像样的武士礼。仔细看看,其实索特还是个蛮清秀的年轻人。维拉可能就稍老一些,应该有三十四五了。 “你入流了吗?”依维斯看索特敬武士礼,于是问道。 “快了。”索特答道。 “我是九流位,索特还没有入流。”维拉补充道,一边的索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是吗?那你和我一样,我也是九流位。”依维斯笑着说道。 “是吗?真是了不起啊,这么年轻就入流了吗?”维拉赞叹地说道,“像你这么小年纪就入流的人可不多,你能不能说出你的名字,或许我知道你也说不定。” “我叫依维斯。”依维斯说道。 “什么?依维斯?”一听到这个名字,维拉和索特的脸色马上大变。 “正是,有什么不对吗?”依维斯看到他们这样,问道。 “你就是那个九岁入流的普兰斯第一武者达修大师的惟一一个入室弟子依维斯吗?” 维拉用崇拜无比的眼神望着依维斯说道。 “就是那个十五岁就担任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武技总教练的依维斯吗?”索特的目光也是好像是看到偶像一样。 “正是在下。”依维斯倒是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名气居然如此之大,就连这么个群盗并起的地方,居然也有人认识自己。 “英雄!”两人居然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 “做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依维斯有些慌了,赶紧俯身扶住他们。 “但求依维斯阁下收我们两个做徒弟!”维拉说道。 “正是,依维斯阁下你千万不要拒绝我们。”索特居然开始眼泪婆娑了。 “但是依维斯年纪比两位实在是小太多啊,这样恐怕……”依维斯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们无所谓,我们无所谓!”两个人赶紧申明。 “两位先起来再说吧。”依维斯又道。 “不,不,不,依维斯阁下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道。 真是老套路。但是不得不承认,很管用! “好吧,好吧,我就暂且收下你们,日后你们要是后悔,可以另投他人。” 依维斯见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道。 “不会,不会,我们一定终生不渝!” “好吧,起来再说,起来再说。”依维斯又赶紧道。 “师父!”两人却不起来,倒是磕了三个响头,喊道。 “起来,起来。”这回,依维斯这个师父是跑不掉了。 “谢谢师父。”拜师得逞的两人喜气洋洋地站了起来。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里啊?”两人又问道。 “呃,我们回璐娜的故乡。”依维斯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师父,心里不知道多别扭。 “师父,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师父,我们在前面开路。” 天啊,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啊! 依维斯一行人在两人的“师父”攻击面前,几乎要全部认输。连璐娜也开始隐隐约约有些后悔雇了这个“烈火佣兵团”。 史载,2107年4月1日,“解放者”依维斯施展雄才大略,兼并“烈火佣兵团”,并将佣兵团两位首领维拉,索特收为弟子。但是不解的是,这样一天却在后世变成了“愚人节”。不知道两者之中是否有着必然的联系。实在有待有志于此的能人志士深加研究。 第三章 农夫与矿工之群斗 和“烈火佣兵团”一路走来的两个多月里,由于人数众多,所以没有再遇到盗贼的骚扰。但是依维斯等人所受到的心灵打击绝对不会比前二十几天差多少。不过,事实证明,人是韧性坚强的动物。这么多天来,众人已经可以不再为维拉和索特的“师父” 攻势所动了。简单地说,就是大家都麻木了。 “请学师兄,听说你对古往今来的魔法都很精通,能不能帮我传授一些给他们?”但是依维斯却不能完全无视他们的行为。这一天,他终于受不了了,冲着请学大声喊道。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这两个家伙实在是太烦了,你帮我搞定他们。 “好吧。”请学看到依维斯满脸哀愁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点头说道。 “万岁!”三人一起高呼。维拉和索特是因为可以修炼上乘的魔法,依维斯是因为终于解脱了。 此后,维拉和索特这两个依维斯的徒弟,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围在请学的旁边请教魔法。而请学也是倾囊相授。不过他偏重教授的还是古魔法,因为请学时刻都想着要让古魔法发扬光大。而维拉两人也学得特别刻苦,以至于没有什么时间去搭理他们的正统师父——依维斯。而依维斯也丝毫没有觉得失落。相反的是,依维斯不止一次望着蓝色的天空对璐娜叹道:“安静的天空原来这样美丽!” 而另外一个人星狂却是一刻也没有闲着,他正在代替两位团长管理他们的佣兵团。他似乎很乐于其中,甚至还把风杨也一起拉过去。 由于一直在赶路,所以也没有什么时间进行操练。但是星狂还是和风杨一起,在赶路的时候骑着马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并大声宣读着一些经他自己简化了的正规军队的军规、战斗方式、战斗技巧之类的东西。佣兵团的那些人原先都是矿工,迫于生计才去当佣兵,当了佣兵以后也从来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仗。所以,他们的对战争并没有什么认识,也丝毫不热衷。自然对星狂和风杨所大声朗诵的东西也不会感兴趣。但是,同样一个东西,在耳朵边每天被念三遍,连连不断地念上二十几天,只要没聋,就不大可能记不住。不止是记得,简直是倒背如流啊! 而且,狡猾的星狂还弄出一些譬如问一个问题,谁答出来给谁加餐,或者赏十个铜币这样的骗小学生的把戏来迫使那些可怜的穷佣兵思考他念的那些东西。 两个多月下来,这些佣兵居然个个都成为了小小的军事理论家。而维拉和索特的古魔法和现代魔法也开始入门。 “怎么样?他们学得还好吗?”有一天,依维斯问请学道。 “他们两个都很聪明,也很努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半年之内他们的战斗力可以达到中品六流位的水平。”请学笑着答道。 “这么快?”依维斯有些惊讶地说道。 “但是有个前提。”请学狡诈的一笑。 “什么?”依维斯又问。 “你要开始教他们武技。这样他们魔武兼修,两者加起来的战斗力才会让他们在半年内达到六流位不会很难。”请学说道。 “啊?原来你是打的这种主意?”依维斯笑了笑,说道。 “他们可是你的徒弟啊!”请学故作无辜地说道。 “好,好,好,依你。”依维斯说道。 “依维斯,你看到那个风车了吗?”正在两人聊天间,璐娜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大声说道。 “看到了,怎么了?”依维斯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璐娜这么高兴。 “过了这个风车再走十里路就是我的从前住的村子了。”璐娜说道。 “真没有想到我居然还能回来,我还以为我被叔叔卖掉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璐娜又突然有些感伤。 “怎么?你恨你的叔叔吗?”依维斯问道。 “当然不,他是个好人。他要是真的想谋财的话,在‘永久中立之地’就把我卖了,也不用等到埃南罗。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卖掉我们的。他要是不卖掉我们大家就会一起饿死。”璐娜说道。 “真是善良的姑娘。”望着璐娜明亮的眼睛,依维斯在心里说道。 “好了,要进村了,大家整好队形,不要让依维斯和璐娜小姐丢脸!”星狂终于开始检验他多日来的实验成果了。 “嗯,还是蛮像模像样的嘛。”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理论指导实践果然不是骗人的话。望着整齐的队形,星狂颇为自得地对风杨说道。 “确实还好。”风杨也笑了笑,说道。不久前走起路来还是一片懒散的佣兵,现在已经能够在长官的命令下用最快的速度排成像样队形,这也算是个不小的进步吧。 “出发!”最后发布命令的还是佣兵团暂时的指挥官维拉。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不久之后,星狂就将成为这支小型武装的正式指挥官。 于是,这一行人就这样雄纠纠气昂昂的开往璐娜的村子。 但是,当这一百多号人快开到村口的时候,他们看见有一群人已经将这个不到一千人的村子包围起来了。 “盗贼团?”维拉首先反应过来,有些惊惶地说道。盗贼团的战斗力可比他们这个垃圾佣兵团的战斗力强多了。现在人数又是他们占优势,烈火佣兵团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得过他们的。 “五百人不到吧?”依维斯问站在旁边的魔武道。 “嗯,确实不到五百人。”魔武点点头,说道。 “现在怎么办?”璐娜问依维斯。 “让我试试。”星狂急于知道他的试验结果,于是自告奋勇地说道。 “星狂你一个人?”依维斯有些怀疑地看了看星狂,他的本事依维斯知道得一清二楚。要说智谋,星狂确实是佼佼者,但是冲锋陷阵就不是他的特长了。毕竟他只是个八流位而已。 “当然不是。”星狂说道,“我们不是还有大把兄弟吗?” “我们?”维拉有些不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正是!”星狂奸笑着打量着维拉二人,直看到他们全身发毛。 “但是……”维拉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人家可是将近五百人兵强马壮的盗贼团啊,我们这些苦兄弟只是出来混碗饭吃而已,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你们不想去?唉,依维斯啊,原来你的徒弟不过如此而已。”星狂假装灰心地摇头说道。 “我们去!”两人一听这话,马上挺起胸膛,大声答道。无论如何,他们是不愿意在他们的小师父面前示弱的。再说了,他们心里也有底,有这几个人在,那几百号人还拿不了自己的命。 “好汉子!”星狂暗喜,这两个傻家伙果然上当。 “魔武,你跟在后面看看。”等三人离开之后,依维斯对魔武说道。 “我也去。”风杨说着,也跟着魔武去了。 “怎么到哪里都离不开打打杀杀?”依维斯有些头疼地对请学说道。 “真的很头疼吗?”请学望着依维斯,问道。 “是啊,真的很头疼啊。”依维斯说道。 “是吗?”请学又自言自语道。他知道,依维斯很可能一辈子都要过着这种生活当中。 要一个人过一辈子自己不喜欢的生活,那将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呢?请学想着,又看看依维斯,心里不禁有些哀伤。 ※※※ “风杨,你看怎么打比较好?”走到队伍前面的星狂问追上来的风杨道。 “他们看起来不是很懂军事,并没有派遣斥候四处探查,以至于到现在这样的距离他们都没有发现我们。我想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点。”风杨道。 “魔武,你觉得呢?”由于星狂为了跟随依维斯而宁愿舍弃在卡纳亚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所以一向唾弃星狂的魔武也开始对他改观。两人的关系也因此日益融洽。所以,星狂才可以这样随便地问魔武。 “冲过去把他们的头头抓起来不就行了?”魔武说道。 “嗯。”星狂点头道。魔武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像他那样强横的战士,要他动脑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 “你已经有作战计划了吗?”风杨看见星狂一脸奸笑,知道他肯定是已经有了什么阴险的计谋,于是问道。 “当然!”星狂更加奸诈的一笑,“不过事先声明,你们两个不是万不得已时可不要插手。” “好。”两人都点头道。 “维拉、索特。”星狂叫道。 “什么事?”两人热血男儿高声叫着跑了过来。 “等一下我先骑马冲过去。你让兄弟们准备好,等到我回来之后,大家就跟着我一起杀进村子去。”星狂高声吩咐。 “好。”两人知道依维斯一行人都非弱手,所以也就没有觉得惊讶,顺从地回答道。 “星狂,这样可是有点风险啊。”倒是知道星狂底细的风杨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有风险怎么叫战争呢,富贵险中求啊!”星狂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家伙天生是个赌徒。他与普通赌徒区别就是,他的赌注不是钱,而是人命,不只是自己的命,还有千千万万人的命。 “这个你拿着。”说着,星狂从背上的包裹里拿出十三个钻石币给风杨。 “给我这个干什么?”风杨先是对星狂有这么多钱感到吃惊,继而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先替我保管着,等一下再给我就是了。”星狂一边大声叫着一边策马冲向村子去。过了不到两分钟,众人就远远听见村子里一片喧哗。然后,就看见星狂一脸兴奋地冲回队伍面前,“兄弟们冲啊!”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糊里糊涂地就乱喊冲啊。”佣兵团的人都纷纷质问他们的两个首领。 “你管那么多干吗?叫你冲你就冲吧,哪来那么多废话!”维拉和索特通骂了质问的佣兵们一顿之后,率先拿起手里的武器,大声高叫着“冲啊!”就傻乎乎地跟着星狂往前冲了。 于是,佣兵们也只好一咬牙,一跺脚也高叫着“冲啊”往前冲了过去。其实,每个冲锋的战士心里都有两个相同的想法,一是老大都冲了,自己再不冲就太不够意思,会被人看不起的;二是,怎么说后面还有一班高手镇住呢,怕什么! ※※※ “有敌人来了,有敌人来了,大家集结好,集结好!”这时候盗贼军的首领慌忙对着自己乱成一窝蜂的属下大声叫道。但是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下,他的那点声音又算什么? “有敌人啊!”终于,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有敌人了。丢下手里争夺的东西,众人纷纷相互靠拢,想集结到一起。但是,为时候已晚了。这群人已经冲进来了,将他们分割包围起来了。而那个领头的隐约就是刚才那个傻瓜! 原来,刚才星狂策马冲向村子。盗贼军猝不及防,又都是步兵。再说星狂好歹是个八流位,所以竟然被他冲破盗贼军的包围圈。 星狂冲进村子之后,就骑马地村子里四处狂奔。然后还一边将怀里的一堆金银铜铁币四处大撒,一边大声高叫:“天啊,天啊!……” 刚开始时,盗贼军都傻了,这个是什么白痴啊?但是后来,看到在天上到处飞洒的金银铜铁币,他们就再也不管那么多了,一窝蜂地争抢起星狂四处乱扔的钱币来。金币尤其抢手,一个金币甚至可能导致两个人刀枪相向。还有一些胆大的村民也冲出房子来偷拣几枚银币。 本来还在屋子里跟村子里的村长谈判的盗贼军头领突然听到门外闹哄哄的,走出房子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擒贼先擒王!抓住那个穿红色盔甲的!”星狂知道盗贼军的混乱只是暂时的,要是烈火佣兵团不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的话,那么形势随时都可能逆转。所以,他挥着马鞭,指向那个穿着鲜明盔甲站在村门口一看就是头领的盗贼军头领大声叫道。 “冲啊!”依然是维拉和索特一马当先。 由于盗贼军是被突然袭击,一片慌乱。所以一路杀来的烈火佣兵团基本上都是只要呐喊着冲过就是了,不曾遇到什么真正的抵抗。 很快,队伍就冲到了那盗贼军首领的身边。看那个盗贼军首领的功力,应该只是下品。所以,在维拉和索特的围攻下,他很快就被擒了。 然后,星狂就得意洋洋地带着几乎没有一点伤亡的佣兵团,集结在村长的屋门前。队伍的前面押着盗贼军首领和将近六十人的俘虏。 虽然很快,一股股的盗贼军们就都赶到这里来救援了。但是每一股来的盗贼都只能怒视着星狂而不敢轻举妄动。 十五分钟后,将近四百人的盗贼军就都集结到了烈火佣兵团的对面。如果单纯从一个盗贼团的角度来说,他们的反应已经是算快了。但是,这对于目前的局势完全没有帮助。 在星狂的导演下,这场小型战斗变得完全不像是一场正经的战斗,而更像是过家家。 因为一直到现在为止,战斗双方都基本没有什么伤亡。只有少数几个盗贼有轻微擦伤,只要随便上点药就没事了。而且至今为止,参与战斗的双方人员除了星狂以外,也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边是傻乎乎地冲,一边是傻乎乎地看着人家冲进来。总而言之,大家都是傻乎乎的。 ※※※ 依维斯一行已经来到了村口,众人看到这奇怪的一幕都有点目瞪口呆。他们这样跟流氓打群架有什么区别?现在一堆人站在这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抵挡或者盘问一下? 原先,大家都知道烈火佣兵团是乌合之众。现在看来,这支盗贼军除了人数多一点以外,其他方面不会比烈火佣兵团好多少。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令这些人更加目瞪口呆。 “你到底要怎么样?”虽然被抓,但是盗贼军首领还是粗声粗气地问星狂道。 “你们这是第几次出来危害乡民?”星狂得意扬扬地反问道。 “第一次。”那首领说道。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少来这一套,老实说,第几次?”星狂有点恼火地吼道。 “第一次就是第一次。”首领理直气壮地坚持说道。 “是啊,真的是第一次。” “我们上个月才注册的啊。” “昨天刚拿到牌照,今天第一天试营业而已。” 下面的那群盗贼也纷纷开口支持他们的首领。 “你们骗谁?第一天营业?那你们的装备怎么会那么好?”星狂有些动摇了,但是嘴巴上还是硬着的。 “这个都是老大荡尽家产投资给我们的!”很多盗贼齐声说道。 “他们说的是真的?”星狂不敢相信地问着那个盗贼首领。 “嗯。”那首领点点头。 “你有病啊?你那么有钱还当强盗?”星狂还真没见过当强盗都这么肯投资的。将近五百人的全身精良装备啊。那起码都得一个钻石币! “当强盗是我的理想!我不允许你侮辱强盗这个神圣的职业!”那盗贼首领义正词严地抗议道。 “原来你真有病?”星狂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说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婆婆妈妈的。”那首领高声说道。仿佛他并不是因为做强盗被人抓住,而是因为救国救民要被侵略者残酷杀害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星狂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问道。 “我叫……白木!”那首领迟疑了一下,说道。 “嗯,好名字。”星狂叹道。心里却想,“果然名副其实,又白痴又木头。” “如果你愿意做我的部下的话,我就放过你。”星狂提出建议。 “决不!我白木作为将来大陆最威名远播的强盗王是不可能听命于任何人的。”白木一仰他高傲的头,慨然说道。 “好汉子!”众盗贼军一片高呼,老大果然不是一般人。白木见众人为他欢呼,脸上是更加的意气风发。 “他们在搞什么?”看到这一切,依维斯一行人中的小叮当终于忍不住第一个出言问道。 “搞笑吧。”璐娜说道。 “嗯,很像。”小叮当应和道。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星狂故作凝重之色,问道。 “还未请教!”白木虽然身陷险境,但是仍然不失礼仪,该说他是英雄本色吗? “我叫罗汉。”星狂说道。 “罗汉?”白木听到这个名字,突然眼中光芒一闪,“罗宾汉是你什么人?” “好说了,正是在下祖父的祖父!”星狂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就是侠盗罗宾汉的后人?”白木一听,大喜。 “不要跟人家乱说,自己知道就行了。”星狂微微摇着手,说道。 “罗宾汉不仅是白木一生最崇拜之人物,更是白木这一生的目标。请罗汉先生收下白木吧!即使是跟随罗汉先生洗衣做饭,白木也心甘情愿。”白木脸色绯红地跪倒在地,大声道。 “唉……既然相遇也算是缘分。姑且就收下你吧。”星狂故作深奥状,答道。其实心里已经笑得肝肠寸断了。 “老大,那我们呢?”那些强盗们见老大投诚了,于是纷纷问道。 “你们哪儿来哪儿去,最多我给你们每个人发三个月的解雇金就是了。”白木不耐烦地对他们挥手道。 “主人,不如我们还是回农庄种田去吧。”这时候,一个看起来稍老的人走出来,问道。 “不是叫你以后不要叫主人要叫老大吗?”白木气急败坏地把脸上的胡子都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叫你一声主人,不用这么生气吧?”星狂暗道。但是他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白木的胡须是贴上去的。而他本人原来只是个十六七岁上下的青年。 “但是农庄的农夫被老大你带出一半了。农忙时节说到就到,耽误了收割庄稼可不好啊……”那老人仍然苦口婆心地说道。 “好了,好了,反正现在我已经决定跟着罗汉大侠了,你们就都走吧。”白木打断了老人的话,说道。 “那主人,啊不,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老人又问。 “没有闯出名堂来,我决不回家!”白木叉着腰,大声说道。 “唉——”老人无奈地叹口气,又一拱手,对星狂说道,“还望罗汉大侠替老朽好好照顾主人。老主人可就这么一个骨血了。” “好说,好说。”星狂见那老人一副要哭的样子,赶紧拱手答道。 “快走吧,不要再烦着罗汉大侠了!”白木却觉得丢脸之极,赶紧挥手说道。 “那……我们走了。”那老人颇为留恋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转身对那些“强盗”们说道,“走吧,走吧,都跟我回去吧。” “把武器和盔甲留下!”星狂赶紧在白木耳边说道。 “把武器和盔甲留下!”白木于是高声按照星狂的话说道。 看着那群人真的老老实实脱下自己身上的盔甲,又老老实实地将自己手里的武器丢在地上。就连星狂这样厚颜无耻的人也开始感到有一点内疚了。 “多么淳朴的一群白痴啊!”星狂在心里感叹道。 当所有的“农夫强盗”们都解除完武装后,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轻松地聊着天。就好像刚刚干完农活回家休息一样。 至此,战斗就算结束了。 第四章 最天真的崇拜者 “老大,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收工啊?”这时,烈火佣兵团的佣兵们纷纷询问他们的两位老大道。 “是不是可以收工啊?”维拉和索特用目光询问星狂。 “唉,去把地上的武器和盔甲收拾一下,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星狂看到这帮佣兵的熊样,立刻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在心里暗想:好在遇到的是这帮农夫强盗,要不然这些矿工佣兵一定全军覆没。”唉,理论不结合实践就只能停留在理论阶段了。 “嗯,一定要下苦功训练才行。”星狂阴险地扫视了一遍所有佣兵,让所有的佣兵都不由得心里发冷。 “好像差不多了,我们大家也过去看看他到底耍了什么把戏,让这些人乖乖弃械投降吧。”请学一向最为沉稳持重,但是亲眼见到这样怪异的一幕,也忍不住带着好奇的心情对众人说道。 “好啊,好啊。”大家本就已经急不可耐了,听得请学这么一说,赶紧一窝蜂的涌到星狂身边。 “星狂哥哥,你是怎么轻而易举地就击败了五倍于你的盗贼军的呢?”小叮当说着,拿着一根短短的棍子伸到星狂的身边。 “嗯……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刚开始呢我就……然后呢……最后呢……”星狂在小叮当无比崇拜的目光中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讲清楚。 “哦……原来是这样?”小叮当和众人都若有所思地答道。然后就几乎同时用无比怜悯的目光看着站在圈外正展开天真无邪的笑容的白木。 “真是没前途。”小叮当在心里暗叹道。被当时流行一时的侠盗毒害至深的白木居然被不到十岁的小叮当在心里判了死刑了,真是可怜之至啊! “诸位大侠,你们在和罗汉大侠说些什么呢?”一直站在圈外的白木终于忍不住凑过来,笑着问道。 “呃,没什么?你先到那个房子里去,等一下我要跟你单独谈谈。”星狂立刻收起刚刚嬉皮笑脸的模样,指着村长家旁边的一个小房子,正色道。 “是,罗汉大侠!”白木见星狂不苟言笑,也忙严肃地说道。然后大踏步地走向那个本来用于喂马,现在空着的小房子。 只是可怜了旁边的那一群人,个个都背过身去,笑得几乎要断气。 “星狂,我看这年轻人性格淳朴,你可不要害人。”笑了好久,请学终于止住笑,对星狂说道。 “唉,你放心,我今天晚上就能搞定他。”星狂信心十足地说道。 “是吗?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魔武有些不信地问道。 “就凭和这个和这个。”星狂指了指自己的舌头,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本一路上用来解闷的闻名大陆的骑士——《卡洛特传》。 “你这个宇宙超级无敌大骗子!”璐娜半忌妒半羡慕地骂道。 “客气,客气,多谢夸奖!”星狂忙拱手,笑道。 然后,众人就看见星狂咳嗽了几声,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走进了房子。 “请罗汉大侠指教晚辈!”一见到星狂走进来,白木就赶紧分身扑过去,跪倒在星狂脚下。 “起身说话。”星狂不紧不慢地说道,言语中充满威严。 “是。”白木赶紧起身,站在一旁。 “看过这本书吗?”星狂从胸前掏出《卡洛特传》,问道。 “没有。”白木说道。 “看看吧,看完晚上我再和你说话。”星狂将书扔在白木的面前,然后走了出去,并且把门带上了。 “是。”白木赶紧俯身捡起这本骑士,如获至宝一般紧紧抱在怀里。 ※※※ 当白木在阴暗的马棚房里挑灯苦读的时候,依维斯一行就被璐娜领着去见了诸位村里的长老。由于依维斯身边带着一百多号佣兵,又刚刚击溃五百人的盗贼团。所以村里的人对他们都是既感激又仰慕,没有半点慢待。尽管依维斯等人再三推辞,但是村民们还是自动将村子里最好的房子空出了给这些人住,而佣兵们在村外建立的驻地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这一晚,所有佣兵团的佣兵们都感叹地说:“唉,出来混真是要跟对老大啊,我们混了一年多,到哪里都被人看不起。现在跟着依维斯大哥,才几天就这么威风!真是人同命不同啊!” 星狂仍然没有闲着,他和那兰罗正在忙前忙后地指挥佣兵们整理好今天的战利品。 到天快黑的时候,战利品已经统计出来了。一共有精良盔甲四百五十三套,大弓七十二副,弓箭两千三百六十一支,长剑一百三十四把,长刀一百一十六把,长枪短剑各一百三十一。 “这些要是装备在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身上,就足以成为起家之本了。”参与搬运战利品的星狂忙完之后,坐在村口的一棵树上望着堆积在一起的战利品,心里暗想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他。”星狂看到这些战利品,不由得赞叹买这些装备的人真是舍得花钱。当然也就很自然地想到了白木。 数分钟后,星狂来到了白木读书的房间。 “看完了吗?”星狂打开门,严肃地问道。 “拿出剑来吧,我要和你这强盗决斗!”星狂却看见白木这时一脸正义地站在灯下,向他拔剑道。 “哇,不会吧,变得这么快?”星狂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也没有想到白木的思想居然可以转变得如此之快。 “你终于觉悟了!”星狂微微一笑,说道。 “是,我现在要做一个伟大的骑士,专门消灭你们这群危害四方的盗贼,废话少说,拔剑吧。”白木威严地说道。 “其实我不叫罗汉,我叫星狂。我也不是盗贼,而是一个伟大的骑士。”星狂悠然自若地说道。 “当真?”白木有些吃惊地问道。 “我是看你性格质朴,乃是可造之材所以才试图点拨你,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我的苦心吗?”星狂摆出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说道。 “多谢大师点拨!”白木又一次感激涕零地跪在星狂的脚下。 “等你感激完出来吃晚饭,晚了就没有肉吃了。”星狂说着,昂着头,走出门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禁又一次叹息,“实在是太好骗了,简直是没有一点难度,这样下去我的骗技会下降的!” ※※※ 吃晚饭的时候,依维斯发现多了几个看起来好像有些身份的人在一起吃,而村子里面的长老们的眼睛里也都是贼溜溜地发光。 “你觉不觉得他们怪怪的?”依维斯低声问璐娜道。 “没有啊,有什么怪的?我不觉得啊。”璐娜张开大眼,无辜地说道。 “你觉得呢?”依维斯于是又问星狂。 “没有啊,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啊。”星狂说道。 “你不要骗我,到底有什么事?”依维斯悄悄地质问星狂道。哼哼,璐娜这样说就是真话,你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场面你都看不出来有问题?鬼才信你,你当我是白木啊! “唉,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没什么大事啦!”星狂红着脸敷衍道。 “哼!”依维斯在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吓得星狂心惊肉跳,在心里却已经将白木骂了千百遍了,“完了,完了,骗技真的下降了,都是你个小白痴害的!” 于是,晚饭时间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当中悄悄地度过。 等到吃完饭,依维斯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村子的村长同那几个衣着光鲜的人一起来到依维斯身边。 “依维斯大人啊……”一到依维斯身边之后,这几位老家伙就一起哗地一下跪倒在依维斯身边,掏心掏肺地哭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看到这情形,依维斯有些慌了,赶紧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想去扶起他们,但是他们死活都不肯起来。 这时,依维斯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在寻找着星狂,但是那家伙怎么可能还站在他的视线内。原来,果然是星狂这家伙的阴谋。 在晚饭前,村里长老经过和佣兵团的交谈,得知原来依维斯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红发依维斯时,就赶紧邀齐了附近四个村子的村长过来请求星狂带领佣兵团负责保护这一带五个村子的大约一万村民。这些老家伙都坚信有曾经当过埃南罗武技总教练的依维斯坐镇,保护这区区一万人的平安实在是易如反掌。 星狂一听他们的请求,马上就知道他们的想法了。他们要请的并不只是这只有区区一百多号人的烈火佣兵团,而是闻名遐尔的依维斯,但是星狂对他们的建议也是很感兴趣。因为,在他的计算当中,如果有一万多人提供粮草和一小部分军饷,再加上自己手里的资金的话,他完全可以建立一支一千人左右的正规军。 一千人的正规军,真正属于自己的一千正规军。星狂想到这里,就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是他又不敢马上答应这些村长们的请求。因为,他知道依维斯对于任何与争斗有关的东西都不是那么感冒,要是由自己去说的话,肯定会被驳回的。于是星狂便悄悄对这些人指点了一番。 而现在,这些村长们就按照星狂所说的,果然在依维斯面前这般这般。 “你们到底要如何才肯起来呢?”依维斯知道自己肯定是吃了星狂那王八蛋的暗亏,但是现在又不能找他算账,只能苦着个脸,问这些跪在地上的老头子道。 “请依维斯大人带领你的佣兵保护我们这些村民。”这些老头子的头都要贴到地了。 “依维斯年纪尚轻,心浮气躁,恐难当大任啊。”依维斯还想推托。 “依维斯大人你要是不答应我们,我们就不起来。”这几个老头子完全不跟依维斯讲道理,耍起赖皮来。看他们这样整齐的行动手法,依维斯就知道这一定是星狂那个家伙授意的。 “依维斯,你就答应了村长吧,反正以后我们也要在这长住的。”璐娜有些看不过眼了,说道。 依维斯环顾四周,无数双眼睛正在用无比企盼的目光望着自己,仿佛自己只要一拒绝就都要去跳河自杀般。 “唉——”依维斯无奈地仰天长叹,“好吧,依维斯尽力而为就是了。” “多谢依维斯大人。”众位村长见依维斯答应了,赶紧磕了几个头就匆匆跑开了,仿佛生怕依维斯又抓住他们要反悔。 但是他们跑了没有多远就看见一个人笑眯眯地拿着一张文件站在前面等他们。 “首期就要五百套盔甲?” “每个月要二十吨粮食?” “每个月还要二十个金币?” 众位村长看到这份文件后一声声地惊叫起来。 “星狂大人,这也太贵了一点吧,我们的村子可都不富有啊。”村长们摆着一副苦脸道。 “少来了,平民百姓是真穷,你们这些家伙就少跟我装穷了。你们要是不答应也可以,我马上带人走,我倒要看看依维斯是跟着你们还是跟着我。只是到时候你们又被人家洗劫的时候可不要后悔。”星狂说完,装作马上就要拔腿走的姿势。 “好,好,好,我们签,我们签。”有一个村长首先妥协。 “我也签。”有一个投降,其他的人也就就范了。毕竟,比起被打劫的损失来说,这样的代价还是在他们的忍受范围内的,毕竟他们这四个村子并不真的那么穷。他们这里的特产是马镫,在纷乱的“永久中立之地”,这是很畅销的货物,所以他们这些村子还是有余财的,否则人家盗贼军也不会有事没事到他们这里来逛啦! “这帮老家伙,跟我玩花样,还早得很呢。”正当星狂得意地拍拍藏在胸前的契约书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让他想哭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 “啊……”一声声凄惨的哀嚎响彻云霄。这一夜,天特别黑,月亮都被吓得躲在云层里始终不敢出来露面,而方圆五十里内的小孩子也都被吓哭了。 痛扁完星狂的依维斯在他的房间门口遇到了请学。他好像特意在等依维斯。 “请学师兄,你找我有事吗?”依维斯看到请学,于是问道。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认真回答我吗?”请学说道。 “你问吧。”依维斯见到请学这样郑重其事的样子有点奇怪。 “依维斯,难道你真的要去做一个游吟诗人吗?”请学问道。 “请学师兄,你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不可能去做一个游吟诗人吗?”依维斯问请学道。 “你觉得你真的会喜欢那样的生活吗?”请学又问道。 “其实我也不能肯定自己一定会喜欢那样的生活,但是我想那样的生活起码好过在卡纳亚的争权夺利。”依维斯低下头,有些犹豫地说道。 “依维斯,你相信宿命吗?”请学突然问道。 “请学师兄你又要说什么我命里是救世的人吗?”依维斯苦笑着问道。 “正是。”请学毫不迟疑地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大信。一个人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怎么去救世?”依维斯摇着头,说道。 “你说得没错,一个人要是连自己都救不了是无法救世的,所以你先要救自己。”请学说着,双眼深邃地直视依维斯。 “先救自己?”请学的话有点似乎有些触动了依维斯,他喃喃地将最后几个字在嘴里又念了一遍。 “晚了,你睡吧。”请学拍拍依维斯的肩膀,走了。 “先救自己。”回到房间的依维斯,仍然在不停地喃喃念着这句话,他似乎正在认真地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依维斯。”这时,依维斯听到璐娜的声音。 “你们去哪儿了?”依维斯打开门,看见璐娜和小叮当。 “我听村里人说叔叔已经过世了,刚刚正带小叮当上完坟扫墓回来呢。”璐娜说道。 “晚上扫墓,你们不害怕吗?”依维斯一边给他们倒水,一边问道。 “都是亲人,又是在村子旁边,有什么好怕的。”璐娜说道。 “是啊。”依维斯说道。 “依维斯,你怎么了?怎么看你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璐娜见依维斯有些怪怪的,于是问道。 “璐娜,你觉得我最适合做什么?”依维斯问璐娜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璐娜反问道。 “你回答我就是了。”依维斯道。 “为什么一定要规定自己干什么呢?依维斯哥哥你这么厉害,反正不用愁饭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小叮当插嘴道。 “嗯,原来叮当你偶尔也会说一些聪明话的。”璐娜拍拍叮当的额头,笑道。 “那当然!”小叮当骄傲地仰起头。 “对啊,为什么一定要规定自己干什么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依维斯好像被小叮当一句话点通了,脸上再也没有起初迷惘失措的表情,倒变得悠然自得了。 第五章 特丽莎与上天之鞭 第二天,依维斯一早起来的时候,就听见村子外面一片忙碌的声音。原来星狂和风杨还有维拉、索特他们四个正在带着佣兵们晨练呢。 “哇,老大,怎么还要搞这些啊?”有些佣兵有些不快地悄悄问维拉和索特,“出来混饭吃而已,不用搞得这么认真吧?”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你就一辈子只能当个垃圾佣兵!”没想到他的话被星狂听到了,星狂于是毫不客气地骂道。 “真是丢脸!”维拉和索特赶紧把头撇开,装作不认识他,跑到一边去了。 “我知道了。”这一路走来,佣兵们也都知道星狂不是等闲人物,所以对他还是有几分畏惧的,被星狂这么一骂也不敢还口,都老老实实地红着脸一边训练去了。 “还真是热火朝天啊!”依维斯看到这情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挺高兴的。于是对同样出来看热闹的请学等人说道。 “是啊,他们看起来很有干劲啊。”璐娜说道。 “军队并不一定只能造成破坏,一支军队最重要是要看在什么人的手里。如果在一个善良的人的手里,那么它就可以是一支善良的军队。如果是在一个快乐的人的手里,就可以是一支快乐的军队。”请学颇有深意地说道。 “快乐的军队?听起来很有意思。”依维斯好像被请学的话打动了。 “依维斯哥哥,不如你就让他们变成一支快乐的军队吧。”小叮当昂起头来对依维斯说道。 “这个世界太需要一支快乐的军队了。”请学又说道。 “一支快乐的军队?这个世上真可以有那样的军队吗?”依维斯说着,望向远方。 “对了,就是这种眼神。”请学在心里暗暗道。 “依维斯,要不要跟我去见一个人?”请学抑制住心中的兴奋,问道。 “谁?”依维斯问。 “自……由……王……子!”请学一字一句地说道。 “自由王子?”依维斯轻轻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有些迷惑地看着请学,“怎么有人叫这种名字?” “这不是他的名字,但是这不重要,因为没有人关心他的名字。每个人都叫他自由王子,也只知道他叫自由王子。”请学的话语中充满激情。看得出来,“自由王子”一定让这个心境如水的人十分激赏。 “你很欣赏他?”依维斯不是瞎子,请学的眼睛里什么都显露出来了。 “相不相信他能改变你的一生?”请学少有的有些狡诈地对依维斯笑道。 “你在激我?”依维斯也笑了。 “那你敢不敢去?”请学咄咄逼人。 “他在哪里?”依维斯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实在是太想看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可以让请学如此的激赏。 “在三千里外的卡洛特平原。”请学用手用力地指着西方的地平线,大声说道。 “有意思。”依维斯看着请学闪着光的眼睛,笑了笑。 “星狂,给我两匹马!”依维斯对着正在晨练的星狂大声叫道。 不到一分钟,马就牵来了。马缰一到手,请学就跃上马去,他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多了一个包裹。 “蓄谋已久。”依维斯又是一笑,也跃上马去。 “去看看你的‘自由王子’吧。”依维斯用马鞭指着西方,大声说道。随着一声“驾”,两匹马绝尘而去。 “依维斯,你要去哪里啊?”这时候,璐娜跟着跑过来,追在马尾后大声问道。 “一个星期后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告诉你‘自由王子’长什么样子。”依维斯在马背上大声叫道。 ※※※ “‘自由王子’?就是那个基欧的流浪王子吗?”璐娜问身旁的星狂道。 “是的,就是他。”星狂望着绝尘而去的依维斯,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星狂先生,你怎么了?”这时候,维拉走上前来,用手在星狂面前用力地挥了挥,都不见星狂有反应,于是问道。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练习?我们可是要改变这个大陆的军队。”等到星狂反应过来后,马上飞起一脚向维拉踢去,大喝道。 “改变大陆?是说我们吗?”维拉有些惊愕地问道。 而星狂完全没有理他,他想起了在埃南罗的时候,请学跟他说的一番话。 “星狂,你猜依维斯在卡纳亚会待多久?” “我看不会太久,他不适合这里。” “呵呵,我也这么觉得。” “如果有一天依维斯离开,你会跟着他一起走呢,还是留下?” “嗯,依维斯确实是个不错的上司,但是他说好听一点是没有野心,说难听一点就是没有上进心。我想,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星狂清楚地记得,那时候他看见请学笑了。正是因为请学的这一笑,星狂知道自己看错了他,请学决不是像他表面那么简单。 要看一个人,最好就是听他的笑声。一个笑得复杂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简单的。 “请赐教。” “我个人认为你应该跟着依维斯离开。” “为什么?” “你知道依维斯为什么和这里格格不入吗?” “请赐教。” “因为对依维斯来说,这里太小了。” “如果整个埃南罗还算小,那什么才算是大?” “天上人间!” “你觉得依维斯会称霸整个大陆吗?” “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比你想像中要大得多。就像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生命可以比你想像中更辉煌。” “和历史,不是和埃南罗的历史,也不是和大陆的历史,而是和整个宇宙的历史站在同样一个高度。这样一个伟大到现在的你还没有能力承受的梦,你敢做吗?”请学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笑着离开了。 而在不到十天之后,星狂就跟着依维斯离开了卡纳亚。为了一个伟大到自己没有能力承受的梦。 “就是那个闻名全‘永久中立之地’十几年的‘自由王子’吗?”这时候,璐娜的声音将星狂从遐想中唤醒。 “是的,就是他。”星狂答道。 “依维斯真的要去见那样伟大的人物吗?”璐娜的眼中充满了羡慕和崇敬。 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它自己的传说,而在“永久中立之地”的传说就是“自由王子”! “他会更加伟大。”星狂说道。 “他已经这么伟大了,还能更伟大吗?”璐娜误会了星狂的意思,于是有些奇怪地问道。 “是的,将会是整个人类前所未有的伟大。”星狂说完,诡异的一笑,跑回到佣兵们的队伍当中,继续晨练。而他叫喊的声音比刚才大了整整一倍。 一个全宇宙的传说在这坚强有力的呼喊声中正暗暗地孕育着。 ※※※ 此时的的依维斯和请学正在路上奔驰着,他们座下的马以平时两倍以上的速度在路上奔驰着,跑了不到三个小时,它们就已经开始有点腿抽筋。它们从来没有载过这么心急的主人,他们使尽各种办法把它们的潜力在最短时间内逼了出来。本来,按照它们的脚力,就是连续跑上十几个小时也不会累。但是现在只跑了三个小时,它们却已经脚抽筋了,它们将这样连续跑三天。 三天后,星狂为依维斯两人特意挑选的两匹良驹,口吐白沫倒在卡洛特平原的入口。 卡洛特平原的入口,先是一排岗楼,分成三个入口处。人群分成三条长龙,陆续地进入卡洛特平原,而依维斯两人也在其中。 卡洛特平原四面环山,只有一条狭窄的长条形的峡谷可以进入。这里据说因为曾经受过妖怪的诅咒,所以土壤没有什么养分,很难种出什么好东西来,很多年来,一直被世人遗弃。但是十七年前,“自由王子”因为这里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率领他闻名大陆的“神圣十字军”来到这里,建筑要塞。 “自由王子”来到卡洛特平原的第一天,他就向全大陆宣布他除了卡洛特平原内的安宁和平原内百姓的平安,不再追求任何东西。 他还说,“任何一个人,无论你曾经身犯多么深重的罪恶,只要你真心悔过,卡洛特平原就可以保证你永远的安宁。任何一个人,只要进入了卡洛特平原,他就将自动接受卡洛特平原的保护。只要他在卡洛特平原不曾做下任何伤害他人的行为,那他就可以安稳地过完他的下半生。所有的怨恨、冤仇,到了卡洛特就都要结束,无论是谁,都不能将仇恨之火燃烧到卡洛特平原。否则,‘神圣十字军’将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这就是著名的“十字军宣言”。 自从这次“自由王子”的宣言发表之后,十七年来,这里成为了“永久中立之地”惟一一块几乎丝毫没有沾染战火的土地。 正是因为这里的安宁,大量的手工业者和商人都搬迁到这块原本贫瘠的土地上来。而又由于“自由王子”的“十字军宣言”,大量破产的农民、悔过的逃犯,甚至是被人追杀的贵族都纷纷逃到了卡洛特平原。 十七年来,区区一千三百平方公里的卡洛特平原,几乎成了“永久中立之地”人间天堂的代名词。不过,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卡洛特平原的,根据十字军的规定一定要有一技之长才能进入卡洛特平原。而能够战斗在卡洛特平原不被视为技能。 尽管如此,十七年来,卡洛特平原的人口还是从最初的两万多人(这里面还包括“神圣十字军”的八千战士),激增至现在的七百六十万之多。 随着人口的人增长,卡洛特平原的财富也是与日俱增。尽管“神圣十字军”的税率是极其低的,仅有百分之一,但是仍然有人猜测,“神圣十字军”每年的收入在十万钻石币以上。虽然传闻未必属实,但是却由此可见,卡洛特平原是多么的富有! 既然这么富有,就不可能没有人觊觎,但是,十七年来,没有人成功过。所有觊觎卡洛特平原的军队都尝到了“神圣十字军”的厉害。没有人可以想像,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一支军队!他们八千人全部是大陆各地受封的骑士;他们军纪严整,作战顽强,单兵作战能力更是惊人。正是这支永远满员的八千人的“神圣十字军”让“永久中立之地”十几个强横的军阀败亡。而这些人也一日日地成就了“自由王子”的声誉。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神圣十字军”的组建。“神圣十字军”刚开始是一支“自由王子”从基欧带出的军队的名字,它一共有成员两万四千人,那时候,“自由王子”十八岁。经过三年征战之后,当“自由王子”找到卡洛特平原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八千多人。 后来,随着卡洛特平原日渐富有,觊觎此地的人越来越多,而“神圣十字军”随着成功抵抗侵略的次数的增加,人数慢慢开始减少。但是也正是由于“神圣十字军”抵抗侵略的成功次数的增加,它的事迹越传越广,“自由王子”也越来越声名远播。 此后,就在全“永久中立之地”范围内形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潮流。无数英勇浪漫的骑士和侠客骑着自己的白马,带着自己的武器从各地打着“保卫自由之地”的旗号千里迢迢来到卡洛特平原自愿加入“神圣十字军”。而“自由王子”就在他们中挑选优秀者加入,但是编制始终保持在八千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十七年来,“神圣十字军”征战不断,但是始终保持满员。而卡洛特平原也得以保全十七年的安宁。 “自由王子”和“神圣十字军”也渐渐变成了传说。任何一个佩带着“神圣十字军” 军章的退伍士兵,在“永久中立之地”的任何角落都将受到人们绝对的敬重。对于“永久中立之地”里正直的骑士来说,一枚“神圣十字军”的军章无疑也是最高的荣耀。 “麻烦你把你的证件给我看一下。”一个全身穿着整整齐齐的铠甲的士兵站起来,敬了个礼,然后礼貌地问道。从他的举手投足间的气度,旁人很容易就可以知道他是个很有教养的骑士。 “看来‘神圣十字军’真的是全是骑士。”请学在心里想到。 “我们来找‘自由王子’,麻烦你通报一声。”请学也礼貌地对那士兵说道。 “对不起,‘自由王子’不接受任何卡洛特平原外人的拜访,请回吧。”那士兵礼貌地说道。 “那就请你通传一声,说普兰斯的客人想见见西格非。”请学说着,用一种坚定的眼神望着那士兵。如果是行家就会知道这是一种中级的精神魔法。 “好吧,那麻烦你们两位到岗楼里等着。”那士兵答道。 “好的。”请学微微弯腰,敬了个礼,说道。 “这里的警备还真是很森严啊,这就是你路上说的太平盛世吗?怎么没有一点和平的感觉?”在走进岗楼之后,依维斯看到这排岗楼后面还有六排岗楼,每排岗楼之间相隔大约三百米,六排岗楼之后才是高高的城墙,于是感叹道。 “和平不是光靠浪漫的想法就可以得到的。”请学对依维斯说道。 ※※※ 三十五分钟后,那个骑士回到了岗楼。 “‘自由王子’请你们进城。”那士兵说道。 “多谢,麻烦你带路。”请学笑着站起身,握了握那士兵的手。 依维斯两人就跟着这士兵能过一个又一个岗楼,再穿过城墙,终于来到卡洛特平原。 “哇,这么繁华?”尽管依维斯在一路上已经听请学说过很多次卡洛特平原的繁华,但是当他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难以大为惊讶。 按说依维斯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人了,但是来到这里还是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不会吧?垃圾桶都用铜的?” “街上都铺大理石?” “依维斯!”请学轻轻地扯了一下依维斯的衣角,依维斯才渐渐地安静下来。但是嘴里还是不住地说道,“太有钱了,太有钱了。” “‘自由王子’就在里面。”不知不觉中,两人居然就已经到了“自由王子”的住处。这里虽然比外面的房子要豪华得多,但是若放在这条街上,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基本上跟普通的民房没有什么区别。 门口竟然连个守卫什么的也没有,门也是大咧咧地开着的,仿佛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去一般。 事实上,“自由王子”的家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自由王子”一生未婚,家里也没有什么佣人,只有一个老管家。整栋房子就只住着两个人。 走进去之后,依维斯才发现“自由王子”的家并不大,所有的地方加起来也只有三百平米左右。所以他们两个一走进去,就到了客厅了。却没有看见有一个人。 “请问有人吗?”请学大声叫道。 “小声点。”这时候,从一旁的房间里冲出来一个人,打着手势说道,“我刚刚才把我的老管家给哄睡了。” “你还是那么怕他啊?”请学笑着问道。 “唉,人老了之后,唠叨得越来越凶,比从前还要厉害了。要是不把他哄睡,还真不能跟你们谈什么事。”那人苦笑了一下,又愉快地继续说道,“不过也多亏了他,就是因为他出名的唠叨,整个卡洛特平原都没有什么人能够受得了他。所以只要我一躲进家里就没有什么人敢来找我。” “那我们是不是要出去?”请学听了,赶紧压低嗓音问道。 “当然,当然。”那人瞟了依维斯一眼,说道。依维斯也同时瞟他一眼,两人的目光交会了不到一秒之后,各自走开。 那人中等身材,金黄的头发,不特别好看也不特别难看的五官。乍一看上去,是很普通的一个人。但是依维斯刚才与他的目光相遇的那一刻,依维斯知道,他决不是一个普通人。那眼神,像箭一样,直射人的内心最深处,竟似要在一望之间将你内心所有的秘密都掏出来。 “这个人就是‘自由王子’吗?”依维斯跟在他们两人背后走出房子,心里暗想。 三人一起来到一个稍微僻静一点的山头之后。“自由王子”突然转过身,笑望着依维斯问道:“年轻人,你想知道什么?”“自由王子”虽然比请学小一些,但是也已经三十有八。所以,他这样说话,倒也不能说他托大。 “请学师兄说你可以改变我的一生,所以我就来了。”依维斯直言不讳地道。 “来看看我究竟怎样改变你的一生,是吗?”“自由王子”问道。 “是的。”依维斯答道。 “没有人可以改变你的一生,我也不行。你的人生只属于你自己。不过,我或许可以告诉你你自己的人生究竟在哪里。”“自由王子”说着,笑了笑。 “多谢前辈赐教。”依维斯说道。 “好吧,在说这些之前,先让我们知道对方的姓名,好吗?”“自由王子”问道。 “当然,我叫依维斯。”依维斯说道。 “我叫西格非,很高兴认识你。”西格非笑着伸出手。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依维斯也伸出手和他相握。 “十七年来,让西格非说出真名的人没有超过十个。”请学在一旁解释道。 “是吗?那我很荣幸。”依维斯笑笑。 “小伙子很骄傲。”西格非也笑笑,“好了,我们说正事吧。” “二十一年前,我还是基欧的七王子。那时候,我的父王刚刚去世,我的六个兄长各自施展阴谋诡计企图夺得王位。尽管我一再声明对王位没有野心,但是,他们六个首先要对付的仍然是我,因为当时我正是基欧军队的首长。 “他们使尽各种办法,企图剥夺我的兵权。甚至有人使出了暗杀的技俩。我当时还年轻,实在看不惯他们这种所作所为,也受不了这种气,于是一气之下就率领我麾下最精勇的两万多骑士出走到‘永久中立之地’。我起先只是想在‘永久中立之地’抢一块地盘,安安心心做我的安乐王,但是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然后,我的想法就彻底改变了。”西格非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那个人是谁?”依维斯问道。 “她就是卡洛特平原真正的主人。”西格非说着满怀深情地用手抚摸着这片山头上已经有他半身高的灌木,“知道吗?二十年前的卡洛特平原是不可能长出这么茂盛的灌木的。” “是她改变了这里的土地?”依维斯问道。 “她改变的并不只是这里的土地,还有人心。”西格非说着抬起头,眺望着远方,似乎正在思念着什么。 “她叫特丽莎,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事实上,她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我遇到她的时候,是在十七年前。 “那时候我正在和另外一个领主打仗,为了争夺一块离卡洛特平原不远的放牧场。我的部队全部是骑兵,我需要草原。就在卡洛特平原外,我们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会战,双方投入的兵力都不是很多,大概各自都只有三千人。 “但是正当我们双方都在努力作战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人,让我们双方都停止了战斗。只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十上下的妇女,穿着一件粗布麻纱的衣服出现在战场,就使我们双方都停止了战斗。听起来似乎是不可想像,然而这却是事实。 “我们双方的士兵都看见她打着赤脚,毫不畏惧地走进刀枪箭雨中。她在战场上四处奔走,给每一个受伤倒地的士兵喂水。她低声地安慰他们,轻轻地唱着圣歌,默默地为他们流泪。她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阻止我们继续战斗,只是这样在战场的四周走来走去,完全无视那些随时可以夺去她性命的刀枪箭雨。”说到这里的时候,西格非的眼睛开始有些微微泛红。 “首先是我的骑士们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他们纷纷退出战场。而我的对手并没有乘机追击,他们也像我们一样慢慢退出战场。我们无法再战斗下去,因为那时候的我们从战斗中所能获得的,除了羞耻以外,再也没有其他。 “到最后,我们双方都完全停止了战斗。但是她仍然像起初一样,在战场上四处奔走。流着泪为每一个将死的人祈祷,当时我们双方一共有数千人默默无语地注视着她。这次战斗之后,我的那个对手归隐了。而我则放弃了我起先的领地,来到了卡洛特平原,并发誓永远保护它。 “你难以想像,我们刚来的时候看见的都是些什么?这里几乎寸草不生,里面的人大部分都面黄肌瘦。这里的一万多居民竟然有三分之一以上是垂死的。但是更难以想像的是,这里的人居然个个都是快乐的。他们没有谁能够保证自己可以活过明天,但是他们每个人都是快乐的,因为这里有特丽莎。她率领着稍微健康的人在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平原里四处奔走,用尽各种方法为他们谋得食物,为他们谋得衣物,为他们谋得快乐,为他们谋得活下去的机会。你难以想像,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将自己奉献得如此彻底。她将自己所有的一切,**、生命乃至整个灵魂都投入到别人的痛苦中去,但求为别人求得一丝快乐。”西格非说着,禁不住有些哽咽。 “她人呢?”依维斯忍不住问道。 “整个大山都是她。”西给非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十五年前,她因为劳累过度,倒下了。临死前,她要我们将她的骨灰洒遍整个卡洛特平原,以便可以在死后依然守护着这里的人们。在第二年,我们就看见这里长出了花草树木。从此,卡洛特平原的土壤比全大陆最丰腴的土地也不逊色。我们知道,这是特丽莎修女用生命给我们带来的奇迹,她用她最后的生命解除了妖怪对这块土地的诅咒。所以我们所有人对今天的一切都十分珍惜,决不许任何人破坏它。” “她有什么遗著吗?”依维斯问道。此时的他,无比渴望能够和这位特丽莎交谈,但是她人已经去世了,那就只能推而求其次了。 “她不识字。”西格非说道。 “啊?”依维斯的脸上掩不住的失望之情。 “不过,她有一块墓碑。她曾经说过,如果有人对她所做的事业感到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她的那块墓碑。”西格非说道。 “那带我去看看那块墓碑吧。”依维斯赶紧说道。 “它就在你的身后。”西格非说道。 依维斯赶紧转身,果然看见一块黑色的墓碑,上面刻着字。这块墓碑已经有些年头,但是上面的字迹依然十分清晰,很明显,有人专门在维护它。 上面所刻着的字很显然确实是出自一个人的口述,因为这些词句之间并没有什么严格的逻辑和修辞。 “不能因为我们看不到,就以为世上没有人流泪。 不能因为我们听不见,就以为世上没有人呻吟。 软弱的我们无法反抗,但是我们至少可以互相关怀。 我们尽管在悲哀中等待。 终有一天,上天之鞭将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所有丑恶的人、残忍的人、自私自利的人,都将在上天之鞭面前获得应有的审判。 所有的不平与苦难都将消失, 和平与爱的世界终将到来。” “特丽莎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等待上天之鞭的降临?”依维斯有些诧异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西格非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做这条上天之鞭呢?”依维斯问道。 “我的能力的极限是守护卡洛特平原,其他的就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了。”西格非说道。 “你们希望我效忠那条‘上天之鞭’?”依维斯渐渐开始明白他们两个的意思了。 “不,我们希望你做那条‘上天之鞭’。”这时候请学插言道。 “我?为什么是我?”依维斯诧异地问道。 “因为你符合所有的条件。”西格非说道。 “那我需要做什么?”依维斯试探地问道。 “第一步,统一整个大陆。”西格非说道。 “什么?”依维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步就是统一大陆?这也太难了一点吧。 “你不用怀疑,第一步确实就是统一整个大陆,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自由世界。”西格非说道。 “你们想我去打仗,杀人?”依维斯问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西格非无奈地说道。 “如果我说我没有兴趣呢?”依维斯又问道。 “那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让特丽莎和我们再多等几百年而已。”西格非轻松地说道。 “没有别的路可走吗?”依维斯回首看见地上的那块墓碑,又问道。 “没有。”西格非坚决地说道。 “不是我故意要拒绝,只是你们要我做的事情难度太大,而我对这些又没有兴趣。你知道吗?我这个人……”依维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西格非解释,他根本就是在要自己做一件疯狂的完全不可能的事。自己一不是国王,二不是统兵的大将,怎么可能做到他要自己做的事呢?但是为什么自己又要跟他解释呢,真是见鬼。 “没有什么的,只是多等几百年而已。特丽莎和我虽然都不会高兴,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西格非摇摇头,叹着气说道。 “你们为什么偏偏要选我呢?”依维斯苦恼地揪着头发。 “因为你是符合所有条件的人。”西格非又重复了一遍起先的话。 “为了达到你们所说的目标,你们能提供给我什么呢?”依维斯又问道。 “信念。”西格非说道。 “现在一大早的,我连牙都没有刷,你突然跑出来跟我说统一大陆这么大件事,我真的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你要知道,我现在还只是个一无所有,懵懵懂懂的十五岁半的少年。我……”依维斯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可以留在这里慢慢考虑。”西格非狡诈的一笑,说道。 “是啊,依维斯你也累了,该休息了。”请学也说道。 “是的,我的确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真的有些累了。”依维斯说着,自顾自地走到前面去,嘴里还喃喃自语。显然,他在努力让自己思考这件完全不正常的事。 第六章 古今第一勒索案 “他真的就是青华选中的人吗?”走在后面的西格非,悄悄地问请学。 “至少我的老师达修是这么说的。”请学有些不悦地说道,他不喜欢别人用怀疑的口气跟他说话。 “那就应该没错。但是为什么偏偏选他呢?我看他虽然很有潜质,但是他还是那么年轻。”西格非看到请学看上去好像有点生气,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因为他是符合所有条件的人。”请学重复了一遍刚才西格非说了两遍的话。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生气了,跟我说真话。”西格非看请学一副板着脸的样子,赶紧堆出一副腻人的笑容。 “因为依维斯身上蕴藏着我们所无法想像的力量。”请学终于受不了西格非可憎的笑容,于是说道。 “有多强大?比青华还要强大吗?”西格非感兴趣地问道。 “在最关键的时刻,依维斯将是我们对魔族的最后一张王牌。”请学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是完全的严肃。 “我们真的一定会跟魔族开战吗?”西格非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认真地问道。 “难道你对这点还抱有疑问吗?”请学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魔族应该知道,他们要是入侵人界的话,神族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难道他们有把握打赢神族吗?”西格非问道。 “魔族单独当然打不过神族,但是你不要忘了,还有妖怪呢。”请学说道。 “妖怪?他们不是已经在最后的大自爆中灭族了吗?”一听到妖怪两个字,西格非的脸色就变得煞白。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那是传说中与神一样伟大的存在。 “这世上还有最后一只妖怪。”请学说道。 “只有一只妖怪?那怕他做什么?”西格非终于又静下心来。 “但是这惟一的妖怪却是只妖怪王。而且在十五年前正是他亲手杀掉了神族长。”请学说道。 “神族长被杀了?怎么可能?妖怪王再强,也不可能强过神族长啊?”西格非几乎要惊叫出来,这个消息太惊人了。 “这个消息,我们也是在一年前从天行的转述中得知的。当时青华正身在神界,亲眼目睹妖怪王驾着一道红光闪过天边。尔后,就得知神族长遇刺的消息。”请学满脸严肃地说道。 “一击必杀?妖怪王的实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西格非的脸上充满骇然。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人界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倒也不是,这妖怪王其实是借力才杀掉神族长的。”请学说道。 “借力?有谁有本事借力给妖怪王?”西格非的脸上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在那种天神级的战斗中,还有谁可以借力给妖怪王? “就是依维斯的父亲。”请学淡淡地说道。 “哦……”西格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了,东边怎么样了?”西格非又问道。 “东边?据天行说,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完全不可收拾了。大概是五年前,不知道为什么东边一百多个国王中居然有一大半突然死亡,导致东边战乱纷起,而天行在那边苦心培养的得意弟子梦幻天使又一死一伤。所以,青华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把西边拿在手里。”请学说道。 “青华会派人下来帮忙吗?”西格非赶紧问道。 “你发神经!幻岚部队不到魔族入侵,是绝对不会出动的。”请学说道。 “啊?那怎么统一大陆啊?你以为统一大陆是吃早餐啊?”西格非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些你别跟我说,跟我说也没用。而且听达修老师说,再过一段时间,可能他都要和修罗一起去‘永久之谜’了。”请学说道。 “那依维斯怎么办?我的帮助是有限的。”西格非急了。 “你不用帮依维斯,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完成这个使命就是了。”请学说道。 “一个人,你有病!你以为是唱大戏啊,一个人唱全场?”西格非质问道。 “你要相信依维斯。再说,还有我呢。”请学轻松的笑笑,说道。 “但愿吧。”西格非无奈地说道。 “其实之所以不愿意你去支援依维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有一个比统一整个西大陆更重要的使命——最大限度地激发出依维斯的潜力。你要知道,按照青华的占卜,最后使人界免于覆灭的人正是依维斯。”请学说道。 “哦……”西格非怜悯地看着走在前面不远处的依维斯。这个小伙子将来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啊! “对了,蓝达雅呢?在青华的眼里,你的故乡,几千年来洁身自好的蓝达雅要放在什么位置?”西格非又问道。 “青华已经放弃了蓝达雅。几千年的时间已经让蓝达雅腐烂掉了,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除了我的师父和我以外,整个蓝达雅没有人知道他们将面对什么,青华已经不再指望蓝达雅了。”请学有些伤心地说道。 “但是,无论怎样,蓝达雅的实力还是全西部大陆最强的啊!为什么要白白放弃呢?”西格非问道。 “要是真的跟魔族开战的话,神族一定会介入。到时候,神族还会有时间借力给那些人间的魔法师吗?”请学冷冷地问道。 “对啊,到那时,现代魔法就要全部失效了!”西格非恍然大悟。 “都是那个数千年前的罪人!”请学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说那个让古魔法覆灭的人会不会是妖怪王收买的人类?”西格非好奇地问道。 “他就是妖怪王本人!”请学说道。 “他还真是想得周到啊!”西格非感叹地说道。 “还很能忍耐呢?”请学说道。 “一个复仇的愿望在心里藏了数十万年才爆发出来,将有带来多恐怖的后果?”西格非想到这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真是难以想像,到最后我们所有人的都要依靠他这样瘦弱的肩膀。”西格非看着走在前面的依维斯,心情复杂地说道。 “依维斯,要是你知道你的一生早就被人安排好了,你会怎么想呢?”请学也有些迷惘地喃喃自语。自从一年前,青华的特使天行来到不言山跟达修等人密谈之后,请学就总是在想同一个问题,“究竟我们是不是在牺牲依维斯呢?” 但是请学不得不面对的是,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因为,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承担这样沉重的使命。这世上只有一个依维斯。 ※※※ 依维斯这次一共在卡洛特平原住了四十多天。这四十多天里,他几乎走遍了整个卡洛特平原。他到处寻找可以交谈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都和那些平民谈了些什么,因为每次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出去。每次出去的时候都是天刚蒙蒙亮,而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人们知道的只是,依维斯在四十多天后有了一个决定! 两个月后,依维斯找到了西格非。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但是我愿意试一试。”依维斯说。 “你答应我成为‘上天之鞭’吗?”西格非高兴地问道。 “不是答应你,而是答应了特丽莎。”依维斯说道。 “哦,这个无所谓。但是,你打算怎么做?”西格非又赶紧问道。 “这个我心里有数。非常谢谢你的开导,我想我们不久就会再见面的。”依维斯笑笑,说道。 “我也希望能够早日再相见。”西格非看到依维斯柔和中带有坚毅的目光,肃容道。 “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请学师兄吗?”依维斯又问。 “依维斯,我在这里。”两人回过头去,看见请学正牵着一辆大棚马车笑着站在门口。 “那我们回去吧,璐娜他们该想我们了。”依维斯走到门边,笑着对请学说道。 “好的,那么再见了,‘自由王子’!”请学对西格非挥挥手,笑着说道。他此时此刻的笑可是含义丰富啊! “再见,吸血王!”西格非本来想努力装出笑脸,但是怎么都装不出来。 ※※※ “你把西格非怎么了?怎么他一看见你脸色就那么难看?”上车之后,依维斯把头伸到前面,好奇地问正在驾车的请学。 “我要是拿了你这么多东西,你的脸色会比他还难看!”请学笑了笑,指着车里堆着的一大堆箱子,说道。 “都是些什么啊,这么了不起?”依维斯问道。 “你自己看看。”请学耸耸眉。 “哦。”依维斯应了一声,钻到后面去打开箱子来看。 “依维斯……依维斯……”结果依维斯钻到后面打开箱子之后,足足十分钟车后面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请学奇怪地叫了起来,但是依然没有人应。请学不得不停下车,走到后面去看。 他一看到后面的情形,禁不住笑了起来,“依维斯你干什么?有点出息好不好?”原来,依维斯整个人跌坐在箱子旁边,一动不动地望着箱子里的东西,呆滞的目光显示,现在的依维斯智商是零。 “有多少?”好半天依维斯才反应过来,艰难地问道。 “五十万。”请学若无其事地说道。 “钻石币?”依维斯睁大眼睛,郑重其事地问道。 “嗯。”请学轻轻地点点头。 “五十万钻石币是多少?”依维斯的脑子有点短路了,他开始发现自己对数字没有什么概念。 “很多。”请学很认真地说道。 “五十万钻石币,等于五千万金币,等于五亿银币,等于五百亿铜币,等于五千亿铁币。现在的面包市价是两块又五角铁币,也就是说我们有两千亿个面包。两千亿个面包我们两个吃的话,要吃多久啊?”依维斯非常投入地计算了一阵后,突然抬起头来问请学。 “可以吃到我们两个和这些面包一起变成化石。”请学说道。 “你老实告诉我,我们到底有多少钱?”依维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智商不够用。 “五十万钻石币。”请学说道。 “我的意思就是五十万钻石币究竟是多少?”依维斯又问道。 “非常非常非常多!”其实请学也说不清五十万钻石币到底是多少,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 “请学,你这个混蛋,口口声声说不需要我们的援助,却要拿走我们十七年的积蓄。 混蛋,混蛋!”正当依维斯和请学在无法搞清楚自己到底拥有多少财富的时候,西格非正面对空空如也的库房大骂请学。 “啊啾!啊啾!啊啾!”请学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谁骂我?一定是西格非那家伙。 我们还是快赶路吧,说不定那家伙会反悔的。” “对,对,对,我们快赶路吧!”依维斯第一次这么积极地附和别人的提议。 “请学师兄,我真是奇怪,西格非怎么会让你活着出来!”再次上车之后,依维斯打趣道。 “我也很奇怪呢。”请学也轻松的笑笑。 “你们两个其实是早就有预谋的吧?”依维斯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在意,仿佛只是在开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但是这听起来非常随意的一个问题,对请学而言却是犹如一声晴天霹雳。难道依维斯什么都知道了吗? “这种预谋以后要是经常有就好了。那我就不用费心去统一什么大陆了,拿钱买就是了。”依维斯说着,笑了起来。 “呵呵。”请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也跟着笑几声。但是他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尴尬。 “请学师兄。”依维斯又喊道。 “在。”请学赶紧答道。 “我永远不会怀疑你的。”依维斯说道。 “哦。”请学答道。 ※※※ 由于这批钻石币的拖累,使依维斯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坐着马车往回赶。尽管请学的驾车功夫已经不错,但是两人还是花了一个多月才回到璐娜的村子。 “怎么了这是?”还没有进村,依维斯就看见村外的帐篷里住着一堆堆的伤员,人们在帐篷内外忙忙碌碌地跑来跑去。 依维斯看见了很多都是陌生的脸孔,于是大声叫着星狂的名字,“星狂,星狂。” “依维斯,你可回来了。”这时候,依维斯和请学看见魔武、星狂、风杨还有那兰罗、璐娜、小叮当等人一起从村内走出来。其中风杨、星狂都带着伤,看起来还不轻,但最让人意外的是连魔武都受了轻伤。 “你们干吗去了,怎么弄成这样?”依维斯看着这一幕,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们剿匪去了。”星狂红着脸说道。 “剿匪?”依维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依维斯近三个月来一直在思考怎样用自己现有的班底,也就是星狂等人达成统一大陆的目标。而现在,他一回到家,正想跟他们商量这件事,他们却来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剿匪就把自己个个剿得遍体鳞伤。依维斯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们一共有多少人?”一旁的请学问道。 “只有三百多人。”风杨答道。 “我们现在看起来比他们人要多啊。”请学有些奇怪地说道。 “自从依维斯走后,有不少附近的青壮年到我们这边来投奔,现在一共六百多人。” 星狂答道。 “人数比别人多一倍,还被打成这样?”依维斯不再惊讶了,他很快的得出了结论,“对方有超级高手压阵?” “嗯。”魔武答道。 “有多强?”请学问道。 “远在魔武之上。”魔武答道。 “哦。”依维斯听罢,双眉紧锁。魔武是什么分量,他心里最清楚不过。 “既然是碰到这样的顶尖高手,那就是输了也没有什么丢脸。你们个个面红耳赤干什么?”依维斯笑着拍了拍星狂的肩膀,问道。 “那人可能比依维斯你的年纪还要小。”风杨说道。 “是吗?”依维斯的手轻轻抚摸着剑柄,那柄从来没有出鞘的剑的剑柄。 “我们一共伤亡了多少人?”请学问道。 “重伤一共四十六名,轻伤一百三十四名,无人死亡。”那兰罗报道。 “看来,那人还是手下留情了。”说着,依维斯的手又悄悄地离开了剑柄。 “如果他没有留手,我们恐怕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回来见你了。”风杨心有余悸地说道。 “明天,我就去会会他。”依维斯说道。 “对,今天好好休息。”请学说道。 “不,今天整理财务。”依维斯说道。 “啊?”众人都不明白一向对钱没有什么概念的依维斯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只有请学立马扑倒在地。五十万钻石币的魔力果然不是一般大啊。 ※※※ 到了夜晚,依维斯带着队伍的核心人员星狂、魔武、风杨、请学、那兰罗还有自己的私人关系璐娜、小叮当来到一个隐秘的地窖。 “这么晚,鬼鬼祟祟地出来干什么?”璐娜第一个出声问道。 “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依维斯打断她的话。 “到了。”依维斯说着,走到一边,将火把插在墙上。 “有什么啊?”璐娜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们看到那些箱子了吗?”依维斯指着那一大堆箱子,问道。 “这不就是你白天要我们搬进来的箱子吗?很沉很沉,是什么啊?”风杨说着,还摸了摸自己被压疼的肩膀。 “小叮当,你去打开一个箱子。”依维斯吩咐道。 “好。”小叮当说着就蹦到箱子前,把箱子打开。 “哇……”除了依维斯和请学,所有人皆有一种昏倒的冲动。 “这里面全都是这些吗?”那兰罗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见到这么多钱了。 “嗯。”依维斯得意地笑着点点头。 “一共有多少?”星狂声音发抖地问道。 “五十万钻石币!”依维斯答道。 “五十万钻石币是……是多少?”星狂也像依维斯当初一样,开始头脑不清了。他转过身问跌坐在地上的风杨。 “我也不……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风杨的舌头也在打结。埃南罗全国一年的国库盈余才二十多万钻石币啊! “这些全部都是我们的?”星狂不敢相信的再次向依维斯求证。 “嗯。”依维斯说道。 “五十万钻石币,等于五千万金币,等于五亿银币,等于五百亿铜币,等于五千亿铁币。现在的面包市价是两块又五角铁币。也就是说我们有两千亿个面包。两千亿个面包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不停地天天吃的话,要吃多久?”星狂的症状和当初依维斯一模一样。不过这次被问的对象不是请学,而是依维斯。 “可以吃到我们这一堆人和那一堆面包一起变成化石。”依维斯得意地笑着说道。看到别人为财富而变白痴的样子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啊!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魔武第一个清醒过来。 “别人送的。”依维斯平静地说道。 “送的?”星狂的舌头几乎都要被自己吃掉。什么人这么有钱又这么大方? “这笔钱拿得可不轻松啊。我可是答应了人家的要求才拿到这笔钱的。”依维斯说道。 “什么条件?”星狂开始有点清醒了。 “统一全大陆!”依维斯郑重其事地说道。 “就这事啊。”星狂毫不关心地说道。只要不是要他现在就死就好了。说完,又回过头去把手插进钻石币里,品尝那种被钻石币淹没的感觉。 其他人的反应也都和他差不多。 就靠这群人统一大陆吗?目睹眼前的此情此景,依维斯开始有点失去信心。 第七章 超级天才之战 这一夜,依维斯队伍的核心领导们,为他们将来的军队取了个名字,叫“进钱军”,后来在依维斯和请学的以死相逼下,才终于改为了“钱进军”。但是在日后书写军旗时,依维斯又特意将这个名字笔误为“前进军”!这支日后纵横整个大陆的军队的名字的由来,在更久的将来引起无数历史学家的研究和遐想,甚至是争论。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名字的真正的由来的。历史,就是如此容易被淹没。 在喧哗了整个夜晚之后,依维斯和“前进军”的核心们都红着眼睛踏上了寻仇之路——五十里外的东炎山。而维拉、索特、白木等候补核心也在自己的强烈要求下,被批准一同前往。 “白衣服的小子你出来,我们老大来了。”一到山脚下,索特就大声地嚷嚷道。 “你们又来了?”很快,山上就走下来一个少年,背后跟着两三百喽罗。 他是金黄色头发,白色皮肤,高鼻梁,与普通西部大陆人无异。只是一身全白的衣服有些古怪,即使是全大陆都游荡过的那兰罗也从没有见过有什么人穿着这样的衣服。 但是这些都不是依维斯所在意的,依维斯最在意的是他那把剑。 看到他的剑,依维斯又不禁看看自己的剑,这把自己以为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剑原来并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白衣少年的剑,不就和自己的剑很相似吗? “或许,他与我的过去有着莫大的渊源。”依维斯心想。 “我叫依维斯,你叫什么名字?”依维斯见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分,又念他对自己的人只伤不杀,所以此时心里对他其实并无丝毫敌意。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那少年不动声色地说道。 “要如何才有资格知道你的名字呢?”依维斯并不生气,反而反问道。 “赢过我手中的长剑。”少年抚摸着自己手里的剑,说道。他摸的时候,仿佛在摸自己的手一样自然、亲切。看得出来,他很珍惜他的剑,就像珍惜他的手一样。 “我今天来本来是来打架的,但是现在我不想打了。”依维斯说道。 “为什么?”少年看上去有点吃惊。 “因为你当天并没有杀人,这可以看得出来你并不是坏人。我不想和一个好人对战。”依维斯说道。 “让一个人生,并不算仁慈。让一个人死,也不算残忍。听任人活得痛苦或者死得难受才是真正的罪孽。”那少年一脸漠然。 “无论怎样,我还是要感谢你当天的手下留情。”依维斯说道。 “我那天不杀他们,只是因为那天我不想杀,并没有什么手下留情。我既然可以因为那天不想杀人而不杀他们,那么同样可以因为今天想杀人而把你们杀掉。”那少年的脸上依然是毫无表情。 “你的意思是……”依维斯心里暗自戒备。 “我的意思很明白,你们今天很不走运,今天我刚好想杀人。”少年说着,将左手的剑抬起,伸到身前。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姿势,所发出来的气势,除了依维斯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抵挡。 “你们全部退到三里路外的那家路边茶馆等我。”依维斯脸上带着微笑,轻声吩咐魔武道。 “是!”魔武说着,赶紧向后挥了一挥手。本来就有点吃不消的众人赶紧跟着他退出了战斗圈,而那两百多盗贼也赶紧躲到深山里去了。 “没想到他的气势竟然这么惊人,好像比打我们那天还要强。”狂奔出数百米后星狂才满头大汗地对魔武等人说道。 “快来,快来。那大叔和小叮当晕了。”这时,璐娜高声叫道。 “不知道依维斯能不能赢。”风杨在跑过去看那兰罗和小叮当的时候,担心地对请学说道。 “依维斯永远不会输!”请学肯定地说道。 ※※※ “坦白地说,你是我近十六年以来所见过的人中,最有天分的一个。假以时日,你或许可以打败我,但是决不是现在。”依维斯淡淡说道。 “是吗?我倒想试一试。”那少年说着,右手缓缓伸向剑柄。 这时候,少年在山上,依维斯在山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一百五六十米。 “非战不可吗?”依维斯问道。 “至少从我这方面来说是的。”少年答道。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依维斯说着也将手搭在剑柄上,他隐约感到剑在颤抖。 十五年了,这把剑被插在剑鞘里已经整整十五年了!它本应该纵横在天地间,让太阳都忌妒它绚丽的光芒。因为,这把剑自出世以来,还从没败过。它亲眼见证了自己无数个主人一次又一次地走向奇迹般的胜利。数千年来,它几乎没有一日沉寂,也很少超过一个月没有见过鲜红的血。 但是,这样一把剑,居然被剑鞘封锁了整整十五年。若它有嘴,它一定会大声呼喊:“拿走这剑鞘,拿走这剑鞘。我不需要剑鞘,我只是一把剑,我只要做一把剑。一把锋利得可以撕开天,耀眼得能遮住太阳的剑。拔开我吧,拔开我吧,我的主人!让这个世界再次知道有一把剑叫‘轩辕’。” 依维斯感到,剑在颤抖。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手再抖,但是后来他终于肯定是剑在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剑渴望战斗,而他也因为这把剑而变得全身的每一个部分都莫名兴奋起来。依维斯发现自己从未如此专注于一场战斗。 那少年在百米外似乎也感觉到了依维斯浓烈的战意,他似乎也被依维斯身上散发出的几乎狂热的战意所感染。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这样就对了!” 一道光芒从他的剑鞘里射出,看不到剑,只看得到光。 似乎是因为拔剑的力道太大,那少年整个身子也随着那道光芒一起射而出。两道白光,一道绚丽得让人眼睛生痛,一道却似乎要将人所有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两道白光所过之处,是火!绝对不是眼睛的错觉,确实是真真正正的火!白光所过之处,花草树木一下子就被烧得粉碎。那火只是一瞬间,然后就只看见一条焦黑的痕迹。 一切都只是一瞬间,拔剑,动身,剑光烧掉一切,一条焦黑的痕迹。一切都太快了,快到似乎是同时发生。 “锵!”白光在与站在原地的依维斯交错之后,顿住。 这时候,才终于又看见了白色的剑,白色的衣衫。那少年像钉在地上似的,站在依维斯身后三十五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如果没有他刚才高速冲刺带来的狂风吹动他的白色的衣衫和金黄色的长发,让人几乎要以为他刚才其实并没有动,一切都只是眼睛的错觉而已。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倒下?”这时候依维斯笑着转过身来,他的右边脸上有着一条极细极细的伤痕,但是还是很容易发现他的那条伤痕的。因为它在流血,不是流一点而是流很多很多。从这些血液的数量,不难想像,那条伤痕一定很深很深。 “你为什么能够躲过我的这招?”少年似乎对眼前的景象有点感到不可思议。 “坦白说,是运气。”依维斯笑了笑,说道。 “运气?”少年第一次笑了。但是很快,他就收起了笑容,“那就让我们看看你的幸运女神还能跟死神过几招吧。” “那我可就不会再站在原地防守了。”依维斯笑道。 “来吧。”少年轻轻说了一声。 声音还没有到,他的长剑已经到了依维斯的身边。他们两个此时的距离只有三十五米。 “锵!”开金裂石的一声巨响。 少年的白光还没有来得及绚烂,就被依维斯手中的白光紧紧包围。少年感到自己全身上下无处不被那来自身外的白光包围。他使劲全力,希望能够冲出去,但是无论他怎样挣扎,却始终还是无法冲出去。 他的白光很快就被削弱下去,少年知道,一定要先退一步了。否则,就必输无疑。 “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招式了吗?”依维斯几缕红色的长发掉在和那少年相格的剑上,那头发转眼就变成了一缕青烟。顿时,依维斯兴奋得眼睛发光,激动的表情展露无疑。 “我根本没有招式。”那少年看到依维斯兴奋无比的表情之后,架在依维斯的长剑之后的眼神变得冰冷。 “那么……继续?”依维斯说着,一剑将少年格开。那少年于是借力,轻轻地飘出十米开外。 “继续吧。”飘在空中的少年像一只蝴蝶一样轻盈。在空中,他轻轻地说道。 “这一招叫守得云开见月明!”依维斯说到“明”字的时候,长剑与身影一起暴涨。 依维斯用来防守的第一招用的是“擒天七式”第一招“冰封天下”,让那少年不得不暂时后退的是第二招“光照大地”,那接下来自然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明”字还没有传到少年的耳里,少年也已经激射而出。 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也无论敌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少年的剑从来不曾防守过。因为,他的剑不知道防守,它只知道进攻,进攻。 两道白光交错而过,在它们交汇的那一霎那,五百米内的人看不到太阳。太阳的光芒与这光比起来,与黑暗无异。那是可以刺瞎人的眼睛的光。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声音出现。这夺人魂魄的光放射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似乎是痴情的人眼望着远处的心上人一般。比世上一切的光都要夺目,但是却是没有半点声音。 “你比我想像中更有意思。”依维斯的右臂一道细细的口子在流血,流了很多。可以很看出伤口很深。但是依维斯的脸依然笑着。 在这天地间,这少年或者不是最强的,但是他永远是最出人意表的。 依维斯和他同样那么喜欢出人意表。 但是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出人意表。依维斯的出人意表是因为惊人的计算力,他永远能够算计到敌人的三招之后,所以,他永远能够有别人意想不到的最后一招。他的出人意表只是针对别人而言。对于他自己来说,这世上从来不会有出人意表的事情。 任何情况都在计算之列,都在预料之列,亦都在准备之列。 在战斗的时候,依维斯是全身心投入的。他的脑子随时都在超高速运转,将眼前所看到的每一分毫都置入自己的大脑当中作为计算的元素。正是因为如此,依维斯几乎永远都不会有无法意料的东西。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依维斯也是有可能发现事情完全出乎意料的时候,比如现在。 但这少年的出人意表,却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诡异和天赋。他总是能够出于别人的意料之外,甚至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这种出人意表,并不是依靠算计,而是依靠本能。 对于他来说,剑不是佩在腰上的武器,而是在长在手上的器官。 他永远是用最省力,最直接的手段获得胜利。他的剑,无论出击的时候是多么猛烈,但是到了敌人的身边,永远是保持温柔的惟美的姿势在敌人的身上割开一道细却深的伤口。通常来说,这个伤口都是致命的。 “你也是。”少年握剑的右手,从食指起一直到肩膀都在流血。他的整个右手都被染得通红。 本来,依维斯以为刚才的一剑将是结束战斗的一剑。但是现在很显然,依维斯出现了偏差。至少就目前来说,他们两个还是平手。不过,依维斯仅仅是偏差,而不是错误。所以依维斯还能保持笑容。 “你知道吗?你给我一个灵感。”依维斯依然笑着说道。 “给了你什么灵感。”少年的面容变得平静,脾气似乎也好了很多,最起码现在他会和人交谈。 “你给了我一个创造新招的灵感。”依维斯右臂那道细细的伤口流血的速度超乎人的想像之外。他握剑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是吗?”那少年的右手也在抖,他并不比依维斯的血流得少。 “在我用出来之前,给它取个名字怎么样?”依维斯问道。 “哦。”那少年对此似乎并不热心。 “我似乎太多话了。”依维斯看到他这个样子于是自嘲道。其实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面对着他会有这么多话说,从前的自己并不是这样的啊。或许,是因为他比自己年纪小吧。又或许,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吧。 “不如就叫生死无间吧。”那少年突然说道,原来他刚才正在想名字。这倒是很难得,因为基本上来说他是从来不用脑的。 “生死无间?好名字!我喜欢。”依维斯满意地说道。 “不如让我试试你的新招吧。”少年说着,右脚踏出,将剑尖指地。 “既然是你取的名字,当然要让你第一个尝鲜。”依维斯说着,将剑插回剑鞘。然后左手持剑,斜插腰间,右手紧握剑柄,身体微弯。 此时,两人的距离只有二十米,但是那少年依然清清楚楚地看见,依维斯将剑放回鞘内。 “生死无间?”少年默念一遍依维斯的新招的名字后,动了。原本微微颤抖的右手,在握紧宝剑的那一刻,不再有一丝颤抖,不再有一丝犹疑。 这少年是一个真正的剑客。只有真正的剑客,才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将自己的生命寄托于长剑。 几乎是省略了所有的过程,没有绚丽白光,没有剑吟,也没有影动。那少年已经来到了依维斯头顶,似乎那少年本来就飘在依维斯头顶一样。 依维斯微笑,长剑出鞘,指天。 “锵!”,一声巨响撕开了天空的云层,刺眼的阳光猛烈地照射下来。似乎要夺回自己刚才失去的荣耀一样。 同时,一道白光飞出数百米外。 “这一招是专门为你而创的。”依维斯脸色凝重地将剑插回鞘内。终依维斯一生,“擒天七式”当中,所用最少的就是这一招。正如依维斯所说,这一招确实是专为这白衣少年所创的。 算计和天赋最大的区别就是——计算可以随时变化而没有穷尽,而无论多么伟大的天赋到最后都一定会有穷尽的时刻。 这也是生死胜负之间的区别。 ※※※ “你刚才这一剑可以杀了我。”白衣少年有些落寞地说道。但是他的脸上却依然是坚毅的。 “那样我也会受重伤的,我不希望那样。”依维斯说道。 “我输了。”白衣少年深叹一口气,跌坐在地上,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多大?”依维斯问道。 “还有三个多月就满十五。”少年说道。 “那你赢了。”依维斯说道。 “为什么?”少年有些奇怪地问道。 “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一定会输给你。而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一定会胜现在的我。”依维斯说道,“我赢你的只是时间而已。” “是吗?”那少年站了起来,兴奋地问道。 “当然!你不记得吗?一开始我就说了,你是我所见过的人当中最有天分的。是比我更天才的天才。”依维斯的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 “但是我到底还是输给你了。”少年说道。 “只是现在而已。”依维斯说道。 “跟着我怎么样?”依维斯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地对少年说道。也许,是因为自己现在正担负着统一大陆的重任吧。 “跟着你做什么?”少年问道。 “嗯……做你想做的事。”依维斯想了想,说道。 “做我想做的事?嗯……好的。”白衣少年稍微想了想,答道。 “我叫依维斯,你呢?”依维斯重复了一遍最初的问题。 “我没有名字。”白衣少年说道。 “没有名字?那我怎么称呼你?”依维斯奇怪地问道。 “怎么称呼?”白衣少年似乎被这个简单的问题难住了。 从小,他的身边就只有师父一个人。他的师父教他武功,教他两种语言,教他两种文字。 那个时候,他的世界里没有别人,只有他的师父,而他的师父也只有他。只要听见人的声音,他就知道是师父在跟他说话。而他的师父只要听到人的声音,就知道是他在跟他说话。他们之间从来不需要什么称呼,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说。他们也没有想过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应该有个称呼,一个不被需要的东西是不会被人考虑的。 直到他年满十四岁的时候,他的师父才告诉他,“你是我的徒儿,我是你的师父。” 从此以后,他才知道他可以称呼他的师父为师父,而他的师父可以称呼他为徒儿。而这之后,他就被他的师父送到了这片奇怪的大陆。 “寻找你自己的人生吧。”他的师父,他在这世上惟一熟悉的人丢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徒儿”不但不能算是名字,而且是只有师父才能叫的。所以,现在少年有些困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依维斯的问题。 “我没有名字。”白衣少年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羞愧。 “你真的没有名字吗?”依维斯有些惊讶地问道。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只会遇到一个没有名字的人,没有想到还会有第二个。 “是的,我没有名字。”白衣少年说道。 “那……要不要我给你取一个?”依维斯好像取名字取上瘾了。 “好的。”少年答道。 “嗯……取什么好呢?”上次的那个名字,很不被星狂认同。所以,这次依维斯打算深思熟虑取个好听的名字。 “你想到了吗?”少年好像有点急。 “对了,你总是要别人不要问你问题,不如就叫你莫问吧,怎么样?”依维斯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莫问?莫问……莫问……”少年兴奋地一遍又一遍念着这个名字。 “以后要是还有人问你什么问题,你又不想答的话,那你就可以酷酷地跟他说,‘告诉你吧,我的名字叫莫问’。你说这样是不是很方便?”依维斯越来越喜欢自己取的这个名字。 “告诉你吧,我的名字叫莫问。”少年又重复一遍依维斯刚才的这一段话。 “怎么样?喜欢吗?”依维斯有些紧张。 “是个好名字。”白衣少年终于开心的笑了,他笑起来还真是蛮阳光呢?真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灿烂的笑容的人,却偏偏要整天板着个脸。 “那从今天起,你就叫莫问了。”依维斯拍板道。 “好,我会记住的,我叫莫问。”莫问认真地点点头说道。 “我叫依维斯,很高兴认识你,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依维斯又一本正经地伸出手来,说道。 “我叫莫问,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莫问伸出手,和依维斯的手开心地握在一起,笑着说道。 “你笑起来很好看,你以后真该多笑笑。”依维斯说道。 “我会的,依维斯。”莫问笑着说道。 “啊……不行了,我有点头晕,您方不方便送我去医院?”依维斯说着,有些无力地坐在地上。刚才一直沉浸在兴奋当中,还没有太多的感觉,现在松懈下,依维斯才发现自己全身生疼。刚才的战斗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实在是太剧烈了,更要命的是,流了太多的血。依维斯感到自己眼冒金星,头重脚轻,要是不坐倒的话,就只能跌倒在地了。 “啊……”依维斯刚说完,莫问就轻轻地呼了一声,然后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喂,你是不是装的啊?有没有这么快晕啊!”连远远躲在山上的盗贼们都听到了依维斯的尖叫声。 “拜托,我现在哪有力气背你啊,我也流了很多血啊!”依维斯苦着脸将莫问背到身上。 三十分钟后,依维斯才来到和星狂等人约定的路边茶馆。 “依维斯?”当众人无比欣喜地对几乎是在地上爬着的依维斯叫了一声之后,他就彻底倒地不醒了。 第八章 “前进军”,新世界的希望 两天两夜后,依维斯醒了。 “老大,你居然收服他了?”这是依维斯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说话人是星狂。 “不要说收服那么难听,只不过莫问确实以后就要和我们在一起了。”依维斯有些得意地说道。 “你们打了几招?”魔武问道。 “四招。”依维斯说道。 “四招?”魔武喃喃自语道。风杨、星狂加上白木、索特、维拉,全部人加起来连一招都没有挡住。 “你们都不要再吵了,让依维斯再休息一下吧。”璐娜说道。 “对,对,让依维斯好好休息一下吧。”请学说道。 这时,莫问从门外走进来,得意洋洋地对依维斯说道,“依维斯,你还没有好吗?” “他刚醒,就要跑过来,拦都拦不住。”那兰罗跟在身后说道。 “是啊,是啊。”小叮当也赶紧附和。 “谁说的?我不知道多好!”说着,依维斯赶紧从床上弹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莫问,依维斯就觉得自己有活力了很多。 “请问你是不是也要加入‘前进军’?”能够将依维斯打成现在这副模样,莫问的实力自然是勿庸置疑。所以,请学自然是不放过网罗人才的机会。 “‘前进军’?”莫问听到这个名号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依维斯就是我们‘前进军’的总统领。站在左边那位玉树临风的就是星狂左路军团长,站在右边的那英俊潇洒的就是风杨右路军团长,站在中间的全身黑乎乎的就是魔武近卫军团长。而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刚刚劝你加入的大叔就是请学总军师。跟在你后面的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老实人的就是那兰罗总供应官。而这两位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就是将来的候补军团长维拉和索特。而我本人,就是将来鼎鼎大名的白木历史学家,现今乃是‘前进军’的随军书记官和历史记录员。”站在一旁的白木像说书一样滔滔不绝地说道。 这几个月来,星狂对白木进行了彻头彻尾的洗脑活动,使白木从一个坚定的大盗崇拜者变成了一个坚定的骑士崇拜者,又变成了现在无比坚定的依维斯崇拜者。而理所当然的,白木的志愿在这几个月来也是数次改变,从一个鼎鼎大名的大盗到一个鼎鼎大名的骑士,再到一个鼎鼎大名的记录依维斯事迹的白木书记官。这其中星狂和白木经历了无限曲折和无数口水,这里由于篇幅有限,就不再详述了。 “你要是来的话,可以做侍卫长。”请学诱惑道。 “对不起,我只对依维斯本人感兴趣。”莫问糊里糊涂地听了他们唠叨了一大圈之后,说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连依维斯也被他们搞糊涂了。 “在你们两个昏睡期间,请学军师带着我们开了个大会。给我们每个人都分配了职务,而且……你看!”说着,白木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依维斯问道。 “印章啊!”白木一脸纯真地说道。 “请学师兄?”依维斯惊奇地望着请学。老天,有没有搞错?他只是睡一脚,请学就把什么都搞定了?连印章都刻好了? “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叫我请学军师。”请学说道。 “一定要搞得这么严肃吗?”依维斯有些不以为然地问道。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统一大业决不是卡纳亚的游戏可以比拟。”请学一脸严肃地说道。 “总统领,请学军师言之有理。”星狂和风杨一起规规矩矩地拱手说道。完全一副下属和上司说话的口气,全没有了从前的亲切。 “军……师?”依维斯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统一大业为重。”请学的口气与从前截然不同。 “我不知道你们昨天会上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们,我不喜欢你们说话的口气。你们现在只有五百人,就给我看这种脸色,要是让你们手里有五十万军队,你们还会记得我叫依维斯吗?”依维斯说完,拂袖而起。魔武则默默无语地跟在身后。 “你们真不该这样。”璐娜也有些生气地对请学等人说道。然后就带着小叮当一起跟在依维斯身后,那兰罗见状也一起跟了出去。 “你们在唱大戏吗?”莫问有些揶揄的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说完,就也追上了依维斯两人。 ***“请学军师,这样真的好吗?”风杨有些担心地问道。 “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当然没有必要这么刻意,但是你要记住,将来的‘前进军’一定会有千军万马。到时候,天下英雄都来投奔的时候,我们与依维斯还是像过去那样不分尊卑,那又哪能确立依维斯在那群野心勃勃的人心目中的权威呢?”请学说道。 “但是不可以等到我们壮大之后,再搞这些吗?”风杨问道。 “人们做事情总是喜欢推到明天再做,但是很少有人发现好些总是推到明天的事情,到最后几乎没有一件做成,因为这个世界永远会有明天。既然今天做也要做,明天做也要做,那又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呢?”星狂在一旁说道。 “我不是不赞成,我只是……”风杨有些无法措词。 “风杨,难道你不甘心做依维斯的下属吗?”请学问道。 “当然不是!依维斯对我恩重如山,当牛做马尚且在所不惜,何况是当下属?”风杨对请学刚才的这句话反应之大,令星狂惊奇。 “那就是了。要是真的是为他好,就助他成就大业吧。依维斯虽然天生异禀,但是毕竟是少年心性,很多时候还不能弄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我们这些站在旁边的人,自然要担负起替他分辨是非的责任。从今天开始,‘前进军’所有人的梦想只有一个,那就是统一整个大陆。”请学冷峻地说道。 “军师言之有理,那风杨告退了。”风杨说着,敬了个礼,赶紧离开了房子。 “替依维斯承担起分辨是非的责任,这和强奸别人的意愿有什么区别?”走到门外,风杨突然想到。但是,很快他就逼自己忘掉这个想法,反正自己好好辅佐依维斯就是了,请学和星狂任何一个都比自己和依维斯关系深厚,想来,也轮不到自己为他操心这些,忠心服侍他就是了。“ “请学军师,大业从今天就要展开了吗?”星狂看着请学,笑着问道。 “最知道我心意的就属星狂你了。”请学笑道。 “军师,星狂告辞了。”星狂满意地笑了笑,敬礼说道。 “星狂军团长,告辞。”请学也是浅浅一笑。 “那我们也走了。”白木等三人见星狂走了,也拱手说道。 “去吧,好好休息。很快,就要开仗了。”请学说道。 “是的。”三人说着就走了。 终于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请学一个人。请学脸上的笑容换成了忧虑。他从衣袖中抽出一封信,上面是达修的字迹。 “为师已获青华召唤,即刻前往‘永远之谜’,修罗等也一并随行。魔界异动日益猖狂,大战恐不久矣。依维斯之事,可快则快。如有其他事,可与不言山上留守之卡亚联系。 另,若炎师兄弟被留在埃南罗与蓝达雅交界的群山之间,负责监察西部大陆之事。若依维斯之事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地步,可求助于此二人。“ “可快则快!”请学忧心忡忡地念道。 ***此时,在村外的驻地上,依维斯正在和魔武等人聊天。 “本来对这件事情我是很热心的,但是现在搞得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了。”依维斯不快地说道。 “其实请学也都是为你好。要想成大事,是要有个分寸才好些。”那兰罗说道。 “是啊,请学师兄总不可能害你啊。”璐娜这时也帮腔道。 “唉——”依维斯实在无法反驳璐娜的话,或者应该说,他不忍心反驳她的话。在卡洛特平原,请学和西格非天天密谈。他们之间到底谈了些什么,依维斯虽然并不知道具体,但是依维斯也决不是傻子,不可能一无所知。 “难道,我是他们统一天下的工具?” “不,不,不,请学师兄不会这样的。”只是稍微一想,依维斯就赶紧摇摇头,将刚才的想法抛开,“毕竟,决定是我自己的下的啊。” “我已经等了四十年了,还是没有等到特丽莎小姐所说的‘上天之鞭’,但是我相信特丽莎绝对不会骗我们的。终有一天,‘上天之鞭’一定会出现,到那时,世上所有受罪和有罪的人都将得到最宽大的救赎。” 依维斯的耳边响起当时在卡洛特平原听到的一个老妇的话,这样的话,依维斯在卡洛特平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正是由于这些普通的人们这样一句句质朴的话,让依维斯下定了决心做这件自己本来毫不热心的事情。 “莫问,能告诉我你的梦想吗?”依维斯问莫问道。 “告诉你吧,我的名字叫莫问。”莫问一本正经地答道。要莫问思考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实在是有些为难他。 “魔武你呢?”依维斯又问魔武。 “我?这些事情应该是依维斯你想才对吧,反正我跟着你就是了。不过将来要是有机会的话,能再回卡纳亚一趟就好了。”魔武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的梦想就是永远和依维斯在一起。”璐娜一点也不含蓄地说道。 “我也是!”小叮当也飞快地把双手高举,大声应和道。 “你走开!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将来有了老婆就不会记得我们是谁了。”璐娜毫不留情地打击着小叮当的热诚。 “你才走开!你还没有嫁出去,就已经不知道小叮当我是谁了,还好意思说我是死没良心的?你才是!”小叮当不屑地反驳道。 “好啊你!”璐娜饿虎一样扑向小叮当,小叮当赶紧跑开。璐娜追了上去,两人开始在不远处互相追逐起来。 “我的愿望就是能够天天看着这两个孩子这样快活的活着。”那兰罗笑着说道。 “是啊,像他们这样多开心。”依维斯有些忌妒地说道,“可是现在请学师兄他们却变成这样。” “不要那么沮丧啦,至少我是永远不会变的。不管依维斯你变成什么样,天神也好,魔鬼也好,我永远只知道你是依维斯。”莫问拍拍依维斯的肩膀安慰道。 “要是有一天我去了地狱,你也跟去吗?”不知道为什么,依维斯突然对自己的前途有一种很悲观的想法。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地狱所有的魔鬼都会知道依维斯你有个兄弟叫莫问。”莫问豪迈地说道。 “即使是到了地狱,我们也不用怕谁。”魔武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好了,好了。别人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自己不变就好了。毕竟世界上人和事那么多,不可能事事都如意的,你有两个好兄弟就该知足了。”那兰罗又劝道。 “西龙是这样,请学师兄是这样,星狂和风杨也是这样。唉——”依维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他叹气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和上述的这些人已经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些距离。 “好吧,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他们的总统领,去完成什么烂鬼大业。但是我们三个还是好兄弟!那大叔还是那大叔!”依维斯突然站起来,握住莫问和魔武的手,说道。 “嗯!”魔武和莫问一起点点头,那兰罗也站在一边微笑不语。 “璐娜永远是依维斯的璐娜。”璐娜不知何时飞奔回来,双手握信依维斯的手。 “小叮当永远是可爱的小叮当。”小叮当也跳起来,让自己的双手覆在了依维斯的手上。 夜晚,悄悄地降临。这几张纯洁的笑脸被慢慢掩盖。 明天,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不知道,这几张笑脸还有多少次机会能够像今天这样在一起。 第九章 狂风,传说中的恶梦 三天后,“前进军”再次召开高层会议。 列席人有总统领依维斯、总军师请学、近卫军团长魔武、左路军团长星狂、右路军团长风杨、总供应官那兰罗。 旁听人有候补军团长维拉、候补军团长索特以及依维斯的私人嘉宾莫问。 书记官兼随军历史记录员白木。 “先让总供应官那兰罗替我们报告一下现在全军的情况。”虽然是依维斯列席会议,但是主持会忆的却是请学。 “是。”那兰罗敬了一个礼,然后打开手里的文件。依维斯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周围的人也有些微微不习惯这样,但是没有办法。三天来,他们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这种形式。 “我军现在一共有兵员五百六十七名。经考核,训练程度优秀的有六名,训练程度良好的两百六十七名,训练程度一般的有两百三十四名,训练程度低劣的有四十三名,新兵七名。”说到这里,那兰罗顿了顿,抬头望了望四周,“我给大家解释一下,凡是训练成绩考核九十五分以上的视为优良,八十至九十五分之间为良好,六十至八十分之间为一般。六十分以下视为低劣。报到不到三天的为新兵。” 那兰罗说完,又扫视一遍全场,众人齐齐点头。那兰罗于是接着说下去,星狂和请学互相视一眼,十分欣赏地点点头。 “装备方面的话,我们现在一共有防护程度乙等的防护装甲四百三十四套,丙等防护装甲两百六十七套。次乙级长刀十六把,丙级长刀一百九十五把。次乙级长剑九把,丙级长剑两百七十三把。丙级长枪两百四十把,丙级短剑两百七十三把。丙级长弓九十一把,普通箭支三千四百支。装备来源为原白木军、原烈火佣兵团及投军人员自带。”那兰罗说到这里,又是一顿,扫视全场。 “至于财政方面呢……”那兰罗这一顿可是顿了很久,因为他发现全场的人这时候眼中光都放着异样的光芒,连依维斯也不例外。 “三年来充足!”顿了很久之后,那兰罗终于说道。 军帐内嘘声一片。 “我军的情况,我想大家已经清楚了。现在由我跟大家讲一下‘永久中立之地’的情况。”请学说着,在墙上挂了一副“永久中立之地”的地图。 “‘永久中立之地’面积七百四十万平方公里,一共有人口五亿七千万左右。它地处大陆中部,地理位置战略地位显著。北面是骑兵埃南罗、西南面是海上强国基欧、东南面是全大陆最富裕的海罗、东面是武者之国普兰斯。越过埃南罗之后是神圣之国蓝达雅。 “由于‘永久中立之地’的存在隔开了基欧和埃南罗国土,因而这两个最崇尚侵略的国家从来未曾一战。也正是由于‘永久中立之地’的战略地位明显,所以大陆五强国才刻意保持它的存在。但与此同时,大陆五强国也不会容忍‘永久中立之地’出现过于强大的势力,凡是在‘永久中立之地’中过于出风头的势力,一般都会受到大陆五强国的联合干涉。前年‘凤凰佣兵团’的覆灭就是明证。 “现在在‘永久中立之地’一共有五大势力,分别是根据地在北边浮岩城的断天盗贼兵团,号称拥兵五十万,真实兵力应该在二十五到三十万之间;根据地东边卡卡罗特城的红牙佣兵团,兵力大概在二十万左右;根据地在南边傲风堡的风起商团,兵力大概在三十万左右;根据地在西边阿凯城的落日佣兵团,兵力大概在二十五万左右。这四支势力的军队人数虽然有些不同,但是在大体上实力上不相上下。 “至于最后这一个势力,大家以后一定要紧紧记住。这支势力的名字叫狂风。它不算是佣兵团,因为它不接受任何人的雇佣。但是它也不算是盗贼团,因为他们虽然也掠夺财富,但是他们追求的终极目标并不是财富,而是战斗,终年不休的战斗。狂风大概拥有八到十万的兵力,人数并不算惊人,但是由于这支队伍常年战斗,所以战斗力非常强大,据说他们的战士的战斗力起码是普通士兵的三倍以上。可以说,他们才是‘永久中立之地’最强横的势力。 “但是这支队伍很奇怪,他们对土地并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兴趣称霸‘永久中立之地’,所以它成立十年以来,从一千三百人发展到现在十万之众,却仍然没有自己的根据地。这大概跟狂风的领袖的个人性格有着莫大的关系。此人是个武者,但是不是普通的武者,而是大陆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五的武者斯顿。斯顿为人极端残忍,据传言,他很可能患有轻度的精神病。他的队伍也秉承他的个人风格,狂风盗贼团所过之处,出了名的人畜不留。它终年在大陆各处袭扰,不止是‘永久中立之地’,连普兰斯,埃南罗这样陆军强在的国家也避免不了它的袭扰,基欧,海罗就更不在话下。 “对我们有利的就是,狂风盗贼团的活动大部分是在‘永久中立之地’境外。比起‘永久中立之地’的佣兵团和盗贼团来说,他们似乎更愿意跟国家的正规军队作战。”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一天到晚打不停,却什么都不要。”星狂听了请学的介绍,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道。 要是说残忍、凶狠的话,星狂完全可以理解。真到关键的时候,星狂一点也不会比那个斯顿差。但是,若天天拼生拼死战斗,却什么也不想要的话,那就太不可思议了。战争不就是为了土地,为了财富么? “要是世上真有这样的军队,那就太可怕了。”风杨也小声地说道,“这简直不是人,是一群疯子!” “现在我继续说一下我们旁边的情况……很巧的是,我们现在正处于‘永久中立之地’的中部。这里是‘永久中立之地’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地方。这里面积达两百七十万平方公里,人口达一亿九千万。 “就像五大强国制约‘永久中立之地’一样,我们所在的中部也被除狂风以外的四大势力制约着。所以,这么多年来,凡是这块土地上兵力超过十万以上的势力就一定会遭到四大势力的围剿。这就导致‘永久中立之地’的怪圈再次在我们这里展现。在广袤的中部近两亿人中,目前居然还没有一支超过五万的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流民军虽然动辄数十万,但是没有什么战斗力,不值得关注。 “不过,在中部还是有一个奇迹,那就是三千里外的卡洛特平原。按说,‘自由王子’是最有希望统一‘永久中立之地’中部乃至整个‘永久中立之地’的人物。但是他已经发誓将自己的一生献给卡洛特平原的安全。除了保卫卡洛特平原外,绝不参与任何战斗。 “因此,现在的现状是,除了‘自由王子’以外,在这块土地上,没有一个真正的强有力者。虽然偶尔有一两支军队能够崛起,但是没有谁真正有实力统一整个中部。而且暂时来说,似乎也没有谁有统一中部的雄心。” “请学军师,你的意思是说中部的军队不应被视为敌人,更应该被视为盟友,是吗?”依维斯很不习惯这样,但是请学再三声明,他也没有办法,只好遵从。不过,说起来无论如何都是觉得那么别扭。 “是的。”请学欣慰的一笑,他早就知道依维斯在武技方面是旷古绝今的天才,但是没有想到他的战略眼光竟然也这样犀利。 “我们就是要在‘永久中立之地’的中部,找到这个地区中名气最大的一个势力,一击而破之。一战立威之后,我们就在最短的时间内对中部各势力一一收编。”请学将手按在桌子上,有些激动地站起来。 “一一收编?难道总军师觉得他们这些人会乖乖接受我们的收编吗?”星狂觉得请学实在有些幼稚。 “当然,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有人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我们的收编的。而我们对此采取的做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第二个想反对的人不敢再站出来。”请学不动声色地说道。 “哦……”星狂深长地应了一声之后,请学的意思,他十分明白,“到时候恐怕又要血流成河了吧。” “现在中部有哪几支势力值得我们考虑?”风杨问道。 “值得考虑的一共有三支,一支是南边一千一百里外的阿尔斯山上的天翼盗贼团,兵力在四到五万间。它的头领是个武者,武技在三流位左右。一支是在东边九百里外约合城的黑衫佣兵团,兵力在三到四万间,有二十三名入流魔法师。它的团长是个魔法师,大概也是在四到三流位之间。一支是在北边七百里外鹰堡的爱兰佣兵团,团长是个魔法师,也是在四到三流位之间。”请学介绍道。 “打天翼吧,他们是强盗。”依维斯随意地说道。 “是。”请学微一弯身,说道。 “是。”其他的众人也学着弯腰说道,只有魔武和莫问没有。莫问看到他们这样的举动只是觉得好笑和无聊! “我……”依维斯本来想说自己只是随便说说,但是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又不好说出口。只好将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唉,真是难受。 其实,攻打天翼盗贼团也是请学的心意。在他看来,攻打天翼盗贼团的好处有三:第一、他们是盗贼,攻打他们是替天行道,可以取得民心。 第二、由于他们经常出去劫掠,所以战斗力应该不错,可以用来试练新军。 第三、还是由于他们经常出去劫掠,作战的机会最多,所以他们的名气也是最大,虽然是恶名。 “我想目前敌我双方的情形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不知道大家对‘前进军’得将来有什么建议?”请学说着,看着在场所有的人。 白木等三人一副苦思状,魔武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星狂则是一脸漠然,那家伙早知道请学成竹在胸,而那兰罗是一副全职文官的态度,一脸打仗与自己无样子,依维斯和莫问则双眼望天。 倒是风杨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请学的问题:“正如总供应官所说,现在我军的内勤并没有问题。而我军人才济济也不缺将才。只是按照总军师的分析,我们不久之后将势必要和天意盗贼团来一场大战。所以,现在我们最当务之急的是要在短期内招募一支精兵。” “言之有理。”请学好难得才看到有一个人回应自己,所以也不待细听,就急不可耐地赞道。 “废话。这些谁不知道?募兵?怎么募,一下子募几万,不被人家进攻才怪。还有训练怎么办?难道一群农民一拖进来穿上军装就是精兵了?”但是星狂却在心里暗暗说道。 但是,很快星狂内心的问题就被请学一一解决了。 “风杨军团长所言确实是一言中的。我军现在最缺少的确实是精兵。对于这一点,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想跟大家讨论一下。” “老狐狸,早知道你什么都准备好了。”星狂在心里偷笑自己有先见之明。 “我想,我们至少会遇到两个困难:第一,募兵的话,募少了没有用,募多了又怕被别的势力猜疑,而被人家进攻;第二,募来了兵,我们还要练,才能有精兵。 “针对这两个问题,我的想法是:第一,我们分成三组去募兵,三组间相隔的距离要远一点,至少要两百里以上。而且要将募来的兵拉到深山中去,不要太引人耳目。具体分的话,是魔武军团长一组,练重步兵。风杨军团长和维拉一组,练长枪兵和弓箭兵。星狂军团长和索特一组,练重骑兵。每组募一万左右。募兵的同时还要练兵,四个月内要兵员齐整。四个月之后,我们在阿尔斯山畔集合。 “而总供应官在此段时间内,要负责采购部队需要的装备、战马还有粮食,并设法保证上述三部分部队的给养。由于‘永久中立之地’战乱不休,到处都有冶炼中心,因而装备比较容易得到。而大批甲级以上的战马只有埃南罗才能买到,我建议可以采取分批采购的形式。多派士卒扮成贩马商人,每次购买一到两百匹,四个月内买到的骏马越多越好,最好能够超过五万匹。而粮食的话,可以假借商团之名出去采购,应该问题也不大。 “我的想法大致就是这样,不知道大家认为是否可行否?”请学说完,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应该没有问题。”大家想了一下,纷纷答道。 “我还有一些补充。”那兰罗道,“粮食、装备以及战马,除输往三支部队以外,应该应该还会有大量的储备。我想这些储备最好是能分一部分给各部队各自储藏,并且在各支部队都任命调度官,这样供应系统就会完善和灵活起来起来。而且这样也不容易因为过多的储备而被别人注意。 “我估算了一下,我们应该可以买到足够十万军队用一年的粮食,而装备也会全部购买甲级装备,应该是在十万套左右,其他刀枪剑戟大概是各自购买五万把左右。至于战马,我想大概能够弄到五万匹,初步计划分配给左路军团三万匹左右。其他的两万匹,五千匹调往右路军团待命,而另外的一万五千匹留在总部。 “到时候,每支部队都将获得本部队应有装备和粮食配额的三倍左右,以方便随时扩军。而其他的就储存在总部。每个月各部队的调度官都必须将每个月各部队的用度写成报告寄往总部。我的建议完毕。”那兰罗训练有素地说道。 “从大世家出来的人终究就是不一样。”星狂看着那兰罗滔滔不绝的样子,不由得有些仰慕地说道。 “嗯……非常好。”请学也不由得由衷地赞叹道,但是转即他又想到另一件事。“白木书记官。” “有!”白木赶紧挺直身子。 “这四个月内你除了本职工作以外,还有负责建立‘前进军’的信鹰通信系统。”请学在埃南罗见到的最让他觉得值得学习的,除了他们如风似火一般的骑兵队以外,还有他们的信鹰通信系统,也只有这样快速的通信反应系统才能跟得上埃南罗骑兵的行动步骤。所以,一经那兰罗提醒,他就马上说道。 “是!”白木敬了个礼,答道。 “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吗?”请学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 “总统领,是否可以结束会议?”请学又对坐在椅子上的依维斯问道。 “好吧。”依维斯百无聊赖地说道。说完,径自和莫问、魔武一起走出了军帐。 “觉不觉得我简直像是个木偶?”依维斯有些不快地问莫问道。 “说实话,真的很像。不过你不觉得这样也不错吗?这样你就什么都不用理,让他们自己忙活去吧。”莫问笑着说道。 “啊……你说得有道理,是我自己太认真了。”依维斯听了莫问的话,顿时茅塞顿开,“走,我们找璐娜她们玩去。” “好,好,走吧。小叮当肯定又拖着你给他讲故事。”莫问看到依维斯展开笑颜,也开心地说道。这几天下来,这么多人当中,莫问算是和小叮当混得最熟了。见了别人,他都爱理不理的,但是一看到小叮当,莫问马上就是喜笑颜开的。他们两个还真是合拍呢。 ***准备了两三天之后,星狂、维拉和风杨、索特就各自领了一百士兵出外募兵去了。 这几个人刚刚跟依维斯辞完行之后,魔武就进来找依维斯。 “依维斯,我也该动身了。”原来魔武也是来辞行的。 “魔武,你走什么?你就在本地募兵不可以吗?”依维斯有些奇怪地问道。星狂和风杨走,依维斯并没有太多感觉,但是魔武说要离开,他却有些不舍得。 “请学先生说要我把军帐安到七十里外的凤翔山去,他说在山里练兵不容易被人注目。”魔武说道。 “七十里?那好吧,我会经常去看你的。”依维斯听到是七十里,就有些不情愿地同意道。 “那我走了。”魔武说道。 “等一下,干脆我跟你一起去算了。练兵不像比武,麻烦事多着呢,你一个人吃不消的。”魔武刚走到门口,依维斯又说道。 “啊……那请学先生他?”魔武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放心,我去跟他说。”依维斯说道。 “好吧,那我走了。”魔武说着,准备去了。 “什么?总统领你也要去凤翔山?那这里怎么办?”请学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练兵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魔武虽然武艺高强,但是并不一定能够完全胜任。所以还是我亲自去看着他比较好。”依维斯答道。 “你说得没错,这一点倒是我考虑不够周详。但是问题是,你一走,总部怎么办?这里不就空了吗?”请学说道。 “不是还有你吗?”依维斯说道。 “我?要是没有你,这里还叫总部吗?”请学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把总部搬到凤翔山去。反正在这里又没有什么根基,总部搬到哪里不是一样?”依维斯说道。 “嗯……好吧,那就依你所说,将总部暂时迁往凤翔山吧。”请学思索了一下,说道。 “但是还是要留下三百士兵留在这里继续履行星狂和村民签定的保护合约。”依维斯说道。 “嗯,这是自然,取信于民是成为王者的首要条件。依维斯你果然有王者风范呢。”请学赞赏地对依维斯说道。 “原来你还记得我叫依维斯。”依维斯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啊……”请学一下子愣住了。 “你好好准备吧,下午和魔武他们一起出发。”依维斯却没有理会请学的发呆,径自走了。 “唉……”看着依维斯的背影,请学有些难过地叹息了一声。他终于知道,他真的是有些伤了依维斯的心了,“或许,我真的是逼得依维斯太紧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魔族不会给我们时间啊。” 不等下午,中午时分继星狂等人离开之后,依维斯也率领一百士兵离开了璐娜的故乡,开往七十里外的凤翔山。与此同时,“前进军”总部也迁往凤翔山。 除了依维斯本人以外,随行人员还有总军师请学、总供应官那兰罗、书记官白木、近卫军团长魔武。而璐娜、小叮当、莫问自然也是死死地跟着依维斯。 另外,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也同时随行。那就是“前进军”所有的家当! 第十章 大业与哀伤的开始 在一路急行军之后,这一百多号人终于在半夜之前赶到了凤翔山。到达凤翔山之后,也没有人有心情做饭,纷纷倒在地上就睡了。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众士兵就在魔武的大喝声中被赶起来操练。从这一天开始,他们开始知道什么才是真正魔鬼式的训练,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们才发现当初被他们背地里咒骂过无数次的星狂原来是多么的柔情似水。 每天早操之后,请学就会派这些人出去四处招募士兵。方法很简单,只要走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大喊:“有份工作包吃包住,月薪一个金币。”就自然会有无数人蜂拥而至,连广告都省了。 而那兰罗就在这些人中挑选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加入到自己的供应总队,并在稍加训练之后,开始让他们负责“前进军”的采购。他同时还制定了一系列的后勤与供应条例,并将这些条例总结成一本书——《后勤,军队的血管》。这是西部大陆第一本对军队后勤补给进行全面阐述的专著。 那兰罗还在自己的供应总队中,挑选一些最精明能干,又有一定商业经验的人组成“前进军商团”。这些人所负担的责任不仅仅是采购,还有为“前进军”进行投资、贸易获利的责任。这样做不但可以让“前进军”的资产不至于只出不进,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意义就是,他们的存在,可以迷惑别人的耳目,使别人产生“前进军”的大规模采购活动,其实只是某商团的大型贸易活动的错觉。这对于目前力持低调的“前进军”来说,无疑是十分有利的。 每天,魔武在练兵,那兰罗在办内务,而请学无疑是最忙的,不但要处理另两支部队送过来的文件、帮助白木组建训练通信营,又要训练自己的亲卫队,晚上还要开设“中层指挥官训练班”。简直是忙到死啊! 而依维斯则天天只作一件事情,那就是和莫问、璐娜、小叮当一起嬉戏。不过,依维斯要是哪天心情好的话,就会带着莫问一起去亲卫队看看,训练一下将来要保护自己的亲卫队。 日后,这支由三个顶尖高手合力打造的亲卫队不但在“永久中立之地”的战场上所向披靡,还成为对抗魔族的一支劲旅。 三个月后,魔武的近卫军团训练程度优良率达百分之九十三,白木的通信营初现雏形,请学的亲卫队则成为了全人类第一支全部掌握古魔法秘密的部队。这主要是请学的功劳,在教授这些人古魔法的时候,请学倾囊相授,毫无保留。他恨不得这些人一夜之间将古魔法的奥秘完全勘透,这样就不用再怕什么魔族进攻了。 而成绩最好的无疑是那兰罗的供应大队。 “三个月来,供应大队共招募成员三千六百名。现今留在总部的人员为两千名,派往左路军团八百人,派往右路军团八百人。另,在供应大队还设有‘前进军商团’,人数共六百零三名。除三十七名留在总部以外,其他皆派驻外地。 这个月,供应大队所作的工作如下:一、采购。 共采购战马五万一千六百零九匹。其中超甲等战马九匹,每匹三钻石币,共耗费资金二十七钻石币;甲等战马五万一千六百匹,每匹二十金币,共耗费资金一万零三百二十钻石币。同时购买了三万套甲等战马重甲,每套重甲三十金币,共耗费九千钻石币;两万五千套甲等战马轻甲,每套十三金币,共耗费三千二百五十钻石币。 已经分配给左路军团甲等战马三万匹,超甲等战马两匹,右路军团甲等战马五千匹,超甲等战马一匹。同时,左路军团获得分配甲等战马重甲两万套,甲等战马轻甲一万套;右路军团获得分配甲等战马重甲三千套,甲等战马轻甲两千套。总部尚余甲等战马一万五千匹,超甲等战马六匹,甲等战马重甲七千套,甲等战马轻甲八千套。 至于粮草方面,我们共采购粮食两万吨,每吨粮食十金币,共耗费两千钻石币;草料五万吨,每吨四金币,共耗费两千钻石币。总部尚有粮食储备六千吨,草料储备一万三千吨,其他已经分配给左右路军团。 装备方面,共购买甲等战士重甲七万套,每套十五金币,共耗费一万零五百钻石币。甲等战士轻甲三万套,每套八金币,共耗费两千四百金币。 武器方面,我们一共购买甲级长剑五万把,每把六金币,共耗费三千钻石币。购买甲级长枪五万支,每支九金币,共耗费四千五百钻石币。长弓三万把,每把十二金币,共耗费三千六百金币。优良箭支七百万支,每支五铁币,共耗费三十五钻石币。所有武器均已按照原计划分配完毕。 以上采购活动一共花费五万零六百三十二钻石币。 第二、贸易。 在进行以上采购行动的同时,供应总队‘前进军商团’进行了试营业,参与了战马、粮食、装备三方面的贸易。前后一共获利一万零六百三十一钻石币。 第三、投资。 ‘前进商团’在三个月内已经在‘永久中立之地’各地共购买大型草料厂七家,农场九十三个,甲等战马甲作坊三十一个,甲等轻甲作坊二十四个,甲等重甲作坊十六个,超甲等长剑作坊一家,甲等长剑作坊二十一个,甲等长弓作坊十九个,甲等长枪作坊二十六个,超甲等长刀作坊一个,甲等长刀作坊二十三个,箭支制造作坊九家。并购买马厂四家,丝绸厂十一家,林木厂九家,船厂一家,酒馆两百三十四家,旅馆一百四十三家,杂货铺九百四十二家。参股银行九家,控股两家。 投资共耗费资金三十三万六百八十五钻石币。 另,各种差旅公关杂务费用共耗费三百一十四金币。 综上所述,我军尚余资金十二万九千钻石币。其中分发左右路军团各三千钻石币作为军团流动资金,总部尚余十二万三千钻石币。”这就是那兰罗交给请学的述职报告。随着述职报告的还有一大袋契约书。 “天啊……”看到这张简洁的报告书,请学禁不住轻轻惊呼起来。这张报告书表明“前进军”不仅拥有了整整十万大军的全部所需,而且还在整个“永久中立之地”铺下了极为庞大的财产网络。 或许,目前来说,“前进军”还不能算是全“永久中立之地”最大的军团,但肯定已经是“永久中立之地”最大的财团。现在“前进军”的雇员起码是他的军队人数的百倍以上。 甚至可以大胆的这样说,从今往后,只要“前进军”还在“永久中立之地”,那么无论它发展到什么规模,它的信息灵通程度,后勤保障可靠程度都绝对是整个“永久中立之地”的第一位。 另一方面,请学也为那兰罗的花钱能力所震惊! 整整五十万钻石币啊!请学曾经天真的以为这些钱就是用到统一整个大陆的那一天也无法用完,但是他没有想到那兰罗只花了三个月时间就用得只剩下了不到十三万钻石币。 “厉害啊!”请学不得不在心里暗暗赞道。到底是曾经在大世家做过的人,出手不凡啊! 后来,请学曾经好奇地问那兰罗,为什么他做生意这么厉害,当年自己做生意的时候却会那么落魄?对此,那兰罗的回答是:“我只会做大生意,做不了小生意。” ***“我们现在应该开始准备赶往阿尔斯山了。”看到已经万事俱备,请学便对依维斯说道。 “好吧。”依维斯懒洋洋地说道。当初从卡洛特平原回来时的锐气,似乎已经在这么多天尸位素餐的日子里磨得七七八八了,现在依维斯什么事都只是说“好吧”,从来不愿意发表什么意见。请学知道他是在生闷气,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准备了一个星期以后,“前进军”的总部再次开始迁移,这次的目标是阿尔斯山。 临走前,依维斯将魔武的近卫军团编外的六百多人也留在了璐娜的故乡,并指定了一个千夫长,这样就一共有将近九百人驻守在这四个村子了。这些士兵训练都已经十分精良,完全不会比任何正规军差,绝对不是那些盗贼军或佣兵团可以比拟的,而且他们的装备也远胜过那些人。所以,这些村庄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 因此,依维斯这次彻底离开的时候,村长们虽然依依不舍,但是也没有人敢说他违反了契约。 依维斯的近两万大军开始全速往南移动,另外两支部队也在相差不到三天的时间内同时往阿尔斯山全速移动。 十天后,三路人马齐聚离阿尔斯山不到一百里的天眼山。至此,“前进军”初步形成。 在全军会合的当天,“前进军”全军高层会议召开。这一天距离上次“前进军”会议刚好三个月零十九天。 这是“前进军”大战前的最后一次全体会议。之后,大战就要正是开锣了。 “各自先报告一下自己军队的情况吧。”请学率先发言。 “左路军团参赞维拉报告,我左路军团兵员共一万一千六百三十四名,其中战斗人员一万名整。包括重骑兵八千名,轻骑兵两千名。装备齐整,后勤充足。训练优良率为百分之九十一点四三。”维拉首先站起来,说道。 “右路军团参赞索特报告,我右路军团兵员共一万一千三百四十六名,其中战斗人员一万名整。包括长枪兵七千名,弓箭兵三千名。装备齐整,后勤充足。训练优良率为百分之九十。”之后是索特站起来报告。 接下来理应是魔武报告,但是站在依维斯身后的魔武却反应迟钝,迟迟没有站起来,即使是大家都瞪着他,他也全无知觉。直到站在依维斯旁边的莫问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衣袖,魔武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近卫军团没有问题。” 请学看着他,无奈地又将目光转向那兰罗。那兰罗于是将在述职报告中说过的东西重新报告了一遍,自然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片惊呼声。尤其是首次知道“前进军”财政情况的维拉和索特更是瞪圆了眼。 “通信营一共两千三百人,信鹰四百只,装备齐整,后勤充足。”最后发言的是书记官白木。 “现在我军总的情况我想大家已经很清楚了。我军现在共有战斗人员三万一千人,训练程度已经和正规军无异,而我们的后勤也绝对没有问题。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我军以后的战略步署。 “就目前来看,我军在天眼山的驻扎在一个星期内就会引起天翼盗贼团的高度重视。虽然对于具体的行军打仗我并不是很在行,但是我个人认为最好能够在一个星期内能够有所行动。请问诸位军团长有什么高见?”请学说完,目光注视着星狂。 “我们这些人当中,当属星狂军团长对兵法最为精通,在卡纳亚共事时,这一点就为大家所共知。所以,我建议这次的阿尔斯山战役由星狂军团长任总指挥。不知道总统领意下如何?”风杨清楚对于这次作战的总指挥官,请学心里很属意星狂,所以才有此番言论。 “好吧。”依维斯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当年在卡纳亚共事的几个月里,依维斯就十分清楚星狂到底有多少分量,打这种程度的仗对星狂来说完全没有难度。虽然依维斯表面上好像还是在和请学赌气,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但是,在这样原则性的问题上,依维斯心里可是没有半点马虎。 “既然如此,那就请星狂军团长讲一下他的作战方案吧。”请学说着,笑着看了星狂一眼。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就当仁不让了。”星狂也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走到墙边,挂起一幅作战地图。见到星狂这样,请学心知他是有备而来,笑得越发开心了。 “大家请看,这是我这三个月里请专人绘制的这一带方圆五百里的详细军事地图,待会还会有详细分图……大家请看,这里是阿尔斯山,而这里就是天眼山。”星狂说着,将手里的教鞭指着地图上的两个点。 “天翼盗贼团在阿尔斯山经营近十年,防御设施等都比较齐备,而且它的据点地势险要,惟有一条小路可通,骑兵根本无法进入,更不用提作战。也正是因为如此,据我的调查,天意盗贼团在阿尔斯山上有长枪兵两万左右,重步兵一万左右,轻步兵七千左右,弓箭手五千左右,但是却没有一个骑兵。 “不过,在阿尔斯山上没有骑兵,并不代表天意盗贼团没有骑兵。一支没有骑兵队的盗贼团是很难在当今乱世站住脚的。因为如果缺少骑兵部队,他们的信息收集能力、机动作战能力、预警能力与关键时刻的冲击能力能都会受到极大限制。这对于一支有一定规模的盗贼军团来说显然是不可想像的。那么,他们的骑兵队究竟在哪里呢?”说到这里,星狂故意停下来,扫视全场。 “就是在这里,在天眼山和阿尔斯山之间,有一片大约四十平方公里的小型平原。就是在这一带!”说着,星狂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这里地势平坦,道路宽敞,很适合骑兵作战。人们都知道天翼盗贼团的总部是在阿尔斯山,但是却没有太多人知道天翼盗贼军在这里有一支部队。这支部队就是天翼盗贼军的骑兵队,主要是进行信息的收集和配合山上主力部队的作战。据我调查,他们的人数在四千人左右,全部都是轻骑兵。” 听到这里,风杨吐了一口气,他已经基本知道星狂要怎么做了。 “恐怕我要去做诱饵了。”风杨心想。 “这四千人虽然并不是天翼盗贼军的主力,但是对他们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这支骑兵队是他们的眼睛和耳朵,如果丢掉了这支骑兵队,那么他们就会变成瞎子和聋子。而购买战马又是很耗费财力的,要是他们失去了这支骑兵队的话,那么他们恐怕没有本事在短期内再建立一支同样规模的骑兵队。这在危险环伺的‘永久中立之地“来说,是极度危险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一定会死保这支骑兵队?”请学插言道。 “死保倒也不一定,但是如果不用死他们也能保住,而且还能抢得一大批财富的话,相信他们……”星狂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只是嘿嘿的阴笑。 “直接把你的作战方案提出来吧。”依维斯说道。 “是。”星狂一敬礼,接着说道,“首先,让右路军团派出两千枪兵、五百弓箭兵打扮成海罗佣兵团的样子,行军的时候刻意散漫一些,着装也不要整齐。另外有五六十个人穿着要十分华丽,看起来像是海罗商人。然后再携带一百箱黄土,表面铺上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箱子要装潢得十分豪华。 “右路军团另外的八千将士则在离这块平原十里外埋伏待命。等到那些骑兵队出兵劫掠的时候,枪兵队就组成圆阵,将箱子围在中央,同时发出蓝色响箭。右路军团其他人马就马上出发,赶到战场支援被围困的两千五百士兵。然后对这四千骑兵进行反包围,但要围而不歼。同时,发出红色响箭通知已经埋伏在天眼山二十里外的近卫军团和离战场五十里的我们。 “之后,我们就和近卫军团同时出动。近卫军团直捣天翼老巢,拿下阿尔斯山。而我们左路军团则埋伏在战场附近,只要发现天翼盗贼军的主力前来增援,就马上出击,将他们一举击溃。这就是我的全部计划。”星狂有些得意地拍拍手,说道。 “但是星狂军团长凭什么确定天翼盗贼团一定会派主力下山增援呢?”右路军团参赞索特问道。 “维拉,你要记住他们是盗贼!盗贼看到一百箱金银财宝的话,是不会无动于衷的。”星狂得意洋洋地说道。 “嗯,很好,只是右路军团会有一些风险。”请学赞赏地说道。 “这种垃圾盗贼军就是右路军团独力也可以将他们全部消灭,更何况只是拖延时间?依我看,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星狂赶紧给风杨戴高帽子。 “不是你的左路军团做诱饵,你当然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啦。”莫问毫不留情地讽刺道。星狂闻言脸上一红。 “风杨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倒是风杨主动地站出来道。 “总统领你看呢?”请学歪过头看着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依维斯。 “好吧。”依维斯意兴阑珊地说道。 “打完这仗还会有多少仗呢?”依维斯心里已经在想这个问题。当然,他对于星狂的计划是很赞成的。虽然连依维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兵法的了解到底有多少,但是当年读了那么多西龙的兵法书,至少现在可以让他轻而易举的知道,星狂的这种打法,是快速解决天意盗贼团的最好办法了。 “具体作战时间是什么时候?”风杨问道。 “明天早晨。”星狂说道。 ***会议结束之后,人们都各自忙去了,连璐娜和小叮当都帮忙收拾去了,只有依维斯和莫问两个仍然留在帐篷内。 “莫问。”依维斯突然叫道。 “什么事?”莫问本来已经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依维斯的话,赶紧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睛,他就看见依维斯递过来一个东西给他看。看到依维斯手里的这个东西,莫问说话就有些结巴了,“依维斯,你这是……这是……?” “我记得明天就是十一月了,本来想明天再给你,但是明天要打仗,恐怕就没有好气氛了。每次碰到打仗,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依维斯笑笑说道。 “那……谢谢了!”莫问有些惊喜地将依维斯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这是一个小小的雕塑,雕的正是莫问。说实话,雕得并不很好看,但是却是花了依维斯很多心思才刻成的。依维斯刻了好多次之后,才有这样的效果,虽然还是不很好看,但是比起被丢掉的那些已经好很多了。毕竟,他不是艺术家。 “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莫问说这话时,显然有些激动。是他的师父告诉他,他是十一月的第一天出生。但是,他的师父仅仅告诉他他出生于这一天而已,并没有为莫问的生日做任何事。自来到西部大陆之后,莫问才慢慢知道原来过生日是应该收到生日礼物的。 在十五岁的生日即将到来的这几天,莫问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渴望自己能够得到一份生日礼物,但是,他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过有人会送礼物给他。而现在,他却收到了一份生日礼物,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以后每年我都会给你生日礼物。”依维斯笑着说道。 “谢谢!”莫问的兴奋之情已经写在脸上。说完,莫问专心致志地望着自己手里的雕塑。虽然不是很好看,但是莫问很喜欢,越看越喜欢。 “今年大概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了。”依维斯的生日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跟他提起,连璐娜都没有。本来,依维斯并不是太在意这些的,但是现在,看着莫问这样欢喜的样子,依维斯却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丝落寞。他因而突然记起一个人,他觉得要是她在,无论如何,她是会记得他的生日的,因为,与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生日,她都会送他生日礼物,会为他过生日,唱生日歌。 2017年10月31日的这一天,依维斯突然又开始思念一个女子。 这被他压抑近一年,以至于连他自己都误以为已经过去的思念一旦在他的心里再次发芽之后,就以不可抵挡的速度开始蔓延。或许,有一个悲剧也是正从这一天开始的。 第一章 海罗富商? 第二天,也就是圣历2017年的十一月的第一天,“前进军”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被星狂称为“风暴”的作战行动正式开始。 大军一路路的开始按部就班出发。 “收到一封来自卡纳亚的信,是千里加急件。”正准备和请学莫问一起出去督战的依维斯看到白木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来。 “西龙?”依维斯看到信封上的署名,有些奇怪地说道。说着,他就打开西龙的信。看完之后,依维斯站在原地呆住了。 请学和莫问看到依维斯这个样子,都很奇怪。但是又不好到依维斯的手里去拿信看。 “今天就烦请总军师代为督战吧。”依维斯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回军帐。 “但是……”请学看依维斯的表情,就知道无法改变他的主意,但是还是忍不住说道。 “我现在的情绪,不适宜督战。”依维斯仿佛知道请学的心意,头也不回地说道。 “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学有些狐疑地揣测道。 “我会看着依维斯的。”莫问看到请学苦恼的样子,安慰道。虽然莫问对请学好感不太多,但是莫问至少知道请学是依维斯的师兄,所以说道。 “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请学又道。 “什么事?”莫问回过头问道。 “麻烦你帮我暂时带领我留下的一千亲卫队。”莫问不是“前进军”的人,请学无权命令他,所以用商量的口气说道。 “你还是把你的亲卫队一起带走吧。真要出什么事,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莫问笑着说道。 “嗯……”沉思了片刻,请学点点头,“那我走了,麻烦你看着依维斯。”请学也不再说话,转过头就走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这个莫问说话永远是这么直接,这么不留情面。”虽然明知道莫问说的全是真话,但想到自己一片关切之情却被他说成这样,请学多少都有点生闷气。 这一边,请学和依维斯的心情好像都被弄得不大好。但是另一边的星狂却是意气风发得很。 “左路军团待命!” “右路军团在总部领取五千战马之后,其诱敌部队已经出发,目前离目的地八十里。主力部队也已出发,离目的地还有七十里。” “近卫军团凌晨行军,现在已埋伏于阿尔斯山二十里外!” 斥候不断地将各军团的情况报上来。 听完斥候的报告,星狂满意地点点头。但是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的他,此时心中其实犹如大海波涛一样汹涌澎湃,无论如何压制都无法平静下来。最后星狂不得不将脸转向墙上的地图,才勉强没有让部下看出什么异样来。 “这就是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吗?我真的是这数万大军的统帅吗?”星狂仍然有些不敢相信,一次次地在内心质问着自己。一年半前,他还是个连百骑长都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军需官,但是现在,他却已经是千军万马的统帅。这种对比,任谁都会难以自己的。 ***在这世上,就好像在伤心的人绝不止一个一样,在高兴的人也绝不止一个。有另一个,不,准确些说应该是一堆人才对,目前也同样处于兴奋的状态中。这些人就是天翼盗贼团的斥候兵。 右路军团诱敌部队出发两个小时后(这些诱敌部队都是坐着轻甲战马的,长枪就放在马鞍上),已经到了离天翼盗贼团的分部只有五十里的地方了,这是天翼盗贼团骑兵队的常规预警巡逻范围。 “你看,你看,有多少个箱子?” “至少有八十个。” “不,至少一百三十个。” “你们猜箱子里都装的什么呢?” “当然是金银财宝了,你看那箱子多贵重,难道里面装黄土不成?”说这话的盗贼当然想不到,他所说的居然是事实。 “我看也是,海罗人最有钱了。上次杰罗他们那个小队袭击了一个海罗小型商队,就抢到了价值足足二十个钻石币的货物。” “不要傻看了,我们快回去通知副头领吧。” 这次诱敌部队由风杨亲自领队,另外七千五百人反而交给了参赞索特。风杨之所以这样做正是为了鼓舞士气,跟头头站在一起,士兵们无论如何是要感到安全很多的,就算去死,有一个军团长垫背的感觉也是很不错的。 冷眼观看的风杨看到这样的斥候兵来了一队又一队,他数了数,前前后后一共遇到了十三队。 “有多少人?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你们查清楚了吗?”天翼盗贼团的副头领也就是骑兵队的统领已经一连听到十三队斥候兵向他报告说有一条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鱼正游过他们的领地。 “押送人数大概是两千五百人左右,都是轻骑兵,看装扮好像是海罗人的佣兵团。装备优良,但是训练好像严重不足,行军时队形很混乱。”十三支斥候的报告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怪不得这一阵右眼皮老是跳,原来是要发财了!海罗那帮阔佬除了赚钱,就只会在海上和基欧人兜圈子。在陆地上走路都站不稳,哪里会打仗?这次这笔横财我们是不想发都不行了!哈哈哈哈!”天翼盗贼团副头领得意地哈哈大笑着下了一个决定。 “你们飞报阿尔斯山,要头领派人下来接应这批价值连城的财物,以免在路上被人抢走。”副头领对跪在面前的一队斥候兵说道。 “是!”那斥候兵赶紧飞奔而出。 “兄弟们,跟着我上,抢到这笔巨财,大家就都可以退休回家当地主了。”那副头领对着麾下的众骑士一挥手上的巨斧,说道。 “啊……”盗贼团全军发出欢呼。然后在他们的统领的带领下,欢乐地向死亡前进。 大约一个小时后,四千盗贼骑兵就出现在诱敌部队的面前。 ***“我们走得太快了,错估了敌人的反应能力,比预定的时间快了一点。”风杨在心里默念道。 “军团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旁边的士兵看见飞奔而来,气势汹汹的盗贼骑兵,有些心慌地问道。虽然训练精良,但是训练就是训练,跟真正的作战完全是两码事。这两千五百士兵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真正踏上战场,所以都难免有些胆怯。 “发蓝色响箭,下马布阵。”风杨举起长枪,高声叫道。不用传令,他的声音已经被这两千五百人清晰地听到。 看到主帅这么镇定自若,士兵们的情绪也就安稳了下来,平素的训练在这时就开始展现效果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原本散乱不堪的队伍,就集合成了一个圆阵,严阵以待。 两千枪兵在外围成一个圆,圈内是马匹,箱子和五百弓箭手。同时,发出蓝色响箭。 “军团长发信号了,我们快冲!”索特这时候才行军三十里,离风杨的诱敌部队还有三十里路左右。看到响箭之后,赶紧命令部队全速前进。 敌军的四千骑兵开始慢慢组成一个包围圈,风杨纹丝不动。他巴不得他们慢慢围,围上十天半个月才好。十分钟后,包围圈形成,那副头领开始对风杨部队喊话。 “前面的商团,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就凭你们是不可能打败我们赫赫有名的‘天意盗贼团’的,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留下财物的话。我沙曼愿以一个超级大盗的荣誉向你们保证,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生命。” “我们是海罗火焰佣兵团,我是团长风杨,我们护送的这一批是流云城艾和家的货物,难道你们也要抢吗?”风杨胡乱编造道。 “火焰佣兵团?你们谁听过?”沙曼回头问他的属下们。 “大概是新成立的佣兵团吧。”属下们纷纷摇头。 “不过海罗艾和家可是鼎鼎大名的超级大富豪啊,据说他们富可敌国啊!”有一个年纪稍大有些阅历的骑兵说道。 “我们抢的就是鼎鼎大名的超级大富豪!”沙曼听到“超级大富豪”五个字,眼里就发光。 “听着,我们赫赫有名的‘天意盗贼团’抢的就是鼎鼎大名的艾和家。你们最好是快点把财物交出来,否则沙曼大爷变了主意,就要你们全部都横尸当场。”沙曼大声叫喊道。 “这事小弟拿不了主意,能不能让我跟艾和家的人商量一下,再答复如何?”风杨大声答道。 “统领,他们现在在外围的两千人全部是枪兵,里面还有大概五百弓箭兵。海罗人虽然战斗力是出了名的差,但是我们要是强攻的话,由于兵种相克,还是会有比较大的伤亡的。反正头领就要带人来增援了,我们不怕拖。”沙曼旁边看起来一个獐头鼠目的人说道。 “嗯,有道理。”沙曼点点头,说道。 “好吧,那沙曼大爷大恩大德让你们商量商量,但是要尽快决定!否则,就算沙曼大爷我等得,我手里得斧头也等不得,我手下的弟兄也等不得。”沙曼挥舞着斧头耀武扬威地说道。 “多谢沙曼大侠宽容,我们一定尽快给出答复。”风杨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答道。说完,就跟身后几个装扮成海罗商人的士卒开始假装商量起来。 “索特,快点来啊,我可不想我辛辛苦苦训练的军队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啊。”在心里,风杨却暗暗说道。 十分钟过去了,沙曼仍然看见那个佣兵团团长在和那些海罗商人商量。间或还会有大声的叫骂声。 “干你娘,我有点忍不住了。”沙曼摸摸斧头,小声骂道。 “这些财物一定贵重无比,海罗商人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况且,这些海罗人虽然不足虑,但是我们要是现在出击,即使胜利,也一定有所损伤。到时候,万一有其他势力的人出来乘火打劫的话,我们岂不是就危险了?我看统领还是再多些耐心才是。”那看来獐头鼠目的人又建言道,“而且,头领的援军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那就再等五分钟。”沙曼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人说得没错,天翼盗贼军的援军确实已经出发,而且不是一点援军,而是几乎全部出动,只留了五千轻步兵看家。 一百箱金银珠宝,这对于任何一个盗贼来说,都是不可抵御的诱惑。没有哪个盗贼会眼睁睁看着一百箱金银珠宝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过,而不过去揩油水的。 而在“前进军”的左路军团驻地,星狂也一扬手,“左路军团全军听令,即刻全速向阿尔斯山开进!一个小时内赶到埋伏点。” 五分钟又过去了。 “弟兄们,向着财宝冲啊!”沙曼和他手下的兄弟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挥着巨斧对他手下早就不耐烦的弟兄大声呼喊道。 “抢啊……”盗贼军中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大叫。 “严阵以待!”本来在和旁边士卒假装争吵的风杨见盗贼军终于忍不住发动攻击,转过头来望向盗贼军,平静地说道。这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在盗贼军震天动地的叫喊声中被全军清晰地听见。 ***盗贼军的队伍像山洪爆发一样向着两千五百士兵冲过来。 他们是盗贼,所以没有正规军那样严整的队形。但是常年劫掠的生涯,让他们比正规军多上十倍以上的临场经验,使他们熟知战场的规则。他们看似各自为战,但是如果眼尖的话,就可以看见其实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还是暗暗隐藏着一些战斗的规律,这就是盗贼的规律——不顾一切的劫掠,但是要保住生命。 作为一个职业的强盗,保住自己的性命与夺取别人的财富是他们最大的专长。他们没有太多的操练,几乎每一次的操练都是在战场中进行,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厮杀中进行。 尘土飞扬,遮天蔽地,灿烂的阳光也被弄得显得有些灰蒙蒙的。每一把刀、每一支枪、每一支箭都渴望鲜血。大地也恐惧得微微颤抖。 战马在飞速地奔驰,弯刀在风里蜂鸣。站在最前排的士兵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到盗贼的脸,他们个个挥舞着可以曾饮无数人鲜血的弯刀。 但是这两千五百人却已经没有一个害怕,因为他们的统帅——风杨站在了队伍的最前列!一个不怕死的统帅,是不会有怕死的士兵的! “放箭!”等到强盗们接近射程之后,风杨果断地将手中的长枪一挥! 一支支长箭,准确地射往张牙舞爪的盗贼骑兵们。尽管他们已经熟练地分散开来,但是还是有三四成直的长箭直接射进了盗贼军的胸膛,这就是军队与盗贼的区别! 只是第一轮射击,盗贼军就已经损失了将近两百骑,看到自己的身旁的骑士纷纷倒下,盗贼军显然都有些惊讶。这样的整齐、精湛、高准确率的箭法,绝对不是一支普通的海罗佣兵团可以做到的。 尽管他们有些惊讶,但是催促战马冲刺的频率丝毫没有减低。因为,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强盗们知道,在弓箭手面前迟疑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长箭刺穿胸膛! 在弓箭手的第二轮射击完成之后,盗贼军们就已经冲到了圆阵前。圆阵一共由五排枪兵组成,他们每排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厘米。 前两排枪兵蹲跪在地上,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让无数来不及刹住战马的盗贼军命丧当场。而后三排的长枪兵在一起拥上前来,带着稍短的长枪及时挑死那些侥幸逃脱的盗贼。 与此同时,弓箭兵的第三轮攻击也已经开始了。 “怎么会这样?这真的是海罗人的佣兵团吗?”起先冲得最快,但是冲到长枪前不得不停住的沙曼看着自己纷纷倒下的手下,不禁在心里纳闷地想,“海罗人不是应该被吓得四散奔走,然后被我们大肆砍杀的吗?怎么会这么训练有素。” 在沙曼思考着时候,他的手下还在不断死去,这根本就是一边倒的战斗。密不透风的长枪圆阵让盗贼军根本无机可乘。无论多有气势的冲锋在这四五米的长枪面前都是徒劳。 一时被财宝蒙住了双眼的强盗们开始慢慢有所觉悟,他们根本是在跟一支正规枪兵队作战。就算是四千正规军骑兵,也根本就没有机会。骑兵对枪兵的先天不足,在这时显露无遗。 更何况,他们这支盗贼军骑兵队根本就不是正规军队的骑兵队。他们只是负责预警、收集信息与在敌人被冲垮之后负责大肆砍杀而已,像这样坚强的攻坚战他们何曾打过? “退!”沙曼终于觉悟了,率先往回狂奔。其他的盗贼军也赶紧跟着他往回跑。他们现在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快点跑出那些该死的弓箭兵的射程。 “停!”在第六轮弓箭齐射之后,风杨微笑着扬手说道。 “哦……”两千五百人一齐发出欢呼声。在几个月前他们还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对于在战场上厮杀的勇士还只能仰视。但是,从这一刻起,他们也成为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勇士了。最重要的是,他们是胜利者,尽管这只是一场小小的胜利,但是对于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人来说,即使是小小的胜利也是值得纪念的。 看着狼狈逃走的盗贼军,风杨微微摇着头,他没有想到这些盗贼军居然这么不能打。在开仗之前,风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在埃南罗,他见过太多埃南罗骑兵队的猛烈攻击。要是让自己这些初上战场的两千五百士兵来面对那样的四千骑兵的话,他还真是没有什么信心。 但是眼前这些盗贼军除了会傻乎乎地挥着刀往前冲以外,几乎什么都不懂。没有事先的投枪,没有弓箭攻击,只是傻傻地冲。碰到正规的枪兵队,这样的骑兵部队就是一万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妈的,你们这些王八蛋怎么探的消息,这根本就是正规军队的枪兵队,你们居然说什么海罗的佣兵团。我非砍了你的脑袋不可。”逃离风杨军的射程之后,沙曼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刚才来回不到十分钟的冲刺路程,除去受伤的,光战死的就有近千名。刚好沙曼看到身边有个斥候,于是拿出战斧来,作出要砍死他的样子。 那斥候见状,赶紧跑到后面躲起来。沙曼也没有追他,只是站在原地,想到刚才的情形,心里直后怕。要是自己刚才晚些撤,不出三十分钟,自己这支骑兵队就要全部送给眼前这两千五百“海罗佣兵团”了。 “会不会今天是我们变成了大水鱼?”沙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统领不用担心。他们现在这个阵形虽然防守力很强,但是移动力很差。现在我们就这样跟他们耗着,等到头领带兵赶到的时候,就该我们报仇了。”那獐头鼠目的人又建议道。 “要是他们敢动的话,我们就冲过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沙曼听到这人的建议,又高兴起来,刚才的担忧也抛到九霄云外了。 于是,两军就这样默默地对峙着,谁也不主动进攻。两军都在等待,两军都相信胜利最后一定是属于自己这一方。然而,战争不可能都双方获胜。 第二章 名声大噪 近一个小时候后,西边的地平线扬起一片灰尘。看到之后,两军都开始欢呼,他们都以为自己的援军到了。 但是当军队的服装慢慢被看清之后,盗贼们的欢呼声渐渐消失。来人穿的全部是整齐的军甲,肯定不是盗贼军。 而刚刚相反,风杨军的两千五百人的欢呼声却是更加高亢了,冲在最前面的不就是索特参赞吗? “这是什么人?是不是海罗人的援兵。我们还是快撤吧!”沙曼这时候,是真真正正的开始害怕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可就真要跑了。 “统领不必惊慌,他们不一定是海罗人的援兵,也有可能是其他势力的人。我们是骑兵,要跑快得很,但是要是我们走后,这笔财宝被他们抢走了,那头领来的时候,我们怎么交待啊。所以,我看我们还是见机行事,不要急着逃跑吧。”獐头鼠目的人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再等等!”想到一百多箱已经到嘴边的财宝又被别人抢走之后头领的脸色,沙曼不得不按照獐头鼠目的人的建议行事。 果然不出那獐头鼠目的人所料,那些士兵真的没有直接攻击或者包围沙曼的骑兵队,而是朝着“海罗佣兵团”狂奔而去。 “杰伦,你小子果然有点眼光啊!”沙曼用力拍了拍那獐头鼠目的人,哈哈大笑着第一次喊出他的的名字。 “多谢统领夸奖。”杰伦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仍然牢牢着注视着对方的行动。 但是很快,沙曼的笑脸就消失无踪了。原来那支“其他势力”的军队已经和“海罗佣兵团”会合了。很显然,他们是同一支军队。 本来按照星狂的原计划,他们是应该包围这支骑兵队的。但是风杨看到敌军也站在那里不动,并未有一骑一人脱队,就知道敌人肯定也事先约好了援军,否则他们不会那么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等。考虑到这一点,风杨临时决定合兵一处,等到敌人的援军到来之后,视敌人的援军数量再制定后面的作战方案。 风杨可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一万精兵,在这里被人当成诱饵吃掉。 “我们不用怕,我们是骑兵,只要他们没冲过来,我们就不要跑。头领的援军应该很快就来了。”杰伦看到沙曼凶狠地转过来的脸,镇定地说道。 “他妈的,我要是还信你,我还不如去吃屎。”沙曼鄙夷地骂了杰伦一声,慢慢调转他的战马。 “统领!”杰伦伸手牵着沙曼的马缰,试图说服他镇定下来,“这里有一百多箱财宝,我们只要等到头领的援军来就行了。” “就是一万箱财宝也要有命才能享受。”沙曼用马鞭抽开杰伦的手,大声骂道。但是杰伦仍然不肯松手。 “统领,你看!”正当两人争执间,有一个盗贼骑兵指着东边扬起的比刚才要大上好几倍的浮尘,大叫道。 “是援兵!是援兵!统领,头领率援兵来了!”杰伦也站在马上去看。片刻之后,他跳下马来,在陆地上欢喜地大叫道。 “援兵?”沙曼有些怀疑地眯起眼睛去看,果然看到一片比刚才更加遮天蔽日的浮尘。 “是援……兵!”等到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之后,沙曼挥舞着长刀大叫道。 “啊……呵!”盗贼们也纷纷看到了那片浮尘,很快连大地的震动都感觉到了。 ***“风杨大人,他们来得可真快啊!看这气势人数好像比我们要多好几倍。”索特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要怕!全部人员统统下马,结成超密集圆阵!七千长枪兵全部站在外围。”风杨冷静地说道。 “还有三千弓箭兵呢?”索特问道。 “我叫你专门定做的超级大盾带来了没有?”风杨问道。 “带来了。”索特说道。他原来一直不理解风杨要他买那种要由十六块盾牌组成的超级大盾干什么?那样的盾需要在临战前组装,而且极其笨重,要四个人双手扶持才可能拿稳。那还怎么战斗?现在,他终于开始佩服风杨的深谋远虑了。 “剩下这三千弓箭兵就负责用这些大盾将我们通通围起来。”风杨说道。 “是!”索特一敬礼,就要去一边安排。 “发红色响箭。”风杨又说道。 “是。”索特又答了一声,赶紧跑下去准备了。 很快,那些枪兵就从马匹上拿出那些专门定做的大盾开始工作起来。 “沙曼,是不是吃亏了?”看到耷拉着脑袋骑着马的沙曼,那头领笑着说道。他说这话,似乎是早就料到沙曼会吃亏一样。 那头领看起来四十上下,鼓鼓的肌肉,精光暴射的双眼说明他正当盛年。 “是啊,大头领。我没想到他们那些海罗人作战居然那么顽强!”沙曼下马红着脸答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的骑兵队只能用来预警,是不能够单独作战的,你偏不信。现在把自己的家底拼光了,高兴了吧。”头领说道。原来,天翼盗贼军是由好几支盗贼团合并而成的,而沙曼的骑兵队就是自己入伙的时候带进来的。怪不得头领看见货物还在,就依然可以笑呵呵的。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啊。 “好了,你的人骑着马,太高了,让我们都看不见敌人。快叫他们让开,让我们上去吧。”头领说完沙曼,就对沙曼挥挥手,说道。 “是,头领。”沙曼赶紧低着头,爬上马,跑回去。 当他重新回到阵前的时候,他几乎傻了。当了一辈子强盗,打了一辈子仗,还真没有看见过这种阵势。只见“海罗佣兵团”的阵地上,居然被近五米高的“盾牌墙”围住了。 “这是什么名堂?”沙曼目瞪口呆地问道。 “统领,我看我们还是快撤吧,我看肯定有阴谋。”看到风杨军摆出这样的阵势,杰伦嗅到了一些不正常的味道,开始感到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于是劝沙曼道。 “你去死,刚才我们才几千人,你不让我撤,现在我们有将近四万部队,你反而要我撤退,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就算他们有这个奇怪的盾牌阵又有什么用?一定会被我们打败的。”沙曼完全不理会杰伦看起来莫名奇妙的建议。 “头领,你看他们布阵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普通的佣兵团,到更像是大国的正规军。还有,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天上一支蓝色响箭便来了将近八千援军,而刚才又放了一支红色响箭,敌人肯定还会有援兵来的。”杰伦忆起了刚才被他所忽视的一些情形,有些着急地说道。 “什么蓝色响箭,红色响箭的?你放什么狗屁?”沙曼骂道。 “响箭是埃南罗军队在战场上常用的一种通信工具,它的作用……唉,一言两语说不清,统领你还是让我当面和大头领说吧。”杰伦知道跟有勇无谋的沙曼是不可能解释得清的。相对来说,老辣的大头领就要精明得多,跟他或许能够将事情讲清楚。 “你敢看不起老子?”沙曼说着一马鞭抽在杰伦的身上,“你要是敢去,我就把你的腿和你的马腿一起砍下来。” “统……领!至少要把先前的战斗经过与他们曾经有一批援军来援的事告诉大头领吧!”杰伦大喊道。 “滚!”沙曼又是一遍,然后便对部队大喊一声,“兄弟们,往两边撤,让大头领上来收拾这帮小子。” “是!”众骑兵刚才冲得已经是胆战心惊了,所以此时巴不得退出战场。 “唉!”杰伦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得无奈地将马鞭丢在地上,“今天要跟这群饭桶死在一起了。” ***“世上还有这样的盾阵?这群海罗人样子做得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打起来行不行?”大头领率领部队来到最前线之后,有些惊讶地说道。 他还是依照沙曼给他的情报称呼风杨军为“海罗佣兵团”。 尽管惊讶,但是大头领的脸上还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显然,他对自己的部下的作战能力有充足的信心。 “老大,该怎么打?”站在大头领旁边的一个头目模样的人问道。 “先围起来。”大头领说道。 “是!”那头目拱拱手,答道。 很快,大头领带来的两万长枪兵、一万重步兵就开始对风杨军实施包围,而另外两千轻步兵与五千弓箭兵就围绕在镇定自若的大头领身边。剩下的三千轻骑兵则在这些部队的后面随时等着风杨军的溃散,然后冲上前去收拾战场。 “看来,这个大头领可比刚才那个大老粗要厉害得多了。”风杨想着,知道不可以掉以轻心。 在大头领踌躇满志地布阵围困风杨军的同时,星狂的左路军团也正在全速赶往战场,随行的还有请学和他的亲卫队。 这个时候,他们距离战场的距离只有半个小时多一点。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帝国士官学院的优等生是不是能够在这半个小时内挡住纵横阿尔斯山脉十数年的老盗贼的进攻。 十分钟左右后,盗贼军的合围完成。 大头领一挥左手,一万重步兵夹杂在两万长枪兵之间,缓缓向前推进,步履虽然不可能像正规军团那样齐整,但是相对盗贼军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同时,大头领的七千弓箭兵和轻步兵也一起往前推进。 包围圈慢慢缩小,风杨军周围的面积被挤压得越来越少,空气似乎也被这三万部队挤得浓缩在一起。在这井然有序的进攻面前,风杨军年轻的士兵们不得不从刚刚胜利的欣喜中清醒过来。站在前排的枪兵握着长枪的手已经微微有些发汗。 但是,他们的心中仍然没有丝毫害怕。并不是因为前面有插在泥土中近半米,高有近五米的超级大盾挡着,也不是因为刚刚已经赢得了一场小型的胜利。而是因为,在此时此刻,他们的最高长官与他们一样下马和他们站在一起,手端着长枪从盾牌间特意留下的缝隙里伸出长枪准备作战。 “所有的人都尽量紧贴着盾牌,把所有的装甲都脱下来,覆在战马的身上。”风杨一边端着长枪不住地张望盾牌外的情形,一边大声叫道。 “是!”众士兵齐声答道。 “好在那兰罗舍得花钱,买的全是埃南罗的甲等战马,要不然等一下弓声一响,万箭齐飞,这些战马给我在里面乱跑起来可就什么都完了。”风杨看着那些一动不动像雕塑一样站在原地的战马,在心里不由得感激起那兰罗来。 “发射!”随着大头领的长刀出鞘,他身旁的五千弓箭手终于发动攻击了。万箭齐发,在沾满灰尘的风中“嗖嗖”的地飞向已经密成像铁桶一块的风杨军。 由于盾牌太高,而且超级大盾是半弧形的,加上他们所组成的是超密集型的队伍,所以风杨军几乎是完全被圆盾给围了起来,只有阵形中间可以看得到一点天空。站在阵中的士兵甚至都感到天似乎黑了很多,而中间那惟一的一点空,又被零零落落的弓箭兵扛着一些相当于普通盾三四倍左右的大盾在地上挡住。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尽管是五千久经沙场的盗贼弓箭兵的一轮齐射,但是在风杨军内几乎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大部分的箭都被高高的半弧形超级大盾牌挡住,而偶尔落下的一些箭,也被地上的大盾挡去一大半。只有寥寥的几支箭落在战马的背上,但是也被战马身上的装甲挡住。 “好像没有什么用?”大头领旁边的人看到风杨军完全没有动静,于是对大头领说道。 “管他有没有用,反正我们就站在这里先是射他三十轮,把我们的弓箭射完为止。我就不信射不死这些躲在乌龟壳里的海罗人。”大头领无所谓的笑笑,命令他的弓箭兵继续射击,而其他部队原地待命。 “唉!对方明明是在这里拖时间,等援军来救,我们不速战速决,居然还站在这里傻乎乎地射箭。这样的大盾阵,弓箭怎么可能造成什么杀伤……枉费时机!”杰伦这时候发现自己过于高估了大头领的智慧。 “强盗就是强盗,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我怎么会跟这么一群废物在一起?”杰伦在内心无奈地叹息道。 “射吧,射吧,最好是射上三十轮,把你们的弓箭和时间都射光。到时候就让星狂那家伙把你们全都收拾了。”风杨一边紧紧地贴近盾牌,一边在心里默念道。 其实,他就是不设这个盾阵,明刀明枪地和盗贼军大对攻,他也未必就撑不了半个小时。说不定,玩一把命,把这些亡命之徒击溃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是,风杨抱有的想法是,现在他的手里所有的家底就只有这一万人,他决不能让他们做不必要的牺牲。 要是手里有十万人那又不同了。有十万人当然可以非常大方地冲出三万人马和他们大打对攻,大涨我方士气,用士兵的血战成就他风杨的威名。 但是风杨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打现在这样的盗贼军就是打败了二十万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更重要的是,现在还不是用士兵的鲜血成就自己勇将名声的时候。现在,他手下士兵的数量比自己的虚名重要,关于这一点,风杨比谁都清楚。所以他宁愿老老实实地躲在盾牌阵后面,不紧不慢地等着星狂的来援。 ***一轮,两轮,三轮……十轮,二十轮,三十轮…… 风杨目瞪口呆地看着从盗贼军飞过来的漫天的箭。 “盗贼原来不过如此。”风杨有些扫兴地在心里骂道,自己刚才高估了那个看上去精明的家伙了。难道他不知道弓箭对自己的盾阵完全没有作用吗?这样一轮一轮地射,除了浪费时间和箭支以外,还有什么作用呢?难道他看不出自己是在等援军吗?要不然会这样傻傻地让他打? “报告大头领,弓箭手的箭已经射光了。”弓兵队的统领跑过来跟头领报告道。 “嗯。”大头领对那统领点点头,又开始教训旁边的头目们,“看到没有,仗就应该这么打。不要每次看到敌人,就像发情的蠢猪一样只知道往前冲,要这样先用弓箭手射击,射击完之后,再往前冲。这个时候,敌人的有生力量已经被我们消耗得差不多,而且士气也因为一直被我们压着打而低落,现在冲上去肯定是必胜无疑,知道吗?” “是,是。”头目们纷纷惟惟诺诺地答道。他们这个头领年轻时候曾经在某个学院当体育老师,后来由于偷看女生洗澡而被开除,之后才上山落草为寇。虽然当强盗当了这么多年,但是职业习惯依然不改,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抓紧时机对手下大大说教一番。 “嗯……知道就好了。但是不要光嘴上懂,以后要在实践中活学活用,举一反三才行,知道吗?”那头领看到手下们都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满意地说道。 “好了,现在命令长枪队和重步兵逼近敌阵。”头领以老师的身份教育完属下之后,带着比当强盗多得多得满足感命令道。 “是。”旁边得头目们赶紧一齐跑下去传令,生怕被他再教育。 “当年就是因为怕被老师念才跑上山来当强盗,没想到当了强盗居然还被人念。这世道到底有没有一份职业是比较清净的啊!”一边跑,众头目一边在心里说道。 “好了,敌人的弓箭射完了,大家快穿上装甲。”风杨赶紧小声命令道。很快,他的命令就被白木的通信营特训的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传达了下去。 终于,两军只隔着一层盾阵了。一边是自以为胜券在握,士气高昂的盗贼军,一边是已经将盔甲重新穿好,严阵以待的风杨军。 白刃战开始了,准确地说,是盗贼军的白刃战开始了。因为他们是的的确确地面对白刃。盾牌的缝隙里不但有长而锐利底部插进土里的长枪分成上下数层朝天怒刺,使他们不敢轻易逼近一步。还有可以灵活刺击的长枪在这些朝天怒刺的枪林里随时准备刺死那些胆敢穿进枪林的盗贼。 而对于风杨军来说,这就不算是白刃战了。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觉得敌人的武器离自己那么远,强大的盾阵将敌人刀兵之上的阴森之气全数抵挡在外。 “蠢材,重步兵负责挡住里面伸出的长枪,长枪兵负责清除不动的超长枪。把兵力集中在一个地方,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就好了。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蠢材!蠢材!”看到自己的部下一片乱糟糟的样子,大头领心烦意躁地叫道,“他妈的,强盗就是强盗,除了抢劫什么都不会。” 大头领话音刚落,就看见站在旁边的盗贼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那目光仿佛在说,“老大,你现在跟我们是同行!” “大头领,你在这里喊没有用啊,要不要传令兵把你的话传下去?”一个年纪稍大的盗贼站出来打破僵局道。 “还传个屁啊,阵形都乱了,让他们都退回来,退回来!”大头领此时已是十分情急,所以也顾不得保持他那“为人师表”的“风范”了。 “难道我们不抢这些财宝了吗?”那年纪稍大的盗贼问道。 “退回来听我讲清楚,重新结阵再打啊!”那大头领刚刚还觉得这家伙有点小聪明,知道在头领尴尬的时候出来插话,没想到也是个废物。所以情急之下,竟极度有辱斯文地踢了那人的屁股一脚。 “是,是,属下这就去传令。”那盗贼被踢得屁股十分之痛,只好像袋鼠一样又蹦又跳地跑下去传令。站在大头领身后的轻步兵看到他这个滑稽的样子,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几乎忘却了这是充满杀气的战场。 “笑个屁啊,再笑等一下就让你们这些饭桶下去做盾牌。”大头领恼怒地对后面的轻步兵大声骂道。那些轻步兵赶紧收住笑声,装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在那个袋鼠传令兵的传令之下,刚才被风杨军打得手忙脚乱的盗贼们赶紧一窝蜂地往回跑,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那情形还以为是溃退呢。 “撤退的时候要井然有序,要保持队形。他妈的,平时叫你们训练就知道去赌博,搞女人。”大头领已经完全用自己的言行证明他当年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 他当一个强盗的天分的确远远超过当老师的天分。 在花了整整十分钟才让盗贼军们明白自己不是在溃退之后,大头领才开始拿出他作为一个老师的耐心开始重新安排列阵。 就在他要再一次发表长篇大论的时候,大地突然颤抖起来! 决不是一般的微微的颤抖,而是剧烈的充满死亡气息的颤抖!当大头领不敢置信地和众多本来就惶恐不安的盗贼们一起往西边看的时候,他看到了他不敢相信的东西。 对于他们这样的盗贼军来说,即使有二十万之多,在这样的平原,遇到这样的情况,面对他们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平原之上的步兵仓卒间遇到骑兵,只能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很幸运地被死神选中了。无数的战史已经彻底证明了这一点。更何况,眼前他们所碰到的是满山遍野训练有素、队形齐整的重骑兵。 ***“援军!”索特第一个高声叫道。 “啊……”风杨军中马上一片欢腾声。 “撤去巨盾,弓箭兵保护战马,长枪兵跟我一起冲出阵去,杀他个片甲不留。”风杨果断地大叫道。被这样的垃圾盗贼军压着打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出一口窝囊气了。 “杀!”由远及近的喊杀声与风杨军的喊杀声合成一片。 即使是正规军,在这样的威势之下,也只有崩溃一途。更何况像他们这样的盗贼军。 “逃啊!”盗贼军“哗”的一下再也不理他们的小头目大头目的呼叫,各自抱头鼠窜起来。他们不比正规军,能逃出命去就万事大吉了,全不用考虑什么军法,反正到时候再换一家不就行了。到哪里不是混饭吃?只是打份工而已,现在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拼命了吧。 但是人的双腿就是再快,又怎么跑得过甲等战马的四条腿。很快,依维斯的一万披着黑色铠甲的骑兵还有请学的一千亲卫队就像死神的镰刀一样,迅速而猛烈地洗劫着这片草原。黑色所过之处,一切的生命随之消逝,没有人能幸免。 “统领,我们怎么办?”站在稍后的骑兵队胆战心惊地问沙曼道。他们这些人跟着沙曼都跟了近十年,所以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舍得抛下他们的统领独自逃命去。就强盗来说,这已经算是义气到极点了。 “还能怎么办?跑啊!”沙曼说着,一拍马头就要往回狂奔。 “统领,你要跑到哪里去?”杰伦这时候,策马冲上前来,问道。 “还能去哪里?回老巢咯。”沙曼说道。 “老巢?老大,你看看别人的阵势,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你以为我们面对的还是从前那些乌合的佣兵团,那些怕死的商团队吗?这是正规军!三军齐备的正规军!而且还有一流的统帅!”杰伦有些激动地拉着沙曼的手,大声说道,“面对这样的敌人,你以为我们的老巢还在吗?吃饱了没事人家为什么要把我们的人都引出来?就是白痴这个时候也应该知道我们的老巢现在已经被人抄了。说不定,人家正在那里摆庆功宴呢!” “杰伦,杰伦,我当年在野地里救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这个人不简单。现在,现在这个时候,你得你得救救我了呀。你说……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沙曼一听杰伦的话,傻了,眼看泪水就要哭出来了。 “现在只有投降了,正规军应该不会乱杀俘虏。”杰伦想了想,说道。 “好,好,降就降,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保证我们不会死就行。杰伦,你跟我保证,好不好?”平时看起来豪迈无比的沙曼这时候和一个可怜虫没有任何区别。 杰伦看着这个外强中干的上司,冷笑了一下,心想,“我杰伦和你们不也是一样吗,只是区区一个降卒,哪里有什么本事保证你们的性命?” 但是看着沙曼苦苦哀求的样子,杰伦还是不得不闭上眼睛,点头应道,“好吧,我跟你保证,你们不会有事的。” “这次算是我还你的,以后我跟你就互不相欠了。”杰伦冷冷地对半跪在地上的沙曼说道。 “好,好,好,什么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沙曼惟惟诺诺地说道。 “叫你的手下全部下马,把武器和盔甲全部丢在地上,集合到马群的前面,坐在地上。”杰伦说道。 “是,是,是。”吓破胆的沙曼赶紧吩咐的手下按照杰伦说的做。 盗贼军于是一个个下马,把武器和盔甲都丢在地上,集合到马群的前面,坐在地上。接着,杰伦又从一个人身上撕下一块白布插在枪支上,高举着站在队伍的最前列。 果然,每一个冲到他们前面的黑色骑兵看到他们这个样子,都没有一个人上来攻打他们,而是反过身去剿杀别的土匪。 “杰伦,你说得真对,他们真的没有杀我们啊!”沙曼看到那些杀气沉沉的黑色骑兵纷纷在他的身边打了个圈就走开,并没有伤害他们,于是兴高采烈地对杰伦说道。 杰伦一言不发,他知道这些盗贼们个个都像沙曼一样为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兴高采烈。他们永远不能理解作为一个骑士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受。因为,他们之中没有一个骑士,也本不该有一个骑士,除了自己这个异类以外。 “我杰伦从来没有在战场上战败过,从来没有!”杰伦在心里暗暗地呐喊道。杰伦忍辱负重在这样的一支盗贼军中担任军师,一是为了报沙曼的恩,二是希望能够有机会将这些散漫无序的盗贼改造成能征善战的战士。然后统一整个“永久中立之地”中部乃至整个“永久中立之地”,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基欧去报仇雪恨。 但是现在杰伦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三岁小孩都不应该做的傻梦。 “我怎么会想到依靠这样一群强盗?”杰伦苦笑着摇摇头,看来自己真的是想报仇想疯了。 这场完全一边倒的战争,在星狂军和请学的亲卫队的大肆砍杀中,很快就结束了。除了投降的三千骑兵队以外,三万两千盗贼军全部阵亡,无一幸免,这里面包括那个好为人师的大头领。不知道他在地狱是不是可以给死神做家教。 这三万两千人中,至少有两万五千人是被星狂杀掉的。因为只要在阵前丢下武器投降的盗贼军,风杨军和亲卫队都会略过他们去追杀其他反抗的,而星狂军团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格杀勿论。站在马上拿枪冲锋的感觉确实是很惬意的,杀起人来当然也顺手得多。 只不过,那三千席地而坐的降卒实在是降得太彻底了,连星狂军团的人也找不到理由下手。 星狂军团的人之所以这么嗜杀,与他们的统帅当然是有着必然的联系。无疑,这种程度的屠杀事先肯定是获得了星狂的首肯,甚至很可能是星狂亲自授意的。当然,这些事情到如今已经无法追查了。历史学家们所知道的,只是自从这一仗开始,星狂的“狂帅”之名开始名扬天下。 第三章 璐娜出走 “军团长,那三千降兵怎么处理?”一个重骑兵问星狂。星狂现在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又是自己的直属上级,骑兵有什么问题自然是问他。 “把他们的战马和武器收了,人全部杀掉。”星狂漫不经心地说道。仿佛他要他们做的并不是杀三千人,而是拔三千根草一般。 “但是他们已经投降了!”风杨赶紧反对道。作为一个正规院校出身的统帅,他受过最正统的骑士训练,对于骑士守则滚瓜烂熟,也是真心奉行。所以,他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当面反对也是理所当然的。 “军师,你说呢?”请学是督战官,所以星狂理所当然地把这个皮球踢给了他。 “任务已经达成,就不要无谓地多伤人命吧。”请学表态道。 “好吧,那就让风杨去处理这三千降卒吧,我现在要赶到阿尔斯山去和魔武一起准备庆功宴。另外还烦劳军师回天眼山去接总统领上山。”星狂踌躇满志地对请学说道。 “以后胜利还会很多,要学会习惯。”请学笑着拍了拍星狂的肩膀,就带着他的亲卫队走了。 “军师,星狂受教了。”星狂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口气好像有些过于傲慢,于是赶紧对着请学的背影大声作揖说道。 “知道就好,快去准备你的庆功宴吧。”请学头也不回地说道。 “属下遵命!”星狂诚惶诚恐地答道。 “星狂,你的这个狂字看来还是只用在战场上比较好。”风杨见星狂这样惶恐的样子,也不禁打趣他道。 “风杨言之有理,星狂受教了。”星狂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说道。 “那我去受降了,回头喝你的庆功酒。”风杨笑笑,就带着自己的手下走向那三千降卒。 “军团长,右路军团人员的伤亡好像比我们还要少!”一个负责清点战场的士兵打扫完战场之后,过来跟星狂说道。 “是吗?具体多少,说来听听。”星狂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们左路军团阵亡六十四人,伤三百六十一人,右路军团阵亡二十三人,伤九十三人。”那士兵报告道。 “好个风杨,不简单啊,撑了这么久,损失居然比我还少。”星狂望着远去的风杨的背影饶有兴趣地说道。 “对了,亲卫队呢?他们的损失情况怎么样?我看他们冲得比我们还前啊。”星狂又顺口问道。 “目前尚未发现有任何亲卫队员伤亡。”那士兵报告道。 “无一伤亡?”星狂听了士兵的报告,良久都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他开始发现这确实是场来得过于简单的胜利,准确地说,星狂开始发现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并不能算是一场战争。 ***“你们谁是头领?”风杨来到那三千降军面前,问道。 “是我。”正当沙曼偷偷地将脑袋缩回去的时候,杰伦站出来高声说道。 “我看你不像个战败投降的头领,倒像是个凯旋而归的将军。”风杨见杰伦长相獐头鼠目,说话声音又那么高,心里很不舒服,忍不住讽刺道。 “你也不过是个打败强盗的得胜将军而已。”杰伦冷冷道。 “听你的口气,好像你不是强盗。”风杨这时才注意起杰伦的衣着来。杰伦旁边的那些盗贼都是身上都发出一阵阵的汗臭味,衣着也是邋遢不已,独独这个杰伦却是衣着整齐。看他的衣领,虽是在战后仍然异常洁白。 “他确实不是强盗,他是我们统领在一个月前捡回来的。”有一个跟杰伦相熟的盗贼说道。 “卡里,少多嘴。”杰伦赶紧呵斥道。 “统领捡回来的?你不是统领?”风杨恍然大悟,转而又向人群众大声喝道,“到底谁是头领?快给我站出来。迟一刻,我就把他的脑袋砍了。” 这一群强盗并没有什么整齐的着装,也没有军衔,完全看不出谁是头领,谁是士兵。所以,风杨只能这样吓唬道。 “将军,是……我。”沙曼见躲无可躲,只好站起来,胆战心惊地说道。 “果然。”风杨说着,视线投射在杰伦的身上,“把他带走。” “是。”众士兵于是走上前来,把杰伦押了下去。 “将军,那我们怎么办啊?”沙曼以为杰伦是被拉下去处死,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愿意留下参加‘前进军’的留下,与原‘前进军’成员一视同仁,每个月薪金一个金币。不愿意留下的,每人发给一个金币,拿了钱,都老老实实回家过日子去吧。要是下次再犯在我们手上,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风杨看了看这彻底解除武装的三千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说完,转身就走了,只留下手下的书记官来处理。 “将军!”谁知道那沙曼竟然叫住了风杨。 “什么事?”风杨转过脸来,问道。 “杰伦可是个人才,杀了可惜啊!”沙曼现在可真是后悔莫及,自己怎么当初就没有弄明白这一点呢? “知道了。”风杨说着,笑着转过身,轻轻地念道,“杰伦……” 早在星狂这边结束战斗以前,魔武就率领他的一万近卫军攻占了只有三千老弱残兵坚守的天翼盗贼军阿尔斯山主营。在如狼似虎的魔武的率领下,那些被魔武折磨了数个月的近卫军们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从山脚杀到山顶。战斗结束得比星狂那边还要容易,还要早。 这一役,“前进军”伤亡不足八百人,但是却几乎全歼天翼盗贼军的近五万人马。而投降的三千轻骑,有三分之二被释放,有三分之一要求加入。但是被风杨拒绝了一半,只留下了一半,也就是五百人左右。这是风杨军团的第一支骑兵。 “依维斯,我们胜了,是完胜啊!”回到天眼山的请学在大帐外就兴冲冲地大喊道。 “依维斯,你怎么了?”但是,走进帐中的请学却看见依维斯一点也没有兴奋的神色,而是一脸忧郁的坐在一张椅子上。 “哦,胜利了吗?好事啊,我们去庆祝吧。”依维斯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突然站起来,强装笑脸说道。说着,人就径自往帐外走去。 “总统领,你要去哪里啊?”请学这时候完全冷静下来了,依维斯有些不对劲?到底发生什么事? “魔武他们在哪里?是在阿尔斯山吧?对……打了胜仗当然是在阿尔斯山了。我们去阿尔斯山吧,魔武他们一定正等着我们呢。”依维斯说完,再也不理其他的人,自己一个人走了。 “总统领到底怎么了?”请学疑惑地扫视着在场的白木、那兰罗、莫问、璐娜,还有小叮当。 “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依维斯收到一封西龙从卡纳亚寄来的信就成这样了。”璐娜说道。 “那信呢?”请学马上问道。 “在那……”小叮当看见已经被依维斯拆开的信正放在议事桌上,赶紧小跑着过去把信拿过来递给请学。看来刚才依维斯是过于失魂落魄了,都忘了将这封信收起。 拿到信封之后,请学赶紧伸出手要把里面的信拿出来。 “这样不大好吧,这可是总统领的信。”一旁的白木见状,说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这些?”请学毫不在乎地把信打开。看完之后,他整个人也像依维斯一样一脸苍白地呆在了原地。 “军师,发生什么事了?”看到连请学也变成这样,那兰罗知道事态眼重,赶紧问道。 “婆兰死了?怎么会?一年前去看他的时候还好好的。”请学喃喃道。 “婆兰?依维斯的六师兄,阿雅的丈夫!”璐娜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尽管,过去的很多事情,依维斯对她都是讳莫若深,很少提及。但是在璐娜零零碎碎地追问下,还是知道了很多。 “难道他还惦记着她吗?”璐娜想到这个,马上心里一紧。但是她马上又拼命地谴责自己,“怎么能这样想呢?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这里争风吃醋!” 事实上,这样的谴责也在依维斯的心里进行着,这种谴责比璐娜自然是要强烈千百倍,“婆兰死了!婆兰死了!他是与你相处十几年的师兄,你为什么反而会感到高兴?依维斯,你是天地间最卑鄙的小人!你有何脸面立于天地之间?” “啊……”一句句心灵的鞭打在依维斯的心里越敲越厉。最后,依维斯终于忍不住在大帐外的旷野纵天大叫。 这天夜里,在阿尔斯山原天翼盗贼军的老巢里,“前进军”全军举行了狂欢式的庆功酒宴。中低层将兵每一个都豪饮不止,一直玩乐到半夜才醉醺醺地去休息。 但是“前进军”的高级将领却全部早早就退席了。他们的总统领,“前进军”名义上的最高统帅依维斯甚至连面都没有露。 “军师,总统领到底怎样了?”魔武等一干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的高级将领都围在依维斯的院子里问请学道。 这里由天翼盗贼军经营多年,里面的生活器具,乃至房屋院落等都一应俱全。现在依维斯就住在原大头领住的房子里,他闭门不出,谁都不见,连莫问和璐娜都被关在了门外。 请学此时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他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跟大家讲了个仔细。原来,两个月前婆兰已经因为一场瘟疫而去世,阿雅成了寡妇。她两个月前寄信给西龙,希望他和依维斯还有凯罗、请学一起回去参加婆兰的葬礼。但是这一段时间,依维斯他们的行踪对外界绝对保密,连西龙那里也没有透露半点,所以,西龙一直都无法将消息转告给他。直到日前,西龙得到请学寄去卡纳亚的消息,这才得以知道依维斯等人的下落,于是寄了这封信来。 “想来,婆兰的死,让他受了很大刺激,他们从小就一起长大的。”请学嘴里这么说道,但是在心里却是完全另一番想法,“会不会是因为想到婆兰过世而有机会拥有阿雅,尔后又因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自责不已呢?” 但是众将却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个个为依维斯丧失师兄而摇头叹息。惟有璐娜和他们的想法不同。 “阿雅,他的心里惦记着的始终是阿雅。无论她发生了什么不幸,他都会比她还要心痛。但是我呢?即使是我死了,他也不会这么伤心吧。”璐娜的妒意终于不可遏抑地在她的心里泛滥起来。 第二天,璐娜不见了。起初,没有人在意,因为现在战争刚刚开始,所有人都在整军备战,没有时间去理这么多闲事。 一直到下午,小叮当来找请学。“请学伯伯,我姐姐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请学一听,赶紧问道。 “昨天晚上我半夜起床撒尿的时候就不见她了。”小叮当说道。 “啊……”请学知道出事了。 “依维斯,依维斯!”数分钟后,请学出现在依维斯的房门前。 “依维斯谁也不想见。”站在门口的魔武伸手拦道。 “璐娜不见了!”请学见这个时候依维斯还是这副模样,不禁大声叫道。 “什么?”魔武不自觉地放开了手,让请学冲了进去。 “什么?”连坐在院子里的莫问也惊得站起来了。 “走了好,跟我走近的女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的。”依维斯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地喃喃道。 “你真是……废物!”请学忍不住痛骂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不赶快叫人去找。”跟着进来的莫问说道。 “唉——”请学气得一跺脚,走出门去了。 “唉——”莫问看到依维斯面如死灰的样子,也不禁摇头叹道。 正当请学准备派出人去找璐娜的时候,璐娜却自己回来了。原来,她只是因为心烦,山下去走了走。请学等人一见她,赶紧走上前去嘘寒问暖,让璐娜感动异常。 “依维斯呢?他好些了吗?”但是,这却是璐娜的第一句话。 “他……”请学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与璐娜相处时间虽不算太长,但是璐娜对依维斯一片痴心他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 “他还在想着他的阿雅吧。”璐娜的脸上露出一抹悲哀的笑容,一众观者无不心凉不已。 这天夜里,璐娜再一次离开了阿尔斯山,不过这一次她不是下山走走,而是真的走了。 第二天人们在她的房间发现了一封写着”依维斯亲启“的书信和一块蓝色的水晶。依维斯:自我遇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名叫璐娜的女子正是为了使你快乐而生。而现在我知道,她也可以为了让你快乐而死。 自我们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恨不得天天,时时陪在你的身旁。我之所以要这样做,并不只是因为我爱你,也是因为我觉得我可以令你快乐。 是的,我可以为了你,将我的一切都献给你,可以完全地忘却自己。但是如今,我知道我惟一可以做的便是离开。既然当初我可以为了使你快乐而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那么如今我也可以因为同样的理由而选择离开。 去找你的阿雅吧。我现在终于知道,即使我和你在一起再过一万年,你心里最后想着的始终是她。她才是你的幸福所在。不要管别人怎么说,不要理别人怎么想,去找她吧。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无意间想到我的时候,请你对着我放在桌上的那块水晶轻轻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知道在某一个时刻,你曾经想起我。那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请记住,我的名字叫璐娜,千万不要叫错了。 最后,麻烦你替我照顾小叮当。他是个好孩子,会听你的话的。 另:桌上的这块水晶名叫情人晶。传说中,只要你对它全心全意呼唤着你思念的人的名字,那么本身蓝色的它就会变红!一般来说,情人晶都有两块,一块变红,另一块也会同时变红。即使天涯海角,相隔千里,依然如此。 璐娜圣历2107年11月当这封信被依然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子里的依维斯看完之后,屋外的人听到了依维斯的大笑! “好,好,到底是真的走了,走了好,走了好……再也不用为女人操心了。你们都不要我,不要我好,不要我好。省得我再挂心。”依维斯在屋内像个失心疯一样,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的大声叫道。 他大声叫了一阵,却又大声恸哭了起来。 “依维斯,依维斯,你怎么了?”最后是莫问第一个冲了进去,扶起依维斯,紧张地问道。 “她们不要我,都不要我。我妈妈不要我,阿雅不要我,璐娜也不要我。她们都不要我,都不要我,都狠心抛下我,狠心让我一个人……”依维斯伏在莫问的肩头一边哭泣,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莫问对着身后呆若木鸡的众人大声叫道。 ***“小姑娘,谁惹你了?哭得这么厉害?”璐娜走下阿尔斯山不远后,一个穿着红袍衣服的人走过来问道。 “怎么你也是黄皮肤的?”看到老人的模样,璐娜惊得止住哭声,惊奇地问道。 “怎么?你还见过其他黄皮肤的人吗?”那红袍老人抚着白色的胡子笑着问道。 “不止是认识!”璐娜刹时想到依维斯,神色不禁黯下来,抽泣之声又渐渐开始了。 “是他让你哭的么?”红袍老人虽然一生经历情事并不太多,但是正所谓人老精鬼老灵,眼前这样的情形一下子就被他看了个通透。 “不怪他,都怪我自己。”璐娜抽泣之声不断,但是仍然为依维斯辩解。 “他叫什么名字?”红袍老人问道。 “依维斯。”璐娜说道。 “哦……”红袍老人一声长吟,心中暗道,“果然!……洛河啊洛河,想不到我杨秋竟然还要为你儿子了却情事啊!”这依维斯正是杨秋给洛河的儿子洛愿取的西方名字。 “姑娘,我这一路走来,看到这一带可不是很太平啊,你现在要何去何从?”杨秋心上念头一闪,问道。 “我也不知道。”璐娜这时才觉得有些后怕,这“永久中立之地”兵荒马乱的,自己一个弱女子何去何从?虽然这么久以来,跟依维斯学了很多防身之术,自保平安完全没有问题,但是自己一个人又有哪里好去呢?家乡是无论如何不能回了,请学肯定会派人到她的家乡去找她。 “老夫名叫杨秋,乃是东方大陆人氏,这次来到西部大陆本来是想找我的徒弟和一个故人的后人。如今看到你,也算是缘分,不如你跟我回去吧。”杨秋说道。 “东部大陆是哪里?很远吗?”璐娜迷惑地问道。 “嗯,是很远,但是要是跟我去很快就到了。我住的地方没有什么人,你要是到了那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杨秋笑笑说道。 “那你不去找你的弟子和故人的后人了吗?”璐娜见到杨秋一副慈眉善目的长者模样,对他已经全无戒心。(不知道那些死在杨秋手下的无数亡灵对于璐娜对杨秋“慈眉善目”的评价有何感想。) “那是原来,现在见到你就懒得去找了。我在这里也待厌了,不如现在就带你回我住的小岛吧。”杨秋说道。 “但是……”璐娜还是有些迟疑。 “年轻人不要那么婆妈,没有什么但是了。”说话间,璐娜就已经和杨秋一起在天上了。 “仙人,我怕!”璐娜这时候自然知道杨秋不是凡人,知道他不会让她有性命之虞。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弱质女子,所以还是忍不住惊叫起来。 “怕就闭上眼睛,很快就到了。”杨秋不以为意地说道。 “哦。”璐娜赶紧依言闭上了眼睛。 她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耳边丝丝的风声掠过的声音,撕得脸上有些生疼。 “到了。”杨秋说道。 璐娜一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在一片小小的绿洲当中,而四周全是一片白茫茫的沙漠。杨秋所言不假,这里确实没有什么人,不是没有什么人,而是彻底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她自己和眼前这个仙人。 “仙人你就要我在这里过一辈子吗?”璐娜幽幽地坐在地上,问道。 “你要是愿意,我随时都可以送你回到那繁花似锦的世间。”杨秋说道。 “哦,我知道了。”璐娜答道。 事实上,从这一天开始,璐娜在“死神之渴望”待的日子比她自己所想像的要长得多。 第四章 出外散心 入夜,出去寻找的将士们都脸色沮丧地回来了。 “你们全是废物!这么多人找一个人都找不到,我自己去找!”一直陪伴着依维斯的莫问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将士大声骂道。骂完就要自己冲出去找。 “我知道他们是找不到的,你去也是找不到的。一个人假若铁了心要走,是谁也找不到的。”这时候,依维斯的哭声已经停止,他抓住莫问的手,说道。 “但是璐娜她一个女儿家孤身在外……” “我教了她很多防身之术,她比你我想像中都要坚强。”依维斯一语双关地说道。说着,站起来对众将大声说道,“今夜好好休息,明晨召开核心会议。” “是!”众将虽然觉得依维斯变得实在太快,快得有些让人莫名其妙,但是还是都遵命纷纷退下,只有请学和魔武没有离开。魔武像往常一样守在了门外。 “依维斯,你不去找阿雅了?”请学却留在室内问依维斯道。 “不去。”依维斯简洁地答道。 “哦。”请学说着,不情愿地退下了。 “依维斯性情太多变了,完全是小孩子脾气,哪里有半点王者之风?这样对于完成统一大业实在是太不利了。都十六岁了,怎么还会这样?”出门之后的请学禁不住在心里埋怨道。 “依维斯,早点休息吧,不要再想那么多了。”莫问悄悄走过来拍拍依维斯的肩膀说道。 “你也是。”依维斯说道。 “好,那我就先睡了。”莫问说着走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吗?”依维斯问道。 “当然,谁叫我是你兄弟呢。在这种时候当然要看着你了。”莫问不以为意地说道。 “谢谢你,好兄弟!”依维斯走到莫问身边,意味深长地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众将就在阿尔斯山上的议事厅召开第三次高级将领会议。史载,这一天是圣历2017年11月4日。 “我军歼灭天翼盗贼军的消息这两天想必已经传出去了,‘前进军’一战立威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就应该是收编各路人马,不知道诸位对于这件事都有什么看法?”会议依然是请学主持。 “现在就发檄文要求各路人马前来投诚的话,我个人认为还不大现实。”星狂首先发言道。很显然,对武力极度迷信的他,还是希望能够继续打下去。他对于自己能够依靠自己的骑兵队横扫“永久中立之地”坚信不移。 “我跟星狂军团长的看法略有不同,我认为我军在一天之内全歼中部三大势力之一的天意盗贼团,这对中部任何一个势力都将造成巨大的影响,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能够派能言善辩之士对他们晓以利害的话,我相信我们还是可以拉拢一批势力以为己用的。”风杨发言道。 “军人的刀怎么可能被别人随便说几句便放下来呢?”星狂不以为然地说道。 “军人也是人,也有人的心肠,人的思想。中部分裂日久,人们向往统一之心由来以久,我们现在顺应民心,而且手握重兵,完全有可能说服很大一部分人。”风杨争辩道。 “‘永久中立之地’人多事杂,而且还有很多各国的逃犯与逃亡者夹杂其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统一的民族性可言,又哪会有什么渴望统一的民心?风杨,你太学院派了吧。”星狂又驳道。 “‘永久中立之地’人多事杂是不假,各国居心叵测的人士夹杂其中也是不假。但是这么多年来,有许多人虽祖先来自外国,但是生于斯,长于斯,对这块土地已有了强烈的归属感,他们的文化,语言等也都已经完全融合。星狂军团长又怎么能说‘永久中立之地’完全没有统一的民族性可言呢?”风杨丝毫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两位说得都有道理。先听听其他人有什么意见吧。”请学又说道。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发言?”站在风杨身后的杰伦出言问道。 “这位是……?”请学疑问的目光望在风杨的身上。 “这位就是我刚刚从盗贼军中收服的杰伦,现在在我军中任参赞官。”风杨赶紧答道。 “哦。”请学点点头,“既然是风杨让你参加会议,就说明你有几分见识,说说也无妨。” 其实,请学对于杰伦獐头鼠目的样子很不满意,再见他刚才说话时候充满不羁之意,在心中其实已经对他起了轻视之心。而在场诸将当中,除了风杨因为这几日与杰伦畅谈,知道他不但见识过人,而且满腹经纶以外,几乎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和请学一样。 “依杰伦之见,两位军团长的意见都可以采用。”杰伦心中知道众将对他的想法,于是说道。 “噢,说说看。”请学开始觉得这个参赞有点意思了。 “我军现在拥兵三万,虽然这些兵力足以纵横‘永久中立之地’中部,却不足以守卫整个‘永久中立之地’中部大小七十四座城池,更何况在座诸位要想征服的是整个‘永久中立之地’乃至整个天下?”说到这里,杰伦顿了顿,双眼看着请学。 “说下去。”请学脸色肃穆下来。 “所以我军现在急需扩充兵力,同时也需要一个像模像样的根据地。而区区一个阿尔斯山,作为胸无大志的盗贼当然可以安然于此,但是这里决不是图谋天下的人所应该驻足的地方。所以我的建议有两个,一是联合,二是扩军。” “说详细点。”星狂开始明白杰伦的意思,在心底也不敢再对这个看上去猥琐不已的杰伦有任何小看。 “其实详细来说,就是佣兵团和商团值得联合,应当尽量派人前去联合,就算不能联合也要暂时稳住。实在不行的才派军进攻。至于扩军,则是招募新军,对于盗贼军一律用新军清剿。这样一来,我们不仅可以在剿除盗贼军的过程中获得民心和巨大的名声,而且还可以从中得到一批身经百战的精兵。而我们的巨大声誉又将使我们和那些佣兵团商团的交涉更加容易。不过,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要快,快得让所有的势力都来不及反应,更不用提联合。我的话完了。”杰伦说完,就闭上嘴巴。 “诸位以为呢?”请学心中深以为然,但是还是询问众将士道。 “用尚未训练好的新军去攻打盗贼必定会导致我军很大伤亡,这样是不是不大妥?”风杨质疑道。这就表示杰伦的建议完全是自己的个人行为,事先并没有和他商量。 “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用老兵带领新兵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就是最好的训练。何况我们要攻打的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盗贼军。”星狂想了想,说道。 “但是……”风杨还想继续争辩。但是依维斯出言制止了他,“杰伦的意见很有道理。” “是!”依维斯难得发话了,风杨不得不低头答道。 “总供应官。”依维斯叫道。 “在。”那兰罗答道。 “我想知道我们的后勤最多可以支撑多少人的军队?”依维斯问那兰罗道。 “十万!”那兰罗答道。 “那好。现在我们已经不用再顾忌其他势力,可以大胆地在各地贴出我们‘前进军’的募兵榜,用高薪吸引别人来加入。一个月之内‘前进军’本部要达到十万,前来投靠的其他势力不算。与此同时,由星狂军团长率领左路军团开始对‘永久中立之地’中部境内的所有盗贼军进行清剿。右路军团对各个佣兵团、商团进行劝说,不听劝说的就出兵捣毁。魔武率领近卫军团和亲卫队监视鹰堡的爱兰佣兵团,不许他们有任何异动。请学和风杨身后的那个参赞留在阿尔斯山负责招募与演练新军,并随时将新军输送到以上三路人马。我要在三个月内结束‘永久中立之地’的战争,诸位明白吗?”依维斯一口气几乎将所有的人任务都安排完了。 “遵命。”众人这时候才发现依维斯真真正正是他们的统帅。 “莫问,今天下午我们两个去约合城看看,你看怎么样?”看到诸位将领已经各有安排,依维斯于是回过头对莫问说道。 “当然!我正觉得闲得发慌呢。”莫问笑笑,说道。 “但是总统领,那里可有三万黑衫佣兵团啊。”请学关切地说道。 “让依维斯出去散散心也好。”很少在会上说话的魔武说道。 “就这么决定了,大家快去准备吧,各路军团明天就出发。对了,风杨和你的那个新来的参赞杰伦留下。”依维斯平静地说道。 “是!”众将都敬了一个礼,纷纷退出议事厅。 “总统领,你不能再考虑一下吗?虽然你武技独步天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我怕你会有危险啊。”请学临走前说道。 “你自己才要小心,我们都走了之后,山上就只有两千多通信营的人了。”依维斯说道。 “唉——”请学见依维斯心意已决,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议事厅。 ***“总统领,什么事?”风杨等请学走后,问道。 “我调你一个参赞官,你有没有意见?”依维斯望着风杨,问道。 “当然没有问题。”风杨对依维斯的意图心知肚明。 “杰伦,从今天开始,我就任命你为第三军团的军团长。给你两万的兵额,比其他军团少了一点,希望你不要介意。但是我允许你和风杨他们一样自行招收兵员,并任命所有军官。”依维斯仿佛不经意地说道。 “属下遵命!”杰伦激动地跪在地上答道。虽然是比其他军团少一万人,但是这对一个投诚不到五天的降将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提拔了。杰伦怎能不为依维斯的知遇之恩而感动呢? “总统领,但是这样的话,我们的编制就超了一万啊!”风杨这时候提出一个问题。“要不然我的右路军团减少一万的编制?” “不必。我们的编制不是要超过一万,而是要超过两万。我打算将亲卫队也扩充到一万,等我回来以后亲自训练。”依维斯说道。 “但是后勤方面?”风杨有些犹疑地说道。 “这种程度的超支那大叔能够应付。”依维斯说道。 “哦。”风杨无话可说。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你们就去准备吧。”依维斯说道。 “是!”两人一敬礼,也退了下去。 “依维斯,你真的没事了吗?”一旁的莫问在众人都走了之后,终于收起他假假的笑脸,问依维斯道。 “现在总得找些事情做,难道你想看到我就这样彻底颓丧下去吗?我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不想再有第二次。”依维斯说着站起身,走出门外。 “你去哪儿?”莫问问道。 “去找小叮当。”依维斯说道。 “你不会告诉我等一下要带上他去约合城吧?”莫问问道。 “为什么不呢?”依维斯头也不回地反问道。 “你那个脑袋里都装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莫问看着依维斯,喃喃地说道,“怎么这世上会有人比我还不正常?” 莫问平时最喜欢也是最得意之事,就是做和别人不一样的事。但是遇到依维斯之后,莫问就不得不甘拜下风了。那个家伙,什么时候都是不能用常理推断的! “唉,看来凡是天纵英才的人,多少都是有点不正常的。”莫问最后在心里总结道。 ***“小叮当。”依维斯发现小叮当的时候,看见小叮当正可怜兮兮地一个人躲在床上偷偷地哭,心里马上就升起一股心酸。 “依维斯哥哥,我想姐姐。”小叮当见到依维斯,就泪流满面地扑到依维斯的怀里,说道。 “不要想了,姐姐很快就会回来了。走,依维斯哥哥带你出去玩。”依维斯强忍住泪水,说道。 “去哪里玩啊?”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听到可以出去玩,便渐渐止住了哭声。 “去很远的约合城。”依维斯说道。 “去那里干什么?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小叮当问道。 “那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但是路上会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你要玩什么都行。”依维斯说道。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我要不要带上我的储蓄罐啊?”小叮当爬了起来,抹了抹眼泪,问道。 “不用,哥哥这次会带很多钱,玩什么都够钱了。我们中午就要走了。”依维斯说道。 “这么快?我还想多睡一会呢?昨天晚上光顾着想姐姐,哭得都忘了睡了。”小叮当说道。 “没有关系,你可以在依维斯哥哥身上睡。”依维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对眼前的小叮当充满了无限的爱护之意,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一下全给他。 “好吧,那你走路的时候可不要走太快。”小叮当终于抹干了眼泪,破涕为笑道。 “好的,依维斯哥哥知道了,来吧。”说着依维斯俯下身,让小叮当爬到他的背上。 背着小叮当去吃完午饭,又和请学商量了一些具体的细节之后,依维斯就背着小叮当和莫问上路了。这一次,依维斯身上带了整整三十个钻石币。 在前往约合城的路上,依维斯和莫问也不急着赶路。要是是无人区,两人就升空掠过,但是只要是有人群聚居的地方,依维斯和莫问就会慢慢走。一边走,一边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小叮当玩。 这样一路下来,依维斯和莫问花了将近二十天才来到约合城。而小叮当这一路却是玩得不亦乐乎,将二十天前的不开心忘掉了许多,又恢复到从前可爱的模样了,这让依维斯的心里踏实了很多。 第五章 巧取豪夺 “终于到了。”莫问看着不远处由花岗岩砌成的城墙,说道。 “这就是约合城吗?”依维斯看去,不以为然地说道。约合城在“永久中立之地”的中部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城了,但是在见惯大场面的依维斯看来,还是嫌小了些。无论是比埃南罗的卡纳亚,还是卡洛特平原的城墙,这座在“永久中立之地”中部赫赫有名的城池都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了。 这二十多天里,星狂和风杨带着他们的军队在“永久中立之地”四处驰骋,有如入无人之境,至今已经横扫小型势力无数。求援的信像雪花一样飞向黑衫佣兵团的指挥部。 而且黑衫佣兵团收到的消息远不止如此。 在阿尔斯山脉,“前进军”公然竖起大旗,大模大样地招兵买马。每个士兵的月薪居然有一个金币之多,但是在这些都不算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消息就是,据传言,“前进军”的首领——普兰斯第一武者达修的惟一入室弟子,曾任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武技总教练依维斯将带着武技与他不相伯仲的名为莫问的人亲赴约合城。所以,这些天来,约合城内一天到晚都忙着整军备战,一副大战即将来临的样子。更谈不上出兵援助其他势力了。 从前,约合城虽然盘查森严,但是城门还是大开的,而现在却是城门紧闭,而且黑衫佣兵团还将所有在外执行任务的佣兵全部召回,并不惜为此付出高昂的违约金。由此可知依维斯他们虽然只是两人,但对黑衫佣兵团造成的压力却是不亚于十万大军。 “城下何人?”城上士兵已经许多天不见有人出现在在约合城前了(谁都知道这里将要发生大战,谁还吃饱了没事往城里跑?),故而有些紧张地大声喝道。 “我叫依维斯。”依维斯说道。 “你叫什么?”城上那士兵惟恐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我叫依维斯。”依维斯又重复一遍道。 “你……你是哪个依维斯?”那士兵虽然听了那名字,心里有些害怕,但是见城下这两人长得都眉清目秀的,也不像什么杀神。所以才敢大起胆子追问道。 “‘前进军’总统领依维斯拜见黑衫佣兵团团长!”依维斯见那士兵这样罗嗦,干脆一下子把什么都说得清清楚楚。 “不要问那么多,再问我就一剑把你这城门轰破!”莫问见那士兵仍然伸出头来,好像还要追问的样子,于是不耐烦地喝道。 “两位请稍等,我现在就去通报团长。”那士兵被莫问刚才那一声喝得头昏脑胀,赶紧拱拱手跑下城去。 “是三位!居然敢看不到我小叮当,信不信我一脚踢开你的城门?”小叮当举起拳头,愤怒的像城头上抗议道。但是他尽管喊得很大声,城墙上却没有人作出任何反应。此时离城门还有数十米,城墙又有挺高,大家又都心慌意乱的,谁听得到城下一个小孩的郑重抗议声。 却是依维斯和莫问被他逗得轻声笑了起来。 ***“请问哪位是依维斯大人?”这时候城门上走出来一个满面虬须的粗黑大个,站在城楼上瓮声瓮气地问道。 “我就是。”依维斯走前几步,说道。 “‘前进军’与黑衫佣兵团远来无冤,近来无仇,不知道依维斯大人今日为何要前来挑衅?”看着黑大个一副粗鲁的样子,说起话来倒是像个书生一样文绉绉的。 “挑衅?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来挑衅的?”依维斯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个……那依维斯大人突然到访是何用意?”那粗黑大个一下子被依维斯反问得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依维斯此次前来,只带了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孩,从常规的角度来说,确实谈不上挑衅。 “你是不是黑衫佣兵团的首领?”依维斯大咧咧地问道。 “在下正是黑衫佣兵团团长沙迦。”那粗黑大哥冲着城下的依维斯拱了拱手,说道。 “那好吧,既然你是黑衫佣兵团的首领,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和莫问是来投靠沙迦大人你的。”依维斯笑了笑,说道。 “你、要、投、靠、我?”沙迦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老大,你不是说真的吧?”事前莫问从来没有听依维斯跟他说过这些,所以这时候他也是吸了一口凉气,极度愕然地对依维斯说道。 “正是。”依维斯说道。 “不是吧?这种谎都说得出口?”沙迦一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城下的依维斯,一边在心里想到,“这种谎言也未免太低级了吧?” “怎么?沙迦大人嫌弃我们二人才能微薄,不愿意收留么?”依维斯看城墙上呆若木鸡的沙迦一言不发,又问道。 “呃……”沙迦彻头彻尾的傻了。他虽然看上去是个傻大个,但是其实心思细腻。要不然,他也不会去修炼魔法,还进入了三、四流位,也不可能率领有三万大军的黑衫佣兵团呢。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沙迦傻了,是真的傻了,傻得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不过,只要是正常人,在这个时候恐怕是没有不傻的。 “依维斯,你不会是真的要这么做吧?你现在可是‘前进军’的总统领,上千家企业的老板,几万人的老大啊!居然千里迢迢跑来投靠这么个一看就是个白痴的家伙?”莫问见依维斯一脸严肃的样子,以为他要当真了,禁不住走前几步,附耳劝道。 “你看着就是了。”依维斯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轻声地说道。 “既然你有心投靠,沙迦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是不知道依维斯大人可有什么东西表示你投靠的诚意?”沙迦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当然有。”依维斯说着又走前一步,笑道,“我打算将黑衫佣兵团团长之位抢来献给沙迦大人,以表我投靠沙迦大人的诚意。” “啊……但是我现在已经是黑衫佣兵团的团长啊?”沙迦又被依维斯弄糊涂了。他开始怀疑自己跟依维斯说的是不是两种语言,要不然两个人怎么都沟通不了呢? “所以,我现在就打算取下黑衫佣兵团团长的人头,来献给沙迦大人以表我真心投靠。”依维斯完全不理旁人,兀自说道。 “哦……”莫问这时候终于明白了依维斯的意思,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起先还以为依维斯真的要拖着喜欢自由自在的自己来投靠这个傻大哥呢,那岂不是亏大了? “看来,依维斯大人还是来挑衅的啊?”沙迦再傻,到这个时候也不可能不明白依维斯的意思了,他冷笑道。 “沙迦大人误会了,不是挑衅,是挑战。”依维斯说话间,笑着看了莫问一眼。 接下来的一切,几乎是在一眨眼间发生的。莫问拨剑,直冲城门,接着,就听得“锵”的一声,城门轰然倒地。 之后,莫问收剑,回到依维斯身边,还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灰尘。 “酷……毙了!来,莫问哥哥快给我签名,就签在我衣服上。”小叮当禁不住手舞足蹈地大叫道。 “团长,怎么办?”一个站在沙迦旁边的分队长好不容易才把嘴巴给合拢,转过脸问沙迦道。 “你问我我问谁啊?”沙迦在心里暗吸了一口凉气,按照这样的手段,要拿自己的人头岂非小事一桩。 “依维斯大人,你倒是说句真心话,你到底想怎样?”沙迦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在城墙上探出头问道。他实在是太害怕莫问下一剑的目标就是自己的脖子。 “我对沙迦大人仰慕已久,无论如何也是要和沙迦大人在一起共事的。”依维斯说道。这摆明是假话,但是那又如何?现在有谁敢说他的话是假的? “我们约合城实在是太小,装不下依维斯大人这样的大才啊。”沙迦明知道依维斯是在说屁话,但是也只好苦着脸和他周旋。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让沙迦大人委屈委屈,跟着我啦。”依维斯随意地说道。说着,又看了一眼莫问。莫问马上将剑拔出一半,两人之间合作得十分默契。 但是莫问拔剑之后,心里却有点不舒服,这样自己岂非成了他的爪牙? “以后你有这种事,我也给你当爪牙。”依维斯跟莫问虽然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对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莫问的脾气早就了如指掌。 “这还差不多。”莫问笑笑,说道。说完,就挺直身子,心甘情愿地当起依维斯的爪牙来。 “依维斯大人,能不能容我跟我的兄弟商量商量?”沙迦在城墙上想了想,问道。 “好,我等你。”依维斯说道。 ***“大家都看到了,现在这种情形,你们说降还是不降?”沙迦走下城墙,黑衫佣兵团一干高级将领紧随其后。下了城墙以后,沙迦就发话了。 众将都沉吟起来。降吧,他们拼杀了半辈子得来的基业就这么丢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不降吧,城外那两个杀神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 “先问问他投降的条件再说吧。”一个稍微老成持重的将领提议道。 “对,对,对。”其他诸将听他这么说,也纷纷附和道。 “好吧。”沙迦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声,说道。他知道,这些将领已经都倾向于投降了。他们都被城下那两个人吓破胆了,已经没有什么斗志了。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想到这里,沙迦在心里又自嘲的笑了一声。 “请问依维斯大人,如果我们投诚的话,可以得到什么保证?我们黑衫佣兵团又需要做什么?”沙迦重又走上城墙,问道。 “我保证黑衫佣兵团全体成员及其家属的生命财产安全,还保证全约合城所有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并且保证上述所有人的人身自由。”依维斯先说道。 “那我们又需要做什么?”沙迦要的就是依维斯的这个保证。他们这支佣兵团的绝大多数成员,包括许多高级将领都是农民出生。从来就没有要统一“永久中立之地”的野心,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只是想占着一座城池,好好地过消遥自在的日子。因此,这么多年来,黑衫佣兵团从来不曾对外用兵,只满足于拥兵自保。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黑衫佣兵团在约合城置下了许多产业,也拥有不少资财,他们最希望保全的除了自己与家人的性命以外,当然就是这些资产了。既然依维斯可以保证一点,那其他的也就无关轻重了。 “很简单,我给你三个保证,你还我三个条件就行了。一、毁城,二、裁员,三、调军。”这三点都是依维斯临出发前和请学商量好的。风杨军也正是按照这三点要求招降其他的小型势力的。 “能不能劳烦依维斯大人说详细些?”沙迦又道。 “将约合城城墙全部拆毁,黑衫佣兵团淘汰老弱一半,剩下的一万五千精锐调往‘前进军’总部,所部依然由沙迦大人统领。与其‘前进军’他部一视同仁,薪金每个月一个金币。被淘汰的那些老兵,我们‘前进军’愿出每人十个金币作为安抚。”依维斯说道。 “哦。”沙迦沉吟一声,又道,“请容我与城下的兄弟商量一下。” “你们看如何?”沙迦问那些高级将领道。 “我们本来就没有争雄天下之心,在这乱世之上虽然侥幸生存,但是却没有一刻感到安宁,晚上连觉都睡不好,生怕被人进攻。现在既然遇到依维斯这样的人,不如就依附他罢了,还可以保我们下半生富贵。”一个将领道。 “是啊,我的意思也是这样。兄弟们出来卖命,都只是为了混两口饭吃,现在既然他能够给我们这样的待遇,就算降了他倒也未尝不可。”另一将领说道。 “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将经营了十几年的基业白白送给那个依维斯?”有一将领反对。 “我也反对,虽然佣兵惟利是图没有错,但是一仗都不打就投降,身为一个武者,我无法接受这种侮辱。”另一将领附和道。 “再说了,要是那个依维斯反悔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城也毁了,军也裁了,我们拿什么抵抗,那不是将我的脑袋拱手送给他吗?”又一个将领振振有辞地说道。 “他们两个要是想要你的人头现在就可以拿,还用等到毁城之后?”这时候,沙迦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说道。 众将一听,都知道沙迦有了主意,也就没有再继续争论下去。 “唉,这样的乱世,我带着你们南征北战,千辛万苦才觅得此地安定下来,要毁掉这基业,要说心痛,最心痛的是我!”沙迦边说,边有些激动地挥着手。众将见状,默默无语。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在这样的乱世之中,站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可以绝对保证约合城千千万万百姓还有你们的家属的性命。我沙迦不能,你们也不能……这些年来,我带着你们抵抗别人的进攻有多少次了……有二十几次了吧?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也累了。今天就算不是这个依维斯,以后也会有别人可以攻破我们约合城的城门。”沙迦说着,苍凉地一笑,众将这时才发现他们跟随多年的团长已经不再是当年龙精虎猛的小伙子,已经显出一丝苍老之态了。 “我们降吧!希望我们跟着的人没有错,希望他能够保住我们三万兄弟,希望他们保住我们数十万家属。在这个乱世,我们是时候投靠一个比我们强大的人了。兄弟们,黑衫佣兵团的日子到头了!我沙迦从今天起,也不再是你们的团长了。想降的降,不想降的走,大家都好自为之吧。”说到这里,沙迦默默无语地背着双手走上城墙。 “团长!”一众将领都是沙迦数十年前起家的老兄弟,拼到现在能活下来都殊为不易。数十年并肩作战下来,这些人与沙迦的感情自不待言。此时此刻,个个淆然泪下,也全是真情流露。 沙迦是真不想听到自己的部下有这样的哭声啊!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乱世,有谁不曾哭泣,即使是他们这样手上拿着武器的人! “依维斯大人。”沙迦在城墙上,沉重地喊了一声。 “你们是怎么决定的?”依维斯问道。 “我们……降!”沙迦说了好久,才说出最后一个字。 “沙迦大人放心,依维斯以名誉保证,一定遵循刚才所许之诺言。”依维斯见沙迦满面凝重,眼含悲凉,知道此时的沙迦心中必是苦痛无比,所以也好心安抚道。 但是沙迦的悲凉之意却丝毫没有引起另外一个人的共鸣。 “好无聊哦,你说星狂他们煞有介事地打什么打?我们两个到处逛一遍,不就统一天下了吗?还用得着养那么多人舞刀弄枪的装模作样么?”莫问头脑简单地说道。 如果请学在场,一定会认真地教育道:“话不能这样说,真正上战场的话,单个武者的威力就不是你所想的那么夸张的。单凭个人的武勇,最多也就是看能不能想办法干掉敌军的首脑,借以瓦解敌人的士气。但是凡是强大的势力,不可能没有厉害的武者。就算一个不行,人家来一堆,也足以让你无法伤害主帅。而且真正厉害的统帅根本就不会给你可以刺杀他的机会,你的个人武勇又有什么用呢?要是一个不小心中了人家的埋伏,还反而会在千军万马中力尽而死的。而且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就算是主帅身亡,依然可以继续作战。到时候,你照样要死在乱军之中。当然,如果是像传说中那样天神级的战士又另当别论了,但是问题是你们虽然很厉害,但是还不至于能到那种级数! “所以最后我们总结起来呢,虽然说超级武者的个人英勇对于双方的胜负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是真正最后决定胜负的还是要靠双方冲锋陷阵的士兵。” 但是,现在在莫问眼前的是依维斯,而不是请学。所以莫问没有机会听到正面的意见,倒是被依维斯的一个超级歪曲事实的理由给蒙蔽了,并且一直深信不疑。 “不行,那样很多人会失业的。”依维斯说道。 第六章 会场直斥 在阿尔斯山,“前进军”的总部,请学已经忙得几乎头都要炸掉了,光是招募新军,初步演练并送往战场就已经快要了他的命了。由于“前进军”攻打天意盗贼团与近来的剿匪行动,使“前进军”最近声名大震。再加上丰厚不得话的薪俸(“永久中立之地”的人均收入是每年两个金币多一点)。前来应募的人数不胜数,而且有日渐增多的趋势,最多的一天,竟有一万三千余人应募。看来,这帮农民全都穷疯了。 除此以外,请学还要关注前线的战报,担心依维斯的安危(其实这是他庸人自扰),同时要关注那兰罗的供应情况。没有忙疯已经是万幸了。 不过,请学忙归忙,心情却是大好。星狂的战报自不用说,一律都是某月某日于某地与某某军大战一场,斩首多少。有时候,这样的信一天会有好几封过来。 而风杨则有时是歼敌的战报,有时是收服某军的战报。 总而言之,星狂和风杨都彻底遵守了请学和依维斯定下的原则——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永久中立之地”再无一座坚城壁垒。而星狂在执行的过程中,则是顺带让所过之处不剩一个手持刀兵之人。 不过,好在星狂这一路前往冲杀的都是请学亲自指定的盗贼窝点,所以也不至于对平民百姓造成什么大的影响。若是完全让星狂肆意而为,“前进军”真不知道要欠下多少血债。 至于魔武也是数次打退了爱兰佣兵团试图出城解救其他小势力的兵马。 而且,现在“前进军”的人马是越打越多。因为,至今为止,阿尔斯山已经向各路人马输送了六万以上的新军。当然现在肯定会有一部分伤亡,但是现在大家都在急于作战,也没有工夫彻底清查人员。看战况进行得这么顺利,补充的人应该多过阵亡的人才对。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让请学高兴的。请学最高兴的就是今天收到了依维斯寄来的信,信上写得很简单,“约合城已归附,请速派人前来监督。我与莫问今已随黑衫佣兵团团长前往鹰堡劝降,待一干事务处理完毕之后,自当回阿尔斯山总部。” “没想到依维斯还有这一招,不费一兵一卒就招降了黑衫佣兵团,真是有一套。要是他真的能连爱兰佣兵团都招降的话,那‘永久中立之地’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想到这里,请学禁不住有些得意地咧着嘴笑了起来。 ***当依维斯来到鹰堡的时候已经是请学收到信的一个月后了。 “沙迦,你真的有把握能说服爱兰佣兵团吗?”依维斯有些担心地问沙迦道。此时,沙迦已经归附依维斯,所以依维斯直呼其名。 “艾齐当年跟我曾经联手完成过很多任务,我们之间的交情还算不错,我想我要是跟他好好谈谈的话,他应该会听我的。”沙迦说道。 “那就拜托你了,但是你自己也要小心。半个小时内,我们不见你出来就冲进去。”依维斯看着沙迦,关切地说道。 “多谢总统领关怀,沙迦定当不辱使命。”沙迦敬了个礼,昂首踏步往城内走去。 “沙迦?你来做什么?”城墙上说话的正是艾齐,他以为是魔武军的细作前来,却没有想到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沙迦。 “你让我先进城再说。”沙迦在城下老大不客气地说道。 “但是,你身后不远可就是‘前进军’啊。”艾齐有些担心地说道。 “去你的,难道我沙迦会来赚你开城不成?”沙迦在城下破口大骂道。 “唉——好,好,好,你等等,我叫人给你开门。”艾齐看到发火的老朋友,有些无奈地说道。 “但是团长,‘前进军’可就在城外啊。”士兵提醒道。 “去你妈的,等你卖,都轮不到沙迦来卖老子!”艾齐对那士兵怒喝道。由此可知沙迦所言与艾齐感情深厚,决不是虚言。 “沙迦,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你的约合城呢?”等到沙迦走上城墙之后,艾齐便问道。 “这世上已经没有约合城了?”沙迦有些黯然地说道。 “什么?你已经被‘前进军’攻破了么?”艾齐问道。 “不是攻破的,是我投降的。”沙迦说道。 “被打得很惨吗?”艾齐又问道。 “一仗未打。”沙迦答道。 “一仗不打就把十几年的家当白白送给人?沙迦,你老糊涂了?”艾齐惊讶地问道。 “你先别管我,我先问你,这城下的‘前进军’战力如何?”沙迦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使命,于是抖擞起精神问道。 “据闻‘前进军’如今在‘永久中立之地’中部四处驰骋,竟然从无败绩。其将士之善战确实也令我艾齐无话可说。”艾齐故意略过来自己与魔武对战的失利。 “你少跟我废话。你就说说你城外这支‘前进军’的战力如何?”沙迦逼问道。 “唉——我前后派人冲了十几次,每次都是损兵折将而回,他们的战力确实不是我们这样的佣兵团可以比拟的。尤其是那个带着斗笠的头领,我真怀疑那家伙是不是已经接到了不得伤我性命的命令,否则,就他一人,已有数次机会拿我性命。”艾齐终于忍不住哀叹道。 “你说得没错,那人名叫魔武,乃是‘前进军’总统领的近卫军团长。此人魔武双修,在‘前进军’中武艺仅在总统领之下。要不是他受了总统领的命令,说对你不能杀,艾齐你恐怕已经死上十次不止了。”沙迦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沙迦你是来劝降我的么?”艾齐厉喝道。 “我是来救你的命的!”沙棘更加大喝的道。 “你以为你一个人能防得住‘前进军’吗?,仅仅它的左路军团一万骑兵出击,就已横扫整个‘永久中立之地’所有的盗贼窝点。到如今为止,已经扫灭了六十多座山头,那些遇到‘前进军’的盗贼军先后阵亡的人共有四十多万,因为左路军团拒不受降。现在‘永久中立之地’几乎已经没有盗贼军了。右路军团也是一万人出兵,现在扫灭佣兵团、商团共十六个,降伏二十一个。在你城下的起初也是一万多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从阿尔斯山脉往这边增兵达三万,你以为你真的可以防得住吗?就算你防住了这批,到时候三路会合,你还能撑得住?”沙迦把艾齐揪到一边,轻声而急促地说道。 “我已经向‘永久中立之地’写了求援信,相信不久他们就会率兵来救。”艾齐争辩道。 “你知道‘前进军’的口号是什么吗?”沙迦问道。 “什么?”艾齐反问道。 “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永久中立之地’无一座坚城壁垒。”沙迦恶狠狠地说道。 “什么?那他们不用防守吗?”艾齐惊愕地问道。 “在‘前进军’的心里,‘永久中立之地’已经是囊中之物,他们从头至尾,从来就没有打算防守。”沙迦说到这里,脸上也激动得显出红色来。他所说的这些话都是在在路上听到依维斯说的,他那时是越听越后怕,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选择对抗。 “他们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一群杀神啊?怎么这么厉害?”艾齐的额头上也像沙迦当初听到这些话时一样冒出冷汗来。 “我也不知道,他们好像是从土里冒出来一样,一下子就把整个‘永久中立之地’中部吃了下去。这样的人不是我们所可以对抗的,还是跟着走比较安全。”沙迦劝道。 “不瞒你说,不到两个月,我的部队已经死伤近七千了,这样下去也确实不是办法。但是……”艾齐听了沙迦刚才的一席话,已经有些动心,但是还是有些犹豫。 “我们又不是正规军队,只不过是佣兵,投降没有什么丢脸的。你可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的面子,把你手下几万兄弟的命给赔上啊。”沙迦又劝道。 “唉——”艾齐无奈地将手垂了下来,“我要是现在降,他们还能让我降吗?我多少也杀了他们那么多人。” “你放心,兄弟我保证你没事。”沙迦说道。 “那我手下的兄弟呢?”艾齐又问道。 “只要你投降,我保证谁都没事。”沙迦自信地说道。 “你肯定?”艾齐问道。 “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亏!”沙迦拍拍胸脯,说道。 “好,沙迦,别人我信不过。但是现在既然连你都降了,那我艾齐就跟你一起……降了吧!”艾齐下定决心,咬牙说道。 至此,爱兰佣兵团归附。 ***依维斯指定沙迦和艾齐分别为第四、五军团军团长。并且许诺给他们五万的编制,但是其中只有一万五千人可以是他们的原班人马。 把一干大事决定下来之后,依维斯就遣沙迦回约合城率领他原来的黑衫佣兵团赶往阿尔斯山,又留下魔武军督促艾齐完成毁城、裁员的工作。自己则和莫问带着一万亲卫队和小叮当一起赶回阿尔斯山。 十三天之后,依维斯等回到阿尔斯山总部。这一天距离依维斯离开阿尔斯山两个月又十六天。 又过了四十几天,各路军团包括沙迦的第四军团和艾齐的第五军团也全部齐聚阿尔斯山总部。 经过几天的修整之后,圣历2019年3月13日,“前进军”召开第四次高级将领会议。 这次会议与上一次会议只隔了四个多月,但是上次,“前进军”有的只是阿尔斯山,现在却有了整个“永久中立之地”中部,“前进军”崛起之神速实为古今罕见,令本来还处于观望态度的四大势力瞠目结舌。直到与“前进军”这次会议差不多相同的时候,才召开四大势力联席会议商讨对策。 这次会议主持依然是请学,出席人有总统领依维斯、近卫军团长魔武、左路军团长星狂、右路军团长风杨、第三军团长杰伦、第四军团长沙迦、第五军团长艾齐、总供应官那兰罗,书记官兼通信主任白木、左路军团参赞维拉、右路军团参赞索特。另外,循例还有依维斯的私人好友莫问旁听。 “首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最新任命的三位军团长。第三军团长杰伦!” 杰伦起立,向所有人敬礼。众将都友善地向他笑了笑,这里的老人都对他的本事心里有底,不敢轻视他。而新人因为他是老人,更不敢轻视他。 “第四军团长沙迦!” 沙迦也站起来向众将敬礼。众将对他也是报以友善的一笑,只有星狂只是微微点头,有些不以为然。沙迦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降将身份,心中有些不悦,但是想到现在寄人篱下,也无话可说。 “第五军团长艾齐!” 艾齐所受到的待遇和沙迦也差不多。 “好了,现在请各位军团长汇报一下各军团的兵员情况,有参加战斗的军团,还要报告一下战果。首先,请魔武军团长发言吧。”请学说道。 “我军现有兵员三万四千名,目前来说训练优良率百分之八十四。”魔武言简意赅地说道。由于他的战斗对象就是现任第五军团长,所以也就不好当众说出他的战斗成果了。 “左路军团呢?”请学又问。 “我军从阿尔斯山脉出发,四处奔袭,一共行进数万里,先后经历大小两百余仗。歼灭盗贼军山寨城池共七十四座,斩首五十三万六千四百三十四人。缴获赃物价值共四万五千六百钻石币。”星狂得意洋洋地宣示他的战果。众人一听他最后报的数目就知道他又贪污,要不然哪那么巧正好是个整数? 沙迦和艾齐听到他的战果,互望一眼,心里拼命打鼓,使劲地赞自己英明。要是和这样的杀人狂照面,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跟训练装备都不足以称为军队的盗贼军作战,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说说你自己的伤亡吧。”依维斯看到星狂骄狂的样子,忍不住有些讽刺道。 “是,总统领!”星狂看到依维斯脸上有些不悦,于是赶紧站起身,敬了个礼,收敛神色继续说道,“我军现有兵员五万三千人,优良率是百分之九十八。伤亡人数一共是三万七千人。” “三万七……”依维斯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声。对于星狂这样只知道行军打仗的将领来说,只不过是个缥缈的数据。但是依维斯知道,这对于阵亡将士的家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总统领,那些伤亡的都是新军。我军现在战力已经增至四个月前的数倍,这全赖这四个月四处征战之功啊。”星狂看到依维斯脸上显出沉痛的样子,以为他是为损失兵力而心痛,于是安慰道。 “坐下!”依维斯尽量控制了自己的声音,但是仍然是比平常大了将近一倍。把在座的众将都吓了一跳。星狂更是惶恐不已,坐又不是,不坐又不是。 “坐下吧。”请学缓和地对星狂说道。尽管对于星狂不把战死的士兵性命当回事,请学并不是很认同,但是他也知道在那样的战绩面前,这样的损失已经是小到极点了。要知道,从这里派给星狂的都是训练不超过十天的彻头彻尾的新兵。 “请风杨军团长继续。” “我军现在编制一共是三万六千人,训练优良率百分之九十二。一共攻陷势力二十三个,歼敌七万余,俘虏二十余万,全部被解散。招降势力二十九个,跟随前来阿尔斯山的兵力共有六万余。期间我军一共伤亡四千余,共缴获战利品价值约三万零六百四十三钻石币。”风杨轻声地说道。 “风杨,干得好。”依维斯听到他的战果,不禁击节叫好,这才是他要的战果。当星狂听到风杨的伤亡数后,不禁低下了头,看来在保存自己这一方面,他始终不如风杨。 “第三军团呢?” “我军不曾参战,现今编制为两万整。” “第四军团呢?” “我军刚刚来投,现今编制一万五。” “第五军团。” “我军亦是刚刚来投,现今编制也是一万五。” “总供应官,我们到底招了多少人?怎么现在会有这么多人马?”依维斯听到军团长们报出来的数据,不禁问道。 “总供应官报告。”请学说道。 “是。”那兰罗站起来敬了个礼,说道。 “下面我给大家通报一下这次的财政情况。”说着,那兰罗拿出厚厚一叠文件,吓得众人几乎想马上逃跑。这么厚一叠非得念到下个月不止。 “请总供应官的报告尽量简明扼要。”连请学也被吓倒了。 “我军原定招兵七万,但是由于战时需要,各路军团拼命催促增加新军。所以我军这次招募兵员略有上浮,各大军团加上供应大队和通信营的新招人数,四个多月来共募新兵二十三万一千三百四十六人。”那兰罗说道。 “二十三万?那后勤补给状况现在怎么样?”这可是原定数目的三倍多啊!还叫略有上浮?这样的数目由不得依维斯不关心地问道。 “这次先后购买装备、马匹、武器、粮食金额达六万三千六百钻石币。用于支付招募新军,遣散俘虏,遣散招降军以及抚恤金一共耗费九千六百七十三钻石币又六十四金币。再加上营地建设与其他支出各项杂务支出四千三百四十七钻石币又一十四金币,这四个月来的总支出一共是七万七千六百二十钻石币又七十八金币。” “支出这么少?”尽管依维斯这话听起来不像人话,但是这却是事实。现在一共加起来可是三十几万人马(供应大队与通信营的人马也算在内)的给养啊,只花了这么多,确实算是很少了。 “这是由于我军现在有六成左右的装备、马匹以及给养都是由属于我们自己的产业供养。”那兰罗解释道。 “哦……”依维斯和请学一起长吟道。当初几十万钻石币的投资果然没有白费。 “而且我军在这段期间贸易一共获利三万六千四百三十二钻石币。至于投资方面,由于有很多产品为我军自用,所以这四个月利润并不理想。”那兰罗说道。 “有多少?”依维斯不经意地问道。 “仅有六万三千一百九十二钻石币。”那兰罗脸上显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 “你再说一遍,有多少?”请学问道。 “仅有六万三千一百九十二钻石币。”那兰罗又重复一遍道,头却更低了。 “提供了三十几万大军的各种装备、马匹以及给养的六成,然后还盈利六万多?”请学几乎是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那兰罗见到请学一脸惊愕的样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财神啊!”大家再也不顾什么体统,一起站起身在大营里大声哄叫起来。 “好了,好了,让总供应官继续说吧。”闹了一阵,请学第一个冷静下来,说道。众将于是才纷纷就坐,让那兰罗继续发言。 “另外我们开办了一些新型的武器研究所,共耗费资金一万零三百钻石币。加上缴获的战利品,现在我军的现金约二十万钻石币,实物约两万钻石币。”这个数目不仅把沙迦和艾齐镇住,也把杰伦给镇住了。他们现在终于知道“前进军”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强大无比的财政支持才是他们真正的力量源泉。当然这个总供应官无疑是最好的挖泉人。 “经过武器研究所的研制。我们现在已经制造出将近八万把连弩,此武器每次可以发射六枝长箭,比长弓威力大上数倍,以后弓箭兵将装备此种武器。另外攻城车、投石机、云梯等工程武器也正在制造中,并且,亲卫队一万人所装备的长刀长剑全部由甲等升级为超甲等。目前由于产量所限,只能够供应亲卫队大规模升级,以后各军团将会陆续升级。报告完毕。”那兰罗说着坐回原位。 “我们现在的给养可以支撑大军多久?”请学又问道。 “只要我们的产业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那么以目前的规模,再加上我们的贸易收入,完全可以长久地支持规模三十万的大军。”那兰罗说道。 “几个月前你不是说只能支撑十万么?怎么现在一下子又可以支撑三十万了?”星狂没头没脑地问道。打仗他内行,但是要是说理财,他可差远了,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几个月不到,“前进军”的后勤补给能力却强了好几倍。按照他在埃南罗的经验,后方给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少才对。 “我当时那样说,就是为了防备有某些军团在作战期间,乱用经费,毫无节制地扩军。”那兰罗说完,还恶狠狠地瞪了星狂一眼。星狂看见那兰罗有些责难的目光,不敢直视,只能恹恹的偏过头去。 “但是如果我们的产业到时候因为过度战乱受到大的损失的话,那么仅凭阿尔斯山一带已经囤积的物资的话,只够三十万大军四个月之用。”那兰罗又说道。 “真的只够四个月吗?”请学尝试着再问一遍那兰罗。 “最多半年,再无可增了。”那兰罗肃容道。这才是真话。 “那么好吧,现在就由我先来说一下总指挥部对于现在各军团的编制问题的看法。”说到这里请学清了清嗓子。 除魔武外,各路军团长马上把脖子都伸得长长的,这可是决定各军团前途的大事。 “根据目前的内勤供应情况与未来的发展前景,又鉴于目前各军团已有的士兵都已经是精锐人马不便裁减。所以总指挥部关于各军团编制命令如下:“第一、六路军团在人数编制上一视同仁,一律为五万人。第二、具体编制如下,近卫军团重骑兵两万,轻骑兵一万,轻骑兵一律配甲等弓箭,重步兵一万五,连弩手五千;左路军团保持目前人数不变,重骑兵四万,轻骑兵一万三千,所有轻骑兵军一律配备甲等弓箭;右路军团重骑兵一万,轻骑兵一万,枪兵两万,连弩手一万;第三军团轻骑兵一万,枪兵两万,重步兵一万,连弩手一万;第四军团重骑兵一万,轻骑兵一万,重步兵两万,连弩手一万;第五军团重骑兵一万,轻骑兵一万,枪兵两万,连弩手一万。 “以上各路人马除左路军团人数不变以外,近卫军团由各路投诚人马中补充一万六千人,右路军团从中补充一万四千人,第三军团从中补充三万人。其他人马由第四五军团平分,不足之数招募新兵充实。再加上总统领的亲卫队一万,我军现在战斗人员编制一共约为三十一万三千余人,实际人数为二十四万三千余人。不知道诸位对此有何义?”请学念完命令之后,问道。 没有人说话。这次其实是星狂占了大便宜,虽然他的人数只比别人多三千。但是他的全部是骑兵,其耗费的资金将近是四五军团的总和。本来,这次星狂回来早就打算被总部削减兵力,因为自己前前后后共向总部要了**万新军。在很大程度上,星狂对盗贼军的战争其实是一场练兵战。这些,请学和星狂都是心知肚明。所以,这次死伤的人数虽然有些多,但是请学并没有过多的谴责他,不过,星狂倒也做好了被裁减的准备。 但是现在请学的决定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来自己指挥骑兵作战的能力还是深得上层得欣赏啊!星狂在心里偷偷乐道。 而另两个老军团近卫军团和右路军团的军团长都不是喜欢斤斤计较的人,所以,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而第三路军团作为一个新军团,一仗未打就能够有这样的编制,也是无话可说。 不过说实话,第四五军团对这次的编制倒是有些怨言就是了。其他的人都可以分到已经有了很高训练度的投诚军,但是他们却要自己重新去招募新军训练,这显然是有些不公平的。但是,现在他们是投诚军,当然不可能将心里面的话说出来。 所以现在大家都沉默无语。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我们就开始第二项议题。现在我军已经基本扫平了‘永久中立之地’的中部,就算那四大势力再迟钝也该有所反应了。据细作回报,四大势力已经纷纷派人前往东边的卡卡罗特城商量对策,我想不久之后,他们也该采取行动了。不知道诸位对于此事有何建议?” “我军既然沿途捣毁所有的城堡山寨,也就意味着我军根本就没有打算防守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四大势力还有什么可担忧的?我们只要稍作修整,然后分兵四路把四大势力都给灭了不就行了吗?”星狂从一个小小的军需官一下子变成统兵数万的大帅,又在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大小经历数百次战役,不曾一败,要想没有丝毫骄狂之心,也是很难。 “星狂,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依维斯终于忍不住对星狂大声呵斥道。他并不单只讨厌星狂这种好大喜功目中无人的嘴脸,他更担心的是星狂这样走下去会很危险。 “总……统领,属……属下不敢。”看到依维斯发火了,星狂连忙起立,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好。 “看来,整个‘前进军’也只有依维斯能够镇得住这头老虎了。就算是我,那星狂也未必放在眼内吧。”请学看到星狂慌张的样子,在心里暗想道。 “今天的会议你不用参加了,出去!”依维斯丝毫不留脸面地说道。 “是时候教训一下他了,要不然他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到时候害的还是他自己。”依维斯一边黑着个脸痛骂星狂,一边在心里暗道。 “是!”星狂赶紧站直身子,敬了个礼,迈着标准的军步向议事大厅外走去。 “会后我会叫书记官把会议记录送给你的。”看到星狂被依维斯骂得狗血淋头,请学又抚慰道。星狂本来很想回过头表示一下谢意。但是他想到依维斯现在正在气头上,居然不敢回头说话。仍然大踏步地向门外走去。 第七章 公私分明 “总统领也太不给面子了,军团长你辛辛苦苦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有一句奖赏的话不说,居然还在会上破口大骂,实在是有些过分。”说话这人正是星狂在剿匪途中惟一一个被剿却没有死的人。他叫厉山,原本是一个小盗贼军的头领,在被星狂打败之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在星狂手下逃得了性命。在后来的剿匪途中,他根据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帮了星狂不少忙,再加上他平时说话做事都处处迎合星狂,所以星狂居然在一个高兴之下,将他收作了自己的副官。自古以来,多少英雄人物就是死在这样口蜜腹剑的小人身上,但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不喜欢被人歌功颂德,处处迎合呢?就算是星狂这样聪明的角色,恐怕也不能脱俗啊。 “混账,以后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砍了你。总统领教训得对,骄兵必败!他这是为我好,我们两个什么关系,还用得着你在这嚼舌头?”星狂怒喝厉山道。 “是,是,总统领就像军团长一样英明神武,睿智无比,将来必定会统一山河,功盖天下。”那厉山见星狂这般行为,心里知道星狂对依维斯定是敬若神明,连忙改口道。 “唉——要说留着你这废物有什么用,也就是在这时候逗你大爷我高兴高兴。”星狂一听他这么说,又乐了起来。 “不仅小人是废物,全天下无论多么英雄的人物和军团长、总统领比起来也全是废物。甚至是连废物都不如啊!”这次厉山知道星狂和依维斯的关系,于是在夸的时候,连着把依维斯也夸上了。 “好了,好了,去看看我们的士兵是不是在偷懒。我看照眼下这情形,我们过不了几天恐怕又要出征了。”星狂收起刚才的笑容,说道。 ***议事厅内,高级将领会议仍在继续。 “依风杨之见,星狂军团长所言虽然有些浮华,但也未必完全不可采用。四大势力对于中部从来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恨不得中部越乱越好。如今,我军在数个月内横扫整个中部,大小百余个势力已经无一幸存。我想,这些消息对于四大势力的强烈刺激是无庸置疑的,他们肯定会趁我们立足未稳合力出兵干涉。而我军建军半年以来,都是只顾着行军打仗,对于民生民政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注意,中部百姓的民心并没有归附于我。如若现在任由四大势力的兵马攻进中部的话,我害怕中部就要被四大势力瓜分了。到时候,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所以,我建议我军应该兵分四路,陈兵边界,拒四大势力的兵马于境外,这样我们就可以保护我们境内的百姓不受任何损失,民心自然也会因为我们对他们的生命财产不遗余力地进行保护而有所归附。我们则可以趁机开始建立完备的民政系统,修养生息,逐渐将我军发展壮大,等到时机成熟再求图谋天下也不迟。”风杨发言道。 “风杨果然是正统武将,做什么都想着保护百姓。”请学在心里暗暗想到。 “我与风杨军团长的意见稍有出入。首先,我认为四大势力也并不是铁板一块。第一、四大势力之间有相互吞并之心已不是一日,彼此存有猜疑之心也在情理之中。第二,四大势力拥兵数十万,看似力量强大,但是他们和我军目前的处境有相似之处。虽然各大势力都在自己的势力范围里经营数十年之久,但是四大势力人口众多,内部人均人口在一亿两千万左右,除断天盗贼团因为面对埃南罗的威胁的关系而被真正完全统一以外,其他三个势力的内部其实也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稳当。在那三大势力势力范围内,除了我们所知道的三大势力以外,其实还是存在着很多小型势力的。只是他们单个实力都不强,人数也都在一万以下,对于三大势力构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因而,所谓的三大势力其实只是三个范围内众势力的盟主而已。其次,我军最近军威大盛,他们也不敢太掉以轻心。 “所以,我的结论是,除断天盗贼团以外,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势力够胆在‘永久中立之地’的中部太深入,也不敢逗留太久。因为他们担心一旦过于深入,就要冒着被我们切断补给线的危险。而一旦待得太久,就要担心势力内的小型势力是不是会蠢蠢欲动。 “因此,我建议,我军只要埋伏一支精锐军队在北方。只要四大势力一有异动,我军就派这支精锐兵马迅速出击,直接进攻断天盗贼团,务必将它打回老家。只要我们将断天盗贼团击溃,那么其他三支兵力自然会知难而退。尔后,我们再从从容容地对我军进行全面修整。修整完毕之后,我军就完全可以择一恰当时机,对四大势力各个击破,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统一‘永久中立之地’的大业。”杰伦侃侃而谈道。 “我不赞同杰伦军团长的看法。要是我们任由其他三大势力深入边境的话,那么可以预知的是,他们必定会对中部的平民百姓的生命财产带来很大的损失。到时候,我们身为武将的,还有什么面目面对中部近两亿百姓?而且,我军如今军势强大,又有百胜之威,完全有能力同时对抗四大势力的进兵。既然如此,那我们又为什么要平白让我们治内的百姓遭受损失呢?”风杨反对道。 “在我们收到中部近两亿百姓的税赋以前,坦白说,我不认为他们是我们的百姓,我也不认为我们有保护他们的责任。其次,我军虽然现今算是初具雏形,也完全有能力同时对抗四大势力的同时进兵,但是问题是,如果我们现在就陈兵边界,那我们毫无疑问地将同时和四大势力在边境交战。而且,我敢肯定,这种战争一旦开始就无疑将是长期的。那么,我们势必会产生巨大的财产与兵力上的消耗,这样的话,我军发展壮大的速度就必然降低,我们进军天下的进城也必然会被拖慢。我并不认为我军有必要为了至今为止对我军毫无贡献的老百姓作出这样的牺牲。”杰伦坚持道。 “身为将者,不能保境安民,还有什么意义?”风杨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请学见双方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不得不站出来劝阻道,“杰伦军团长的意见很有现实指导意义,风杨军团长的意见也很有大将之风,大家都没错!但是……”说到这里,请学的脸色从温和突然变为严肃,“请诸位不要忘记我军的目标决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永久中立之地’的中部。所以,风杨军团长保境安民的思想固然值得崇尚,但是在目前的条件下,未免有些过于狭隘。世界上每做一件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是,那些老百姓也是。所以,我建议总统领采取杰伦军团长的主张。” 依维斯这时候抬起头来,刚好遇上请学与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大家都在等他下决定呢。但是依维斯却迟迟没有下决心。 这个决定该怎么下呢?理智告诉他,杰伦的计划最有利于“前进军”。但是感性又使他不得不考虑风杨所提出的问题。 如果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但是依维斯全没有雄才大略的君主的风范,他也没有想成为那种人的野心。 可是依维斯也不是笨到搞不清眼前的形势,所以也不可能选择后一种。 “三大势力有两个佣兵团,一个商团,一向不齿于断天盗贼团的所为,对于行军抢劫也是管束甚严,也未必就真的会洗劫乡里。”请学煽风点火道。 “好吧,让星狂尽快出发,到北边去等着。令他不能放敌人的一兵一卒进老百姓的家里。”说着,依维斯就走出门去了。这意味着依维斯已经肯定了上一种做法。 依维斯走后,请学就宣布散会。 “风杨,昨天我打了一只野鹿,要不要到我那里一起去品尝品尝啊。”散会后,杰伦就兴冲冲地走到风杨身边,问道。 “先别说吃的,我还得跟你说说,我觉得你这样做不是很对。”风杨站起来,拿起头盔,对杰伦大声说道。 “走,走,走,到我营里去,边吃边说。我让你吃饱说够。”杰伦对风杨说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一起走出门外去了。看来,两人丝毫没有因为在会上的争吵而影响私人关系。 ***“为将者智谋百出,一心为公,在会上吵得不可翻天,在会后融洽如旧;为上者有包容天下之度,又有体察百姓之心。艾齐啊,看来我们选择‘前进军’确实没有错啊。”在回营的路上,沙迦对艾齐感叹道。 “百战功成非侥幸,‘前进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崛起绝对不是什么奇迹啊。也只有这样的一群人才有资格、有胆量得天下啊。我们这些老家伙确实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对手啊!”艾齐苦笑道。 “我当初像他们这么小的时候,还在蓝达雅的魔法学院读书呢。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是我们所能够想像的。”沙迦又感叹道。 “只是……”艾齐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不便说。 “只是什么?”沙迦问道。 “唉,不大方便说啊。”艾齐皱了皱眉,说道。 “我们两个什么关系,你老家伙给我来这一套?”沙迦说着,轻轻捶了艾齐一拳。 “我看总统领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竟然比倾城倾国的美貌女子还要美上三分。自古红颜多薄命,男儿生得这个模样,恐怕也福源不厚啊。”艾齐说道。 “其实我也有这个感觉,长得太漂亮的人,似乎命都不是很好。”沙迦也有感而发道。 “好了,好了,你这个老家伙,我一说你就借题发挥。总统领这样的人,不是我们所可以随意猜度的,反正我们做好我们的本分就是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艾齐也擂了沙迦一拳。 “是啊,这些年轻人不是我们所可以管得到的,我们老老实实打仗就是了。”沙迦也赞同地说道。 ***“前进军”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以快得令人难以想像的速度成长起来。对于这,五大强国都有所耳闻,也都感到有些惊讶。但是除埃南罗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在除了惊讶外,还愿意做些别的什么。 而在埃南罗的首都卡纳亚,却有两个人正在忧心忡忡地看着蓝色的天空,这两人人正是佛都与巴蒂。佛都现在是埃南罗军队总统领兼首相,爵位为护国亲王。巴蒂现在是埃南罗骑兵总长兼第二军团的军团长,爵位也从侯爵升为了公爵,而他的儿子巴罗则已经升为了第三军团军团长,被封为伯爵。 依维斯的好友西龙现在的职位为副首相兼外交大臣,封爵为伯爵。他的另一个师兄凯罗也因为出身与功绩,而担任了埃南罗第四军团的军团长,受封为伯爵。由于现在佛都的绝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军事上,所以除了一些大型的决策以外,西龙实际上已经承担了埃南罗首相的工作,由此可见佛都对西龙的信任。一般来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四个人都会一起商量,而这次西龙和巴罗却都没有在场。巴罗是因为循例去了驻地,而几乎日日与佛都一起的西龙这时没有出现却是别有原由。 因为这次佛都与巴蒂的谈话,并不适合让西龙听到。 “二殿下说得没错,依维斯确实是只猛虎啊。”巴蒂感叹地说道。现在全埃南罗对佛都的称呼都改成了亲王殿下,只有巴蒂对他的称呼始终不变。对于巴蒂来说,无论是什么时候,佛都都永远是他全心全意爱戴着的二王子。 而佛都最喜欢听的也就是巴蒂喊他二殿下,他总是觉得巴蒂这一声二殿下比别人的亲王殿下要悦耳得多。 “巴蒂你错了,他现在已经不是猛虎了。”佛都摇摇头,说道。 “那他是什么?”巴蒂问道。 “是龙,是上可至九天之上,下可至九地之下的神龙。”佛都有些忧郁地说道。 “二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忧虑,依维斯虽然势力发展迅速,但是目前为止他所控制的也只是‘永久中立之地’的中部。而且我听说他只是一心作战,并没有花太多精力来对当地的居民进行管理,所以,无论从民心上还是从财政上来说,依维斯的基础都并不是那么牢固。而且‘永久中立之地’的四大势力不久之后肯定会依例出兵干涉,我看依维斯恐怕马上就要面临急速扩张带来的后遗症了。”巴蒂说道。 “巴蒂,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依维斯从没有从‘永久中立之地’征收过一分税收,但是现在他却维持了号称百万的庞大军队。虽然实际数目不可能像外界传闻的那么厉害,但是我估计他的兵力也应该在三十到五十万之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支撑,怎么可能维持得起这么庞大的军队?”佛都依然摇摇头,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依维斯还有后台?他的后台是谁?是普兰斯吗?不大可能啊,普兰斯人不会希望‘永久中立之地’统一的吧?”巴蒂不解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自由王子’。”佛都说道。 “‘自由王子’?他不是从来不管卡洛特平原以外的事情的吗?”巴蒂奇怪地问道。 “具体的细节我也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道,依维斯的‘前进军’是自卡洛特平原之后回来才开始蓬勃发展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自由王子’应该在财政方面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另外,据我所知,卡洛特平原去年一共举行了半年左右的‘神圣募捐’,虽说扬言是为了给特丽莎建一个超大型纪念碑,但是我看这只是个幌子。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自由王子’应该将卡洛特平原十几年的积蓄中的绝大部分都给了依维斯。”佛都不愧是人精。 “富饶的卡洛特平原十几年的积蓄?那是多少?”巴蒂骇然地问道。虽然多年没有回“永久中立之地”了。但是巴蒂对卡洛特平原的富饶还是有所闻的。 “这个就只有天知道了。”佛都苦笑了一下,“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笔钱应该还可以维持依维斯的大军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有多长?”巴蒂又问。 “加上以后的税收,可以轻松维持到统一‘永久中立之地’。”佛都说道。 “不会吧?他们有那么多钱?”巴蒂想,那最起码也是要四五年吧。“永久中立之地”多年战乱,能够有多少税可以收? “并不会太多,因为‘前进军’在一年内就会发动总攻击。”佛都说道。 “啊?这么快?”巴蒂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若是别人说这话,他是死活不会相信。哪有这么快?训练、整编、装备、补给,这些都是要花时间的啊。但是这话是佛都说的,所以巴蒂不敢怀疑。不过,他要是知道星狂是在实战中训练队伍,而“前进军”的装备居然有大半是自己生产的话,那么他又会重新考虑了。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确切证据证明他们能做到。我只是有一种直觉,依维斯那样的人,加上星狂、风杨两个做助手,那兰罗又担任总供应官,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可以做到的啊。”佛都有些不甘情愿地赞道。 “好像还有那个请学。他现在正是‘前进军’的总军师兼侍卫长。据说,‘前进军’大型攻势的策划十有**都是出自他手,他几乎已经成为‘前进军’实质的领导人。”巴蒂说道。 “达修的的弟子,真的是没有一个简单的。那个请学在卡纳亚待了那么久,我竟然一点也看不出他是这样的人才。看来,单在养气功夫上,他已经胜我一筹了。不过,他虽然厉害,但是还是没有依维斯让我担忧。有些人不用发布什么命令,只要摆在那里,就能打胜仗,因为有他在,军心就在,士气就在。这就是依维斯啊!”佛都说着,有些苦恼地摇摇头。 “二殿下过谦了,殿下只是因为当时事务繁多没有时间顾及而已,要不然那请学定然逃不过二殿下的手心。何况,我们埃南罗现在不也有达修的两个弟子吗?二殿下完全不必如此苦恼。而且,我埃南罗全军将士不也是将二殿下敬若神明么?”巴蒂宽慰道。 “对于凯罗我是很放心的,只是西龙……”佛都突然想到一件事,蹙起眉头说道。 “西龙这许久以来,对埃南罗忠心耿耿,勤于国政。而且他秉性纯良、大公无私,为人处世也恰到好处,依巴蒂之见,二殿下对他是多虑了。”巴蒂说道。 “唉——但愿是我多虑了吧。”佛都心里其实还是有事,但是他知道现在说出来还不方便,所以深叹一声说道。 “依二殿下之见,依维斯当会如何对付四大势力的围剿呢?”巴蒂又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些人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只配跟猪狗争食,怎么有资格跟依维斯这样的人较量?照我看,这次所谓的四大势力联合围剿,一定会不了了之的。”佛都不屑地说道。 “二殿下果真这么认为吗?但是前几年,‘永久中立之地’也曾兴起一支名为‘凤凰佣兵团’的队伍,也是号称拥兵数十万,后来不是也被他们围剿了吗?”巴蒂追问道。 “当初的‘凤凰佣兵团’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其士卒战斗力、训练程度与将领的能力根本就不能跟如今的‘前进军’同日而语。而且当时的‘凤凰佣兵团’当时虽然看似势大,但是在它的周围却有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势力,当初,正是在这些势力的帮助下,四大势力才围剿成功的。 “而如今,‘前进军’的军队训练有素。请学老谋深算,部下将领个个能征善战,周围势力又已被彻底肃清,而且‘前进军’在‘永久中立之地’中部到处毁城毁堡,将几乎所有可以坚守的要塞都捣毁一空,这就证明他们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在野战上彻底击溃敌军。 “那四大势力表面强大,其实彼此之间与其内部均是矛盾重重。又为‘前进军’声威所震,根本就不可能有胆子深入腹地,跟‘前进军’决一死战。‘前进军’只要择其一路狠狠攻击,将之击溃,其他三路就自然会望风而逃,回城自保。然后坐在老巢里等着‘前进军’羽翼丰满之后将他们一一剿灭。”佛都侃侃而谈道。 “唉,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阻挡‘前进军’的兵锋么?要是真的让依维斯统一了‘永久中立之地’,实在不能算是埃南罗之福啊。”巴蒂有些忧虑地说道。 “我也正有这个忧虑。要不是现在埃南罗国内政局尚不是很稳,我必定现在就亲自率领四大强国联军进剿‘前进军’。如果是现在的话,我还是有信心能够将他一举击溃。但是,唉……内有特普、受延之辈掣肘,另外三国对于此事又丝毫没有重视,我纵使有心,也无力啊!”佛都有些无奈地感叹道。 “二殿下不必如此。依维斯虽然深不可测,但是依殿下之雄才伟略,到最后就算不能彻底制服他,至少也能和他平分秋色。”巴蒂又安慰佛都道。他真有些不懂,怎么无所不能的二殿下,每次说到依维斯都是垂头丧气的呢? “巴蒂,你不明白,我跟依维斯要的东西是一样的,但是这个东西没有两份,何来平分秋色?我与他的对抗是早晚的事。” 巴蒂顿时沉默不语,他知道佛都说的那样东西是整个天下。 “我们真的就只能坐等依维斯统一‘永久中立之地’而无计可施吗?”过了一阵,巴蒂不禁又问道。 “其实也不尽然。”佛都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四大势力虽然不可能完全阻挡依维斯,但是‘狂风’或许能稍挡他一挡。只要他能对‘前进军’造成沉重打击,让‘前进军’的发展势头稍微慢一慢,我们就可以有机会在‘前进军’统一‘永久中立之地’之前联合三大国围剿‘前进军’。” “那么,我们就要快些将国内的问题解决掉了。”巴蒂说着,脸色有些凝重。 “对,是该动手了。”佛都的脸也黑了起来,“青年近卫军现在有多少编制?” “很快就可以达到二十万。”巴蒂说道。 “你看先动谁呢?”巴蒂问道。 “此事事关重大,不能急在一时,容我再考虑考虑。”佛都说着,望向广袤的天空,在心里呐喊道,“依维斯,看看是你快,还是是我快?” *** “星狂,依维斯指定你去北部埋伏,一旦见到断天盗贼团入侵就狠狠攻击,直到将他们赶出中部为止。”请学散会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星狂。 “看见没有,我就知道到紧要关头,总统领还是相信我!”星狂有些得意地对厉山说道。 “星狂,断天盗贼团和中部的这些小山头可是完全不一样,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是。”请学本来还想安慰一下星狂,但是见他完全不介意依维斯对他的斥责,所以就直接切入主题说道。 “那是自然,打仗的时候我知道怎么做。”星狂收起得意的面容,正色道。 “那就好,打仗的事,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只是以后在总统领面前不要这么轻狂。”请学又道。 “知道了,以后开会我会多听少说。”星狂讪笑了一下,说道。 “好了,去准备吧,你们三天后就要出发。”请学笑着拍拍星狂的肩膀说道。 “是!”星狂也笑着敬了个军礼,答道。 “对了,这次你可要注意自己部队的伤亡,总统领说这次你回来不会给你补人了。”请学又说道。 “为什么?”星狂有些不解地说道,“打仗死人很正常啊,不死人怎么打胜仗?” “这个我也不知道,总统领是这么亲口和我说的。不过依我看,他是要教训你,让你知道为将者不仅要会打胜仗,还要懂得爱护自己的士兵。”请学笑道。 “唉——你们坐在后方说仁义道德当然简单,真要冲到前线,哪能顾得了这么多?”星狂悻悻地说道。 “好了,不要那么多怨言了,去整顿军队吧!你要打了胜仗回来,还真会让你编制不全吗?”请学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说道。 “是!”星狂又转而笑容满面了。只要打胜仗,什么都有请学给自己兜着,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八章 大肆杀戮 三天后,修整完毕的星狂军团按期拔寨而起,直奔“永久中立之地”中部离北部边境线一百三十里的马拉昂地区埋伏。 再过了几天,四大势力终于于圣历2108年3月23日达成秘密协议,约定于2108年4月3日共同出兵中部,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直捣“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脉。 四大势力出兵人数分别为:断天盗贼团十万,红牙佣兵团五万,风起商团六万,落日佣兵团八万。 虽然在约定中,约好的出兵时间是圣历2108年4月3日,但是四路人马中只有断天盗贼团按期出兵,因为据他们的情报得知,“前进军”正在阿尔斯山进行大整顿,“永久中立之地”中部的北边现在没有一兵一卒,正可以大肆劫掠一番。而告诉他们的这个情报的人,就是白木通信营的“反间”。这是请学和白木的功劳。 而其他三路势力都对于能在短得惊人的时间里统一“永久中立之地”中部的“前进军”极为忌惮。而且据说,“前进军”在这数个月的疯狂扩张中,已经拥兵达百万之巨。至于依维斯的威名他们也是早有耳闻,不敢小觑。 所以,这三路人马不仅在出发的日期上一拖再拖,而且上路之后,也借着各种借口在自己的境内徘徊不前。他们都希望能够让别的部队先与实力不明的“前进军”相遇,尔后再看情况以定进退。 正是因为如此,三大势力的兵马直至断天盗贼团十万大军与星狂军团于2108年4月8日遭遇,并发生日后成为经典战例的“马拉昂战役”之前竟然连“永久中立之地”中部的边境线都未曾到达。 ***在其他三大势力裹足不前的时候,断天盗贼团的十万大军却在其副头领安克雷奇的率领下直逼“永久中立之地”中部。 自圣历2108年4月3日在老巢浮岩城誓师出发后,安克雷奇军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也就是4月6日就赶到了“永久中立之地”中部的边境。 安克雷奇听说三大势力的部队这个时候才刚刚出发,十分恼火,也准备将自己的部队在边境线旁安营扎寨。但是看到隐约在望的中部的炊烟袅袅的村庄,他的部队有些躁动不安了,毕竟是强盗,根本不可能像正规军一样那么听从命令。他们都感觉到那边的女人和金银珠宝正在向他们发出最真挚的呼唤。 安克雷奇看到这情形,知道如果自己压抑,恐怕会对部队的士气造成不良的影响。所以他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安营扎寨,而是继续挥军向前。 踏过边境线后的盗贼军很快就在边境线附近进行疯狂的烧杀抢掠。事实上,事前“前进军”完全有时间将这部分百姓转移到后方的,但是星狂并没有这样做,因为这样做的话,只会打草惊蛇,引起盗贼军的警觉。 从纯粹军事角度上来说,诱敌深入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在后世星狂的这种做法却被无数的史学家指责,认为他是“以人民的血肉来铸成自己的胜利的军阀”。不过,肇事者星狂本人对于这种评价却是完全不屑一顾,对此,他给予的回应是——“没有上过前线的人懂得什么军事?” 这一天,尽管安克雷奇拼命地约束自己的队伍,但是除了三万本队以外,其他盗贼军还是一路抢掠了三十里之后,才渐渐稳定下来。 次日,也就是圣历2108年4月7日,安克雷奇军继续前进。有了昨天的先例之后,盗贼军抢劫得更加疯狂,连许多哨岗、预警都会偷偷地去抢劫一番,安克雷奇的本队也有将近三成参与了这些无序的抢劫。安克雷奇虽然还是保有一定的警觉性,但是他对自己部队的约束已经没有昨天那么严了。毕竟,他的手下全是强盗,不让强盗抢劫也实在是有些没有道理。 这一天,断天盗贼团的十万大军十之七八都抢得盆满钵满。在晚上扎营的时候,各人都互相炫耀起自己抢得的财宝,又轮着猥亵抢来的美女,彻夜不眠。 这一天,断天盗贼军进军七十四里。 圣历2108年4月8日,盗贼军一看到太阳升起之后,就纷纷不顾自己昨夜一夜玩乐,体力不足,个个上马挥鞭,继续往前劫掠。 人困马乏但是志趣高昂的断天盗贼军,包括安克雷奇本队在外的十万大军开始了完完全全的集体抢劫。一路上,哀嚎遍野,鸡犬不宁,但是依然没有看见“前进军”一兵一卒。 “如果真的有军队,怎么可能容忍我们这样胡作非为。我看情报果然没错,大战之后的这一带根本就没有什么‘前进军’。我再挥军抢劫三百里就安营扎寨,等着和其他三路人马一起共同回军阿尔斯山脉。”一路走来,除了一些民间的保乡团之类的武装出来挠了一下痒以外,断天盗贼团根本不曾遇到任何有组织的抵抗。因此,整个盗贼军都开始彻底沉浸在一片狂躁无比的气氛中,连安克雷奇这个最高指挥官也开始慢慢相信附近完全没有敌人,而放松了最后一丝警惕。 上午十一点的多的时候,断天盗贼团进入马拉昂地区。 “头领,这里好像不是很对劲。我们一路抢劫,这边不可能完全收不到消息,而且我们几乎全是骑兵,十万大军的脚步声在十里之外就应该传到,这里怎么可能现在还是这么宁静呢?”安克雷奇的副官雷克纳看着马拉昂地区一个个呈现着一片祥和气氛的村庄,警觉地提醒他的长官道。 “要是真有军队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等到现在。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深入一百多里了。要是真的有军队的话,他们趁着我们前两天抢劫队形大乱的时候狠狠攻击我们,早就可以将我们赶出中部了,何必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事那?我看这些村民们肯定是都害怕得躲在家里一动不敢动吧。”安克雷奇不以为然地说道。 “或许,这个指挥官他想……还有别的阴谋呢?”其实雷克纳是想说搞得不好人家是想全歼我们啊。但是他知道这种话可讨不了他的长官的好。 “雷克纳你看,现在就算我要阻止也来不及了。除了他们几个,兄弟们早就跑光了。”安克雷奇指着周边仅有的上百骑忠心耿耿的侍卫笑着说道。 “唉——”雷克纳望着像潮水一样涌向各个村庄的盗贼军们,无奈地摇摇头。“但愿是我是多虑吧。” (中) ***“发信号!”在马拉昂地区蛰伏了四天之久的星狂终于看到自己等待以久的猎物落网了,他对着身边的厉山说道。 “是!”厉山说着,对身后的一排士兵点点头。后面一排共十个士兵朝天射出十支深红色的响箭。 “首领,红色响箭。”看到射上天空的红色响箭,雷克纳对安克雷奇大声叫道。 “快,把他们全部给我叫回来!”安克雷奇大叫道,常年和埃南罗军交战的他们最知道红色响箭意味着什么了,那就是全歼。 盗贼们看到在天上炸开的红色响箭,也都心中一惊,纷纷开始后退,拼命往安克雷奇方向靠拢,但是为时已晚。 随着震天的喊杀声,那些农民打扮的逃难者,也陡然除去身上的伪装,拔出腰间的长剑,冲向原本凶神恶煞,而如今却四处逃窜的盗贼军。还有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拿长枪,腰挎长剑,从一个个农屋中跑了出来。这些本来是在马上战斗的战士在离开马背之后,是同样的骁勇。那些已经走进村庄的盗贼们骑在马上,被乡村狭窄的小道和小巷弄得完全无法施展,很多都是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就被一枪刺死。 这些逃难者和隐藏在农屋中的士兵正是星狂军团的一万轻骑兵。 而这个时候对盗贼军冲击最大、杀人数量最快的,甚至是决定安克雷奇十万大军无法逃脱被全歼命运的,却无疑是星狂的四万重骑兵。 盗贼军虽然十万都是骑兵,但是他们全部都是轻骑兵,而且其中有将近三万多已经陷进了骑兵完全无法施展的村庄内,另外还没有进村庄的六万多也全在村庄外乱成一团。 黑色,死神的颜色从四面八方向着这一团队形不整,指挥系统完全混乱的六万多盗贼军围逼过来。 “他们真的是要全歼我们!”雷克纳这个时候,惊慌地说道。 “首领,现在我们如何是好?”近百侍卫一片惶惶地问安克雷奇道。 “终有一日,我会回来报仇的。”安克雷奇看着那一片蜂拥而来的“前进军”士兵,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护着我冲出去。” “首领,千万不可。现在我军只是被突然袭击,所以才一片慌乱,在实力上,他们并没有将我们全歼的能力。但是如果现在首领率先逃走的话,那这十万大军恐怕就真的要一个不剩的被‘前进军’全歼了。”雷克纳只是慌乱了一会,便冷静了下来。 “那你说现在能怎么办?”安克雷奇有些恼火地问道。 “首领现在应亲自乘马进入那六万大军当中,沿途大叫自己的名字,让大家都看到你还在,然后,人心自然可以稳定,士气也自然可以得以恢复,人群自然会跟着你的马匹奔跑。这样,我们或许可以在敌军对我们进行合围之前组织一定的力量,虽然我们不能确保打赢,但是最起码可以带走一部分人马,不至于被人全歼啊!”雷克纳急速地说道。 “这样太危险了,他们是重骑兵,即使是阵地战我们也是必输无疑。现在已经完全无法挽回了,我们还是在他们没有完成合围前,赶快逃吧。”安克雷奇已经被眼前星狂军团的四万重骑兵的惊天气势所震慑,完全没有了对抗的勇气。 “首领,即使是逃跑,我们现在这些人也不够啊!”雷克纳作最后的努力道。 “这些都是跟我多年的骁勇之士,护我出逃应该完全不是问题。”而且安克雷奇对于自己的的武力也是颇有自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上品三流位。 “不要再说那么多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要是想留下,你就自己留下吧!”安克雷奇说着,催动身下的座骑像北方突去。 “北边定有伏兵!”雷克纳使尽全力大叫道,但是安克雷奇完全不理会他。 “唉——”雷克纳看着安克雷奇远去的身影,恨恨地拍了一下自己胯下的马,往那六万乱得一团糟的人马冲了过去。 (三) “我是副官雷克纳,现在奉副首领安克雷奇之命,暂代前敌总司令所有的兄弟都要听我的命令。各级首领根据自己的级别可以指挥任何低于自己级别战士,任何级别低于命令者的人都必须无条件听从上级的命令。所有的人都不要慌,敌人的总数量没有超过两万,大家不必惊慌!只要跟着我的马头同进退,我们完全可以击溃来犯之敌!”雷克纳四处奔马大叫道。 但是效果并不大,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司令官。谁都知道安克雷奇肯定已经逃了,他区区一个副官根本就不能号令这些乱成一团的强盗。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盗贼军听从了他的号令,跟着他的马头行进,人数大概在四千左右。 在盗贼军乱成一片的时候,星狂军团的四万重骑兵踏着沉重的脚步向着这群乱军步步逼近。四路黑色的人马就像四道千斤闸一样,向着这近十万人马一步步压过来。 可以想像,这四路人马汇聚的时候,必定是这些乱军被全部压成肉泥的时候。 这些重骑兵维持着笔直的四道直线,一律手持长达近两米的长枪,急速地狂奔而来。那些在村外的六万多盗贼军为了逃避这些铁骑的冲杀,纷纷试图钻进村庄里。但是村里的士兵早就做好了准备,拒马、铁蒺藜,各种各样的阻挡工具都摆在各个村口,让这些盗贼完全无法进入村庄。 村庄内不时传来的盗贼军的惨叫,这阵阵哀嚎让在村外的盗贼更加心慌意乱。想逃,但是该往哪里逃?除了天上,到处都是星狂军团黑色的重骑兵。 “雷克纳副官,北边好像刚好薄弱些,我们是不是往那边突破。”有个作战经验丰富的盗贼小头目问雷克纳道。 “北边是我们回家最便捷的路。‘前进军’不可能将这条路白白送给我们,那里肯定有埋伏。我猜真正的出路一定是在南边。”雷克纳说道。 “怎么可能?副官你看不到那里的兵力最雄厚么?”另一头目指着南边高高升起的灰尘说道。 “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指挥官在此处布置雄厚兵力正证明他在那一边并没有任何埋伏,只要我们努力冲杀,冲出包围圈之后就是生路。”雷克纳又道。 “但是……”还有小头目想要发言。 “不要再但是了,现在大军当前,分秒必争。愿意到北边去死的自己到北边去死,愿意跟着我到南边讨生路的,跟我到南边去讨生路。”雷克纳看时间紧迫也懒得再跟他们争执,不耐烦地说了一声,就拨马往南边突去。 “兄弟们,三边皆是死路。大家跟着我往南冲啊!”雷克纳在马上站个半直,大叫了一声之后,就径自催马率先往南直冲而去。响应他这一声召唤的盗贼军大概有七千人。 而其他的人马就纷纷一片混乱地往另外三个方向冲去,其中北边人数最多,在两万以上。 两军终于开始交接。星狂军团的重骑兵刚开始几乎没有做任何举动,就当是前面完全没有阻挡物一样,继续往前冲。无数的盗贼军就这样被他们的长枪挑下马然后被战马的铁蹄踩得粉碎,连哀嚎的时间也没有。另外一些死得更加冤枉,居然是慌乱中自相践踏而死。 快冲到村口的时候,重骑兵才慢慢放缓战马的速度,弃掉长枪,拔出战刀。而这时候,在这些部队后方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全是被重达数百斤的人马合一的重骑兵踩得血肉模糊得盗贼军。 那些试图突围的人马,这时候已经死去大半了。剩下那些,终于在一片绝望中拔出战刀,开始了几乎是无望的突围之路。 但是重骑兵厚厚的甲等铠甲,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轻骑兵的战刀一下子就能砍开的,最多就是割开一道口子。 于是,屠戮开始了,队形整齐,指挥有序的重骑兵们冲进混乱无比、各自为战的盗贼军中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大砍大杀。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身经百战,他们技巧纯熟,出手残酷,而且完全没有思想上的负担。他们杀的强盗,是替天行道,哪里有错? 残肢断体在空中飞散,模糊了每一个人的眼睛。在每个人眼里,连蓝色的天空,金黄色的太阳也变得血红血红的。 血,每个人都只看到血,看到杀戮,看到死亡。 杀!杀!杀!每一个人在心里都只会叫嚷这样一个字眼! 第九章 星狂遇险 “副官,我们已经损失大半了,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有一个盗贼有些绝望地对雷克纳说道。 “相信我,没有错,支撑到最后,我们就可以活着!”雷克纳大声叫着,一刀劈开一个重骑兵,将他被全身包裹的身躯劈成两半。 “我可是个四流位的武者,怎么能死在你们这种人手里?”雷克纳骄傲地想着。 而他的这神威一刀,也大大激励了旁边人的士气。本来已经走投无路,这些人已有必死的觉悟,现在被雷克纳激起了求生之心后,这些强盗就开始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战斗力。 一刀砍不动,两刀。一个砍不动,两个。就是这样,雷克纳带着的这七千人在这种将生命完全置之度外的打法下,开始有些转机。 星狂军团打了那么多强盗,死在他们刀枪之下的盗贼已经有五十多万,但是他们还真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支盗贼军能够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在一时之间,那些训练有素的重骑兵也被他们打懵了,不知不觉中,居然让他们杀出来一条血路来。 “不许放过一个!”星狂军团第三大队长迪拉克大叫道,并且首当其冲地冲向了这部分最顽强的反抗力量。 “不让我逃,我就让你死!”已经杀红了眼的雷克纳见到迪拉克在大声叫嚷,就知道他肯定是个职衔不小的军官。于是他一边砍杀自己身旁的军士,一边向迪拉克悄悄靠近。 数分钟后,两人相隔不到两米。 “纳命来吧!”雷克纳大叫一声,从马上腾空而起,挥舞着手中近一米六的超长战刀向着正在酣战的迪拉克扑去。 “啊……”迪拉克陡然抬头看见一道耀眼的光芒,大叫一声,右手自然而然地挥刀格挡,但是已经晚了。那道光芒已经落在他的头顶,借助那人一百四十多斤的体重和冲力,直贯而下。 他坐在马上的躯体被活生生分成了两半。 “大队长?”星狂军团内有一重骑兵大叫道。其他的重骑兵也不由自主的因为他这一声呼叫而向这边望过来,入目即是他们刚刚死去的、肠肚撒满一地的大队长。然后,自然是难免有一阵小小的躁动。 “杀啊!”盗贼军一看,知道雷克纳杀的是敌军一员大将,士气愈发高涨,更加没命地向着南边冲刺。本来占尽优势的重骑兵在这短暂的一瞬,居然有点处于劣势。 “第三、第四大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去看看?”在离战场南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被一千轻骑簇拥着的星狂对自己的侍卫长马坭撒叫道。 “是!”马坭撒说着,就策马往那边冲去。 虽然一时躁动,但是在兵力方面,星狂军团毕竟占了太大的优势。而且,他们毕竟都是百战余生的战士,所以他们并没有给的敌人太多时间。 很快,他们又镇定下来,重新开始占据优势。 但是在战场上,分秒之间便是生死的区别。就在他们松懈的那一刹那,雷克纳已经率领部分盗贼军冲出了他们的重重包围。 “不要让他们跑了。布拉,率领你的两千人追上他们。”星狂军团第四大队的大队长特曼对第三大队的中队长布拉叫道。迪拉克已经身亡,现在特曼是这一块的最高指挥官,所以,特曼才会下命令让最外围也是最勇猛的布拉去追击。 布拉是个年轻的战士,他的战略思考能力并不强,但是胜在勇猛,已经是个正式的四流位了。 “跟我来!”布拉挥挥手,对着自己麾下的士兵叫道。两千人于是脱队尾随雷克纳而去。 跟着雷克纳一起冲出重围的不到千人,但是他们胜在是轻骑兵,而且惯于劫掠他们也是惯于逃跑的。所以,他们一旦脱离包围圈,布拉的两千人根本就追不上他。 “雷克纳万岁!”死里逃生的众强盗们欣喜若狂地齐声大叫道。 “兄弟们,现在还不是欢呼的时候,我们还是快跑吧!”雷克纳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情欢呼,他回过头对这侥幸逃生的不到一千人说道。 “是!雷克纳副官!”这些盗贼心悦诚服地说道。 正当这一群人庆幸着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他们刚好看到一个人向这里疾驰而来。是一个轻骑兵,从他的军装可以知道他是“前进军”的人。 “兄弟们,把他射成刺猬。”雷克纳看那人坐在马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那马的步伐也是沉稳异常,就知道马上所坐的人肯定武技不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雷克纳下令道。 “是!”众盗贼一声高呼,纷纷取出弓箭来。对重骑兵没有作用的箭射他可是刚好! “啊……糟糕!”那着“前进军”军装的人正是星狂的侍卫长马坭撒。他虽然是个三流位,但是猛然遇到这么一群人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要是万箭齐发的话,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着,马坭撒赶紧拨转马头,往星狂方向逃去。 本来雷克纳想不理他,径自率军逃命去的。但是看着迫不及待地冲过去追击马坭撒的部分盗贼,他心里突然想起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 “跟着他!”雷克纳大叫道。 “是!”那些没有冲动到去追击的盗贼们听到他这么命令,一个个如脱兔般追了过去。 马坭撒跑了一阵,往后一看,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于是,更加用力地拍打着马匹,恨不得这胯下的马能够长出翅膀来。 但是这个马坭撒武技虽然不错,驭马技术却是一般。跑了没有多久,后面的那些盗贼军就跟他越离越近了。 “噗”,一个跑得稍快的盗贼射出了一支长箭,刚刚扎在马坭撒的左臂上。但是这样程度的攻击除了刺激马坭撒更加疯狂地打马以外,并没有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实质的伤害。他毕竟是三流位,还不至于脆弱到在手上中一箭就翻身落马。 “不要射死他!”雷克纳大叫道。 “啊……为什么?”盗贼们纷纷不解地问道,他们现在恨不得一下子射出一千支箭将他射成刺猬。 “不要问为什么,遵令就是!”雷克纳大叫道。 尽管都是不甘不愿的,但是现在他们对雷克纳已经是心悦诚服,所以对他的命令都遵从不误。 于是这群盗贼大部分人不再射箭,只是策马狂追,众盗贼与马坭撒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但是还是有些射箭功夫到家的会不停地射箭,但是他们并没有射马坭撒的要害,而是专往他的四肢射。 跑了没有多久,马坭撒已经被强盗们追得距离不到五米,四肢也已经中了二三十支箭,整个身子开始血流不止。 “再坚持一下就好了。”但是,现在也终于让他撑到顶了。他看到了星狂的一千护卫兵。 “果然没错!”雷克纳也同时看到了,他心中禁不住一阵狂喜,这正是他想要的,“要是能斩杀敌军的主将,说不定能够扭转乾坤。” “射死眼前这个,然后跟着去杀敌军主将!”雷克纳在马上站了起来,兴奋地用战刀指着穿着军团长大衣的星狂叫道。 “杀啊!”听到可以擒杀对方的主将,盗贼们的兴奋程度到达了最高峰。 “噗!噗!噗!噗!”上百箭插在马坭撒身上之后,他终于摇摇晃晃地从马上摔了下来!之后,近千盗贼军就踏过他的尸体大叫着,向着星狂的一千护卫军冲去。 “军团长,敌军气势正盛,我们是不是应该避其锋芒?”虽然在人数上,护卫军丝毫不会比盗贼军少,但是盗贼军都是从必死之境地冲出来的人,此时此刻,他们的士气确实不是一直在这里观战的护卫军可以比拟的。所以,厉山才会对星狂提出这样的意见。 这一千护卫军听了厉山的话,纷纷望向星狂,眼中也都闪烁着些微怯意。 “‘前进军’何曾后退?言退者立斩!本军团长与你们共生死,布阵!”星狂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拔出长剑,大叫道! “是!”主将都不怕死,士兵们自然不敢惜命。在星狂冷静地指挥下,护卫军纷纷冲到星狂前面,组成一个有些分散,但是整齐的阵形。 “放箭!”星狂又叫道。 一阵阵整齐的箭雨往气势汹汹的盗贼军射去。虽然这些盗贼军都是能够从千军万马中冲杀出来的精良之士,但是在这一千人一轮齐射下,也被射翻两百多。而与此同时来自盗贼军凌乱的箭雨也射死了将近八十个护卫军。 这一轮互射之后,盗贼军在雷克纳的率领下已经离星狂的护卫军只有不到三十米了。 “基洛夫,你率领第一、二、三小队站在第一列,阻挡敌军的步伐。布斯克,你率领四、五小队退后五十米继续对敌人进行弓箭打击!”星狂镇定自若地指挥道,似乎完全不当这就要冲到自己的眼前的盗贼军一回事。 “锵!”雷克纳一刀砍断一个士兵的长刀,顺带还砍掉了他的头颅,两军终于开始正式接触。这时候,护卫军的人数大概是九百二十,而盗贼军是不到七百。 “射!”这时候,布斯克下令道。 又是一轮箭雨落在已经有些密集,但是还没有和护卫军接触的盗贼军身上。这一轮箭雨的杀伤率显然因为盗贼军的密集程度增高而高了很多。这一击,盗贼军的损失又是将近两百。 “军团长,此地乃万险之地,实在不宜久留。现在布斯克他们能够帮我们挡一阵子,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厉山看到雷克纳勇猛的样子,又道。 “啪!”厉山的脸上这时深深地印上了五个红指印,“你再说我就一剑砍了你。” “把弓箭给我!”星狂伸出手对自己身旁惟一的一个侍卫说道,“你也去帮忙!” “是!”那侍卫响亮地答了一声,把弓箭交给星狂之后,策马冲进站阵。星狂拿弓在手,瞄准那个敌军那个最勇猛的人——雷克纳! “射!”布斯克又是一声令下。 第三轮箭雨发射,近四百支箭整齐地射向了天空。绝大部分落在了盗贼军的身上,但是也有一部分误伤了护卫军。在这第三轮弓箭发射的同时,星狂的那一箭也了射出去。 雷克纳正一刀砍下一个护卫军的左手,却突然感觉到有一道劲风正向自己袭来。他也不抬头,赶紧后仰,那一箭于是越过他,将他身后一个士兵射翻在地。 “好险!”雷克纳暗道,这力道不像是普通士兵。他一边想着,一边抬头张望,正看见拿着长弓在那里惋惜的星狂。 “布斯克,加入战团。”星狂大叫道,这个时候两军已经完全杀成一团,弓箭已经没有作用了。 这个时候,星狂的护卫军是七百五十左右,而盗贼军只有不到三百五十。护卫军的人数多出盗贼两倍有余,而且现在在士气上,双方已经是不相上下。 “好吧,就让我还你一箭,决定我们的命运吧!”雷克纳见自己这方面渐渐落至下风,而且不久后后面的追兵也将赶到。所以,他便在心里暗自下决心道。 雷克纳突然整个身子踩着身下的马匹,身形又是暴起。在半空中时,突然发出一箭。 这一箭隐约带着风雷之声,直向星狂奔去。星狂看到那勇猛之士突然暴起,心知不好,虽然已做好防范的准备,但是那一箭实在是太快,星狂尽管已经竭尽全力躲避,但是还是被那箭穿胸而过! “军团长!”厉山一声尖叫!他这一声尖叫惹得众士兵纷纷回头。 “我没事!”星狂毫不理会厉山的尖叫,竭尽全力更加大声地叫道。士兵们见军团长依然身形稳稳地坐在马上,以为是一场虚惊,于是又专心投入战斗! “唉,功败垂成!”雷克纳心有不甘地在心里说道,他知道他那一箭就算不能要星狂的命,至少也能让他重伤,星狂撑不了多久肯定会摔下马来。但是形势比人强,敌人的人数是自己的两倍多,在装备战力上又比自己强,自己原先占有的士气的便宜,现在也一点也没有了。而要想再射一箭也已经没有可能,已经有一队士兵跑到星狂身边将他围起来了。 所以,现在可以说,他们已经是毫无胜算可算了。 “兄弟们,撤!”再战无益,后又有追兵,雷克纳心中虽是百般不愿,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大声叫道。说着,拨转马头,率先跑开。众盗贼见他逃跑,也赶紧一哄而散,跟着跑了。 “布斯克,你带着你的人留下来保护军团长!”勇猛的基洛夫见到盗贼军逃跑,赶紧大喊一声,就准备领着自己的三百多人追击。 “穷寇莫追!射箭就是了!”星狂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若是平时,他肯定已经命令自己的属下全力追击,但是现在星狂却发出了相反的命令。 “这个盗贼头子不简单,基洛夫头脑简单,恐怕会中他的诡计。我现在大事已成,没有必要犯险。”星狂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求稳的心态。 尽管心有不甘,但是大家都知道星狂治军之严,也没有人敢反抗,只好站在原地放箭射击。就是这样,也射死了四五十个跑得慢的。 等到盗贼军逃出护卫军射程之后,人数已经从逃跑时的不到一千人变成了不到三百人了。整个战斗过程不到五分钟,双方就死伤了将近一半的人数,战斗不可谓不激烈。 这一战,雷克纳的大胆突袭固然英勇可嘉,但是星狂的临危不乱也更值得赞赏。本来这一战,星狂可是算是占了优势,但是雷克纳留给了星狂的一箭却让结局有了些不同。 “呵……”看到雷克纳军走远之后,星狂终于轻哼一声,口吐鲜血,从马上栽了下来。 “我们还会见面的!”在昏迷前,星狂在心里默默念道。 ***事实上,从星狂的四万重骑兵手中逃出来的并不只是雷克纳军,安克雷奇副头领还有一些往北突击的盗贼军也有一小部分侥幸逃生。 但是当后面那些逃出重围的大概三千多盗贼军骑马跑出不到三分钟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们万万不想看到的情景——在大道上架满拒马和铁蒺藜,拒马前面是已经死去的安克雷奇副统领和他的十几个侍卫,拒马后面是两千齐整的连弩兵!这是星狂用两千轻骑兵改装而成的。 “投降不杀!”那些人齐声大叫。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那些盗贼见这个阵仗,个个吓得半死。纷纷从马上滚了下来,高举双手道。 “全部除下武器,集中到马群的前面。”有一个指挥官模样的人说道。 “是!是!”现在“前进军”就是让他们脱光,他们也会照做不误。 过了一阵,完全解除武装的三千盗贼军,整整齐齐地排队站在了马群的前面。 “好,你们十分听话,很配合,我很开心!”那指挥官笑笑,回过头,对着后面一挥手。 一万多支箭向着整齐地站成一排排的盗贼军射去。 “‘前进军’真无耻,居然杀俘虏!”那些盗贼军在临死前觉悟地大骂道。 “去你妈的!你们也配做俘虏?”那个指挥官恶狠狠地回过头来对着那些个中箭倒地但是还没有完全死去的盗贼军骂道。这个指挥官是“永久中立之地”中部的人,他的家乡就曾经被断天盗贼团洗劫三次之多,他一家四口都是断天盗贼团所杀,所以对断天盗贼团可谓恨之入骨! “再射!”那指挥官又一挥手。 “是!”又是一万多支箭!这两千轻骑兵也全部都是“永久中立之地”中部的人,几乎个个都受过断天盗贼团的欺凌,所以这时候自然不会手软。 一共射了六轮,这两千人才肯罢手,七万两千支箭插在这三千多盗贼军身上。他们几乎个个都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刺猬。 “把马和装备拿走,回军营领功!”之后,那指挥官对着身后两千士兵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那两千士兵也丝毫不带怜悯地踏过这些刚刚被他们杀死的人的尸首,去攫取他们的战利品。每次战斗结束之后,他们都是这样的,所以在他们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奇怪,也丝毫不觉得残忍。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尽管有很大的因素是因为他们确实跟断天盗贼团有着血海深仇,但是星狂的性格对于他的军队的影响也不能忽视。 “星狂的军队是一支真正的军队,没有感情,也从不思考。”日后,在史学家们从“大陆第一个历史学家”白木的记录中见到过这样一段文字。 第十章 大复兴计划 “马拉昂战役”之后,星狂的“狂帅”之称正式名传天下。十万大军进入“永久中立之地”中部不到三天就被杀得只剩下两百八十四骑逃回,这样的战绩,实在是足以傲视天下了。 当“马拉昂战役”的消息传遍天下之后,三大势力立马顿足不前,连“永久中立之地”中部的边境线都没有踏过。 2108年4月13日至16日三天里,三大势力先后送来永久和平协议。依维斯和请学商量了之后,在这三张协议上都是大笔一挥——“我们永远不会乞求和平!” 而在“前进军”春风得意的时候,有另外一个人却正在被迫作出人生最无奈的抉择。 “属下参见副首领。”在断天盗贼团与“前进军”边境接壤处的埃默斯城,雷克纳已经带着他的两百八十三骑等了好几天了。现在总算将另一个副首领苏底里盼来了。 “坐!”苏底里说道。 雷克纳从苏底里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所以有些诚惶诚恐地走到议事厅的一张凳子上斜斜地坐着。 “听他们说,这几天你都没有解下盔甲和武器,也没有洗澡休息?”苏底里的语气稍微和善了些。 “我等护驾不利,哪里还敢洗澡休息!”雷克纳赶紧又跪倒在地,称罪道。但是事情的事相却是,雷克纳害怕断天盗贼团总部对他们这两百多人独自逃生十分不满而大开杀戒,所以才人不解甲,马不下鞍。这一切所作所为其实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安克雷奇为人过于刚直,不听人言,怎么会是你的错?”苏底里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星狂心狠手辣。” “属下死罪!”雷克纳的头愈发的低了,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苏底里的杀气。苏底里是上品三流位,他要是要杀雷克纳,雷克纳是不会有反抗余地的。 “算了,所有的事情回浮岩城再说吧。回去让你的兄弟们好好洗个澡,跟我回浮岩城吧。”苏底里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慢慢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杀气收回道。 “属下……属下这就去办!”雷克纳,有些颤抖地站起来,小跑着往门外走去。 “不正常!不正常!看来总部已经下决心要除掉我们了。”一出门,雷克纳就在心里暗暗道。 他暗自分析道:“如果总部真的要宽恕我们的话,绝对不会是苏底里来。谁都知道苏底里是安克雷奇的拜把兄弟,两人关系一向极好。刚才说到安克雷奇的死的时候,他心中愤恨到了极点,连杀气也不自觉的外溢。这次我们逃出,但是却让安克雷奇战死,要是要宽恕我们怎么会让他来?而且,苏底里为人暴躁。如果总部派他前来的话,他必定极力反对,就算被迫前来,对着我也应该是大发脾气,甚至是大打出手,绝对不可能语气这么谦和。其次,他一来什么都不说,先就说我们没有解除武装的事。很明显,他对于此事极为过敏。而他刚才也完全没有提及我们已经受到总部赦免,只是催促我去解除我那两百多人的武装。由此看业,事情已经什么好怀疑的了,伊那大头领肯定已经决定抛弃我们这两百多人来为安克雷奇祭祀了!”经过一番缜密的推理后,雷克纳终于彻底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身后跟着的一个全副武装的百人队似乎在更加明确地证明他的判断。 “看来只能这样了!”雷克纳抬头望着蓝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完,就大踏步地往城外的一个破旧马棚走去。 这几天来,他们两百多人都是住在那里。要是说是埃默斯城的守军虐待他们,那就又有点冤枉埃默斯的守军了。 事实上,住在这里全部是他们自己的主意,准确地说,是雷克纳的主意。对此,雷克纳给守军的理由是,“我们战败逃生,没有脸面进断天盗贼团的城池。战马也是我们在马拉昂战役的战友。在接到总部的处置命令以前,我们要和我们的战友住在一起。”而雷克纳给他的那两百多出生入死的老兄弟说的就是实话了,“只要有马,我们想跑也快些啊!住在城外,就不怕被人关起来关门打狗了。” ***“老大回来了!”看到雷克纳的一个盗贼见到雷克纳回来之后,欣喜地向有些萎靡的盗贼群大声叫道。在几天里,雷克纳用他的头脑和行动彻底征服了这帮盗贼的心,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称呼他。尽管,这些能够经过九灾十难才逃出来的都是成了精的老盗贼油子,但是他们喊年仅二十六岁的雷克纳做老大的时候还是心悦诚服的。 “老大!”看到雷克纳的归来,其他的两百多盗贼也高兴地一起喊道。 跟在后面的那个队长听到他们这样的称呼雷克纳,很明显的就显得有些不自然。 在盗贼团中,喊统领、喊队长、喊头领都是很平常的事,虽然这些其实都是职位的称呼。小队长管五十人,中队长管两百五十人,大队长管一千两百五十人,统领管一万人,大统领管五万人,再上就是头领了。 盗贼虽然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但是做盗贼的其实都是很自负的,在他们内心深处,他们很难真正服一个人,最多只是认为别人比自己运气好一点,没有什么了不起。自己只要运气好一点,一样可以坐到他的位子。所以盗贼的管辖比较困难,同级之间很难互相买账,就算是自己的上级,也未必在心里真的看得起。在盗贼团里,下级火拼上级的事时有发生,这也是被盗贼团默认的。谁要是有本事把自己的上司干掉又有能力抵抗可能的报复的话,那他就可以坐他的上级的位子,这在盗贼圈子里,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断天盗贼团的现任头领伊那就是火拼掉他当年的上司芒特多林才坐上现在的位子的。 但是在盗贼团里,听到人喊老大却是很少的,像现在两百多人喊同一个人做老大尤其难得。因为如果一个盗贼喊另一个人老大的话,那么就意味着这个盗贼对这个人是彻底的敬服,就表示愿意永远信任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也永远不会背弃他。这对于一个高傲的盗贼来说是极其难做到的。 但是现在,却有两百多个可称是百里挑一的顶尖盗贼(关于这批盗贼的顶尖水准,大家完全不用怀疑。他们能从马拉昂战役中活着突围出来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心悦诚服地称呼雷克纳为老大,这怎么会不让那个队长变色呢? “谈得很好,大家放心。”雷克纳轻松地笑着说道。但是他笑着说着一番话的时候,他的眼里却闪烁着另外一种光芒。盗贼里面的那些最有经验的老盗贼很快就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意思,“危——险!警戒!” “大家上马,一起跟着苏底里副头领的属下去洗洗吧。然后,我们就要回浮岩城等候总部的嘉奖了。”雷克纳依然是笑盈盈地说道。 雷克纳这一句话说完之后,在场所有从马拉昂战役逃回来的盗贼都明白了雷克纳口中的“嘉奖”是什么意思。而雷克纳背后那个队长脸色却更加难看,但是一时间也不好随便发作。 总部之所以一直没有表明态度,虽然主要是因为各个首领之间对如何处置这两百多人各持己见,但是更重要的是害怕这两百多从生死场冲杀回来的猛士反抗惩罚,而对兵力本来就不雄厚的埃默斯城造成不必要的打击。所以现在这个时候,那个队长是绝对不会轻易动手的。 “上马!”雷克纳突然大叫一声! 众盗贼于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飞身上马。 “抽刀!”正在那个队长和身后的百人队被雷克纳的这一声大叫震得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雷克纳的长刀已经掠过了那个队长的颈项。 “杀!”那两百多盗贼见雷克纳已经出手,马上风一样冲了过去。 四分钟不到,这个百人队就已经全部丧身在雷克纳和他手下的刀下,无一幸免。而雷克纳自己的部队只有四个轻伤,没有一个死亡。 这两百多人绝对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杀的时候不知道多爽快,但是杀完之后,这一群盗贼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想,回浮岩城的路已经彻底断了,现在我们不论说什么,回到总部都是死路一条……我们在断天盗贼团的日子已经到头了。”雷克纳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我们不如去投那个什么‘前进军’吧?”有人提议道。 “混账,就算是去总部送死,我雷克纳也决不向杀死我们十万兄弟的侩子手投降!”雷克纳听了那人的话,怒道。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人看雷克纳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赶紧讷讷地解释道。 “那我们现在何去何从呢?要不然我们自组一支势力吧,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再加上老大这么精明能干,我们不久之后一定会比‘前进军’和断天盗贼团更加强大的!”有一个大胆的强盗提议道。 “对啊,我早就看不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了。我们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身经百战的人,我们之所以不能爬上高位,缺的只是运气,能耐并不比他们差!现在老大这么英明神武,要是愿意带着我们闯的话,我们一定是前程似锦啊!”有另一个盗贼大声附和着说道。 “你们太单纯了!”雷克纳苦笑一声,“我告诉你们吧,群雄割据的时代很快就要过去了,几百个人就可以创建势力的时代也已经过去了。如果我料得没有错的话,十年之内,整个大陆都将被统一。” “老大为什么这么说?现在什么都没有改变啊?”有一个盗贼不解地问道。 “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表面,去年基欧的国王已经死掉,现在国内正在争皇位。普兰斯的国王据说也岌岌可危,几兄弟又是不和,实力也很相近,海罗的实力从来只能自保,我们永久中立之地是四分五裂,蓝达雅更是不理世事。而真正好战而又国力稳定,实力得到保存的只有埃南罗一国。如果不是‘前进军’突然冒出来的话,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埃南罗将会出现一个人率军统一整个大陆了。”雷克纳侃侃而谈道。 “那个人是谁?” “佛都王子!”雷克纳一脸景仰地说道。 “佛都王子?老大你不会是想投……”众盗贼一起大叫道。 “正是如此!如今天下,可以保得住我们性命又可以让我们报仇雪恨的只有佛都王子一人了。诸位当中有谁不服他吗?”雷克纳问道。 “不是不服,只是……” 断天盗贼团有谁敢不服佛都,就连他们的头领伊那也不得不对这个几乎是算无遗策的佛都表示心悦诚服。只是,佛都一贯是断天盗贼团的死敌,盗贼们都习惯了把他当作敌人,现在突然说要投他,任谁都会有些想不通。 “成大事者,就是要有将昨日的敌人化为今日朋友的胸怀!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们又凭什么去为十万死在马拉昂的兄弟们报仇?”雷克纳问道。 “但是死在佛都手里的兄弟也不少啊!”有盗贼反问道。 “这个我自有计议,诸位信我就是了。”雷克纳信心满满地说道。 “既然老大这么说了,我们就相信老大就是了。老大是不会错的!”一个强盗见雷克纳主意已定,马上表示支持! “唉,这么复杂的东西就让老大去想吧。我们跟着老大干就是了,老大不会错的!”另一个强盗附和道。 “对,听老大的。”盗贼们纷纷说道。 “好,既然大家计议已定,那我们就出发吧!”雷克纳见众位盗贼这么齐心,一挥马鞭,率先冲了出去。 “驾!”众盗贼们也纷纷策马追随在雷克纳的背后,向着北方而去。 ***“什么?雷克纳逃去埃南罗?”当星狂听说那天拿箭射伤他的人成功逃脱了断天盗贼团的全力缉捕,逃往埃南罗的时候,大惊失色道。 “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而已,星狂你没有必要太过紧张!”请学笑着对星狂说道。对于星狂在马拉昂的战绩以及在面临危难时所表现出来的魄力,请学是由衷地赞赏的。 “你好好养伤吧,其他的不要想了。”依维斯本来对星狂为了获胜完全不管平民死活的做法是很不认同的,但是现在星狂都已经躺在病床之上了,也不好再横加指责。 “我想,你们弄错了。败在我手上的是安克雷奇,不是雷克纳。如果是光明正大地在战场上较量,我们两个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星狂肃穆道,“此人日后定将成为我们‘前进军’的大患。”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投靠了埃南罗。”风杨插言道。 “埃南罗有佛都。”请学也不得不开始重视这件事情。 “我建议在马拉昂地区建立一个‘前进军’分部,让至少一个军团的兵力在此地驻守。并在此地建立通信营间谍处分部,密切监视断天盗贼团和埃南罗的动向。”星狂说道。 “佛都和雷克纳的联合确实值得我们这么做。”请学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他知道佛都的分量,而雷克纳既然得到了星狂如此推崇,自然也不会是易与之辈。 “好吧,那就这么决定,让风杨去吧。要注意好好安抚当地的民心。”说到这个,星狂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了下来。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一场胜仗到底是建立在无数老百姓的损失的基础上。 “对了,还有,凡是在马拉昂战役中牵涉到的所有地区都要尽量得到‘大复兴计划’的好处,而且我们对这些地区永久免税!”依维斯又转过头对请学说道。 “那是当然。”请学笑道。好在“马拉昂战役”所牵涉的地区并不算太广,要不然请学也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大复兴计划”是由请学发起的一个大型计划,简单地说,“大复兴计划”就是准备在“永久中立之地”建立全面的、有系统、有组织的政府管理与税收系统。 ***为此,几天后,请学面对着将近一千名来自“永久中立之地”中部各地的代表发表了一个长篇发言。这篇发言后来被称为“阿尔斯之光”。 “第三次神圣之战时,妖怪族自爆的地点就是我们所站的这片土地的上空。这一天,这片土地的主人死伤殆尽。 “数万年来,尽管无数的人从世界各地来到这片土地,在这片土地上劳作、生活、相恋,但数万年来,这片土地都是无主之地!没有任何人愿意承认别人是这块土地的主人,即使是在这里生长近万年的人也没有能力获得这个荣誉。因为人们永远都牢牢地抓住数万年前这片土地的主人已经死伤殆尽的史实不肯放手。也正是因为如此,‘永久中立之地’在这数万年来从不曾拥有和平。无论是强壮的、还是孱弱的;无论是聪明的、还是愚蠢的;无论是斯文的、还是野蛮的;无论是富有的、还是贫穷的。我们都在厮杀,都在试图向全世界证明我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史载,‘永久中立之地’死于妖怪族自爆的人数是两亿六千万。但是我不知道诸位是否认真地统计过。这数万年来,这块土地上死于同类之手的人类一共有多少?很巧,我统计过,是一百亿以上!诸位,请你们听清楚,是一百亿! “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奋斗? “如果是为了荣誉,‘永久中立之地’的人已经被全世界公认为最狡诈的人;如果是为了财富,‘永久中立之地’的人已经被全世界公认为最贫穷的人;如果是为了欢乐,‘永久中立之地’的人已经被全世界公认为最可怜的人。 “我们吃不饱,穿不暖,我们失去了荣誉,我们无法找到信任,也无法相信别人。 “我们在厮杀,我们在争斗,我们在尔虞我诈。 “在这块土地上,善良被丑恶征服,文明被野蛮征服,正直被狡诈征服,信义被背叛征服。 “诸位,假如你们现在就要死去。,你们是否会觉得悲哀,因为你们死去的时候竟然一无所有。”当时,请学说到这里,全场近千名代表无一不羞愧地低下头。 “几万年了,诸位,已经几万年了。我们再也找不到理由来欺骗自己继续将这个错误延续下去了;我们再也不能让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让我们头顶这片天空为我们感到羞愧。 “诸位,我要告诉你们,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让这片土地获得祥和,我们可以让这片土地上的居民获得安宁;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使我们自己富足,我们可以获得别人的尊敬;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消灭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丑恶、野蛮、狡诈、还有背叛;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拥有一个比世界任何国家民族都更加美好强大的家园;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拥有比世界任何人都不逊色的幸福生活。 “几万年来,我们一直在争论谁才这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今天,我告诉你们,这片土地属于正直的人、属于善良的人、属于文明的人、属于天真的人、属于守信用的人、属于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人! “几万年了,诸位,几万年了。几万年的教训是不是可以让我们下定决心,抛弃彼此的成见、抛弃彼此的怨恨、抛弃彼此的敌视。几万年的时间是不是已经告诉我们我们是时候携起手来,共建一个让全世界都忌妒的美好家园? “诸位,我们是不是应该从几万年的迷雾中走出来,去做一些我们早就应该做的事! “下决心吧,诸位!几万年的祖先的魂灵正注视着你们!湛蓝的苍天正注视着你们!浑厚的大地正注视着你们!下决心吧,诸位!为了信任你们的人民,为了深爱你的家人,为了你们自己,下决心吧!”请学声嘶力竭地喊道。 “伟大的智者,告诉我们,我们该怎么做?伟大的智者,请你指点我们,我们该怎么做?”请学的呼吁喊出之后,全场的代表群情激动地大声回应道。 “我们将在‘永久中立之地’的中部建立起完整的政府管理系统,我们将建立起完整的治安系统,我们将建立起完整的税收系统,我们将建立起完整的民政法制系统。 “我们将使你们不必手中握刀,也可以保护自己的财产和生命;我们将使你们村口的大路变得宽敞;让你们的水渠变得更加通畅;我们将让你们的冤屈得到声张;我们将让你们的尊严得到维护;我们将让你们的自由得到保证;我们将让你们的生活更加安定! “我们将建立完善的交通邮政系统,我们将建立强大的军队,我们将建立有力的警察队伍,我们将建立公正的法庭。我们保护一切弱小者,我们保护一切善良者,我们保护一切‘永久中立之地’的公民。而且我们还将和你们一起建立一个从所未有的议会制度,这里的所有成员都将从你们之中选举出来。你们将有权监察我们的工作,有权任免最高领袖,有权更改法律,有权调整税收!而你们所要付出的只是勤奋工作,恪守法律。 “我敢肯定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在整个‘永久中立之地’,不,应该是在整个世界都将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所振奋。我更肯定,到时候,全世界的人们都一定会跟随我们的脚步!”请学说到这里,大手一挥。此时,下面的代表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都跟随着他的演讲而大呼口号:“前进军万岁!永久中立之地万岁!” 这次会议之后,请学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实施起“大复兴计划”了。这个计划的推广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顺利,整个“永久中立之地”中部的人都几乎为了“阿尔斯光”的这篇宣言而疯狂,他们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了“永久中立之地”这场史无前例的运动当中。 即使是四大势力辖区也有很多人为了这篇“阿尔斯之光”而激动不已,连夜投奔到“永久中立之地”中部来。甚至连一些手握实权的人也对这篇宣言很感兴趣,比如南边风起商团的团长萨德。 后来的史学家们一致认为,这篇发言对于“前进军”统一“永久中立之地”起到了不可忽略的积极作用。但是同时它也坚定和加快了四大强国对“前进军”进行武装干涉的步伐。 第一章 有惊无险 “傲风堡是不是又来信了?”走出病房之后,依维斯问身边白木道。 “是。”白木答道。 “信上都说些什么?”依维斯问道。 “和前几封信大致差不多,是表示友好之意。不过这次有点不同的地方是,他要求和我们结盟。”请学答道。 “结盟?难道他不担心得罪另外的三大势力吗?”依维斯有些意外地问道。 “或者,是他们对我们的实力有信心呢?”白木说道。 “不会,我军虽然军势正盛,但是从表面上看来,我军的处境并不算太妙。马拉昂战役之后,不仅是外围的这四大势力,就连四大强国也由于佛都的唆使,开始对我们虎视耽耽了。所以,萨德在这个时候来信要求结盟,多少还是有些诚意的。”风杨说道。 “会不会是‘阿尔斯之光’的作用?”依维斯问道。 “可能。”请学想了想,点头说道。 “且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们暂且答应了他。”依维斯决定道。 “好,我等一下就遣使前往。”请学说道。 “总统领,我大概什么时候前往马拉昂?”风杨问道。 “尽快吧。先把军队打过去,后勤方面的问题,军师和那大叔会跟进的。”依维斯立定,说道,“到了那里,那里的百姓对你们可能会不大友好,但是你们要恪守一个原则,无论是他们对你们做什么都不准反击。一定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是,风杨知道。”风杨敬了一个军礼,走开了。 “总统领,星狂军团长在马拉昂一役中立有大功,我们是不是该对他有所嘉奖才是?”请学等到风杨走后,提醒依维斯道。 “怎么嘉奖?加官进爵么?要不然赏赐金钱美女?”依维斯讽刺道。 “当然不是,在‘永久中立之地’本来就没有贵族,我们‘前进军’也没有占地为王的打算,加官进爵无从谈起。金钱美女有百害而无一利,自然更不可行。”请学正色道,丝毫没有因为依维斯语气的辛辣而感到不悦。 “你要是有什么打算就直接说出来吧。”依维斯说道。 “总统领,我们‘前进军’的目标是整个世界,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被王国、爵位、钱财所束缚。但是随着我们的壮大,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完全没有东西可以赏赐我们的军队。为此,我冥思苦想了许久,终于让我想出来一个办法来,它既可以激励士气,又不至于劳民伤财。”请学笑道。 “什么?”依维斯问道。 “传统的军队之间从前除了军职以外,就只有用爵位来决定统帅和各级官兵的高低。现在,我想出一个新的区分各级指挥官的名目来,我称之为军衔!另外,我还设置了一些新的荣誉作为赏赐,这种赏赐不是爵位不是金钱,而是各种质地不同的圆章,我称之为勋章。”请学说道。 “这两个是什么东西?”对于请学所说,依维斯闻所未闻,于是问道。 “我将百人长以上军官衔一共分成三等,分别为将、校、尉,每等各分上中少三级。将百人长以下衔分为三等,分别为士、兵、卒。军衔在一定程度上和军职联系在一起,但是同级军官间又可以因为军功的不同,而获得不同的军衔。在战场上,同样军职但是军衔较高者有权接受军衔较低者的敬礼。 “至于勋章就是纯粹的荣誉,这个灵感是来自于普兰斯入流大赛所颁发的两种勋章。两者惟一的不同就是我们的勋章是为后勤、通信、运输、战士等各种不同兵种的士兵设置的,作用是表彰那些有着卓著功绩,但是能力有限的官兵。”请学侃侃而谈道。 “那你打算给星狂什么军衔?”依维斯很快就弄清楚了他的意图。 “这是我拟定的军衔表。”请学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 “除了星狂一人是少将以外,风杨、魔武还有你全部都是校?为什么没有中将和上将?”依维斯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单,问道。 “军衔不能这么早就定得那么高,要是早早的就封出去了,以后再有战功就没有赏赐的名目了。”请学解释道。 “怎么没有看见依维斯的名字?他没有军衔吗?”莫问饶有兴趣地对请学道。 “所有的军衔封号都只是用来让将士们在战场上奋力作战。所以,这些东西对总统领来说没有意义,他只要做总统领就够了。”请学正色道。 “好吧,军师去办吧。”依维斯说道。 “那我去了。”请学鞠了一躬,兴奋地大踏步走出去。 “你这个师兄实在是聪明得紧啊。我就不明白,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自竖一帜,他为什么不自己当老大,偏偏让你当?”莫问望着请学的背影,有些奇怪地问依维斯道。 “你以为我这个老大当得舒服么?要是你愿意,我随时让给你当。”依维斯苦笑一声答道。 “别,几十万人的吃喝拉撒都要我管,我可受不了这个罪!”莫问赶紧摇手笑道。 “师兄,但愿我们付出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值得!但愿我们所追求的一切真的可以做到。”在同莫问说笑的时候,依维斯肃穆地在心里默默言道。 虽然依维斯心中尚有迷惑,但是“前进军”的步伐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太大影响。 由于难得的和平的到来,招募新兵,淘汰老弱、装备的加强以及正规的训练都得以实施,而请学的“大复兴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各级官吏的选拔、法律的拟订、交通的扩展、私有武装改编成警察等工作都在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可以说,从表面上看,“前进军”可谓是如日中天。然而在这表面繁荣的后面,却隐藏着“前进军”建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在西边落日佣兵团主城阿凯城内,一个三十五六左右,身高一百七十三四公分,脸形长方,蓄有一字胡的男人正站在底下仰头跟坐在高处椅上一个身材粗壮,戴着黑色斗笠的人交谈。 “‘前进军’不仅在数个月的时间内就将‘永久中立之地’数以百计的势力扫荡一空,还在不久前的马拉昂战役中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代价,全歼断天盗贼团的十万大军。连他们的安克雷奇副首领也死在乱军之中,惟有其雷克纳率领不到三百人逃脱。 “而且,‘前进军’所作所为还不仅如此。他们在统一中部之后,将所有的高城大筑全部毁掉,并宣称‘前进军’的字典里没有防守。在不久前,他们又宣布了所谓的‘阿尔斯之光’宣言,妄言要将他们的主张推广到整个‘永久中立之地’乃至整个世界。 “斯顿元首,以上种种迹象已经很清晰地表明。‘前进军’绝对不止是志在中部,甚至不止是在整个‘永久中立之地’啊!斯顿元首,如果我们现在不联手对付他们的话,来日恐怕后悔莫及啊!”原来那三十五六的人男人正是落日佣兵团团长瓦尔斯罗德,而那戴着斗笠的男人正是“狂风”领袖斯顿。 “够嚣张,我喜欢。只有这样的战斗才会让我兴奋起来!”斯顿站起来哈哈大笑道。 “传言果然不假,他果然有些歇斯底里!”看到斯顿疯狂的大笑,瓦尔斯罗德在心里暗暗道,“但愿我跟他联手不是错误的选择。” “说说看,你这个下贱的东西有什么鬼主意?”笑完之后,斯顿毫不忌讳地对着站在底下的瓦尔斯罗德问道,似乎完全忘记了这里是落日佣兵团的主城,也忘记了自己是只身前来。 “只要斯顿元首下定决心,一切自有在下安排。”瓦尔斯罗德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自己手下的蠢蠢欲动之后,恭敬地答道。 “你们这些蝼蚁总是喜欢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还自以为自己智谋过人。随你们去吧,反正我们‘狂风’在跟基欧的第三野战军团交锋之后,就会前往中部跟那个把你们这些废物吓得屁滚尿流的‘前进军’一决高下!”斯顿说完,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当中,只留下一阵疯狂的大笑! “团长,我们何必对这个疯子低声下气?”副团长马罗尼有些不忿地对瓦尔斯罗德问道。 “他虽然心智有些恍惚,但是‘狂风’的战斗力绝对不是我们所可以比拟的。要是能让他们为我们对付‘前进军’,让他们互相残杀,那么现在这么一点屈辱又算什么?”瓦尔斯罗德轻蔑地笑说道,仿佛一切都已经在掌握之中。 “到时候要是这个疯子取胜,发起疯来又回过头来来对付我们,那我们怎么办才好?”另一个副团长卢萨罗又问道。 “成功无侥幸!‘前进军’能够有今时今日的成就绝对不是只凭运气,我相信他们不会那么不堪一击的。我们到时候以辅助进攻的名义跟在‘狂风’的后面,等到他们两方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就出来收拾残局,一举将他们两股势力都消灭掉。到时候,整个‘永久中立之地’就是我们囊中之物了。”瓦尔斯罗德奸笑着说道。 “单凭我们的实力,我们有能力控制整个局势吗?”卢萨罗又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我们还有另一个盟友。”瓦尔斯罗德意味深长地说道,“总之,你们等着瞧吧。不久之后,我们就不再叫落日佣兵团了。” “那叫什么?”副团长马罗尼不解地问道。 “应该叫皇家军团!”卢萨罗比马罗尼要聪明得多了。 “还是卢萨罗聪明,马罗尼可要好好跟他学学。”瓦尔斯罗德得意地说道。 “团长,我们的另一个盟友是谁?是红牙佣兵团和风起商团吗?”卢萨罗问道。 “他们?他们还没有资格和我们联盟,干掉‘前进军’之后,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要将他们全部拿下。”瓦尔斯罗德笑盈盈地说道,“我们的盟友比你们想像中更加强大!” ***卡纳亚。 “臣参见亲王殿下。”雷克纳一清早就受到佛都的召见,赶紧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 “起来。”佛都亲切地说道。 “不知道亲王殿下这么早召见臣下有何要事?”雷克纳问道。 “‘永久中立之地’来了个人,我想你应该认识,所以叫你过来一起聊聊。”佛都笑着说道。 “是谁?”雷克纳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们两个何止是认识,简直是老朋友。”一个人从后室中闪了出来。 “卢萨罗?”雷克纳看见此人,吃惊地叫了出来,“你也来投靠亲王殿下么?” “不,他是作为‘狂风’和落日佣兵团的联合代表来看我的。”佛都在一旁说道。 “‘狂风’?落日佣兵团?”雷克纳眼内精光一闪,“亲王殿下,我们终于等到机会了吗?” “在埃南罗对于整个事情最了解的人非你莫属,所以我决定任命你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负责这次行动的整体策划,凡是在计划内任何埃南罗将士你都可以随意调遣。这是调兵符!”说着,佛都从怀内掏出一个调兵符。 “亲王殿下,臣不敢!”雷克纳一看佛都手上的兵符,赶紧跪倒在地,全身发抖地道。他深深知道佛都手里这个印章意味着什么。只要拿到它,他就可以指挥千军万马。他雷克纳作为一个刚刚投诚不久的降将,这种事关国运的东西,他怎么敢接? “雷克纳,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埃南罗的伯爵、青年近卫军的副统领。难道你现在还不将自己视为埃南罗的一分子吗?”佛都笑着问道。 “臣不敢!臣不敢!只是调兵符有调动天下兵马的权力,事关国运,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接啊!”这可是雷克纳的肺腑之言。 “此事是我和国王陛下讨论决定的,这是国王陛下的圣谕!”佛都说着,又掏出辛夷的旨意,然后又笑着问道,“你想要抗旨不遵吗?” “臣不敢!臣不敢!”雷克纳又不停地磕头道。 “好啦,你的老朋友可在场,不要搞得那么难看。”佛都说着呵呵的笑着将雷克纳扶了起来。 “臣……臣……”雷克纳看起来还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佛都则笑呵呵地将调兵符塞到雷克纳的怀里。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雷克纳在感到佛都手里那个硬硬的东西塞到自己的怀里的时候,自己在心里说道。 这次感人至深的君臣知知的场面之后。当天下午,巴蒂就找到了佛都。 “二殿下,让雷克纳掌握调兵符真的没有问题吗?”巴蒂有些着急地问道。 “雷克纳此人不但足智多谋,而且胸怀远大,绝对是个不甘居人下的人物。”佛都淡淡地说道。 “既然二殿下知道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为什么还要将有权调动天下兵马的调兵符给他呢?”巴蒂又问道。 “雷克纳虽强,但还不是依维斯的对手。相对而言,依维斯对我们的威胁要比雷克纳对我们的威胁大得多。两害取其轻,一个调兵符就可以让他出死力对抗依维斯,我们何乐而不为呢?”佛都又道。 “难道二殿下就没有丝毫担心吗?”巴蒂问道。 “无论调兵符在谁的手里,兵马永远是在我们的手里。”佛都自信地说道。 “二殿下,那我是不是要安排些人在他身边以防万一?”巴蒂又问道。 “不必,雷克纳现在还没有本事做出什么,而且,就算他真要有什么作为,以他的心思,也不会被你安排的人知道。不过,你放心,我可以肯定地跟你说。雷克纳就算手握兵符,但是我佛都也不至于就对他毫无办法。”佛都又是轻松的一笑。 “原来如此。”巴蒂见佛都这样镇定,也就放下心来。对于他的二殿下,他从来都是充满信心的。 “对了,倒是有另外一个人值得留意一下。”佛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脸色稍变,对巴蒂说道。 “谁?”巴蒂问道。 “西龙。”佛都道。 “为什么?”巴蒂又问。 “因为雷克纳就算再危险,也不可能和依维斯合成一股,但是西龙不同。”佛都道。 “臣明白。”巴蒂点点头,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西龙现在应该已经收到卢萨罗来到卡纳亚的消息了。为了以防万一,我看在我们击溃依维斯之前,委屈一下他吧。”佛都又道。 “是,臣亲自去办。”巴蒂咬咬牙,说道。放眼整个卡纳亚,也只有自己能够不露痕迹地解决这件事情。 “尽快吧,西龙现在应该正在你府上和巴罗讨论有关的事情呢。”佛都道。 ***正如佛都所料,此时此刻,西龙正在巴蒂的府上,向巴罗质问关于埃南罗与落日佣兵团联手对付依维斯的事情。 “为什么我们要对付依维斯?” “有吗?我前天刚刚从驻地回来,这件事情我也是全不知情。”巴罗一脸无辜地说道。 “巴罗,我们是好朋友,对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是你也知道依维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是决不可能坐视他有事的。所以现在我要是说错什么话,你千万不要怪我。”西龙道。 “西龙,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但说无妨。”巴罗说道。 “那好,巴罗,我再问你一次,这两天来,巴蒂元帅有没有跟你说过埃南罗决定和落日佣兵团还有‘狂风’联手对付依维斯。”西龙又问道。 “西龙,我以一个骑士的荣誉向你保证,对于此事我毫不知情,我的父帅也不曾跟我谈过任何与此有关的话题。”巴罗站起身来,正色道。 “巴罗,我再问你。如果埃南罗真的要对付依维斯,你会怎么办?”西龙又问。 “身为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些事情不是我们所能够考虑的,到时候惟有惟国家之命是从了。”这句话实际上就是说,要是埃南罗真的和依维斯开战,他巴罗自然是义不容辞地要和依维斯决一生死。 “但是,我想照现在的局面看来,我们埃南罗还不至于亲自出面去干涉‘永久中立之地’的内部事务,这样会引起其他国家的连锁反应的。”巴罗见西龙脸色不是很好看,于是又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西龙忧心忡忡地说道,“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我和依维斯下山才两年,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唉,我现在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好,不要这样了,我们说说别的事吧。”巴罗见西龙情绪低落,岔开话题道。 “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说别的事?”西龙说道。 “连阿雅的消息都没有兴趣吗?”巴罗笑问道。 “阿雅?你有她的消息?”正如巴罗所料,这是眼前惟一可以引起西龙注意力的话题。 “是啊,我在回卡纳亚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普兰斯国都开兰的商人,是他跟我说起阿雅的事的。”巴罗说道。 “她现在怎么样?心情可好?身体可好?”西龙赶紧问道。 “她现在一切都好。还有,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巴罗说到这里,将话硬生生地卡断。 “什么事?你说。”西龙赶紧说道。 “听说阿雅现在和你的七师兄坎亚在一起了。”巴罗犹疑不定地说道。 “坎亚?”西龙目瞪口呆地说道。看他的模样,显然十分吃惊。 “听说是因为这一段时间,坎亚一直都陪伴在她身旁悉心照顾,两人日久生情,所以……”巴罗看到西龙的模样,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是希望能够借阿雅的事情引开西龙的注意力,让他心灰意冷,这样的话,他就没有心思再理依维斯的事。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依维斯已经被解决了。那时候,自己再慢慢劝解也不迟。 “坎亚?怎么会?”西龙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巴罗的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不过我听说你的那个七师兄现在在普兰斯的处境可不是很妙。他由于鼓动赛亚人独立,现在已经被普兰斯全面追捕。听说已经带领他的族人们被赶到了普兰斯与‘永久中立之地’的边境了,有机会的话,我倒劝你应该去普兰斯……” 正当巴罗在跟西龙使劲鼓吹的时候,传来了巴蒂的声音。 “西龙,很久没有看见你啊,怎么今天有时间来我这里啊?”巴蒂看到西龙之后,对他笑道。 “参见巴蒂元帅。”西龙失魂落魄地对巴蒂敬礼道。 而他一低头,巴蒂的右手就在他后脑轻轻一拍,西龙就昏倒在地了。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巴罗惊叫着扑了上去,抱住西龙,对巴蒂怒吼道。 “我也不想,但是这是二殿下的意思。依维斯是我埃南罗的大患,要是西龙在现在这个时候前去相助的话,那我埃南罗就实在没有胜算可言了。”巴蒂说道。 “这么久以来,西龙是如何为埃南罗忠心耿耿地卖命的,难道二殿下都没有看见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不相信他呢?”巴罗不忿地说道。 “不是不相信。二殿下这样做正是为了维护西龙,以免他一时走错路。”巴蒂说道。 “但是……”巴罗还想反驳,却被巴蒂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二殿下是不可能错的!” “唉——”巴罗恼恨地一拳打在地上。 第二章 暗中勾结 两个月静悄悄的过去了。 “永久中立之地”中部的建设依然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中,“前进军”的部队实际编制已经达到三十一万整。除风杨军团五万人外,其他二十六万全部在阿尔斯山脉一带训练待命。 这是宁静的两个月,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一举将敌人击溃的机会。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然而,战场永远有一个古老的定律,那就是胜利者只有一个。 一个黑夜,卡纳亚一个被严密监视的驿站中,闪进一个黑影。他轻巧地放倒门前的两个侍卫之后,悄悄潜进了一个房间。 “西龙,西龙。”这个黑衣人进房之后,对着黑暗轻轻地唤道。 “巴罗,是你吗?”黑暗中有人回应。 “是我。”那黑影答道。 “你怎么会来?”西龙疑惑地问道。 “西龙,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你带进卡纳亚的,这个地方不适合你。”巴罗有些激动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西龙问道。 “我不小心听到父亲跟二王子说要拿你性命。”巴罗说道。 “这在我预料之中。”西龙冷笑一声,说道。 “这是解你体内的毒的,你先把它吃下去,十二个小时之后,你的斗气就可以回复了。”巴罗说着递给西龙一粒药丸。 “巴罗,你来救我做什么,这样会连累你的。”西龙一口吃掉药丸,又道。 “现在我们不要说那么多了。我现在就把你的乌金手铐、脚链打开。你快逃吧!”巴罗说着,从怀里逃出钥匙,打开西龙的手铐、脚链。 “你哪来的钥匙?”西龙奇怪地问道。 “我在我父亲房里偷的。”巴罗说道。 “巴罗,你这样做,你父亲不会原谅你的。”西龙说道。 这时,窗外已经开始乱成一片了。显然,已经有人发现巴罗的潜入了。 “不要说那么多了!快走吧!”巴罗见情势紧急,赶紧催道。 “不行,我不能走。我不能连累你!”西龙却丝毫不动。 “西龙,我巴罗当初将你好好地带入卡纳亚,我今天就有义务将你好好地送出去。”巴罗又道。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谁都知道是你放我出去的。到时候,亲王殿下怪罪下来,你如何承担?”西龙又道。 “西龙,你现在不走就真是害我。等一下来捉你的一定是我的父亲,难道你非要逼我为了你和我的父亲动手吗?”巴罗大声叫道。现在反正已经被人发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唉——”西龙一跺脚,无奈地向门外走去。 “西龙,我们是不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西龙刚刚踏出门,巴罗又问道。 “当然!”西龙回过头,坚定地答道。 “有这句话就够了,快走!”巴罗听罢,微微一笑,说道。 十分钟后,巴蒂和佛都才先后赶到现场。看到巴蒂来了,众士兵们才敢打着火把冲进房间。 “巴罗?”巴蒂看清坐在床上的人之后,吃惊地叫道,“西龙呢?” “儿臣已经将他放了!”巴罗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这逆障,居然胆敢私放西龙?”巴蒂气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父亲,西龙是我的朋友!”巴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混账,你还敢顶嘴!”巴蒂说着就要一掌劈向巴罗,而巴罗却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巴蒂住手!”佛都大喝一声。 “二殿下,逆子浑噩,请容臣下拿他性命。”巴蒂赶紧跪倒在地,道,手却忍不住微抖。 “已经走了一个安邦之才,埃南罗再禁不起失去一个定国之士的损失了。我本就有放走西龙的意思,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名目,如今巴罗这样做,倒也遂了我的心愿。巴罗重情重义,没有什么大错。”佛都依然是脸色和蔼地说道。 但是他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扶起巴蒂,而是径自走出了房间。 “看来要催他们那边快点行动了。”佛都在心里暗暗道第二天,巴蒂又被佛都召见。 “臣下父子皆有死罪。”见到佛都,巴蒂赶紧又跪在地上请罪道。 “现在不要再说这些了,你赶紧亲自出马去追查西龙的下落。”佛都说道。 “是,臣马上去办。”巴蒂赶紧道。 “就算抓不到西龙,也不能让他那么快逃出埃南罗,时间拖得越长越好。另外,下令与‘永久中立之地’的交界处从今天开始,只准进不准出!”佛都又道。 “是!”巴蒂应道。 第三天,佛都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因为他受收到来自‘永久中立之地’的一封信——“吾等皆已准备就绪,但等亲王殿下一声令下。” “希望能够赶在西龙的前面。”佛都深吸一口气,暗道。 “召见雷克纳伯爵!”想完,他又大声喊道。 四天后,也就是圣历2108年7月13日,断天盗贼团总部浮岩城。 “苏底里,给你看一个好东西。”在浮岩城一间密室内,断天盗贼团首领伊那笑着扔给苏底里一份文件。 “是什么东西让首领你这么高兴?”苏底里问道。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伊那说道。 “细作部的密报?”苏底里拿起桌上的文件,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埃南罗第三、四军团各抽调十万人马前往卡纳亚,昨日已经启程。” “这消息确切吗?”苏底里看完密报之后,兴奋地对伊那问道。 “如果不是绝对可靠的消息,我会拿来给你看吗?”伊那说着,悠然地端起一杯葡萄酒说道。 很多初次见到伊那的人都不相信他是个强盗,因为他看上去更像是个艺术家。 他本来的长相并不算是英俊,但是他有一头披肩的长发,一双明亮的眼眸,再加上修长的指甲,使他有着让人感觉说不出的优雅。他说话也是轻声轻气,从来不呼呼喝喝,就算是下令杀人时,也是斯文备至。 他虽然是个强盗,而且是实力深不可测的强盗,但是却极少开口跟人谈起打打杀杀的事。他最喜欢和人讨论的反而是音乐、戏剧、舞蹈、雕塑。 也正是因为这样,浮岩城作为一个强盗窝居然令人惊讶地聚集了一批有着高超水准的艺术家。因为在这样一个乱世,居然只有伊那这样一个强盗头会毫不吝惜地出钱赞助他们。 艺术家要靠强盗来养活,这真是对这乱世最大的讽刺。 “但是埃南罗为什么会无端端地将二十万大军调往卡纳亚?要知道,第三、四军团要防守的不止是我们,他们还有与第一、二军团协防普兰斯的责任啊。难道佛都真的这么有信心,只用区区二十万人就能完成这些任务吗?”苏底里虽然谋略远在伊那之下,但是既然能够当到副首领也不可能是全然白痴。 “苏底里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要想做一个伟大的强盗,不能只会打打杀杀,要学会用脑才行。你知道吗?虽然在不久前的卡纳亚之争中,佛都是斗过了他的叔叔克洛亚,但是他并没有完全控制住国内的形势,最起码王城近卫军和第一军团还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伊那轻轻啜一口杯中的葡萄酒,说道。 “为什么?佛都的哥哥现在是埃南罗的国王,对他完全信任。而他自己又掌握了实权,埃南罗还有什么不在他控制之中的?”苏底里不解地问道。 “王城近卫军军团长受延、第一军团军团长特普从前全部都是克洛亚的人。虽然临阵反戈,但是他们跟佛都始终都不是一条心的。所以,他们两个对佛都来说是如鲠在喉。对于他们两个人,佛都自然是巴不得除之而后快了,而且我最近听说特普在埃南罗的东北边好像也不是很老实。你也知道,在三天前,青年近卫军就已经有一半也就是十万人被调往东北了。”伊那又说道。 “那么这么说,这二十万大军并不是前往卡纳亚,而是要被带去对付特普吗?”以苏底里简单的头脑能够推测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对付特普,巴蒂的第二军团再加上那十万青年近卫军就已经够了。这二十万大军的确是前往卡纳亚的。”伊那肯定地说道。 “既然不是对付特普,那……这二十万大军肯定是去对付受延的,是吗?”苏底里又说道。 “看来,苏底里你确实有很大进步。你猜得没错,佛都他要对特普下手,就不能不担心受延的反弹,但是仅凭卡纳亚留下的那十万青年近卫军又担心不能完全控制得住受延。所以,佛都就从第三、四军团抽调二十万人到卡纳亚去以防万一。”伊那说道。 “听说受延也是个狡猾的人,他不可能察觉不到佛都的阴谋的啊。”苏底里提醒道。 “那又怎样?主动权在佛都的手里,他手里的二十万人是不是全听他的都是问题。而且就算他发难,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在短时间内可以战胜佛都手里的十万青年近卫军。到时候,二十万大军又赶到了卡纳亚,他受延纵有三头六臂又有什么用呢?”伊那笑道。 “佛都就是抓住受延这个弱点,所以才敢这样大肆行动。事实上,佛都只要制服了特普,受延就只有任凭佛都处理一条路了,对不对?”苏底里终于算跟上伊那的思维了。 “全部猜中!有奖!”伊那说着,又给苏底里倒了一杯红酒。 “那我们又是时候到埃南罗发发小财了?”苏底里端着酒,高兴地站起来,说道。 “今年我们的运气一直不大好,现在也是时候转转运了。”伊那微笑着,轻轻拍了拍苏底里的肩膀。这是他心情极度良好的表现,只有在心情极好的情况下,伊那才会拍别人的肩膀,“对了,我们要记得留意一下红牙佣兵团。我想,佛都一定会出钱请他们来骚扰我们的。” “首领请放心,这些我会办的。我们为了即将到来的好运气,先干一杯!”苏底里说着,喜洋洋地端起酒杯,跟伊那轻轻碰了个杯。 “苏底里,这次由你亲自带队。给你十万人够不够?”伊那说着,微微扬起眉头。 “我什么时候出发?”经过马拉昂战役之后,断天盗贼团确实是有些伤了元气。虽然经过最快的补充,但是断天盗贼团的辖区全是一片荒地,经济贫瘠,人口又不多(要是经济环境好,断天也不用靠打劫为生啦!),所以补充力不是那么强。到现在断天盗贼团的兵力还是不到二十五万,所以当苏底里听到伊那居然肯给他十万人的时候,当然是喜出望外。 “随你高兴啊!”伊那笑笑,说道。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明天就出发。”苏底里说着赶紧放下酒杯,小跑着冲出门外。他是个标准的强盗,一听到打家劫舍就两眼放光。 “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毛躁的毛病啊!”伊那望着苏底里奔出的背影,笑道。说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苏底里这次回来之后,我就可以将我的大剧院建成了。” 圣历2108年7月15日中午,断天盗贼团副首领苏底里率军十万出红岩城,直扑埃南罗边境。 ***圣历2108年7月14日,红牙佣兵团总部卡卡罗特城议事大厅内。 “团长,埃南罗的使者求见。”底下有人报告道。 “埃南罗人?肯定又是来要我们出兵的。”副团长阿尔基特说道。 “团长你怎么看?”另一个副团长维尔扬迪问道。 “看看他们的价钱吧!”坐在中间的团长修可望了望站在身旁的两个副手,笑道,“我们是佣兵。佣兵有佣兵天生的使命,那就是为钱而战。只要价钱合理,什么都可以谈。”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请埃南罗的使者进来?”阿尔基特问道。 “当然,我们打开门做生意,难道有这么一个大主顾还要拒之门外吗?”修可道。 “叫他进来。”维尔扬迪对底下的人说道。 片刻,埃南罗使者进到议事大厅。 “参见修可团长以及两位副团长!”那使者微微一鞠躬,傲然说道。 “你已经来到我们的地盘,居然还敢这么张狂?”阿尔基特颇为不满地说道。 “阿尔基特,不要这样,你这样会吓坏我们的大主顾的。”修可站了起来,笑道,“傲不傲慢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们兜里有多少钱。” “果然如传说中的贪钱。”那使者在心里一笑,拍拍手掌。一个身强力壮的埃南罗士兵捧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这里是六千钻石币。”那使者揭开士兵手中的箱子,说道。 “六千钻石币?”看着晶莹剔透的堆在一起闪闪发光的财宝,连维尔扬迪脑中都不禁闪过了一丝激动的情绪。在贫瘠的“永久中立之地”,这是一笔多么大的财富啊?这样的价钱,足以雇佣一支十万人的佣兵团打一仗正规大战。 “埃南罗泱泱大国屈尊来找我们这样的小兵团,我们自然是荣幸之至,我们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尽管吩咐好了。至于钱不钱的,倒也不必挂在心上。”但是那修可看着这六千闪闪发亮的钻石币,却好像是全不放在心上。只见他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就将视线移开,一扬眉头,笑道。 “这只是三成定金。事成之后,佛都亲王就会付清余款。”那使者见修可一点也不动心,于是补充道。 “佛都王子是我们红牙佣兵团的老朋友,上次大家合作得很愉快,这次无论是什么任务,我相信,我们一定也会合作愉快的。”听罢使者的这一番话,修可才喜笑颜开,亲自走下堂来,亲切地握着使者的双手,说道。 “修可团长所言甚是,希望我们双方这次也能各取所需,合作愉快。”那使者是个正统的埃南罗军人,对于修可这种惟利是图的本性十分看不惯,所以也不愿意跟他过多周旋,敷衍了一句之后,就直奔主题,“我此次前来其实是受佛都亲王所托,请求红牙佣兵团能够出兵进攻断天盗贼团东部边陲的巴斯塔克城,务必将其攻下,以减轻断天盗贼团对我埃南罗的压力。现在既然修可团长已经千金一诺,那我就不再叨扰了。还望修可团长能够依照所诺,尽快出兵才是。” “哦……原来是这样。尽快出兵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是……”修可说着,又面露难色。 “修可团长不会想反悔吧。”那使者有些不满意地说道。 “反悔?当然不会,我修可虽然不似佛都亲王那样一言九鼎,但是说了话还是算数的。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我的手里只有不到五万兵马,而巴斯塔克守城军先前就有三万多,现在既然他们打算要趁你们埃南罗有事,去占你们的便宜,那他们肯定也就会想到你们将会请求我们出兵帮忙。那么,现在巴斯塔克的守军起码要翻一倍,也就是有六七万,我现在即使是倾巢而出,也没有把握能把他们攻下啊。”修可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你手里只有五万人?那你们其他的十五万人呢?”使者又惊又怒地问道。 “你们当正规军的不知道我们当佣兵的难处啊!你们吃的是皇粮,可以靠国家收税养着,可以整天的专心致志训练兵马,但是我们佣兵团可就不行咯。我们没有国家罩着,完全收不到税,我们是收人家一分钱就要帮人家一份活的。现在啊,我的大部分人马全都散在各地执行任务呢。”修可满脸苦相,说道。 “这是什么鬼话?”那使者明明知道他说的全部都是屁话,但是又不能当面驳斥,心里实在是憋得慌。 “好了,好了,那我们不需要你攻下巴斯塔克城,只要你出兵佯攻就是,这样可以了吗?”但是国务当前,可由不得性子。所以那使者只能耐住性子,说道。 “但是那巴斯塔克守将有勇有谋,要是我们带的人少的话,我恐怕到时候佯攻不成,反而被将我这五万人马一口给吞掉啊。”修可又说道。 “修可团长,那你觉得怎样才可以解决你的难题呢?”那使者几乎有些忍不住了,这不是明摆着挑刺吗?不过,还是那句话,国务为重,由不得性子! “我的兄弟们分散各地,无非是为了求财。要是佛都亲王能够尽早将你们的赏金运来的话,我修可自然就有本事把他们全都召回来。”修可微微一笑,说道。 “但是我们也不可能你们未出一兵一卒,就把钱全都给你吧?”那使者问道。 “那是自然!我的意思是,依我看来,埃南罗有佛都亲王这样雄才大略的人做中流砥柱,又有辛夷国王那样的仁慈宽厚、信任备至,我相信,埃南罗的内乱一定会在短期内就结束。所以我希望,佛都亲王能够在内乱结束之前,就把钱都送到我们卡卡罗特城来。”修可实在是更适合做一个商人。 “你的意思是怕我们埃南罗赖账?”那使者不满地说道。 “当然不是!只是我们现在谈的是一万多钻石币的事,所以我不得不小心行事。”修可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不知道我们埃南罗怎样做,才可以获得修可团长的信任呢?”使者又问道。 “我对埃南罗和佛都亲王一向是无比信任,所以信任二字无从谈起。只是我修可身为团长,就要为二十万手下的兄弟们打算,所以才不得不求个万全,唐突之处,还望上使见谅。”修可笑着拍了拍使者的肩膀,又继续说道,“我们希望埃南罗能够自协议达成之日起,每五天就将一成的赏金送到卡卡罗特城。” “此事干系重大,我不能马上答复你,我要去信问佛都亲王。”那使者马上回答道。 “那是自然,我们红牙佣兵团有的是耐性。”修可对使者笑笑,说道。 过了片刻,等那使者退出以后,阿尔基特终于忍不住扑到那个装满钻石币的箱子上,“天啊,这可是六千钻石币啊!发财了啊!” “团长,上次克洛亚谋反,佛都也是出钱请我们牵制断天盗贼团。上次他们的出价总共只有五千钻石币,大哥你一下子就答应了。怎么今天同样是内乱,埃南罗出价这么高,团长你为什么却还要诸多要求呢?”维尔扬迪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只要处理掉特普,埃南罗以后就再也用不着我们了。这一点佛都比我们更清楚。他是个雄才大略的人,不会过于计较这些财物的。”修可道。 “特普?关他什么事?他不是早就投诚了么?”维尔扬迪不明就里地摸摸脑袋,问道。 “这些不是你的脑袋可以想得通的,你只要知道我们就要发财了就是了!”修可拍拍他的脑袋,笑着说道。 “团长你真的有把握佛都会答应我们这样苛刻的条件吗?”维尔扬迪又问道。 “维尔扬迪你尽管放心地去准备出兵吧。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明天,我们就将得到肯定的答复。”修可说道。 “哦。”维尔扬迪还是没有想通,不过这些素来都不是他的长项,也就懒得想了,“团长,那这次你打算让我带多少人去攻打巴斯塔克城啊?” “佛都居然肯下这么重的赏金请我们,那就说明他这次不但想解决掉自己的内乱,还想空出兵力来连断天盗贼团这个外患也一并给解决掉。我敢肯定佛都已经给断天盗贼团留了一招狠手,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主,这个狠手一定是致命的。我看这次断天盗贼团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如果不趁机占点便宜的话,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修可说着,低着头的踱了几步,“维尔扬迪,你这次就带十二万人去攻打巴斯塔克城。务必要将巴斯塔克城拿下来!” “是!”维尔扬迪说着,敬了一个佣兵礼。 “但是团长,我们只留下八万人没有办法全力防守我们的另三个边境啊。”这时,阿尔基特插言道。 “风起商团大部分都是海罗种,根本就没有打大仗的勇气。普兰斯的两个王子忙着争王位,大家打得不亦乐乎,根本没空理我们。我们所忧虑的只是中部的‘前进军’而已。所以我们只需要在东边和南边各留五千守军就够了,其他的六万全部调往西部边境,由阿尔基特亲自督军。卡卡罗特主城只要留一万人维持秩序就好了。”修可想了想,说道。 “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阿尔基特还想说些什么。 “阿尔基特,我知道你是小心谨慎。但是你要知道富贵险中求,如果事事求稳,那就只能一事无成了。就这么办吧。”修可说着,笑着走出门去。 “维尔扬迪,你觉得团长这样真没有问题吗?”阿尔基特又问维尔扬迪道。 “唉,反正他是团长,他说什么你照做不就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维尔扬迪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阿尔基特的肩膀,说道。 第二天,也就是圣历2108年7月15日晚。佛都果然不出修可所料,答应了他的要求。 一天后,即圣历2108年7月16日中午,红牙佣兵团副团长维尔扬迪率军十二万开赴巴斯塔克城。 第三章 分派驻地 圣历2108年7月17日中午,“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 “机会终于来了!”请学看到来自远方的密报之后,高兴地自言自语道。这已经是他最近以来来收到的第七封密报了。 “什么事让军师这么高兴啊?方不方便说出来让我一起分享一下?” 请学这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星狂已经来到了他的旁边。看来他刚才的确是高兴得忘了形,连有人走近都没有发现。 “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马上召开全军高层会议,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请学望着星狂,有些得意地笑笑,说道。 四十五分钟后,“前进军”召开第九次全军高层会议,前几次开会都是研究装备、编制和训练补给方面的问题。理所当然地,这次大家又以为是这些问题,所以都早早地就到齐了。原定一个小时候后召开的会议也得以提前召开。 “军师啊,这次的议程是什么啊?”星狂首先说道。他可是急不可耐地想为他的骑兵队争取那一批超甲等长刀。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这次我们要讨论的,不是装备的事。”大家都看出来请学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连星狂的失礼都丝毫没有在意。 “那是什么事?”依维斯问道。他事先并没有得到任何通知。 “对不起,总统领,由于事情紧急,所以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汇报,不过现在跟大家一起说也是一样的。”说着,请学将自己手里的七封密报全部摆着桌上。 “佛都王子先从卡纳亚调兵十万前往第一军团驻地,然后又从第三、四军团调兵二十万前往卡纳亚,断天盗贼团趁机出兵十万劫掠边境,然后红牙佣兵团又出兵十二万进攻断天盗贼团?这都是怎么回事?”沙迦纵然是在这乱世洗练了数十年,但是看着一堆密报,还是完全摸不着头脑。艾齐也差不多。 全场只有星狂和杰伦在那里咧着嘴笑,看来他们似乎已经明白了请学的意思。 “总统领,依照我的推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佛都虽然平定了克洛亚之乱,但是由于克洛亚在埃南罗经营以久,所以他虽然死了,但是余党势力依然强大,在立足未稳之时,佛都还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自打佛都当政以来,他已经为此做了大量的工作,到了如今,克洛亚的余党已经清除得差不多,只有两个人没有动,这也是两个最关键的人。他们一个是特普,一个是受延。佛都这次看来是下了大决心准备拿特普下手了,所以才会有他光明正大地调十万青年近卫军前往第一军团之举,这摆明了是要让这十万人连着巴蒂的第二军团吞掉第一军团。 “但是,佛都后来又考虑到受延很可能会因为特普事件而有所反弹,所以他才会从第三、四军团调兵前往卡纳亚以威慑受延,这样,第三、四军团又必将面临断天盗贼团的骚扰。所以佛都就出重金请求红牙佣兵团的帮助。”请学向依维斯解释道。事实上,他也只是想解释给依维斯听。其他的,懂了的不用解释,不懂的人也不需要跟他解释什么。 “但是佛都为什么不直接从第三、四军团调兵往第一军团呢?这样他不就可以避免要用十万青年近卫军面对受延的二十万王城近卫军的危险,而卡纳亚不是更安全吗?”依维斯问道。 “首先因为巴蒂在卡纳亚,再者王城近卫军现在已经不再是受延的天下了,并不是所有王城近卫军的将士都会绝对听命受延的。所以,佛都自信只用十万青年近卫军也能钳制住受延。”请学答道。 “既然如此,他又何苦从南部紧张的边陲调兵北上呢?而且一调就是二十万?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依维斯又问道。 “或者,佛都其实就是想让受延觉得有可乘之机,而引他发难,然后一举将他和特普一起歼灭!”请学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 “或许……”依维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请学,他是第一次听到请学用这种语气说话。依维斯认识请学以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斩钉截铁的。要么是,要么不是。从来不会有这样犹豫的语句。 “或许,请学师兄真的是太想早日统一‘永久中立之地’了。”依维斯心想。 “总统领,军师,我认为我们讨论埃南罗的这些事情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反正我们现阶段要打的是‘永久中立之地’又不关埃南罗的事。虽然埃南罗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目前我们不是完全清楚,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的是,断天盗贼团只有十五万老弱残兵,红牙佣兵团的老巢只有八万人,我个人觉得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这些情报足以向我们证明现在是出兵统一整个‘永久中立之地’的最佳时机。”星狂发言道。 “但是我们现在中部根基未稳,贸然出兵的话,万一失败,很难收拾残局啊。”杰伦听了星狂的发言,于是也发言道。 “怎么会失败呢?我们只要出兵两路,每路十万,分别进攻断天和红牙,我相信按照我们军队的战斗力完全能够在短期内将两支势力分散在各处的兵力彻底扫荡干净。与此同时,我们本部仍然留有十余万大军留守,我量另外两支势力也不敢擅自进攻我们。就算进攻,照他们的实力,短期内也不能奈我何,只要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红牙和断天给收拾了,那么对落日佣兵团和风起商团,就完全可以传檄而定了。”星狂说道。 “万一红牙佣兵团和断天盗贼团并不像我们想像中那么不堪一击,而风起商团和落日佣兵团倾巢而出来进攻我们呢?又或者其他什么变故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很容易陷入万劫不复的困境?”杰伦又道。 “杰伦你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马拉昂一战,足以证明我们‘前进军’的战斗力决不是那些乌合之众所可以相提并论的。再则,无论出现任何变故,我也坚信我们‘前进军’完全能够依靠我们强大齐整的战斗力轻松解决。”星狂晒道。 “看来,那个雷克纳的那一箭还没有完全射醒你。”一直端坐在中央默默无语的依维斯突然插言道。这一句话把星狂说得面红耳赤,再也不敢发言了。 “而且,还有一个更长远的问题,我不知道大家是否考虑过。就算我们‘前进军’真的能够在未来的一系列战役中全部取胜,并且统一了整个‘永久中立之地’。那么,这对我们‘前进军’来说,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件好事呢?”杰伦说到这里,停住话音,环顾四周。 “杰伦,你继续说。”依维斯好像对杰伦的话很感兴趣。 “假如我们真的统一整个‘永久中立之地’,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在统一‘永久中立之地’的那一刻,我们‘前进军’也必将成为众所矢之的。到时候,四大强国甚至连蓝达雅都很有可以一起联合起来对我们进行进行武装干涉。我提醒诸位注意,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发生了远不止一次两次。我又试问诸位,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在座又有哪位敢打包票说,那个时候我们‘前进军’真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天下呢?”得到依维斯的鼓励后,杰伦终于打开话匣,将心里所有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杰伦的话一说完,在场几乎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星狂在内都真真正正抹了一把冷汗。“前进军”的人再狂妄,也不至于不知道在数次大战之后自己是绝对没有能力对抗四大强国的联合入侵的。要是事情真的按照杰伦所说的发展的话,那么统一“永久中立之地”之日,确实就是“前进军”灭顶之时啊。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看来我的大局观不如杰伦啊!”星狂在心里叹道。 但是,就在全场都为杰伦的精辟论断所叹服的时候,却有另一个人脸带笑意。他就是请学。 “杰伦所忧虑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是在这里,我可以大胆的跟大家说,请诸位放宽心。至少在我们统一‘永久中立之地’之前,不会有谁有闲心来管‘永久中立之地’的闲事。”只见请学自然地笑笑,说道。 “军师何出此言?”依维斯问道。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普兰斯国王新丧,三个王子正在争王位,再加上还有赛亚人的起义,所以他们自顾不暇。基欧就更麻烦了,有七个王子,而他们的老爸现在也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所以基欧也是不大可能有人愿意将兵力耗费在我们‘永久中立之地’的。海罗人自不用说,立国三千多年来,从未曾主动出击过一次。而至于蓝达雅,最多就是在口头和文书上发发言,不大可能真的出兵来干涉我们。真正值得忧虑的只是埃南罗而已。而我相信埃南罗要想彻底镇压特普和受延,是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那个时候他们要是还敢单独出兵来和我们对抗的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本来危险之极的国际联合干涉,请学谈笑之间,就轻而易举地让它烟消云散了。 “军师为什么对自己的判断这么有信心?”依维斯又问道。 “每个人自信自然有他自信的理由,请学亦如是!”请学这话是对着全场说的。这等于对大家说,“听我的,没错!我有我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军师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依维斯本来对于这么快就做统一“永久中立之地”的打算是持保守态度的,因为他相信,至少像佛都这样深谋远虑的人是决不可能坐视“前进军”这样轻松坐大的。但是现在,依维斯见到请学这样坚持,心里马上知道他要么一定是有了什么必胜的把握,要么是有不得已的理由非这样做不可。 “我的计划是这样,现在我们在马拉昂已经有了风杨五万军队,我们再派沙迦率领他的第四军团前往支援。然后就由风杨任前敌总指挥,沙迦任副总指挥,率领这十万大军进攻断天盗贼团,这是第一路。第二路大军由杰伦的第三军团和魔武的近卫军团组成,由魔武任前敌总指挥,杰伦为副,也是十万,直指红牙佣兵团。我则亲自率领一万亲卫队前往监视风起商团。其他的部队就留守阿尔斯山脉待命。”请学说道。 “我们左路军团全是骑兵,军师居然让我们留守?”星狂听完请学的布置,霍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正是因为左路军团战斗力卓著,我们才把留守的重任交给你们第五军团。要知道,无论是哪一路出了问题,到时候都是需要你们随时支援的。你们是我们整个‘前进军’的总预备队,随时可能成为左右战局的重要力量。”请学解释道。 “哦。”星狂想了想,虽然有些不甘,但是还是坐了下来。 “还有那个落日佣兵团呢?”依维斯又问道。 “落日佣兵团?他们最好是安安稳稳地什么都不要动。否则无论他是出兵支援断天盗贼团还是前来进攻我们‘前进军’,我们都要动用全部的预备队对它进行最残酷的打击。”请学冷笑一声,说道。 “军师,仅凭一万亲卫队真的可以对抗风起商团吗?他们可是有三十五万军队啊。”星狂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他虽然听说了请学的亲卫队是由请学和依维斯亲自训练,而且都是些经过无数次淘汰下来全体都练有古魔法的超强战士。他也一直知道请学对他的亲卫队战斗力充满自信。但是一比三十五这个巨大差距,就是星狂这样狂妄的人,也难以相信这是由战斗力所可以解决的。 “星狂,如果风起商团真的不知死活,胆敢趁机和‘前进军’对抗的话,我就将让你看到我这训练整整一年,但是从来不曾一战的一万亲卫队跟普通军队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大差别了。”请学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弯着,带有从所未有的自信和张狂的意味。 “是吗?那我们大家就要拭目以待了。”星狂看到请学这样的表情,讷讷地稍微带些忌妒地说道。一向以来,他都觉得这种表情只有自己才应该有,但是现在他发现,请学要是嚣张起来竟然比他还要气势凌人。 “那就照军师的意思办吧。”依维斯虽然心里还是有一点疑虑,但是基于对请学的信任和包容,他还是勉强同意了请学的主张。 “诸位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请学又问道。 既然依维斯都已经表示和请学的意见一致了,那在场的人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了。于是,大家就这样散会了。 “军师,你要好好休息,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大好。”请学刚要走出去的时候,依维斯叫住他,说道。 “总统领,你也是一样。”请学听了依维斯的话,微微一笑。回答完之后,又大步地向门外走去。 ***“我觉得你这个师兄有点不对劲,他从前虽然也想早日成功,但是从来没有见他像今天这样一副急切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一直在一旁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的莫问走了上来,对依维斯说道。 “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但是,我想军师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这个总统领其实只是拿来摆着看的,真正运筹帷幄的全是军师。所以,他要是真要决心做什么事的话,我也就只有全力支持的人了。”依维斯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依维斯,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已经不再称呼请学为师兄,而是开始称呼军师了?是不是当这个总统领当上瘾了?”莫问发现了依维斯这个小小的变化,出言问道。 “呵——”初一听莫问的话,依维斯猛地一呆,他还真没有留意这些,但是随即他又轻轻一笑,“或许人都是这样的吧,什么都是习惯的问题。一件事情只要习惯了就习以为常,不觉得难受了。不过,坦白说,当这个总统领确实使我和请学师兄还有星狂他们走远了些,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自古以来,凡是想成就一件事的人,都一定要做出一点牺牲的。在卡纳亚,是西龙,在这里,是请学师兄和星狂他们,想来,这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我现在啊,也没有别的所求,只是但愿早日将这个什么统一大业结束,然后能够和你们一起去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好好过完我的余生就是了。”依维斯现在的年纪还不到十七岁,但是此时说出的话却似乎已经是个久经尘世的老人所言。 一旁的莫问听了他这话,也不由得不为他心中生寒。 让一个渴望权力的人得不到权力,自然是非常厉害的惩罚。但是让一个丝毫没有权力**的人被权力所束缚,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既然你现在这样不想做这件事,那你当初又何苦要答应请学和西格非呢?”莫问禁不住又问道。 “当初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我觉得我这样做,可以建立一个像西格非他们所说的,没有战争、没有饥荒,也没有尔虞我诈的世界。但是现在,坦白说,我的这个信念已经有点动摇。我们所看到的这个世界是这么复杂,而我们所看不到的人心却是更加复杂。像这些这么复杂、凌乱的东西我们真的可以凭借几次或者几十次大会战就解决掉吗?从前我没有想这么多,因为我没有想过。但是,现在事实逼得我不得不去想。而当我用心去想的时候,我知道,不行,做不到。战争绝对不是解决这一切的方法。”依维斯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现在不退出呢?”莫问问道。 “退出?我没有想过。首先我不想半途而废,既然答应了西格非和请学师兄,我就要做到底。而且你也可以看到,虽然我们并不能彻底地解决这个世界的问题,但是我们在‘永久中立之地’中部所做的一切和收到的效果证明,我们可以给这个世界的很多人带来好处的。我们最起码可以将这个世界的矛盾尽量减少。”依维斯说道。 “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要做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又或者,你知不知道你可能要一辈子都这样做下去?”莫问又问道。 “我想,只要等到‘前进军’能够统一整个世界,在整个世界范围内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国家的时候,我就可以退休了。”依维斯说道。 “谈何容易?你知道吗?外面可和‘永久中立之地’不同。这里是一片散沙,但是外面的五大强国全都是一些强而有力的贵族在把持着一切,你们这样做,就等于要和全世界的贵族作对。这些人手里所掌握的武装力量加起来的话,远不止‘前进军’的一百倍。他们又怎么可能让你们那么容易得逞?”莫问虽然并不擅长政治权谋,但是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确实,在全世界人的眼里,几乎没有人相信依维斯能够统一整个世界。 “或许真的很难吧,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很多路,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得不一直走下去,就算走错了,甚至走着走着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也只能一直走下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依维斯说着,对着莫问笑笑。笑得有些悲凉。 在依维斯满怀无奈的时候,在路上匆匆行走的请学一样是满腹烦恼。 “现在天下已经彻底大乱,按照卡纳亚克努杰的经验看来,这应该全都是妖怪王的阴谋。他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弄出这种局面来,很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浑水摸鱼的打算。看来,他的大阴谋差不多要启动了,我们可要抓紧时间,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圣历2108年7月19日上午,“前进军”第四军团在沙迦率领下前往马拉昂地区与右路军团风杨会合。 圣历2108年7月19日中午,“前进军”近卫军团和第三军团在魔武和杰伦的率领下直扑红牙佣兵团。 圣历2108年7月19日下午,“前进军”的最强大武力亲卫队在请学的率领下前往‘永久中立之地’中部与风起商团接壤的坦波夫地区。 第四章 妖魔联合 圣历2108年7月20日,落日佣兵团总部阿凯城内传来落日佣兵团团长瓦尔斯罗德得意的大笑声。 “团长,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副团长马尼罗听到团长开心的大笑,赶紧跑了过来问道。 “你看!”瓦尔斯罗德将手里的信件递了过去。 “‘前进军’出兵十万进攻断天,出兵十万进攻红牙,出兵一万前往坦波夫地区吓阻风起商团,只有对我们落日佣兵团未出一兵一卒。那就是说,现在‘前进军’的总部阿尔斯山最多只有十万兵力?”马尼罗看了信件后,乐不可支地说道。 “你还不算傻到极点。”瓦尔斯罗德得意地点了点马尼罗的额头。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出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卢萨罗也已经来到了两人的身边。 这时候,他们三个又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嚷,“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兵?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我已经在里面这里住了很久了。你们要是没有胆子,说一声,我们‘狂风’独自出兵。” “是不是又是那个‘狂风’使者?”显然,瓦尔斯罗德的大好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受他影响了。 “正是此人,团长不必烦躁,我现在就去呵斥他。”马尼罗见瓦尔斯罗德脸色不对,赶紧说道。 “不必了,他们急着找死,我们也不要拦他们。你现在就去通知他,要他们‘狂风’明天就出兵。省得我以后再听见这只疯狗在我耳边乱吠。”瓦尔斯罗德说道。 “是。”马尼罗说着走了出去。 “团长,那我们呢?”卢萨罗又问道。 “我们?我们不急,慢慢来,花两三天好好整顿一下,再出兵吧。”瓦尔斯罗德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先让他们两家争个你死我活,我们再出兵收拾残局,团长高见!”卢萨罗马上就领悟了瓦尔斯罗德的意思。 “拿下这两家之后,我们再分兵攻下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断天盗贼团和红牙佣兵团,到时候,那个无能的萨德就只能拱手将他的风起商团也让给我了。那时候,我们落日佣兵团就是‘永久中立之地’真正的主人。以后,这个世上就不会再有‘永久中立之地’这个地名了。”瓦尔斯罗德得意地说道。 “不叫‘永久中立之地’那叫什么?”卢萨罗明知故问道。 “叫‘落日帝国’!”瓦尔斯罗德神情庄严地说道,这是他一生的梦想。 “瓦尔斯罗德国王万岁!落日帝国万岁!”卢萨罗听罢,马上跪倒在地,高呼道。 “哈哈哈!”阿凯城又再次响起瓦尔斯罗德的大笑声。 ***人间历2108年7月24日,地府都城巴尼亚卢卡。 “圣皇,有一个自称末日王的黑衣人求见。” 当那小厮禀报的时候,魔皇正在御书房在数百盏油灯的照耀下读书。 本届魔皇是历代魔皇中最刻苦用功的一个,而他除了练功以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读书。由于地府是看不到阳光的,所以魔皇每次读书都要点灯,十分辛苦,因而魔皇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有一间四季都照到阳光的书房。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本届魔皇对于人间界的渴望比从前任何一届魔皇都要强烈。 “什么末日王?谁允许他进宫的?”读书被打扰是最容易令魔皇不快的。 “小的……小的该死!”那小厮被魔皇这么一吼,吓得浑身发抖,生怕小命不保。 “过了好几万年,魔族的脾气还是这么糟糕吗?”突然,那小厮歪倒在地,一个黑影已经飘进了御书房。 “你是谁?”如果这黑影不说话,魔皇几乎察觉不出这黑影进来了。仅凭这一点,魔皇就知道这个黑影的能力比自己高上起码一个层次。 是谁有这个本事呢?放眼整个魔族,是不大可能有谁的能力能够超越魔皇。如果有的话,那他就应该来抢他的皇位了(魔族传统强者为尊,谁的魔功最高谁就是魔皇。而魔族自数万年前退入地府以来,一直是卡尔莫家族统治,到现在,这个家族已经发展成为皇族,皇族的至高武学“血养经”数万年来在地府一直称雄。为了保持皇族的地位不动摇,就有必要对“血养经”进行最严格的保密,所以卡尔莫家族有家规,家族中每五百年才能挑选五人修习此至高武学,除此五人之外,任何人不得私自翻阅,否则处以极刑。数万年来,经过一代代魔皇的改进,如今的“血养经”已经比当初更加强横,而“血养经”魔族第一武学的地位也日益不可撼动。所以,这么多年来皇位的争夺一般都是这五人的争斗,因为数万年来,魔族武功前五名没有一次逃得出这五人的手掌心。而“血养经”修练层次的高低也基本上成为了谁将成为魔皇的决定因素。)。 就算真的有人比魔皇的武功还要高,但是也不至于高到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是末日王!”那黑影说着,悄悄地将自己的面纱解下。 “啊……怎么会?”那魔皇一看到这张脸,惊得跌坐在地上。 “是我!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族应该死绝了才对?”那黑衣人冷冷一笑,说道。 “在下决无此意。”魔皇虽然是魔界顶尖人物,心性已经到了神的级别。但是面对着黑衣人却还是禁不住有些胆寒。 “我告诉你,我族的血海深仇一天未报,我撒马拉就绝对不会死!”那黑衣人斩钉截铁地说道。 “撒……马……拉?妖怪王撒马拉?”魔皇终于彻底明白过来,“原来传说是真的。” “没错。”撒马拉轻蔑地一笑,又继续说道,“人族和神族的联合逼迫没有逼死我撒马拉,你们魔族的临阵脱逃也没有害死我撒马拉,我妖怪一族的灭亡也没有让我撒马拉悲痛而死!突然看到我是不是觉得有点失望?” “当然没有。”魔皇赶紧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要一言不慎,很可能就会带来杀身之祸。魔与妖的战斗力的差别是不容忽视的。虽然他是魔皇至尊,是魔界最顶尖的人物,但是他面对的是妖怪王,是整个宇宙最顶尖的人物。 “我活着,我撒马拉还活着!”撒马拉将他干枯的右爪缓缓地伸到胸前,紧紧地握成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但是你知道吗?我想死!多少次,我在梦里梦到我的族人在流血,在向我哀嚎。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死。但是我没有,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撒马拉没有死!因为我不能死!我要亲眼看着神族怎么在我的手里覆灭,我要亲眼看着人类在我的手里被杀得一个不留。还有,我要亲眼看看你——马拉维-卡莫尔见到我活着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哈哈哈哈哈!”说了一阵之后,撒马拉突然低沉着嗓子大笑了出来。他的声音很低很低,眼睛却睁得好大好大,显然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而这种控制很容易让人觉得神经质,觉得恐惧,觉得毛骨悚然,“所以我活着。我悲哀地、我恐惧地、我生不如死地、我度日如年地活着!现在,我活着终于开始有一点价值了,马拉维-卡莫尔,我终于看到你吃惊的表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撒马拉一说完,又是一阵低沉的怪笑!那笑声似乎来自他的嗓子眼,但是却那么刺骨得渗进人的骨髓! “既然末日王能够跟我说这么多话,你就不应该是来要我的命的吧?”马拉维虽然实力稍逊一筹,但是毕竟是堂堂魔皇之尊,稍作喘息之后,便镇定下来,说道。 魔皇马拉维说完这句话之后,撒马拉恐怖的笑声突然停住,绿色的眼珠暴出摄人魂魄的凶光,“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马拉维当然不敢,末日王要取我的性命,不过是分秒之间的事,但是我想我们或许还可以将几万年前的盟约重新维系下去。这……应该也是末日王你来地府的真正目的吧?”马拉维屏住呼吸,说道。 “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魔皇之位不是纯靠运气得来的,你还是有些脑子的。”撒马拉的表情这才开始稍稍恢复正常。 “不知道末日王打算怎么和我们合作?”马拉维也终于开始感觉到全身一片轻松,原来在先前的这一段时间里,马拉维一直被撒马拉身上所发出的强大的杀气所笼罩。 “你说呢?”撒马拉对着终于站直身子和自己说话的马拉维说道。 “我想,末日王应该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了吧?”马拉维诡异地一笑,说道。他终于开始恢复他的奸雄本色。 “你很聪明。”撒马拉对马拉维的评价又高了一个层次。 “多些夸奖。”马拉维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们第一步应该做什么?” “灭掉神族。”撒马拉说道。 第五章 投降 圣历2108年7月27日上午十二点。 “报告副首领。”麦克达夫在苏底里的营帐外大声喊道。 “怎么样?凯罗有没有出来?”苏底里一听到这声音,赶紧从营帐内跑出来问道。 “出……城了。”麦克达夫有些犹疑地说道。 “那就好!海乌姆!梅金!准备出发!”听罢麦克达夫的话,苏底里连忙高兴地大叫道。 “但是……”麦克达夫额头已经在狂冒冷汗了,但是身为副官的他还是难以舍弃自己作为一个副官的职责。所以他还是咬紧牙关,准备劝谏。 “你就带领五千人留下来准备接应,带上你也没用,让我看到就烦心。”苏底里看着麦克达夫的样子,心里就无比烦躁。于是,他对麦克达夫不耐烦地说道。 “是!”麦克达夫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劝阻苏底里了,只能无奈地答道。 “梅金、海乌姆,赶快,我们赶快出发!”而这时候,海乌姆和梅金已经来到了苏底里的身边。见到他们两个,苏底里赶紧说道。 “我们是不是应该留下一支军队,万一有什么意外,也有人跟总部联系啊!”梅金见苏底里兴奋得像个小孩一样,忙提醒道。 “我已经留下麦克达夫和五千兄弟了。”苏底里现在的心情已经亢奋到了极点,完全不再想和任何人多说话。心里只是想着马上跨上战马,冲到富庶的天鹅堡大抢特抢一番。 “五千人是不是少了些?”梅金又说道。 “那你说要多少?”苏底里反问道,他的表情已经不是那么耐烦了。 “至少要两万。”梅金说道。 “那……好吧,就两万人,麻烦梅金大统领你和麦克达夫一起留下吧。海乌姆,走!”苏底里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苏底里实在是……”看到苏底里刚愎自用的样子,梅金也不禁担心起来。 “唉,老兄弟,你好自为之吧!”海乌姆无奈地拍拍梅金的肩膀,转过身去追上苏底里的步伐。 “你也是啊,老兄弟。”梅金冲着海乌姆的背影说道。 “老统领,我还是觉得副首领这次的决定太草率了。佛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一定已经有什么大圈套等着我们去钻呢。”麦克达夫担忧地说道,“何况,他们那里现在又多了一个对我们知根知底的雷克纳。这一切合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也有有预感,这次的行动不会这么容易成功的。”梅金点点头,说道。 “那大统领你刚才为什么不劝阻副首领?”麦克达夫见梅金与他有同样的见解,诧异地问道。 “你觉得苏底里会听我的吗?”梅金摇摇头,苦笑道,“只希望这次的损失不要太大。” “我们是不是应该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时地通报给总部?”麦克达夫问道。 “嗯……你去办吧!”梅金锁起眉头想了想,说道。 “但是到时候要是副首领行动成功的话,知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麦克达夫又有些迟疑地说道。麦克达夫为人思维缜密,但是就是没有什么决断力,这就决定了他只能是个一流的参谋,但是当不了独当一面的大将。 “到时候有什么事,我会跟苏底里解释的。”梅金说道。 “老统领,断天之所以能够有今天全是因为有您这样的人物!”麦克达夫定定地盯了梅金一阵,真心诚意地说道。 “断天的明天全靠你们。”梅金拍拍麦克达夫的肩膀,慈祥地笑道。 ***“兄弟们,快往前冲啊!只要冲到天鹅堡,天鹅堡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是天鹅堡啊!兄弟们!是遍地黄金,遍地美女的天鹅堡啊!”苏底里骑着战马在行军队伍之间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 “冲啊!冲啊!”八万大军在苏底里的呼喊声中,终于也一个个热血沸腾起来。 所谓士气如虹,正是如今这八万盗贼军的真实写照。 如果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苏底里的八万大军要赶到天鹅堡起码要凌晨一点,但是这八万大军在苏底里的激励和财富美女的引诱下,却在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的时候,就已经隐约看见了天鹅堡的高大城墙! “冲啊!”但是在盗贼们眼里看到的,却不是天鹅堡高大的城墙,而是数不尽的黄金和美女。想到那即将抢进背囊的黄金,想着那妖冶的天鹅堡美丽女郎,盗贼们的头脑已经完全被这些美丽的幻想烧坏!他们现在除了拼命地往前冲,再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凡是喜欢旅行的人,大概都会有这样的经验,一栋建筑物或者是景物看上去很近很近,但是当你真正走起来,却发现要走很长很长的时间。喜欢旅行的人,一般还会有另外一个经验,那就是当你在野外走到黄昏的时候,你看见天边的太阳好像还有很久才会落下去,但是当你走了才一阵,你望着天空的西边的时候,就将会看见太阳已经完全下山,而天空也彻底的黑了下来。 而这八万盗贼军也正像野外的旅人一样,明明看见天鹅堡已经近在眼前,也明明看见天上的太阳还有那么多露在外面。但是当他们真正冲到天鹅堡的时候,却发现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天也彻底的黑了下来。 但是他们已经忘记了这是白天还是黑夜,现在在他们的眼里,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有金灿灿的黄金和妖冶的美女! 但是,很快他们终于感觉到了黑夜!他们终于真切地有民黑夜的感觉,那就是恐惧! 因为,此时城头的无数支火把突然举起,将黑夜照成白昼。 因为,此时城内和城外同时喊出一片整齐而又巨大的声音:“杀!” “我们中计了!”海乌姆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叫的这一声无比绝望,他还清楚地记得断天盗贼团上一次被埃南罗军队包围的后果——无一生还! ***圣历2108年7月27日下午四点。 “老统领,老统领!”昨夜,一直被一种莫名的不安感缠绕着的麦克达夫和梅金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正当他们终于抵挡不住睡魔的诱惑,准备去睡觉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片哀绝的的声音,发出这些声音的人是十几个骑着战马,丢盔卸甲的盗贼兵。 “拦住他们,严格盘查!”麦克达夫见他们往盗贼军的阵营狂冲而来,马上下令道。 “不用!”梅金几乎同时大喊道。 “这都是我的老兄弟,我全都认识。”梅金紧锁双眉,对着疑问地望着自己的麦克达夫说道。 “老统领啊!快出兵啊,快出兵啊,再慢的话,兄弟们就要全军覆没了。”那些人才策马冲到梅金身前,人就纷纷从马上摔了下来,跪在地上,哭着大叫道。 “卡拉,出了什么事……你冷静些,慢慢地说出来。”梅金冲着跪在最前面的一个盗贼问道。 “我们中计了……凯罗根本就没有出城……也没有跟铁诺闹什么矛盾,一切都是个圈套,都是个圈套。我们现在全军都被困在了天鹅堡城下,苏底里首领命我们杀出来,求两位将军火速救援。老统领,快发兵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卡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敌人的兵力一共是多少?”麦克达夫赶紧问道。 “当时天很黑,我们大家都乱成一团,根本就弄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只是知道我们被人包围了。”卡拉答道。 “卡拉,你起身,我马上率军跟你去救副首领。”梅金扶起卡拉,坚定地说道。 “老统领,万万不可!”但是麦克达夫却出言劝阻道。 “现在不是考虑个人恩怨的时候!”梅金对麦克达夫怒道。 “老统领,我不是这个意思。”麦克达夫赶紧分辨道。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叫我见死不救是什么意思?”梅金质问道。 “老统领,现在被包围的不是一千两千人,也不是一万两万人,是整整八万人。凯罗既然能够设这样的圈套让副首领陷进去,他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现在我们只有两万兵力,完全弄不清情况,就这样贸贸然冲去救人。我怕我们到时候救不了人,反而将我们这两万人赔进去啊!”麦克达夫大声申辩道。 “但是麦克达夫副官,苏底里副首领那边是十万火急啊!要是援兵再拖几天,我怕苏底里副首领就要支持不住了啊!”卡拉见梅金好像有些听从麦克达夫的意思,于是赶紧插言道。 “这……”任凭副首领被歼灭,下属却见死不救,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大了,使麦克达夫也不得不迟疑起来。 “苏底里副首领不在,我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麦克达夫,我现在命令你率领五百轻骑,速去浮岩城报信,其他人跟我即刻开赴天鹅堡救援副首领。”梅金只是稍作思考,就马上下令道。 “但是……老统领!”麦克达夫深明梅金这样做法的意思,出兵去救无疑是最危险的,而回去报信当然是最安全的。梅金这样的决定无疑是等于牺牲自己而保全他。 “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马上执行!”梅金脸色一横,大喝道。 “是!”麦克达夫闭上眼睛,无奈地答道。 “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断天将来还是要靠你这样的年轻人!”麦克达夫睁开眼睛的时候,梅金已经转过身,带领着卡拉大步的走了出去,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麦克达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麦克达夫的私人好友兼统领米洛斯问麦克达夫道。 “火速赶回浮岩城,要首领不惜一切代价发兵救援。”麦克达夫望着梅金的背影,坚定地说道。 “但是你不怕佛都把我们一锅端吗?”米洛斯又问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副首领这次带出来的全是精锐,要是他们完蛋了,剩下来的也守不住断天的基业。”麦克达夫说完,大踏步地往自己的战马走去。 米洛斯站在原地想了想,也无奈的跟着麦克达夫走去。 ***与此同时,沙迦大军也正好全军赶到马拉昂地区和风杨大军汇合。 经过一夜的修整之后,第二天,也就是圣历2108年7月28日早晨的九点正。风杨除留下五千枪兵继续守备马拉昂大营以外,率领征北军队共九万五千人启程,分别是两万重骑兵、两万轻骑兵、两万连弩手、两万重步兵、一万五千长枪兵。兵锋直指断天盗贼团的辖地。 “前进军”征北军队要攻打的第一个城池就是断天盗贼团的南部边关——汉德加。 在从前,这是断天盗贼团最不重视的一座城市,因为“永久中立之地”中部没有谁敢去动他们,所以这座城市的防卫一向很松懈,它的驻军也一直在五千左右徘徊。 但是自从“前进军”兴起之后,断天盗贼团开始重视这个城市,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给这座城市增兵到四万。但是这次因为出兵十万掠夺埃南罗,而且又有将近七万的兵力为了防卫红牙佣兵团而被迫留守在巴斯塔克城。浮岩城作为断天盗贼团的主城也至少要留五万人,所以汉德加的守兵这次应该是在三万以内。 为了保护士兵的士气和体力,风杨采取了正常的行军速度。照这样的速度,估计应该是在两天后的傍晚,也就是圣历2108年7月30日傍晚抵达汉德加。又鉴于以上种种分析,风杨决定对汉德加实行突袭,如果突袭不成就采取强攻,务必要在天亮前,拿下汉德加。 发动突袭的时间预定是七月三十日的夜晚。 就在风杨大军刚刚出发前往攻打汉德加的路上,红牙佣兵团副团长维尔扬迪率领的十二万大军已经兵临巴斯塔克城下。 巴斯塔克攻城战正式开始。 ***“首领,首领,出大事了!”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圣历2108年7月29日临晨五点,伊那就被他的副官的大嗓门吵醒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以后凡事要镇定点,不要老是这么沉不住气。你这样永远都不能成为一个优雅的强盗的。”伊那被吵醒,心里很恼火,但是他还是极力维持自己优雅的言语。 “首领,这次不同,你看看,这是我刚刚收到的来自的巴斯塔克的战报。”如果是平时,副官肯定会老老实实地立正听完他的上司的训斥,但是这次实在是事关紧急,所以他也懒得敷衍,直入主题道。 “不用看了,有什么好惊慌的?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红牙佣兵团会来骚扰吗?而且我不是已经加派了一倍的军队帮加累奇亚丁防守吗?”伊那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 “但是,首领,这次红牙好像不是骚扰他们那么简单。加累奇亚丁在战报上说,昨天只是初一交战,我军的伤亡就已经达到六千之数。”副官连忙说道。 “什么?六千?这么狠?”伊那终于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把把副官手里的战报抢了过来。 “……今日甫一交战,我军伤亡竟有六千多,而红牙佣兵团的伤亡字数比我军只多不少,估计应该在八千至一万之间。此一战实乃我军与红牙佣兵团交战史上少有之惨烈战斗。而据末将察知,此次领兵之统帅乃副首领维尔扬迪,此人战斗风格一向刚猛,极少退却以往历次战役,红牙都不曾派他前来,大概就是为了避免这样大规模的伤亡。而此次红牙佣兵团却让此人领军,末将恐其野心决不仅止于骚扰而已……敌军数目目前尚无法完全探知,但是至少在十万以上……前线末将自当坚守,但如有可能,末将恳请首领派遣一定援军,以策万全……” “怎么会这样?红牙佣兵团搞什么鬼?难道他们连老窝都不要了吗?”伊那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站起来大声地叫道。 “首领,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立刻派遣援军支援巴斯塔克。”从这个建议可以看出来,断天盗贼团三个首领的副官以伊那的这个副官为最蠢。一般来说,自以为聪明但是其实并不聪明的人身边都不会有聪明人。 “别吵!”伊那大叫了一声,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红牙佣兵团凭什么这么狠?他一定是觉得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巴斯塔克攻下。他们凭什么这么肯定自己一定会成功?凭什么……一定有人在背后支持他们,是谁?是谁?是埃南罗人还是‘前进军’?” “如果是埃南罗人的话,那苏底里……天啊——”伊那猛然清醒过来。 “首领,你是不是你想到了什么?”伊那赶紧问道。 “马上发信给苏底里,要他火速撤兵!火速撤兵!”伊那几乎是跳着发出命令。 “是不是要调苏底里副首领去支援巴斯塔克?”副官又很不识相地问道。 “饭桶!叫他们马上回守皮尔瓦拉!”伊那伸出右手,在副官的脸上狠狠地摔了一巴掌。 “是,属下这就去办!”副官不敢再说其他,赶紧畏畏缩缩地退下去。 伊那呆呆地站在原地,突然想起来一个名字。他知道,这个人一定跟这一系列的事件都有着紧密的关系,因为只有他对断天的真实内情最为了解。“雷克纳,你好狠!” ***(下) 在伊那焦急的踱步中,七月二十九号的上午悄悄地过去了,中午时分,副官又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这次比凌晨那次还要惊惶失措,“首领,首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伊那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径直在他脸上再次狠狠地摔一巴掌,“是不是你妈死了?” “不是,首领,是苏底里副首领被埃南罗第四军团长凯罗用计包围了!”副官仿佛不觉得痛,跪倒在地上,凄切地说道。 “你说……什么?”伊那此时心里就不再只是烦躁那么简单了,他一把揪住副官的衣领,拼命摇晃着他,一遍一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哪里来的消息?” “是麦克达夫亲自来报信的!”副官低下头,不敢直视伊那的目光。 “让他进来!把事情报告清楚!”伊那一把把副官推倒在地上,大声叫道。 “是!”副官赶紧起身,跑了出去。 不一阵,已经奄奄一息的麦克达夫被扶了进来。他两天他不分昼夜一路狂奔,一路上连着跑死了六匹马,将其他的四百多人都被人远远的丢在后面。 两天来嘴巴没有沾过任何东西,凌厉的风已经将他毫无防护的嘴唇和脸颊都撕得流血,鲜血流得满面满嘴都是,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大战中逃生的人一样。就是这样,终于让他在两天那就跑了别人要跑十天的路,来到了伊那的面前。 麦克达夫张开嘴巴想说话,但是他的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着急地挥动双手。看得出跟副官的一番报告,已经将他嘴里所有的液体都蒸发光了。 “为什么不给他水喝?”本来已经回复镇静的伊那看到麦克达夫这副模样,又不禁大声吼道。 “他……他刚刚到,所以……所以……”副官慌忙地解释道。 “还不快去拿水!”伊那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应该像另外两个首领一样找个稍微聪明点的副官了。 “是,是……”副官赶紧跑了下去。 “咕咚,咕咚!”副官端来一盆水之后,麦克达夫立马来了精神,整个人扑上去,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水里,像牛马一样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慢慢喝,水有的是!”他这喝相让一向冷血的伊那都不禁有些不忍地安抚道。 当麦克达夫的脑袋从水盆里抬起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首领,快发援兵!” “你不要慌,将事情详细地说出来!”伊那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是断天盗贼团生死存亡的时刻,自己千万不能慌张,要是连自己都慌张的话,那断天盗贼团就算是到头了。 麦克达夫于是用最简单的语气跟伊那叙述了发生的所有事。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埃南罗人摆明了是要将我们断天盗贼团连根拔起,我们现在去救,岂不是自投罗网?”伊那听完麦克达夫的叙述后,得出结论道。 “但是首领,如果我们听任凯罗全歼苏底里副首领的十万大军的话,那我们断天是绝不可能依靠现在这些兵力而生存下去的啊!”麦克达夫大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明知道是圈套,但是却不得不去钻吗?”伊那说道。 “首领!现在我们惟一的生机,就是能够和苏底里副首领合兵一处。否则,我们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的啊!”麦克达夫说道。 “不行,我不能明知道要上当还要去!”伊那摇摇头,说道。 “首领,难道我们要眼看着十万兄弟被埃南罗人全歼吗?没有那十万生力军,我们就只有坐以待毙一条路了!”麦克达夫见伊那不想去救援,又想到梅金大统领临走前所说的话,又声嘶力竭地说道。 “但是我现在去救,不还是死路一条吗?”伊那也有些急了。 “但是首领,我们是绝对不能抛下苏底里副首领和梅大统领还有十万兄弟的生死于不顾的啊!”麦克达夫说着,膝下一软,跪倒在地上,哭道。 “一定还会有办法的,一定还会有更好的办法的,你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伊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开始在房内团团转。 “首领,要不然我们投降吧!”就在伊那使劲拍着自己的额头,希望能灵光一闪,想出什么惊天巧计的时候,哭着伏在地上的麦克达夫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你说什么?投降?”听到这个词,伊那马上停住了,用鹰鹫一样阴冷的目光打量着麦克达夫。麦克达夫被他用这种目光盯着,整个人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你想投降给谁?”伊那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人血液都感到流动不畅。 “当然是埃南罗!”麦克达夫想也不想,不顾一切地答道。 “为什么?”伊那又问道。 “首领,我们是假降!等到我们救回苏底里副首领之后,我们可以再跟他们反目。”麦克达夫说道。 “你让我想想!”伊那的语气不再是那么阴冷。 “但是埃南罗凭什么相信我们?”伊那踱了几步,突然转过身,问道。 “据属下所知,埃南罗真正的实权人物佛都一直对‘前进军’的首领依维斯深有顾忌。并曾有二十年之内,称霸天下者四成可能是埃南罗,六成可能是依维斯之言。如果我们愿意向他们保证永不再劫掠埃南罗南部,并且向埃南罗称臣,为他们守卫边疆。我相信,有一支强大的不用他们供养的武力为他们抵御‘前进军’,这个条件应该是对埃南罗有一定吸引力的。”人们都说,人在最危急的关头往往会比平时要有更加清晰、更加深远的识见,看来此话确实不假。 “你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伊那站在原地,不停地重复着说道。 “谁?派谁去?谁可以充当这个使者?有谁有这个本事说动埃南罗人?”伊那说着,目光直直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麦克达夫。 “属下愿往!”麦克达夫再次将头埋在地上,答道。 “你需要什么?”伊那又问道。 “一纸首领亲笔签名的求降文书,还有,要首领倾尽浮岩城五万大军开往救援苏底里副首领!”麦克达夫伏在地上,答道。 “求降书好说,马上就可以给你。但是既然我们已经要向埃南罗投降,为何还要出兵?”伊那有些疑惑地问道。 “即使是投降,我们也应该尽量获得最好的谈判筹码,而我们获取筹码的惟一途径只有战场。假若我们听任埃南罗人将苏底里副首领十万大军全部歼灭的话,那我们在谈判中就将处于完全的被动局面。但是如果我们倾尽全部兵马出兵救援苏底里副首领,摆出一种和谈不成就玉石俱焚的姿态的话,那么埃南罗人就不得不考虑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毕竟,对埃南罗人来说,我们固然是边境大患,但是‘前进军’才是他们真正重视的对手。”麦克达夫已经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说道。 “但是埃南罗人已经摆明布置好圈套等着我们,难道我还要率军去钻吗?”伊那还是有些不明白。 “埃南罗人的所谓圈套陷阱之所以能够取胜,只在于其奇。只要我们能够让对方知道我们已经完全洞穿其阴谋,那埃南罗人就不得不有所顾忌了。”麦克达夫答道。 “说出你的全部想法!”伊那说道。 “请首领即刻准备好文书,属下拿到文书后,马上出发赶往皮尔瓦拉。我走之后,请首领你马上整顿大军在天黑之前出发,一路按照正常速度行军,前往皮尔瓦拉。如不出属下所料,如今皮尔瓦拉虽然还挂着我们断天的旗帜,但是应该已经被埃南罗人攻下。属下就在皮尔瓦拉会见埃南罗在皮尔瓦拉的代理人,并当面揭穿其阴谋。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我们就在皮尔瓦拉和埃南罗人进行全面谈判!”麦克达夫说道。 “嗯,你这个计划还是有些漏洞,但是……这也是如今最好的方法了……唉——好吧,就按你说的,。我马上给你准备文书。”伊那抬起头,长叹一口气,有些落寞地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断天盗贼团的投降文书以断天盗贼团成立以来最高的办事效率被办好。接到文书之后,已经精疲力尽的麦克达夫不得不再次跨上战马,前往皮尔瓦拉。 麦克达夫走后,伊那按照他所说的马上整顿大军,除留下两千人维持正常秩序以外,其他五万三千人正全部出发,开往皮尔瓦拉。 第六章 回援总部 伊那大军开拔的时间是圣历2108年7月30日晚上七点三十六分。九分钟后,也就是圣历2108年7月30日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汉德加发出了一封超甲等加急信件给浮岩城,“‘前进军’正以绝对强大武力全力攻城,具体人数不明。坎贝尔已下定决心与汉德加共存亡,万请首领速定对策。”这封信件当中,根本没有提到援兵,似乎坎贝尔已经有了汉德加必定陷落的觉悟。 “其他三门各留两千人马看守,其他兵力立即赶往南门支援!”坎贝尔跟他的传令兵下令道。从攻击猛烈程度,坎贝尔已经可以确定“前进军”的主攻方向一定是在南门。 “前进军”是在十分钟前趁着黑夜对南门发动总攻的。短短十分钟内,“前进军”的箭支几乎已经将整个南门都掂高半尺,南门一万守军已经有将近一半失去战斗力。城外的声鸣马嘶之壮烈又告诉坎贝尔,敌人已经下定决心要凭借优势武力和装备,从南门强行突破。 战斗继续在进行,“前进军”还没有打算开始白刃战,仍然是几万支几万支箭这样往城内扔。他们似乎打算先凭借优势的弓箭兵兵力最大限度地打击断天盗贼团的兵力。然后力图一次冲锋,就将南门拿下! “东门克达带领五千兵马前来报到!” “西门西拿带领六千兵马前来报到!” “北门丘克带领六千兵马前来报到!” 很快,其他三门的守将都亲带精兵来到南门和正在前线指挥的坎贝尔汇合。 “不要说那么多,大家各自寻找掩护体,准备迎接敌人的白刃战!”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发表演讲,坎贝尔对他们匆匆地挥挥手,说道。 “是!”三人分别带领自己的部队即刻投入战斗。 在经过了突如其来的弓箭攻击之后,汉德加的守军终于开始有组织地战斗起来,准确地说应该是有组织地防守起来。他们或者靠着城墙,或者举着盾牌,或者找到掩护体,总之是用一切办法来躲避弓箭。再这样有组织的防御之下,汉德加守军的伤亡很快就被控制下来。 前前后后一起计算的话,南门损失的兵力一共有将进八千之数,但是由于其他三门的支援。现在南门一共集结了将近两万的部队,比平时还要多一倍。看来,“前进军”如果想要得到最终的胜利就必须真刀真枪地跟自己面对面较量了。 不过,这只是坎贝尔这个层次的将领的想法,卡纳亚士官学院的高材生风杨是不可能会这么傻的。 正当南门的士兵刚刚开始进入有组织的防御后不到十分钟,突然全场的士兵都听到西门有一阵震天动地的响声。而与此同时,南门的弓箭射击也突然停止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盗贼兵们纷纷互相狐疑地问起来。 “大统领,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其他三门的守将也不由得问坎贝尔道。 “啊——中计!”坎贝尔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 原来,风杨命沙迦用两万重骑兵和一万轻骑兵还有一万五千弩手在南门佯攻,只许射箭,不许打白刃战。 而他自己亲率一万轻骑兵、五千弓弩手、两万重步兵还有一万五千长枪兵迂回到汉德加西门进行强攻。结果在南门打得轰轰烈烈的时候,风杨已经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西门。 “大统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三个守将一听,就醒悟到发生了什么事。 “首领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一定要与汉德加共存亡!”坎贝尔突然又站起来,眼里冒着烈火,说道。 但是那三个守将却完全没有他这样的英雄气概,他们互相望了一眼,纷纷将已经拔出的兵器收回鞘内。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坎贝尔质问道。 “我们只不过是强盗,强盗就有强盗的生存法则。”西拿冷冷道。说完,他第一个转身走下城墙,他带来的那六千兵也跟着纷纷走下城墙。 接来了,克达及其手下亦如此。丘克无奈地望了望坎贝尔,有些惭愧在低着头,走下城墙,他的手下亦如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望着纷纷离去的盗贼兵,坎贝尔突然大笑起来,“首领,不是我坎贝尔不愿效死力,实在是势不由人啊!首领,难道我们断天真的大势已去了吗?” “大统领,属下等愿效死力护送大统领安然退出汉德加!”城墙上所剩下的不到三千直属盗贼兵纷纷跪倒在地,对坎贝尔说道。 “你们逃命去吧!来世老老实实当老百姓,不要再做强盗!”坎贝尔摇摇头,对城墙上的盗贼兵们说道。说完,他手中的长刀就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抹,就此烟消云散了。 十分钟后,汉德加守军全军降。此次战役耗时不到一个半小时。 ***“马上给我拟信给魔武军团长。”将整个汉德加置于控制之内后,风杨马上对下属随军通信营营长说道。 “是!”通信营营长赶紧拿起纸和笔,准备记录。 “致征西军团总指挥魔武军团长:我征北军团进展顺利,已于7月30日夜九点彻底控制汉德加,并将以最快速度扩大战果,战争已经进入到公开全面开战的阶段。为配合整个战局,特此敦请征北军团即刻开始对红牙佣兵团的全面进攻。”风杨道。 “就是这些吗?”通信营营长问道。 “是!”风杨答道。 “属下马上就去发。”通信营营长敬了个军礼,跑出发信了。 “风杨啊,我这个老家伙想不佩服你都不行啊!”这时候沙迦走了上来,拍着风杨的肩膀,笑道。风杨是个正统军人,对于老资格的人都是十分尊重的,因此这一路来,风杨对在战场上打滚数十年的沙迦一直敬重有加,将沙迦心中的那一些隔阂一点不剩地全部打消。现在,两人之间的谈话已经是很随便了。 “沙迦大人,伤亡数字统计出来了吗?”风杨见到沙迦忙问道。 “具体数字还没有弄出来,不过我肯定不会超过四百。”沙迦敬佩地说道,“俗话说,‘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胜仗老沙迦我是见多了,但是损失差距这样大的胜仗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是我们厉害,只不过是敌将无能而已。战胜这样的敌人没有什么高兴的,我们以后的敌人将会越来越强劲。”风杨一点也没有因为沙迦的称赞而显得飘飘然。这就是风杨相对星狂来说最大的优点。 “我们真的老了。”沙棘禁不住摇着头,微笑着感叹道。 “沙迦大人,你不要妄自菲薄。我只是纸上谈兵而已,若是论沙场经验,风杨还有太多东西要跟沙迦大人学啊。”风杨说道。 “风杨,你日后一定会成为大陆名声最鼎盛的名将的!”沙迦由衷地说道。 风杨笑而不语。似乎,沙迦这次正说中了他的心声。 ***圣历2108年7月31日,凌晨五点,魔武和杰伦一起聚在营帐内看着来自汉德加的信件。 “太好了,我们现在终于可以长驱直入,不用再担心打草惊蛇了!”看到信后,杰伦喜形于色道。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攻红牙佣兵团吗?”魔武木呐的问道。 “当然!风杨军团长的信里已经很清楚的这样写着的啊。”杰伦说道。 “需不需要跟总统领汇报一下?”魔武又问道。 “当然不用!我们现在应该赶快进军,现在红牙佣兵团所有留守兵力不到十万,兵贵神速,何况我们在出发前总统领和军师不是已经什么都安排下来了吗?”杰伦有些奇怪,一向无所畏惧的魔武为什么在领兵作战时却这么犹疑不决? “杰伦。”魔武想了想,唤道。 “总指挥,有什么吩咐?”本来正在低头思考如何应对眼下的战事的杰伦听到魔武的呼唤,赶紧抬起头答道。 “杰伦,与红牙佣兵团的战事,由你来指挥吧。”魔武说道。 “什么?但是你才是总指挥啊?”杰伦愣了一下,忙说道。 “其实军师的意思不说大家也都清楚,我只是个武者,如果论冲锋陷阵你确实不如我。但是要说率领十万大军攻城略地,我就不如你了。总统领和军师之所以让我当这个总指挥只是因为你资历尚浅,不方便任命。他们的真实用意还是希望能够用你来完成这次攻打红牙佣兵团之战的。”魔武带着黑色斗笠,没有人看得见他的脸色。但是他说的话却让杰伦感动不已。 对于魔武,杰伦其实心中一直存有轻视之意。觉得他只不过是个空有武力的匹夫而已,算不得是真正的大将。但是今天听得魔武一番话,杰伦才发现魔武的心胸远在自己想象之上。自己是名副其实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属下自当尽力辅佐总指挥得成大功。”杰伦将身子弯成六十度,郑重其事的鞠躬道。 圣历2108年7月31日上午十点三十分,“前进军”在魔武和杰伦两人的联合率领下,开始了对红牙佣兵团西部重镇加兰的围攻。 (中) 加兰由红牙佣兵团另一个副团长阿尔基特镇守,兵力为六万。阿尔基特其人身经百战,有勇有谋。是红牙佣兵团难得的将才。所以魔武和杰伦都知道加兰决不会像汉德加那样被轻易攻陷。但是他们同时也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是无限的。他们一定要赶在维尔扬迪的十二万大军回援之前把加兰攻下。 总结起来的话,就是加兰决不可能在一两天内被攻下。但是与此同时,攻下加兰的时间也不能超过二十天。因为一旦超过这个时间,“前进军”征西军团就不得不冒着维尔扬迪来援的危险。 “加兰攻城战是整个征西战役的核心。你们记住,加兰就是红牙佣兵团,我们只要在维尔扬迪来援之间攻下加兰就等于攻下了整个红牙佣兵团。所以,我们不能等到二十天,我们一定要在半个月之内就将加兰这块硬骨头啃下来!请诸位注意——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加兰拿下。”杰伦在征西军团军事会议上,这样对列席的将领强调道。 圣历2108年7月31日中午十二点,伊那收到了来自浮岩城转自汉德加守将坎贝尔的亲笔信。 “首领,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回兵去救援坎贝尔?”伊那的白痴副官看信之后,问道。 “现在回兵已经晚了……坎贝尔在信中根本就没有提及要求援兵,看来他已经有了与汉德加共存亡的觉悟了。”副官的愚蠢言语很奇怪的没有引起伊那的滔天大怒,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因为一时贪念,将整个断天带入这样的危局。” “首领不必过于自责,我们现在还是马上回师浮岩城,保住主城吧”副官又建议道。 “不,现在这个时候一城一池的的事已经没有意义。就算真能保住浮岩城,我们又拿什么来同时应付来自南北两大势力的夹攻?”彻底的无望已经让伊那完全清醒,似乎突然间回到了年轻时候一样,头脑变得一场灵活。“我记得麦克达夫曾言,埃南罗的实权人物佛都最为忌讳的乃是‘前进军’的首领依维斯。现在‘前进军’已经攻下我南部重镇汉德加,现在我们的主城浮岩城也是防务空虚,如果我们不回师救援的话,被攻下也是弹指之间的事。” “首领,你的意思是?”伊那的副官有点跟不上伊那的趟了。 “我不但要让我们这五万大军继续前进,任凭‘前进军’进攻我们的主城,而且还要下令巴斯塔克守将全军放弃巴斯塔克开往北部边境与我军汇合!”伊那眼中冒出犀利的光。 “首领,这样的话我们断天盗贼团近百年的基业岂不是一夜之间就灰飞烟灭了么?”副官听了伊那的话,大惊失色道。他心想,“首领是不是急疯了?” “我们是强盗!强盗的手里只要有刀,就有机会将所失去的一切拿回来。”伊那冷笑道,“我们现在就是要跟埃南罗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他们要么接受我们的投降,帮助我们夺回浮岩城。然后我们帮他们镇守南部边境。要么就让我们跟他们鱼死网破,再让他们面对气势汹汹的前进军。” “首领的意思是我们真的要和埃南罗联合对付前进军?”副官问道。 “在强盗的眼里,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也没有什么是假。没有什么是对,也没有什么是错。今天的真和对,明天就可能变成假和错。”伊那道。 “属下不明!”副官道。 “你不需要明白!”伊那望了望自己的副官,实在是不能不有些丧气,“快去把我刚才的想法写成文书和坎贝尔的亲笔信一起用信鹰寄到埃南罗人的阵营里吧。” “是!”副官赶紧走了下去,此时此刻,溜须拍马全然没有用处。他现在最大的功能也就只能做这些了。 圣历2108年8月2日上午十点,“前进军”左路军团一个全身血淋淋的斥候兵在后勤大队的人的扶持之下,见到了心急如焚的星狂。他已经连续三个小时没有收到斥候队的报告了。这太不正常了,在平日,应该是每个小时至少有一队斥候队来报告才是的! “军……团……长!敌人从西边来袭!”那人身上到处都是刀伤,只说了一句话就昏死了过去。 “多少人?多久到?”天生军人的敏锐直觉,使星狂从这个全身是血的斥候兵身上嗅到的不止是血腥味,还有大战来临的气息。 但是可惜,那个斥候兵已经无法回答星狂的问题了。 “一定是‘狂风’!”站在一旁的艾齐看到这个斥候兵全身的刀伤,用极其的肯定语气答道。 “你凭什么这么确定?”星狂问道。 “你看这个斥候兵,他全身的刀伤有近七十处,但是却没有一处是致命的。他的死因并不是因为被刀刺中要害,而是失血过多而死。像这样残忍的以虐待而不是杀害敌人的做法是‘狂风’作战的典型风格。二十年前我参加的一个佣兵团曾经与他们作战。我们全团一万五千人,有一万四千九百三十六人是这样死去的。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艾齐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脸色特别苍白,很显然那段可怕的回忆至今仍然在深深的困扰着他。 “还有这样打仗的吗?”听到艾齐的描述,连星狂都觉得有些齿冷! “他们不是人,是禽兽,是魔鬼!”艾齐咬牙切齿的答道。 “骂是骂不死他们的,只有刀枪可以!”星狂的眼中闪路中嗜血的光芒,“看看是你狠还是我狠!” “艾齐,你率领你的部队负责将阿尔斯山一带所有的军事物资运往山上。”星狂下令道。 “但是,是不是应该先请示一下总统领?”事实上,星狂和艾齐是平级。星狂根本没有命令艾齐的资格。但是艾齐还是和气的问道。 “我说的事,你赶快去办,稍有差池,就不是你我所能够担待的。总统领那边我马上就去请示。”星狂说着,头也不回的找依维斯去了。 (下) 很快,星狂就找到了正和莫问在一起教小叮当练剑的依维斯。依维斯等人老远就看见星狂火急火燎的跑来,于是都停下来手中的事,定定的看着他。 “总统领,赶快准备一下,和星狂我一起出征吧。”星狂一见到依维斯,就说道。 “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依维斯问道。星狂虽然作战风格残忍了些,但是决不是个容易惊惶失措的人。所以看到他这个样子,依维斯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故。 “‘狂风’攻过来了?”星狂答道。 “‘狂风’?多少人?从哪个方向来?多久到?”依维斯问道。 “西边,其他一概不知道。”星狂答道。 “赶快安排艾齐去将阿尔斯山附近的百姓接到山上来。”依维斯听到星狂的回答后,脸上微微一变,但是很快又回复常态。以星狂的精明能干,居然对“狂风”的行踪全无所知。看来,这个狂风确实是不容小觑。 “总统领,这些我已经安排了。我们赶紧去准备下山迎战吧。”星狂迫不急待的说道。 “你也会关心老百姓?”依维斯倒是有些奇怪了。 “我看他关心的是堆在山下的物资吧。”莫问一语道破玄机。 “唉,管那么多,反正艾齐把物资往上搬的时候,老百姓肯定也会也一起跑上山来的。”星狂嘴硬道。 “小叮当,你跟着艾齐爷爷一起留在山上。”依维斯转过身,对小叮当说道。 “不,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打仗!小叮当我已经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小叮当说着,弯起胳膊,拍拍自己的微鼓的肌肉,说道。 “小叮当,不要闹了,等到你将来长大了,我让你做我的亲卫队好不好?现在啊,你就老老实实跟着艾齐爷爷待在山上吧。”星狂劝小叮当道。 “我才不要当你的亲卫队,我要当大将军!”小叮当抗议道。 “好,好,那你就当大将军!”星狂敷衍道。 “你没有本事让我当大将军,我要依维斯哥哥答应我才行!”小叮当说道。 “好,好,依维斯哥哥答应你将来让你当大将军,好不好?”依维斯出言道。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许反悔!”小叮当指着依维斯说道。 “决不反悔!”依维斯笑道。 “来,拉钩!”小叮当伸出小指,说道。 “好,拉钩!”依维斯也伸出小指,和小叮当的手指跟在一起。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我走了!”小叮当说着,欢快的跳着跑开了。 “总统领,我们赶快动身吧!”星狂又催道。 “第五军团的两万枪兵和一万连弩兵留在山上守卫老百姓和物资。剩下的两万骑兵临时便如左路军团由你指挥。”依维斯一边往前走,一边对星狂说道。 “我会照办的。”星狂答道。 三人于是一起走向军营。走在路上的时候,星狂看见依维斯的脸色一直那么严肃,就打趣道,“总统领你不用这么担心。就算‘狂风’倾巢而来也不过是十万人而已。我现在手里有七万三千人,而且全部是骑兵。再加上有你们两个超级高手压阵,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了。” “但是我的眼皮从刚才开始老是跳,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不祥的事情?”依维斯皱眉问道。 “哈哈,总统领你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吗?这个世界的命运都是掌握在强者的手里,只要你够强,恐怕连老天都要给你让路呢!”星狂笑道。 “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一定在人的控制之内的。”依维斯说道。 依维斯这一句话真可以说是一语道破天机。也正是从这一刻起,战争的局面已经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握。它开始按照自己的意思随意发展起来。 现在,就是连天神也没有办法知道,究竟谁将会是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 圣历2108年8月2日下午一点,正在列阵准备对一直龟守不出的加兰守军进行新一轮冲锋的杰伦和魔武突然听到城内一片巨响。随后,他们就看见城门大开。一队队整齐的士兵从城内冲了出来。 “加兰守军出城迎战?”杰伦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布阵迎战!”愣了一阵之后,杰伦才记得发布命令道。 “不要!”魔武出声制止道。 “为什么?”杰伦问道。 “自己人!”魔武说道。他敏锐的眼睛已经认出了策马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西龙! “自己人?哪里来的自己人?”杰伦愈发目瞪口呆的问道。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前进军”在红牙佣兵团后方还有一支伏兵? “总之是自己人!”魔武没有再回答杰伦,而是迎着西龙飞了过去。 “列阵防守,不要擅自攻击!”杰伦于是传令道。 “西龙,你怎么会在这里?”魔武飞到西龙的马前,问道。 西龙没有跟魔武丝毫叙旧的机会!“红牙佣兵团已经被我们全部攻下了!而且我们已经留下了十万兵力防守,可确保无忧。现在你不要再问那么多了,马上跟我们回师去救依维斯吧!” “依维斯?怎么回事?”魔武的声音都变调了。 “一言难尽,我们边走边说吧。”西龙说着,策马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减慢。 “好!我去通知我的队伍。”魔武也不再罗嗦,马上又飞到杰伦身边。 “马上全军回师救援依维斯。”魔武飞到杰伦身边后,说道。 “为什么?”杰伦不解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命令!”魔武粗暴的说道。 “是!”杰伦不得不敬礼,答道。 就这样,本来雄心壮志要攻灭红牙佣兵团的“前进军”征西军团打了还没有三天的仗,就不得不跟着西龙一起回师救援“前进军”总部。 第七章 一比高低 圣历2108年8月2日下午三点整,列阵以待的七万“前进军”骑兵终于听到了震天动地的马蹄声,终于看到了漫天遮地的灰尘。 “终于来了。”星狂莫念道。他的心里仍然念念不忘的说道,“‘狂风’?比比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先是一线红色,不是普通的红色,是血红血红的红色在正是猛烈的阳光衬托下从地平线冒了出来。这红色越拉越长,慢慢的变成了一条似乎是用鲜血漂成的布。 很快,血红色,“前进军”所有战士的眼里都被这血腥的颜色充满眼瞳。 盔甲是血红色,刀枪是血红色,人是血红色,连战马都是红色。他们仿佛都是刚刚从满是鲜血的大染缸中捞出来一样,全身都是血淋淋。 苍天,甚至太阳都仿佛被这可怕的颜色传染了一般,慢慢的一点点的变得血红。 这军队每一匹马所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是血淋淋的,这血红色一点一滴的撒在地上。 这仿佛并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把油刷,将这土地的每一寸都染得血红。 这仿佛并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堆用自己和别人的鲜血融成的怪物,他们仿佛不是在跑,而是像血一样在流淌。在不可遏抑的往前流淌,他们命中注定要将他们所遇到的一切都变得和他们一样血红。 “这就是‘狂风’吗?”星狂虽然担任将领时间并不算久,但是大小战役少说也打了数百仗。然而,就连他看到这样一支军队也不由得第一次感到稍稍有些紧张,仿佛又回到了初次上战场的时刻。 “不能等,主动出击!”依维斯对身旁的星狂轻声道。 “是!”星狂完全明白的意思,“狂风”的气势实在是太惊人。如果就这样听任他们冲到自己的阵前,那对自己这方士气的打击实在是不可估量的。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主动出击来鼓动士气! “身为战士,就应该有必死的觉悟!身为战士,就当忘却所有的恐惧!”星狂高举手中的长枪,大叫道。 说完,他就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了出去。打了这么多仗,这还是星狂第一次亲自冲锋。 这一是因为这里已经有依维斯指挥,自己可以暂时放弃指挥的重任,二是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只是说几句漂亮话显然完全无法起到激起士气的作用。只有主帅身先士卒才有可能达到这个效果。 “这个星狂确实算得上是个勇将!”莫问看着已经冲出去数十米的星狂,对依维斯说道。 “是啊,他的武技并不算高强,算不上是个猛将。但是他的胆略却注定他是个勇将!”依维斯赞同的说道。 果然,一切正如星狂所料,本来因为被“狂风”惊人气势所压制,显得士气有些低落的“前进军”在他的身先士卒下,果然士气高涨,一起呐喊着如愤怒的潮水般跟着他冲了出去。而原来在依维斯身边的大概一百个重骑兵也不约而同的围在了依维斯的身边,成为依维斯的临时护卫。 “你们也上去吧,省得等一下还要我们保护你们。”莫问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是!”那些骑士被莫问这么一说,羞得满脸通红。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莫问所说非虚。所以他们就也一起冲了出去。 “狂风”,十万轻骑兵,有史以来最狂野的人类兵团,与已有“狂帅”之称的星狂率领的五万重骑兵,两万三千轻骑兵正面相遇。 一边是一片血红在流淌,这血红除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以外,没有丝毫声音。如果我们忽略掉这些马蹄声的话,那么我们就将感到一片可怕的死静。这血红在渴望同样颜色的鲜血,在渴望死亡! “无论如何,要让更多的人在这场战争中死去!” 一边是一片黑暗在翻滚,这片黑暗在惊天动地的呼喊,这壮烈的呼唤仿佛在这令人绝望的红与黑之间向这七万“前进军”宣示生命的可贵。这黑色,这原本死寂的黑萡此时此刻却是真真正正的渴求着生命! “无论如何,要从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血红与暗黑在终于相遇,这是生与死在碰撞,这是生命与死亡在交战! “杀!”“前进军”前排的重骑兵端着黑色的长枪,一边大声呐喊,一边排成严整的战斗队形往前冲。整齐,有序而又无所畏惧的长枪毫不留情的刺入血红色的阵形中。 一片片血红色的士兵被这夹着雷霆之声的长枪刺穿,翻身下马,倒在地上。 “原来,他们并不是那么可怕!”看到被自己刺翻在地的敌军,“前进军”的士兵们不由得心头一阵狂喜,士气大震。往前冲锋的力度愈发猛烈,愈发无所顾忌,长枪端得更加稳当! “杀!”“前进军”又大声呐喊了一声。这一刻,仿佛大地颤抖的节奏终于开始和“前进军”得马蹄合拍。 “星狂的兵确实都有一股狂劲。”从莫问的高度,他可以看见黑色正在一片片的蚕食着红色。黑色看起来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优势。星狂训练的重骑兵的冲锋力确实不容轻视。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依维斯的脸色却依然严峻。而使他丝毫不敢放松的正是“狂风”的士兵。 是的,他们确实有一大片一大片的同伴被星狂的重骑兵刺翻在地,在地上被踩成肉酱。但是这似乎丝毫不影响他们继续往前冲锋。 他们是没有计划,没有指挥的狂野的不顾任何代价的冲锋。他们的战斗似乎不仅仅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制造更多的死亡,见到更多的鲜血。他们全不顾忌身旁到底有多少人在死去。也不关心死去的人究竟是同伴还是敌人。 是的,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喊出一声口号,没有发出一声声音,即使是死也是沉默的。但是依维斯仍然可以从他们微微发抖的身躯看出他们其实整个身心都沉浸在这战场之上。他们因为鲜血,因为死亡而兴奋。他们对于死,丝毫不畏惧,甚至于有些偏爱。 (中) 无论死的是谁,敌人也好,同伴也罢,甚至是自己,只要是死亡都能令他们兴奋。 “他们真是一群野兽!”依维斯忍不住说道。 是的,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在这沉默当中,却蕴含着最具毁灭性的杀机。 他们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踩成肉泥,他们沉默的往前继续冲锋,他们甚至沉默的用自己的躯体阻碍重骑兵的冲锋。在这一片沉默当中,星狂的五万重骑兵慢慢融进了一片血红色当中。 星狂的重骑兵冲锋的速度渐渐被尸体,被“狂风”士兵的躯体阻碍,变得越来越慢。到最后,再也冲不进去。重骑兵们不得不扔掉长枪,拔出长剑,开始贴身作战。 “前进军”的恶梦正式开幕。在靠近之后,他们终于开始感觉到这些沉默着的血红的人到底有多可怕。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他们身体四处溢出来。 他们用任何一个触到敌人的部位来杀害他们的敌人。可以是刀枪剑斧,也可以是手,脚,马镫,头颅,等等。总而言之是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杀人的利器。 他们依然是沉默的,但是他们的武器却不再沉默。他们的武器在“前进军”的士兵们身上翻飞着,但是他们很少会将他们一刀致命。 他们一般都是喜欢先砍下你一只手,或者剁下你一只脚,或者挖出你一只眼睛。但是他们不会让你死,他们会在将你刺的浑身是伤,痛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将你抛下。 他们不但要他们的敌人死,还要他们的敌人痛死!这种残忍度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残忍范围了。 “前进军”的士兵继续在努力的战斗,但是他们越来越发现自己力不从心。他们从不曾害怕,无论是面对多么险恶的战斗。但是现在他们实实在在的觉得有些害怕。因为,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敌人。 “他们不是人,是禽兽,是恶魔!”每个战士都在内心惊恐的喊道。 这种恐慌情绪不多不少的影响了“前进军”的战斗力。“前进军”丧失战斗力的人数已惊人的速度在增加。失去冲锋力之后的“前进军”似乎开始离胜利女神越来越远了。 “真是一帮野兽!”依维斯似乎有些忍不住了,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腰间。 “杀人这种事还是我更适合!你的手还是留干净点陪小叮当抓蜻蜓吧。”莫问伸出手拦住了依维斯伸向腰间的手。 “要保护星狂!”依维斯对莫问说道。 “好!”莫问说着,身子已经飞了出去。莫问今天穿的是一身蓝色的衣服。 金黄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蓝色的衣服,飘在天上让人觉得实在是很漂亮,很符合美学原则。但是当这身影突然加速,随即一道白光出现的时候,人们才发现这东西更符合残忍原则! 这白光以人眼所无法捉摸的速度在血红色的军队中奔流。它所过之处,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只是一片片的“狂风”士兵翻身落马。还有一部分士兵身上已经被金黄色的光笼罩着——高速运行的白光,使他们身上着火了。 这些在常人眼里看来像野兽一样疯狂的“狂风”军终于也开始感到有些恐慌了。这白光超出他们的想象之外。他们并不怕死,但是他们并不喜欢这样完全没有知觉,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就莫名其妙的死去。这样让他们无法感觉死亡的带给他们的快感和喜悦。 但是问题是,即使他们不喜欢,他们还是完全没有知觉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就死去了。 这白光,这令人晕眩的白光,如同最猛烈的火焰一般的白光正在急速的吸取“狂风”士兵的生命。这似乎是生命之神愤怒的惩罚。惩罚这些血红的士兵对生命的毫不尊重。 “既然你们毫不尊命,那我就让我的使者来把他收回吧!”有近乎一般半的“狂风”士兵在心里仿佛听到了生命之神愤怒的谴责。 “狂风”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小小的混乱,因为一道白光,因为一个更加不尊命的人! “杀!”此消彼长,“狂风”军士气的低落无疑刺激了“前进军”的士气。“前进军”原本的士气因为这一道白光的出现又再次高涨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这白光无疑是自上天传来的福音。他们相信这白光将带给他们胜利,同时将带给他们生存的希望!而他们生存的希望就在于将眼前这片血红色全都砍倒在地! 残酷的战争仍在继续,仍然不断有人死去,仍然不断有人被踩成肉酱。但是双方没有任何人有停手的打算。似乎这场战争一定要进行到另一方死得不剩一个为止。 然而,由于超级武者莫问的加入,“前进军”终于很辛苦的再次获得了主动。 随着双方像绞肉机一样的相互绞杀,敌我双方的人数都在急剧的减少。虽然这个时候没有谁有时间去点算双方的损失。但是站在高处观望的依维斯大概可以推测到双方的损失。“狂风”应该差不多已经死了三万多,而“前进军”应该也牺牲了一万多。 无疑,按照目前形势发展的话,随着战斗时间的加长,胜利女神的天平将越来越倾向于“前进军”。 而依维斯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依维斯越来越不忍心看着那一片片从马上被砍下来的残肢,他越来越不忍心看着这一片片惨叫着或者沉默着死去的人。依维斯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他悲痛的闭上双眼。 这一切决不是他想看到的,也决不是他所想要的。 他要的是和平,是平等,是自由,是和睦相处,是互相关怀,是爱! 但是现在,在他的眼中所充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鲜血,哀嚎。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使依维斯不由得开始有些动摇。 沾满鲜血的和平,沾满鲜血的平等,沾满鲜血的自由真的能够和睦相处,真的能够互相关怀,真的能够爱,真的能够长久吗? “告诉我,我是不是选了一条错的路?”依维斯仰起头,默默的望着苍天。 (下) 圣历2108年8月2日下午四点三十四分,“永久中立之地”中部左德地区。一支军队士气高昂的走在回营的路上,他们边走边唱着军歌,身上挂满了战利品。看得出来,这一定是支刚刚取得一场胜利的军队,看起来还不像是小胜仗,而且是一场打胜仗。 “军师,战果如何?”被请学带着自己的后勤大队严令待在营地,不得前往前线的那兰罗一看到请学归来就赶紧走上前去,问道。 “我军共伤亡两百六十三人。”请学说着,坐在一块湿润的草地上。 “跟风起商团发生了一场小型遭遇战吗?”那兰罗问道。 “是遭遇战,不过不是小型而是大型。”请学说道。 “地方出动多少人?”那兰罗又问道。 “三万。”请学说道。 “好险!足足有我们三倍之多呢?看来那个萨德确实是个信不过的家伙。他们现在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没有?”那兰罗紧张的说道。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萨德也不是真的想完全毁约,他只是想出兵试探一下我们的虚实。这样的举动是值得理解的,要是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这世上没有和弱者联盟的理由。”请学说道。 “哦,那按你这样说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回去了,那就好……吓得我一身冷汗。”那兰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他们并没有回去。”请学又说道。 “什么?那他们追来了吗?”那兰罗心头又是一紧,但是看到请学却是不动如山。 “他们也不会追来了。”请学又道。 “军师的意思是?”那兰罗被请学绕糊涂了。那兰罗除了对大规模操作商业很有头脑以外,对其他的几乎所有事情都是一塌糊涂的。 “虽然只是来试探,但是如果我们不痛加打击的话。那么风起商团就很可能趁火打劫!所以,我狠了狠心,把这三万人全部吃掉了。我想,这一仗应该可以让萨德老老实实的待在傲风堡。”请学说话的口气,似乎完全不将这件事当回事。 “什么?军师你把他们全歼了?遭遇战一万吃掉三万,我方伤亡只有两百多?亲卫队的战斗力真的这么惊人吗?”那兰罗说着,跳了起来。 “全体修习古魔法的亲卫队的战斗力不是一般人类所能够比拟的。他们就是和魔族对抗起来也毫不逊色。”请学说道。 “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为什么军师你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那兰罗看到请学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兴奋,所以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兄,我想我是时候跟你说实话了。”请学一脸凝重的站了起来。 “什么事?”那兰罗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平凡,他自认识请学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表情。 “今天夜里我就要走了,不是一个人走,是带着全部的亲卫队离开。”请学说道。 “为……什……么?”对于请学的话,那兰罗百思不得其解。无论说谁会背叛依维斯都比说请学会被判依维斯来得令人容易相信。但是现在,请学却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要弃依维斯而去,而且还要将初次展示惊人战斗力的亲卫队也带走。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是你要知道,我是被迫的。我受了最高指示,必须保存这支难得的战力,已备将来之需。”请学说道。 “是依维斯要你这么做的?他要你去哪里?”在那兰罗的心里,“最高指示”自然而然是指依维斯。 “不是依维斯叫我这么做的,是青华。我要的地方是‘永久之谜’。我这肢部队将是将来对抗魔族入侵的生力军。一到黑夜,就会有来自‘永久之谜’的幻岚运输部队来将我们接走。”请学说道。 “青华?‘永久之谜’?魔族?幻岚运输部队?”那兰罗这回是彻头彻尾的被弄糊涂了。 请学见那兰罗这个样子,于是耐下心花了近十分钟跟他将所有的事情由头至尾讲了一遍,当然有某些重要细节自然是被可以忽略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之所以这次出征要带上我和一半的后勤大队就是因为你知道‘狂风’一定会来进攻阿尔斯山总部?”那兰罗问道。 “是,而且我将‘前进军’百分之九十的资金都带在身边,我已经通知我的部下交割给后勤大队,由你带回去。另外,我这次还带来了大量物资,之后将由你亲自带回‘阿尔斯山。”请学说道。 “你居然明知道会被袭击,还将依维斯他们丢在阿尔斯山总部?要是依维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你能安心吗?”那兰罗的语气中充满了责备的语气。 “我没有办法,这是青华的最高指示,为了整个人类的前途,我不得不服从!而且青华的副手天行通过‘未来之言’感觉到依维斯这一次虽然会受到重大打击,但是并没有性命之忧。更何况,你现在启程,全力回赶的话,即使是后勤大队的速度,你也只要三天就可以赶回阿尔斯山。只是三天,误不了什么大事的。”请学解释道。 “你好像觉得自己永远不会错?你好像觉得你的那个青华永远都不会错!但是我告诉你,万一自信的你,或者你无比信任的那个青华错了的话,我看你这一辈子是不是真的可以心安!”那兰罗再也不愿和请学说话,忿忿然的站起来,离开了请学。赶往他的后勤大队,他要马上就出发,赶回阿尔斯山救援。那兰罗最知道一支军队如果没有给养的话,将会怎样!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不要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任何人!”请学在他的身后大声叫道,“为了整个人类,也为了依维斯!” “但愿依维斯不要出任何事,否则没有人可以原谅你!”一向温和无比的那兰罗回过头,对请学冷冷的说道。 “难道我错了吗?”在这一刻,看到那兰罗冰冷的眼神,一直坚信自己是在为整个人类的大局着想的请学也不由得自我怀疑起来。 第八章 红发煞星 圣历2108年8月2日下午五点零九分,阿尔斯山脚下的战斗仍在继续。 “前进军”与“狂风”就像两只极度凶残的野兽一般,用尽自己所有的方法试图致对方于死地。双方都已经死伤惨重了,倒下的人比站着的人还要多。要是这个时候停战清点伤亡人数的话,那么“前进军”的伤亡大概是三万一千人左右,而“狂风”的死伤人数在七万八千人左右。 而莫问手中的剑虽然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冲杀,但是似乎并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仍然是那么快,那么狠,那么准! 从整个局面看来,“前进军”似乎已经胜在眉睫了。 此时的依维斯依维斯却已经转过马头,看着相反的方向。但是,他内心的痛苦并没有因此而得到丝毫的减轻。身后一阵阵的哀嚎声像一把把尖刀一样在他的心头狂刺。 依维斯在这世上已经活了将近十七个年头了。经过了这么多事,依维斯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痛苦,也可以坦然面对死亡。但是今天依维斯亲眼看见这样惨烈的一幕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始终无法完全坦然接受一个人将另一个人置于死地的现实。 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依维斯的内心都无法完全接受战争,更无法坦然面对死亡。即使这个理由多么崇高也好。 正当依维斯正在接受着内心痛苦的煎熬的时候,他听到他的前方的大地微微的有些颤动。在他身后近千米外战斗的两支军队没有一个人发现这细小的变化,但是依维斯察觉到了。苦痛并没有减弱依维斯敏锐的感觉,他倏得一下抬起头来。 很快,依维斯就看见了一片黑色从前方开始慢慢的绽现出来。但是这不是“前进军”的黑色,这不是普通的黑色。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将可以发现这其实并不是黑色,而是一层一层的血红色扑在一起。这一层层厚厚得血红色互相严密的拥挤在一起,让太阳光完全无法反射,于是在人眼里就很容易产生看到黑色的错觉。 等到他们再走近一点,依维斯就闻到了顺着迎面吹来的初秋的风里夹杂着浓得有些呛人的血腥气。如果魔武在这里,他一定能通过这种种的征兆知道对方这一干人马全都是大陆光明武者的噩梦——铁血佣兵! 铁血佣兵全部都是出自最为光明武者不齿的地下黑暗斗场。整个西部大陆总共有一百一十七个地下暗黑斗场,参加这些斗场的人往往都是出身低贱的平民,甚至是奴隶,要不然就是重犯。 凡是胆敢进入地下黑暗斗场的人都是亡命之徒,而地下黑暗斗场也确实每天都要往外抛出成千上万具尸体。整天在黑暗与死亡中度日的地下黑暗斗场的人,对于死亡全都会有一种变态的迷恋。 而事实上,“狂风”的首领拔比就出身地下黑暗斗场,他的属下也大部分是出身地下黑暗斗场。 地下黑暗斗场凡是在擂台之上杀一百人以上者都会自动从黑暗斗士升级为黑暗武者。黑暗武者之上就只剩下一层了,那就是堕落天使,只有在擂台上杀人超过一千人才有资格挑战这个称号。堕落天使称号的拥有者只有一个。当年拔比就是因为挑战失败才来到光明世界,魔武亦如是。 而全世界的黑暗武者迄今为止不会超过三万,而这些黑暗武者大部分都会为了谋生而自动转职为铁血佣兵!全世界的铁血佣兵人数在两万三千人左右。 但是由于铁血佣兵们实力都极为惊人,所以他们生性都颇为高傲,很难得能够合在一起。一支佣兵团里能够同时有五十个铁血佣兵就已经很惊人了。而现在出现在依维斯眼前的这支铁血佣兵部队却有足足一千人左右! 敌人一步步向依维斯逼近,依维斯一直紧锁双眉,冷冷的看着这支部队。身后的两军仍在纠缠,厮杀,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依维斯这边险恶的情境! 突然,两军所有的士兵都同时将注意力投注到依维斯这边。因为他们同时听到依维斯发出一声尖啸,这啸声里不但包含悲痛,更隐约闪烁着最坚决的残忍! 依维斯整个人从马上缓缓的飘了起来,他那原本红色的头发像刚刚染红的布被大雨淋一样,一片血一般的红色从他的头发上缓缓流下,流到他的脸上,他的手上,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升在半空中的依维斯抱住自己的脑袋在拼命的哀嚎,在拼命的尖啸。与此同时,他的双腿在半空中拼命的踢打着,他的脸上是泪水和血水在交集。他似乎被谁卡住了脖子,完全无法呼吸,又似乎正经历着天刑一样惨烈的惩罚。 他身旁坐下的马匹被他身旁笼罩的狂野力量撕得粉碎,他身旁百米内的大地也被撕起半米。一块块黄土在依维斯的身下和马匹的尸体一起被撕得粉碎粉碎再粉碎!这一切让依维斯看起来变得越来越混浊,眼神稍微差些的人甚至完全看不见了。 这是他体内的那股隐藏以久的怨念终于彻底爆发出来了。这一丝依维斯完全没有去刻意控制他,相反他还在努力将它迸发出来。因为现在的依维斯第一次感到了恨!冰冷的,彻骨的恨! 依维斯要让这股怨念和自己的恨合在一起,他要让全身所有的潜力都爆发出来。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自己所受的痛苦,千百倍的加给眼前这一千多铁血佣兵! “守住‘狂风’!”连莫问也被这一幕震惊了,他对星狂冷冷的说道。随后,身影闪动,赶紧往依维斯身边飞去。 “依维斯,依维斯,依维斯,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离依维斯越近,莫问越感到依维斯身边这股力量强大到了何等程度。他并不是没有力量冲到依维斯身边,但是他不敢,他怕这样会对依维斯有什么不利。所以他只能在外围一声声的大叫着。 这股狂野的力量很快就慢慢的平静下来了,准确的说,是它们都进入到依维斯的身体里了。依维斯的脸上血水和泪水依旧,身上也被染得一片血红,但是他头上的红发却已经全部蜕变成白色。 随着身边力量缓缓的减弱,依维斯缓缓的从空中降落到地上,莫问也得以靠近依维斯身边。 这个时候,“狂风”的真实实力——一千多铁血佣兵在他的头领拔比的率领下正向这两人一步步逼近。他们离依维斯两人的距离已经不到一分钟的路程了。 “依维斯,你怎么了?”莫问有些惊恐的问依维斯道。他感到此时的依维斯身上充满寒冷的杀气。这是一种要将敌人千刀万剐的杀气。这杀气让站在身旁的莫问都禁不住不寒而栗。 从前,莫问从来不曾在依维斯身上发现这种杀气。因为依维斯从来就没有想过真正要将谁置于死地。这是第一次!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莫问不禁在心里问道。 依维斯没有回答莫问的话,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前方冲过来的这一千多人。他的眼神冰冷,从他的瞳孔里所看到的所有人已经等于死掉一半了。 莫问有些奇怪的顺着依维斯的眼光望去,“啊!”莫问手中的剑几乎掉在地上。 “畜……生!”莫问绝望的叫道。说着,就要冲了上去打开杀戒。这次,不把所有人杀光决不停手! 原来,他看到的排在第一排的士兵的抗在肩上的枪尖上挂着一个东西——那竟然是小叮当的尸首! “我去!”依维斯伸出右手,拦住了莫问。 一道身影,省略了过程,直接来到了那个挂着小叮当尸首的士兵马前。 依维斯此时还没有出剑,他身上发出的骇人杀气让这个从无数次生死场走出来的铁血佣兵完全不知所措,他只是本能的停下马来,定定的坐在马上,不做任何反应! 从前的每一次生死决斗,之所以都能够面对坦然面对,是因为每一次都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有一线生机。为了这一线生机,自然会用尽所有的办法争取。而现在,他真真切切的感到面对眼前这个白发少年,自己是绝对没有任何机会。所以,他只能木然的盯着飘在他马前的依维斯。 依维斯没有出手,他只是拿过这铁血佣兵的长枪,将被刺穿的小叮当的尸首取了下来。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撕下一块白布,蒙住了小叮当的眼睛。然后将小叮当绑在了自己的身后。 依维斯的这一系列动作都不是很快,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却没有一个人向他发动攻击。 靠近依维斯的人没有勇气冲上去,离依维斯远一些的人没有勇气走上前来。这支在西部大陆纵横数十年,从来未曾一败的铁血佣兵队,今天却没有一个人赶走上前对这个满头白发的少年出一刀一枪。 “受死吧!”正当依维斯将小叮当固定在背后,缓缓站起身的时候,有一个人高叫着从半空中往依维斯的背后飞扑过来。此人正是“狂风”首领拔比。 依维斯的气势告诉拔比,这是个顶尖高手,这是个自己不可能正面战胜的顶尖高手。所以,拔比这个一向狂妄自大的家伙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偷袭,是用尽全力的偷袭。拔比将一切都赌在这一击上,他希望这一击能够取走依维斯的性命。 但是很可惜,他这一击的结果是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依维斯开始仍然是缓缓的站起身,他也没有拔剑。但是当拔比离他只有不到一米距离的时候,依维斯突然转身,伸出右手抓住了飞扑而来的拔比又粗又大的头颅。 “噗!”随着一声轻响,拔比的头颅变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碎片在空中飞舞。而拔比临死前惊恐的叫喊也被憋在他的嗓子里没有喊出来。人们只看见拔比巨大的身躯缓缓的掉在地上,激起一片浑浊的空气。 但是依维斯的手却是干干净净,没有沾着任何东西。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以为自己对死亡已经毫无知觉的铁血佣兵们发现,原来他们对死亡还是有着深深的恐惧。 不知道是谁,开始第一个拨转马头。接着,有一部分人开始学他的样子,而还有更多人正准备学着他们这么做。 在今天之前,即使是杀死这些人,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会临阵脱逃。但是现在他们发现,就是让他们死,他们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不逃。 “没有人可以走!”依维斯说着,缓缓的拔出剑。 “拔出你们的剑来,和我战斗!”依维斯平淡的说道。 没有人听按照依维斯的真的拔出剑来和他战斗,但是更没有人敢不听他的而斗胆逃跑。他们只能木呆呆的将依维斯围在中央,什么都不敢做,只是木然的望着依维斯。 这真是个讽刺的场面,一千多个沙场杀神将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年包围,而内心恐惧不已的竟然是这些包围的人。 “没有人可以逃脱惩罚!”依维斯轻轻的吐出一句。他并没有因为这些人没有拔剑而不出手,甚至没有因为这些人放弃抵抗而稍微放慢出手的速度。 依维斯的剑开始挥动,不是将一个人的头颅砍下使其致死,也不是将一个人的胸膛刺穿使其致死。而是像最典型的“狂风”一样,将一个人的四肢全部割下,只留下身躯的主干伏在马上哀鸣。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依维斯的速度太快,伏在马上哀鸣的没有四肢,只有身躯主干的人数也增加的太快,让人来不及清点。 “啊!”绝望终于超越了极限,到了麻木的境地。铁血佣兵中终于有人敢于拔剑了,而接着剩下的也纷纷拔出了剑。 此时此刻拔剑的人,并不是为了求生,只是不想死的过于痛苦。 但是,他们失望了。 拔剑并没有帮助他们达到目的。他们的剑对依维斯并没有任何的阻碍,依维斯的剑依然是那么快。像一个老练的屠夫一样,将铁血佣兵们一个个肢解。 依维斯手里拿着的那一把已经不再是剑,而是一把痛苦。这痛苦狠狠的,毫无感情的,准确的将铁血佣兵们的四肢与他们的身躯主干分开,将他们与痛苦联系的更加紧密! 依维斯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仇恨,一股在这一千人中翻滚的仇恨。 依维斯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剧毒,凡是沾上就要全身溃烂,痛死为止。 这个时候,依维斯已经忘却了自己。他悄悄的躲了起来,因为他无法承担这份痛苦。所以他选择将自己悄悄的藏了起来,他化身成了这股仇恨,这股剧毒。他让自己的痛苦一点一滴的撒在这些人的皮里,肉里,血里,骨髓里,直至灵魂最深处! 他要让这些人即使是被打到十八层阿比地狱,想到今天仍然要颤抖不已。他不单要他们死,还要他们死的无比痛苦。比小叮当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他不但要他们流血而死,还要他们流泪而死! 铁血佣兵们无望的伸出自己的剑,茫然的为了安慰自己而挥动着。很快,他们这盲目挥动的剑就会被格向远方,和他们拿剑的手一起。然后,他们就会感到一阵剧痛突如其来,而与此同时,他们会发现自己其他的四肢也已经离他而去,留下的只有痛苦。 于是,他们只有在马上哀鸣,恸哭,懊悔,颤抖! 不到十五分钟,两千多只手,两千多只脚,就已经完全和一千多具身躯身躯联系。 “我流一滴泪,你们要流一条河!”依维斯说着,背着小叮当缓步从这两千具或在马上,或在地上的身躯旁走出。 他脸上的泪已经完全干了,但是他的脸上还是湿湿的。因为有血,不是他的血,而是那些铁血佣兵的血。 即使是在他走出这群躯体的时候,他的身旁和头顶还是被一层薄薄的血雾包围着。他原本白色的头发又再一次染红,这红色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脱落过。 在不到一个小时内击溃艾齐三万留守军的一千多铁血佣兵就这样在依维斯的剑下被了结。 站在千米开外的莫问呆住了,离莫问千米开外交战的两军部队也呆住了。 “强一流!”全场只有莫问知道依维斯的力量到了什么境地。只有拥有同样层次力量的人才能看得出依维斯的力量究竟到了什么层次。 莫问是个真真正正的用剑天才,他的进步是稳定的,他每天都在进步,而且进步的速度令常人难以想象。这一段时间,莫问为了不想依维斯尴尬,一直在隐瞒自己的实力,即使是刚才在和“狂风”作战的时候亦如是。但是现在莫问才发现原来他和依维斯的差距依然是那么远。 同样是强一流,但是依维斯的强一流却比自己的强一流要强太多。若是自己要对付这战斗力相当于五万大军的一千铁血佣兵的话,恐怕只能杀掉五分之一,就要被格杀了。 不过,依维斯之所以能战胜这些铁血佣兵,除了实力以外,更重要的是气势。正是依维斯一招将“狂风”首领拔比置于死地那股气势,使这些战斗力惊人的铁血佣兵们真正发挥的战斗力还不如平时的十分之一。 但是气势,又何尝不是实力的一部分呢? “愤怒的依维斯是无敌的!”看着这一千多具失去四肢的躯体满身流着血,满脸流着泪慢慢变成尸体的时候,没有人的血不会变得冰冷。 这个想法深深的刻入了在场的人每个人的心里,包括莫问亦如是。 “当啷!”第一个“狂风”的士兵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随后,“狂风”队伍中一片片“当啷”声,不过他们的刀不是掉在地上,而是丢在地上。 依维斯的作为让莫问都觉得手脚冰冷,而这些自负冷血的“狂风”士兵也被他刚才的一幕彻底将斗志摧垮! “一个都不要放过!”依维斯来到莫问身旁,对他冷冷的说道。 话一说完,依维斯的身体就晃了晃,昏倒在地! 星狂无比坚决的执行了依维斯的任务,“前进军”将所有缴械投降的战俘全部杀光。星狂本人就亲自动手杀了两百多! 这一战史称“阿尔斯之悲!”,是人类战争史上最残酷的一幕之一。 “狂风”十万一千余人,在这一日之间全军覆没,无一生还。“狂风”从此从大陆除名。 “前进军”左路军团加上第五军团一共十万人经过此次战役后,死伤八万五千多人。两个军团加起来只剩下了不到一万八千人。 这一仗是“前进军”自成立以来打得最惨烈的一仗,也是最伤元气的一次。 这一仗将使依维斯终于突破了先天怨念的束缚,正式踏入强一流的境界,而且在莫问之先拥有了“神斗气”!从这时候开始,除了最高级的究级魔法以外,人间的魔法对依维斯已经失去了作用。而在他的武技进不到强一流的同时,依维斯的古魔法也跟着晋升到了强一流的位置。 同时,这一仗使“前进军”另一个重要人物获得了重大进步。这个人就是星狂。这一仗之后,星狂终于彻底戒掉了骄傲自满,自高自大的毛病。 因为他知道,这一天假如不是依维斯和莫问两大高手压阵,他现在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战斗结束之后,“前进军”全军在星狂的指挥下退入阿尔斯山进行防守。当回到总部的时候,所有的“前进军”们再次震惊了。 一天前还欣欣向荣的阿尔斯山现在已经成了真真正正的炼狱。四处散落的都是人的肢体,浓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将整个阿尔斯山笼罩。 整个山上四处都点满火把,各种物资和人的躯体一起在烈火中被烧得一点不剩。除了四散逃下山的以外,整个阿尔斯山上居然没有一个活物! 但凡有一点人性,又有谁能够残忍到如此境地。 原本还对依维斯的做法感到有些恐怖的“前进军”士兵,现在个个都恨不得刚才下手的是自己。 阿尔斯山,这座平庸无奇的山,因为是“前进军”的总部而荣载史册,得享荣光。但是同时它也因为“前进军”的到来而不得不今天这样悲凉的局面。它所养育的儿女十有**都在这次战乱中死去。而且死的是那样凄凉,无数的人临死眼睛都是睁得大大的,他们死不瞑目!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得到一样东西,就一定会失去另一样东西。我不知道假如阿尔斯山是人的话,它将会作如何选择。是在无数的鲜血中浴血光辉,还是宁愿载恬淡中安宁度日? 可惜,阿尔斯山不会说话。若它真能说话的话,它此持此刻一定是在恸哭。恸哭着控诉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类这样残暴的生灵! “前进军”的后卫打扫战场时,看到自己这方的士兵都被入土为安。而“狂风”军的尸首就全部被曝尸荒野,任凭野生动物吞食。“前进军”对于“狂风”的仇恨实在是太刻骨了。 “畜生就应该有畜生的死法!”每一个“前进军”都在心里恨恨的说。他们甚至恨不得自己化成狼鹰,要去生生撕开这些在地上敌人的尸体! 在经历了空前损失的“阿尔斯之悲”战役之后,“前进军”总部的兵力只有三万多一点。这三万多士兵中有一万八千人左右是星狂在和“狂风”大部队正面对抗生下来的骑兵。而另外一万两千多则是被“狂风”战斗力惊人,但是被依维斯一人解决的神秘部队——铁血佣兵在攻打阿尔斯山时被击溃,然后又陆陆续续回到山上的散兵。 这样算来的话,拔比率领的铁血佣兵消灭了包括艾齐在内的大约一万八千多“前进军”正规军。 而阿尔斯山上的物资也被“狂风”一把火烧了个七七八八,好不容易抢救出来的那些恐怕也只能支持两三天。 偏偏这个时候依维斯又昏倒,艾齐又死了。莫问除了关心依维斯的安危之外什么都一概不理。这样的话,这三万人的吃喝拉撒,还有做好随时遭到来自任何一方面的攻击的准备——这一切都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星狂的肩上。 “全军进入一级戒备!成立一支一千人的军法队,负责全军的秩序。” “将粮食集中起来,实行口粮配给制!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下山寻粮,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凡是擅自行动者着军法队就地处死!” “向征北和征西还有请学军师发出求援信!” “散出两千斥候,对方圆百里进行全面侦察。” “现在全军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坚守阿尔斯山,待援!离我们最近的请学军师只有不到三天的路程,我们的援兵很快就会到的,大家不要心慌!” 在全军军心惶惶的时候,星狂的一连串命令,确实对稳定整个局面有一定的作用。当这一系列措施都实施下去之后,三万本来就训练有素的“前进军”终于又从一片浮动开始回复了平时的状态。 但是星狂心里最清楚,他的这一系列命令的作用都是暂时的。一旦山上的粮食吃尽,士兵们受不了饿肚子,就会不顾一切的冲下山去寻粮。到时候,要是有人军心叵测的话,那这三万部队和“前进军”的总部就完了。而星狂的直觉告诉他,“狂风”之后肯定还有另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者。 “军师,军师,最近的就是你了,你可要快点回来啊,我不知道我能撑多久!”在士兵们面前表现得镇定自若的星狂在心里暗暗打鼓道。 圣历2108年8月2日夜十点十一分。 “前进军”后勤大队正在那兰罗的率领下匆匆往前赶。 “总供应官,天都这么夜了,兄弟们也都有些累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吗?”一个百骑长走过来问。显然,他是受了部下诸多怂恿才鼓起勇气来跟那兰罗要求的。 “愿意停下休息的我不强求他赶路。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谁留下来休息就不再是‘前进军’的人!”一向好说话的那兰罗这时候说话的语气却是一片冰冷。这让这个百骑长感到吃惊不已。 “总供应官,是不是总部出了什么大事了?”百骑长试探着问道。 “是出了大事,大到不是你可以知道的。”那兰罗说着不再理会百骑长,径自继续赶路! “老大,怎么样?可不可以休息啊?”百骑长一回到那些兵群里,那些士兵就赶紧问道。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总供应官一向那么好说话。”有一个士兵说道。 “愿意停下休息的我不强求他赶路。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谁留下来休息就不再是‘前进军’的人!”百骑长将那兰罗的话复述了一遍。 “老大,这是你的话还是总供应官的话啊?”士兵们看到百骑长脸色不对,赶紧问道。 “这是总供应官的原话!”百骑长黑着脸说道。 “那……那就快赶路吧,反正总部也不算远。”士兵们纷纷自己给自己解围道。 这个世上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从来不生气的人生气。因为这种人一旦生起气来,就一定是完全无法挽回的! 与此同时,魔武和杰伦还有西龙正带着他们部下一共十四万多人马往阿尔斯山不分昼夜的急赶。 同样的,也有基层官兵向魔武请示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再继续前进。而魔武的答案就是,“休息?可以!死了就可以休息!” 两路人马,一路一万多人,带着“前进军”急需的物资,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到达阿尔斯山的时间应该还需要两天左右。一路十四万多人,带着可以对抗等着捡现成便宜的落日佣兵团的武力。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要大概六天后才能赶到阿尔斯山。 而跟在“狂风”之后向阿尔斯山扑来的落日佣兵团二十万大军到达阿尔斯山的时间大概是在三天后。 阿尔斯山的“前进军”前途未仆。 第九章 算计,计策? 圣历2108年8月2日夜十一点三十六分。 经过数日疯狂的鏖战,维尔扬迪的十二万大军已经只剩下不到八万了。 今天下午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的两军似乎终于在这黑夜之中获得了少许安息的时间。但是,借着些微的月光,细心的人还是可以看到有一支大约一百多人的小队正游过护城河,悄无声息的来到巴斯塔克城下。这正是维尔扬迪一直引以为毫的特工队。 “嘘,小心点!”一个小队长对着不小心踢到小石子的部下轻声斥道。那小兵马上低下头,一脸通红。 来到城下之后,数十把抱着布的飞抓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抓在了城墙的墙沿之上。 特工队队长对着一个小队长作出一个上的手势。于是,第一小队马上就干脆利落的开始攀爬城墙。不到一分钟,他们就都爬了上去。 但是上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特工队队长于是等了一阵,还是没有发出一点声,又不敢高声问。只好决定再派一队上去。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上去看看好。 身先士卒,不会因为危险而逃避责任,这就是这个特工队队长最大的优点,也是他之所以得到勇猛地维尔扬迪的赏识,得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原因。 特工队队长亲自上来之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城墙上的小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了——城墙上居然一个敌军都没有! 率先爬上来的特工队第一小队的二十名成员个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如何是好。 特工队队长也是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了,打了这么多年仗,偷城也偷了不少,但是今天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呆了许久,特工队队长终于做了一件他这一生中最有喜剧意义的事。但是他做的这件事却几乎把全部城墙上的队友吓死。 特工队队长所做的这件事就是叉直腰杆,大声叫道:“请问有没有人啊?” 居然还是没有人应! “请问有没有人啊!”特工队队长这一声可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除了城内剩下的寥寥的已经睡着的几个居民扔上来的香蕉皮以外,还是没有人应!(断天盗贼团所占有的土地都是贫瘠的土地,再加上断天盗贼团经营不善,大量人口逃亡,所以断天盗贼团势力范围内人口是很稀少的。巴斯塔克又是个完全的军事重镇,经济并不发达,所以巴斯塔克的居民是少之有少,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一千户。) “这是怎么回事?这太不正常了啊!”特工队队长用疑惑的目光扫视着他的队友。 他的队友们也是用同样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队长,但是他们疑惑的目光的含义是完全不同的,他们疑惑的目光是在说,“队长你不正常啊?” “不管那么多。你,通知下面的人回去报信。你,跟我去开城门!”特工队队长想了想,打算不理那么多,对着手下的两个小队长吩咐道。 “是!”两个小队长应道。 二十分钟后,维尔扬迪收到了来自特工队的消息,“城门已被打开,全城没有发现敌军!” “什么?”维尔扬迪睁大眼睛,问道。天上掉馅饼?不会吧?我有这么好的运气?我维尔扬迪从前中的最大的奖就是一包洗衣粉啊! “小的们也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如此,还请大人明察。”那小队长说道。我也不相信啊,可是馅饼就是砸在头上,我不相信也不行啊。我现在脑袋还疼那! 一向干脆的维尔扬迪这次却没有马上大举进城,而是先派了五千先遣军进城探查。其他部队在城外等候。 五千先遣军进城搜查了两个多小时后,也跑出来报告说,“确实没有一个敌军。” “搞什么?”维尔扬迪本来就不是很好用的脑子这下给弄得几乎要爆炸了。维尔扬迪一向喜欢简单的事情。但是不是眼前这么简单,这个简单也太复杂了! 就是这么犹犹疑疑,维尔扬迪的八万大军折腾了大半夜,一直到临晨七点多的时候,才全部进入了巴斯塔克城。 进城之后,维尔扬迪又小心翼翼的亲自率军在本就不太大的巴斯塔克城四处搜查。又闹到了中午一点多,维尔扬迪才开始相信巴斯塔克真的没有伏军。 到这个时候,维尔扬迪才敢措辞谨慎的给红牙佣兵团总部发了一封信,“经过数日鏖战,断天盗贼团军雨昨日莫名撤退,目的不明。我军暂时将巴斯塔克城控制在手,请指示下一步行动该如何进行。” “啊,头好疼!”发完信之后,维尔扬迪终于受不了了。干你娘,死就死吧,爷爷我要睡觉了! 圣历2108年8月3日下午两点零四分。 风杨的征北军团在留下四千多千军队留守汉德加以外,率领余下部队直指断天盗贼团总部浮岩城。按照他们现在这样突进的速度,他们现在只要一天多的时间,就可以赶到浮岩城。但是正是在这个时候,风杨收到了星狂的求援信。 “怎么办?是不是该全军回援?”沙迦看信之后问道。 “不,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在北部的战果就要前功尽弃了。”风杨马上否定了沙迦的意见。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看着总部被别人围剿吗?”沙迦又心急的问道。 “按照星狂信中所说,昨日进攻他们的乃是‘狂风’,接下来能够攻打他们的只有落日佣兵团。他们就是拼尽全力,也只有二十万兵力。相信,军师和魔武一定和我们一样收到了求援信。 请学军师的一万亲卫队肯定会马上回援,他们一直是在坦波夫地区监视风起商团。从这个地区全速进军赶回阿尔斯山的话,只要两天。 而按照魔武的性格他一定是不顾一切,全力回援。他们是在三天前收到我们的信开始进攻加兰城的,红牙佣兵团所忧虑的只是我们‘前进军’,所以加兰的兵力应该不会少,至少有四到五万。魔武他们要攻下加兰城不是两三天就可以的。所以,魔武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加兰城下。从这个地方赶回总部的路上,魔武一定会不顾一切一路狂奔。这样,他们赶到阿尔斯总部的时间应该是六到七天后。减去路上掉队的两成兵力,魔武应该可以带领八万左右的部队回到阿尔斯山。 加上总部的剩余兵力的话,总部七日之后,就应该还有十到十一万。以‘前进军’的战斗力,防守二十万落日佣兵团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我们现在就算全军全力回援,至少也需要十天。那个时候,大会战已经结束了。我们对战局的影响并不是决定性的。反而还将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断天盗贼团给丢了。”风杨说道。 “风杨你的意思是不回兵救援,继续往前攻?”沙迦问道。 “当然不,我以上所说的只是推测。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风杨又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沙迦疑惑的问道。 “我的想法是拜托沙迦大人你率领四万骑兵火速回援。而我则率领五万步兵继续进攻浮岩城。这样的话,不但可以加快你的回援速度,还可以使我们在断天盗贼团的努力没有白费。”风杨说道。 “这样最好!”沙迦想了想,赞同的说道。 “但是沙迦大人你一定要确记三点,第一,在路过马拉昂地区的时候,要从白木那里带一部分马拉昂通信营分部的人回到阿尔斯山总部。第二要从汉德加城和马拉昂地区带大量的物资输往阿尔斯山总部。因为经过‘狂风’一战,总部的通信营和后勤一定都会受到重大损失。第三,你一定要在8月8日中午十二点前赶到总部。越早越好,越早,你们对战局的影响就越大!”风杨叮嘱道。 “我记住了!我这就去办!”沙迦严肃的点点头,走了下去。 半个小时之后,风杨和沙迦分成两路,一个往北,一个向南。 (中) 圣历2108年8月3日晚七点十三分。 “报告军团长,天上出现不明飞行物!”一个斥候满头大汗的向星狂报告道。 “来自何方?提及多大?速度多快?”星狂赶紧站起来问道。 那斥候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大营外有一个人在大声叫,“依维斯在哪里?依维斯在哪里?” “来自东边,好像是一个人,速度奇快!”那斥候答道。 “知道了,继续侦察!”星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上也松懈下来,对着斥候挥挥手后,又急匆匆的走出门去。他是去寻找那个声音。 “魔武,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当星狂真真切切的看到魔武的黑色大个头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几乎要哭出来。怎么从前就没觉得这个黑大个这么可爱呢? “依维斯到底怎么样了?你在信里说得不清不楚的!”但是魔武却丝毫没有心情响应星狂难得的多愁善感!原来本来是率军回援的魔武在接到星狂的求援信后,就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军队抛给杰伦和西龙,一路狂飞回阿尔斯山。 “依维斯他还好,军医已经说了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暂时昏迷而已。”星狂见魔武这么担心,忙安慰道。 “昏迷?你快带我去看他!”魔武一听,紧张的双手紧紧的捏住星狂的肩头。他这一下,几乎把星狂的肩头给捏碎了。 “老大,我不是一流位啊!”星狂被他这一捏,一直忍住的热泪终于不受控制的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哦,对不起,但是,快带我去见依维斯吧。”魔武于是赶紧把手拿开。说道。 三分钟后,魔武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被莫问看护着的依维斯。 除了脸色有点发白以外,他看上去倒也没有大碍。他呼吸均匀,好像是很累很累,正在休息。看到依维斯这样,魔武的情绪才缓缓平静下来。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向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问问题的魔武在见到依维斯平安之后。拖着星狂走出门来,问道。 星狂于是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下,但是一些重要章节省略了过去。生怕魔武又一时冲动,发起疯来。 “铁血佣兵!怪不得这么厉害!”魔武说道。身为其中一分子,魔武最知道铁血佣兵到底有多利害。当听到依维斯一人在十五分钟之内将这一千多铁血佣兵全部解决的时候,魔武震惊不已。他一直知道依维斯很强,但是没有想到依维斯强到如此非人的地步。他心中对依维斯的景仰又因此再度高涨。 “好了,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等到落日佣兵团来,还得指着你支撑大局呢!”星狂说道。 “落日佣兵团的人要是真敢来,我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恐怖!”魔武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星狂被魔武无意中散发的阴冷的杀气刺的全身生疼,神经质般的说道。他的心里则在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得罪魔武,千万不要得罪魔武!” “那你快去休息吧。”过了好一阵,星狂才再度自控下来,对魔武说道。 “我不累,我要去为依维斯守夜。”魔武说着,就像依维斯的房间走去。站在门外为依维斯守夜,这对魔武来说已经是最习惯不过的事情。 “你要是真的不累,不如去做对依维斯更有意义的事吧。”星狂看魔武是绝对不可能休息的,于是脑中灵光一闪,说道。 “干什么?”魔武转身问道。 “守夜谁都能守,但是可以在天上飞上好几个小时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你不如去做帮我们侦察一下落日佣兵团的情况吧。”星狂说道。 “你不是有魔法师吗?为什么要我去?”魔武说道。 “我手下那帮魔法师都死得差不多了。就是他们没死也不可能在天上支持那么久啊。所以我才会要拜托魔武你啊!”星狂说道。 “好吧,那我现在就去!”魔武话音未落,身影已经消失。 看着魔武飞到天上的身影,星狂的心里又踏实了很多,毕竟又多了一个超级高手助阵。 大概一个小时后,魔武就回来了。 “怎么样?”星狂赶紧问道。 “从南边而来,人数大概是二十万左右,应该是在两天后就将到达阿尔斯山。”魔武简明扼要的说道。 “这太好了,落日佣兵团一定是以为我们会跟‘狂风’纠缠一段时间,才会故意推迟出兵时间想捡现成便宜的!”星狂有些高兴的说道,“这样的话,军师的援军就可以在落日佣兵团进攻前赶回总部了。” 三分钟后,星狂向这两天一直劳碌不堪的“前进军”发布命令道,“全军休息!” 尽管对星狂的命令觉得很惊奇,但是谁要没有精力来揣摩星狂命令的用意了,纷纷就地倒在地上睡了起来。也顾不得初秋的地面有些阴寒。一时间,整个阿尔斯山躺满了满山遍野的士兵。乍一看上去,好像“前进军”全军覆没了一般。 但是到第二天临晨六点多的时候,这些像死尸一般躺在地上雷打不动的士兵们却突然全部活跃了起来。整个阿尔斯山从绝对的寂静突然过渡到了热闹非凡的境界。 原来,那兰罗的供应大队终于赶回来了。 “军师呢?”知道后勤大队带着大量物资赶回来的星狂兴高采烈的出来迎接那兰罗。见到那兰罗第一眼,星狂就忙问道。他现在实在是太需要请学来主持大局了。 “先把军粮分下去吧,士兵们都饿极了。”那兰罗岔开话题道。 “好,好,让兄弟们吃饱饭再说。”星狂也不生疑,笑呵呵的说道。 两人亲自率领部下分发完军粮之后,天已经亮了。两人一起来到依维斯修养的房间看依维斯。 “好在依维斯没有什么大碍!”那兰罗常年在外经商,对于医术还是有一些粗浅的认识的。所以,当他看到依维斯的脸色和呼吸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军师呢?”星狂又旧事重提。 “他……他说他有要紧事要带着亲卫队前往‘永远之谜’。”那兰罗的脸憋得通红的说道。 “什……么?”星狂轻声叫道,“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回援总部更重要?” “他没有说,他只是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那兰罗说道。 “他突然去‘永久之谜’做什么?”星狂努力使自己平静了下来,又问道。 “他没有说,他只是说他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那兰罗说道。 “那他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星狂又问。 “他说……他……”那兰罗有些不敢将下面的话完全说出来。 “他说什么呀?”星狂都快急疯了。 “他说他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要我们好好代他照顾依维斯。”那兰罗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啊……?”星狂听得这话,马上大惊失色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险些跌坐在地上。 “这个混蛋!当初是他用师兄的身份将依维斯骗到现在这个位子,如今关键时候却又临阵脱逃!……要是他被我看到,我非一剑把他劈成两半不可。”一直坐在床边看护依维斯的莫问终于忍不住也走过来说道。若是在门外守卫的魔武听到他们的谈话的话,或许他们的都会有这样的见解。 “军师或许真的是有什么巨大的苦衷吧?”难得星狂在受到这样重大的打击之后,居然还能为请学说话。这其实是因为星狂觉得请学决不会是那种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的人。看他当中跟自己说话的气势,星狂就知道请学绝对不是一般人。星狂正是因为请学的劝说,才彻底摆脱犹疑,下定决心跟随依维斯的。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临阵脱逃的懦弱之人? “军师好像说他是为了将来对抗魔族。”那兰罗说道。 “魔族?”星狂心中疑云顿生,他第一次开始发现自己出身于一个完全不由自己掌握的游戏之中。 “无论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在这时候抛弃依维斯,我都不可能原谅他!”莫问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为两人的说项而有丝毫的疲软。 这一下,星狂两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莫问所说的确实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无论有多么大的苦衷,一声不坑的就私自离队,这无论如何都是无法辩解的罪过。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应付过去眼前的难关,其他的以后再说。”星狂是第一个从郁闷的气氛中抽身出来的人。 “那星狂我们现在能怎么做?”那兰罗问道,他知道现在阿尔斯总部这么多人当中,只有星狂一个人是真正的大将之才。 “现在东边和北边两路援军即使是抛下所有步兵和辎重,轻装上阵的话。那么他们的骑兵要赶到阿尔斯山最快大概是三天和四天后。 按照魔武的侦察,落日佣兵团后天正午的时候就会赶到。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是抓紧时间休息,等到敌人来到的时候,我们只要全军龟缩在阿尔斯山内待援就是了。 通过合理利用阿尔斯山易受难攻的地势,我只要一万人就可以支撑个十天八天,更何况我们现在手里有将近三万人。所以你不用担心。”星狂安慰那兰罗说道。 “你是不是说只要一万人就可以防守住阿尔斯山?”莫问突然走上前来,插言道。 “是啊,怎么了?”星狂奇怪的问道。莫问从来不爱搭理“前进军”居然会主动上来跟他们讨论防守总部的事? “那好,那你把你手下剩下的一万八千骑兵给我!”莫问说道。 “你要这一万八千人干什么?”星狂奇怪的问道。 “我要杀光落日佣兵团!”莫问说话的语气让星狂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跟你一起去!”魔武见里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于是从院子外走近屋来,刚好就听到了莫问的这一番话,于是马上附和道。 “但是敌人可是整整二十万人啊!”星狂说道。 “今天让你的兵好好休息,明天正午十二点我就来跟你借兵。”莫问也不多说,干脆的下了决定。话一说完,就又走到依维斯旁边静静的坐着。 “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太冒险了吗?你这样虽然可以有出其不意的袭兵效果,但是只要敌人知道了你们真实实力的话,他们就可以轻易的扭转战局。你要知道落日佣兵团的战斗力虽然可能不如我们‘前进军’,但是他们可是整整二十万人啊!”但是星狂还是试图说服莫问不要这样冒险。 “如果失败,我就以死谢罪!”魔武说了重话。 “在这天地间,我不会允许一个想伤害依维斯的人和我同时站着!”莫问这也是死话。 “那好吧,我去安排!”星狂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 “星狂,你疯了吗?兵权在你手里,你要是执意不从的话,他们也没有办法。你现在这样顺从他们,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星狂和那兰罗一走出门,那兰罗就责怪星狂道。 “你现在说得头头是道,刚刚怎么比见你出声啊?”星狂白了那兰罗一眼说道。 “这……”那两个都是杀神,那兰罗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勇气和他们争执。 “你不要担心,明天或许会创造一个奇迹也说不定呢。”星狂见到那兰罗惭愧的样子,又狡诈的笑笑,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兰罗不解。 “如果是别人,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去的。如果换了别的时候,我也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去的。但是现在是现在这样的时候,而刚好又是他们两个人。那么一切就要重新考量了。”星狂像说绕口令似的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兰罗有些不耐烦的问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玩绕口令? “直白一点说的话就是,首先,莫问和魔武这样的超级武者在愤怒之极时合作战斗所产生的杀伤力无法估量。其次,刚刚经历了残酷的‘狂风’之战的士兵们也因为总部被毁沉浸在一片悲愤之中,现在的环境又是这样恶劣。表面上看来,‘前进军’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即使是一个人,到垂死的时候发出的战斗力都是无法想象的。更何况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还有一个地方你要注意,那就是莫问要求军队出发的时间是明天正午十二点。按照这样算的话,我们与落日佣兵团发生遭遇战的时候,应该是明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左右。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莫问提出明天正午十二点要兵并不只是逞一时意气,他还是有头脑的。 因为在黑夜的掩护之下,我们的兵力劣势是很难被发现的。如果我们能够在适当的地方埋伏起来,以逸待劳,再加上我们冲锋够有力,给造成落日佣兵团造成被优势兵力包围的感觉的话,那我们就几乎是胜券在握的。”星狂得意洋洋的说道。 “说得这么容易,那你为什么你自己原先没有这样想?”那兰罗问道。 “这件事如果由我做,成功的几率是一半对一半。我现在责任重大,不敢冒这个险。但是如果是他们两个人的话,那我们获得胜利的几率可就有九成了。你也知道,若论冲锋陷阵,他们可是要比我强上一百倍不止啊。”星狂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刚才为什么又要阻止他们呢?”那兰罗又有新的不明白了。 “不激一激,我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下死力?我给他们的可是一万八千生力军啊,要是白白损失了。等依维斯醒了,我怎么交待?”星狂一脸无辜的说道。 那兰罗听了星狂的话,瞠目结舌。“你这个脑袋是不是每天二十四小时,有四十八个小时都在想着怎么算计别人啊?” “这不是算计,这叫计策!”星狂凛然辩解道 第十章 落日之恶梦 圣历2108年8月4日下午三点十六分,巴斯塔克城。 “副团长,收到回信了。”正在午睡的维尔扬迪被副官从美梦中吵醒。 “给我念。”维尔扬迪用尽全身力气,才挣脱了睡魔的诱惑,坐了起来,对副官说道。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了。 “是!”副官笑盈盈的说着,将信打开。 “致前红牙佣兵团副团长维尔扬迪……”副官念到这里这里,就禁不住了听了。 “放你娘的狗屁,要你念封信都念错?什么叫前红牙佣兵团?难道我们红牙灭亡了么?”维尔扬迪本来的大好心情被副官的一句不吉利的话毁掉了好多。 “给我自己看!”维尔扬迪说着,从惶恐不已的副官手里将信抢了过来。 但是维尔扬迪将信拿到手里之后,越看越心寒,脸色也变得苍白。看到最后,居然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普兰斯赛亚人?他们是什么人?”他好像中了邪魔一样,喃喃自语着说着一些旁人完全听不懂的话。 “副首领,怎么回事?”副官从没有见维尔扬迪这样颓丧过,赶紧走上前去搀起维尔扬迪,问道。 “对了,你帮我看看,看看是不是我眼花。”维尔扬迪一把紧紧抓住副官的手,颤抖着说道。 “是!”副官说着,把维尔扬迪手里的信接了过来。 “看清楚,看清楚,看看是不是我眼花。”维尔扬迪小心翼翼的看着副官,问道。 副官看着,看着,也像个冰柱一样冻在原地。 “告诉我,我眼花了,是不是,是不是我眼花了……一定是的,一定是这几天太累了,又没有好好睡一觉,所以才眼花看错的。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啊!你给我说话啊!”维尔扬迪先是轻声的问道,但是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再后来,声音已经变得神经质。到最后,终于无法说话,一把将副官推在了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在前线辛辛苦苦的打仗!他居然一纸文书就轻轻松松的将我给卖了!”维尔扬迪跪倒在地上边说边哇哇大声哭了起来。 原来,这封信上说的很简短,“致前红牙佣兵团维尔扬迪:兄已于圣历2108年7月26日归降于普兰斯赛亚人大首领坎亚所率领之十五万大军。坎亚大首领将于圣历2108年8月3日遣使前往接收巴斯塔克城。望弟为身在卡卡罗特城内之父母妻儿计,早日归降!”这封信的落款是——前落日佣兵团团长仅普兰斯赛亚兵团副团长修可。 从这封信就可以看出修可其实是很委屈得。但在信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卡卡罗特城是被坎亚率领十五万大军攻下的。自己为了保住家眷的性命才不得不降了坎亚。 当然,他信里劝降的意思也很明显,既然我这样,那你也为了你自己和你麾下的士兵们的家眷计,早日跟我一起投降吧。 怪不得维尔扬迪看到这样一封信会哭的这么凄凉。一个将领在前线奋力作战,好不容易赢得了一场大胜。赶紧高高兴兴的往家里报信,得到的回音却是劝自己投降。 “儿女卖命,父母败家啊!”副官也泪水涟涟的说道。 两人于是相对哭了一阵。苦罢,两人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副首领,现在我们当如何是好?”副官哭腔尚在。 “还能如何?如今你我还有兄弟们的家眷都攥在人家的手里,还有我们反抗的余地吗?降了吧!人家当团长的都不心疼,我们当下属的心疼什么?”维尔扬迪说着,一脸冷漠的站了起来,走近内室。看来,他是被修可伤透心了。 “不过我维尔扬迪绝对不会再跟修可共事!”走了几步,维尔扬迪突然举起旁边的一个灯台,狠狠的摔在地上。摔得满地都是灯油,满地都是碎片。 “那副首领何去何从啊?”副官怯生生的问道。他的想法刚刚和维尔扬迪相反,他打算归顺坎亚,谋个一官半职,养家糊口。 “这个乱世就像一个一匹跑得飞快的马,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骑的。”一向粗莽的维尔扬迪在这个时刻,却说了寓意深刻的话,“我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也算是争取过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交割的事情就你代表我去办吧。” “副首领你要去哪里?”副官又问道。 维尔扬迪没有说话,继续走向内室。第二天,士兵们在维尔扬迪的房间内发现他的尸体。 数日之后,坎亚使者抵达巴斯塔克,维尔扬迪的副官带着八万红牙佣兵团士兵降。并遵守坎亚的旨意,在坎亚新任的军团长率领下继续为坎亚镇守巴斯塔克城! 至此红牙佣兵团灭亡!三个团长,一死两降,下场不可谓不惨淡。但是仅仅是在半个多月前,红牙佣兵团还自以为自己将是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 正所谓,机关算尽,算来算去算自己啊! 圣历2108年8月5日正午十一点五十五分。 “士兵们,依维斯总统领昏迷为醒,我三路大军尚在回援过程中。而落日佣兵团居然不自量力,摔五万蛇鼠之辈准备偷袭我军。兄弟们,我们身为战无不胜的‘前进军’一分子会不会怕他们?”此时,星狂正在给集合了的一万八千骑兵做临战演讲。 这一万八千骑兵,一共有一万三千重骑兵,五千轻骑兵。之所以,重骑兵比轻骑兵多这么多,是因为在和“狂风”作战的时候,重骑兵因为厚厚得装甲而得到了更好的保护,所以幸存人数相对轻骑兵来说要多得多。 “不怕!”吃饱喝足,休息时间也足够的骑兵们憋足了劲大声喊道。 “为了依维斯总统领,为了‘前进军’,兄弟们你们敢不敢主动区进攻这五万蛇鼠之辈?”星狂又问道。 “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砍得他们不留片甲!” 年轻的“前进军”骑兵们纷纷热血沸腾的大喊道。 “那就请你们跟着我们‘前进军’最勇武的魔武军团长和依维斯总统领最信任的好友莫问一起去将这五万蛇鼠全部扫荡干净吧!”星狂说着,高举双手,仅仅的握成拳头。 “扫荡干净!”骑兵们一起举起闪亮的长枪,再次呐喊道。 “好了,你可以把他们带走了。”星狂看着被自己撩拨得除了找人打架再没有任何想法的青年士兵,满意的对身后的莫问说道。 但是那兰罗却将星狂拉到一旁,轻声问道:“昨天不是还是二十万么?怎么今天就只有五万了?” “五万刚刚还,正好能够激起士兵们争雄的心思,又不会使他们害怕。我要是说二十万,恐怕就只有你才会傻到跟着莫问去了。”星狂不屑的对那兰罗说道。 “但是你这样不等于欺骗士兵吗?你将来如何取信于他们?”那兰罗脸色凝重的质问道。 “拜托,这不叫欺骗,这是策略!你想象,到时候天黑一片,鬼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反正拼命往前冲就是了!打完胜仗回来,谁会跟我计较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星狂一脸无耻的说道。 “啊,你居然这么……”那兰罗很想说“恬不知耻”四个字,但是最后还是为了同志关系的和谐,而没有说出来。 “兵者,诡道也!”星狂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跑去嘱咐莫问了。 “莫问,你要清楚的记住三点——你跟落日佣兵团迟早是会碰上的,所以你不要因为心急而让这些骑兵太累。 第二,中途至少要有一次用饭和给马匹迟早的机会。吃饱了饭才能打仗啊! 第三,我昨晚研究了一下地图。今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部队就差不多可以赶到不远处的切尔基平原。那里地面平整,最适合骑兵冲锋。到了那里之后,你就将这一万八千骑兵就地埋伏下来,以逸待劳。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而去和落日佣兵团硬碰硬啊!”星狂嘱咐莫问道。 “好的,我都记住了。”一向桀骜不逊的莫问,这个时候不但认真的听完了星狂的话,而且还答应按照他说的做。这让星狂不得不感到很有成就感。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等着你凯旋而归了!”星狂笑容满面的说道。 莫问按照星狂的意思,一路不紧不慢的行军,下午七点多的时候,还让士兵们吃了顿饭,让马也吃了草。 在晚上十点零四五粉的时候,“前进军的”一万八千人才赶到切尔基平原埋伏下来。 而另一支不久之后就要迎面而来的军队却是完全相反。 “团长,这几天一路赶来,兄弟们都有些累了。今夜是不是先就地扎营休息一晚啊?”副首领马尼罗看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于是策马走到团长瓦尔斯罗德身边问道。 “是啊,兄弟们这几天日夜兼程实在是有些累啊!”卢萨罗也说道。 “现在‘前进军’刚刚大伤元气,所以我们应该趁他们还没有回过气来,对他们进行致命一击。否则,让他们的援军回援的话,我们打起来就要艰难得多了。”瓦尔斯罗德说道。 “都是你说什么越晚越好,越完就两败俱伤的越厉害,结果推迟了整整六天才出兵。如果早两天出兵的话,兄弟们用累成这样吗?”马尼罗累的开始对卢萨罗发起脾气来。 “我怎么知道‘狂风’名头那么响,却只要一天就被人家干掉了?”卢萨罗不服气的辩解道。 “你们都不要吵了,现在吵有什么用?我们安排在‘狂风’的内线现在也被人家一起干掉了,我们对敌人的任何行动都不知道。如果我们现在内部还要闹矛盾的话,那恐怕这一仗就是我们落日佣兵团的灭亡之战了!”瓦尔斯罗德被他们两个吵得烦了,说出了重话。若他知道在不久之后,他这句话不幸言中的话。他一定会宁愿一辈子不说话,也不说这句话。 两个副团长被瓦尔斯罗德这样一训,就没有人敢再说话。只好无奈的继续挥军前进。 落日佣兵团赶到切尔基平原的时间是临晨一点四十七分左右。自这一刻开始,落日佣兵团走向灭亡!攻打阿尔斯山真的如瓦尔斯罗德所说的成了落日佣兵团的灭亡之战! “可不可以冲?”维拉问道。维拉可算是“前进军”的元老,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在“前进军”中一直很低调,只是默默的学习,从来没有要求打仗立功。但是这一次莫问和魔武领兵出征,维拉却主动向星狂请缨。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战功,而是作为一个“前进军”元老真真正正想在关键的时刻,为“前进军”出一分力。星狂在跟维拉说明了全部事实之后,见维拉仍然是那么坚持,就同意了他。 “等一下!”莫问冷静的说道。他跟魔武有约定,魔武出手作为暗号,然后全军才一起冲锋。 “所有的生命都献于宁静的永恒,所有的灵魂都献于至纯的死亡。以永恒的宁静之名,以死亡的至纯之名而呼唤,暗黑的九条狂龙啊,地狱的九道黑色光芒啊!请你们出现吧!出现吧!出现吧!出现吧!洗劫天空和大地!”魔武的咒语念到最后,开始发现全身所积蓄的魔法力量已经到了最大的限度。于是大声喝道,“去吧,黑暗的力量!” 这一招,当年在蓝达雅的时候,魔武曾经用过一次,那是为了救依维斯。而这一次虽然是同一招,但是杀伤力起码是三倍以上。 上一次的结果是上百个蓝达雅入流魔法师横尸当场,这一次又将如何呢? 随着魔武一声大喝,九条深黑的有如实质的狂龙出现在四万落日佣兵团前卫的头顶!这狂龙的黑暗,已然黑得到了极至,似乎要将人体内的光芒全都要吸取。而那光芒便是生命! 九条狂龙犹如九道黑色的闪电,分头在这四万落日佣兵团中疯狂的肆虐。落日佣兵团的士兵们只要与它们相遇,就无一例外的血肉模糊,化成一滩烂肉。 “魔鬼啊!”落日佣兵团的士兵们终于开始反应过来,发狂般开始往回跑! “哪里跑?”莫问大喝一声,长剑已然出鞘。 一道白色的闪电开始和九道黑色的闪电呼应。黑色的闪电所过之处,生命被悄无声息的吸去,所有的人都死得那么阴冷悲凉。而白色的闪电所过之处,所遇到的每一个生命似乎都被太阳灼烧了一样,在瞬间的辉煌闪烁之后,就失去自己的生命。 黑色与白色,这两种极其单纯的颜色,在落日佣兵团的士兵们看来与死神的黑白无常毫无二致。他们本能的对这两种闪电都感到同样的害怕。 他们本能的逃开,他们跑开的速度证明,他们真的是用尽全力在逃跑。但是,这世上有哪一个人逃得过死神的脚步。 虽然他们已经尽了全力,但是还是有一片片的士兵无奈的,不可回避的倒在地上,被自己的同伴踩成肉泥。 逃,这四万落日佣兵团前卫此时此刻只有这一个想法。而在这个时候,真正攻击他们的只有两个人,“前进军”一万八千骑兵为了避免“暗黑狂龙”的误伤,暂时都还没有出手。 即使是这样,四万落日佣兵团还是惊骇不已的拼命往后逃去,这世上有几个人不怕死神?虽然是四万之众,但是那又怎样?对于死神来说,那只不过是一阵叹息的功夫。 黑色的狂龙速度渐渐的慢了,渐渐的淡了。但是白色的闪电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了!而落日佣兵团的前卫正在没头脑的仓促往后逃! 事实上,他们只是被恐惧笼罩了而已。如果真正计算的话,他们至今为止真正死于莫问和魔武两人之手的,不会超过五千人。却有同样数目的人被同伴踩死!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往后跑?”马尼罗揪住一个往会狂奔的士兵质问道。 “魔鬼!魔鬼!是魔鬼!”这个士兵失魂落魄的回答跟前面几个士兵的回答毫无二致。 “我去看看!”卢萨罗说着,策马亲自冲到前线去。正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片轰天动地的呐喊,“以‘前进军’无敌之名!冲啊!” 之后便是一阵巨大的几乎将士兵震下马来的整齐的马蹄声。 “以‘前进军’无敌之名!冲啊!”维拉看到‘暗黑狂龙’的威力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维拉第一个举起长枪,带头冲了出去。 “以‘前进军’无敌之名!冲啊!”一万八千“前进军”百战余生的精锐骑兵齐举长枪,大喝道。 真正大规模的屠杀正式开始。 一万三千重骑兵在中央,五千轻骑兵在两翼,组成齐整的冲锋线开始向慌乱不堪的十九万落日佣兵团的大军发动致命的冲锋! 近两万支平端的长枪,近两万多匹矫健的战马拉开了大追杀的帷幕。 黑色的骑兵盔甲在残月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冰冷。在这冰冷的光辉下,“前进军”的骑兵们像一把利剑一样,毫不留情的向着敌人最软弱的咽喉刺去! 虽然落日佣兵团还有近五万骑兵,近十四万步兵。但是从目前的局面来说,落日佣兵团除了败亡之外,似乎找不到任何其他的选择! “前面怎么了?”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和马蹄声让后面的落日佣兵团的士兵也开始有些害怕起来。黑夜使他们完全无法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 “是魔鬼,是魔鬼!”而逃回来的士兵们更加加重了他们恐惧的感觉! “团长,怎么办?”刚刚还想冲到前线去的卢萨罗也有些犹疑的拨转马头向瓦尔斯罗德问道。 “这只是夜袭,无论如何敌人是不可能比我们的人数还要多的,只要我们稳住阵脚,我们一定可以挽回局面。”瓦尔斯罗德似乎是整个落日佣兵团此时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但是现在军心已经开始动摇了啊!”马尼罗看着随时都可能崩溃的士兵们,问道。 “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稳定军心!”瓦尔斯罗德紧缩双眉,说道。 “团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在瓦尔斯罗德的影响下,卢萨罗也稍微冷静了下来,问道。 “马尼罗,你留下!卢萨罗跟我到前线去!”瓦尔斯罗德说道。看来,马尼罗这一次的表现让他很失望。 “是。”马尼罗也看出来瓦尔斯罗德对他不是很满意,回答的声音也是怯生生的。 “兄弟们不要怕,敌人只不过是两千游骑兵而已,我们只需要一个反冲锋就可以将他们杀得一个不剩!”瓦尔斯罗德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对着军心涣散的落日佣兵团大叫道。 “只是两千人,是不是真的?”瓦尔斯罗德的话对在后面的士兵产生了一点作用。如果真是两千人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怕了,淹都淹死他们啊!于是,原先在后面的士兵纷纷问那些从前线退下来的士兵道。但是前面的士兵却将他们这么美妙的幻想撕得一点不剩。 “两千?你们家两千人可以不到五分钟就把我们四万前卫杀掉剩下不到一半?”从前面退下来的士兵无比委屈的大叫道。 “那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有人又问道。 “天知道,反正满山遍野都是黑黑的一片。刚才的叫声和马蹄声你们也听到了。你们说那种气势,没有人二十万怎么可能做的出来?”前面退下来的士兵说这话的时候,浑身还是抖抖嗦嗦的。 “天啊,在平原和二十万骑兵对抗?那不是死路一条吗?”士兵们全都吸了一口凉气。 瓦尔斯罗德的冷静和临危不乱并没有对他的士兵产生多大的作用。当他一边大喊着,“兄弟们跟我冲啊!”一面身先士卒的往前冲去的时候,跟着他们往前冲的了,除了他们的亲卫队以外,其他的人寥寥无几。而前面的士兵却仍然在拼命往后退,将后面的队形冲得一片混乱。 “后退者杀!”看着这种局面,瓦尔斯罗德咬咬牙,说道。 “后退者杀!”瓦尔斯罗德的五千亲卫队开始临时充当起军法队的作用,他们对着后退的士兵一起高声叫道。说着,手里的枪就真的向着后退的士兵们刺去。 这一招好像又起了一定的作用。为了不面对瓦尔斯罗德五千亲卫队的长枪,有一部分士兵选择了往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前进军”的方向冲去。 但是军法队的作用也并没有维持多久。 正是因为往后退会被临时军法队杀死,所以士兵们才选择往“前进军”的方向跑。但是那边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白色的闪电仍然在毫不停歇的继续闪烁,看它的样子,似乎会永远这么闪烁下去,直到落日佣兵团的人全部死于此地。 而另一道黑影代替了刚才的“暗黑狂龙”,这正是魔武。刚才的“暗黑狂龙”几乎耗尽了他的魔力。所以他现在已经开始冲进了敌阵,开始面对面的将这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佣兵一片一片的杀戮。 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落日佣兵团的队伍里,左冲右突,仿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原本就已经慌乱不堪的队形被这两个杀神撕得支离破碎。而在他们身后,是一万八千刚刚经历了最惨痛的家园被毁的“前进军”士兵。 在中央往前突刺的一万三千重骑兵们虽然被面盔遮住他们的脸,使我们在这本就暗黑的环境下无法看清他们的表情。但是一万三千双眼睛,却在月光下那样清晰的怒视着。这眼神告诉所有人,这些人现在已经无比执着的沉着于杀戮。在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只要挡在他们的面都将被他们毫不犹豫的一枪刺过。 两翼五千轻骑兵在战场的四周灵活的穿插着,任何一个落单的个人与小队都被他们狂风骤雨般的结束身为战士的生命。 两个超级杀神,一队稳步前进,但是每进一步都要带着上千条生灵的重骑兵,再加上一队像吸尘器一样干脆利落的打扫着战场着任何一个漏网之鱼的轻骑兵。 只是有了很短的时间,落日佣兵团不到一万被夹在“前进军”和临时军法队的前卫军就发现了一个很简单的现实——面对临时军法队,是九死一生,而面对“前进军”则是十死无生。 “他们的,大家怎么说都是自己人,居然这么对我们,你们还是人吗?”有一个落日佣兵团的前卫愤怒的对着军法队吼道。在怒吼的同时,他也毫不犹疑的向着临时军法队举起了自己的长枪。 这个世界往往是这样,最难的是有第一个。只要有了第一个,那么第二个,第三个就很容易出现了。 这个士兵很快就死在了临时军法队的枪下。但是他临死前的怒吼却获得了几乎所有前卫的赞同。落日佣兵团的自相残杀从这时候开始了。 近一万前卫向着丝毫不打算不给他们生路的临时军法队发起了冲锋! “团长,这可怎么办?”卢萨罗看到这个局面,开始有点害怕了。 “马尼罗怎么还不整顿军队上来支援?”瓦尔斯罗德也开始有些心慌了。 “马尼罗,马尼罗!”瓦尔斯罗德对着饱含内劲,对着身后的军队大声叫道。 “属下在!”虽然在身后好几百米,但是马尼罗还是听到了瓦尔斯罗德的召唤,赶忙大声应道。 “在你娘,还不快带兵上来的支援!”瓦尔斯罗德说着,转过身对着身后大骂道。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场面。除了他自己的亲卫队以外,所有的军队都在自己身后至少三百米外! “团长,我现在控制不住局势啊!”马尼罗哭丧着大叫道。 “你们这帮废物,前面只不过是一支不到五千人的骑兵队伍而已!”瓦尔斯罗德发疯般的对着后面的士兵大叫道。 但是没有人动,因为没有人信他! “刚刚不是说两千么,怎么现在又成了五千了?难不成敌人越打越多?” “就是啊,四万前卫逃回来的只有几千人。只有五千人能有这么厉害?” “我可能不能白白送命,我还要养家糊口呢!” “天啊!”瓦尔斯罗德对天长叹道,自己手下的兵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团长,怎么办啊?”前卫已经杀掉了将近四分之一的亲卫队了,卢萨罗显然也开始恐慌起来。 “放他们过去,你们都跟我来!”瓦尔斯罗德一咬牙,端平长枪,策马向着“前进军”的方向冲去! 卢萨罗看到瓦尔斯罗德已经冲出去了,于是也咬一咬牙,策马冲了上去。还剩下的不到四千亲卫队在瓦尔斯罗德的率领下向着有条不紊的向着战场推进的“前进军”冲去。 “黄金盔甲,肯定是个不小的官!”嗜好权势的瓦尔斯罗德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特地高薪聘请了一位著名的铸造大师为自己打造了这一身黄金盔甲。 但是这平时荣耀的象征,在他身先士卒往前冲的时候,却引起了死神的注意。 莫问暂时脱离了疯狂往后溃退的前卫军,径自向着那在月光下闪耀的黄金盔甲冲去。白色的闪电瞬间化作一道流星。流星的终点正是身着黄金盔甲的瓦尔斯罗德。自从瓦尔斯罗德决定穿着这一身黄金盔甲开始,就注定他要被这世上最闪耀的流星之一毁灭焚烧。 “团长小心!”卢萨罗对着瓦尔斯罗德大叫道。 其实不用卢萨罗说,谁都可以轻易看出莫问的用心。三千多亲卫队员知道,瓦尔斯罗德本人也知道。但是那又这样?这道流星还是在卢萨罗的声音到达瓦尔斯罗德耳朵前将瓦尔斯罗德脑袋砍倒在地上。 “啊?!”卢萨罗又惊又惧的大叫道。瓦尔斯罗德是个接近一流位的二流位,居然都在早就知道敌人图谋的情况下,被毫无反抗能力的一剑解决。 卢萨罗真不该叫这一声,如果他不叫这一声的话,莫问或许不会注意到他,但是偏偏他叫了。正是因为他叫了这一声,才是莫问突然发觉原来还有他就是离自己只有不到半米的地方,于是反手一剑,又将卢萨罗给解决了。 “团……长!”对瓦尔斯罗德忠心耿耿的亲卫队纷纷哭着大叫道。 这一声声无疑都在向全世界宣布,落日佣兵团的团长瓦尔斯罗德已经光荣挂掉了。 “团长死了!”某个佣兵很快领会到这一片恸哭的意义,大叫道。 “团长死了!”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落日佣兵团十几万大军。 “逃啊!”落日佣兵团唯一一个冷静、理智而有坚决抵抗信念的瓦尔斯罗德的死去,决定了今夜整个落日佣兵团的结局。 大溃退不可避免的出现,而这场大溃退的领导者就是落日佣兵团现存的最高级指挥官马尼罗!在近两万骑兵面前溃退,意味着这支军队的庞大只剩下了一个用处,那就是增加这些骑兵的战果。 十几万大军拼了命一般的溃退,一万多骑兵在后疯狂的追击。这是今夜“永久中立之地”最疯狂的游戏。 骑兵们还好说些。但是,两条腿的步兵又有几个跑得过四条腿的?他们只能哭喊着,惨叫着,一个个被对他们的惨叫声没有丝毫同情心的“前进军”彻底剿杀。 之后的战争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场旷古绝今的追击战。 这场追击战,维持了整整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的五点多,已经有些疲惫而又没有带干粮的“前进军”才停止了这场疯狂的大追杀。 这一役,成为骑兵追击战的经典战例,史称“落日之恶梦”。 在这一仗中,落日佣兵团不但损失了近十七万兵力(其中算是了近十五万步兵,近两万骑兵),而且还报销掉了一个团长和副团长。这是落日佣兵团自成立以来所受的最毁灭性的打击。到这里,我们已经可以宣布落日佣兵团已经在大陆上除名一半了。 两个和“前进军”对抗的佣兵团——红牙佣兵团和落日佣兵团,一个被灭亡,另一个元气大伤,已经成惊弓之鸟,灭亡只是时间问题。风起商团只是稍稍试探一下就被“前进军”亲卫队的战斗力吓得龟缩不出。 现在,就只有断天盗贼团还没有收到毁灭性的打击了。虽然在8月5日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风杨已经接受了浮岩城数千留守军的投降,而顺利进驻浮岩城。但是断天盗贼团现在实力尚在,但是这个实力尚在只是说他们还没有被歼灭,并不是说他们有什么强大可靠的武力。 现在断天盗贼团一共三路人马,一路是伊那亲率的五万大军,一路是苏底里率领的被凯罗围困的十万大军(实际上还只剩下七万多),还有一路是巴斯塔克守将率领的五万多原巴斯塔克守军。加起来算的话,断天盗贼团一共还有十七万实力。但是前提是他们和埃南罗人和谈成功。埃南罗人愿意将他们围住的七万苏底里军放出来。否则的话,受到南北夹击的断天盗贼团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十一章 痛不欲生 圣历2108年8月5日也九点二十四分,断天大贼团北部重镇皮尔瓦拉外出现了一匹精疲力尽的战马,它的背上托着一个昏迷了百分之九十的人。这个人就是五天前离开浮岩城日夜赶路前来皮尔瓦拉寻求和谈的麦克达夫。 一个小时后,麦克达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一张温暖的床上。坐在他旁边紧张的看护着他的赫然就是自己当年的挚友雷克纳。 “你终于醒了?”看到麦克达夫醒来,雷克纳显然很高兴。他这高兴决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出真心。他跟麦克达夫是十几年的好朋友。当年雷克纳为生活所迫加入断天盗贼团的第一天开始,两人就成为了挚友,一直至今。 “雷克纳?你怎么会在这里?”麦克达夫看到雷克纳,刚开始有点吃惊,但是很快他又莞尔一笑,“佛都果然聪明,你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雷克纳一听到麦克达夫这话,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 “我来这里的意思,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麦克达夫对雷克纳说道。 “你身上带的文件我都看到了。”雷克纳说道。 “你的意下如何?”麦克达夫问道。 “这些事情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现在只是寄人篱下而已。”雷克纳说道。 “但是我想你的话对埃南罗人的决定一定会起到很大的影响吧。”麦克达夫淡淡的说道。 “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能见面,何必说这些扫兴的事呢?”雷克纳说道。 “我知道你还在怨伊那首领要处死你们的那件事。没错,我也知道那件事是他们不对。但是……被围在天鹅堡城下的十万兄弟可……”说到这里,麦克达夫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现在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吗?”雷克纳心疼的扶着麦克达夫的背说道。 “那十万人可都是和我们同甘共苦十几年的好兄弟啊,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你的私人恩怨而横尸当场吗?”麦克达夫咳了一阵之后,使劲将自己的咳嗽声压住,继续说道。 “我已经说过,这件事干系重大,由不得我。”雷克纳撇过脸去,说道。 “那你告诉我,你心里希望事情变得怎样?是埃南罗和断天和解,共同对付‘前进军’,还是埃断天被埃南罗和‘前进军’围歼?”麦克达夫咄咄逼人的问雷克纳道。 “当初我还不是和你一样忠心耿耿的为断天做事?但是那又怎么样?我得到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保住一个已经死去的上司的面子,差点被人家拿来祭刀? 你说,这公不公平?从前是我傻,想不通,但是现在我不会那么傻了。我们又不是没有能力,为什么我们要为那帮无能之辈卖命?还要随时有被冤死的风险。为什么我们要服服帖帖的听命于人,不能自己堂堂正正的做一方霸主?”雷克纳霍的一下子站起来,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真心话。 “你想混水摸鱼?”麦克达夫猛然省悟过来。 “对,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雷克纳就是要趁着现在形势一片大乱,接收原断天盗贼团的所有失地,成为这个乱世新一代乱世霸主。”雷克纳豪情万丈的说道。 “你疯了?你手下只有那两百多人,你凭什么和埃南罗玩?”麦克达夫惊道。 “谁说我没有?我跟你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为了下定佛都消灭伊那的决心。我已经在三天前就率军进攻了苏底里,他本人和大统领梅金都已经被我斩于马下。余下的四万多人现在已经被我收编。我告诉你,我就要是用这四万人实现我雷克纳成为一方霸主的心愿。”雷克纳说着,眼中的野望已经显露无疑。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亲自率领埃南罗军进攻另外两路断天盗贼团的人马?然后杀掉伊那首领,再将这两只部队也进行收编,以实现你夺得断天盗贼团的野心?”麦克达夫问道。 “不愧是我的好朋友,你说的一点不差。”雷克纳笑道。 “雷克纳,你一定是被野心把脑袋烧坏了,你这是在做白日梦!难道埃南罗人会这样坐视你接收整个断天?佛都会那么蠢,连你这么小的技俩都无法察觉?”麦克达夫说得有些太激动了,说着,又剧烈得咳嗽起来。 “不,不是我把佛都亲王看得太蠢了,而是你把佛都亲王看得太短视了。告诉你吧,我今天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佛都亲王亲口允诺我的。”雷克纳说道。 “什么?佛都允许你自立为断天之主?”麦克达夫难以相信雷克纳所说的话。但是他又不得不相信,因为他知道以雷克纳的头脑不可能冒这种毫无把握的险。 “正是!”雷克纳无比肯定的说道。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断天岂不是没有一丝机会了么?梅金大统领,梅金大统领……”麦克达夫喃喃自语着啜泣起来。 “断天盗贼团不会完,逝去的只不过是旧的腐朽的断天盗贼团。崭新的断天盗贼团将会在我雷卡纳迅速崛起。麦克达夫,你和我一起干吧,让我们两兄弟一起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雷克纳对麦克达夫鼓动道。 “梅金大统领,梅金大统领,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但是麦克达夫却完全没有听雷克纳说话,自顾自的在那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啜泣。 “唉~”雷克纳看着麦克达夫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当他一关上门,就听见房间内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叫,“梅金大统领!”雷克纳赶紧反身冲进房内,正好看见麦克达夫的手掌从自己的天灵盖上缓缓的滑下来。嘴角汩汩的流着鲜血,一直流到地板上。而他的眼睛却还是大大的望着天花板,他死不瞑目! “麦克达夫!”雷克纳看着这一幕,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是僵在原处。良久,才终于悲哀的大声叫着扑了上去,泪如泉涌。 是的,此时此刻的雷克纳确实很痛苦,很悲伤,因为麦克达夫跟他确确实实有十几年的友情。但是那又如何,即使是从头来过,雷克纳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现在这条路的。因为,他要做一个霸主!而做一个霸主,就注定牺牲一切,朋友当然也不例外! 事实上,雷克纳在哭完之后的第二天,就率军前往进攻伊那和另一路人马。结果大胜而回,并且收编了近六万人马。前前后后的加起来,现在直属雷克纳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万之多,跟他率领的埃南罗军几乎是一样多。 中雷克纳的确按照他所说,走出了他踏往梦想的坚实一步。 但是,每当夜里的星星特别多的时候,雷克纳就会记起,曾经因为自己的决定,使一个多年的知己死在自己面前。那时候他一定会很痛苦,而且,这种痛苦,注定会跟随踏一生。 古往今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而人,又总是那么容易在权力中迷失。 圣历2108年8月5日晚十点零六分,埃南罗首都卡纳亚佛都亲王府。 “受延怎么说?”见到进来的巴蒂,佛都忙问道。 “他说为了卡纳亚的大局,他愿意放弃个人名利,今夜就带着全家离开卡纳亚。明天早上,在卡纳亚我们就将看不到受延了。他的王城近卫军也被我们全面接管。”巴蒂笑着答道。 “难得他那么通情达理,我们可要多给些抚慰金才是。”佛都开心的笑道。 “的确,他看到特普的人头的时候,真的很通情达理。”巴蒂笑道。 “好了,看来这次我们的计划在埃南罗国内基本上成功了。不过不要忘了叫巴罗好好抚慰一下第一军团的军士。对了,还有,第三军团长那份任命令也快点给铁诺发过去,别把人家等急了。”佛都的心情似乎很好。 “二殿下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巴蒂说道。 “那当然,通过最近这一个计划,将我们卡纳亚的内忧外患一并解决了。我难道还不该高兴高兴吗?”佛都的脸依然是笑着的。这次的笑可是货真价实,全部发出内心。 “确实,十万青年近卫军先以拉练为名前往第一军团驻地,又以联谊之名将特普及其高级将领月初,在席间一举拿下,控制住第一军团。同时,调兵十万前往卡纳亚,和留守卡纳亚的十万青年近卫军一起牵制受延。向外界却宣称调兵二十万,以引诱断天来袭。又出钱请红牙佣兵团帮助我们分散断天的大量兵力。在天鹅堡又利用敌人的侥幸心理,由靠近天鹅堡的十万青年近卫军与第三四军团联合将十万盗贼兵困于城下。再以特普的下场和现实压力要挟受延交权。再之后,又让雷克纳率领十万大军去收拾断天的残余兵力。 二殿下的这个计划确实是堪称完美。但是二殿下,有一件事情我不是很明白。很想跟二殿下请教一下。”巴蒂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现在的雷克纳很可能会坐大,将来要是成尾大不掉之势,恐怕比从前的断天盗贼团还要难对付是吧?”佛都笑着看着巴蒂,问道。 “请二殿下指点。”巴蒂从来都相信佛都是万能的,所以对佛都看穿自己的想法没有丝毫惊讶。 “其实,让雷克纳坐大是我的意思。”佛都说道。 “二殿下的意思是?”巴蒂这时候忍不住惊愕起来。 “没错,我其实是在默许雷克纳自立为王。”佛都说道。 “为什么?”巴蒂又问道。 “在埃南罗国内的事情方面,基本上一切都是按照我的计划在进行。但是在‘永久中立之地’事情却完全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首先,我们事先无法预知坎亚会在红牙打巴斯塔克的时候走来占便宜。其次,我们没有想到十万‘狂风’和二十万落日佣兵团居然会被‘前进军’全歼。再次,我们也无法想象风起商团居然会坐拥三十多万兵力而不趁着混乱的局面出来占便宜。 太多太多事情不在我们预料之中了。我知道,‘前进军’统一‘永久中立之地’是必然之事。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你看看现在的‘永久中立之地’,还有谁敢跟‘前进军’对抗? 可以说,我们这次的这个计划,得益的不止是我们埃南罗,还有‘前进军’。至于究竟谁得的益处更多,现在来说还无法预料。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不得不再次提高对‘前进军’的警惕。所以,我们始终要清醒的认识到一点,那就是——只有‘前进军’才是我们最强悍的敌人。从前,我们只能说‘前进军’是我们潜在最强悍的敌人。但是现在我们却不得不面对‘前进军’已经成为我们现实中最强大的敌人。 依此类推,只要是‘前进军’的敌人就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 雷克纳是员难得的大将,且又与‘前进军’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利用他来帮助我们阻挡一阵‘前进军’。但是此人野心很大,不愿屈居人下,若是我们不给他一定的现实利益,他很可能会反咬我们一口。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将断天这片土地送给他做个人情。反正断天那块土地贫瘠不堪,就算我们真的拿来,也没有多大好处,还有浪费兵力分兵把守。 正是出于这种考量,我才愿意让雷克纳坐大。而且,我还跟雷克纳约好了,不但断天是他的,而且我们还将成为他的强力后援。只要他跟‘前进军’打,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佛都说道。 “二殿下的意思是,让有勇有谋的雷克纳留在‘永久中立之地’作为我们的代理人给‘前进军’制造麻烦?”巴蒂终于想通。 “我是这么想的,但是说实话,我不知道雷克纳能够撑多久。依维斯永远都会作出一些让人意料之外的事。谁知道哪一天早上我们醒来,会不会听到雷克纳全军覆没的消息那?”说到这里,佛都苦笑了一下。 圣历2108年8月6日至8月11日,西龙和杰伦率领的十五万大军与沙迦率领的四万大军还有部分通信营陆续抵达阿尔斯山。 而在这段时间里,雷克纳也成功击溃伊那和巴斯塔克守军。伊那被斩首,雷克纳收编了两路残余人马,一共约六万。 至此,雷克纳的私人兵力达十万,全部驻守在皮尔瓦拉。皮尔瓦拉和其他所有在断天境内的所有埃南罗士兵都在佛都的授意下,退出了“永久中立之地”。埃南罗正式进入大动荡之后的修整阶段。 雷克纳向埃南罗称臣,享受公爵称号。但是,雷克纳在皮尔瓦拉却是真正的土皇帝,什么都是他说了算。而雷克纳的野心还不止于此,他还想着向“前进军”报一箭之仇呢。但是,由于大战刚完,大部分军队都是刚刚收编,战斗力还不可靠。所以,雷克纳不得不让他的十万大军老老实实的待在皮尔瓦拉整训。 风杨的五万大军也待在浮岩城内一动不动,而巴斯塔克的八万守军也是纹丝不动。断天境内因而形成了由三足鼎立的和平局面。 然而和平是暂时的,在这乱世结束之前,战争一定会再次降临。虽然暂时还没有人确切的知道战争将会在什么时候降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会很快! 圣历2108年8月12日早晨九点“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 “你们看,风起商团的老狐狸萨德又发了一封信过来,表示坚决贯彻当初和我们签订的联盟条约。”星狂兴冲冲的拿着一封信件闯进议事厅对西龙说道。 这一段时间基本上都是西龙、杰伦和星狂在共同打理“前进军”的事。而那兰罗则在和白木致力于恢复“前进军”受到重大打击的通信和补给系统。 “我们正在这研究落日佣兵团马尼罗寄来的求降信呢。”西龙抬起头对星狂说道。 “你们研究出结果没有?”星狂问道。 “内部的事情我们都可以自己拿主意暂时撑住,但是像这种联盟和媾和的大事一定要依维斯自己亲自来才行的啊。”西龙苦恼的说道。 “啊?总统领?”一谈到依维斯,星狂高兴的脸就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对了,你看到依维斯没有?”西龙问星狂道。 “怎么可能?依维斯说了谁都不想见。又有莫问和魔武守着,又有谁能见得到他?”星狂苦着个脸,说道。 “不行,我们无论如何得去找他,没有他,我们什么也干不了。”西龙想了想,站起来说道。 “对,对,我早就这么觉得。”星狂马上表示赞同。 于是,一行三人就起身去找依维斯。 谁知道一到依维斯的房间却发现依维斯已经不在了。 “总统领呢?”星狂问卫兵道。 “总统领一大早就和魔武军团长他们出去了,去哪里也没有和我们说。”卫兵答道。 “混帐,你们怎么能连总统领去哪里了都不知道呢?”星狂听完卫兵的话,马上大声呵斥道。 “不要怨他们,依维斯要是想去哪里,是从来都不喜欢向人交代的。”西龙为这几个卫兵开解道。 “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找他啊?”星狂着急的说道。 “我知道。”西龙又想了想,说道。 “你知道?那他在哪里?”星狂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不是明明和我们站在一起吗?我们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小叮当葬在哪里?”西龙问道。 “跟我来。”星狂不是蠢人,马上就理解了西龙的意思。 三人一行于是向着小叮当的墓地走去。 “身为一个战士,就当有必死的觉悟。所以,身为一个战士而被敌人杀死并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凡是手中沾着鲜血的人都应该毫无悔恨的被人杀死。但是为什么像我们这样手中沾满鲜血的人都还活着,而小叮当却死了?他的手上没有沾过一滴血!”依维斯坐在小叮当的墓前喃喃自语道。而魔武和莫问就站在他的身后。 “为什么?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不让我们这样杀人无数的人死,却反而要让小叮当去死?为什么?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依维斯转过头,满眼绝望的望着身后的魔武和莫问轻声问道。 “依维斯,你别这样。”莫问几乎要哭出来,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慰此时的依维斯。 “你们还记得吗?小叮当是个多么可爱的小孩!每当我们有什么不开心的时候,都是他这个当孩子的来逗我们这些当大人的开心。他是那么善良,从来不肯伤害任何一只动物,更何况是人?为什么这样好的生命会被这样残酷的夺去? 我记得,小叮当说过他要当大将军。我答应了他,我和他拉过勾的,但是现在我失言了,我失言了。我真是没用,我真是没用,我连璐娜唯一的亲人都保护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依维斯说着,身子缓缓的软了下来,伏在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依维斯,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莫问和魔武哭着跪在依维斯旁边,扶着他颤动的肩头,啜泣道。 “我不这样,那我该怎样?”哭了一阵,依维斯突然满面泪痕的坐了起来,面无表情的问道。 魔武和莫问无语。此时此刻,除了沉默,他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依维斯,依维斯!”站在远处看到依维斯这悲凉的一幕的西龙心如刀割,如果不是星狂和杰伦扶着他,他几乎就要跌坐在地上。依维斯所有的痛苦几乎好像同时发生在他身上一样,压得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这么多人,也许只有西龙能够彻底了解依维斯内心的痛苦到底到了何种程度。 “我们现在还是不要找他,让他好好安静一下吧!”西龙定了定神,仰天望了一阵,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硬是逼了回去。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星狂和杰伦看到这一幕也受到了很大触动,忙说道。 回去之后,西龙再也无法冷静的和星狂他们二人商讨事情,于是自己先回房间休息了。 “看来,只有她才能挽救依维斯了。”西龙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想了很久,自言自语道。想到这里,西龙马上就伏在案上写起信来。 十分钟后,这封信就寄往了卡卡罗特城。 第二天下午三点多,坎亚和阿雅就收到了这封信。 “阿雅,依维斯出事了!”接到信后,坎亚赶紧找到阿雅,把信给她看。 “依维斯出什么事了?”阿雅听到依维斯出事,马上花容失色,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毕竟是青梅竹马,多年的情感假装不来的。 “你看,西龙在信中说,现在依维斯意志消颓,无人可劝,长此以往,恐怕要堕入自甘堕落的怪圈,甚至到万劫不复的境地。而当今天下,能够说服他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师,一个就是你了!而老师已经在不久前去‘永久之谜’访友去了。现在就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依维斯了。”坎亚说道。 “给我看看!”阿雅一把将信抓在手里,细细看了起来。西龙的信写得很简短,片刻之间就已经看完了。 “坎亚,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动身吧。”看完信,阿雅心急如焚的对坎亚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坎亚马上说道。 “但是你在这里还有一堆事,会不会……?”阿雅有些犹疑的问道。 “你的魔力有限,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的飞行,速度也不快。我虽然修为还不够,但是送你到阿尔斯山还是勉强没有问题。至于这里的事情我稍微布置一下,就交给我的族人们去办吧。现在也没有什么大事,他们应该能处理。无论怎样,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依维斯更重要。”坎亚说道。 “好!那我马上去准备行李!”阿雅深情的望了坎亚一眼,说道。或许自己喜欢的就是这个男人广阔的心胸吧。 “我马上去布置,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出发。”坎亚说着,匆匆往门外走去! “事情都吩咐好了吗?”半个小时后,阿雅已经将全部的行李收拾好,站在门旁等着坎亚。很快,他就看到坎亚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忙问道。 “好了,走吧!”坎亚抹抹头上的汗水,说道。 “是不是休息几分钟再出发,等一下在天上飞行可是会耗费很多斗气的。”阿雅看着坎亚满头大汗的样子,一边心痛的伸出手帕帮他擦汗,一边说道。 “不用了,依维斯的事情等不得,我们快走吧。”坎亚对着阿雅笑了笑,温柔的抓着她的手,说道。当初,坎亚就是这样默默无语的为阿雅做了许多许多事,才使阿雅被他打动。 “好吧!”阿雅看着坎亚,嫣然一笑,说道。 第十二章 哀莫大于心死 两个多小时后,坎亚和阿雅赶到了阿尔斯山脚下。 “到了!”坎亚双脚着地的时候,只说完这一句话,就身体摇摇欲坠,完全站不住。刚才的飞行使他对自己的斗气透支。 “坎亚,你没事吧。”阿雅赶紧慌张得扶住坎亚。 “我没事,快些到山上去吧,西龙还等着我们呢。”坎亚的嘴唇已经有些裂开,刚才由于过于专注飞行,使他没有余力来抵挡天上像刀子一般锋利的风。 “都是我太心急,才把你累成这个样子……”阿雅看到坎亚这样憔悴的样子,心中自责不已。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们快上去吧!”坎亚微微的摇摇手,说道。说完,他就昏倒在阿雅的肩上。 “坎亚,坎亚……”阿雅连着叫了几声以后,坎亚没有一点反应。 阿雅于是赶紧把坎亚背在肩上,又使出“飞翔术”飞往阿尔斯山上。 “妇人,请问你找谁?”来到山上之后,卫兵上前盘问道。 “快叫西龙来!”阿雅实在是有些急了,才会对这士兵说话这么火大。 一分钟后,西龙就匆匆赶来。 “阿雅,你这么快就来了?”看到阿雅,西龙显得意外高兴。 “坎亚累脱力力,快给他安排休息的地方。”阿雅见到西龙,也来不及客气,忙说道。 “哦!”阿雅的反应让西龙有些不高兴,但是看看阿雅背上背着的坎亚,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走过去,接过坎亚,走向一个山上的一个房间。 “坎亚怎么样?他没有什么事吧?”阿雅知道西龙见多识广,学识渊博,天下之事几乎无所不通,对于医学自然也有一定的造诣,所以才会这样问他。 “他只是累得脱力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的,休息一晚就好了。”西龙说道。 “是吗?……那就好了,刚才看到他倒在我的肩上可把我吓坏了。”阿雅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先带你去梳洗一下吧。”西龙给坎亚盖好被子,说道。 “不了,我还是坐着这里陪陪坎亚吧。”阿雅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注视着坎亚的脸,连头都不曾抬一抬。 西龙因此好一阵都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好。而阿雅也没有心思关注他。两人就这样一起坐在坎亚的床边,而阿雅却几乎当西龙不存在。 “我还以为你是来帮依维斯的。”良久,西龙站了起来,酸酸的说道。 “哦……”阿雅被西龙这一句话骤然惊醒,站了起来,说道,“那你带我去梳洗一下吧。” “你跟我来吧。”西龙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再说什么了,因为他知道无论是依维斯还是坎亚,包括已经死去的婆兰,个个在阿雅的心中都比自己重要。 “坎亚他真的不会有事吧?”阿雅走到门边的时候,又一次问西龙道。 “我虽然对医术的造诣并不高,但是我还是可以很负责的跟你保证,坎亚他没事!”西龙站直了,郑重其事的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医术,只是……”阿雅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不要说这些无谓的事了,快去看依维斯才是真的。”西龙挥挥手,作出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气的,众师兄弟中就以西龙师兄你的胸怀最宽阔!”阿雅对着西龙笑起来的样子,几乎和撒娇没有二致。 “好了,好了,我们众师兄弟就没有一个有你说话这么好听!希望你等一下见到依维斯的时候也这么能说。”西龙被阿雅这一笑,心里什么不快的都抛出九霄云外了。 “那你就快带我去梳洗打扮吧,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能让依维斯见到我就高兴啊!”阿雅又笑着对西龙说道。 “以后不要对我笑得这么甜,不要以为笑脸杀人可以不负责任!”无论面对何等危局都可以保持镇定自若得西龙在阿雅得微笑攻势面前却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阿雅于是赶紧抿起嘴巴,刻意压制起自己的笑脸来。 “天啊,救命啊!”西龙掩住自己的脸颊,哀鸣道。 梳洗完之后,阿雅终于在西龙的带领下看到了依维斯的身影——他正坐在小叮当的坟前。他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坐在这里。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 刚开始,他会说话,会哭。但是现在,依维斯已经不再说话,也不再哭。他只是愣愣的坐在小叮当的坟前,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衣裳会随着偶尔的风而舞动,人们很容易就会以为他其实是个固定的雕塑。 “依维斯他怎么了?他怎么会在这里?”西龙在信里说得并不是很清楚,所以阿雅才会有此一问。 西龙花了三分钟,用最简短的语言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难怪依维斯会这样。他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阿雅望着不远处的依维斯,有些伤感的说道。 “你有把握说服得了依维斯吗?”西龙担心的问道。 “尽量吧。”显然,阿雅其实没有什么信心。 “尽力吧。”西龙无奈的说道,如果连阿雅都不行的话,那他就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救得了依维斯了。 “那我过去了。”阿雅说道。 “我带你过去。”西龙点点头。 “依维斯,你看看谁来了?”西龙带着阿雅走近依维斯,笑着说道。他轻松的语气马上引起了魔武和莫问的怒视。 “我谁都不想见,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依维斯的声音冰冷。 “连我也是吗?”阿雅向依维斯更加走进了一步,轻轻说道。莫问和魔武马上插上前来拦住。 这轻轻的一声似乎充满了神奇的魔力,原本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的依维斯的身体突然间莫名的充满了力量,直了起来。 接着,他不可置信的,缓缓的将他的脑袋扭了过了。一天一夜以来,这是第一次回头。 见到依维斯这样,莫问和魔武已经猜出这女孩和依维斯有着莫大的渊源。这渊源甚至比他们跟依维斯的还要深。至少,这一天一夜,依维斯不曾跟他们说一句话,不曾回头看他们一眼。而这女孩只是轻轻一句,就令依维斯回头了。 于是,莫问和魔武赶紧识相的退到一边,让出阿雅和依维斯走近的路来。 “是……阿……雅吗?”依维斯的声音微颤,他的表情呆滞,他的眼中充满迷惘,一只右手抖抖嗦嗦的向着阿雅伸了出来。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怎么会呢?怎么会是阿雅呢?老天对我怎么会这么好?但是依维斯又是那么的希望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阿雅。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候他是多么需要她。 正是以为这种种复杂的情绪,才会使依维斯露出刚才的表情,作出那样的举动。他很想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阿雅,但是他又担心确认后的结果是一切都是自己的呓想。 所以,他的声音才会微颤,他的表情才会呆滞,他的眼中才会迷惘,他的右手才会颤抖。 “是……我!”当依维斯回头看着自己的那一刻,阿雅几乎心都要碎了。她哽咽的扑到依维斯的面前,跪在地上,紧紧的握着依维斯的手。 “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阿雅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接到信的时候,阿雅知道依维斯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西龙不会专门来信叫她来帮忙。但是,阿雅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再次见到依维斯的时候,他居然会是这副模样。 当年清澈无比的双眼因为哭的太多,哭得眼皮都浮肿,他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像从前那样充满好奇,充满积极,充满灵性,而变得跟一个垂死的老人一样浑浊,无力! 当年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温暖的双手,现在已经变得冰冷发抖! 当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带着单纯阳光笑容的脸如今也变得仿若迷途羊羔一般彷徨! 他的眼在抖,他的脸在抖,他的手在抖,他的身子在抖,他的心也在抖!如今的依维斯的一切都在颤抖!他的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你怎么能让自己变成这样?你这么能让自己变成这样?”阿雅跪在依维斯的面前,越哭越伤心,哭得整个人都抽搐起来。哭到后来,整个人都半倚在依维斯身上。 在一旁的西龙再也压不住自己的眼泪,转过身跑了。见到这样,魔武和莫问也跟着走了。这里只剩下依维斯和阿雅两个人。 “阿雅,你不要这样,我……我……”原本应该受到安慰的依维斯被阿雅这一哭,哭得慌了神,手足无措得扶着阿雅得肩头,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会让很多人伤心吗?”阿雅哭了好一阵,才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身子从依维斯得身上移开,抬起头来,说道。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依维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道。 “你的事情我都是知道了,我也很伤心,但是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阿雅啜泣着,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说道。 “你什么都知道了吗?”依维斯说着,声调不由自主的低了下来,小叮当在他的心里始终是个拔不出的刺。 “身为生者,我们唯一能为死者做的,就是努力使自己快乐。因为作为死者,一定是希望生者因为他们快乐而不是因为他们而痛苦。你现在这副模样,不但令活着的人为你痛苦,就是已经安息的人也一定会因为你而感到不安的。难道,这就是你所想要的吗?”阿雅对依维斯说话的时候,她的双眼始终坚定的直视依维斯的双眼。 “但是如果不是我把小叮当留在山上的话,他就不会……”依维斯说着,又哽咽起来。 “依维斯,你已经是大人了!为了过去而懊悔并不是一个成年人表现勇气的方法。一个成年人犯错之后,所要做的并不是一个人自怨自艾,而是设法去补救。 现在,小叮当已经去了,这已经是事实。无论你在这里坐多久,哭多久,都不可能对这个既成事实有多大帮助。你现在这样做,除了让关心爱护你的人感到心碎以外,没有任何意义。难道你一定要等到你身旁的另一个人因为你而出事才来作另一个后悔吗?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生不仅失败,而且太不负责任了! 让你身旁还活着的人快乐,让已经逝去的人安息难道不是你更应该做的事吗?”阿雅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了起来。 阿雅近乎呵斥的话使依维斯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阿雅,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良久,依维斯终于抬起头来,问依维斯道。 “你要让自己像个坚强起来,快乐起来就好了!”阿雅见依维斯这样问,心里很高兴。她知道自己的话的话以为产生了作用。 “坚强起来,快乐起来?”依维斯喃喃的重复着阿雅刚才的话。 “是的,坚强起来,快乐起来。”阿雅说着,目光坚定的注视着依维斯。 “我……真的可以吗?”依维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只要你愿意!”阿雅无比肯定的说道。 “真的可以吗?”依维斯这句话与其说是在问阿雅,倒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你可以的!”阿雅紧紧的抓住依维斯的肩膀,说道。 “好,我答应你,我会尽力的!”又隔了好一阵,依维斯终于站起来,说道。他的眼神中终于又开始充满坚毅。阿雅从他的眼中轻而易举的就知道依维斯这一句话到底下了多大决心! “依维斯,就是要这样才对啊!”阿雅笑着跟着站了起来。 “我会努力让自己和大家都开心起来的。”依维斯说着,转身望着小叮当的幕,“活着的与安息的都是。” “以后我们还是要经常来看小叮当,但是不是来让他看我们哭。而是来看我们是如何为他笑!”阿雅又补充道! 之后,依维斯满怀着希望和欣喜跟着依维斯回到了军营。 “西龙,依维斯没事了!”远远看到聚在一起的西龙一群人,阿雅就高兴的大叫道。 “依维斯……?”西龙马上把目光注视在依维斯的脸上,他希望得到依维斯肯定的答复。而其他人跟他的心情也是一样,既兴奋又紧张! “让大家担心了这么久,真是对不起大家!”依维斯有些羞涩的对众人鞠了一躬,说道。 “啊,天亮了!”星狂冲着苍天伸出双手,大喊道。 “天亮了!”其他人也难得的跟着星狂一起疯道。这几天因为依维斯的事情,给了大家实在太多压力。现在依维斯好了,大家自然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闹了。依维斯也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这么多人当中,是那兰罗第一个冷静下来,说道。 “对,对,对,依维斯这几天确实是累了,我们大家让他好好休息吧。”西龙赶紧附和道。 “是,是,是。”众人也是一片赞同声。 “我没事!”依维斯微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谁说的?你看看你都憔悴成这个样子了,还不会快去休息?”站在一旁的阿雅马上驳斥道。 “哦,那各位,我去休息了。”阿雅刚说完,依维斯就听话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唉~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啊!”此情此景,让莫问不得不感叹道。 “我想,如果你去看着依维斯的话,他会很快就睡着的。”西龙望着阿雅,包含深意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阿雅稍微迟疑了一下之后,跟上了依维斯。 “阿雅,你知道吗?我刚刚看见你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做梦!”睡在床上的依维斯对着坐在床边的阿雅说道。 “傻瓜,你要见我还不容易,一封信不就可以了。”阿雅笑道。 “但是,你知道吗?有时候,寄一封信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的。即使是听到你的名字,对我来说也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依维斯又说道。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我明天陪你说个够,现在就好好休息吧!”阿雅说道。 “嗯!”依维斯说完,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他就沉沉的睡去。这几天,他确实是有些累了。他睡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 第二天,当依维斯醒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看到房间内坐着莫问和西龙。 “阿雅呢?”依维斯的第一句话就是。 西龙听到依维斯的这句话先是一愣,然后就笑着走上前去,说道:“拜托,好像全世界只有你要睡觉一样。” “哦,是啊!昨天她为我忙了一天,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依维斯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我现在去看看她。”依维斯说着,掀起被子,拿起放在床边的鞋。 “啊……?”西龙一下子傻了眼,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该阻止他呢?还是不要? “唉,终究还是要让他知道的!”西龙在自己心里叹道,于是下定了决心。 “依维斯,这几天一直很忙,所以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西龙狠狠心,对依维斯说道。 “你说吧,什么事?”依维斯说这话的时候,鞋子已经穿好了。整个人站了起来。 “是和阿雅有关的。”西龙说道。 “阿雅?关于他的什么事?”本想走出门去的依维斯停住了自己本要迈出去的脚步,问西龙道。 “她其实是在隔壁照顾坎亚。”西龙说道。 “坎亚师兄?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依维斯奇怪的问道。 “昨天,就是他和阿雅一起来的,因为在路上斗气透支,所以现在身体有些虚弱,直到现在还在床上休息。”西龙说道。 “坎亚师兄为……什么会和阿雅一起来?”依维斯好像从西龙不同寻常的语气和话中嗅到了一些不对的味道。 “因为阿雅和坎亚现在是夫妻!”西龙咬咬牙,说道。 依维斯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奇怪的笑起来,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样很好啊!”说完,依维斯就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 “阿雅就在隔壁啊!”西龙冲着急匆匆的一直往前走的依维斯说道。 “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依维斯头也不回的说道。 “依维斯不会有什么事情吧?”看着依维斯这个模样,莫问有些担心的说道。而魔武也走了进来,望着西龙。 “我也不知道。”西龙说道。 西龙这话一完,莫问和魔武就要冲去出跟着依维斯。 “不要!”西龙赶忙抢先一步拦住他们,“无论是多么亲近的朋友,还是有些东西不希望被看见。我想现在依维斯应该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但愿依维斯能够过得了这一关。”莫问无奈的说道。 “依维斯一定行的!”西龙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依维斯这么好人,却总是这么不好运?”一向不喜欢说话的魔武这个时候也说话了。 “全是造化弄人,也不能怪谁。”西龙此时发现,一个人。无论他是多么强大,只要他还是一个人,那么当他面对命运的时候一样是那么渺小,那么无力。 “要是命运是个人,我一定将他斩成一万段!”莫问恶狠狠的说道。 “这个世上有太多事情不是剑能够解决的。”西龙又说道。 “依维斯现在会去哪里?”魔武又问道。 “我只知道他一定会很快回来!”西龙望着依维斯身影消逝的方向,说道。 不出西龙所料,一个多小时后,依维斯回来了,但是他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此时,坎亚正躺在床上和阿雅说话,一看他们说话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们是典型的恩爱夫妻。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尽管门是半开着的,从门外就可以看见室内的情景,但是依维斯还是敲了敲门,轻轻的问道。 “依维斯,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客气啊?”阿雅笑着从坎亚身旁站起来,走向依维斯说道。尽管她已经装得很自然,但是谁都可以轻易看出她因为依维斯的客气而显得有些不自然。而躺在床上的坎亚在那一霎那,则是更加尴尬,甚至到了狼狈的境地。 尽管他们两个已经是正式夫妻了,但是突然见到依维斯这样客气的说话,他们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理亏。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局面。 “不是啊,我只是怕吵着你们说话。”依维斯说话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轻。 “怎么会呢?”阿雅的脸越发的热了。 “是啊,怎么会呢?都是师兄弟!”床上的坎亚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床边的鞋子准备穿道。 “哦,不必了,我只是来问候一声,没有什么别的事。”依维斯见坎亚要起床,忙对他摇手制止道。 “我走了。”依维斯又将视线放在阿雅脸上,轻轻的说道。 “依维斯……”阿雅喊出依维斯的名字之后,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明白的。”依维斯微笑了一下,转身走出房去。 “依维斯……”刚刚出门走了没有几步,却又遇到了西龙,他好像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幕。 “我没事。”依维斯对西龙也是微微一笑。 西龙无语。 “西龙,还记得吗?”依维斯突然对西龙说道。 “什么?”西龙问道。 “你曾经嘲笑我说,你喝一次的酒可以让我醉一辈子都不会醒?”依维斯笑着说道。 “你都还记得?”西龙也笑了。 “今天我要和你决一死战!”依维斯说着,走过去打住依维斯的肩膀。 “我应战!”西龙也笑着搭住了他的肩膀。 “我们两个也要去!”这时候,莫问和魔武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上去。 “好,我们一起!”依维斯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哽咽。 四个人聚在依维斯的房间之后,照着依维斯的吩咐,十桶好酒几乎挤满了依维斯小半个房间。每一桶酒都有足足三十公斤。 不一阵,星狂,魔武就闻讯而来。还没有开始喝,白木、那兰罗杰伦还有维拉、索特、沙迦就也赶来了。 西龙见大家都来齐了,想派人去叫坎亚和阿雅。 “坎亚累了,让阿雅好好照顾他休息吧。”依维斯看出了西龙的意思,说道。 “好吧。”西龙明白依维斯的意思。 “诸位,依维斯在这里敬大家一碗!”依维斯端着装满酒的碗,站起来说道。 “谢总统领!”听了依维斯的话,大家一起举起杯,而星狂等人就说道。 “请学师兄已经不在了,以后请大家不要再叫我总统,叫我依维斯好不好?”依维斯恳切的说道。 “依维斯,干杯!”那兰罗第一个笑着说道。 “依维斯,干杯!”其他的众人也跟着那兰罗一起笑道。 “大家干杯!”依维斯一口将嘴里的酒喝了个精光! “干杯!”众人也一仰脖子将碗里的酒喝干。 “当年我们师兄弟们和师父在不言山上的时候,每喝一杯酒都要有祝语。刚才忘了,现在这一杯,我要说一句祝语。”依维斯又端一起一碗,说道,“多谢诸位这么久以来,一直在我依维斯的身边守护着我。我自小就跟师父一起长大,十四岁以前从来不知道尘世究竟是什么模样。刚下山时,我对这世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但是这三年来,我终于开始一点点的接受这个世界。这都是因为在座诸位给我的勇气。 最后,我要的祝辞就是,愿爱护依维斯的大家都身体安康,日日欢乐!” 依维斯说着,又是一碗下去。 众人没有人说话,只是一仰脖子,将碗里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这第三碗,我祝大家大展鸿图!”依维斯说着,又端起第三碗酒一饮而尽。 但是这次却没有人和他干杯。 “依维斯,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大展鸿图?难道不是我们一起大展鸿图吗?”星狂第一个站起来,说道。 “依维斯,你想离开吗?”西龙也问道。 “依维斯你不会吧?”那兰罗也站起来说道。 “诸位,说实话,我其实一直都不想当这个什么总统领。只是因为答应了‘自由王子’西格非和请学师兄才一直不得不勉力为之。现在,请学师兄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而西格非方面,我只是答应了他将会建立一个大同的世界,让所有贫苦的柔弱的人们都不再受到不平等的欺压。这也是我一直勉力维持的原因。但是我今天才想清楚,其实我一直在拖累大家。因为我是一个软弱而又毫无主见的人,我实在不适合担当总统领这个大任……” “总统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但是我还是要这么叫!”听了依维斯的话众人一片喧闹,而沙迦则出声道,“我沙迦这一生见过不少人,也曾经做过不少人的部下,但是我沙迦跟的最心甘,最服气的就是总统领你。所以,请总统领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样会寒了大家的心的……” “沙迦,我知道你是一片真心。但是我已经下了决心了,请你不要劝我。”依维斯摇摇手,打断沙迦,也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我打算将‘前进军’总统领之位让给我的师兄七坎亚,同时请我的八师兄西龙担任军师……” “你要是不当这个总统领,大家就通通散伙当土匪去算了,还谈什么救世?”星狂不等依维斯把话说完,第一个把碗丢在桌上,酒水撒了一地。 “坎亚师兄年纪轻轻就被他的族人担任族长,可谓年轻有为。加上被他收编的巴斯塔克守军,他现在已经有二十三万大军,如果能够和我们‘前进军’合并的话,‘前进军’的实力必定能够迅速得到恢复。这对统一大业也有很大好处。 坎亚师兄的雄才大略,加上西龙师兄的多谋善断,我想‘前进军’一定会比在我的手里发展得更加迅速的。假如诸位真是关心依维斯,那就请大家为大局着想,倾心辅佐我两位师兄吧!”依维斯说着,将目光注视在星狂身上。 “反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魔武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也是,反正我也不是‘前进军’的人。”莫问是这里这么多人当中对依维斯辞职最无所谓的人。在他看来,辞了职好,辞了职就可以和自己一起四处游玩了。岂不逍遥? “我老了,要是连依维斯这样的年轻人都说要引退的话,那我就更没有脸继续霸住这个位子了。”沙迦冷冷的说道。 “你要是老,我不就更老了?说实话,我也早就不想干了,我只是个商人,总供应官这工作太累人,不适合我这种老人家。”那兰罗也接茬说道。 “维拉,索特,我跟你们一起去做强盗,你们说好不好?”星狂对维拉、索特说道。 “好啊,好啊,突然发现做强盗其实还是满有前途的。”维拉、所特忙点头道。 “那我就去做游吟诗人。”白木马上也说道。 “依维斯,你真的不能走,你一走大家就真散了。”杰伦对依维斯说道。 “是啊,依维斯,‘前进军’没有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没有你。”西龙也劝道。 “诸位,请大家听我说,其实我是有苦衷的。”依维斯深吸一口气,说道。 大家听依维斯这么说,赶紧静了下来。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是我的师父将我养大。我的师父告诉我,我是来自神秘的东方大陆。我的父母也是那里的人。所以,从小我就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去东方大陆寻找我自己的父母。但是,经过各种机缘巧合,我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说得自私一点,统一天下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势必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我的父母并不一定是天长地久的。我现在完全不知道他们怎么样。说句大不孝的话,也没有谁能保证我的父母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只要晚去一天,见到他们的可能性就少一分。 所以现在我再也不能等下去了。我决定通过神圣之城,去东方大陆找我的父母。请诸位成全依维斯这个小小的心愿吧。”依维斯说着,双拳抱紧,作出请求的姿势。 “唉~”星狂第一个叹出来。依维斯的这个理由实在是无法反驳,一个做儿女的想早日见到自己的生身父母,这有什么不对?难道连这都要阻拦吗? “依维斯寻找父母是他的心愿,我们不能勉强。但是统一大业是大家的心血,也不能担搁。我看这样吧。”大家静了一阵,西龙又再次出声,“就由坎亚任副总统领,代行总统领之职。等到依维斯寻找到父母就要马上回来,继续当‘前进军’的大统领。” “好吧。”依维斯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西龙的建议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众人纷纷低着头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人表示赞成,也没有人表示反对。其实,这就是默认西龙的办法。目前这个情况,似乎也只有西龙这一个办法可行了。 这一晚,十桶酒被这一屋子人喝了个精光,但是很奇怪的,所有人都醉了,却只有一个人还没有喝醉,那就是依维斯。 “西龙,原来你是骗我的。”依维斯喝光最后一滴酒的时候,凄然的对西龙说道。 “什么?”西龙醉醺醺的没有听清依维斯说了些什么? “你从前告诉我说一个人喝闷酒的时候最容易醉,但是我现在我发现原来你说得是假话。一个人,想醉的时候是醉不了的。”依维斯笑了笑,说道。 西龙望着依维斯,酒一下子醒了,但是还是无语。 之后,依维斯和大家一起都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依维斯第一个醒来,蹑手蹑脚的在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些东西,就往山下走去。这一走,依维斯就没有打算在回来。 但是走到山下的时候,他发现,已经有三个人在山下等他。 “依维斯,你这辈子是别想甩掉我们了。”莫问笑着说道。 “依维斯,我不是说过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要一起去吗?为什么你居然想一个人悄悄的走?”魔武瓮声瓮气的有些生气的说道。 “西龙,你怎么来了?”依维斯看到西龙也站在这里。 “我不是曾经答应过你,要跟你一起去找父母的吗?”西龙笑着说道。 “西龙,答应我留下来!”依维斯笑着看了看西龙,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你不希望我跟着你吗?”西龙有些失望的说道。 “刚好相反,我非常希望你和我一起,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看着阿雅,这样我会更心安一些。”依维斯说道。 “好……吧。”西龙低下头,想了好一阵,终于有些无奈的说道。 “西龙你放心吧,我们两个会看好依维斯的了!”莫问笑着拍拍西龙的肩膀说道。 “才见到你几天,我们又要分开。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一直待在山上,一辈子都不下来了。”西龙有些神伤的说道。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依维斯见到西龙这个样子,忙扶着他的肩膀,说道。 “说到可要做到才是啊,你看看你现在都跟我一样高了,可不能食言。”西龙含泪擂了依维斯一拳,说道。 “说到做到!”依维斯笑着,说道。 还有两天就满十七岁的依维斯,暂时结束了他在“永久中立之地”的旅程,而开始了另一段前往东方大陆,寻找父母的旅程! 第一章 山贼打劫 依维斯一行三人离开阿尔斯山以后,也并不急着往神圣之城赶。只是一路上不紧不慢得走着。莫问和魔武都知道依维斯是想散散心,自然也就不会傻到催促依维斯赶路了。 于是,三人一路走去,就像是三个花花大少旅游一般,悠悠闲闲得,反正依维斯出来的时候带了钱。虽然莫问他们不知道依维斯究竟带了多少钱,但是他们知道这些钱就是他们一路挥霍上三十年也花不完。 至于西龙那边,依维斯前脚走,他后脚就以“前进军”的名义给蓝达雅长老会去了一封信。恳求他们能够行个方便,让依维斯通过蓝达雅。并将依维斯要通过蓝达雅的详细因由也在信中说了个清楚。西龙想,“前进军”现在在大陆上多少也算是有些地位了,蓝达雅长老会怎么也会给点面子了吧。 果然,蓝达雅长老会确实是很给“前进军”面子,在收到西龙的信的第六天,利格就将本来在各个魔法学院教学的长老们召回“冰雪幻梦”,召开全体长老会会议。 不久前,通过元老会全体投票,通过了一个新的长老的加入,所以按理现在长老会应该又是十个人。但是这一天,大家发现人数又变成了从前的九个。 “谁没有来?”利格问道。 没有人答话,这不是废话吗?又不是不认识,自己没有眼看啊。 “罗素为什么没有来?”利格又问道。 又没有人答话,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又不是他,怎么知道? “他不会是失踪了吧?我最担心就是他不来,连着给他去了三封信,他不可能没有收到的啊。”利格本来想用叛逃两个字,但是又觉得这个词太武断,所以改为失踪。 “很有可能。我在半个月前去皮尔斯魔法学院找他商量一些事情的时候,他的秘书就告诉我,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在皮尔斯魔法学院出现了。”新晋长老卡尔能进长老会利格可是不遗余力,所以,卡尔相对来说是这么多长老中唯一一个对利格言听计从的。 “在事情搞清楚之前,最好不要乱发言。”一个长老不痛不痒的说道。谁不知道你一向和罗素不和,弄不好,他就是被你搞掉的。 “是啊,大家都是长老,可没有资格这样乱评论。”另一个长老也说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事情得到确证之前,还是不要乱加评论的好。”本来,长老们的地位就都差不多,利格也只是相对稍高一点,而罗撒事件和依维斯事件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利格的威信,所以现在利格做事不得不陪着小心。 “今天叫大家来呢,主要是商讨一件关于‘前进军’总统领依维斯的事。”利格咳嗽了一下,终于言归正传。 “我们蓝达雅不是一向不参与大陆事务的吗?我想‘前进军’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吧。为什么要去讨论他们的总统领呢?”一个长老质疑道。蓝达雅已经有八千多年没有直接干预大陆事务了。 “对啊,我们可不能忘了,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使命。”又一个长老说道。 “我知道,我现在提出讨论这个依维斯并不是要干涉大陆事务,而是因为前进军的总部来信,说他们的总统领依维斯要通过蓝达雅前往神圣之城。”看到长老们对他现在已经毫无敬重可言,利格心中气愤难平,但是有无可奈何,蓝达雅是个高度开化,民主的国家,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最多也就是有两票权而已,更何况还有一年多就是改选期了,到时候他能不能保住这个两票权还是个未知之数呢。所以利格不得不忍住气,说道。 “神圣之城?”长老们异口同声的问道。显然,利格的这句话使他们终于对这个会议认真起来。 “信中说,依维斯本是神秘的东部大陆的人,他的父母也在东部大陆。而传说中唯一一个能够到达东部大陆的通道就是神圣之城。为此,他们请求我们让依维斯通过‘冰雪幻梦’,再通过‘冰雪幻梦’后的‘绝望冰原’到达传说中的神圣之城。”利格看到长老们终于认真起来,所以也镇定了些。 “不行!不能让他通过!”一个长老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也赞成,‘绝望冰原’上有着我们蓝达雅为整个人类守护着的上万年的秘密,不能让这个毛头小子通过。要不然,让他把消息传了出来的话,那就坏大事了。”有一个长老赞同道。 “我也赞成……” “我也赞成……” …… 很快,长老会就达成了一致——‘前进军’的要求难以接受。 而依维斯一行人还丝毫不知道蓝达雅将会对他们的形成进行阻碍,所以还是一路旅游一般的晃荡。晃啊晃啊,晃了将近两个多月,才进入埃南罗。 而这两个多月里,“永久中立之地”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坎亚正式担任‘前进军’的副总统领,代行总统领之职,坎亚的赛亚军自然而然就和“前进军”合并在一起了。 落日佣兵团在副团长马尼罗的带领下按照“前进军”的老规矩,毁城裁军之后,全体投降给了“前进军”。风起商团也在“前进军”的威压之下,不得不按照“前进军”的要求进行毁城裁军,正式成为“前进军”的一部分。 这两大势力被彻底解决之后,“前进军”开始进行了重新的大整合。整合方案已经在十几天前完全出来了。 “前进军”一共分五大兵团,十五个军团,每个军团都是按照大陆正规军进行编制,也就是二十五万人。如果真做到的话,那么“永久中立之地”将会成为“永久中立之地”除普兰斯之外拥有正规军队最多的国家。(普兰斯有十九个军团,不过野战军团只有十个。埃南罗原来有五个,现在扩充至九个兵团,基欧五个陆军兵团,两个海军兵团,海罗的编制跟基欧一样。) 当然,暂时来说,这还不能做到。但是以“前进军”强大的财力加上那兰罗的天才,做到这一点相信也不会超过半年时间。但是对外界的宣传,仍然是说“前进军”的军团编制依然是保持在五万。 五大军区分别是以浮岩城为主城的北部兵团,兵团长为右路军团长风杨,下辖三个军团,编制七十五万。 以原红牙的东部边境城市木尔加为主城的东部兵团,兵团长左路军团长星狂,下辖三个军团,编制七十五万。 以原落日佣兵团南部城市哈文特为主城的西部兵团,兵团长为原第三军团长杰伦,下辖两个兵团,编制五十万。 以原风起商团南部城市皮奥里亚为主城的南部兵团,兵团长为原风起商团团长萨德,下辖两个兵团,编制五十万。 而最大的兵团也就是红心兵团的主城将定在阿尔斯山畔的依维斯城。在“前进军”的计划中,依维斯城将建成整个“永久中立之地”的政治文化经济交流中心。原浮岩城的大量建筑和工匠,艺术家也将纷纷的被迁到该城。红心兵团的兵团长自然而然是副总统领坎亚。红心兵团下辖五个兵团,编制一百二十五万。 上述五个城市,除与预想中的依维斯城以外,全部都地处边关,扼守要冲。而“永久中立之地”内部的所有坚城固垒,还有险要关卡等全部被拆除。事实上,边关四大城市只要有任何一个城市被攻破,侵略实力都可以长驱直入的攻到“前进军”的心脏依维斯城。但是“前进军”并没有人对此担心,因为“前进军”从成立那一天起,就没有想过要防守。 至于十三个军团的军团长就分别是:第一军团长兼东部兵团长星狂。 第二军团长兼北部兵团长风杨。 第三军团长兼西部兵团长杰伦。 第四兵团长兼南部兵团长萨德。 第五军团长沙迦,隶属北部兵团。 第六军团长维拉,隶属东部兵团。 第七军团长索特,隶属北部兵团。 第八军团长阿尔基特,隶属东部兵团。 第九军团长马尼罗,隶属西部兵团。 第十军团长丘亚特,隶属红心兵团,赛亚人。 第十一军团长吉尔斯,隶属红心兵团,赛亚人。 第十二军团长施塔,隶属红心兵团,赛亚人。 第十三军团长德米,隶属红心兵团,赛亚人。 第十四军团长黑尔格兰,隶属红心兵团,赛亚人。 第十五军团长费尔登(原维尔扬迪副官),隶属南部兵团。 在军队建设进行的同时,“永久中立之地”的经济建设也开始展开了,大规模的道路,桥梁,水利,还有商业建筑全都都在筹划之中。而系统的税收,治安系统也在建立之中。按照西龙的计划,“前进军”将在正规兵团外设立一种新型的职务来代行治安之责,而将军队从这个日常事务中解脱出来,专心于野战的训练,这种职务被称之为警察。西龙预备在一年来,在整个“永久中立之地”建立起一个大型的警察队伍,这支队伍的人数或许将发展到与军队数目相若的程度,不过,这都要看到时候的财政而定。 基本上,现在“前进军”的分工是,坎亚抓军事,西龙抓政务,那兰罗抓财务,白木抓文化和情报通信。现在除了雷克纳以十万大军盘踞皮尔瓦拉,控制了原断天盗贼团约三分之一的领土以外。“前进军”已经基本上统一了整个“永久中立之地”。 从成立到统一上万年来四分五裂的“永久中立之地”,“前进军”花了只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一直到这个现实展示在全世界面前的时候,还有很多人难以相信。毕竟,这个速度已经不能简单的用惊人来表达了。 而如果难以面对现实的人,知道“前进军”的蓝图的话,那么他们肯定非被吓得疯掉不可。 “前进军”的蓝图就是,在两年之内,就要从被动防御变成积极防御。四年内,要对海罗和基欧两个实力稍弱的国家下手,八年内,就要统一整个大陆。 用西龙的原话就是,“两年准备,四年进攻,八年成功。” “前进军”这个蓝图真是前人想所未想。但是“前进军”却丝毫不会觉得这个蓝图有什么不妥,因为他们已经做了太多前人想所未想的事情。他们不但要干,而且还干得有板有眼,而且还要成功。 “世界真是变了啊。”面对这一切,沙迦,萨德这样的老牌军阀又不得不感叹道。 尽管有一些已经开始实施,但是大多数的事情还都是在谋划阶段,事情将会进展得怎样,没有人知道,但是“前进军”的所有成员,几乎没有一个人怀疑,他们将获得最终的胜利。即使,他们将遭遇到他们自己都无法想象到的困难。 “但是,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没有人能够理解“前进军”这股近乎于盲目的自信来自于哪里。 “前进军”对自己的信心空前高涨,他们似乎已经觉得胜利已经是必然。他们要做的,只是如何尽快的攫取胜利的果实,享受胜利的快感而已。 在这个时候,外界对于“前进军”的看法又是如何呢?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亲王府。 “‘前进军’好像并没有因为依维斯的离开而士气低落。相反,反而士气高涨了!”巴蒂不无忧虑的对佛都说道。 “你放心,‘前进军’已经不足为患了。”但是佛都却是兴高采烈的,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巴蒂忧虑的样子。 “但是现在‘前进军’的副总统领坎亚并非无能之辈,在军事上是把好手,西龙的能力我们也是众所周知。那兰罗对经济和后勤补给的控制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历史高度。他们的通信营和情报处甚至不在我们埃南罗之下。再加上他们还有星狂,风杨这样的超一流将领,又基本上统一了‘永久中立之地’,精兵强将比从前更多十倍,后勤补给更有保障。二殿下,你为什么反而说他们不足为虑呢?”巴蒂不解的问道。 “巴蒂,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佛都笑道。 “请二殿下教诲!”巴蒂道。 “‘前进军’虽然兵锋甚利,后勤也强,但是在我看来都不足为虑。我所虑者,唯两人尔,第一,是依维斯,第二,就是请学。有此两人,‘前进军’就是只神龙,一只可以吞天吐地的神龙。神龙是不可对抗的。 但是现在两人都已不在,现在地‘前进军’在我看来最多也只不过是虎虎生风的小老虎而已。虽然有点棘手,但是还不至于无法对付。”说到这里,佛都又是奇怪的笑着。 “请二殿下明示。”巴蒂顿首道。 “成大事者,最重要的不是力,而是心。依维斯虽然看似既不行军打仗,又不做后勤保障,但是有他在,‘前进军’的最高权力就不会有任何人有胆子觊觎。‘前进军’因此能够逃脱争权夺利的怪圈,而全心全意的进行它的计划。再加上请学此人志向之远大神鬼莫测,他的能力思维虽然没有西龙这么全面,但是胜在目光远大。他这种人是绝对不会被眼前的事情所蒙蔽的,在任何时候,他永远清晰的知道‘前进军’要的是什么,要做的又是什么,又要去到哪里。若这两个人在,‘前进军’就势必会变成一个永远不知疲倦,永不会迷惘,永远向前的真真正正的‘前进军’。这样的部队实在不是人间的任何力量所能控制的。 现在的‘前进军’的副统领坎亚,虽然年纪轻轻就登上了赛亚人的族长之位,不可小觑。但是据巴罗所说,此人个人权力欲颇大,这是他最大的弱点。而西龙虽然学识渊博,思维缜密,但是他对大局的控制感却远不是老谋深算的请学所可以比拟的。而西龙的功名心也很重,不过他所重视的是集体的功名。在这一点上,西龙到将来一定会和坎亚产生一定的分歧。 再加上,现在的‘前进军’品流复杂,既有原版‘前进军’,又有赛亚军,还有投降军。这三支势力如果是在依维斯这样毫无控制欲的人手里,再加上目光犀利的请学的监视,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但是坎亚和西龙要想对付这样的局面的话,就显得太嫩了。我想,在这一阵激动后,‘前进军’速度过快,消化不良的症状就将慢慢展现出来吧。”佛都说着,脸上依然是笑盈盈。跟巴蒂说话,很少看见他这个样子。看来,他的心情一定是好的要紧,“巴蒂,你要记住,为上位者,最重要的是胸襟,是眼光,而不是具体的能力。” “属下受教了。”巴蒂听了佛都一番话,夜豁然开朗了,“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不再理会‘前进军’了?” “那也不行,即使敌人多么没有威胁,轻视敌人也将会带来致命的后果。不过,我们也不用亲自出面来干涉,以免给别的国家口实。只要努力支援雷克纳就是了。”佛都说着,原本笑着脸,渐渐平静下来,又显得有些凝重了。 “二殿下想到了什么了吗?”巴蒂又问道。 “依维斯离开,我可以说是天助我也,因为依维斯到头来还是无心跟我们争天下,这是天大的喜事。但是我可以想得通。但是那个请学呢?像他那么深谋远虑,老成持重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呢?而且是一夜之间消失,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他去了哪里呢?这后面是不是还隐藏着一个我们所无法获知的秘密呢?”佛都说道。 “像这些玄奥的东西,不是我们世人所应思虑的吧。”巴蒂笑着说道。 “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们不要放松警惕就是。其他的也由不得我们了。”佛都说道。低着头思考了一阵,佛都又抬起头来,“对了,其他国家有什么反应?” “蓝达雅不用说,还是一副超然的样子。普兰斯三个王子正争皇位争得不可开交。基欧的老国王也终于撑不住,前两天去世了,虽然临死立了大王子,但是剩下的六个王子没有一个对他服气,其中二王子,三王子,六王子都有实力和他竞争。所以,日后的基欧一定会比普兰斯更加热闹。而海罗还是和他们的祖先一样,满足于经济利益,对于领土和国际形势完全没有判断力。”巴蒂报告道。 “一个行将就木的时代注定就只有一群行将就木的人。这个时代已经到了非改变不可的时候,现在的问题只是究竟由谁来获得这个光荣。”佛都说着,又抬头望着蓝天。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招牌动作。“这个世界上已经只有蓝天值得我仰首了么?” “对了,二殿下,据报,依维斯在不久前已经进入我埃南罗境内,我们是不是……?”巴蒂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 “千万不要,让依维斯开开心心的去游山玩水吧,不要打扰他。但愿他一辈子玩得开心。”佛都连忙制止了巴蒂心中的那一点妄想。 就在“前进军”和佛都多位灿烂的将来而雄心无比的时候,故事的关键人物依维斯却和他的两个好友在埃南罗的一个山峡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相遇的场面,让依维斯觉得那么眼熟。当年他和璐娜等人离开埃南罗前往“永久中立之地”的时候,就经常见到这个场面。没有想到,一年多以后,居然会在埃南罗见到同样的场面。 “打劫!”一个山贼手里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从山上冲了下来,气喘吁吁的对着依维斯三人大喝道。 “是个老人家。”莫问悄悄的对依维斯说道。 “老人家,你有什么苦衷啊?居然要出来做强盗?”依维斯也看见了山贼蒙面布下,在风中飘荡的白色胡须。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无趣,怎么这么快就揭穿了我的真面目呢?”老山贼说着,百无聊赖的将脸上的蒙面布取下,说道。 “老人家,不是我们故意要揭穿,实在是老人家你的化妆太拙劣了。”依维斯笑着对老山贼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依维斯一看到这个老山贼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这老山贼身上有着什么他很熟悉的东西。 “不管那么多了。反正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老山贼摇头晃脑的念着这句盗贼的经典台词。看他闭目摇头的样子,不像是在做强盗,倒像是在学院里给学生上课。 “老人家,你要多少?”依维斯说着,取下自己的行李袋,做出要拿钱的样子。 “拜托,你尊重一下我的专业好不好?我是强盗,不是乞丐!”老人看到依维斯这样顺从的样子,显得很生气。话说完,就用力的把刀插进土里。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麻烦啊?”莫问有些不耐烦了,对老山贼喝道。 “嘿,你这样的台词才对嘛!”老山贼一听莫问这么说,反而来进了,笑呵呵的用力把刀抽了出来,扛在肩上,说道。 “你到底要怎么样?”莫问有一种被人调戏的感觉,内心很是愤怒。要不是看他年纪一大把,早就一个箭步冲上去,让他变成两半。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老山贼又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的念道。 “天啊,我忍不住了!”莫问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大叫道,“我要劈了你,我要劈了你,我要劈了你!” “真是个有趣的老人家。”依维斯想。 “老人家,那你想我们怎么配合你呢?”依维斯笑着说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老山贼依然是摇头晃脑的念道。 “不要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劈了你!”莫问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把剑抽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你想打架么?……你不要过来哦,我告诉你,我很恐怖的!”老山贼看到莫问把剑抽出来,马上摆出一个警惕的姿势。一边摆着姿势后退,一边说道。虽然是警惕的姿势,但是由于老山贼一看就不是一个正规的武者,所以他这个警惕的姿势摆得滑稽异常。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小丑,而不是一个山贼。 “哼!”虽然已经被依维斯抓住,但是莫问心中还是怒气难平,对着老山贼百米外的一个小山坡一剑挥去,将这个山坡炸得血肉模糊,黄土漫天。 “哎呀!大家都是出了混碗饭吃而已,用不用这么凶阿!”老山贼被莫问吓坏了,抖抖嗦嗦的跪在地上,说道。 “莫问,不要这样对老人家。”依维斯对莫问说道。 “死老头子,都快死了,就好好在家里等死嘛。学人家出来打劫,还打得这么咿咿哦哦,真是可恶透顶!”莫问没有在出手,但是一向不喜欢说话的他,还是恨恨的骂道。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我们走吧!”依维斯说着,扔下几个钻石币,就拖着莫问走了。 “请尊重我的专业,我是强盗,不是专业!”但是三人一转身,老山贼又站起来,义正词严的说道。 “混蛋!”莫问又被他气得转过身。老山贼看见莫问又要发飙了,赶紧捡起地上的钻石币,丢下大刀,一溜烟的跑了。 “只不过是个爱玩的老顽童而已,你跟他这么认真做什么?你也太容易被人家激将了吧?”依维斯哭笑不得对被激得处于发狂状态的莫问说道。 “不要让我下次见到呢,否则我一定把他剁成一万九千块。以为自己年纪老就了不起啊?”莫问气愤难平的对着仓皇而逃的老山贼大叫道。 “唉~”依维斯看到莫问发飙的样子好气又好笑的摇着头。 “是个顶尖魔法高手!”一直没有说话的魔武突然插嘴说道。 “你说什么?顶尖魔法高手?他不是个普通的老山贼么?”依维斯奇怪的问道。虽然依维斯的咒语魔法造诣并不是很高,但是他多少还是有些研究,再差起码也是个五六流位的水平,居然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个老山贼身负顶尖魔法? “是的,这个老山贼是个顶尖魔法高手。我也差一点就以为他是个普通的老山贼。”魔武说道。 “你都差点看走眼?”依维斯这下更是奇怪了,魔武的咒语魔法可是二流位的水准啊,“那这样说的话,他是个什么水准?” “一流位顶峰!”魔武不动声色的说道。 “什么?”依维斯脸色凝重起来,“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当山贼?” “他当然不会是真的山贼,哪有山贼这么罗嗦的?再说,哪有一个人霸住一座山当山贼的?”莫问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他出现在这里干什么?”依维斯又问道。 “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要是再让我见到他,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剑让他变成空气!”莫问还是没有忘记刚才老山贼对他的调戏,懊恼的说道。 “也对,不要去理他。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不利吧。”依维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偏袒这个老山贼。 第二章 蓝达雅长老 这个小插曲过去之后,依维斯三人又恢复了前两个月的悠闲心态,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往蓝达雅进发。这种平静的生活维持了两三天之后,依维斯来到埃南罗的一个小城奥尔什丁。 这时候,他们听到街上传来响亮的叫卖声,“烤羊肉啊!烤羊肉啊!走过路过不么错过啊!最正宗的蓝达雅烤羊肉啊!” “老山贼?”莫问第一个反应过来,老山贼对他的刺激实在是太深了。所以莫问对老山贼的印象也是特别的深。难怪有人说,要是想追一个女孩子,即使不能让她深深的喜欢你,也要让她深深的讨厌你。只有这样,她才会记住你。 “你不是强盗么?怎么到这里来卖烤羊肉了?”莫问大踏步的走过去,恶狠狠的对老山贼问道。 “唉,现在时局艰难,干什么都不容易。我家里有八个儿子,九个女儿,十个姑妈,十一个姨婆,十二个老婆靠我养着呢。所以没有办法,只好在做好强盗的正业的同时,抽空出来做份副业赚点外快啊。 唉,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年轻人是不会了解我这样的老人家的苦恼的。快走开吧,不要妨碍我做生意!烤羊肉啊,烤羊肉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老山贼全没有了上次对莫问的害怕,镇定的说道。 “你……”本来这几天的游山玩水让莫问的脾气好了很多,但是这老山贼一出场,又让莫问的血压狂往上飙! “莫问。”依维斯对着莫问轻轻的叫道。莫问回过头,看见依维斯一脸严肃,知道他一定有计议,就黑口黑脸的退下去了。 “我说年轻人,你们是不是在跟踪我啊,怎么我到哪里,你们就也到哪里啊?”老人一件依维斯,不等他开口,率先说道。 “好厉害!”依维斯在心里叹道。这老人早就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还没等自己开口,就封了自己的口。 “老人家,你的目的地是在哪里啊?”依维斯笑笑,问道。 “我?我有什么目的地?我是有家有室的人,担负着养家糊口的重任。怎么能跟你们这些有钱的二流子比?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老人家我呢,最近做了几笔大生意,所以决定给自己放放假。说不定也会到处去旅游一下什么的。至于目的地吗?很可能是什么‘龌龊之沟’啊,或者‘神圣之城’什么的。”老人好像数落他儿子一般说了一大堆。 “你一个老山贼去‘神圣之城’做什么?”莫问没好气的对老山贼喝道。 “我在东边有个私生子,我要过神圣之城去找他,不行啊!”老山贼大大咧咧的说道。 他这一句话,让莫问脸上一紧,刚才的暴躁之气,一下子消散无疑。依维斯和魔武也是同样脸上一紧。三人几乎同时在心里想,“看来他知道得还真多,不但知道依维斯要去神圣之城,还知道依维斯是去找他的父母。” “真是巧,晚辈也是要去‘神圣之城’,或许我们是同路呢。”片刻,依维斯的面容又缓和下来,对老山贼笑道。 “同路?你们这些外地人是不是想要我做你们的向导啊?……嗯,好吧,既然我‘万路通’路路通被你们看破了。我也就认了,就让你们利用我路路通吧。……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和你们一起上路吧,谁叫我老实呢。不过,我们可得说好了,伙食费、住宿费、车马费什么的全是你们负责,就当是我的导游费吧。……唉,虽然是吃亏了些,但是我老人家心胸宽广,跟你们这些青春期的小孩不同,不会跟你们计较的。好了,好了,不要说了,说了这么多,你们都要觉得我罗嗦了。我们上路吧!”自称路路通的老山贼一边自说自话着,一边将手上工具放下,将身上的围裙解下,作出要马上出发的样子。 “干什么?你们有什么疑问吗?……你们没有什么疑问吗?……什么都没有吧,那就走吧!光阴似箭啊,寸金难买寸光阴啊!……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得珍惜时光,等到你们老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时光宝贵了。”老山贼抬起头,看着目瞪口呆,忘记了行动的三人又是一顿胡说之后,径自走前去了。 “依维斯,是他有病还是我们有病?”半晌,莫问才反应过来,问依维斯道。 “啊……,哦,不知道啊,真是个奇怪的老头!”依维斯这时候才从刚才老山贼的一顿胡言乱语中清醒过来,“老人家,你的烤羊肉摊不要了吗?” “我的孙子会给我收好的!”路路通头也不回的大声答道。 “怎么办?”莫问被路路通的完全不符合逻辑的行为把脑袋的智商跟猴子差不多了。 “跟着他啊!”依维斯笑着答道。 “你是开玩笑吧?”莫问长大嘴巴看着依维斯,难道你现在的智商比猴子还低? “为什么不呢?反正顺路啊!”依维斯依然笑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对我们不利的。”依维斯说着,小跑出几步,往路路通的方向,赶去。 “有什么好想的?实在不行,就一剑把他打成空气!”莫问使劲摇了摇脑袋,确定了中心思想后也跟了上去。魔武见两人都走出去了,于是也跟了上去。 就是这样,本来与依维斯三人莫不相识的自称路路通的老山贼就这样成为依维斯前往神圣之城的一员。 死神之渴望。 “不知道依维斯现在是不是已经和阿雅在一起了。”璐娜对杨秋说道。 “怎么?又想依维斯了?……既然想,为什么不去看看他呢?我随时都可以送你去的啊。”杨秋对璐娜说道。 “爱一个人,就是要给他幸福,为了他的幸福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璐娜望着茫茫的沙漠,说道。不知不觉,她来到这片沙漠已经快一年了。 “你肯定自己不会后悔吗?”杨秋问璐娜道。 “除非我发现原来我有别的办法可以让他更幸福。”璐娜说道。 “什么时候我再带你去东部大陆走走吧。”杨秋突然想起,好像已经有将近半年没有带璐娜出这片沙漠了。 “不去了,我现在发现沙漠其实挺适合我的。我没有那么聪明,想不了那么多事,沙漠虽然有点单调,但是很适合我,因为它够简单。”璐娜依然是望着茫茫的沙漠,说道。 “要这样让你过一辈子,你甘心吗?”杨秋又问道。 “如果依维斯幸福,我就甘心。”璐娜又说道。 “为什么你总是说依维斯,你没有想过自己吗?”杨秋实在是想不通璐娜的思维方式。 “你一定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璐娜笑着对杨秋说道。 “切……”璐娜这么一说,杨秋就觉得很无趣了。他这一辈子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剑,从来没有时间说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所以,璐娜这一句可说正是说中了杨秋的死穴。 这时候,正走在路上的依维斯突然觉得身上一阵暖意,接着就打了个喷嚏。 “有人在想你啊!”路路通打趣依维斯道。 “是谁在挂念我呢?是阿雅吗?”依维斯在心里默默问道。 “切……”这是莫问这几天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经过了最先几天的大吵大闹以后,莫问都开始吵烦了。所以无论路路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莫问都只说这一句话。在用剑方面堪称天下第一天才的莫问在语言方面跟路路通比起来,就近乎白痴了。整天说同一句话,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按照现在的速度的话,我们只要再走上一个月,就可以走出埃南罗,进入蓝达雅了。”路路通对依维斯说道。对于莫问的态度,路路通视若无睹,完全是一副不跟你小孩子家计较的样子。 “这意味着什么呢?”依维斯问道。 “这意味着你或许和你的父母更近一步了。”路路通对依维斯说道。 “为什么是或许。”对于这个神秘得路路通,依维斯已经习惯了他总是暴出一些鲜有人知的秘密。他也懒得去盘问他究竟是从哪里的得来的这些信息。因为路路通一定会说,“拜托,尊重我的专业好不好?我万路通可是大陆第一情报员,怎么可能会有不知道的事情?” “不管是多强的人,也总是无法完全预知自己人生的前途。”路路通收起儿戏的脸色,正色道。 “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尽管知道这样的问题不会得到正面的回答,但是依维斯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世界上的事早知道并不一定会是快乐。还是在你应该知道的时候再知道比较好。”路路通神秘的一笑,说道。 依维斯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开始被这个神秘的老人牵着走了。但是依维斯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恼怒。这首先是因为依维斯并不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并不是特别抗拒被人牵着走。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依维斯对这个老人有着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他总是觉得这个老人不可能做对他不利的事。 “在挽救整个人类与见到你的父母之间,你会选择什么呢?”走着,走着,路路通突然回头问道。 “没有想过,也不想想。我想这样的选择应该跟我无关吧。我不是个当英雄的料,我也不想当英雄。”依维斯笑笑,对路路通说道。 “唉~”路路通,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说一个月后就要到蓝达雅了吗?”路路通又问依维斯道。 “为什么?”依维斯反问道。 “只要我们一进入蓝达雅,马上就会收到警告。”路路通说道。 “警告什么?”依维斯不解的问道,上次和西龙去蓝达雅也是到“冰雪幻梦”才受到拦截啊。这次怎么会一进蓝达雅就被人警告呢? “警告你退出蓝达雅,并说蓝达雅不喜欢你。”路路通说道。 “为什么?我这次并不是要对蓝达雅不利啊,只是过路而已,为什么要拦住我呢?”依维斯问道。 “你最后是不是还是要穿过‘冰雪幻梦’后的‘绝望冰原’,才能到达神圣之城?”路路通又问道。 “是啊。”依维斯说道。 “蓝达雅立国以来,进入‘冰雪幻梦’的外国人一共有十三个,但是到达‘绝望冰原’还没有一个。”路路通异常严肃的说道。 “为什么?”依维斯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忙问道。 “因为‘绝望冰原’有蓝达雅坚守上万年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使蓝达雅放弃了统一整个大陆。可以说,保守这个秘密是蓝达雅存在的理由。”路路通继续脸色凝重的说道。 “什么秘密?”依维斯忙问道。 “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路路通说道。 “那前辈现在告诉我们这些有什么用意?”依维斯问道。 “很简单,我们进入蓝达雅的境内之后,要做好硬闯的准备。”路路通轻描淡写道。 “哦,那好吧。”依维斯也若无其事的答道。 近万年没有被任何外国人硬闯的蓝达雅就是在这样轻松自如的情形下,被决定了要被三个外国人硬闯的命运。 一个月后,依维斯一行四人来到了蓝达雅的边境。三分钟后,蓝达雅首都“冰雪幻梦”就收到了来自边境的警报——四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破蓝达雅守军防线,直奔蓝达雅东部,也就是首都“冰雪幻梦”所在地。 “一定是依维斯等人。”利格说道。 “四个人?情报不是说只有三个人吗?”利格心腹,新晋长老卡尔说道。 “这个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可以肯定这里面一定有依维斯。”想起那个红发少年,利格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当年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那么高的功力。身上潜藏的力量更是堪称恐怖。 近三年未见,想必实力一定增长不少。自己还真不一定要把握能够制住他。想到这里,利格就隐约有些庆幸。好在自己早有准备,推迟了另外七个长老返回魔法学院的时间。虽然自己一个人未必制得住他,但是现在一共有九大长老,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通告全国,对他们进行追击?”卡尔又问道。 “不,没有用了。”利格想都不想,就说道了,“马上通知另外七大长老,要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应付入侵。” “是!”卡尔答了一声,马上说道。 依维斯并没有像利格想象中那么早赶到“冰雪幻梦”。他们赶到“冰雪幻梦”的时候,是在六天之后。对于这一点,利格有些感到惊讶。他本来以为依维斯等人只要一天,最多两天就会赶到“冰雪幻梦”的。 事实上,依维斯等人也差点就在利格的意料之中。不过,有一个人阻止他们这样急进。这个人就是路路通。“我们是去打架,不是上班。不要急着赶时间,要保留实力。” “你们终于来了?”依维斯等人来到“冰雪幻梦”的时候,利格已经恭候多时了。他身后站着的一排就是八大长老。 说这话的时候,利格却在心里暗暗嘀咕,“他是谁?怎么这股气息这么熟悉?”他看到了站在依维斯身后的那个带着斗笠的人。 “是啊,我们还是来了。”依维斯笑了笑,答道。 “岁月催人老啊,想不到三年不见,你已经完全长成个大人了,愈发显得我们这样的老人家过时了。”利格说道。 “三年不见,想不到你变得这么爱说话了。”依维斯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不要废话了。”利格被依维斯一句抢白,弄得有些扫兴,于是放弃了耍嘴皮子的想法,单刀直入道,“你们是不可能被通过‘冰雪幻梦’的。” “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去神秘的东部大陆看看我的父母而已。”依维斯说道。 “探望父母本是人之常情,但是我们蓝达雅实在是有隐衷,还望总统领见谅。请回吧。”一个长老出言道。 “这位长老,依维斯也对不起了。我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通过‘冰雪幻梦’了。”依维斯昂起头,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就只好兵戈相见了。”利格说着,眼神变得充满杀气。 “九个七老八十的家伙欺负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丢不丢脸啊?”这时候,依维斯身后的路路通从依维斯身后走了出来,大声说道。 “罗素?”这把声音长老们听了几十年,自然是极其容易认出。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啊?……呵呵,我可没那么容易死。别人越盼着我死啊,我就越死不了。”罗素笑呵呵的说道。 “罗素,你为什么居然和这几个人在一起?”利格言语之间,已经有了问罪之意。 “你是不是也想栽赃给罗撒一样,给我栽个叛国之类的罪名啊!”罗素冷笑着说道。 “你至少应该解释一下!”利格声色俱厉的说道。他身后的八大长老没有人一个人出声。显然,在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愿意介入这场纷争。 “你们这些缩头老乌龟,一辈子就只会缩着脑袋装老好人,怪不得被利格这家伙骑在我们头上这么多年。”罗素指着利格身后的八大长老,骂道。 八大长老除了卡尔以外,都面有赧色的低下头。确实,长老中对利格不满的其实有很多,但是大家都是为了明哲保身,所以一直没有任何行动。 “你是不是要放弃解释的机会?”利格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看来他对罗素也动了杀机。 “你这种人有资格给我机会吗?”罗素不屑的说道。 “岂有此理!你竟敢以下犯上!”利格再也忍不住了。一个高级魔法“破碎之冰”向罗素冲去。 “哼!你还真以为自己魔法天下无敌啊?”罗撒伸出右手,漫不经心的画一个圆,利格盛怒之下的高级魔法就被罗素轻易化解。 “你……竟然一直保存实力?”利格恼怒的对罗素说道。 “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有了半桶水,就全世界嗷嗷叫,生怕人不知道啊!”罗素又冷笑道。 “他原来是蓝达雅十大长老之一,怪不得魔力这么惊人。”魔武惊讶的对依维斯说道。 “他是吗?就他?”莫问不敢置信的望着罗素,说道,“这么猥琐的人都能当长老?蓝达雅是不是丐帮总部啊?” “他的确是蓝达雅十大长老之一,而且是阿雅的师父罗撒的好朋友。两人性情相近,身上有很多地方和罗撒爷爷相近。怪不得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那么亲切。”依维斯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坐着看好戏,还是帮这个老疯子的忙啊?”莫问问依维斯道。 “你想帮他吗?”依维斯问莫问道。 “谁说我想帮他,我只是不喜欢对面那个家伙而已。”莫问连忙解释道,“我怎么可能帮这个可恶的……老疯子?” “冲过去!现在!”就在这时,依维斯听到罗素对他轻声说的话。 “现在?”依维斯有些惊讶的问道。 “快!”罗素又重复了一遍。 两把剑同时出剑,三道人影同时以普通人影难以想象的速度向着九大长老冲去,依维斯和莫问持剑在前,魔武紧随其后。 “青春期的年轻人果然有冲劲。”看到三人似流星一般冲出去,罗素自度即使是将魔法催到最高点也追不上,于是由衷的赞叹道。 “小心!”一个长老大叫道。长期处于魔法环境下的长老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告诉的突破。不由得一起大惊失色。 九个高级魔法在仓卒之间同时发出,虽然只是高级魔法,但是被这些顶尖一流位的魔法师发出来,杀伤力还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是九个同时发出。 但是很可惜,他们的对手是依维斯三人。 “怎么会?”九个长老几乎是同时在内心惊叫道。“居然轻而易举的一穿而过?” “我倒,刚才那一下还真冷。”与此同时,莫问却埋怨道。 “好在跟在依维斯身后,否则我一定过不来。”魔武心里庆幸得很,他的左手有一块很大的冻伤,几乎让整个左手都麻木得抬不起来。一流位的魔法师果然不同凡响啊。 “依维斯,你怎么没事的?”看到依维斯若无其事的样子,莫问惊奇的问道。但是很快他又清醒过来,“原来练成‘神斗气’真的这么占便宜啊?我也要努力练练才行。” “不要说那么多,我们现在可要加快速度,不要让那九大长老追上才是。”依维斯说着,又更加努力催动斗气。 “魔武,拉着我的手!”依维斯一边狂催斗气,一边对魔武说道。 “对不起。”魔武对依维斯说道。说着,将手伸给了依维斯。 “我们是伙伴,不是吗?不应该觉得谁拖累了谁,我们是在并肩作战啊!”依维斯回过头对着脸色羞赧的魔武说道。 “就是啊,魔武,以后不要有这些无聊的想法。”莫问也一边狂催斗气,一边说道。 “谢谢!”魔武说道。 这三人射出老远之后,利格等人才反应过来。 “追!”利格大叫一声。说着,率先飞了出去。接着,另外的八大长老也跟了上去。 “你以为你们赶得上他们吗?”罗素也跟了上来,冷嘲热讽道。 利格现在没有空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闷着头往前飞。 接着,就出现了异常滑稽而又异常难得一见的一幕,“前进军”的总统领带着两个至友,一共三个小青年在前面狂跑,而蓝达雅至高无上的十大长老在后面狂追。一下子看上去,还真以为是三个孙子不听话,踢烂了爷爷的古董,被爷爷们追着打呢。 不过,这个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依维斯一行三人就在十大长老的眼里变得越来越小。同样级数的魔法师的飞行速度是无法跟武者相提并论的。更何况,前面三个人跟他们都不是一个级数的。(一个稍弱,两个更强,其中还有一个练成“神斗气”的。) 尽管明知道追不上,九大长老还是使劲的往前赶,个个甚至使出了最耗魔力的“光影术”(一种利使自己的身体处于超高速运动状态的魔法。由于过于消耗魔法,所以一般都是在战斗时才会使用)。 只有罗素还是悠哉游哉的用着最普通的“飞翔术”。 二十分钟后,一脸悠闲的罗素终于来到了“冰雪幻梦”与“绝望冰原”的交界处。他看道站在那里的只有九个一脸颓丧的老人。 “你疯了吗?你究竟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吗?”利格恼怒的对罗素说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会后悔的是你!”罗素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里有我们蓝达雅人守护近万年的秘密!如果他们三个活着出来的话,我们蓝达雅近万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罗素就不是蓝达雅人吗?”利格气急败坏的对罗素吼道。 “正是为了蓝达雅,我才会这么做!”罗素收起嬉皮笑脸,认真起来。 “你这样就是为了蓝达雅?哼……,那蓝达雅真是有福了。”利格冷笑一声,说道。 “这世上不会有永远的秘密。每一个秘密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将它公开。而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们,揭开这个秘密的时候已经到了。我不知道诸位是不是还记得近万年前智者的遗言,‘保守秘密吧,蓝达雅,直到它被应该发现它的人发现!’”罗素说着,用目光扫视着九大长老。 “连你也配谈替蓝达雅保守秘密的责任么?”利格看着罗素,讽刺道。 “怎么我越来越觉得今天这一幕跟从前三年前罗撒那一幕那么像呢?”罗撒低下头,自言自语道,“或许这就是惩罚吧,惩罚我三年前和你们这一群腐朽的老家伙一样默默无语。” “知道吗?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罗素又抬起头来,“我刚才的话的重点不是蓝达雅应该保守秘密,而是说蓝达雅的秘密是时候该揭开了。” “就凭他们三个?”利格不屑的说道。 “那就让事实来证明吧。如果他们能够战胜怨灵王,活着走出‘绝望冰原’的话,那他们就是。反之,就不是。”罗素轻松的说道。 “你好像对他们很有信心。”利格说道。 “当然,百分百的信心。”罗素又开始嘻笑起来。 “你凭什么这么有信心?”利格问道。 “就凭我现在就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罗素说着,“光影术”已经使出,闪进了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的“绝望冰原”。 罗素的举动,让九大长老惊讶不已,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得及阻挡他,都只是傻傻的站着。没有人想到罗素居然会这么铤而走险。因为蓝达雅立国以来,还不曾有人活着从“绝望冰原”中走出来。 “疯了……真的是疯了!”良久,利格才心有余悸的喃喃道。 “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把他们抓出来?”新晋长老卡尔好像并不希望放过一个逢迎利格的机会。 “我赞成,你去!”一个长老包含讽意的说道。你有病,进了这个地方跟进坟墓完全没有区别。你自己想去没人拦你,不要把我们带上! “附议!”几乎同时,数个长老附和道。 “以后不要说这么愚蠢的话!”连利格也禁不住说道。 “是,是,属下愚昧。”卡尔忙低头连声称道。 “你可不止是愚昧,简直是愚昧加愚蠢啊!”一个长老毫不留情的讽刺道。他这么一说,其他长老就都大笑了起来,也没有谁有要顾及卡尔面子的意思。 “难道……他们真的能够出来?不然,罗素怎么会这么坚决?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心神不宁?”长老们的态度已经日益狂敖了,但是利格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来关心这个。 第三章 迷惘之雾 “我们是不是上了那老疯子的当了?怎么怎么走都是白茫茫一片的?”绕了二十几分钟之后,莫问终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罗素爷爷是不会骗我们的。”依维斯说道,“我想一定有什么关键的法门,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大家不要急,我们慢慢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哈,刚刚过完青春期的小孩子就是比正处于青春期的小孩子要懂事得多啊!”这时候,传来罗素爽朗的笑声。 “罗素爷爷,你也来了?”依维斯一听到了罗素轻松的声音,就知道他一定有办法。 “老疯子!”莫问不满的嘟哝道。对于罗素让他们陷在这么一片白雾中,莫问其实是很有怨言得。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有求于罗素,所以也不敢大声叫嚣。 “是啊,我来了。是不是很高兴啊?突然发现没有我这个老人家带着你们没有安全感呢!”罗素大声笑道。 “是啊,罗撒爷爷,这里好像有古怪。我们在这里绕了将近半个小时了,可是好像还是没有动一样,到处还是一片白茫茫。是不是因为有什么法门啊?”依维斯大声问道。 “你们照着我的声音的方向来吧!”罗素说道。 “哦……”依维斯一行人说着,顺着罗素的声音走去。但是走了将近三分钟都看不到罗素。 “罗素爷爷,你在哪里啊?怎么还看不到你啊?”依维斯问道。 “还有五分钟就好了。”原来罗素离他们的距离并不像依维斯他们想得那么近,罗素发出的声音可都是凭着魔法送过来的。而依维斯的声音之所以能被罗素听到,是因为依维斯功力深厚,稍微大声一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传到老狐狸罗素的耳朵里。 依维斯等人依罗素之言,又老老实实顺着罗素的声音走了五分钟,终于依稀看到罗素奸笑的样子。 “罗素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是在原地兜圈呢?”一见到罗素,依维斯就赶紧问道。 “嗯,不懂就知道问比某些人要好得多!”罗素笑着说道。 “知道就快说,少臭屁!”莫问终于忍不住,顶嘴道。 “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法门。这片白雾只不过是众神为了避免被众神诅咒的‘绝望冰原’里面的人……哦,不,应该说是东西,哦,不……应该是……”罗素似乎在对“绝望冰原”里面的东西定义的时候,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管他里面是什么,你接着说不就行了,装神弄鬼的?”莫问不耐烦的说道。 “想不到你也有可以帮我解决困惑的时候,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你这个青春期少年啊!”罗素对着莫问笑道,“总之,就是众神为了避免‘绝望冰原’里面有东西跑出来,所以在‘绝望冰原的四周都布置了这样一些白雾。这些白雾对‘绝望冰原’里面的东西来说,是致命的。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却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 不过,由于人总是喜欢好像这个青春期少年一样自作聪明,又意志不坚定,所以他们总是走了十几分钟,就觉得自己一定是陷入了某种神秘的阵形当中。因而,开始怀疑自己的方法。然后,他就不会在按照原来的路线走下去,而会改变其他的方向,试图找出根本就不存在的法门。然后,他就将在这里一直寻找到老,到死。”罗素说的时候是轻描淡写,但是有多少蓝达雅的逃兵和冒险者,就是在这一片白茫茫中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那我们应该怎样才能走出去呢?”依维斯听罗素说得这么玄乎,赶紧又问道。 “很简单,自进入这片白雾开始,就一直坚定不移的往东走,我们就可以走出这片白雾。”罗素笑笑,说道。 “啊?这么简单?”依维斯惊愕的说道。 “这个世上的事其实都是这么简单的,只是一些无聊的人故意把他们变得这么复杂而已。”罗素又笑笑,说道。 “那我们要多久才能走出这片白雾?”莫问插嘴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在理论上知道一直往东走,又从来没有实践过。”罗素摆出一副这件事跟我完全没有关系的模样,说道。 “什么?那要是要走上半年,那我们岂不是都要饿死?”莫问听了罗素毫不负责的说话,惊得跳起来,大叫道。 “是啊!走的话,很有可能是要半年的啊。”罗素又摆出一副“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的模样。这模样在莫问眼里看来,简直是可憎到顶。几乎恨不得一剑劈过去。 “走有可能要半年,但是你会飞的嘛?青春期小孩!”罗素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简直是岂有此理!”莫问说着,就要扑上去。 “莫问,不要对罗素爷爷无礼!”依维斯赶紧揪住莫问。 “等到出去,我一定把你劈成空气。”莫问好不容易在依维斯的帮助下,控制住了自己的激动情绪。变成了只是在心里暗想,而没有把自己的想法马上付诸实现。 四人一起再次升空,方向锁定——东方,开始了再次飞行。 方向确定之后,不到十分钟,四人就从白雾中冲了出来。 “什么?”看到眼前的一幕,依维斯第一个叫出来。 “不会吧?”莫问跟着说道。而罗素和魔武则皱着眉头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景物了。显然,面对眼前的一切,他们两个也是震惊不已。 原来,在这大陆的最北部的极寒之地,映入他们眼帘的,既然会是一片茫茫的沙漠! “你们要小心。”过了一阵,罗素终于收拾起自己复杂的心情,说道。 “小心什么?”依维斯问道。 “小心数万年被压抑的怨恨。”罗素说道。 “什么意思?”依维斯又问道。 “青春期的小男孩,以后要是要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到‘永远之谜’来找我!”罗素并没有回答依维斯的话,反而对莫问说道。 正当依维斯和莫问两个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罗素已经消失在原先那一片白雾当中了。 “罗素爷爷——”依维斯对着白雾叫道。 “你要小心啊!”从白雾中远远传来罗素的声音。 “他搞什么?”莫问不明就里的问道。 依维斯迷惘的摇摇头。 “小心!”这时候,依维斯两人听到魔武沉闷的一声大喝。 依维斯,莫问赶紧回过头,看到一个似隐似现的稀奇古怪的物体。如果是生在众神之战的时代的话,他们两个就会知道,这种物体叫做“龙”!而这只龙就是龙族副族长卡拉奥伊。而如果他们是蓝达雅十大长老的话,他们又将知道这个东西就是承受了“绝望冰原”的总数以千万计的精灵,半兽人,矮人以及龙族临时时的怨恨之气的“怨灵王”。 但是很可惜,他们什么都不是。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物体应该怎么称呼。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对眼前这个物体有深刻的理解。 “接下来,将会是决定生死的一战吧!”三人同时在心里有了这样的觉悟。 是什么让这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产生这样艰苦的信念呢? 是杀气,是漫天遮地,让三人觉得已经毫无退路的杀气。这杀气让这三人禁不住屏住呼吸,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 “万恶的人类,我要让你们以最痛苦的死法死去!”依维斯等人看见不明物体的那个类似嘴巴的东西,动了动,竟然说出人话来。 “为什么?”依维斯肃然问道。现在这里已经没有谁有兴致去研究这只奇怪的家伙怎么能口吐人言。 “因为你们背负着我们非人族数万年的怨恨!”不明物体又说道。 “我想你大概弄错了,我们刚刚来,还谁都没有看见呢?”莫问说道。老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要废话,只要是人类,就一定要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在我的面前!”不明物体说完这话以后,便再也没有等说话,反而从嘴里喷出一团淡白色的东西来。 “小心!”这次轮到依维斯一声大叫。在叫着的同时他将站在身旁的两人拉得离自己更近。这团白色的物体在离依维斯大概半米远的地方被依维斯发出的“神斗气”吸收,消失了。 “好险!”虽然这次有惊无险,但是迎面接受卡拉奥伊这一击的依维斯却最知道这一攻击的力量。“光是这个随便吐出来的淡白色火球就蕴含着一流位的力量,要是全力开打的话,那还了得?”依维斯暗想道。 “退入白雾中。”莫问在依维斯耳边悄悄说道。 “硬接我的五级龙息居然能够毫发无伤?”依维斯等人的表现也确实让卡拉奥伊吃了一惊。(龙息分为五级,一般的成年龙只有二级龙息。只有龙族族长才能有五级龙息。本来以卡拉奥伊的身份再加上又被众神诅咒力量大半被封印,是不可能发出五级龙息的。但是由于承受了数万年亡灵的怨念,卡拉奥伊才能发出五级龙息。事实上,严格的说,现在卡拉奥伊也不能算是只龙,最多只能算是只死龙。因为现在的卡拉奥伊根本就没有实体,只不过是以卡拉奥伊为主体的亡灵的怨念的聚合而已。) 正当卡拉奥伊惊奇间,依维斯三人已经退入了白雾中。 “不要退得太多,免得等一下迷失方向。也不要退得太少,免得那只不明物体可以随便逃脱。”依维斯对莫问两人说道。 “知道。”莫问和魔武同时答道。 “我一定要你们死!”依维斯等人的强大让卡拉奥伊的杀戮欲更加强大。正是在这种狂躁不已的念头的支持下,卡拉奥伊才会闯进这片对它来说有着致命杀伤力的“迷惘之雾”。 “在哪里?你们给我出来!”卡拉奥伊闯进“迷惘之雾”之后,全身痛楚不已,无数稍弱的怨念成群结队的纷纷离它身躯而去。卡拉奥伊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力量开始慢慢的削弱。但是怨念而成的它,狂暴起来是不会顾及后果的。 它仍然在“迷惘之雾”里左冲右突,向着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敌人大声叫嚣着。 “注意不要迷失方向!”依维斯对着莫问两人做了个手势。其实不单卡拉奥伊不知道依维斯他们在哪里,依维斯他们同样不知道卡拉奥伊在哪里。只能够通过卡拉奥伊的声音来判断卡拉奥伊跟他们的距离。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莫问又打着手势问依维斯。 “等!等到实在不行就冲出去跟它拼命!”依维斯实在不知道这个手势该怎么打,就摆出口型。 “嗯!好办法!”莫问和魔武两人都点点头,对着依维斯伸出大拇指。 虽然三人实力在整个西部大陆都堪称傲视天下,但是面对眼前这个随便吐口唾液都是一流位力量的不明物体,就连最好战的莫问也没有想到自己要主动去招惹它。 于是,三个顶级高手就窝窝囊囊的蹲成一圈,听着那个大怪物在四周不停的大声叫嚣。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 “迷惘之雾”不愧是众神合力创造的,居然在这一个多小时离,就让卡拉奥伊的实力去掉了至少三成。而卡拉奥伊却全然不顾这些,叫嚣的声音丝毫没有减低。但是愤怒却减低了龙族本来就不如人类的智商。(而卡拉奥伊最失败的就是在生前的一万三千四百零七年的时间里没有机会让自己的智商提升到龙族的平均智力。在死后一万零三十九年也没有能使自己的智力增长到龙族的平均水平。)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卡拉奥伊的叫声依然响彻整个“迷惘之雾”。三个顶级高手依然蹲在一起,默默无语。 再过了一个多小时,卡拉奥伊的实力已经只剩下刚才的十分之一。但是——它叫嚣的声音丝毫不减!由此可见,凡是头脑简单的家伙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情况下,也从来不愿意花哪怕一点点时间来思考自己究竟是在处在什么情况下。他们只会像只饿了的笨猪一样,毫无顾忌的当全世界不存在的仰天大叫! “真是白痴到有病!”蹲在地上听了卡拉奥伊将近四个小时的叫天之后,莫问终于禁不住对着地上轻轻啐了一口。 “小心!”依维斯又是一声大叫,第一个站了起来,运起“神斗气”。他感到了不明物体以令他这个级数的高手都感到惊讶的速度往这边冲来。很明显,莫问的一句小牢骚,引起了不明物体的注意。 而莫问则不等依维斯要他小心的不明物体赶到之前,一躬身,向着他感觉到的不明物体冲来的方向射了出去。 不明物体和莫问在离依维斯两人不到五米远的地方接触了。 之所以可以这么肯定不到五米远,是因为两人相遇时发出的光芒被依维斯两人看到了。而在这片“迷惘之雾”里,无论是多么炫目的光芒,其穿透力都不会超过五米。 以莫问的反应和速度,竟然只是在五米之外就遇到了卡拉奥伊,由此可以看出卡拉奥伊的速度是何其快,也由此可以看出,两人相遇的时间是何其短。说是电光火石之间是完全没有夸张的比喻。 见这情形,两人也不多说,马上就一起向着光芒四射的地方飞去。 “啊!”两人飞到身边之后,不禁同时发出一声尖叫。莫问竟然被那只怪物抱在怀里!而那只怪物身上也有着一道又长又深的伤痕,不过那伤痕并没有血流出来。却不断有一些灰色的,若隐若现的发出哀鸣声的不明物体快速从那伤痕流失。 “快……走!”莫问似乎是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才能发出这声声音。 依维斯激动的青筋暴出,他说不出话来,也不愿再说话,长剑已经在手。 一道光芒随着依维斯的身躯一起扑上了卡拉奥伊已经变成了从前十分之一,但是依然庞大的身躯。这一剑,凝结着依维斯身上百分百的力量,凝结着依维斯最坚决的信念,“决不可失手!”依维斯知道,要是他这一招失手的话,莫问很可能就会被这怪物葬送。 这一招,正是擒天七式第五招,在日后被命名为——“自制之疯狂”。 随着依维斯的身影扑上卡拉奥伊庞大的身躯,无数的杀气就像无数道纱一样缠住了卡拉奥伊的身躯。很奇怪的,一般来说,依维斯这种层次的高手发出杀气的时候,至少方圆数里内都将受到很大的波动。但是这次就连离依维斯只有半米的魔武却丝毫感不到依维斯身上的杀气。 然而,当魔武想再向前踏进半步的时候,他才发觉到依维斯所发出的杀气究竟有多么强大。这股杀气强大到让魔武连半步都无法靠近。 原来,依维斯将自己本应该发散出数里外的杀气全部集中在了卡拉奥伊的身躯的四分之一米内。 在依维斯挥剑的那一刻,已经有一万零三十九年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卡拉奥伊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害怕。而再卡拉奥伊依稀的记忆中,上一次令卡拉奥伊感到恐惧的正是死神之剑。 是什么?会像死神之剑一样带给已经忘记了恐惧为何物的卡拉奥伊感到恐惧呢! 是什么呢?是依维斯的剑!是依维斯的要让一切都灰飞烟灭,永不超生,永不再在这世上再现的毁灭之剑! “到底怎么了?”这是卡拉奥伊思考的是最后一个问题。 笼罩全身让已经不用呼吸的卡拉奥伊感到窒息的杀气过后,卡拉奥伊感到一股包含着愤怒与坚决的力量灌进了他已经变成原来十分之一但是依然巨大的身躯。 正是这一股愤怒,这一股坚决,当它完全降临卡拉奥伊的身体,进入卡拉奥伊的身体,变成他的一部分的时候。卡拉奥伊突然感到了一阵已经数万年没有感觉到,到现在已经几乎忘却了的感觉——轻松。 “原来,放下怨念,可以是这么轻松的。”卡拉奥伊,哦不,应该说是以卡拉奥伊的怨念为主的一堆怨念们在烟消云散的那一刻,终于找到了解脱的感觉。 “啊……”依维斯无声的剑芒完全的射入卡拉奥伊的体内之后,卡拉奥伊发出了一声叹息。随着这长长的一声叹息,卡拉奥伊消失了,莫问掉在了地上。魔武赶紧赶上前去把莫问接住。 “呼~”卡拉奥伊消失之后,依维斯也全身无力的软在了地上,疲惫的呼吸起来。刚才情急之下的那一剑已经几乎耗尽了依维斯身上所有的力量,使他竟然连站稳都做不到。看来,没有三天的静养,依维斯是不可能完全恢复的。 两个强一流的高手,一个被弄得昏迷,一个被弄得全是无力瘫软在地。而这个卡拉奥伊居然只剩下区区十分之一的力量。 要是让他们三个在“迷惘之雾”外就和卡拉奥伊对抗的话,呵呵,那恐怕作者就不用写下去了。 就这样,经过一场异常短暂但是却危险之极的战斗之后,依维斯和莫问被魔武背着走出了这片“迷惘之雾”。 第四章 绝望冰原 出了“迷惘之雾”之后,魔武带着依维斯两人费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终于在茫茫的沙漠中发现了一块小小的绿洲,上面好像分布着一些小村庄。 魔武于是降落在其中一个小村庄。降落之后,魔武才惊奇的发现,这个村庄中住的竟然不是人。人怎么会有角呢?人又怎么会有尾巴?但是他又不能说他们是牛,也不能说他们是猴子,因为他们是站着的。而且当他们看见魔武和他身上的依维斯和莫问的时候,他们还会围在他们身边,围成一个大圈,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这是什么东西?”依维斯问魔武道。他想魔武在大陆闯荡了这么久,或许知道这些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魔武摇摇头说道。 “怎么他们的样子不像人?但是行为又像人呢?看来是和人一样是智慧动物啊!”依维斯有些纳闷的问道。 “和人类一样的智慧动物?”依维斯这一句话让魔武想到了一个种族,尽管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和眼前这一切太吻合了,“魔族?” 想到这里,魔武马上就摆出作战的姿势。而他的这一个姿势马上引起了这些奇怪动物的反应!有些胆小的马上跑开了,而留下的胆大的则用异常敌视的目光盯着他们。 “魔武你干什么?”依维斯问道。 “他们很可能是魔族,我们要先下手为强!”魔武说着就想动手。 “不要,神圣之战后,魔族不是全部被赶尽地府了吗?”依维斯制止了魔武的冲动。 “但是,谁知道这些不会是漏网之鱼呢?”魔武说道。 “在确定是敌人之前,不要滥杀无辜!”依维斯对魔武说道。依维斯凭借自己的武者的直觉,感觉到眼前这些动物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攻击力。 “哦。”魔武听了依维斯的话,就收起攻击的样子。扶了扶背上的莫问,冷眼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的动物。 见到魔武的动作没有那么充满敌意,那些奇怪动物的眼神也没有起初那么狠了。但是还是满怀警惕的看着他们三个。看来,双方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东西,而双方都对对方感到有一种本能的敌意。 这其实是一个半兽人村庄。在这个村庄里,一共有大概四千多的人口。主要是半猴人和半牛人,还有少许的半狼人和半马人。 而这些半兽人和龙族,精灵,矮人一起被人类从历史中抹去了。除了眼前这三人以外,整个人类知道他们存在的人数不会超过十个。所有的人都只知道,这个世上曾经有过神,有过妖,有过魔,还有人。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原来还有龙族,精灵,矮人,半兽人。更加不可能知道他们也曾经参加过数万年前的神圣之战。由于大家人数都比较少,他们于是联合起来,被称为“联合种族”。 联合种族和人类一样,是在第二次神圣之战与第三次神圣之战之间诞生的。但是他们和人类不同,并没有完全明确的神族特征。他们对于自己的血缘也一直都不是非常清楚。而有关于他们的最古老的来源,在从前也一直是很大的争论。他们有的地方跟神族很相似,但是在某些地方又和魔差不多,再有些地方又和要也有关联。 正是由于这种渊源的纠缠不清,使联合种族在第三次神圣之战中一直摇摆不定,他们时而站在妖魔联盟一边,时而又站在人神联盟一边。一般来说,他们总是偏向于占据优势的一边,以取得最大的利益。所以,在战争的最后时期,他们多半是站在妖魔联盟一边,战争后期,则通常是站在人神联盟一边。但是在最关键的一次决战中,已经跟人神联盟有着盟约的联合种族却在没有通知人神联盟的情况下,单独和妖魔联盟媾和,选择了保持中立。 而联合种族这种摇摆不定的行为注定了他们在最后逃脱不了悲惨的命运。无论任何一方战胜,都是不可能原谅见风使舵的联合种族的。 最终,第三次神圣之战,有人神联盟获得残胜。而神族在退入天界之前,将所有联合种族一共一千三百四十多万人关到了蓝达雅与神圣之城之间的“绝望冰原”。 神族不但对全部的联合种族下了封印,使他们的力量仅有从前的十分之一。而且神族还在他们四周布置了“迷惘之雾”,使他们永远走不出“绝望冰原”。 “现在该怎么办?”魔武觉得这样傻乎乎的赶对峙着也不是办法啊,便问依维斯道。 “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走吧。”依维斯说道。 正当依维斯一行三人准备离开这个古怪的村庄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些原本围观他们的村民们全部都惊叫着往西边跑去。 “我们去看看。”依维斯说着,走在前面。他现在已经稍稍有些恢复了,最起码可以走路了。而魔武则背着莫问走在后面。 走到村庄的西边以后,依维斯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村民会这么害怕!原来有一只身高三米左右,全身冒着火的类似熊一般的动物正在村口追逐这一个看起来跟人类小孩差不多高的半兽人。 这个怪物看上去并不是什么高智商动物,应该是和畜生差不多。但是他现在却似乎是有意在蹂躏这个可怜的小孩。他只要踏前一步,就可以将这个小孩踩成肉泥,但是他却偏偏让小孩拼命的跑,自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追。 小孩一边哭一边喊的凄惨模样,似乎让这只怪物十分的开心。他一边追着,嘴里一边在怪笑。 “孩子,我的孩子……”而另外一个看上去是这个小孩的母亲的半兽人伏在地上哭天抢地地大声叫着,一边哭一边扯着旁边一些强壮的半兽人**的脚,“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魔武注意到她发出的是人类的语言,看来他们是和人类人类等级的高等动物。 那些成年半兽人一个个拿着棍棒眼中喷着怒火的瞪着这只怪物,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冲出去挽救这个小孩。 “大家注意,千万不要乱了队形,否则,让怪物进了村庄,我们的家人就危险了!”一个好像头领的半兽人大声叫道。 几个稍年轻跃跃欲动的年轻半兽人在这个头领的大叫下,纷纷低下头,逼自己不要去看眼前这惨绝人寰的这一幕。 “魔武,解决掉他!”依维斯实在看不过去了,对魔武说道。如果他自己还有力气的话,恐怕早就冲上去,一剑将这只怪物解决掉了。 魔武喃喃念了几句咒语,一个高级的暗黑水系魔法就打在那个满身喷火的怪物身上。 果然,不出魔武所料,这家伙最怕的正是水系魔法。魔法一打在那怪物身上,他叫再也顾不得去追逐那小孩,而是拼命的用锋利的抓在在自己身上扒拉着,好像想把那些熟悉魔法全部扒下来。一边扒,一边凄厉的尖叫着。随着尖叫声的逐渐减弱,这怪物身上的火也渐渐消失不到一分钟后,被自己的爪子抓得浑身是血的怪物就轰然倒地,死掉了。 看着骚扰了这个四千多人的村庄将近半年的村庄,被魔武轻轻的念几声就被轻易解决。村庄中的半兽人一时间全都傻了,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依维斯三个人。 “我是这个村庄的村长,我叫克赛格。我代表这个村庄四千多个半兽人感谢你们的帮助!”过了好一阵,那个好像头领一般的半兽人才走到依维斯三人面前鞠躬,致谢道。 “半兽人?”依维斯对这个名词的陌生,就好像眼前这些人对他们三个的陌生一样。 “请问你们来自哪里?要去向何方?你们属于什么种族呢?为什么从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克赛格的问题还真是不一般的多。 “我们来自蓝达雅,要去向神圣之城。我们是人类,因为人类很少踏足这片……”依维斯说着说着,就无法说下去了。因为他发现好像不是很对劲。 “万恶的人类!”克赛格一个箭步跳到已经怒视着依维斯三人的半兽人群里,怒骂了一声。 “我想你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对你们并没有恶意。”依维斯解释道。 “不用解释了,生为人类已经是你们对我们最大的恶意了。”克赛格大声说道。 “你以为你们行吗?”魔武说着,使出一个小型的暗黑龙卷。 几个半兽人被这个小心暗黑龙卷卷到了五米多的高空,又狠狠的摔了下来,再也怕不起来,但是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我知道我们无法战胜你们,你们太强大了,但是我们依然要选择和你们战斗,并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尊严。”克赛格说着,脸色从愤怒变得冷酷。 “魔武,不要伤他们,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依维斯对魔武小声说道。 “我尽量,但是万一他们伤害到你的话,我就不会留手。”魔武说道。 “放心,他们明显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封印了本身的战斗力。以他们现在的战斗力,即使我趴在地上,他们也不可能伤害得了我。”依维斯笑着拍了拍魔武的肩膀,说道。 克赛格没有在说话,只是将手里的长棍往地上猛地一顿。那些半兽人于是便一步步的整齐的向着依维斯三人逼近。 “唉~我们走吧,不要离他们了。”依维斯看到大家的误会是不可能化解的,便无奈的魔武说道。 “哦。”魔武说着扶着依维斯就要飞上天。 这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依维斯和半兽人都突然感到全身燥热。 “快找东西躲起来!”克赛格大叫着抱着一个小孩往村庄内跑去。而其他人也顾不得找“万恶的人类”报仇了,纷纷跑进村庄。 依维斯等人抬头一看,一堆堆火球在一瞬间布满了整个天空,整个天空在这一刹那突然变成了红色。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火系魔法?”看着天上的魔法火球,魔武目瞪口呆的说道。即使是一流位的魔法师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十分之一啊! “保护村庄!”依维斯倒没有闲情逸致来感叹这个火系魔法的强大。 “哦!”魔武并没有保护百姓的习惯。但是现在跟着依维斯,没有办法,偶尔也要做做这种事。 “让花儿常开,让草儿常绿,凡是生命都有死亡之时。但是死亡之前,请给予它应得的尊重和快乐。为了死亡世界没有哀叹,为了死者于死亡世界的宁静。暗黑与死亡之神啊,请于赐予他们庇护!”魔武念道。 祷词一完,一层淡黑色的魔法幕开始急速扩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整个村庄都笼罩在内。 好在这个村庄不是很大,否则魔武还真不一定能够吃得消! 又好在这些火球的攻击时间并不算太长,只有约两分钟左右,否则魔武照样不一定吃得消。类似这样的大型防护魔法实在是太耗魔力了。 等到确定火球攻击结束之后,魔武才结束了这个他第一次用的防护魔法。此时,魔武的魔力,十成已经去了八成。 魔武所作的一幕,全部都看在半兽人的眼里。这是他们这个村庄近万年来,第一次经历这样大规模的火球攻击而没有任何伤亡,也没有任何损失。 半兽人们又纷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再次将依维斯三人围在了中央。但是这次,他们的表情不是奇怪也不是敌视,而是苦恼。 他们围在依维斯的周围,一个个皱着眉,挠着脑袋,揪着头发。依维斯等人的善行,他们都看在眼里。人间初初见面就已经帮了两次大忙了,这个时候再冲上前去刀枪以对实在是做不出来。但是从小,他们受到的教育,就是他们现在这样地狱般的生活全部都是因为人类和神族的所作所为。现在,要他们一下子抛弃前嫌,冲上前去和依维斯等人拥抱欢呼,又不太可能。 就是这样,半兽人们在面对着这三个即是救命恩人又是天生世仇的人类苦恼不已。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你们有什么阴谋?”还是克赛格首先说话。 “你……”魔武差点就发飙了。老子累得半死,两次三番的救你们,你们居然还说这种话?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依维斯扯住魔武,轻轻说道。 “我们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们这个无辜的村庄遭受毁坏而已。”依维斯说道。 “你们不是人类吗?”克赛格糊涂了,几乎是每个月,这种大规模魔法攻击就会在整个“绝望冰原”出现一次。而这些魔法攻击的始作俑者就是人类。现在却又冲出三个人类来帮助他们抵御这些魔法攻击?人类到底要搞什么? “我不知道人类究竟和你们发生了什么误会。但是我可以我的名字依维斯来向你们保证,我们对你们绝对没有恶意。我们希望可以帮助你们。”依维斯说道。 “帮助?我们不需要人类的帮助!”有一个半兽人大声说道。 “我看到你们是从天上降下来的。你们是不是来找食物和水的?”克赛格又说道。 “原意确实是如此。”依维斯说道。 “我们给你水和食物,你们快点从天上走吧。我们就当没有见过你们。”克赛格说道。 “你……”魔武又差点发飙了。辛辛苦苦救了一帮狼心狗肺的东西。但是如若魔武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话。他一定会为克赛格和半兽人的憨厚善良而震惊。 近一万年来,蓝达雅将兵力的百分之八十放在了“绝望冰原”的边境,大概每隔一个月就向“绝望冰原”发动一次大型魔法攻击。这种魔法攻击,每次一般都可以覆盖整个“绝望冰原”的十分之一左右。而小型的魔法攻击则是从来停止过。这里的小型魔法的定义是相对前面的大型魔法而言。如果是面对人类来说的话,这种小型魔法的杀伤力都相当于两个一流位的魔法师的杀伤力。因为蓝达雅对“绝望冰原”布置的兵力全部都是魔法师,一共有入流魔法师两万多人,其他未入流的实习魔法师则有三十万之多。他们一共分成三十个支队,每天轮流对“绝望冰原”进行小型魔法攻击。每个月全体对“绝望冰原”发动一场大型魔法攻击。 不仅如此,蓝达雅还经常会将一些动物加以魔法加持,然后将它们放进“绝望冰原”为患。 而这就是为什么蓝达雅从来不参与西部大陆之争的关键。蓝达雅的绝大部分兵力都被牵制在了压制联合种族的行动中。因为蓝达雅立国之初,开国十大长老的遗命就规定了整个蓝达雅的责任就是守护着“绝望冰原”的秘密并且尽最大可能杀伤“绝望冰原”内的生物。 “为了整个人类未来的命运,我们不得不放弃霸权。”在蓝达雅先贤的遗命中这样写道。 正是由于这个遗命,致使蓝达雅在近万年的时间里,都不曾真正参与西部大陆的争霸。虽然有时会出现一两个好战的长老,但是都会因为其他长老的制衡而无法发动争霸战。而别的国家也不会吃饱了撑的来对蓝达雅发动战争。 所以,立国近万年的时间里,蓝达雅不曾有过一场真正的大战。而他百分之八十的部队却从来没有停止过攻击。 这真是个奇怪的世界! 而“绝望冰原”正是在这种频繁的魔法攻击之下,从一片被百分之九十的冰原覆盖的土地变成了由百分之九十四的沙漠覆盖的土地。从实际意义上讲,这里更应该被称为“绝望沙漠”而不是“绝望冰原”。 正是由于上述种种遭遇,联合种族对于人类的仇恨心理堪称是到了极点。然而,很可惜,联合种族在近万年的时间里还没有真正见到过确切的人类。只是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应该被视为死敌的种族。 基本上,联合种族对人类的看法和人类对魔族的看法是差不多的。唯一的区别是,人类对魔族只是恐惧,而联合种族对人类则是痛恨。 而现在,这些承受了数万年对人类仇恨心理教育的半兽人们居然还会送给依维斯等人水和食物让她们离开,足以说明半兽人的善良和知恩必报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我刚才说的是,我原意是如此。但是现在我的想法已经不是这样了。”依维斯揪住就要发飙的魔武的衣袖,对克赛格说道。 “那你想怎样?”克赛格问道。 “我想帮你们!”依维斯郑重其事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为什么?”克赛格奇怪的问道。他虽然已经年过四十,是村庄里少有的长寿者。但是他跟在场的所有的半兽人一样,对于人类的理解只是停留在祖辈的诅咒中。见到人类还是第一次。怎么现在见到的人类跟从前长辈们所说的完全不一样呢? “我不知道到底我们人类和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说,人类和你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想,我作为一个人类,有责任解开我们之间这个结。”依维斯昂然说道。 “那你要怎么做?”克赛格问道。 “请你们带我去见你们的最高领袖,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依维斯说道。 “那样的话,你们必死无疑!”克赛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提醒眼前这些万恶的人类。 “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依维斯坚持说道。 “为什么?难道你们不怕死吗?”克赛格奇怪的问道。 “因为我想帮你们。”依维斯淡淡说道。 克赛格和所有在场的半兽人都沉默了,因为依维斯这一句话。而且从这个人类的身上,从这个人类的眼里,善良的半兽人看不出一丝的做作。他们都相信这个人类说的是真心话。 “好吧,我带你去!”克赛格说道。 “谢谢!”依维斯笑着对克赛格说道。 依维斯,堪称最天真善良的人类遭遇了世上最善良的种族——半兽人。世上有两类人是很容易在同类之间达成共识的。一类是最聪明的人,一类是最善良的人。而依维斯不但是前者,也是后者。所以三天后,依维斯和半兽人之间就达成了协议。由克赛格带领依维斯和魔武前往半兽人的统治中心——古里亚特。而刚刚苏醒的莫问则因为被卡拉奥伊重创,内伤一时难以痊愈,要被留下来养伤。莫问虽然不情愿,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受重伤,不是一两天就可以痊愈的,自己就算跟着也是徒给依维斯增加累赘,所以就答应了。 “莫问,这里的半兽人对人类有一定的仇视心理,但是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你可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对他们作出任何伤害的行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依维斯在临行前,对莫问劝诫道。他知道莫问和他一样,就是趴在地上,也可以轻易将这些战斗力被封印了十分之九的半兽人解决。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莫问点点头,说道。 “你要好好养伤,我和魔武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三五个月就回来了。”依维斯对莫问说道。 “我最多等你们三个月,要是三个月等不到你的消息的话,我可就去古里亚特找你们了。”莫问对依维斯说道。 “三个月?”依维斯想了想,“好吧。” “那一言为定!你上路吧,我也该睡觉了。”虽然是相识以来第一次分离,但是多愁善感可不是莫问的作风。 “好!等我把事情办完,我就和魔武一起回来,我们再一起去东方大陆帮我找我的父母。”依维斯笑着对莫问说道。 “好!从今天起,三个月内,我就努力睡觉,你就努力办事。大家课都不容易啊!”莫问说着,就躺倒在床上。 “走吧!”依维斯呵呵笑了几声,对身后的魔武和克赛格说道。 “依维斯,你可要记住啊,三个月内我保证不闯祸。但是要是你误期的话,我可就不保证了!”在依维斯走出几步之后,莫问又对依维斯说道。 “知道了。”依维斯转过身,对莫问笑笑。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依维斯笑完再回过头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到莫问了。 “不要胡思乱想!”依维斯赶紧摇摇了摇脑袋,努力将这种完全不符合逻辑的想法驱出脑外。 第五章 立国? 圣历2108年11月14日,“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 “坎亚你看,我们这个月的财政开始扭亏为盈了,足足有一万三千多钻石币啊!那大叔真是有办法。”西龙欣喜的拿着一张财务报表来找坎亚。 “永久中立之地”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烂摊子,没有公共建设,没有政府管理系统,治安又不好,平均生产能力低,商业又很不发达。 虽然“前进军”查抄了四大势力的家当,狠狠赚了一笔。但是比起“永久中立之地”这个巨大的漏斗来说,这笔钱就算不得什么了。 而那兰罗最头疼的就是“永久中立之地”的户籍资料极度不完整,税务征集很难顺利进行。不过好在“永久中立之地”各大势力全都被连根拔起,现在的“永久中立之地”既没有贵族,也没有豪强地主,地方势力自然不存在。“前进军”的每一道政令都不会受到什么有组织的阻挡。只是说服这些习惯于无政府状态的平民还是要花些时间的。 税一下子收不了多少,但是各种各样的建设,治安警察的建立,政府部门的成立全部都是要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的。无奈之下,那兰罗只能将“前进军”的私产和查抄四大势力的战利品借给“永久中立之地”暂时顶住难关。 这一系列千头万绪的经济活动要是让星狂那样的人来做的话,他一定上吊自杀。但是那兰罗虽然也是忙得几乎变成了老年痴呆,但是他却能够冷静的从一团糟的情况下,将“永久中立之地”各种各样的建设,投资,抚恤金等等无比繁杂的经济活动一一完成。 正是在那兰罗这种务实,苦干的精神带领下,那兰罗的后勤大队才能够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将“前进军”的财政从连续两个月的十多万钻石币的财政赤字转变到现在一个月有一万多钻石币的财政盈余。像那兰罗这样卓越的运筹经济的能力,除了海罗人的经济大臣以外,恐怕放眼整个大陆,也再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和那兰罗经济能力媲美的大臣了。 “是吗?那可是好事。”坎亚接着的信,笑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坎亚看到西龙一直笑呵呵的望着他,就猜到西龙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否则不会这样一直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坎亚,你看呵,我们现在呢,财政状况已经开始有所好转了。那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建立我们自己的都城呢?”西龙果然不出坎亚所料。 “你的意思是要将依维斯城开始动工吗?”坎亚问道。 “对啊。”西龙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知道依维斯城将会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如果我们现在要去建的话,恐怕会消耗我们过大的财力物力。我怀疑我们现在是不是就有这种能力。我知道你对依维斯有感情,想快点将依维斯城建起来。我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呢,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假若我们因为一座城池而丢掉了‘前进军’的基业的话,那么我们岂不是因小失大吗?”坎亚对西龙循循善诱道。 “唉,其实这也是我所担心的。”西龙想了想,说道。 “不过,我有另外一个方法可以将依维斯城尽快建立起来。”坎亚知道内心还是希望动工依维斯城的,于是又说道。 “什么方法?”西龙赶紧问道。 “正式建——国。”坎亚说道。 “什么?”西龙被坎亚这句话说得一惊,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我反对你这个建议!正式建国这样的大事对整个‘前进军’来说,都将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一旦建国,我们就不得不面对四大强国的正式敌对。我们现在还羽翼未丰。面对四大强国的联合干涉,我们并没有多大胜算。所以,我反对你这个建议。”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世界大势吗?现在四大强国中除了埃南罗和最厌恶战争的海罗以外,其他两个国家都是自顾不暇。我敢肯定,就算我们立国,基欧和普兰斯一定会有人来找我们结盟。因为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争夺国内的王权,而不是世界的霸权。只要我们和这两国结盟,海罗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之后唯一剩下的埃南罗又能奈我何呢?”坎亚说道。 “就是我们真的下定决心要立国,那也要等依维斯在的时候才可以。立国兹事体大,对‘前进军’的无比远大。整个‘前进军’除了依维斯没有任何人可以下这个决定,即使是你或者是我也不可以。”西龙坚持自己的想法。 “就算依维斯在这里,他也一定会支持我的想法的。现在‘前进军’虽然士气高涨。但是为长远计,我们还是应该给将士们一些实际的好处。凡是拿着刀枪出来讨生活的,谁不是想着功名利禄?远大的理想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激励士气,但是没有实际的好处支撑的话,我想也不是能够长久的啊。”坎亚又劝道。 “你不要说了,依维斯不在,这个问题不用讨论。”西龙的意思无比强硬。 “依维斯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在,我们照样可以立他做国王。你学识渊博应该知道,这在大陆的历史上是有先例的。到时候,他做国王,你做首相,我做大将军。再带着士气高涨的‘前进军’,无论是走到哪里,不都是我们三师兄弟的他天下?”说到这里,坎亚的声音突然小了起来,“当一个名垂青史的首相不正是你的梦想吗?” “如果你现在是在诱惑我的话,那你太小看我了,坎亚师兄!”西龙的脸色难看起来。 “我……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坎亚被西龙一句话说得窘迫不已。 “一万四千多年前,大陆上是曾经有国王不在,但是被立为国王的历史。但是那个国王是个傀儡,后来被首相和大将军联合杀害,他的国家也被这两个人分裂!坎亚师兄,这段历史我记得无比清楚。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醒我记起这段我最最不齿的历史!”西龙说完,愤怒的摔门而出。 “西龙,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西龙怒气冲冲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迎面走来的阿雅。 西龙没有答她的话,低着头快赶了几步,走开了。 “坎亚,你跟西龙吵什么啊?吵得这么厉害?两师兄弟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好好商量啊?”阿雅于是又问站在房内的坎亚道。 “没有什么?大家都是为了‘前进军’好,所以吵了几句。”坎亚说道。 “你是师兄,应该让着他些。西龙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外面圆滑得很,对自己人可是直得让人受不了。”阿雅说道。 “他有当我是师兄吗?”坎亚笑一声,说道。 “报告副总统领,东部兵团长星狂来信。”这时候一个通信营的士兵走了进来。 “你看,他们真是一刻都不能让我安生啊。”坎亚对阿雅耸耸肩,笑道。 “那这汤你可得喝完,再忙也不能不顾身体啊!”阿雅将汤放在办公桌上,对坎亚说道。 “知道了,老婆大人!”坎亚又笑笑,对阿雅说道。 “普兰斯的四王子诱惑他出兵?”坎亚对阿雅笑完,打开手里的信,片刻之后,惊愕的说道。 “那个四王子一定是的了老年痴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劝星狂向我们出兵。难道他不知道星狂对‘前进军’是死心塌地的吗?”阿雅对坎亚的大惊小怪很不以为然。 “他不是诱惑星狂向我们出兵,而是邀请星狂向普兰斯出兵。”坎亚喃喃的说道。 “什么?他疯了吗?邀请别国的军队侵略自己的国家?”这次轮到阿雅大惊小怪了。 “为了王权,这些公子哥儿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啊!”坎亚冷冷的笑了笑,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批准他吗?”阿雅问道。 “当然不,那个四王子很清楚,以星狂的统率能力,加入普兰斯任何一方都一定会使普兰斯目前均衡的势力局面打破。他想得到这一点,我坎亚同样想得到。目前来说,我们根本还没有本事一口吃下普兰斯。普兰斯人太多,地太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取得的。所以,现在我们不能让一兵一卒前往普兰斯。因为我们前往普兰斯的每一个人都会直接导致普兰斯早日恢复统一。强大的普兰斯不是我们所希望得到的。我们要让他们全部自相残杀,直到他们两败俱伤为止。只有这样,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坎亚说道。 “但是坎亚你不也是普兰斯人吗?”阿雅说道。 “我是赛亚人。”坎亚郑重其事的说道。 “但是……我是普兰斯人啊!”阿雅本来不想说,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 “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让任何人动摇依维斯的基业,不是吗?”坎亚眨了眨眼睛,笑着无奈的对阿雅说道。 “唉~,你们男人的事不是我这样的女人所能够明白的。”阿雅幽幽的说道。 “好了,你有些累了,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复星狂的信了。”坎亚温柔的抱了抱阿雅,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好吧,你要记得喝汤啊。”阿雅强笑了一下,说道。 “好了,好了,老婆大人,我会遵命的。”坎亚说道。 阿雅笑笑,转过身,走出门外去。走出不远之后,阿雅突然记起坎亚的外套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换了。想到这里,阿雅便又走了回去。 “难道我连刻一个章的资格都没有吗?”刚走到门口,阿雅就看见房内扔出来一个印章。 “是,是,属下这就去办。”一个有些哆嗦的声音答道。 “还不快去!”又是坎亚的叫声。阿雅走过去,将那个被扔出来的章捡了起来。一看,上面刻着的是“总统领依维斯亲印”。 “是,是。”声音哆嗦着向门外走来。 “滚回来!”但是很快,坎亚又大声叫了一声。 “不知道副总统领还有什么吩咐?”哆嗦的声音忙停住脚步,问道。 “去给我把那个章捡回来。”坎亚的声音平静了很多,显然,是经过了他无比艰苦的自控之后发出的声音。 “是,是。”那个哆嗦的声音忙答道。说着,那声音就走出了门外。 “雅夫人?”原来被坎亚骂的是掌玺官莫芒。他不但是赛亚人,而且还是坎亚的心腹。坎亚任副总统领不到三天,就专为他设了一个掌玺官的官职,专门负责各种印章以及高层来往信件。 莫芒一出门,就看见站在门边的阿雅。 “拿去吧。这样的东西以后不要乱丢。”阿雅将印章递给莫芒,说道。 “是,是。”莫芒赶紧点头道。 “阿……雅。”坎亚闻声从房中走了出来。 “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啊?”阿雅问坎亚道。 “哦……,没有什么,他们印章处迟迟不给我刻章,搞得我每天批公文都只能用依维斯的章,挺麻烦的。”坎亚闪烁过一丝的慌张,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笑着说道。 “可能是最近事太多,脾气暴躁了些。”坎亚见阿雅的目光还是一动不动的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忙又加道。 “副总统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章的事我马上办好。”莫芒又说道。 “你下去吧,今天的事不要到处乱说。”坎亚对莫芒平和的说道,“哦,对了,章的事暂时就不要办了。既然已经规定了给军团长以上的信件都要有依维斯的章这样的规定,就不要随便去改它了。” “是,属下告退!”莫芒一顿首,退下去了。 “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吗?”阿雅问坎亚道。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累了。要不,让老婆大人你给我顶三天班如何?”坎亚对阿雅嘻笑道。 “心里要是真有什么事的话,可不要憋着。我们既然做得夫妻,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阿雅又对坎亚说道。 “好了,不要说的这么语重心长的。我心里有数,你好好去休息吧。我也得抓紧时间眯一阵。要不然,你老公我恐怕真的就要未老先衰了。”坎亚对阿雅轻松的打着哈哈。 “没有事就好。”阿雅也努力让自己的脸笑了笑,抚摸着坎亚的手掌说道。 虽然阿雅已经在心里千百次的跟自己说什么事也没有,但是她的内心却总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让她难以静得下心来。 “永久中立之地”西部兵团主城哈文特的一个密室内,有一个人像刚才的坎亚一样在大发雷霆。 “出去!”一个声音冷酷的说道。 “大哥,我二哥他丧心病狂,竟然将我的妻子儿女十几口一把火全部活活烧死了呀。大哥,我求求你,看在我们结义一场的份上,一定要为我报仇……。”另一个声音哭号着说道。 “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出去!否则,我就绑你去阿尔斯山!”那声音依然是无比冷酷。 “大哥,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大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出兵为小弟我报仇吧。大哥啊……不是小弟故意要为难你,但凡还有第二条路,小弟也决不敢来劳烦大哥啊。只是如今普天之下,只有大哥你手握重兵,可以为我报仇啊!大哥……你行行好,请出兵为小弟报仇啊!”另一个声音的哭声依然是那么大,那么刺耳。 “我现在是‘前进军’的西部兵团长,我手里的一兵一卒都是总统领的。我恐怕帮不了你。”原来这冷酷的声音正是杰伦。 “杰伦,难道你真的要袖手旁观吗?枉我当初还和你结义一场!”那可怜的声音见杰伦丝毫不为所动,顿时变得怨恨起来。 “你刚才跟我说什么?……结义一场?呵呵……呵呵……”杰伦突然怪笑起来,这怪笑声中夹杂了数不尽的怨恨,数不尽的忍耐,“六王子,你真是好记性啊!居然还记得我们曾经结义一场。 你现在终于记起来了吗?记起来我们曾经结义一场?但是两年前,我比你现在卑微百倍的趴在你面前哭着求你救我一家六十七口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记得了呢?是不是你那天早饭吃多了,一下子把你吃成白痴了?” “是不是啊?是不是啊?你说,是不是?”杰伦的声音突然狂躁起来。 “是,是,是。”那个被称为六王子的人显然被吓坏了,忙不迭的答道。 “好,好,好……,好!”杰伦冷笑着每说一个好字就重重的点一下头,一边说好,一边转过身,背对那个六王子,“难得糊涂啊!在该忘记的时候就忘记,在该想起的时候就想起,果真是有王家风范啊!” 说完这一句之后,杰伦背着六王子站了好一阵,转过身来。 “很可惜,我没有你这种本事。我不能什么事情都想忘就忘,想记就记,我做不到。真的,我要承认,在这一方面,我很佩服你!”杰伦背着六王子笑笑,平静的说道。但是他这一声笑,却让那个六王子汗流浃背。这一声笑,简直比砍那个六王子一刀还要让他害怕。 “我从没有忘记,以后也绝不会忘记。我不会忘记,我一家六十几口被你的好二哥活活烧死在刑场上的是如何的悲惨。我也不会忘记之前我潜入你的府中对你苦求的时候又是何等的卑微。当然,我更不能忘怀我躲在人群中看到你和你的二哥表情自然的站在一起观赏我的全家被烧死在火场的表情。 至于我如何被你们沿路追杀,围追堵截,这样相对来说的小事,我同样难以忘记。 这一幕幕,一桩桩,我至今依然记得那么清晰。仿佛这一切并不是发生在两年前,而是在昨天。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吗?”杰伦说着这一切的时候,始终保持着平静的语调。当最后问问题的时候,他甚至对六王子笑了笑。 “为……为什么?”六王子已经两条腿都有些软了。 杰伦没有马上答,他笑笑,低下头。许久,才突然抬起头来,“因为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这一切。梦见我的家人是怎么被烤成一堆焦尸,梦见我对着你哭求的时候样子是什么多可怜,梦见我这一路一次次的被人砍死。梦见你和你的好二哥一起笑得多么开心!我在梦里就告诉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到现在加起来已经成千上万的告诉自己。我杰伦有生之年,一定要回到基欧,让你们为你们所做的事而懊悔!” 杰伦的话语急速而又激动,一双眼睛挣得几乎要裂开,而眼睛也好像要掉出来一样。因为过于激动而暴出的青筋也在他的额头以人眼可以觉察的频率跳动着。 “你现在也敢来跟我称兄道弟?你现在也敢来要我给你报仇?当初在基欧我满门被灭的时候,你在哪里?当初我逃亡千里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从一个个噩梦中被惊醒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杰伦越说越激动,到后来甚至激动到揪起六王子的衣领。 “杰伦……,这一切都是我那个丧心病狂的二哥的错,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的,我斗不过他,我不是不想帮你,我没有办法,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求求你,不要吓我了,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六王子说着,竟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杰伦本来还有一肚子怒火要朝着六王子发,但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再也没有兴致。他松开六王子的衣领,轻蔑的说道,“我真不明白当初怎么会跟你这样的孬种结义!” “我是孬种,我是孬种,求求你原谅我吧!”六王子可怜兮兮的软在地上,哀声说道。 “在适当的时候,我会出兵,但是不是为你报仇,而是为我自己杰伦*格林报仇雪恨!”杰伦冷冷的说道。 “什么?你要出兵吗?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谢谢!”六王子刚刚已经放弃了要杰伦帮他复仇的念头,只是希望杰伦不要在盛怒之下将他杀掉。却没有想到杰伦居然会决定出兵! “我说了,我是为自己复仇,并不是为了你克卢斯!”杰伦道。 “这有什么区别呢?我们是结义兄弟,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的仇不就是你的仇吗?”克卢斯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不,有本质的不同。”杰伦强调道。 “有什么本质的不……”克卢斯还没有问完,他的脑袋已经被一把长剑削离了肩膀。 “本质的不同就在于,只有活人才能复仇!”杰伦擦拭着长剑上的鲜血,冷冷说道。 ※※※ 第六章 半兽人 “绝望冰原”,依维斯三人正在前往半兽人统治中心——古里亚特的路上。 “出发还不到三天,这已经是第四十六只怪兽了,比‘永久中立之地’的强盗还要多。”依维斯干掉了一个冰虎怪之后,有些感慨的说道。 “克赛格,我们到达古里亚特还有几天?”魔武问克赛格道。 “我们的速度很惊人,平常人恐怕要近一个月,但是我们的话恐怕只要再过个五六天就能到了。”克赛格笑着说道。他虽然年纪大,但是他可是整个村庄脚力最好的人。 “你真的不能和我们一起从天上飞过去吗?”魔武又问道。 “我说过很多次了,这里是沙漠,在天上我是不认路的。昨天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克赛格已经是第六次回答魔武这个问题了。 “好了,好了,魔武不要急,慢慢来。”依维斯劝魔武道。 “哦。”魔武抹了一把汗,说道。 “天可真热啊!”依维斯也抹了一把汗,对克赛格笑着说道。 “这里四处都是沙漠,没遮没挡的,太阳又这么厉害,若也是理所应当的。”克赛格也抹抹汗,说道。 “在你们村庄的人,是不是经常要在这样的沙漠上走?”依维斯见克赛格虽然热,但是好像比自己要习惯多了,于是问道。 “是啊,没有办法,我们的村庄的这片绿洲太小,种不了太多东西,没有办法养活这么多人啊。所以,我们的村庄的人就经常要成存结队出来打猎。打猎的时候,连续三个月,甚至半年在沙漠里走来走去都是很平常的事。”克赛格说道。 “打猎?沙漠上有多少猎可以打?”依维斯奇怪的问道。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打猎吗?”克赛格说道。 “啊?你们的打猎就是说这些说打这些怪兽啊?”依维斯惊讶的问道。 “是啊。”克赛格说道。 “万一碰上厉害的那么办?”依维斯问道。 “全队覆灭咯,这在这里是很正常的事。我们半兽人有一个习惯,每个男人出去打猎的时候,都会为他举行一次葬礼,当他是已经死了。”克赛格说道,“在我们村庄,像我这样活到四十多岁的男人,四千多人里,只有四个。” “女人呢?”依维斯又问道。 “女人啊,女人大概都可以活到七十多。我见过得最老的半兽人就是个女人,有两百多岁呢。”克赛格说道。 “相差这么大吗?”依维斯问道。 “当然了,男人要出去打猎嘛,出去打猎哪有不死人的。我们半兽人还有个习俗,凡是出去打猎三十次以上而没有出事的,就要被村子养起来。以后再也不用出去打猎了。”克赛格说道。 “为什么?”依维斯有些奇怪的问道。 “因为我们半兽人相信,连续三十次出去打猎而仍然活下来的人,身上一定带着非同一般的福气。所以,只要出现这种人,我们一般都会把他当成村子的福星养起来。让他保佑我们整个村庄。”克赛格说道。 “请活人保佑?还真是奇怪!”依维斯笑了笑,“那你们为什么不请个神龛回来供养呢?不是更有效吗?” “以后不要在我们面前说神,我们半兽人没有人信神,只有人恨神。”当一提到神,克赛格原本温和的面孔就变得僵硬。 依维斯见克赛格突然变脸,知道半兽人不但对人有忌讳,而且对神族也有忌讳。他很想问克赛格为什么,但是见到克赛格黑着脸的样子,又不好真的问出口。只好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闷头赶路。 又经过了五天的艰苦跋涉后,依维斯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半兽人的统治中心——古里亚特。 “这就是半兽人的都城吗?”连魔武都不禁惊讶起来。 只不过是一片稍大的绿洲,最多也就是住着四五万人,在人类的世界里,这只不过是个小镇的规模。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也可以被称做是都城? “对,这就是我们半兽人最大的部落古里亚特,也就是我们半兽人的统治中心。我们的长老布特就是住在这个部落。他是我们整个半兽人唯一一个超过一百岁的男性半兽人。我也已经又整整十年没有见过他了呢。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他认可我村长身份的时候。”克赛格有些景仰的答道。 “那好吧,快带我们去见他。”好几天的跋涉让依维斯有些心急了。 “呓,那个不就是布特长老吗?”克赛格突然指着不远处蹲在地上和几个小半兽人玩着石子的须发皆白的半兽人,说道。 “你确定吗?”依维斯有些疑惑的问克赛格道。这个看起来有些佝偻,没有任何气派,和普通半兽人一样披着块兽皮的就是半兽人的精神领袖布特吗?在人类世界,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情况的。一个在上位者,无论是多么亲民也是决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的。 “布特长老!”克赛格却没有时间来理会依维斯的惊讶,他笑着向着布特长老大步迈去。 “你是……克赛格吗?”布特听到克赛格的呼唤之后,站起身来,望向克赛格走来的方向。愣了一阵,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对克赛格说道。 “真高兴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克赛格说着高兴的抱着布特。 “看来我还没有完全老糊涂。……我想,我们至少有十年没有见面了吧。”布特也笑着拥抱克赛格道。 “是啊,是整整十年啊!”克赛格说道。 “好,好,我们大家都还没死,这就是件大好事。”布特轻轻的拍着和自己拥抱在一起的克赛格的背部,温和的笑道。 “布特长老,很高兴见到你。”依维斯走上前去,对布特长老招呼道。 “长老,我来给你们介绍……”克赛格生怕布特长老在知道依维斯两人的身分之后,双方会发生冲突。 “不用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人类吧?”布特长老说出了让依维斯和克赛格都惊讶无比的话。 “长老你认识人类吗?”克赛格问布特道。 “十七年前见过一个,他跟我说他看到十七年后将有另一个人类来到我们这里。他将有着血红色的头发,血红色的眼睛,却有……一颗善良的心。他将结束我们半兽人数万年的灾难。”布特说道。 “长老你相信那个人类吗?”克赛格又问道。 “相信。”布特说道。 “长老你为什么会相信人类呢?他们不是万恶的吗?”克赛格不解的问道。 “那你又为什么会相信这个人类呢?”布特笑着问克赛格。 克赛格被布特这一句话说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之所以相信那个人类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别的特别的魔力。而是因为他说的话跟我们半兽人远古时代的智者恩巴特所说的预言是一样的。”布特说道。 “什么预言?”克赛格忙问道。他知道恩巴特是半兽人从诞生起所拥有的最伟大的智者。传说中他的智慧连当时的神族智者也自叹不如。但是整个半兽人族一向只有长老才能看懂恩巴特号称包罗万象的预言书。长老们代代单传,一直到现在这个情形仍然没有改变。 “……两万七千九百九十八年的灾难之后,眼发皆被鲜血浸润的使者将自西面来到我们受灾在地,向我们宣布福音。两万八千年的灾难将从这个神圣使者的手中结束……”布特闭上眼睛,背诵了一段恩巴特预言书中的文字。 “自西面而来的眼发被鲜血浸润的使者,就是红色头发红色眼睛,这不就是说你吗?”克赛格欣喜的望着布特说道。 “布特长老,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吗?”依维斯问布特道。 “或许是吧。”布特笑笑,对依维斯说道。 “是吗?”依维斯的声音有些低落,一想到自己想做的一切都在冥冥中被某种东西主宰,依维斯就觉得全身不自在。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做自己,只想过自己的生活。然而,在他终于摆脱了种种束缚来到这片不毛之地的时候,却发现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冥冥中还是被别人安排了。此时此刻,依维斯的心情自然会很低落。 “其实不要太在乎,是不是命中注定。一生一世,所行之事只要不伤己,不害人就应该知足了。何必想那么多呢?”布特看到依维斯的样子,马上就知道依维斯的心里在想什么。 “布特长老,您真是充满智慧,希望以后能够常常跟您请教。”布特的一席话,让依维斯顿时豁然开朗了很多。 “我们半兽人只是想法单纯,并不蠢。我想我还是应该有一些东西可以告诉你的。”布特笑着说道。 “谢谢长老。”依维斯对着布特鞠一躬,说道。 “客气话留着路上说吧,我们可马上就要出发了。”布特赶紧扶住依维斯,笑道。 “去哪里?”依维斯奇怪的问道,“您不是已经是半兽人的最高领袖了吗?” “你说得没错,但是‘绝望冰原’上可不止有我们半兽人啊,你要是想解救这块土地的灾难的话,就要将所有种族的问题一起解决。”布特说着,率先走在了前面。 “所有的种族?‘绝望冰原’有很多种族吗?”依维斯赶紧跟着布特的脚步,问道。 “不是很多,在两千四百年前,一共有四个,现在只有三个。”布特说着,脚步丝毫没有减慢。 “为什么两千四百年前有四个,现在却只有三个?”依维斯一边跟着,一边问道。 “因为最后一只龙在两千四百年前已经死掉了。”布特说着,停住脚步,耸耸肩,“没有办法,他们实在吃得太多。而在这个地方有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吃,所以他们有很多是饿死的。其他的则是因为承受不住人类世界攻过来的魔法而丧命的,他们的身躯实在是太大,沙漠里没有很难找到那么大的遮蔽物。而最惨的就是第三种死法了。” “怎么死的?”依维斯忙问道。 “龙的寿命是很长的,最长的可以有十万年,最短的也有几千年。所有会有一些好运的龙,躲过了种种灾难而没有死去。但是他们被剥夺了力量,只是空有一个巨大的躯体。而他们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复自己的力量和高傲的尊严。因此,漫长的生命就变成了一种折磨。希望慢慢变成失望,最后变成了绝望。绝望是最致命的杀人武器!很多龙就是绝望中发疯,然后互相攻击而死的。”布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始终平静,但是他这时候的脚步已经完全停了起来。 “孩子,不用替他们难过。对于一条被绝望折磨的龙来说,死是他们最好的解脱。”布特看到依维斯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呆滞,一言不发,于是说道。 “至于其他的三个种族就是我们半兽人,矮人和精灵族了。相对来说,我们是最好的农夫,矮人是最好的工匠。而精灵族是最好的猎手。”布特说着,又快步走了起来,“要是精灵族知道我现在对他们的评价的话。他们一定会觉得耻辱不已的啊。” “为什么?”依维斯现在已经不大愿意说话,所以发问的角色换成了克赛格。 “当年在神圣之战中,我们四个种族因为大家人数都很少,而力量又不是很强。所以联合起来,被称为‘联合种族’。在联合种族里,战斗力最强大的是龙族,但是实际上的主脑却是精灵族。我们联合种族在很大程度上是被精灵族主导的。精灵族又被称为妖精,他们既拥有神的美貌,又有妖的尖耳朵。他们曾经可以和神建立联系,借用他们的力量,这种方法被称为精灵之语。一个精灵只要念精灵之语就可以从神的身上借得神的力量进行战斗。但是同时,他们却又有着妖一般狡猾,妖一般的冲动,神经质。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是联合种族中对自己的渊源最为迷惑的种族。正是由于他们的影响,联合种族才会在神圣之战中一直摇摆不定。”布特说道。 “为什么你说精灵族是曾经可以借用神的力量呢?”依维斯本来情绪低落,但是听到布特说道的关于精灵之语的话题的时候,又不禁出声问道。 “因为第三次神圣之战之后,神族就对联合种族翻脸了。精灵族自然而然也就不再可能向神族借取力量了。不过我听说,在大概一万年前的时候,精灵族的精灵之语曾经被一个非常可疑的人物骗去。”布特说道。 “是人类吗?”依维斯感激问道。 “难以确定,据说,那个东西可以随意变化自己的容貌,所以很难确定到底是什么种族。可能也没有那么玄,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一万年来,谁也不可能知道全真的真相。”布特说道。 “但是这个真相真的很重要。”依维斯凭借自己的直觉,觉得这件事情后面一定还有一个莫大的阴谋。 “好了,我们的骆驼到了。乘上骆驼,我们一个月之内就可以赶到精灵族的统治中心——加泰罗尼亚。”布特指着面前几匹骆驼,对着依维斯等人说道,“矮人族的代表也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地府都城巴尼亚卢卡,魔族皇宫内。 “马拉维,原来你早有野心,当初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撒马拉对着魔皇马拉维笑着说道。 “当初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并没有真正进攻的决心。但是现在有撒马拉大人的帮助的话,形势就完全不同了。我想按照现在的进度的话,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进行我们的计划了。”马拉维有些讨好的对撒马拉说道。 “不要急,几万年都等了,难道还等不了这一两年么。一定要又万全之备之后才能出击。一拳打不死敌人,打草惊蛇反而不妙。”撒马拉摇摇手,说道。 “对,一出手就要让人神两族五翻身之地。”马拉维说道,“对了,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醒一下撒马拉大人。我们这一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神界,现在撒马拉大人呢是不是要去看看人间的情况,以便我们开始商讨对付人类的方案?” “哼,人间除了那个青华以外,没有什么值得忧虑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神界。只要能解决神界,人间算什么?”撒马拉轻蔑的说道。在他看来,人类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一千亿蝼蚁仍然只不过是一群蝼蚁,没有什么值得忧虑的。 “撒马拉大人所言极是。”马拉维虽然原本对人类有些忧虑。但是转念一想,要是这能一举消灭神族,人族都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忧虑的。所以也附和道。 正是因为他们两个对人类的蔑视,挽救了整个人类。 ※※※ 第七章 鲜血与和平 二十八天后,依维斯和布特长老一行来到精灵族的统治中心,同时也是整个联合种族的政治中心——加泰罗尼亚。 “这里是整个‘绝望冰原’聚居人数最多的地方。这里一共居住着十七万居民,其中精灵族十四万多,一万多矮人,一万多是我们半兽人。”布特指着眼前的加泰罗尼亚说道。 “哇,原来世上居然还会有这么多人?”自出世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克赛格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的叫道。 但是在依维斯和魔武看来,这个地方却只不是个凄凉破落的小城而已。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九号,离召开会议的时间还有两天。我想矮人的代表应该还没有到,他们可是出了名的不守时。我们先去和精灵族族长见咯面吧。”布特对着依维斯说道。 “但听布特长老安排。”依维斯说道。 “那好,我们今晚就将首先和精灵族族长米尼乌斯会谈。他的年纪比我还要大得多,但是看上去却好像个小伙子,真是让人羡慕啊。我想你们见面一定会有共同话题的。”布特说着,赶着他的骆驼向着加泰罗尼亚走去。 “长老你为什么那么肯定米尼乌斯会和我有共同话题呢?”依维斯问道。 “因为你有一样东西和米尼乌斯一样好,而这样东西正是米尼乌斯最乐于谈论的。”布特笑道。 “什么?”依维斯问。 “就是你们的美貌!米尼乌斯这个老家伙虽然已经三百多岁了,但是他却仍然是精灵族中最美貌的男子,这正是他最自负的地方。我相信,他看到你一定不会再是那么得意了。”布特笑呵呵的说道,“说实在的,精灵族真是令人忌妒啊,直到死去,容貌都可以保持得这么完美。今天找到你来气气他,倒也是解了我几十年的心结。” “哦,是吗?”想不到自己竟然要靠容貌来获得别人的好感。对此,依维斯哭笑不得。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一颗巨型的大树前,刚看到这颗大树的时候,不要说克赛格,就是依维斯和魔武也是大大的震惊了一番。先不要说这颗大树高到似乎顶到了天,就是它的腰围也要吓死人。保守的算,恐怕要一百五十个人才能够将它抱起。就是在人类世界那样湿润的环境下,这样的大树也是依维斯两人见所未见。而在如今这样一片骄阳似火,四面黄沙的环境下,居然能够孕育一颗这样巨大的树,实在是堪称奇迹。 “进去吧,米尼乌斯就在这里面呢。”布特下了骆驼,对着跟在身后的依维斯等人说道。 “就是这里吗?”依维斯坐在骆驼上,指着这颗郁郁葱葱的大树问道。 “是啊。怎么?你觉得很奇怪吗?是不是人类世界很少见这样大的树?”布特问道。 “说实话,还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树呢。但是这树虽大,但是我看它生命力好像还很强盛,里面怎么能住人呢?”依维斯问道。 “这颗大树已经在加泰罗尼亚活了整整九千四百多年了,不知道经历了多了风风雨雨,但是仍然屹立不倒,生机常在。如果要写一部‘绝望冰原史’的话,这颗大树无疑是最有资格的。你知道吗?在四千多年前,这颗树就开始慢慢的空心。在它的底部形成了一块很大的空地。这块空地冬暖夏凉,气候湿润,是整个‘绝望冰原’最适合养生的地方。正是因为如此,精灵族的长老在四千年前就将长老的住所搬到了这颗大树下了。”布特说道。 “空心空了四千多年怎么还是这么生机勃勃?”依维斯又问道。 “没有听说过,人怕空心,树怕脱皮吗?”布特笑笑,说道。 “哦。”依维斯笑笑,下了骆驼。 “你知道吗?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叫空心人。”在走进米尼乌斯的住所的时候,布特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回事,突然记起一个典故,便说道。 “空心人?没有心的人怎么可能活着?”依维斯奇怪的问道。 “空心并不是无心,只是不是人心而已,而是玻璃心。如果是我们的先知恩巴特的话,就可以做到。在两万多年前,他就曾经为一个被敌人射碎心脏的朋友做过一颗玻璃心。他那个朋友最后又活了十多年,直到后来被他被自己儿子的死讯激破玻璃心而死。”布特又笑着说道。 依维斯被布特说的这些希奇古怪的玩艺将少年心性给挑了起来。本来他还想继续向布特发问,但是却不得不将就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卡住。 “哈,又老又丑的家伙,我们又……?”因为一个看起来,最多二三十岁,除了耳朵微尖以外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而相貌却美得令人类最美的女人都要汗颜的动物出现了。他笑着对布特打招呼,但是招呼打到一半的时候,他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看到了依维斯。 “米尼乌斯长老,你好!”依维斯被米尼乌斯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有些尴尬的笑着向米尼乌斯伸出手去。 “哦……你好!”刚开始,米尼乌斯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望着依维斯。望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伸出手和依维斯握手。 握完手后,米尼乌斯突然皱着眉低下头看看自己刚刚和依维斯握过手的右手,然后,他又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依维斯。这时候,米尼乌斯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不解还带着一些惊愕,而他最深层的眼眸里却是隐藏着愤怒。 “人……类?你说要召开联合种族联席会议就是为了让我们见这个人类吗?”米尼乌斯一边拼命的甩着自己刚刚和依维斯握过的右手,一边对布特大声叫道。刚才的风度翩翩在此时此刻被破坏无遗。 “你怎么知道他是人类?”布特却完全无视米尼乌斯的失态,依然笑着问道。 “只要该死的人类才会和我们长得这么像,只有该死的人类见面时才会要求握手!”米尼乌斯大声叫道。 “人们都说精灵族的人不但狡猾而且异常敏感,我从前以为是浮夸,原来是真的。”布特轻松的笑着说道。 “米尼乌斯长老,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我们是不是……”依维斯试图解释。 “布特,我警告你,马上带他们走。否则不要怪我翻脸无情,我们精灵族永远永远不会跟人类谈判!”米尼乌斯指着布特的鼻子,冷冷的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人就是我们的先知恩巴特所预言的救星呢?”布特收起来刚才嬉笑的神情,正色道。 “我不管你们什么恩巴特先知。我告诉你,我们精灵族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精灵族之所以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几万年,受尽无数折磨全赖人族和神族所赐。我们就是全族死到最后一个人,也决不谈判,决不妥协!”米尼乌斯又开始激动起来。 “米尼乌斯长老,在来的路上,布特长老已经跟我说了一些,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依维斯又试图解释。 “我不想再听见人类在我耳边说话!”米尼乌斯几乎要歇斯底里了,看来依维斯的声音对他刺激确实很大。 “那你能听到说话吗?”布特一边向依维斯伸出手,示意依维斯不要说话,一边迎面盯着米尼乌斯突兀的目光,大声说道。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米尼乌斯的情绪被布特的目光压住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 “首先,我要告诉你,在一个半兽人面前,要记得尊重我们的先知恩巴特!”布特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米尼乌斯的眼睛,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刚才情绪有些失控。”米尼乌斯从布特的眼神中知道布特动了真怒。他也知道,半兽人的性格是联合种族中祥和。他们一般很难生气,但是半兽人一旦生气起来,却是联合种族中最可怕的。因此,他不得不向布特道歉道。 “米尼乌斯,在‘绝望冰原’遭受折磨的并不只是你们精灵族。我们半兽人和矮人族,还有已经灭绝的龙族在这近三万年里,在受着同样的罪。你们所感受到的,我们同样感受到了。我知道,人类和我们之间实在是有太复杂的过去。”布特见米尼乌斯道了歉,便低下头来,让自己也冷静了一下。之后,又抬起头来,说道,“但是,米尼乌斯,毕竟一切都过去了,这几万年已经过去了。无论是背叛还是惩罚全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既然是过去,就让我们忘记它吧,无论那些日子我们曾经是凄凉又或者是多么苦难。我想,我们都该忘记它。对于我们的人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那已经过去了的过去,而是今天,是将来! 如果我们引导我们的人民为了过去数万年的仇恨,而放弃他们几万年,几十万年,几百万年,几千万念的美好将来。你觉得这样真的是明智的吗? 米尼乌斯,你是个真正的智者,我想你应该我说的是什么。” 之后,全场就是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米尼乌斯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地下。而全场的其他人则全都定定的望着他。 “你想我怎么做?”良久,米尼乌斯终于抬起头来,问布特道。全场顿时舒了一口气。 “米尼乌斯,你看,这个年轻的人类就是我们的希望。按照我们的先知恩巴特的预言,他将成为打开我们联合种族走向光明大门的钥匙。”布特指着身后的依维斯,说道。 “他……?”米尼乌斯望着依维斯,有些怀疑的问道。 “是的,是我。”依维斯站出来,对米尼乌斯说道。 “你凭什么?”米尼乌斯问道。 “决心。”依维斯淡淡道。 “决心?”米尼乌斯轻蔑的笑了笑。 “不要轻视年轻人的决心。”布特对米尼乌斯说道。 “为什么你这么相信他?你认识他很久,很了解他吗?”米尼乌斯有些不解的问布特道。 “我们半兽人从来不会将智慧使用在朋友身上,我见到这个年轻人类第一眼的时候,我的直觉就告诉我,是他,没错!再加上他跟我们先知的预言全无二致,我就更加确信无疑了。”布特说道。 “真不知道应该说你们半兽人傻还是聪明。”米尼乌斯说道。 “你的国家很大吗?”米尼乌斯又问依维斯道。 “我没有国家,米尼乌斯长老。”依维斯说道。 “难道你只是个落魄的王子吗?”米尼乌斯奇怪的说道。 “我也不是王子。”依维斯说道。 “那他有什么?”米尼乌斯这次是奇怪的望着布特。你怎么会相信这么一个人? “决心!”依维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理由。 “你的决心?你觉得你的决心可以改变一切吗?”米尼乌斯几乎是带着戏弄的眼光望着依维斯。年轻人你还太嫩了吧?你知道世界有多大吗? “我答应你们的,我一定做到。”依维斯完全不在乎米尼乌斯不敬的目光,说道。 “你需要我们给你什么?你要知道,我们这里没有什么财富,我们的人也出不去。”米尼乌斯现在已经把依维斯当成了一个病急乱投医,闯到“绝望冰原”来寻求支持的落魄王子。 “我需要你们给我时间!”依维斯说道。 “什么?时间?”米尼乌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来问题。既不要钱,也不要兵? “是的,我需要你们再多忍耐一段时间。”依维斯说道。 “只是这样,什么都不需要付出?”米尼乌斯还是不敢相信依维斯的话。 “是的。”依维斯说道。 “我已经跟依维斯说好了,我们联合种族将和他签一份合约,表示我们联合种族将和人类尽释前嫌,我们将重新结为联盟,对抗一切外来入侵。而人类也要答应采用所有可能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我们从‘绝望冰原’解放出去。”布特插言道。 “人类将在我们自己的领地内割出一块足够供养联合种族所有人的肥沃土地来,让你们联合种族世世代代享用。你们虽然在我们的领地,但是你们可以自成一国,成立政府管理你们的人民,他国不得干涉。”依维斯补充道。 “真的会有这么好?”米尼乌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天上掉下六he彩么? “我保证我将让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得到实现。”依维斯说道。 “你凭什么保证人类履行这个合约?”米尼乌斯有问道。 “这个问题就请你允许我自己一个人烦恼吧!”依维斯说道。 “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你又看得出签这份和约会对我们会有什么坏处吗?”布特提醒米尼乌斯道。反正你什么都没有付出,什么都是白捡的,你还挑三拣四什么? “好吧,我能够答应你。但是这些还要等矮人族的代表来了才能彻底定下来,毕竟这不是某一个种族的事,而是联合种族的事。”米尼乌斯想了想,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弊端,于是答道。 “你行的,奥特罗那家伙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以你的口才,只要对着他说上三个小时,他就什么都签了。”布特笑着对米尼乌斯道。 “好吧,我尽力。”米尼乌斯听了布特的夸赞颇为受用,答道。 “那就好,事情差不多就成了。我现在就得去准备文件了。”布特说着,笑呵呵的走出去了。依维斯等人于是也跟着走了出去。 “真的可以吗?”米尼乌斯看着走出去的依维斯的背影,心里依然是半信半疑,“但是为什么布特会对他这么有信心呢?这几十年来,这个老家伙斩钉截铁的话没有一次不灵验的。这次也会是这样吗?唉~但愿吧!” 两天后,矮人族的代表长老奥特罗来到加泰罗尼亚。果然不出布特说了,米尼乌斯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说服倔强的矮人在和约上签了名。 和约一式四份,分别有四个种族的代表收藏,和约规定,自和约签定之日起,人类就和联合种族成为联盟。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文件里面有一些具体的如何共享利益的条文。但是最值得联合种族重视的,当然是人类在三年内一定要想尽办法将联合种族从中“绝望冰原”中释放出来。 “依维斯,对于如何完成这个巨大的任务,依维斯你有什么想法吗?”在回到古里亚特的路上,布特问依维斯道。 “坦白说,布特长老,暂时还没有,但是我想只要我下定决心,我很快就会想出办法的!”依维斯对布特说道。 “我在你年轻的时候,也是像你这样。总是觉得什么事情都只要有决心,都可以做到。但是一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世上的事并不全是如此。”布特看了看依维斯亮晶晶的眼睛,笑道。 “哦,是吗?”依维斯笑笑,不在意的说道。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太没有志气了?”布特眨了眨眼睛,低下头来继续说道,“是啊,只要到了我这个年纪,总是会有些显得畏首畏脚的。看到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让我有些忌妒呢。但是……你知道吗?老年人的谨慎总是有老年人的道理,就像你们年轻人的激动总有你们的理由一样。” “布特长老,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依维斯看到布特看到自己的眼光有些迷离,心想布特心中一定藏着什么已经过去的往事。 “真的想听吗?这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再加上我这个老人家的罗嗦,你真的能够忍受吗?”布特抬起头来,慈祥地笑问依维斯。 “能够聆听布特长老的教诲,一定会让晚辈受益匪浅。”依维斯客气的对布特说道。 “呵呵,现在像你这么愿意听老人家唠叨的年轻人可不多了。”布特笑了起来,轻轻拍着依维斯的肩膀,说道。 笑了一阵,布特才收起笑容,悠悠的叹出一声,“唉~,那可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真是有些不愿意再提了。” “要是有什么不便的话,长老完全可以不必对晚辈透露。”依维斯忙说道。 “你们人类的一个智者曾经说过,‘一个人终究要有勇气面对自己曾经的错误,才能称其为真正的人。’对此,我深表赞同。虽然我已经老朽了,但是我想我应该还是有勇气面对这些的。”布特说着对着依维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那时候我还不到四十岁,我从上任长老手里接过了长老的权杖。也就是说,从仪式上我继承了整个半兽人的最高权力。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将半兽人带往更加光明,更加富有希望的路。 但是……,事实却是,我只不过是个傀儡。 那时候我们半兽人十三部九百六十四个村落各自为政,分别分成六大势力,互相之间互不服气。而且有时候还会为了水源和食物大打出手。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伤亡出现。而部落之间的的仇恨也是日益加深。 虽然,我身为半兽人的长老,名义上可以为各部落间的争执作出仲裁,但是事实上他们都是凭着自己的武力决定事情的结果。 我刚刚上任的时候,也是像你现在所想的一样,只要有决心就什么都能办成。所以,我一个村落一个村落的拜访。劝说他们放下手里的武器,和睦相处。 我不是一次,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走,我的脚踏遍了半兽人的每一寸土地。终于让我在五年内,将所有的村落首长的**成说服,让他们在我们的统治中心——古里亚特举行全半兽人的部落首长会议。在会议开始的前一天,我心里的高兴啊,简直不能用言语形容。我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最后终于可以看到所有的半兽人和睦相处了。但是第二天的会议……”说到这里,布特的嗓音有些低沉,似乎无法再说下去。 “会议进行的不顺利吗?”依维斯问道。 “会议根本就没有进行,它刚一开始就被停止了。”看得布特在强压自己内心的波涛澎湃,努力说道。 “为什么?”依维斯不解的问道。 “因为会议一开始,古里亚特的部落首长就出兵将在场所有的其他部落首长杀戮一空。”布特说着,惨笑着低下头,“从那时候起,我才开始知道。不但你们人类的心难以揣测,就是我们半兽人的心也同样如此。在这个世上,有太多问题,到最后,都是要靠刀兵来解决问题。只有鲜血才能换来和平。” “但是现在的半兽人看起来很和平啊。”依维斯又说道。 “布特长老在这次惨祸之后,潜逃至精灵族寻求庇护。然后花了近四十年的时间来推翻那个鐕主卡拉奇。”一旁的克赛格补充道。 “如果没有我当初那样天真的想法,其实我们半兽人并不用花那么多无谓的鲜血。被我推翻了的那个鐕主是当初制造血案者的孙子。正是因为我,整个半兽人族才会在他们祖孙三代的残酷统治下被折磨了近四十年。”布特说道,“很多时候,一个善良但是天真的想法换来的往往是最邪恶的果实。” “但是,长老,最后还是你将半兽人赋予和平啊!而且,我们都坚信长老你一定能够将我们带上更加美好的前程。”克赛格忙劝慰布特道。 “克赛格,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谢谢你!但是一个人如果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的话,那他就不算是个人了。”布特笑着拍拍克赛格的投,道。 而粗壮的克赛格被布特这样拍了拍脑袋以后,像个孩子一样羞涩的低下了头。 “我们所有的村落的村长在上任之前,都曾经亲身受过布特长老的教诲!虽然只是短短的三天,但是布特长老却让我们知道了我们半兽人的希望究竟在那里。那就是团结,忍耐,等待,糊爱!”克赛格说道。 “我明白长老你的意思了。”依维斯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就好。老人家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年轻人犯跟自己一样的错误,那样太没有意义了。”对于依维斯的领悟,布特显得很高兴,“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看到了我们联合种族的希望,整个人都激动得热血沸腾起来。你知道吗?要一个像我这样的老人激动,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依维斯没有立刻答话,他依然是在哪里若有所思。坐在骆驼上的他,全身都在一上一下得摇晃着,只有他的脑袋一直是那样像个雕塑般随着身躯上下浮动,本身并没有丝毫摇摆。 “布特长老,我曾经有个前辈就罗撒,他也是像你当初一样。为了一个单纯而伟大的理想却白白葬送了生命。所以你所说的,我真的全都明白。 但是请你相信我,无论是多么的艰难,最后,我都一定会做到的!我会用一种最现实的方法来实现我跟你们签定的这个和约!”良久,依维斯终于转过脸对着布特长老说道。 “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布特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突然一下子伸直,双眼明亮的望着依维斯,说道。 “布特长老,我会永远记住你所说的那句话的。”依维斯坚定的望着前方,说道。 “哪一句?”布特问道。 “在这个世上,有太多问题,到最后,都是要靠刀兵来解决问题。只有鲜血才能换来和平。”依维斯一字一句的说道。 布特没有再说话,他会心的笑了。他知道,依维斯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 第八章 暗中生疑 圣历2109年1月13日,“永久中立之地”,“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 “星狂又来信要求进军普兰斯,你看怎么答复他?”坎亚将星狂的信件丢在西龙面前,问道。 “他在信里是怎么说的?”西龙没有看扔在他面前的信,问道。 “很简单,就八个字‘兵贵神速,事不宜迟!’”坎亚说道。 “星狂为人好大喜功,普兰斯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要是能征服这样一个国家的话,那他就一定可以名垂青史。”西龙一针见血的说出来星狂心里的想法。 “刚好现在又有一个自作聪明的普兰斯四王子出来想利用他,对他来说更加可以算是天赐良机。”坎亚补充道。 “这个星狂胃口还真是大啊!”西龙说着,扯过一张世界地图,看着象征普兰斯国土的一片绿色说道。 “普兰斯现在是什么环境?”坎亚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 “三个有实力争夺皇位的王子中实力最弱的就是四王子,其他的分别是大王子和九王子。大王子孔武有力,九王子计谋多端,两者各有所长。如果从目前的局面来看的话,大王子的赢面最大,可以占五成,其次是九王子,可以有三成半的胜算,而这个拉拢星狂的四王子恐怕就只有一成半的胜算了。”西龙说道。 “那普兰斯的军团长们的态度是怎样的?”坎亚又问道。 “已经表明态度支持大王子的有十个,支持九王子的有五个,不过九王子的五个军团全部都是野战军团,实力不容小觑。而支持四王子的只有三个。另外还有一个军团处于中立状态。”西龙说道。 “没有想到啊,我才离开普兰斯这么一段时间,局势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我记得我刚离开的时候,三个之间还是势均力敌的啊。只是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那个四王子竟然就到了这步田地。 早年就曾听说过,普兰斯的四王子最擅长的就是兵棋推演和哄女人上床。他那个死鬼老爸没死之前,对他可是宠爱有加,甚至给他封了个‘天赐王’的风号。现在看来,只有后者才是他真正的长处。这世上,真是什么事情都要实战才行的啊!”坎亚笑着,摇摇头说道。 “如果这个四王子不是够笨的话,也决想不出邀请外国人去参加国内政治斗争的招数。这一招无异于饮鸩止渴,虽然能够在暂时抵挡住国内其他势力的进攻。但是卖国贼的名声却是跑不掉的。而且外国势力一旦坐大,他随时就有做傀儡的危险。 不过其他的王子也未必就显得聪明多少,现在都什么环境。他们居然还有时间窝里斗,真是有本事啊!”西龙想到普兰斯的几个王子,也是轻蔑的说道。 “哼,兄弟相争,亡国之兆!”坎亚也附和道。 “对了,说起来这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在现在这样如火如荼的争位战争下,居然还有一个军团长保持中立。你说这老家伙是不是头脑有点发热啊?”西龙突然想起那个中立的军团长,说道。 “你觉得有什么地方值得奇怪?”坎亚问道。 “第一,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个军团都是这场争位战争中一颗大大的砝码。为什么竟然没有人去拉拢这个军团长呢? 第二,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一个坐拥重兵的军团长为什么居然够胆谁也不亲附呢?在这样的争位战中,中立者就意味着被判所有人。到时候,无论是谁胜利,都将会对他这样的中立者不利。难道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西龙说道。 “如果你知道玻利亚元帅是个什么样的人的话,你就不会这样奇怪了。”坎亚说着目光望向东方。那个男人就是连身为对手的自己也不得不给予他几分尊敬。 “你好像跟他很熟悉。”西龙饶有兴趣的问坎亚道。 “何止是熟悉,当年在普兰斯的时候我们是死对头。十九个普兰斯军团长我跟其中的十一个打过交道,战胜了其中十个。使我们赛亚军团从原先区区六千多人发展到近四十万的规模。”坎亚说道。 “然后你输给了他。”这后面的话不用猜也知道。 “是的,而且不是输一仗,是一连输七仗。”想到那段往事,坎亚还是有些后怕。玻利亚元帅不但是一个卓越的统帅,还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他不但在战场上一再给予赛亚人最致命的打击。还将赛亚人生存的根本——不满普兰斯政府的统治的占普兰斯全国人数百分之二十多的各个少数民族分而化之。使参加造反的赛亚人还有其他少数民族无所遁行。一场轰轰烈烈的赛亚人为首的少数民族大起义在玻利亚手里不到半年就被镇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来帮依维斯的,原来是被那个老家伙逼得不得不远走‘永久中立之地’啊!”西龙有些儿戏的对坎亚说道。 “玻利亚是整个普兰斯唯一一个在声誉上直追老师的人。在普兰斯,老师被尊为‘武圣’,而他就被称为‘兵圣’。当初以为只是一些无聊人的无聊称号而已,经过交锋之后才发现,原来盛名之下无庸夫!”坎亚事实上已经赞同了西龙的观点,那就是他其实是被玻利亚赶到“永久中立之地”来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非要找机会和这个年过半百的‘兵圣’斗一斗不可!”西龙被坎亚的话说得痒痒心里的。 “啊……”突然,西龙和坎亚对望一眼,一起大声叫了起来。 “星狂那个家伙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西龙率先说道。 “在普兰斯的边境,不可能没有人不知道玻利亚的威名。星狂一定是想去抢玻利亚的‘兵圣’之名。”坎亚接着说道。 “星狂那家伙可不是一般虚荣。虽然他现在来信请示,但是恐怕……” “恐怕已经私下里领兵前往普兰斯了!”坎亚跳起来,接着西龙的话茬,说道。 “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该去信要他马上返回岗位?”西龙忙站起来,问道。 “现在,我们还能追得他回来吗?”坎亚无奈的干笑一声,问道。 “是啊,他只要随便给个理由就能推搪掉我们。这就是所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吧。”西龙也跟着苦笑一声,说道。 “要是‘君’真的在的话,他大概就不敢这么放肆了。”坎亚这句话里多少都含有些醋意。 “嗯,我看这世上能够收得住星狂的心的,恐怕也就只有依维斯了。”看来西龙并没有体味到坎亚话里的醋意。 “西龙,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依维斯不回来怎么办?”坎亚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这样试探西龙。 “我从来没有想过依维斯不会回来,我想整个‘前进军’也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西龙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坎亚想象中那么敏感。 “我想也是。”坎亚连忙附和道。 ※※※ 第九章 纯洁的胜利(全) 圣历2109年1月16日,基欧边境城市福克兰内希罗山上。 “杰伦兵团长,没有想到我们可以这么快就攻下福克兰。这里可是基欧屈指可数的军事重镇啊!”说这话的人本来是应该在哈文特的。他正是“前进军”的第九军团长马尼罗。 “我们将会以你更加惊讶的速度攻下整个基欧。”一个军人坐在马上,向着南方挥着马鞭,踌躇满志的说道。此人正是“前进军”西部兵团长兼第三军团长杰伦。 “我对兵团长充满信心!在不久的将来,基欧必定将是兵团长的天下。”马尼罗也跟着杰伦踌躇满志起来。 “你这句话有一个地方说错了。”杰伦说道。 “请兵团长指教。”马尼罗顿首道。 “第一,基欧将是我们的天下而不是我杰伦一个人的天下!”杰伦对着马尼罗说道。 “全仗兵团长提拔!”马尼罗脸上一喜,赶紧说道。 “沃尔根,你没有想到我杰伦会这么快就回来吧!”当杰伦这样自言自语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南方。那平时看起来猥琐的双目也在此时放射出一种一样的光芒,这是一种惊人的霸气。很明显,杰伦这么久以来隐藏这股霸气,隐藏得很辛苦。 “杰伦兵团长!我想,在不久的将来,我就应该称你为国王了!”马尼罗被杰伦那股在身体四周泛滥的霸王之气所折服,弯腰说道。 杰伦不置可否的笑笑,将马鞭指向南方慢慢说道:“从这里出发,一个月就可以到达维尔兹堡,攻下此称后,我们越过坎德尔山,就可以控制格平根平原,我们将在那里获得我们需要的一切——兵员,粮草,军饷,名望!在这个地方我们只要准备三个月,就可以长驱直入,直入都城阿沙芬堡。我们只要攻下都城,对于其他地方就可以传檄而定。” “按照杰伦兵团长所说,我们岂不是不到一年,就可以征服整个基欧?”尽管马尼罗对于杰伦的本事一向信任,但是要以三十万兵力在短短一年之内征服一个存在已经数千年的国家,谈何容易?俗话说的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一口吞下? “你不要忘了,我不是外人,我是基欧第一望族梅里安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根据基欧六十七年前颁布的贵族法规定,在皇族没有合法继承人的时候。梅里安家族的顺位继承人有权力继承王位!而我,梅里安家族现在唯一的继承人,将让所有的基欧人相信,上任国王,我父亲最好的朋友,是被他的儿子们联合谋杀的!而谋杀者是没有权力继承皇位的。”杰伦冷笑着说道。 “怎么基欧会有这样的法令?贵族可以继承皇位?”马尼罗虽然出生在没有贵族的“永久中立之地”,但是对于贵族的制度还是有一些基本的常识的。让一个贵族代替皇族来当国王?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哼,六十七年前,我的曾祖父假使稍微聪明一点的话,我现在就是基欧的国王。……你要知道,那个时候全基欧的贵族十个有九个都希望我的曾祖父当国王。但是他简直是个迂腐透顶的家伙,害怕担上弑主篡位的恶名,而放弃了这个大好的机会,只是和当时的国王定下了这个法令。他原本是指望我的祖父能够完成他的未竞之业,而我的祖父又是一个无能之极的家伙。当我们梅里安家族从他手里传到我父亲手里的时候,已经对皇族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了。”说到这里,杰伦停顿了一下,咳嗽几声,继续说道,“但是问题是,现在有我,梅里安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将回复梅里安家族半个世纪前的荣光。我的祖父扔在皇族头上的王冠,是时候戴到我的头上了。” “那我们凭什么让基欧全国的人都相信是王子们谋害了国王呢?我们手里有什么证据吗?”虽然对于杰伦的野心一向有所了解,但是当他**裸的说出来的时候,马尼罗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他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证据嘛,不都是人做出来的?六王子不就是被二王子追杀而逃到我们的领地,然后气绝身亡的吗?对了,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和数百个兄弟都在场,他临时前不是将整个真相都告诉我们了吗?”杰伦转过脸,对杰伦笑着提醒道。仿佛曾经真的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当然,当然,这些属下都记得十分清楚。六王子临死还痛哭流涕,说自己是一时昏了头被众王子蛊惑呢。”马尼罗在名利场上打滚了多少年?杰伦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生死存亡,胜败荣辱,想来也只不过弹指一挥间。天下之事,往往就是如此,刚刚得到手的春风得意,片刻之间便失去了。而当你苦闷彷徨之时,它却又自己跑回来了。人的命运,到头来,还是要被苍天玩弄啊!”联想到数年来的艰苦历程,杰伦唏嘘不已。 “杰伦兵团长功成在即,应该是意气风发才对,怎么能想这些无谓的伤感往事呢?”马尼罗间杰伦的神色稍有顿挫,于是劝道。 “你说得对,大丈夫行事,当勇往直前,不应该老是望着背后!待到我君临天下之时,纵使天下之大,还不是任我驰骋?”杰伦被马尼罗一劝,还真的就意气风发起来。但是很快,他的情绪又再次低落起来,“或许这件事并不会像我们想象的这样完美。” “怎么?将军觉得基欧有什么可以阻挡您的脚步吗?”马尼罗问道。 “哼,就凭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争权夺利的刍狗而已,有什么资格阻挡我的脚步?”杰伦不屑的说道。 “那将军你还愁什么?”马尼罗有些不解的问道,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将军担心的是‘前进军’总部吗?” “坎亚志大才疏,西龙聪明有余,智慧不足,星狂的志愿只不过是一员无敌的骁将,风杨为人又过于刻板。而且他们之间并不齐心,所以我并不担心。”杰伦短短几句话,就将“前进军”几个主要领导人的弱点一语道破,不可谓眼光不犀利。 “既然如此,将军还有什么值得忧虑的?”马尼罗这次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令杰伦这般头疼了。 “‘前进军’的总统领——依维斯。如果‘前进军’没有依维斯的话,充其量顶多是支可以横行‘永久中立之地’的武力。但是如果有了依维斯,那它就可以战胜所有它想战胜的对手。”杰伦说着,眼中充满了一种迷离的感觉。 “将军,你是不是对他的评价过高了。他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能有多利害?”马尼罗没有见过依维斯,对于依维斯并没有太多感觉。所以对杰伦将依维斯说得这么夸张自然而然有些不相信。 “你是不可能理解他的。”杰伦幽幽的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人可以理解他。因为这世上几乎没有一样东西可以羁绊住他。如果他对我们现在所追求的一切有兴趣的话,那么我告诉你,这世界没有人会有机会!就算是我——杰伦*梅里安也只能跟着在他身后充当配角。” “将军,他有什么长处值得你这样敬畏?”马尼罗越发不解了,他迷惑的问道。 “他是一个可以轻而易举就参透世间一切难以残透的奥秘的人。你没有遇到过他,你没有看到过他的眼睛。所以你不可能明白我所说的话。他的目光是慵懒的,从来不会在一个人身上停留太久。这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在很多时候是漠不关心的。但是,他只要在你身上投下十分之一秒的视线,你就会情不自禁的感到,其实他对你心中的一切都了解。他之所以不说出来,只是他觉得没有意义。你总是会觉得,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而易举将你心理所有的秘密都掏出来。 事实上,他也会犯错,我自己就曾不止一次的亲眼看见他犯错。但是你知道吗?他犯错跟别人犯错是截然不同的。”杰伦说着,目光都有些呆滞起来。看来,依维斯对他心灵的影响实在是非同小可。 “犯错不就是犯错咯?能有什么区别?”马尼罗觉得杰伦对于依维斯有些过于迷信了。他在心里暗暗想,该不会是被依维斯下了什么蛊毒吧。 “你看见过人瞎子掉到陷阱里去吗?”杰伦不理会马尼罗的不解,问道。 “小时候见过。”马尼罗不知道杰伦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 “瞎子掉进陷阱就像普通人犯错一样,他在犯错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的。但是依维斯犯错却仿佛是一个视力正常的人,明明知道眼前的就是陷阱,但是却仍然要跳下去。” “将军的意思是依维斯每一次犯错都是故意的?”马尼罗说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杰伦。 “是的。”杰伦答道。 “怎么会?”马尼罗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我发现我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对于什么都不在意,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样。好像,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要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但是他在很多时候,又会觉得自己天生负有某种责任。正是在这种种的复杂关系中,他才一次又一次清醒的犯错。”杰伦说着,陷入了苦苦的沉思,他似乎试图进入依维斯的思想境界,希望感觉到依维斯的脑里到底是什么。 但是他失败了,就像他从前许许多多次尝试一样失败了。有些人的思维不是常人可以触及的,就好像有些人的脚步是永远都没有人可以跟上的。 “唉~,终究我跟他还是差太远!”杰伦不得不放弃。 “尽管将军你已经说了很多,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世上居然会有这种人。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仿佛这世界上的事,只要他愿意的话,岂不是万事万物都可以被他随意挥洒?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和神完全没有区别。”马尼罗终究还是完全无法理解杰伦话里含义。 “你不敢相信是很正常的。想当初,我也是不敢相信。但是在‘前进军’的生涯里,我学会了一件事。”杰伦说着,笑笑。马尼罗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什么?”马尼罗赶紧问道。 “永远不要让依维斯对你真的生气。否则,这世上没有人救得了你。”杰伦说道。 “要是照将军这么说的话,那你在心里担忧的就是依维斯咯?”马尼罗试探着问道。 “尽管这样说有些缺德,但是苍天啊,我还是要向你祈祷——但愿依维斯永远找不到他的父母。至少,在我们统一基欧以前,不要找到。”杰伦没有正面回答马尼罗的话,而是抬起头,望着苍天,轻声的祈祷道,“唉~,其实祈祷也不会有用的。依维斯最重要要挑战的,不就是天意吗?” “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连杰伦这样豪勇的人,居然也会对另一个人这样敬畏。”马尼罗在心里不以为然的说道。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杰伦将依维斯夸大了。“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究竟能有多利害?” 圣历2109年1月21日,半兽人统治中心古里亚特。 依维斯刚刚到古里亚特,脚一沾地,喝了点水,就又来找布特长老辞行。 “依维斯,你真的不在古里亚特逗留几天吗?这两个月一直在忙,我也没有时间尽地主之谊,在这片沙漠,我们半兽人的苦茶可是好东西。”布特长老看着脚刚下地,就来跟自己辞行的依维斯说道。 “布特长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现在大任在肩,依维斯实在是不敢有丝毫耽误。”依维斯对布特稽首道。 “嗯,你说得对,年轻人就是不应该耽于享乐。大业要紧,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布特看着依维斯谦恭的样子,肃然起来,大声道,“我们半兽人还有精灵,矮人族就站在这片沙漠里等着依维斯你给我们送来佳音。到那个时候,我们不但要喝苦茶,还有痛饮我们半兽人已经多年没有制作的‘仙魂酒’!” “君子一言!”依维斯对布特伸出右掌,道。 “驷马难追!”布特用力的将右掌挥在依维斯的右掌上。 自这一刻起,依维斯的命运开始紧紧的和联合种族联系在一起。 “克赛格,麻烦你带着魔武回到我们来时的村庄。”依维斯转身对克赛格说道。 “那你呢?”魔武忙问道。 “我现在就要离开‘绝望冰原’,回到‘永久中立之地’。”依维斯说道。 “为什么不带我们去?”魔武有些不满的问道,“难道你觉我们会是你的累赘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依维斯说着,将魔武拖到一边,“我把你留下的意思是叫你帮我照顾莫问。你心里最清楚,莫问的伤到底有多重,他已经被那个怪物伤到了经脉。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好的。他那个人做事任性,我怕他留他一个人要闯祸啊,所以才要你留下来帮我看着他。” “不要说他,我连自己都看不住,我们怎么能看着你出去跟那些狡猾的家伙斗智斗勇,而我们却待在这里享清福呢?”魔武的声音急促起来,颇带有争辩的意味。 “那莫问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不管他?要不然把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带出去打仗?”依维斯的声音也稍微重了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魔武第一次发现原来依维斯这么能说,三言两语就把他说得哑口无言。 “不要再但是了。我可以答应你,只要莫问的伤以后,你们两个就可以马上出来帮我,这样行不行?”依维斯见魔武有些动摇,赶紧趁热打铁。 “但是……”魔武还是在动摇“都说了不要再说但是了。这是我的师父在我下山前交给我的一本书,他要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打开这本书。我想我师父之所以叫我这样,肯定是因为这本书上记载着什么威力惊人的武技,但是需要极高的天赋和经验才能参透,要不然反而会产生不良的影响。我这几天想了想,按照莫问的资质,加上他现在本身就收重伤,读这本书应该对他有益无害。你帮我拿去给他,要他勤加联系,早日康复。一旦他的身体好了,他就可以和你一起出来帮我了。”依维斯说着,从怀里抽出一本书递给魔武。 “是。”魔武知道依维斯已经不可能改变主意了,而且依维斯所言也极有道理。所以魔武虽然千不甘,万不愿,但是也只好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记住,在莫问的伤好之前,你一定要给我按住他!”依维斯又一次对魔武强调。 “那要是我按不住呢?”魔武问道。 “你按不住他的时候,就说明他的伤好了。”依维斯笑道。 “也是。”魔武想了想,赞同道。 “对了依维斯,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魔武又想起一件事,问道。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好问的?你尽管问。”依维斯说道。 “你这次出去究竟想怎么样做呢?”魔武问道。 “我要送给这些受难上万年的人们自由!尊严!财富!土地!还有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依维斯说道。 “那些狡猾的人们会愿意白白将这些东西让出来吗?”即使连头脑简单如魔武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当然不会!”依维斯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魔武问。 “很简单,让他们不得不赞同我的想法。”依维斯笑笑,说道。 “怎么让他们不得不赞同?”魔武还真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学术精神。 “一个人只有要面临失去更多利益危险的时候才有可能会愿意失去一些利益。”依维斯的话听起来很简单,但是理解起来却很难。 “我不明白!”果然,魔武的逻辑思维无法适应依维斯的语言系统。 “说白了,我将用武力逼迫他们!”依维斯终于说出了贴近广大人民百姓的通俗语言来。 “但是你一向不是都不喜欢武力的吗?”魔武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没得选择,我已经答应了他们。”依维斯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布特长老和克赛格,“这次我想我不能再推托或者逃避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是命运的安排,我这次打算认真面对我的责任!” “依维斯,那你不去寻找你的父母了吗?”魔武又问道。 “会的,我一定会的!”依维斯撅起嘴巴,笑了笑,很难得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但是假使我的父母知道我为了找他们而眼睁睁看着一群善良的人受苦的话,那他们一定不会真的开心吧。” “依维斯,你实在是太……”魔武欲言又止。 “太什么?”魔武追问道。 “太……善良了!”魔武稍稍犹豫,但是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你觉得这是缺点吗?”依维斯说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魔武。 “我实在不想说这是,但是如果你要到‘迷惘之雾’外和那些狡诈的人群一起的话,我想或许真的是!”魔武简直不敢正视依维斯明亮的眼睛。 “假如胜利要用罪恶来换得,那么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假如我真的要去赢得一场胜利的话,那么我一定要以最干净的手段获得最纯洁的胜利!”依维斯知道魔武说的都是对的,但是他不会放弃自己。因为他更加坚信自己是对的。 “如果是别人的话,我一定会笑他痴人说梦,志大才疏。但是如果这话依维斯你说的话,那么我要说,我相信你一定行的!”黑纱后面的魔武的脸此时是笑着的。 “谢谢!”依维斯低下眉毛,眨了眨眼睛,说道。 说着,就转过身,“帮我好好看着莫问。” “我们会尽快出来的!”魔武对着依维斯的背影说道。 “我相信你们就像相信自己一样!”依维斯又转过身,对说道。 “我们也是!”魔武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说道。 第十章 居心叵测 蓝达雅“迷惘之雾”边境,蓝达雅第一三四魔法军团驻地。 “你什么时候回去啊?”一个高个士兵对另一个矮个士兵说道。 “后天,后天就可以回去了。”矮个士兵喜洋洋的说道。 “你就好了,终于五年期满了,可以回家抱老婆了。小弟我啊,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两年啊!”高个士兵无比羡慕的说道。 “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保家卫国嘛!”本来说的是慷慨激昂的话,但是配上矮个士兵一脸嘻笑的样子,却总是让人难以庄重起来。 “少来了,我们连这片雾后面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每天只知道像个白痴一样往这一片白雾攻击。你什么时候见过这片雾里面有人出来?人影都看不到,还保什么家,卫什么国啊?”高个士兵对矮个士兵的假装义正词严嗤之以鼻。 “唉,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啦!难道告诉自己我们不是来保家卫国,是来烤大雾啊?”矮个士兵一脸无奈的说道,“不过说句真心话,就这么在这里白白的待了五年,每天是对着这片白雾攻击,一个敌人都没有见过,实在是有些不心甘。我们这哪里像是士兵啊?简直跟杂耍没有区别。” “但愿上天保佑,能够让我在退役之前看到白雾里跑出个敌人来,让我亲手干掉他。回去也好跟家乡的父老乡亲吹吹牛啊!老兄你我看就没什么希望咯!”矮个士兵打趣高个士兵道。 “那可说不定,保不准等一下就有个人从白雾里闯出来呢?”高个士兵笑着对矮个士兵说道。 “要是真有啊,我亲手把头剁成八瓣,给你当西瓜吃!”矮个士兵摇摇头,笑道。 矮个士兵话音刚落,突然,“呼”的一声,一个身影,从他们的头顶飞过。由于速度太快,即使是在他们头顶上百米的地方还是被他们感觉到了。 “那是什么?”高个士兵指着在天上以异常高速的速度向着东边飞去。 “是……人!”矮个士兵目瞪口呆看着天上的人影,尽管那他飞得那样快,但是他还是可以非常清晰得认出来,那是个人! “真的是个人啊!”高个士兵的嘴巴长得好像要把自己得脑袋咬掉那么大! “说一个八位数的号码!”矮个士兵突然转过头对高个士兵说道。 “干什么?”高个士兵不晓得矮个士兵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说这个。 “说个八位数的号码!”矮个士兵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26537975!”高个士兵说道。 “好了,你的脑袋我就不吃了,就用这个号码抵数!”矮个士兵说着,拿出支魔法笔将这个号码记在手心,然后抬起头来大声叫道,“有敌人从‘迷惘之雾’里出来了啊!” “有敌人从‘迷惘之雾’里出来了啊!”很快,就有一片同样的声音响起。看来,看到这一幕的人,远不止他们两个。 “我们休息一下,让他们去叫吧!”矮个士兵见这么多人在同时叫,就坐在一边的石头上,对高个士兵说道。 “对了,你刚才要我说个号码干什么?”高个士兵依言坐到矮个士兵身边,问道。 “等到我退役回家就拿你这个号码去买公民彩票!”矮个士兵说道。 “哦……”高个士兵恍然大悟的大叹一声,“26184115。” “干什么?”这次轮到矮个士兵奇怪了。 “帮我也买一张!”高个士兵说道。 “好!我答应你!”矮个士兵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冰雪幻梦”的九大长老可就没有这两个士兵这么好的兴致了。 “你们确定?”利格在长老院的议事厅里焦虑的踱来踱去。他指着不远处的第一、三、四魔法军团长问道。 “是的,我们肯定,首席长老!”第一魔法军团长库里克挺直身子,答道。 “你凭什么确定?”利格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右手的食指微微有些颤抖的指着库里克问道。 “首席长老阁下,判断那是不是依维斯并不是一件难事。”第三魔法军团长亚克里说道。 “是的,首席长老阁下。虽然他是高速飞行,但是我们的魔法军团还是清楚的监测到他。红色头发,黄色皮肤,毫无疑问,那就是依维斯!”第四魔法军团长费力也说道。 “既然你们可以那么清楚的监测到他,那你们为什么不击落他?难道你们的魔法都是练来做杂耍的吗?”其他的长老们看得出来,利格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了。 “首席!”卡尔当然也察觉到利格的失态,于是微微扯了扯利格的衣袖。 “将军们,长老会需要你们对此作出解释!”利格闭上眼睛,定了好一会神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抬起头来对目瞪口呆的军团长们说道。 “报告长老会,事实上,当时我们对他一共对他进行了前后十六次的大型攻击。但是他似乎没有任何损伤。反而是我们自己有上百人受伤。”第一魔法军团长库里克有些胆怯的对着利格报告道。他知道,这样的结果,一定会让利格本来加以控制的盛怒彻底爆发的。 “在魔法军团的集体攻击下,毫无损伤?”但是利格并没有像库里克想象的那样暴跳起来。刚好相反,他的语气反而一下子陡然平静下来。他说话的时候,身子突然佝偻了许多。不过,库里克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好过,也是刚好相反,他们觉得自己的背浃都凉透了。 “‘神斗气’?”众长老们一听到库里克的报告就全都明白了这个事实,但是只有卡尔那么自作聪明的大声叫了出来。 “将军们,你们可以出去了!”利格挺直身子,对着军团长们说道。 “是!”库里克等鞠了一个躬,一齐走出议事厅。 “诸位,我无意让蓝达雅参与大陆的争霸。但是现在……我想,我们不得不对大陆事务有某种程度的干预了。”等到众军团长走出去之后,利格转过身,以冰冷的口气对着其他的长老说道。 “罗素的话会不会是真的呢?”有一个长老动摇了,现在发生的一切,和当初罗素的预言毫无二致。那个长相俊美,看起来像个绣花枕头的年轻人确确实实从“迷惘之雾”中走了出来,而蓝达雅立国近万年来,还从不曾有任何人能够从那个地方走出来,即使是曾经被判为鐕主的两个首席长老也是如此。就是死尸或者残骸也不曾出现过,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那个年轻人现在知道了我们蓝达雅所有的秘密,而且他练成了‘神斗气’,除非是最高等级的究级魔法,否则对他没用。更重要的是,现在‘永久中立之地’有一批有一批不可小觑的对他忠心耿耿的武力。”利格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说话的长老,仿佛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去,“你知道我说的这些指的是什么吗?……我看你好像不是太明白,那么好吧,那我告诉你吧,现在我跟你说的是蓝达雅的国运!现在我要说的是,这个年轻人有太多可能毁掉我们蓝达雅近万年的基业!”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那个长老好像被利格凶狠的目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试图解释,但是一急起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来,利格就算再堕落,仍然是虎威犹存。 “我们必须想办法制止这个年轻人有更进一步的行动,必须从现在开始就想办法。”利格无比坚定的说道。 “我们要向大陆出兵吗?”卡尔问道。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话,不要如此!”利格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蓝达雅先贤的遗言他还是记得非常清楚。 蓝达雅先贤的原文是这样的,“……蓝达雅士兵只可守国,不可出征,但出国门一步,必遭天遣!……”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有一个长老试探着问道。 “我想大陆的事情还是让大陆的人自己去解决吧,我们作为后盾就是了。”利格想了想,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马上派人去办?”卡尔问道。 “别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利格说道。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计议?”又一个长老问道。 “现在!”利格仿佛很不满意那个长老的这个问题。 众长老见利格已经具备了抓狂的一切特征,也就没有谁敢再去惹他,全都不约而同的默默无语起来。 “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 “副总统领,您的章属下已经命人帮您刻好了。”莫芒说着弯下腰用两只手把印章呈给了坎亚,然后又垂下双手,一副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的样子。 坎亚从莫芒手里接过刻着“副总统领坎亚亲印”字样的章,用保养良好的指甲碰了碰,眼睛里透出一丝微妙的笑意,如果不是像莫芒这样的有心人,相信是很难察觉到的。 章是用纯黄金制作,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特别有质感。对比桌面上依维斯的章,简直有天渊之别,那个章是青铜制成的,颜色暗淡,显得很小家子气、蹩脚之极。 “大胆,我说的话你当耳边风啊?听过就忘记了,上次我不是吩咐你不要刻了吗?”坎亚两眼发射出一道寒光,突然厉声地训斥莫芒说。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想副总统领战功彪炳,威震四方,而且是现在‘前进军’的实际最高领导人,如果没有一个自己的章,办事就有诸多不便之处,所以小的就擅作主张刻了一个,小的知错了,望副总统领恕罪。”莫芒说着曲下双膝,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 其实坎亚现在的心事莫芒那里会不知道,他莫芒能在坎亚上任之后就被不避任人唯亲的嫌疑的立刻提升为掌玺官这样重要的职务,就足以证明他在坎亚心目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了。而能作为坎亚这样一个聪明人的亲信,至少也可以说明他在阿谀奉承察言观色方面的能力是非常优秀的。 这个世界有很多种行业,所谓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其实不一定要做到状元这样出类拔萃,只要略微掌握了其中一种技艺,就可以游刃有余的立足于这个世界。而假设拍马屁是一门技艺的话,莫芒即使不是这一行的状元,也可以当之无愧的成为榜眼。坎亚的反应早在他的算计之中,而他所有的说辞、模样,其实在献章之前也已经盘算好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依照计划按部就班地摆出来的。 “哼!本该按军法处置,重打三十军杖,姑念你是初犯,又是出于对‘前进军’的一片忠心,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重重的惩罚你。”听了莫芒的话,坎亚觉得十分受用,虽然他在当上“前进军”副统领以来,并没有亲自领过兵,打过仗,更别提什么战功彪炳,什么威震四方。而且,莫芒也的确是个好奴才,猜中了坎亚的心事,用一个刻着“总统领依维斯亲印”的章,跟用一个刻“副总统领坎亚亲印“的章对别人来说也许没什么要紧,但对坎亚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嘿嘿,嘿嘿。”莫芒在心里得意地对自己干笑了几声,“我莫芒并非是浪得虚名的,千年之后,也许会有些弱智而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把我写成一个无耻的小人,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向来是能者居之,弱肉强食的。我莫芒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足以证明我的伟大和过人之处。”口里却说:“是,是,是,小的下次不敢了。” “恩,那你下去吧,顺便去把西龙大人请到这边来,就说本副总统领有要事相商,务必速去速回。”沉吟了一会,坎亚恍如梦初醒般徐徐地说,同时右手向莫芒挥了挥。 “小的遵命,这就去把西龙大人请过来。”在抱拳后退的时候莫芒注意到坎亚已经收回了右手,双手捧着那个章,好像生怕它掉下去跌在地上一样。 对于坎亚的野心,莫芒只是猜中了其中的一半。他以为坎亚的心思仅仅在于那个章,仅仅满足于做“前进军”的副总统领。而且,按理说,虽然坎亚只是达修门下的行者,而依维斯则是达修的唯一一个徒弟,但他们实际上可以说是同门的师兄弟。在一起和睦共处了十几年,即使会发生一些小的冲突,也应该没有理由会到互相算计势不两立的地步。 但莫芒万万没有想到,坎亚的真正目标在于将依维斯取而代之。刻章只是第一步,统治整个地球才是他坎亚的万丈雄心。不过坎亚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隐忍不发,主要是由于他觉得时机并没成熟,自己在“前进军”中还没树立很大的威信,还不能服众,他现在能做到副总统领也是因为依维斯的关系,而不是由于自己的能力。 另一个原因则是坎亚很了解依维斯,知道他并没有称霸世界的雄心,将来就算打下整个天下,依维斯也自然会隐退山林,自动让出总统领的宝座,到时天下还不就是他坎亚的?! 不过,如果莫芒能完全看透坎亚的用意,莫芒就不会是莫芒了,而坎亚也不会是今天的坎亚。莫芒仅仅是一个拍马屁的专家而不是一个政治家、一个军事家。 拍马屁的专家的眼光再长远也不会长远到哪里去,点头哈腰的人总是望不见昂首挺胸的人看见的很多事物的,一个老是停留在观察别人表面上的一举一动的人怎么能看见别人深藏在内心里的东西呢? 但是能看出坎亚目前的心思对于莫芒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又不是军师,要掌控全局。换句话说,现在坎亚需要一个副总统领的章,莫芒就投其所好给他把章刻好呈上,挨几句无关痛痒的骂;将来如果坎亚需要一个总统领的章,莫芒也会不失时机地帮他刻好,再让坎亚仿佛义正词严地训斥一下。 仅仅是被人骂几句就可以混口饭吃,而且这口饭吃起来还相当之美味,这个世界又有几种工作比这个来得轻松来得好呢?这样的工作如果去招聘的话,肯定应者云集,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合这样的工作,拍马屁和练武、修习魔法一样也是要讲究天分的。 “西龙大人,副总统领刚才正叫我去请您过来商量事情呢,想不到在这就碰到大人您,属下的脚皮有福了,不用走来走去磨损了它。”莫芒前脚还没踏出大门口就撞见了来势匆匆的西龙。“属下这就去给您通报去。” “不用你去通报了,我跟副总统领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这些繁文缛节?还有,脚皮是越磨越厚越磨越硬的,好像某些人的脸皮一样,哪里会磨损呢?”西龙平时就看不惯那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人,莫芒在他的印象中尤其不好。当初要不是碍着坎亚的面子,根本不会赞成让莫芒当个什么掌玺官,所以现在一听莫芒那些话,他就忍不住出言讽刺了。 “那是,那是,倒是属下多此一举了。”莫芒即使是在拍马场上身经百战,已经把脸皮锻炼得像城墙一般厚,这个时候也经不住有点泛红了,只好转身跟在西龙的背后,一边忙不迭地说:“大人,请!大人,请!请!” “坎亚师兄,那大叔准备创建一个农业研究院。供养一批有成果有名望的农学家,专门负责研究怎样使农作物生长得更好,以便能有更多的粮食储存。将来我们“前进军”与别人战争时也不会发生军粮不足的情况,这样不但可以解决军队的后顾之忧,而且也可令农民们因为收成好不忧衣食而对我们更有信心,一举两得。不知道坎亚师兄意下如何?”西龙走到坎亚面前朗声说道。 “那敢情好,其实这样的小事情,你决定就行了,就不用来这里跟我说拉。”坎亚正盘弄着自己的章,想不到西龙这么快就来,一时之间有点走神,只是好像自然反应般说了几句。但就算是在平时,坎亚也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因为他认为军队才是一切,粮食没有可以去抢,没有军队就什么都没有了。在此同时,坎亚抬头望了望龟缩在西龙背后的莫芒,意思是你怎么也不先通报一声。 “副总统领,西龙大人说以他跟你的交情不用通报了,而且属下是在大门口碰到西龙大人的,一时之间,仓促了些,所以属下也就没来得及通报了。”莫芒慌忙站出来辩白说。 “谁叫你通报了?我和西龙大人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副总统领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我跟西龙大人是兄弟才是真的。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出去了。”坎亚马上说。 “是,副总统领。”莫芒弯着腰倒退出了门。 “真像一只乌龟,大乌龟。”西龙心想,口里却说道:“坎亚师兄是目前‘前进军’的最高执行首脑,有什么事情我当然要向你汇报。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关于农业研究院这件事,既然师兄同意了,那我一会就过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那大叔。……还有,丘亚特从哈文特回来没有?” 说完这一段话后,西龙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虽然从前在不言山上的时候,他跟坎亚就没有什么话说。但是毕竟是师兄弟,彼此之间还是很亲切的。没想到现在大家都长大成人,各司其职,反而会变得这么虚伪客套。想来,怎么能不令人神伤? “还没有,不过丘亚特很快就会回报的。”但是坎亚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似乎现在这样的谈话方式很适合他的胃口。 “依我看,我们不如索性批准他们星狂和杰伦的行动吧。”西龙又说道。 “你说什么?他们私自调动军队,我们不治罪,反而还要批准他们的行动,帮他们掩饰错误?”坎亚有些生气的望着西龙。 “但是这已经是既成事实,不是吗?星狂和杰伦的部队都已经进入普兰斯和基欧了。我们如果不批准,这不是告诉全天下我们跟这两个高级将领之间有隔阂吗?这对‘前进军’是没有丝毫的好处的!你说是不是?”西龙耐心的解释道。 “丘亚特还没有回来,具体情况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想我们现在最好不要仓促下决定。”坎亚被西龙说得哑口无言,于是说道。 “那星狂呢?是不是先批准星狂?”西龙又说道。杰伦可能有问题,但是星狂是绝对没有问题,那是不是先批准星狂呢? “唉,西龙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如果他们两个打了胜仗,那大家自然都没话说了。但是要是输了,到时候我们两个做为最高指挥官,是要负直接责任的。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坎亚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军事行动已经越来越浩大。如果我们还不批准,那么他们在前线打起仗来,一定会有诸多顾忌。到时候,受害的还是我们‘前进军’啊!至于你说要谁负责的话。那我可以拍着胸脯跟你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西龙一力承担!”西龙也开始有些着急起来。 “这些还是等依维斯回来再做决定吧。”坎亚坚持自己的主张。 “唉……,那我也该走了,那大叔还在等我的消息呢。”西龙见到这样的状况,知道多说也无用了,于是作势就要告退。自从上次和坎亚冲突之后,虽然后来言和了,但双方的心里都还是存有些芥蒂,所以他刚才说话的语气也带有点火药味。而且,他打定了主意,如果坎亚不首先提起刚才他叫莫芒去请自己过来商量什么事情,自己决计不会提起。 “嗯,西龙师弟,农业研究院的事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啊,我叫你来是有事相商。喏,你看看。”坎亚见西龙有要走的趋势,立刻说了几句,并把自己手中的章装作很随意地递给了西龙。 “哦?副总统领坎亚亲印?”西龙定睛一看。 “是的,依维斯至今未回,人心浮动,我想用我自己名字刻成的章来作为颁发命令的凭证,你觉得如何?”坎亚知道对付西龙这种人,遮遮掩掩反倒容易让他觉得自己居心叵测,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道。 “当然可以,反正这些只不过是个形式。”所谓投桃报李,坎亚刚刚答应了西龙修建农业研究院的建议,西龙现在也不好出言拒绝。但他的话仿佛是在提醒坎亚只有依维斯才是“前进军”真正的领导人,而他坎亚再怎么做小动作也不过是个副总统领罢了。 “这样啊,那也没什么事了。”坎亚没想到西龙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时之间倒有点接受不了。 “坎亚师兄,那我走了。”西龙说着便举步走了。 第一章 游子归来 这十几个小时以来,依维斯一直在空中不停的飞行。人在天上,看着地下的景色,更有一番奇特的感受。六角形的雪花从身畔“簌簌”落下,眼皮底下是白茫茫的一片,江水都已经结成冰了,就象一条白带,缠绕着大地。偶尔会有几只小动物轻轻跑过,好像是在追逐着什么,新雪在它们的脚蹄下发出“咔咔”的声响,清脆之极。 天空灰沉沉的,落光了叶子的树,枝干上堆满了雪,一阵寒风吹过,上面的雪花有些又随之掉了下去。远处的炊烟腾腾升起,给这世界增添了一丝蒙胧的美丽。 有这么一片大好河山不好好享受,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看来人真是太清闲了,所以故意把世界弄得混乱一些。依维斯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己也在不知不觉的陷入旋涡,不知不觉的变得复杂、苍老。 “终于又回到阿尔斯山了。”依维斯望着山上的旗帜,喃喃自语道,“不知道阿雅现在怎么样?” 久违了的阿尔斯山,虽然已经是冬天,上面的树木却仍然是那么翠绿动人,依维斯揉了揉眼睛。见惯了白皑皑的雪地,突然望见了绿色,他心头不禁涌现出一种欣喜的感觉。 只不过现在的阿尔斯山,令他有一种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依维斯正准备继续飞上山去,直接到总部的营帐,但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前进军”的总统领,并且刚刚答应半兽人要统一天下,使人人都能够过上和平的日子,似乎应该略微庄重一点。 “我是依维斯。”他对守山门的士兵说道。“快点开门。” “你是总统领?”守门的士兵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可是我没有接到通知说总统领要回来啊!” “你不认识我吗?”依维斯指着自己的红头发说道。他觉得就算是新兵,不认识自己,也应该认识自己的头发。 “自从我军连打胜仗之后,我们的总统领已经成了广大青少年的偶像,把头发染成红色的人可不在少数。”那士兵说道。 “那你去通报一下。”依维斯淡淡一笑道。 “好吧。不过,每天有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如果个个都要去通报,还不把我给累死?”士兵说道。“你还是等一会吧,等有其他人来的时候我一并进去通报。” “呵呵。”依维斯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纵身飞上山顶。那士兵在那里目瞪口呆了很久,仿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坎亚、西龙你们都在这啊?”依维斯轻挑起嘴角说道。 “依维斯……?”坎亚一下子傻了,怎么会? “依维斯,哈哈,你回来拉!我就知道你会回来!”西龙喜出望外地说。 三人于是又是一阵嘘寒问暖,画面甚是感人。 “依维斯,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啊!我和坎亚师兄正在商量着要不要下命令让星狂和杰伦进军普兰斯、基欧呢。我说不如批准呢,免得让别人以为我们将帅不和,坎亚师兄说等你回来再做决断。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前进军’是你一手一脚建起来的,你的话他们应该都会听。你下决定吧。”西龙说道。 “批准!”依维斯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答道。自从见到了半兽人并且答应布特长老和克塞格之后,依维斯的想法已经大大的转变了。换在以往依维斯肯定会犹豫许久,因为他向来不希望战争,甚至可以说,他对战争有一种天生而来的厌倦感,总是死人,死人,实在是太让人不堪目睹了。现在虽然也一样不喜欢,不过至少明白了为了达成某些愿望就必须有所牺牲。 “但是丘亚特还没有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还不清楚啊!”坎亚赶紧说道。 “依维斯不是已经决定了吗?”西龙说道。 “但是,唉~”坎亚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依维斯,你怎么了?从前你不是这样的啊,现在怎么一下子想通了?”西龙听到依维斯说出这样的话,即惊又喜,有些不解的问道。 依维斯于是把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按照自己的方式告诉了西龙,他讲话的方式令人不可想象的简约。比如他是这样说莫问:“莫问受伤了,魔武在照顾他。”讲的时候非常平静,一本正经的,完全不理会事情的经过,只说结果。但是与半兽人相遇,与布特长老等人定下盟约的事情倒还是清清楚楚的都说了出来。 “啊?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西龙两眼放光说道,他这个人对于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最感兴趣。 “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你先把我走后的事情说给我听听啊!”依维斯知道西龙又得跟自己盘根问底,于是笑道。 西龙于是便把依维斯走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他说了。 西龙的讲叙方式和依维斯截然不同,他是难以置信地绘声绘色。讲者讲得眉飞色舞,听的人也十分过瘾。西龙会把如何发生这件事,当时各个人在想什么,都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充分调动听者的注意力,使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让听者都会不禁诧异,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不同的讲话方式,当真可算是天下一大奇观。 末了,依维斯转向坎亚说:“阿雅还好吧?” “她?呵呵,挺好的啊!我去叫她来这里吧?”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坎亚一直保持沉默,现在他又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很勉强,“但是……依维斯,我觉得进军的事,不宜操之过急。不如等他们内战完,我们再大军压境,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她好就行了,我一会自己再过去见她吧。至于进军……是势在必行的。”依维斯微微一哂。 “我也是这样认为,非打不可了。”西龙赶紧赞同说。 “哦,那就打吧,反正赢是必然的。”坎亚有点无奈地说道。 “嗯,西龙,那大叔的农业研究院叫他好好地做。”依维斯突然若有所思道。 “咦,刚才我只是顺嘴提起,你怎么也突然关心起这种琐碎得事?奇迹!真是奇迹啊!……怎么样,我西龙算是世界上最有建树的盗贼了吧?抢来的人多好用!以后咱们‘前进军’再缺人用,就让我去抢些来用就行了。”西龙惊讶地说,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依维斯现在已经的确跟以前有所不同了,现在的他已经不再逃避责任。 “呵呵。”依维斯忍不住轻轻一笑。 “来来来,今天我们兄弟三个一起来喝个一醉方休。”坎亚大声说道。 “好啊!”依维斯说道。 片刻,三个酒坛就被搬了进来。而依维斯也和坎亚、西龙正襟危坐,一副准备开怀大饮的样子。 “莫非你小子最近酒量大有长进了?”看着依维斯这架势,西龙问道。 半个小时之后,一切便都有了答案。西龙无可奈何地望着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的依维斯说:“跟你喝酒可真是太不过瘾了,每次都要我抬你进去睡觉。” 圣历2109年1月22日,彼洛维城内,黑漆漆的夜晚,风摇动着叶子差不多都凋谢完了的树,地面上的各种垃圾:灰尘、纸屑、腐烂的树叶也都迎风而翩翩起舞。城墙旁边有一堆篝火,远远望过去就好象一根烛焰摇曳的蜡烛,给这冰冷的天气增添了一丝温暖,几个士兵正围在一起,谈论着星狂向普兰斯开进的事。 “听说‘前进军’第一军团正在星狂的带领下向我们普兰斯进逼。”士兵甲率先开口说。 “是啊!我们彼洛维城刚好位于穆尔加布城之后,按照星狂和四王子菲雅克联盟军队的前进方向,正好首当其冲,哎!我们可真是倒霉,这次弄不好连小命都要在这里葬送,上了战场打仗的人,又有几个能活着回来呢?哎!”士兵乙是这几个士兵当中最年长的人,但他自当兵以来也没真正上过战场,打过硬仗,从语气中可以看出,他明显比较悲观。 “那倒不一定,未战先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你也太懦弱了点。星狂虽然也打过一些胜仗,但从他以往的战例来看,他打仗基本上没什么策略,只是一味的强攻、以硬碰硬,能赢的原因主要是他的军队经过了比较系统的训练,作战能力强罢了。 以前是他运气好,这一次碰上我们普兰斯帝国的人,到他哭的时候了。论凶狠,论手段,我们都不会比他们弱的。而且听说他以前还几乎给一个叫雷纳克的将领一箭射死呢,以此推论,星狂并没有那么可怕。所以他要是胆敢来挑战我们,一定叫他有来无回。 至于四王子就更不足为虑了,他要是行的话也不去找星狂来帮忙了。”士兵丙血气方刚,虽然的确道出了星狂的一些缺点,对当前形势也挺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但还是避免不了有些过分乐观之嫌。 “年轻人,打仗不单单是靠血气之勇、靠豪言壮语就可以赢的,经验和直觉告诉我,我们这一次即使能够打赢星狂,也难以避免伤亡惨重的结局的。”士兵乙反驳道。 “哈哈哈,就算死,也是为国捐躯,死而无憾,你很怕死啊?懦夫!”士兵丙激动地站了起来,冲口而出。 “年轻人,别太容易激动,怕死我就不会来当兵了。只是我跟你不同,你家里没什么要照顾的人,而我则上有父母下有妻儿,难免有所顾忌。哎,可怜我那妻子,怕是要守寡了。弄不好还会给死去的我戴几顶绿帽子。”士兵乙显得很沮丧地答道。 “恩,说的也是,当初我是看到国家安定,没什么战事,才自己申请到边境来当兵的。想着能赚多点薪酬,而且在这里没有什么法治、律例,我们要是偶尔出去附近的民众拿一些他们的东西,比如一头猪、一只鸡之类的,也没人会管。想不到为了这点小小的便宜,倒很可能会把自己的命给搭上,想想真是不值得。”士兵甲插嘴说道。这样的士兵跟强盗的区别又有什么区别呢,也许有的,区别就在于用词,强盗说抢,士兵说拿,显得比较文雅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星狂再厉害也比不上我们的‘兵圣’玻利亚。”士兵甲又道。 “那当然,星狂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那像我们的‘兵圣’,熟读兵书,文武全才。”这一下四个人的意见倒是出奇的一致,异口同声地说道。 普兰斯边境城市穆尔加布。 太阳终于又升起来了,薄雾被慢慢驱散,整个城市再次沐浴在一片亮光之中。飞鸟展开翅膀,在天空中飞翔,越飞越远,一直到了遥远的天边,消失在漫无边际的云朵当中,好像跟露水一样是被日光熔化之后变成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 此刻,菲雅克正在星狂的帐中说话。这一段时间以来,来这里找星狂几乎成为了他的必修课。 “星狂兵团长,允许进攻的命令来了没有?” “还没有啊,都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也着急呢!”星狂一副急不可奈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哦。”菲雅克脸上写满了失望。 “也不急在一时啊,四王子!反正普兰斯迟早是要落在你的手上的,多等几天也值得啊!” “呵呵,我本想着借助星狂兵团长的大军一鼓作气就把普兰斯拿下的,谁知道,哎!”菲雅克只好苦笑着说道。 “我星狂办事,你尽管放心。再多等几天,如果还没人把命令传来,我就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借口发动大军挺进。以后统领要是怪罪下来,我星狂一力承担就是了。”星狂装出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的样子。 “星狂兵团长别误会,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贻误了战机罢了。要是连累你给总部怪罪,我可就不好意思了。”菲雅克一脸的愧疚。 “这个我当然知道。星狂我也不是那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四王子心里在想什么,我能不清楚吗?”星狂说道。 “团长言重了。不过团长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能不能得到普兰斯就全靠团长你一人了。”菲雅克言不由衷地说道。 “我一定会尽力的,就算不为四王子您,为了‘前进军’我们也一定要取得胜利啊!”星狂还是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 “既然请你过来,和你结盟,我当然是全心信任你们的,只是这时间拖久了,对大家都不好啊!”菲雅克推心置腹般说道。 “我知道,大家都是心胸坦诚能做大事之人,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互相猜疑的小家子气的家伙。”星狂这句话软中带硬,表面上是赞扬菲雅克,事实上却是把他的后路截断,让他不好意思再抱怨下去。 “呵呵,当然,这是当然。”菲雅克无可奈何,只好连声苦笑。心里却在想:妈的,吃我的用我的,再这样下去我的粮食非给你耗光不可,四十万大军啊!我家又不是粮食自动生产地,就算是一座山都会一下子就被扫平了。算了,忍字头上一把刀,要不是为了得到这个国家,我才不会这么傻,付出这么多的粮食,恩,我以后一定要加倍把它们拿回来,至于现在,既然暂时还不能进攻,那我还是先回去下几盘棋,然后再跟我那美人儿亲热亲热再说。 “四王子尽管放心,可以回去了,一有消息我立刻派人去通知你。我现在要出去办点事了。”星狂说着站起身来,一副送客的样子。 菲雅克见状也不再多说,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这个蠢蛋,败家子,等我拿下普兰斯再把他的头砍下来下酒。哈哈,不把他储存的粮食吃得差不多,我是绝对不会进军的,免得以后他到时候倒打一耙。恩,先把他吃穷了再说,以后收拾起来也方便很多。”星狂本来就不在乎军令发不发过来,只是谋划着先消耗菲雅克的资源,然后再去进攻,这样打起仗来就更有把握一些。当他看到菲雅克一步一步地步入自己设的陷阱,不禁沾沾自喜地盘算着。 而且更令星狂开心的是,军队本来整天行军,虽然士兵们还没发出什么怨言,但是大都疲态尽显,经过这几天的休息整顿,各个方面状况都非常之好,士兵们个个容光焕发,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磨刀霍霍只等上阵杀敌。 “就是想不赢都难。”星狂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过菲克雅说的也是,这么多天了总部那边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团长,总部那边来消息了。”一个士兵跑进来禀告道。 “快快说来。”星狂兴奋莫名,催促道。 “根据总部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副总统领坎亚说出兵的事等依维斯总统领回来再做决定。”那士兵说道。 “你是猪啊!这叫什么屁消息?滚下去!以后要是再来报告这样的消息,我一定把你的头砍下来示众。”星狂没料到等了这么久却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大失所望。 “报告团长,依维斯总统领已经回到阿尔斯总部了。”正当星狂失望间,又一个通讯兵满头大汗冲进大殿跪地道。 “如何?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只说半截。”其实并非是那士兵不想一次性汇报完毕,只是星狂过于激动和心急,竟然打断了他的话。 “回团长的话,依维斯总统领已经同意进军普兰斯了。这里有他的亲笔书简一封,请团长过目。”那士兵说着把书简双手递上。 “哈哈,这下就好了。此信在手,天下我有!合该普兰斯灭亡!哈哈,我真恨不得咬你一口。”星狂说着接过信撕开,看完之后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信里面写着这样几句话:星狂兵团长:欣闻你已进入普兰斯境内,并与普兰斯四王子菲雅克结成联盟,看来普兰斯落入“前进军”手中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望团长速战速决,早日班师回来,把酒言欢。 落款是“总统领依维斯亲印”。 从语气和笔迹都可以看出,这封信并非是依维斯的亲笔信,而应该是他的属下代笔的。不过,星狂已经计较不了那么多了,在穆尔加布憋了这么久,虽然有部分原因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但是对于星狂这样的好战分子来说,这些日子过得真是太难受了。况且他久闻玻利亚的大名,也很想赶快杀到普兰斯的首都开兰去与他一决高低。 “来人,快去把进军的消息禀告四王子菲雅克。”星狂意气风发地命令道。 “小的在来的路上已经顺便叫别的人去告诉四王子了,估计四王子现在也应该知道了。”那士兵答道。 “咦,很机灵啊!你叫什么名字?任什么官职?”星狂不禁有点意外。 “团长过奖了,小的贱名是乌比亚,没什么官职,只是一个小小的通讯兵而已。”那士兵必恭必敬地说道。 “哦,那你别回去了,以后就留在我身边照顾我的饮食事宜和帮我做一些军中杂务吧。”星狂意念一动,心想:这么细心的家伙,留在身边肯定方便很多。 “多谢团长提拔,以后小的定当为团长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而在所不辞。”乌比亚没想到幸运就这样降临到自己头上,以前他虽然也梦想过一朝飞黄腾达,但都是想想而已,并不敢当真,听了星狂的话一时激动万分,他知道能在星狂身边当差,表面上看只是个小人物,但实际比做一个千骑长还来得实惠。同时心想,嘿嘿,时候终于到了,我这只乌鸡转眼便攀上树干变了凤凰,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都不在话下。 “没这么夸张,我并不需要你去死。什么赴汤蹈火,什么肝脑涂地,我星狂还用得着你来保护吗?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容易激动。”星狂最近特意留了几绺胡须,飘在胸前,看起来也挺有大将的风采,这时用右手得意洋洋地由上往下来来回回摸了几摸。 “团长留得一把好须啊!又黑又光滑,真让小的汗颜,小的也想留胡须,可惜总是留不好,就这嘴巴上几根毛,像杂草似的。”乌比亚也挺识相的,看到星狂摸着胡须的样子,马上着着实实地奉承了他一番。 “哈哈,别耍嘴皮子了,你刚说已经叫人去通知四王子了,怎么现在还没人来回话,也不见四王子过来叫我出兵?以他那副心急的样子没理由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啊!”话虽如此,可星狂心里却是满心喜悦的。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按说也应该快了。” 正说话间,一个菲雅克的士兵跑了过来。 “报告团长,四王子听了消息之后欣喜若狂,说要和妃子去好好庆祝一番。现在就不过来了,晚上再过来和团长商讨明天进军的事情,并叫小的代为向团长问好。”那士兵说道。 “重赏!”星狂此时心情大好,对着旁边大叫道。那士兵于是被打下去打赏了。 “这个色中饿鬼,这样的大事居然撇下不理,反倒去跟他的妃子相好去,这样的人哪里成得了大器。”那士兵退下去之后,星狂又哈哈大笑起来。心想真是人各有志,有的人一辈子陶醉在学习武功、修习魔法上面,自己则醉心于打仗,菲雅克这种庸才又终日浸淫中声色犬马之中。神真是太伟大了,造出这样千奇百怪大相迥异的人类。 “我刚才说的四王子的那句话千万不要传到外面去,听到没有?”星狂好像想起了点什么,突然说道。 “团长刚才说了四王子什么话?小的怎么没有听到?”乌比亚马上说道。 “聪明!这样就对了,不枉我栽培你一场。”星狂点了点头,又再次把他的胡须摸了又摸。 第二章 惊天阴谋 阿玛兰塔城,基欧的边陲小城,为基欧境内的极北之地。终年下雪,城内冰冻三尺,城墙虽然有专人每日负责打扫,但长年累月,城墙上最终还是堆满了积雪,加之地势险峻,导致易守而难攻,也因为这种原因,此城有别称叫做:雪之城。 据说十万年前,此处还是一个大冰峰。当时所向披靡的将领伦玻朗追击由阿玛兰塔率领的敌军至此地,在此之前他已经打下了大半个天下。阿玛兰塔的军队率先登上了冰峰,占据有利的位置,加上已经无路可退,于是奋力反抗。 最终,伦玻朗由于粮草短缺,士兵丧失了斗志不得不撤兵掉头,无功而返。后来,伦玻朗虽然横扫整个西部大陆,并称霸了一段时间。但终生都视此地为畏途,不再步入。阿玛兰塔便占据了这个地方,并命令士兵修建了城墙,世代居住在此地。后人为了纪念伟大的阿玛兰塔,便以她的名字为此城的名字。 还有一种说法是,此城为女神阿玛兰塔化冰为墙,指草为椽而成,故此城便叫阿玛兰塔城。阿玛兰塔也因此成为此城的守护女神,并被称之为冰雪女神,受到此城广大民众的顶礼膜拜。 这两种说法哪个真哪个假只有留待热心考据历史的专家努力了。 现在的事实是,也许是由于长期生长在寒冷地区的原因,这里的人的身材普遍比温暖地区出生的人的高大威猛,而且因为靠打猎为生,身手也比常人敏捷得多。 杰伦在得到批准之前进军基欧,毫不费力地打赢了几个小战役之后,踌躇满志地来到阿玛兰塔城。起初,他以为以自己的兵力和士兵的高素质很容易的就可以把城攻下,做伦玻朗当年做不到的事情,但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一方面,阿玛兰塔城的守卫将领乌木汉知道杰伦一路来都没遇到什么大障碍,士气非常高涨,于是只是龟缩在城内,任凭杰伦怎样叫士兵在城下漫骂,他都不肯出城应战。 另一方面,阿玛兰塔城墙高城厚,守城士兵站在城墙上可以以一当百。而此城城墙又很滑,攻城士兵爬到中间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连以往攻城时非常奏效的强弩攻击也没什么效果。因为距离太远,而且城墙很高,一支箭射到城墙上都已经软绵绵没什么力度了,就算给刺中了也没什么大碍,倒被阿玛兰塔城内的人拾起来当成他们的武器,反过来杀死杀伤了自己的不少士兵。而臂力稍微差点的士兵甚至射到中间,箭就掉了下来。 杰伦这才明白当初鼎鼎大名伦玻朗为何会在此地遭受失败,不过虽然想来想去都没什么头绪,连日也有点苦恼,但杰伦还是坚信自己一定能拿下阿玛兰塔。 “哎!”马尼罗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军在此地竟然一筹莫展,属下本以为兵权在我们的手上,颠覆基欧指日可待,谁知道,哎!” “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叹气?”杰伦心中知道,却故意这样问道。 “哎!兵团长,我军连日苦战,非但没有攻下半寸土地,反而损兵折将,军心已经有所浮动了,这难道还不可叹?”马尼罗迷惑地说道。 “此言差矣,东方的哲人曾竟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拂乱其所为。现在我们所遭受的挫折不过是上天的考验,是暂时的。只要我们耐心的等待,终究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区区一个小小的阿玛兰塔城何足挂齿,大丈夫志在天下。”杰伦语气激昂地说道。 “呵呵,天下?以前属下也曾一度天真的认为以兵团长你的聪明和才智,基欧已经在我们的股掌之中了,谁知道到了此地,哎,可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马尼罗悲观地说道。 “如果每个仗都像我们前面打的那几个小战役一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那天下岂不是随便什么阿猪阿狗都可以据为己有?这样得到天下又有什么意思?”杰伦微笑着说道。 “呵呵,兵团长恕罪,我也不是轻言放弃的那种人。不过这个阿玛兰塔实在是很难拿下来,又高又滑,我们几乎已经用尽了所有可能的方法了。”马尼罗看来是准备一条道路走到黑的了,继续不改悲观的语调,说道。 “方法是人想出来的,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我们不折不挠,最终一定能取得胜利。”杰伦知道作为主帅,即使是暂时想不出什么方法,甚至自己也有点不知所措,也只能说些鼓舞士气的话,而不是相反。 “禀告兵团长,总部来信”一个士兵匆匆走进来说道,并双手向杰伦递上书简。 杰伦打开信一看,大叫一声,“天助我也!” “这封信里写了什么?”马尼罗大惑不解,为什么刚才还很沮丧的杰伦突然之间会显得如此兴奋。 “依维斯回来了!而且对我们进攻基欧的行动表示同意。”杰伦道,“这样一来,我军就再无后顾之忧了!哈哈!” “恭喜兵团长,看来攻下阿玛兰塔是指日可待了!”马尼罗的情绪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啊。 “士气并不是攻下阿玛兰塔的充分条件。但如果士气低沉我们却是绝对不可能攻下阿玛兰塔的。”杰伦低头沉思了一会,又接着说道,“正如刚才我所讲的,现在我们还没找到方法,但是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呵呵,那我就不多说了。我这就去传令所有的士兵出来集合,听将军训话。”马尼罗虽然仍然不大相信那封信有那么大的威力,但还是顺着杰伦的意思说下去。 “嗯,去吧。”杰伦点了一点头。 马尼罗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帐房,杰伦坐了一会,左思右想依旧是没有什么头绪,想想集合时间差不多了也跟着走了出去。 千里冰雪,铺天盖地,阳光柔弱而无力,冰原上的太阳与其说是太阳,不如说是月亮,光线照射在人的身上,一点也不显热,倒觉得比在帐房里更冷了。 杰伦缩了缩脖子,两只手掌交叉起来搓了几搓,搓完之后又把手举上来搓了搓藏在帽子里面的两个耳朵。绵延没有尽头的冰地就像一大面镜子,把世界照耀得一片白茫茫的,放眼望向来时的路,隐约有几股烟升起,大概是留守在那里的士兵点起篝火围在那里高谈阔论呢。 “这是什么鬼天气啊!”杰伦喃喃自语道。 “你们这几个混蛋,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军连吃败仗,你们还好意思在那边玩堆雪人、玩跷跷板、玩扔雪球,你以为你们还是小孩子啊?给兵团长看到了,你们就都要去见阎罗王了。”突然,杰伦听到有人大声说。 “见阎罗王干什么啊?是不是有钱发?还是阎罗王爷爷要派玩具?”另一个声音怯怯地问。 “派你个头。”第一个人有点生气地说道。 “报告百骑长,头我已经有一个了,喏,就在我脖子上面,圆溜溜的,看起来已经十分可爱了,我只想要吃棉花糖,可不可以请您告诉阎罗王爷爷给我棉花糖吃,不要给我头了,否则两个头我不知道另一个要放在那里。”第二个人说道,原来第一个人是百骑长。 “真是猪头,你知道驴子是怎么死的吗?”那百骑长没好气地说。 “百骑长杀死的,好咯!今晚有香喷喷的驴肉吃了。”又一个插嘴道。 “碰到你们这群白痴我真是没话说了,就你们这副模样还能上战场?给人杀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不到我们‘前进军’中也有这样的活宝。告诉你们,驴子就是像你们这样——蠢死的。”百骑长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们没死啊,而且我们不蠢,我妈妈说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第二个人又说道。 “废话少说,现在要集合了,我们快走了,不然等一下兵团长怪罪下来大家都得受罚,我可不想跟你们这几个傻冒一起送命。”百骑长不耐烦的说道杰伦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有几个傻里傻气的士兵排成一个纵队,那长官正准备带他们去集合。灵机一动,急忙喊道:“等一下,带我去看看你们的跷跷板。” “是,兵团长。”刚才那两个在玩跷跷板的士兵急忙挺着胸膛站出来。 “可是,兵团长,不是要集合了吗?”百骑长很不识相的说。 “现在我是兵团长还是你是兵团长?我说带我去就带我去。你那几个手下已经够蠢了,想不到你也是个猪脑袋。”杰伦这几天本来就很烦恼,此时忍不住急躁起来。 “是,兵团长,是我一时傻乎乎的。”百骑长憋红了脸,猪肝一样。 “那还不快带我去?”杰伦道。 玩跷跷板的两个士兵边跑边跳地把一行人带来到跷跷板面前,然后两个人还跳上去示范了起来。 “你,给我下来。”杰伦跷跷板一头的士兵说,又对坐在另一头的士兵说:“你坐在上面不要下来了。” “干什么?”那士兵一时摸不着头脑。 “兵团长叫你下来就下来,再说我一刀砍了你!”百骑长虽然也对杰伦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但见到这样的情景还是大声嚷道。 “是。”那士兵很委屈地站到了一边。 “过来。”杰伦对百骑长说。 百骑长走了过去,杰伦对他耳语道:“我数到三,我们就一块跳上去踩住跷跷板没人的那端,记住,要把你小时候吃奶的力气都用上去。” “一。” “二。” “三。” “哎呦!砰。”只听一声巨响和一声惨叫,坐在另一端的士兵足足被弹起了两米高,然后又结结实实地掉在地上,摔得头破血流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发现了,我发现了。”杰伦兴奋地大声嚷道。 “发现什么?”百骑长问道。 “你想想假如刚才是一块石头,假如刚才不止我们两个人跳上去,那该飞得多高多远哦!”杰伦说道。 “那又如何?”百骑长百思不得其解。 “这还不明白,我们可以制造投石机来攻城啊!”杰伦开心的说。 “可这里没石头,全都是冰。”百骑长依然没有开窍。 “那就把冰挖出来,我们制造投冰机,不但可以把阿玛兰塔那些人砸个头破血流、粉身碎骨,还可以冻死他们。嗯,一举两得。”杰伦解释道。 “兵团长英明。”百骑长一脸谄笑。 “那接下来该干什么,你知道吧?”杰伦望着那个百骑长。 “制造投冰机啊!”百骑长心想:这么明显的问题,还用问吗?虽然你是将军,但也不可以这样低估我的智商。 “你会制造吗?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个工匠。有没听过史前著名科学家阿基米德发现王冠的秘密的故事?”杰伦问道。 “这个属下倒是听过。很小的时候,我家里有本连环画就是讲阿基米德的,说是皇帝叫人用黄金制作了一个皇冠,皇冠制成了之后他又怀疑工匠没有全部用黄金来做,而是掺杂了一些铜在里面,但又想不出什么方法可以证实。后来,阿基米德在洗澡的时候想出来了。同样重量的铜跟黄金体积是不同的,所以只要把跟皇冠等重量的纯黄金放进水里,添满水,然后拿出来,再放皇冠下去,假如水溢出来,证明那皇冠不是纯金的;如果水没溢出来,就证明工匠没有作弊。” “还算有点见识啊!不过这个不重要,你知道阿基米德发现之后第一件事是干什么吗?”杰伦说道。 “跳出澡盆,衣服也不穿,跑到街上嚷‘我发现了!我发现了!’”百骑长说道。 “你知道他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吗?”杰伦又问道。 “结果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情了!”百骑长答道。 “是啊,那你说如果全军都知道我已经有了破城的办法,那他们是不是会士气大震?”杰伦又问道。 “是啊!那是当然!”百骑长憨厚的说道。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杰伦问道。 “这么冷的天气,兵团长乃是千金之躯,当然不能够没穿衣服跑了。而且又有伤体统。”百骑长不知道杰伦到底想干什么,呆站在那里傻乎乎地说。 “那就对了,我是将军,当然不可以这样跑了。但是……你还记得你是什么军衔吗?”杰伦像一只老狐狸一样对着小鸡一样对百骑长奸笑着。 “是,属下明白!”百骑长苦着脸说,他终于明白杰伦到底要他干什么了。 于是两分钟之后,“前进军”里就发生了一件自建军以来最惊天动地的新闻,这条新闻在事情过一个半小时之后就登上了《战事时报》的头条,这也是杰伦一生中做过的最变态的事情。 有一个亲历其境的士兵是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的:我从厕所出来,一只手还在拉着腰带,怕衣冠不整要挨骂,突然看见一个一丝不挂的人边跑边喊:兵团长发现了,兵团长发现了,兵团长发现了。我眼睛直发亮,抓住他,对他说,老兄,你不是傻了吧,这么冷的天气,这样子就在这里跑,很容易感冒的,快停下来把衣服穿上吧。可是他理都不理我,依旧狂喊着:兵团长发现了,兵团长发现了……。我急着去集合,只好不理他了。 在集合场上杰伦的训话十分成功,士兵们听说依维斯已经回到阿尔斯山总部,个个精神十分振奋。接着又听杰伦解释了他的投冰机,更加信心百倍,群情激昂,纷纷站出来请战。 回到帐篷后,马尼罗又和杰伦商量起来。 “兵团长,刚才您的一席话真是令到我军士气大振啊,看来总统领依维斯的确是非同凡响,战士们听到他的名字都顿时精神一爽。后来您提到投冰机之后也是群情汹涌,如此一来,阿玛兰塔应该是非破不可的了,不过,”马尼罗口风一转,“刚才我听说将军叫一个士兵在裸跑啊?这样好象不大好,而且不像兵团长向来的做事风格。” 很明显,马尼罗具备很高的说话艺术,懂得先拍一下马屁,然后再很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现在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方法。你以为裸跑就裸跑那么简单吗?我才没那么无厘头,我这样做是有意义的,主要是为了刺激士兵的视觉神经、提高士兵们的士气。嘿嘿,你也看到了,我这个计划也还是有一定的辅助作用的。” “哦,原来如此。兵团长真是深谋远虑,不是我想得到的,呵呵。”马尼罗陪笑道。 “喝酒,喝酒,但不能喝太多,明天可有一场大仗要打,丝毫大不了意。”杰伦举杯正色道。 “那就只喝一杯!”想到阿玛兰塔城指日可下,马尼罗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沃尔根,你给我等着,我要叫你尸骨无存,梅里安家族的人的血是不会白流的。”杰伦却在心里暗想。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干旱已久的天空,终于降下了微小的雨滴,淅淅沥沥的洒遍整个城市。天地笼罩在浓浓的烟雾之中,呈现出一片灰蒙蒙的景色,黑沉沉的山,土地和干枯的草木也仿佛获得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这来自天上的甘霖。 而此刻,在城墙上站岗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去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了。 “冬天,我太讨厌冬天了。”一个守城士兵跳起来摩挲摩挲了耳朵开口说。 “是啊!天气这么冷,我们还要站在城墙上吹风淋雨。”另一守城士兵答道。 “哎,这种鬼天气!……你们有没有听说,依维斯的‘前进军’已经兵分两路分别向普兰斯和基欧进逼了?”第一个守城士兵说道。 “又不是向埃南罗进军,干我们鸟事?”又一士兵接腔道。 “话可不是这样说。照这样的趋势,依维斯的军队迟早会打到我们这里的,到时我们都得上战场。”一个比较年老的士兵说。 “那倒也是。不过你说这依维斯狂不狂了点,他们‘前进军’成立才多久?居然想一口气吃掉两个国家!”第二个守城士兵说道。 “这个人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评论的!当初,他带风杨离开卡纳亚我正好在场。 那情景,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才好,简直是太神气了。几十万大兵在那里守着,动都没人敢动一下,静得真是连针掉落地下都可以听见,就这样让他把人带走了。嗯,他有一种神奇的气质,一种让人见到了就想跟着他顺从他的气质。”第一个守城士兵一脸仰慕的说道。 “呵呵,我只是听说他长得很漂亮,漂亮得不像男人。”年老的士兵说道。 “漂亮有什么用,又不是女人,可以去娶来做老婆。哈哈!”第三个士兵略显轻浮地说道。 “漂亮的女人都给有钱有势的人抢光了,那轮到你我这样的人?”第一个守城士兵说道。 “呵呵,我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哎!”第三个士兵说道。 “亲王恐怕又要开始忙了!”年老的士兵突然若有所思地说。 他说得没错!此刻,在埃南罗将军巴蒂府内,佛都正在和巴蒂对目前局势进行讨论。 “二殿下,‘前进军’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一支军队可以成长的这么快!太可怕了!”最近大陆发生的一系列战事,让巴蒂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都心有余悸。 “还记得吗?我曾经跟你说过,依维斯将会是埃南罗最大的障碍。”佛都说道。 “二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坐视‘前进军’坐大吗?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巴蒂有些紧张的问道。 “当然!是到做些什么的时候了。”佛都一脸深谋远虑的样子。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怎么做?”巴蒂看起来好像很急。 “目前来说,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佛都说道。 “什么?”巴蒂问道。 “等!”佛都说道。 “啊?等什么?”巴蒂万分不解。 “等蓝达雅那帮老古董也开始和我们一样害怕。”佛都道。 “二殿下的意思是……?”巴蒂似乎有些明白,但是还是没有完全明白。 “放心吧,我们不会等太久的。”佛都终于笑了一次。 “二殿下,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动呢?”巴蒂绝对相信佛都,但是他还是想知道具体的时间。 “很快。”佛都说道。 “哦……”巴蒂不再说话,开始静静的坐着。 过了大概五分钟,又一个仆人走进来说道:“禀亲王,门外有自称蓝达雅使者的人求见。” “还真是很快!”巴蒂终于也笑了起来。 “是啊,确实很快。看来老家伙们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啊!”佛都也笑了起来,他也没有想到说曹操,曹操就会到,“快快有请!” “可是,蓝达雅人不是祖先就有遗训说是只能够守国,不能出兵去和别的国家争斗,否则就要遭天谴吗?”巴蒂突然想起一件事,蹙起眉头,有些迷惑地问道。 “祖训……?”佛都冷笑一声,说道,“自从依维斯把蓝达雅当自家后院一样自由出入之后,他们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哪里还会记得什么祖训?更何况,依维斯回到阿尔斯山之后,立刻就让部下大举进攻,大有并吞天下之势,蓝达雅人现在是忍无可忍了。现在派使者过来很明显是要跟我们商量合并对抗依维斯的‘前进军’。 还有,蓝达雅只要振臂一呼,就完全有本事将大陆各个国家都号召起来。它自己很可能并不用出一兵一卒,只要出面就好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也不算是违规。” “二殿下高见!呵呵,怪不得人家说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巴蒂恍然大悟。 “好了,我们一起去会一会这个天朝上国的使者!”佛都兴高采烈的对巴蒂说道。 “好!”巴蒂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久闻埃南罗二亲王聪慧睿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旁边这位将军,气宇轩昂,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巴蒂将军了吧?”那使者一见到佛都并没有行跪拜礼,只是拱一拱手,便像跟熟人聊天一样和佛都说道。 “好一个天朝上使!”佛都在心里冷笑一声,但是脸上确实不露丝毫蛛丝马迹。 “哪里,哪里。上使实在太看得起我和巴蒂将军了。蓝达雅不但是魔法高深,文明发达,臣民更是各个知书达理,哪里是我们这些山野之人能相提并论。”要是比客气,这世上有几个是他佛都的对手。 “呵呵,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开门见山吧。”那使者完全似乎不愿意浪费一分钟时间,马上就直入主题,“依维斯领导的‘前进军’气焰嚣张,普兰斯和基欧又内乱不停,被‘前进军’吞并几乎是指日可待之事。我们要是再不对他实行压制,恐怕以后大家可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上使请坐!”佛都先不答话,热情的邀请蓝达雅使者坐下。 等到大家都坐定之后,佛都又高叫一声,“上茶!” 等到茶上来之后,佛都才悠哉游哉的端起茶,慢悠悠的明知故问道,“依上使之见,要怎么个压制法才好呢?” “我们蓝达雅的意思是尽可能地联合各方面的力量,以对抗‘前进军’。”蓝达雅使者说道。 “这个自然,但是应当如何联合呢?”佛都摆明装白痴,办猪吃老虎。 “海罗人、普兰斯的玻利亚元帅,甚至坎亚、风杨、星狂、杰伦等等都可以派人去试探一下。”蓝达雅使者说道。 “海罗人沉溺于蝇头小利,与世无争,但海上势力非凡。玻利亚将军是个人才,如果可以笼络到他,形势大好。坎亚虽然跟凯罗一样,是依维斯的师兄弟,但坎亚心高气傲,野心勃勃,不是甘居人下的那种人。更何况,他的夫人阿雅跟依维斯藕断丝连的。杰伦虽然有野心,不过要叫他彻底地背叛依维斯并非易事。星狂和风杨本来都是埃南罗人,但是他们都受恩于依维斯,要他们背叛依维斯,好象也很难行得通,不过也不妨试试,就算到最后联合不了他们,也可使他们的军队产生一些骚动,制造内乱。到时人心惶惶、不攻自破。”佛都慢吞吞但是有条不紊的分析道。 “素闻亲王计谋多端,考虑周详,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佩服佩服!以后蓝达雅可就要仰仗亲王了!”蓝达雅使者这时候才在脸上现出一丝真心佩服的模样。 “使者太客气了,佛都自当尽力而为。”佛都笑道。心里却说,“就你这三斤八两还在我面前办专家,随便拿点碎料就唬得你一愣一愣的。” “王子真是爽快,那就这样说定了。”蓝达雅使者高兴地说道。 “哈哈!哈哈!” 大殿里笑声不绝于耳,在这笑声中,一个对抗“前进军”的势力正在慢慢形成。 第三章 彼洛维之役(全) 圣历2109年1月24日上午九时四十七分,穆尔加布,天气晴朗,无风。 “士兵们,总统领依维斯已经发下话来,要我们全力进攻,尽快拿下普兰斯。西部兵团的兵团长也正带领着他的军队向基欧挺进,我们要在他们拿下基欧之前攻占整个普兰斯。弟兄们,有没有信心?”星狂现在已经习惯了在即将开始战争之前发表一番言论。 “有!”十五万轻骑兵和二十五万重骑兵一起喊出声来,那情景可真是惊天动地。 “你们当中有一部分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跟着我南征北战,而其他的也经历过许多战争。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们,你们是大陆最优秀的士兵。”顿了一顿,星狂转变语气道,“我还想说,弟兄们辛苦了!” “为了‘前进军’,不辛苦!” “‘前进军’万岁!星狂将军万岁!” “前进军”里一片沸腾,群情激昂地大声喊道。 “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和普兰斯大王子麾下的军队正式对决了。普兰斯号称是‘武士之国’,今天,我们就要向世人证明,我们‘前进军’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普兰斯大王子不过是只纸老虎,我们要让他们一败涂地。”星狂继续着他的煽情演讲。 “况且,现在连他们的四王子都来跟我们合作,为‘前进军’必将取胜又增添了一个重重的砝码。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弟兄们!”星狂用力的在空气中舞动着他的双拳,脸色红涨。 “必胜,必胜,必胜。”庞大的声音如奔涌的潮水一样澎湃。 “弟兄们,今天下午我们酒足饭饱之后,再休息一会便冲出去把他们全数歼灭。而今晚,我们将住进彼洛维城。……杀,杀,杀!”星狂两手呈下压的姿势,等声音稍静的时候又大声嚷道。 “杀!杀!杀!”刚刚才安静下来的军队又开始大喊。 唉,真不知道这些当兵的怎么会这么白痴,这么低素质的演讲,都能把他们弄得热血沸腾的。没有文化真是可怜啊! “怎样,维拉将军?”星狂微笑着轻声问道。 “星狂将军擅长激励兵士,我已经见识过一次了,没想到这么快又一次在现场倾听,真让我大开眼界,那可约王子的第一整兵团不战也已经露了三分败相了。”跟着星狂久了,学不会拍马屁是不可能的。 “嘿嘿,今天下午你先带领十万轻骑兵,准备好弓箭埋伏在城附近的树林里,待我一声令下你就叫士兵们放箭。”星狂说道。 “遵命,将军,不过我有点疑惑,为什么将军刚才不在上面讲今天下午要排什么阵势出去打仗呢?”维拉迷惑地说。 “准备是必须的,但打仗不能排死阵势,要根据当时的情势,随机应变才行。不然要我们当将军的来干什么?拿张兵阵图排个阵然后就把士兵拉出去打,哪个人不会?那不是个个都可以当将军?”星狂说道。 “那是,那是。”维拉唯唯诺诺地连声说道。 “嗯,维拉将军,你要记得埋伏好,这场仗能不能干净利落地赢下来,也许就要看你的军队了。切记切记!”星狂突然庄重起来。 “星狂将军请放心,不是我维拉夸口,别说十万,就是百万大军让我来指挥埋伏,我也能让他们隐藏得很好,一个人影也不会让敌军发现。”维拉拍着胸口保证道。 “那我就放心了。”星狂脸色轻松地说道。 彼洛维城内。 普兰斯大王子可约属下的第一兵团,也是普兰斯人数最多的一个兵团,下辖四个军团,人数足有一百万人。虽然只有一个是野战军团,但是所谓蚁多食死象。他们在数目上的优势,确实不容人小觑。 但是如果大家看到这一百万的统帅在星狂紧张的进行战前部属在干着些什么事情的时候,你就不会对这支军队取胜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了。 “美人儿,今天下午我给你准备一辆马车,你坐在里面看我怎样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第一兵团长哥撒亚对自己怀中的女人说。 “团长,喝酒啦,喊打喊杀的我可不喜欢,你们大男人才喜欢这种东西。真不知道有仗什么好打的,大家平平安安的,有酒喝有肉吃,不是更好吗?”那女人嗲声嗲气地说。 “好啦,随你便了,要不你就留在城里等我回来?”哥撒亚说道。 “既然大长要我去看,我就去看咯,反正坐着这里也没什么事好做的。”那女人说道。 “美人儿,我保管你看了之后绝对不会后悔,我们普兰斯的士兵个个都英勇善战,他们哪里是我们的对手。哈哈!”哥撒亚狠狠地在那女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咿,我不依,你好坏啊!”那女人作娇羞状,直往哥撒亚的怀里钻。 “哈哈哈!我就是喜欢你这副嗲样。”哥撒亚淫笑道。 “怎么这样说人家呀!”那女人撒娇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是我错,我错,来来来,我来喂你喝酒。”哥撒亚说道。 “兵团长,下午就要打仗了,您要不要去跟士兵们说几句话,部署部署?”副团长比戈亚走进来问道。 “部署个屁,前天不是已经部署过了吗?……没看见我在干什么吗?真是扫兴!”哥撒亚勃然大怒。 “可是,兵团长,那星狂并非是易与之辈,我想我们恐怕要再将我们的战术再研究一下,否则恐怕……”比戈亚说道。 “滚出去,别再吵了,你懂什么?我们普兰斯是武士之国,‘前进军’不过是一直刚刚拼凑起来的民兵队,虚有其名,哪里会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现在只要让士兵们吃好喝好玩好就必胜无疑。”哥撒亚恼怒地把手中的杯摔在地上。 “是,兵团长。”比戈亚只好悻悻地退了下去,心想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 “阿雅,我离开这么久,你还好吧?”依维斯望了望阿雅,心头莫名其妙地涌现出一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问道。 “我?当然好啦,整天在这个山头,生活很平稳啊!就是有时觉得无聊点。依维斯,你比你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好多了,我真为你高兴。”阿雅笑嘻嘻地说道。 “哦!”依维斯应了一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阿雅,他总是觉得心酸。 “依维斯,你好像又有什么心事了?”阿雅关切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在想星狂和杰伦现在应该也在打仗了。”依维斯搪塞道。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心底以为该这样说。 “哦!打仗。”阿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阿雅,你是不是为了我们攻打普兰斯的事情而不开心?对不起!”依维斯好像猜到了阿雅在想什么,一脸歉然的神色。 “呵呵,没有!……对了,你离开这里之后都干了些什么?说来听听。”阿雅一脸的企盼。 “你想知道啊?那我说给你听。”依维斯于是把整个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呵呵,真有趣。”阿雅浮现出一丝丝神往的神色。“以后有空你带我去看看。” “好啊!只要你喜欢。”依维斯说道。 “开玩笑的了,现在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小阿雅了。呵呵,依维斯,很高兴听到你负起了解放天下的责任。”阿雅若有所失地说道。 “嗯!”依维斯听到自己内心在深深地叹息。 当天下午2点45分,星狂的军队来到彼洛维城下,而由维拉带领的军队早已经依照星狂的吩咐埋伏妥当了。 这个时候,哥撒亚也闻讯带着他的军队在城门下摆好阵势,他的“美人儿”则坐在一辆马车上,马车造型十分堂皇华丽,美仑美奂的,由两匹马拖着,那两匹马毛色光滑,肌肉结实而有弹性,一看就知道是万种挑一的好马。那女人拉起衣袖半掩着口,翘着头四处张望,眼睛里透射出好奇和惊讶的神情。她虽然跟着哥撒亚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这么大的阵势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时竟被震住了。哥撒亚自己则骑着马,高昂着头,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好象胜利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美人儿,如何?我没骗你吧!”哥撒亚侧过身看到他的“美人儿”半张着嘴,好久也没合上,就开口对她说道。 “啊!是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壮观的东西。嘻嘻,等一会打仗肯定很好看呀!”那女人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 “那当然,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看我怎么样把星狂的什么破‘前进军’打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哥撒亚踌躇满志地说道。 “我很害怕啊,团长,你要保护我哦,血肉模糊的东西我可不敢看下去。”那女人边说边向哥撒亚连抛媚眼。 “哈哈,当然。不必害怕,跟着本团长你什么都不用害怕。这种景象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见上一次呢。本团长虽然身经百战,但今天这样庞大的阵容却还是生平第一遭,待会开始打仗时,你就坐在这马车上,等我飞马过去把星狂的头颅提回来给你当玩具。”哥撒亚说道。 “这样的玩具小女子可不敢要,怪可怕的,团长还是留给自己把玩吧,我宁可要团长打完仗后多陪我喝酒、赏花、赏月。嘻嘻!团长一定会赢得干净利落的。”那女人做出一副厌恶和惊恐的形状,媚声说道。 “乖乖,不枉本团长疼你一场,回去一定好好赏赐你。”哥撒亚说道,心里却对自己说:这女人可真是骚到入骨,我太喜欢了,嘿嘿。 哥撒亚这边在打情骂俏,星狂那边却早已经是剑拔弩张,杀气腾腾,随时准备冲过去厮杀了。 “喂,乌比亚,知道那哥撒亚旁边是谁来的?”乌比亚现在几乎变成了星狂个人专用的信息渠道了。 “什么?在哪?”乌比亚问道。 “喏,就是那驾漂亮的马车啊!”星狂用手指了指,说道。 “哦,根据前方探子报来的消息,里面坐着一个女人,是哥撒亚的情妇。”乌比亚说道。 “原来是这等货色!怎么普兰斯尽出这样的人,菲雅克好色,哥撒亚也是如此。这种时候还弄个女人出来看热闹,最要命的是还居然用了两匹这样的好马来拉马车,而不是用来打仗,真是暴殄天物!亡军之兆啊!等会我们杀他个片甲不留。”星狂用马鞭指向哥撒亚的方向,笑着说道。 “对面的军队听着,我们普兰斯第一军团团长哥撒亚有令:识相地自动下马投降,免得到时刀剑无眼,性命难保。”哥撒亚的军团有一个人骑着马跑出来喊道。 “我靠!”星狂忍不住大骂。“居然有人比我还狂?妈的,我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居然敢叫个人出来让我投降?有没有搞错,当我是头驴啊!跑那么远来给你送肉!乌比亚,你出去跟他说,要打就打,别废话!” 乌比亚于是出去把星狂的话大嚷了一遍。 “普兰斯的勇士们,上马,以武士之国的名义,冲啊!勇猛杀敌,报效国家的时机到了,冲啊!”哥撒亚听到马上大声命令道。 一百万大军于是便如决堤的洪水般哗啦啦地向星狂的军队涌过去。看来一场大战、一场血腥的贴身肉搏仗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星狂麾下的士兵们也都不等命令,个个跃身上马,拿起兵器,只等一声令下,便马不停蹄地冲过去决战。但是马上都被星狂的令旗约束住,不敢再往前冲。 “重骑兵排在敌人的正前方,轻骑兵在后,四王子的步兵团分布两翼。”星狂下令道。 “星狂兵团长,对方来势汹汹,好像我们应该迎面而上,奋力冲过去,以免气势落了下风。”乌比亚提议道。 “我是团长,怎样排兵布阵难道还要你来教?”星狂答道。“你服从命令就是了。” 士兵们依令排好了阵形。而在此同时,哥撒亚的军队已经慢慢地接近了,亮晃晃的兵器,随着马匹的奔跑而移动,太阳光照射在上面,十分刺眼: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到两军相隔大概三百五十米的时候,星狂的士兵们个个都跃跃欲动,但军令如山,作为士兵,不得不遵从上级的命令,尽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百万个不愿意,十分不满和不安。 “莫非要让我们蹲在地下砍马脚?”有步兵低声说道。 “傻瓜,恐怕我们还没看到马脚,自己已经给马踩成肉饼了。” “或者给他们砍死了。” “要是他们用骑兵突入步兵阵中,很容易一下子就把我们冲散。” “骑兵最讲究气势和速度,我们这样被动,恐怕不行。”骑兵们也开始议论起来。 “三百米了,星狂兵团长。”乌比亚面有忧色,同时心中盼望着星狂能突然改变主意,下令让所有的士兵冲锋。 “我当然知道,你罗嗦什么?”星狂不耐烦地斥责道。 二百九十米、二百八十米、二百七十米、二百六十米、二百四十米。乌比亚在心中默念着,嘴唇不停地在颤抖,两条腿也不知不觉的像钟摆般来回晃荡。 “再不冲就来不及了,团长。”乌比亚忍不住喊道。 “叫你别罗嗦,你就给我闭嘴。”星狂张大着眼睛道。 哥撒亚的军队越冲越近了,见到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不骑马冲过来,反倒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个个心中都大为诧异,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一开始哥撒亚的军队是大喊大叫着冲过来的,场面十分骇人,如同一片沸腾的海洋,但现在却几乎都变成了一滩死水。 死寂、死寂,一片死寂。虽然有“得得得”的马蹄声干扰,哥撒亚阵中每个人耳中却都还可以听得见附近伙伴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马的喘气声,甚至还有大口大口吞唾沫的声音。 瞳孔在扩大,放在马身上的腿越夹越紧,手不知不觉紧握着刀。刀,明晃晃的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许多比阳光更白的光斑。 旌旗在风中高高飘扬,一股股杀气急速地升腾上来,像蒸发的大汽一样,最后在空中汇聚成一大团云朵,这朵云朵向着‘前进军’慢慢地而又惊人的压过去。 “团长,对方看到我们冲过去,不动反静,必有蹊跷!”比戈亚朗声对哥撒亚说道。 “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个屁蹊跷。妈的,你别老是坏了老子的兴,只管催动战士们冲过去砍死他们就是了。”哥撒亚说道。 “可是,团长,如果没蹊跷的话,对方怎么可能这样做,可能有埋伏。”比戈亚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你娘的,你当我这团长是白当的,在开战之前我已经命令探子仔细侦察过了,绝对不可能有你说的什么埋伏。自己弱智还当别人会像你一样弱智,妈的!”哥撒亚大怒道。 “是,是。”比戈亚只好委屈地答道。 而“前进军”阵中的士兵们,也紧张得忘记了说话,忘记了怀疑,甚至忘记了不满,忘记了不安,只是不自主地盯着移动的马脚,心随着对方马蹄的一上一下而跳动,“卜卜卜”,每一位“前进军”的士兵在这个时候都听到了自己有生以来最为洪亮的心跳声。 一百万的军队,几百万个马蹄子踩在地上,“啪啪啪”,整齐划一,声音异常响亮。天空万里无云,湛蓝、明净,一如无风的海面。 “一……一……一百五十米了。兵……兵……团长。”一旁的厉山吓得语不成调。 “恩,距离总算可以了。”星狂又捻了捻他的胡须,最近他的胡须如同春天的草木般长得越来越茂盛了。 “维拉将军,放箭。”星狂向后面挥了挥手道。 “嗖嗖嗖……”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大片箭,几乎遮住了大半块天空汹涌而出。十万个士兵,十万根箭就如脱了缰绳的马群般扑向哥撒亚的军队。由于距离很近,几乎是箭箭见血,箭箭穿心。 哥撒亚的阵形略显骚乱,士兵们露出犹豫和惊恐的神色,冲在前面的不自觉地勒住了马,驻足不前,而在后面的则勒住正在急速前进的马,准备后退。 “前进军”士兵们看到这么多箭,终于恍然大悟,个个心中都仿如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暗想星狂果然是星狂,团长果然是团长,自己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考虑到有埋伏,刚才发骂的那些士兵则大多在暗暗自责:我真是头驴啊!这样就错怪了团长“真如比戈亚那个傻蛋所说,我们中了埋伏。”哥撒亚心中大骇,但想到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索性大声嚷道:“弟兄们,冲啊!” “放。”没等哥撒亚的军队惊魂稍定,重新进行冲锋,第二轮矢箭又射了过去。 “冲!”哥撒亚话音未落,第三轮矢箭又射了过去。 “重骑兵压上。”星狂见到哥撒亚的军队接近自己的阵营,便大声命令道。 哥撒亚的军队来到阵前,又被重骑兵压住,冲不起来,加上不时有人中箭受伤,锐气大为减弱,军中开始大乱,有些士兵已经掉转马头逃跑了。 “不许后退,冲过去。”哥撒亚见状气急败坏地嚷道,“星狂你卑鄙无耻,下流,暗箭伤人,不是大丈夫所为。不许后退,冲过去!” “放!”密密麻麻的箭又射向哥撒亚军队。 紧接着,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第六轮,……第十轮,十轮箭过去之后,哥撒亚军队越来越混乱,个个顾命要紧,纷纷争先恐后地向后退。内中有些倒霉的,更是被受惊的马摔到地上,在乱军中被马蹄子踩得肚破肠流,一塌糊涂。一时之间,马叫声,中箭者痛叫声,地上伤者的哀鸣声,混成一团,不绝于耳。军心大乱,毫无阵势可言了,只顾稀里哗啦地向后面退去。此时哥撒亚也已经知道自己无法令士兵听从指挥,放弃叫士兵前进了,自己也掉转马头,跟着后退。 “后退者杀!”戈比亚一边大喊一边身先士卒地冲上前来,因为他知道再这样退下去,给人掩杀过来,形势就会十分严峻。副将军做出了榜样,渐渐有些士兵也跟着他一起冲锋了。 “停!”星狂见差不多了,便大声嚷道。“骑兵们,都给我冲啊!” “杀!”叫声响彻整个平原,惊天地,泣鬼神,连土地好象也都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为即将畅饮鲜血而欢叫。四十万骑兵,列成方阵,雄赳赳地向哥撒亚军队反扑过去,地上躺满了尸体,有些没死的但又没来得及逃走的,卧在那里哀声连连,铁蹄之下,焉有完卵?经过这四十万大军策马践踏过去之后,土地又回复了原先的平坦,只不过是比原先足足厚了几寸。 “冲!”戈比亚拔刀狂呼道。 两支军队一片混战。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借着马的冲力,一个“前进军”的骑兵仗枪一连刺透了四个敌军。那几个敌军身躯象冰糖葫芦串般串在枪上,口里兀自呻吟不已,热血喷满了骑兵的身体。那骑兵看到长枪已经没柄,再也串不了人,便挥手扔掉,同时拔出长剑,高喊:“杀!” “步兵,上!”星狂振臂高呼道。 步兵们如潮水般的向哥撒亚军队涌了过去,一直在星狂身旁的厉山见到敌方的势头大减,想立大功,口里叽里呱啦地嚷了一通,也跟着冲了过去。 “看刀!”厉山在戈比亚身后大喊道。 “去死吧!”戈比亚低头让过厉山的刀,同时顺势一刀活生生地腰斩了厉山,厉山上半身跌落马下,痛叫挣扎不休,而他的坐骑带着他的下半身继续飞奔而去。 “厉山!”星狂见状大喊道,飞起一箭把戈比亚射落马下,一个前进军士兵顺手割下了他的头颅。 “撤兵,回城。”哥撒亚见大势已去,只得无可奈何地命令道,心中十分懊悔,自己当初要是听从比戈亚的话,有所准备,不这么轻敌,也不会输得这么惨。凭着一时的血气之勇,毫无防御,结果被星狂暗算,现在已无力挽回,连戈比亚也死了。此时哥撒亚心想,要是能回到城里,占据高点,也许还能暂时保得平安,全身而退,来日再聚集兵力,跟星狂一决高低。 哥撒亚带领军队撤到城门,发现城门紧紧闭住,便昂首对着城上的士兵大喊:“快快开门放我进去,我是哥撒亚。” “哥撒亚,你可认得我是谁?” “四王子?”哥撒亚循着声音望上去,这一惊非同小可,哥撒亚几乎从马上跌下来。 原来哥撒亚几乎倾城而出,留在城里的都是些老弱残兵,菲雅克的军队绕过正门,从其他三个侧门进攻,在哥撒亚率领大军出城之后,几乎不费一兵一卒,没有弄出一丝声响就占领了彼洛维城。 “你这个贱人!”哥撒亚看清了靠在菲雅克怀里的正是他的“美人儿”,勃然大怒地说道。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哥撒亚,枉你当了这么多年团长,连这个都不懂,现在她是我的妃子,可不是你这等人可随便骂的,哈哈,爱妃,来,亲一口。”说完菲雅克托起那女人的下巴,撮起嘴唇,当众亲了起来。 “哈哈,怪不得人家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原来真是如此,我真是瞎了眼了。”哥撒亚怒极反笑。“苍天啊!你为何这样对我?” “哥撒亚,你还是弃械投降吧,不要顽抗了,也许我还能看在大家都是同一国家的人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 “哥撒亚,你还是投降吧!免得死更多的士兵。”星狂示意军队停止进攻之后大声喊道。 “投降你们能放过我们吗?”哥撒亚嗒然若丧地说道。 “能。”菲雅克答道。 “弟兄们,呵呵,没有用的,大势已去,我们还是投降吧,也许还能找到一条生路。”哥撒亚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同时扔下了手中的兵器。 “听你们团长的话,放下兵器。”星狂柔声说道。 一下子,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完全没有了斗志,统统都扔下兵器,呆站在那里,表情麻木。 “你们说说,是玻利亚厉害还是我厉害?”星狂对玻利亚“兵圣”的称号一直耿耿于怀,见到哥撒亚所有的士兵都扔下兵器之后,突然对哥撒亚的残余军队大声质问道。 “当然是玻利亚将军厉害!” “玻利亚将军是无敌的!” “玻利亚将军万岁!” “今天如果换做玻利亚来指挥我们,我们肯定会赢!” 本来神情呆滞表情麻木的士兵们一听到玻利亚的名字,顿时生灵活现起来。 “妈的,死到临头,还嘴硬。”星狂没料到士兵们居然敢这样回答,悻悻地说道。 “现在该怎么办。”乌比亚问道。 “吩咐弓箭手,杀!”星狂神情略现哀戚,但语气却很坚定地答道。他知道想成大事,想一直进攻下去,拿下整个普兰斯,就不能有丝毫的心慈手软,这十万兵马如果现在不杀,留着不单要为他们的饮食耗费很多军粮,还要时刻提防着他们反戈一击,实在过于冒险了。 “可是,不是答应不杀他们了吗?”乌比亚问道。 “我答应了吗?”星狂答道。“准备,放箭。” “星狂,你不得好死。”哥撒亚大骂道。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手无寸铁的士兵如同待宰的羔羊咒骂道。 不过,咒骂归咒骂,十分钟过后,哥撒亚和残余的士兵还是全都变成了刺猬,个个浑身布满了箭。 这一役,星狂率军歼灭了普兰斯大王子麾下人数最多的一个整军团,“前进军”杀敌之多,清除之彻底,是以往战役中未曾出现过的。战场上的尸体,据亲历这次战役的一位士兵说,十万大军马不停蹄地清理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算基本完毕。第二年春天,平原上长满了一种草,这种草的颜色跟鲜血一模一样,有人说跟这场战争有关,也有人说着是两件互不相关的事情。总之,事实是,附近的居民在彼洛维战役之后不敢出城半步,因为他们都患上了怕血症,见血即晕。 “星狂将军,你怎么会料到哥撒亚会毫无防备地冲过来,事先叫我们埋伏在那里?”进城之后,维拉迷惑地问道。 “呵呵,我再神也不可能料到哥撒亚会出这一招啊!其实我叫你带兵埋伏在那里,只是准备万一打不过他们,就撤退。然后让你们射他个人仰马翻。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所以说,打仗是很有意思的,有很多不可预知的突发事件。”星狂现在又记起他的胡须了,说完之后又用右手捻了捻。 “星狂将军,你终于来了!”菲雅克揽着“美人儿”的腰肢走过来说道。 “四王子,此等祸国殃民的货色,该拉出去砍掉,哥撒亚就是她害死的,你怎能如此不分好歹?”星狂忍不住大声斥责道。 “四王子救我。”那女人见星狂如此凶神恶煞,且一开口便要拿她的命,吓得花容失色。 “哎呀,星狂将军,不能杀,不能杀,你说这仗能不能赢与这弱小女子何干?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弃暗投明,跟了我了,是我的妃子。要说实在话,我们还得感谢她,不是她把哥撒亚迷得神魂颠倒,我们能赢得这么轻而易举吗?不能杀,不能杀。”菲雅克没想到好心好意来慰问星狂,却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讪讪地分辨道。 “算了。四王子,是我刚打完仗,一时冲动,我过去那边了。”虽说菲雅克在星狂眼中只是个小角色,但毕竟大家现在是联军,也不好让他完全下不了台阶。 “这个小色鬼,人渣!”等到远离菲雅克之后,星狂望着他的背影,笑嘻嘻地对维拉说道。 第四章 杰伦大捷 几乎在星狂准备进攻彼洛维城的同时,杰伦的大军也在部署着进攻阿玛兰塔城。 “兵团长,战士们都已经集合完毕,随时可以出发了,将军还有什么指示吗?”马尼罗汇报说。 “嗯!”杰伦站在临时搭起的阅兵台上,向马尼罗轻轻点了一下头,接着转向台下的士兵朗声说道,“各位‘前进军’的勇士,连日来,我们的军队在这里受困,如蛟龙陷入泥潭,英雄无用武之地,竟然攻不下这个小小的阿玛兰塔城。战士们着急,我杰伦也很着急,虽然我人在帐篷里,可那是坐立不安啊!我发梦都想把阿玛兰塔一口气拿下,但苦思良久,并无良策,兄弟们,我愧为‘前进军’西部团长啊!” “然而,就在昨天,天意见怜,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让我终于想到了用投冰机来攻城,再加上,你们也都知道,总统领依维斯昨天来信,鼓励我们英勇杀敌,现在,我们可以说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了。”杰伦提高语调说道。 “但取得胜利不是光嘴上说说就可以的。最终,必须通过我们大家的努力,无所畏惧,奋勇前进,才能把胜利揽入怀中。”接着,杰伦补充说。 “兄弟们,我本来也是基欧人,奈何那基欧二殿下沃尔根凶残无道,公报私仇,杀我全家,抢我土地。完全不念梅里安家族旧日对国家的贡献,不念我曾祖父在大部分贵族们怂恿之下,没有发动叛乱,将王位据为己有,对他们仍然忠心耿耿之情。可恨!”杰伦两眼含泪,声音哽咽地说道。“今天是‘前进军’攻下阿玛兰塔城的日子,也将是大家帮我杰伦报仇雪恨的第一步。谢谢大家!” 杰伦不愧是出自豪门世家,讲话有张有弛。恰到好处地挑起士兵们同仇敌忾之情,跟星狂讲演的一味挑起士兵们的激烈反应自是不同,但却能起到同样好的效果。听了这些话之后,士兵们几乎把杰伦的家仇当成自己的家仇了,有的甚至竟然激动得有点泣不成声。 “将军放心,我们一定齐心尽力把阿玛兰塔拿下。” “替将军报仇!” “杀!” 阅兵场上响起了各种各样或愤怒或激动的声音,纷纷表示要攻下阿玛兰塔城,一洗近日来的颓气,并为杰伦家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各位兄弟……”杰伦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示意众士兵肃静,然后大声说道。“时不我待,现在我们就出发杀敌。” 杰伦跨身上马,拔刀出鞘,直指阿玛兰塔城方向。 当天上午十一时二十五分,杰伦的军队拖着临时赶做的几百部投冰机,正气昂昂地向前挺进,派出去前方侦察的探子突然来报:“报告兵团长,前方大约一万米处,发现有一大队人马打着基欧的旗号向我军挺进过来。” “噢!”杰伦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只要他们不死守在城上面,出城应战,便成功在望了。“你可看得真切?” “属下敢以性命担保!”探子答道。 “人数大概多少?”杰伦问道“报告兵团长,由于距离太远,而且军队绵延面积过广,属下无法估计其确切人数。”探子答道。 “好!你去后面休息吧!”接着,杰伦又对身边的亲信木可亚说道:“你去前面打探打探,务必全身而退,速去速回。切记,切记!” “是。”木可亚应声而去。 “就地布阵,摆好投冰机,掘冰,随时准备发射。”杰伦知道自己的军队由于前一段时间的无功而返,凭空损失了很多箭,箭源已经没那么充足了。灵机一动,想到投冰机可以先在平地上试一试威力,同时也顺便让士兵们更熟悉投冰机的操作方法,一举两得。 “洛尔多,你带领五万士兵,携带弓箭,如果对方士兵在我们投冰之后继续逼近,进入射程之后,就可以命令士兵们射箭;如果对方溃退,则乘胜追击,箭射完之后,就向两边散去,好让其他的士兵们进攻。” “得令。”洛尔多答道。他跟杰伦一样,也是基欧人,因受仇家追杀,流亡到了“永久中立之地”。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被杰伦收入军中,在几个小战役中,作风勇猛,迅速窜红,并成为杰伦的得力助手。出于篇幅所限,本处也只能一笔带过了。 “马尼罗,等一下投冰完,如果敌兵继续前进,你就等箭发射完之后,带领十万轻骑兵先从右翼进攻,尽量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敌军防线,然后再兜转过来,跟其余的士兵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要是敌兵溃败,在弓箭手先行之后,看我手势一挥,一起开始追杀。” “遵命,兵团长。”马尼罗大声答道。 “报告兵团长,属下已经侦探清楚,对方大概有二十五万兵马,由阿玛兰塔城守将乌木汉亲自统率。”杰伦发出命令之后,过了一会,木可亚就飞马回来报告说。 “哈哈哈,真是不自量力,天助我也!假如他们坚守在城里,我们要攻下阿玛兰塔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现在我敢说,阿玛兰塔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我们‘前进军’的士兵几乎个个都至少能以一敌二,现在竟然用人数比我们还少的人,就敢来挑战我们!哈哈哈,沃尔根,合该你灭亡。”杰伦放声大笑道。 原来乌木汉见杰伦屡攻不下阿玛兰塔,而且每次都是铩羽而归,所以已经不像开头那样忌惮杰伦,畏惧“前进军”了。并且根据上级来的通知,自己的探子也确认,二殿下沃尔根闻讯之后已经派蒙瑞塔团长带领五十万兵马前来支援乌木汉了。并且不出意外的话,将在傍晚时分赶到阿玛兰塔。综合以上的因素,乌木汉觉得有恃无恐,决心在蒙瑞塔大军来到之前,打一个漂亮的胜仗,可以向二殿下邀功。 “将军,那杰伦不是易与之辈,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冒险进攻为好。”乌木汉的副将军莫多瑞说道。 “放心,连日大战,杰伦有多少斤两,‘前进军’有多少本事我们都一清二楚了,我乌木汉决计不打无必胜把握的仗。”乌木汉大声说道。 “不过,我们能赢的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占据高地,离开阿玛兰塔城,在陆地上战斗,我们未必就一定能取得胜利。”莫多瑞提醒道。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阿玛兰塔的士兵,有哪个不是臂圆膀宽虎背熊腰的?况且我们自开战至今,连得胜利,毫无败绩,士气大振。而对方则刚刚相反,受到我们的一连串打击之后,士气必然低沉消落,我们现在主动出兵,也可说是乘胜追击。”乌木汉说道。 “将军高见,这样说来,我也信心百倍了。”莫多瑞本来也觉得己方军队必然会取得胜利,刚才只不过是稍尽副将军的责任,提醒一下乌木汉。免得到时输了,自己背上罪名,听到乌木汉这么有信心,也就乐得点头称是了。 “禀告将军,前面有大约三十万的‘前进军’向我们压过来。”乌木汉派出的探子回来说道。 “哈哈,来得正好,看我今天怎么以少胜多。副将军,事成之后你我可就都是基欧的有功之臣了,到时你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乌木汉说道。 “多谢将军厚爱,待会属下一定会英勇杀敌,不辜负将军您的殷切期望。”莫多瑞说道。 乌木汉这边还在谈谈笑笑,憧憬着似乎近在眉睫的胜利。杰伦那边却已经准备停当,就等着乌木汉的士兵们进入射程了。 杰伦命令士兵们制作的投冰机由于时间紧逼,再加上材料紧缺,所以规格大小参差不一,但基本上也可以分为三种类型:重型投冰机,一般可站上五十个士兵,如果用十公斤的冰块发射,射程大概一千米远。 中型投冰机,一般可上二十五个士兵,用十公斤的冰块发射,射程大约五百米远。 小型投冰机,一般可上十五个士兵,用十公斤的冰块发射,能射到三百米开外。 另外,还有些零散投冰机,因为是用剩余的材料东拼西凑组成的,所以很多只能站上五、六个人到两、三个人不等。如果还用十公斤左右的冰块发射的话,射程当然不远,但若用两、三公斤,五、六公斤的冰块来发射的话,效果就很好了。而且由于小巧玲珑,不但更易于操作,易于控制方向以便命中目标,移动起来也方便得多。 “兵团长,敌军已经快进入射程之中了。”马尼罗说道。 “嗯,我也看到了,不过我想等到他们发起冲锋的时候再发射效果会更好一点。因为冰地上滑,马蹄虽然用特殊材料裹住,增长了一定的摩擦力,但一旦冲锋起来就很难停住。而且几十万大军,不是说停就停,说转回去就转回去的。”杰伦向马尼罗解释道。 “将军所言极是。”马尼罗点头应道。 乌木汉在千米之外望见杰伦的大军驻足不前,便大声说道:“基欧的子民们,他们在那里站住,想必是见我们声势浩大,害怕了,或者是想以逸待劳,但我们这么有实力的,不用去管这些。兄弟们,敢不敢跟我一起冲过去啊?” “一切听将军的话。” “敢!有什么不敢。” “既然如此,那就杀过去吧!” 呐喊声如雷,杰伦在对面全都听见了,也看见了乌木汉的军队真的冲了过来,心中暗自欢喜。 “士兵们,放!”杰伦向控制投冰机的士兵挥了挥手。 说时迟,那时快,乌木汉的军队正前进间,突然看到一大批明晃晃的不明物体从天而降,向他们砸过来,个个心寒胆战,一时之间,还以为是上天的惩罚,也不知道是退好还是不退好,而受惊的马匹则将很多士兵从马背上摔下来,乱成一堆。 乌木汉本人也几乎被砸中,好在副将军莫多瑞奋力将他拖过自己的马背,才幸免一难,不过他那匹马可就倒了大霉,当场暴死。等到他们定神一看,发现那些不明物体原来都是些冰块,再望着杰伦的军队,一切便都明白了。 “将军,是退还是继续前进。”莫多瑞问道。 “当然是前进,前进!只要我们冲入他们的阵中,他们就势必措手不及,任由我们屠宰了。”乌木汉也太天真了点,没想到杰伦阵中除了他们现在已经吃了大苦头的投冰机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前进!”换了一匹马之后,乌木汉又指挥队伍向“前进军”扑过去,也不管自己队伍中掉在地上还没死的那些人,一并踩过去,不死的也都死了。 杰伦耳边听着乌木汉军队传来的哀鸣声,感到十分快意。但突然又好象听到自己阵中也有人在惨叫,起先还以为是乌木汉也有什么法宝,等到看清楚了,才知道是自己的士兵在投射冰块的时候,由于跳上去的时间把握得不好,结果用力不平衡,冰块也失去方向感,自己砸伤了自己。好在“前进军”平时操练得很好,发生这种事的几率很低,否则岂不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把受伤的士兵抬到后方去救治,其余的准备第二轮发射。”杰伦见到这种情形马上作出对策。 “放!”杰伦命令道又是一轮的冰块排山倒海般飞过去。 “冲啊!”这下乌木汉已经不管会被砸死多少人,只管挥舞着大刀,指挥军队,奋力前进。在他奋不顾身的精神鼓舞下,这支军队虽然阵型散乱,但竟然也渐渐接近了“前进军”。 “放!”第三轮冰块又随之发射出去。 “哈哈哈!”“前进军”的士兵们看到对方人马在自己发射出冰块之后不停地倒下,踩着根据跷跷板原理做成投冰机,越来越觉得很好玩,越来越开心。就好象回到了童年,也真正地享受到打仗的乐趣,不禁在那里大笑不已。 不过,乌木汉的士兵们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经过这三轮投冰之后,他们死伤过半。如果可以坐下来哭,他们肯定会坐下去。但此时他们心中除了悲伤之外,更多的却是仇恨,长年累月的猎人生涯把他们锻炼得极端坚韧。而且,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阴沉着脸不停地前进,再前进,把敌人刺耳的笑声当成激励自己前进的最大动力。 “放!”杰伦大声喊道。 “将军小心。”又一块冰块向着乌木汉胸口的方向飞过来,莫多瑞大喊一声,从自己的马上飞身过去,挡住了冰块,跌落在地上,顿时脑浆迸溅而出,死于非命。 “莫多瑞。”乌木汉大喊一声,“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眼泪夺眶而出,但情势危急,他也无暇再作停留,只是看了看莫多瑞的尸体,继续策马挥军前进。 四轮过去之后,乌木汉的军队伤亡惨重,但在他们看来,毕竟已经冲到了距离前进军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投冰机也已渐渐对他们失去了杀伤力,也可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弟兄们,冲啊!我们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为莫多瑞副将军报仇。”乌木汉举刀大喊道,当时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 只见杰伦微微一笑,说道:“投冰队退后。”同时向洛尔多挥了挥手,大声说:“弓箭手上前来。” “放!” 五万根羽箭疾风般急速向乌木汉的军队穿过去。而他们依然在前进,一米一米地前进,对随时可能射中自己的箭视而不见,对同伴的惨叫声几乎置若罔闻,他们只知道要为同伴报仇就得咬紧嘴唇前进。 以前他们是一群猎人,现在在密密麻麻的箭的笼罩下,却几乎变成了别人的猎杀对象,但他们依然存有着猎人的勇气,以及猎人的坚忍。 “哎哟!”只听见乌木汉一声惨叫,一根箭射中了他的左臂。他拉住缰绳的手一松,几乎堕下马去,好在他反应够快,身体马上向前倾,紧紧趴在马背上。而且他知道,作为主将,假如他也倒下了,他的士兵们就很可能完全丧失斗志,失去继续前进的决心,溃败而逃。然后全军覆没,而阿玛兰塔城也会因此而失陷。 乌木汉已经被身边士兵们的鲜血和惨叫声冲昏了头脑,竟然完全没想到要撤退。长期在冰天雪地生长,虽然磨练了他百折不挠的精神,却没有赋予他足够冷静的头脑。他只知道前进,却丝毫没有去设想假如后退的话,即使会被杰伦的军队乘胜追击,又死伤一些士兵。但只要能退回到城里,杰伦即使有什么投冰机,能造成一定的伤害,而自己占据高点,杰伦想攻下阿玛兰塔城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而要是能把阿玛兰塔城守住,等到蒙塔瑞的支援大军一到,谁胜谁负就难说了。 不过,战场上的事情,胜负成败往往都在一念之间。事实上,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让乌木汉停下来权衡得失,他已经坚持了前进,再要让他回头,可真是难上加难。 “二十米了!真是一个猛士!”杰伦看到乌木汉用刀削断了左手的箭,继续策马向自己的军队前进,虽然觉得他未免太过于呈匹夫之勇了,但也不禁对他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仍然敢于进逼感到有些敬佩。 “弓箭手退后,马尼罗,前进。”杰伦对马尼罗挥了挥手,于是十万大军便开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乌木汉的右翼掩杀过去。 “其余的跟我杀过去,绝对不放走对方的一兵一卒!”杰伦继续大声说道。 “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的时间到了,兄弟们,杀!”乌木汉也厉声说道,他的盔甲沾满了鲜血,映射出异样的色彩,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凛然的杀气,鲜血从他受伤的左手渗出。他的二十五万大军伤残过半,大部分身上已经挂彩。 “滑冰队,下马。”乌木汉一声令下,队伍中便有几百个士兵右手持刀,左手握着一根棒子,跳下马来,直向杰伦所在地方滑过去。 “这样就可以将人推动?这是什么仪器?怎么闻所未闻?”杰伦见到这样的情况,大为诧异。 原来阿玛兰塔城的人长期与一望无际的冰地打交道,都练就了一身滑冰的好本事。平时每年阿玛兰塔都要举行滑冰比赛,而士兵中的滑冰队正是由滑冰中的佼佼者组成的。他们脚下踩着的鞋装有轮子,手中的棒子是用来控制方向的,至于右手的刀,不消说,自然是用来杀敌的。 只见那几百个士兵虽然身材高大,但鞋一着地,便如鱼得水,在杰伦的骑兵中穿梭来往,十分自如,也不劈人,专砍士兵们的坐骑。杰伦的士兵虽然众多,但由于骑在马上,毕竟不太灵活,很难用刀砍中滑冰队的士兵,于是军中不时发生马仰人翻的现象,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混乱。 “杰伦,我要拿了你的狗命!”乌木汉乘着滑冰队士兵制造混乱的时候竟然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到了杰伦面前,大喊一声,举刀向他劈去。 “兵团长,小心!”木可亚从杰伦身边斜插过来,横刀挡住了乌木汉的攻击。 两刀相碰,只听“当啷”一声,火花四溅,由于仓促举刀招架,而且乌木汉天生神力,在力量上远比木可亚大,木可亚顿时感到虎口发麻,手中的刀几乎被一震而飞。 杰伦吓了一跳,暗叫侥幸,急忙掉转马头,向自己军队深处奔去。 “挡我者死!”乌木汉大喊一声,向木可亚的腰部斩了过去。 木可亚明知乌木汉势不可挡,自己并非他的对手,但为了让杰伦有足够的时间离开乌木汉能造成威胁的范围,也只好硬着头皮打下去。口里大喊:“将军,快走!” “去死吧!”乌木汉朗声叫道,又一刀劈了过去,这一刀非同小可,夹风雷之势,砍中了木可亚的头颅。那头颅直飞出五米开外,掉了下来之后,木可亚的手却还没松开刀柄,脖子上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开来,两条腿兀自颤动不已。 “木可亚!”杰伦回头望见了木可亚的死状,忍不住大叫一声。 “哪里走!杰伦,纳命来!”乌木汉感到自己的脸上热乎乎的,沾满了木可亚的鲜血,伸出舌头舔了舔,同时挥刀又继续追赶杰伦。 但是,经过木可亚的这一番阻拦,杰伦身边已经围满了“前进军”的士兵,刚才乌木汉之所以能对杰伦造成威胁,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那几百个滑冰队士兵的帮助;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杰伦有点麻痹大意,一时走神。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现在那里可能还有那么容易给他冲了过去。 十几个“前进军”把乌木汉团团围住,他纵然是天生神勇,也敌不过这么多年,不一会便被乱刀砍死了。尸体跌到马下,被来往的马踩成肉浆。 “乌木汉死了!”“前进军”有人大声叫道。 “将军死了!”乌木汉的剩余的士兵中也有人声音带着哭腔嚷道。 “杀!” 乌木汉一死,其余的士兵也都无心恋战丧失斗志了。本来在人数上已经比“前进军”少了很多,加上马尼罗又率领十万名士兵从右翼杀过去之后,又从乌木汉的军队后面杀了回来,前后夹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马尼罗的士兵们便都死于非命,全军覆没。 杰伦清点人数,此仗“前进军”死伤一万五千多名,另外,除了前面为了救杰伦的木可亚英勇殉职之外,洛尔多也被乌木汉的士兵砍死。 要成大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虽然死了一个亲信和一个得力助手,杰伦也只好忘记悲伤,强作镇定,吩咐士兵将木可亚、洛尔多的尸体好生埋葬。然后又嘱咐带上乌木汉的不成尸体的尸体,指挥军队继续前进,尽快赶到阿玛兰塔城。 “兵团长,好象乌木汉这样的人就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干嘛还要带上他的尸体?”马尼罗迷惑不解地问道。 “他毕竟也可算是一员大将,一位枭雄,而且我本来也是基欧人。而且对于这样的勇士不管他是敌是友,都是值得我们尊敬的,虽然他杀死了木可亚。”杰伦答道。 “兵团长就是兵团长,胸襟广阔不是我这样的俗人可以猜度的,属下羞愧万分。”马尼罗面色微红说道。 “恩,刚才有探子来报说,蒙塔瑞的援军将在今天六点三十分左右到达阿玛兰塔城。不论采用什么方法,我们都要在他们来到之前,抢先占领阿玛兰塔,否则就前功尽弃了。现在是四点二十分,我们还有大概二个小时的时间,形势相当危急。”杰伦说道。 “是,属下明白。”马尼罗欠身说道。 五点十分,杰伦率领的“前进军”终于到达了阿玛兰塔城下。杰伦命令士兵安排妥当之后,将乌木汉的尸体抬到阵前,自己只身策马走出阵中,仰头对着阿玛兰塔城上的守军喊道:“你们的将军乌木汉已经战死,尸体就在这里,请城里的守军头领出来,杰伦我有话要说。” 此话一出,阿玛兰塔城里便传出了很多哭声,知道大势已去。过了一会,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出来,对杰伦嚷道:“我就是目前城里的守军头领,废话不要多说,要攻便攻,要杀便杀,随便你。” “乌木汉将军神勇异常,在下深感钦佩。虽然在战场上我们是敌人,而且他还几乎把我一刀砍之马下,但我实在不忍心让这样的英雄遗尸荒野。所以在两军开战之前,想先把尸体送还你们,让你们可以好生安葬,我也心安一点。”杰伦见守军头领说话的口气很硬,但却没有走开下令士兵立刻开战的意思,知道他心中一定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投降,便说道。 “谢谢,不过你这样做有何居心?” “居心?呵呵,我杰伦本来是基欧梅里安家族的人,只因为得罪了二殿下沃尔根,全家人都遭受了他的毒手,只剩我一个,侥幸逃走了。现在回来只想找他报仇,让他偿还血债,本来跟其他的基欧子民没有半点关系。我不想再伤及无辜了,现在是想劝你们放下武器,让我们进城,免得害死更多的无辜百姓。”杰伦朗声说道。 “梅里安家族?你真是梅里安家族的人?” “如假包换。”杰伦听到对方口气大为松动,不禁暗自欢喜。 “实不相瞒,我祖上曾蒙受梅里安家族的大恩大德,奈何一直报答无门。前几年听说梅里安家族的人都死光了,我心想再无报答的机会了,想不到今天竟然给我碰到了。”那守军首领说道。“不过,投降还是不投降,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不是我个人可以决定的。虽然你们家族有恩于我们,但我虽然愚钝,却也公私分明的道理,这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请兵团长给我十分钟的时间,让我去和其他人商议一下。” “好,十分钟就十分钟。不过我还需要提醒你,二殿下沃尔根凶残成性,让他知道你们的主将已死,损失了二十五万大军,虽然主要责任不在你们这些守城的士兵们,但恐怕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而且,不是我自吹,我有三十万大军,想在片刻之中拿下这个城也应该不是很难办到的事情。”杰伦向守城将领陈明利害关系之后,便转身吩咐士兵们做好随时攻城的准备。因为时间已经无多,蒙塔瑞的大军就要赶到这里,假如等一下阿玛兰塔城的守军不答应投降,兵不血刃的计划就会落空,那么到时逼之无奈也只好举兵攻城了。而由于这样一来二去的拖延,时间更显得短缺了,所以只能是先摆好阵势,以防万一。 “兵团长,现在我终于明白您带马尼罗尸体来的更重要的原因了。一方面是施恩,让他们知道将军您敬重英雄,即使是几乎杀死兵团长的人,您也可以保存他的尸体,以此显示将军心胸广阔,可以对本来的敌人既往不咎;一方面是施压,告诉他们主将都死了,他们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城里就剩那几个老弱残兵,更加不是对手了。”马尼罗说道。 “呵呵,身为大将,自然要考虑周详,否则一步行错,便会导致满盘皆输。”听了马尼罗的话,杰伦微笑着答道。 “兵团长,我们答应投降了,请将军进城。”大约十分钟之后,刚才那守将走出来说道,同时命令士兵打开城门。 杰伦大喜,命令士兵们收拾阵营,列队进城,至此,西部兵团终于赶在蒙塔瑞军队之前进入阿玛兰塔城,取得先机。 史载:圣历2109年1月24日下午,东部兵团在星狂的出色指挥下,一举全歼普兰斯敌军一百万,攻入彼洛维城,取得重大胜利;几乎在此同时,西部兵团也在杰伦的领导下,歼灭敌军二十五万,并兵不血刃地进入了阿玛兰塔城。“前进军”声势大振,犹胜往日。 第五章 初露端倪 “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 “依维斯,星狂和杰伦都取得了胜利,‘前进军’现在简直是如日中天,照这样打下去,天下迟早是我们的。”西龙兴冲冲地对依维斯说道。 “不过是打了两场胜仗而已。”依维斯撇了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那毕竟是胜利,胜利就该高兴,你说是不是?咱们老兄老弟的,就别在我面前扮酷了。呵呵!” “是,不过,我们的目标并非仅仅是赢几场仗。”依维斯微笑道。 “那倒是,其实我虽然开心,但还是隐约有点担心物极必反,盛极而衰。而且,说实话,这些日子以来,你不觉得有些人行为有点反常吗?”西龙突然之间敛起笑容,略带忧郁地说道。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该发生的就不会发生。西龙,你似乎变得多虑了点。”依维斯道。 “我觉得你也在变化,怎么突然话多了,不像,不像你啊!”西龙停下来盯住依维斯,那眼神就好象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呵呵。”依维斯只是拉了拉嘴角,什么话也没说。 “依维斯,你走了之后坎亚师兄说要立国,还要刻自己的印章。”西龙忧心忡忡地说道。 “呵呵。”依维斯还是只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你倒是说话啊?喂,兄弟,这样很不过瘾的,什么话就我一个人在说,仿佛我说的一切都跟你无关一样。”西龙抱怨道。 “你说不就行了。”依维斯撅起下嘴唇,向上吹了吹遮住眼睛的头发。 “我知道,你是有所顾忌,可是,人总要面对现实的,依维斯。”西龙苦口婆心地说道。 “西龙,说实话,你不觉得你现在象个老太婆一样唠叨吗?”依维斯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不是我变得老太婆,是有人心神不定,患得患失。喂,我跟你说,你别想这样就叉开话题啊!”西龙无可奈何地说道。 “有些事情还是不想为好。”依维斯突然幽幽地说道。 “有些事情,不是你刻意不说,不去想,就可以避免就不会发生的。”西龙据理力争道。 “其实刻章和立国都没什么,可以使‘前进军’有真正的核心,更有动力。这其实也是个很好的主意啊!”依维斯说道。 “事情本身是没什么,坏就坏在人的心里。”西龙意味深长地说道。 两人正在边走边说之间,有四个士兵醉醺醺地蹒跚着过来,西龙马上大声喝止了他们:“难道你们不知道白天除了巡逻和守门的那些人,都要参加训练吗?你们这副样子怎么能上战场打仗?” “关你屁事啊?”其中一个士兵酒气冲天地说道。 “是啊,你又不是我们的上司。”又一个士兵嚷道。 “我不是你的上司?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身边的这个人是谁吗?”西龙不禁火冒三丈。 “我们又不是你们,怎么知道你们是谁,那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告诉你吧,老子四个是赛亚人,‘前进军’副统领坎亚的亲信。识相的,就快滚,让大爷我走过去,大爷今天心情好,饶你一条狗命;不识相的话,大爷我一刀把你们杀了也没人敢出来说二话。”先前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士兵说道。 “哈哈哈,瞎了你的狗眼,连总统领依维斯跟我西龙都不认识。”西龙怒极反笑道。 原来这几个士兵恃着自己是坎亚的亲信,十次训练倒有九次没去的。而负责训练的军官碍于坎亚的情面,以及顾及坎亚和依维斯的关系,也不好怎样斥责他们,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出去惹是生非,也就任由他们去了。而依维斯虽然偶尔也会出现在操练场上,但毕竟是少之又少的,所以他们都没有亲眼见到依维斯。再加上他们都喝了不少的酒,有点神智不清,所以虽然知道传闻中依维斯是长着一头红头发,年纪大约十六、七岁,却没有料到眼前这两个人之中有一个就是他。 “总统领依维斯?”那几个士兵听到西龙如此说,酒也被吓醒了几分。 “总统领恕罪,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士兵诚惶诚恐地跪下去说道。 “总统领又如何?起来,你这贱骨头,他又不是我们赛亚人的总统领,我们的统领是坎亚。”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壮了壮胆说道,同时用手把刚才跪下去的士兵连拖带搀地扶了起来。 “好,真有骨气!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赛亚人的统领坎亚要怎么向我做出交代,走,跟我一起去见坎亚。”西龙怒极反笑道。 “走就走,谁怕谁啊!”那几个士兵齐声说道。 “西龙,算了吧,跟这几个人计较什么,我们还要去看望阿雅呢。”依维斯说道。 “算了?依维斯,这能算吗?你不要事事都想着阿雅好不好?”顿了一顿,西龙又转向那几个赛亚士兵大声说道。“走啊!” 就这样几个人来到了坎亚居住的地方,只见阿雅从里面迎了出来,笑着说道:“依维斯,西龙,你们来拉?” “是啊!阿雅,你还好吗?我和西龙顺路来看看你。”依维斯微笑着说道。 “哼,阿雅,坎亚在吗?”西龙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在啊,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西龙,你怎么了?”阿雅看到西龙面色不善,语气又与平时很大区别,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他当面说清楚一些事情。”西龙怒气冲冲地说道。 “哦?那他们几个是来干什么的?”阿雅觉得很奇怪,因为依维斯和西龙平时来看她都不带侍从的,而且那几个人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他们的侍从,但他们却又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听着她和依维斯、西龙说话。 “没什么,他们是伟大的赛亚人。”西龙语气中明显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在说“伟大”两个字的时候,更是拖长了语音。 “阿雅,别听西龙的,其实真的没什么了。”依维斯打圆场道。 “那,那你们先进来吧,坎亚正在里面看书呢。”阿雅说着把依维斯和西龙带进帐内,那几个士兵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依维斯,西龙,你们来了!”坎亚抬头看见他们,便叫道。 “坎亚,你来看看你的好士兵。”西龙也不理会坎亚打的招呼,指着后面的那几个士兵怒气冲冲地说道。 “什么事?你们几个怎么惹西龙生气了?你们不知道他是我的师弟吗?胆敢对他无礼,还不跪下赔礼道歉。”坎亚大声斥责道。 “副总统领,我们只是喝了几杯酒,并没做错什么。”一个士兵辩解道。 “还敢顶嘴?看我不杀了你们,来人,把他们几个拉下去砍了。”坎亚故作声势地说道。 “算了,坎亚,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们几个出言不逊,得罪了西龙罢了。”依维斯又站出来说道。 “这怎么能算了,不过,既然总统领为你们说情,我就放你们一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出去各打三十军杖。”坎亚乐得顺水推舟。 “坎亚,难道你还没弄清楚吗?这不是打多少军杖的问题,是他们态度的问题。在这里的士兵都是‘前进军’的士兵,都要遵守‘前进军’的各项规章制度,人人平等,没有什么人可以例外,包括赛亚人。”西龙不依不饶地诘问道。 “西龙,他们有什么不对,师兄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了,你要我怎么处罚他们都行,总之,师兄我一定让你满意。”坎亚只好说道,同时向西龙鞠了一躬。 “是啊,西龙,有什么不满你就直说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嘛!”阿雅插嘴道。 西龙正准备答腔,这时依维斯暗暗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西龙侧过头望了望依维斯,又回过头看了看阿雅为难的样子,只好说:“哎!算了,当我多事。”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出坎亚的营帐。 “我也走了,阿雅,你要多多保重,刚才的事情别放在心上。”依维斯见到西龙走了出去只好快步跟在他后面。 “西龙。”依维斯叫道。 “哼!”西龙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说别的话,也没有回头。 依维斯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西龙的后面。 在西龙和依维斯走了之后,阿雅随后也走回了后营。刚才那几个醉酒的士兵便一起围着坎亚七嘴八舌地说了开来。 “统领,看到了没有,毕竟不是自己地头啊,寄人篱下就是这样的。” “阿尔斯山哪里有我们赛亚人的立足之地?” “别说了。”坎亚拍案而起,大声说道。“我是统领还是你们是统领?难道我不比你们更能清楚形势吗?你们也太不给我长脸了,整天就给我闯祸,还不知悔改。” “是,统领骂我们也好打我们也好,我们都不会计较,但是容小的说一句,您不觉得统领夫人望依维斯的眼神很奇怪吗?” “放肆!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坎亚声色俱厉的说道。 “恩,统领叫我们不说,我们就不说,统领心里明白就好了。” “滚!滚出去!”坎亚不胜烦躁地说道。 “是,属下告退。”那几个士兵知道坎亚口里说不信,但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话,自己已经达到了目的,便都起身告退。 依维斯和西龙默默地走了一会,西龙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质问道:“你说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帮着坎亚说话?就是看在阿雅的分上也不能如此忍让啊!这样迟早会出事的。”西龙说道。 “西龙,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事情了。”依维斯语气虽然依然轻描淡写,但却给人一种斩钉截铁般的感觉。 “你不说是吧,那我说了。你之所以不敢想,第一是怕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会导致‘前进军’内部分裂;二是不想相信坎亚想夺权的事实;第三,对你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不想让阿雅难受,所以刻意不去想。”西龙条分缕析地说道。 “呵呵,我已经说过了。”依维斯微笑着说道。 “说过什么?”西龙迷惑地说道。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一定不会发生。”依维斯伸出左手拨开头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普兰斯首都,开兰,玻利亚元帅府内。 几个丫鬟匆匆地来回走动,院子中传出一片丝竹和欢笑之声,中间又夹着行酒令的声音,和歌伎轻启樱桃小口唱着地方小曲的醉人乐韵,当真是笙歌处处,一片欢天喜地的景象。 “天增岁月人增寿,恭祝玻利亚元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原来今天正是被普兰斯人奉若神明的“兵圣”玻利亚元帅的生日。 “玻利亚元帅精神飒爽,那里像是个老人,倒把我们这些年轻人给比下去了。哈哈哈!”席中有人接嘴道,其余的人随之哈哈大笑起来,连声称是。 玻利亚也不言语,只是拈须微笑。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些肉麻的吹捧,他并不喜欢别人的吹捧,但他知道给人吹捧也是做元帅的一种义务。 “玻利亚元帅,据前方快马来报,大王子可约的第一军团已经被‘前进军’悉数歼灭了,团长哥撒亚也自刎身亡,另一边杰伦也赢了基欧人一场大仗。”众人正在说笑之间,有个家童打扮的人走过来附着玻利亚的耳朵悄声说道。 “知道了。”玻利亚微微点了一下头,其实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哥撒亚有勇而无谋,假如在“前进军”中有比较出色指挥能力的星狂连他都打不过,那么“前进军”根本不可能捱到今天,更不可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 “禀告玻利亚元帅,门外有自称是蓝达雅派来的使者求见。”家童打扮的人离开不久,又有一个士兵走进来跪地说道。 “叫他过来这里。”玻利亚说道。 “是。”士兵领命而出。 “蓝达雅使者见过玻利亚元帅,蓝达雅长老会得知元帅今日大寿,特派我来为元帅祝寿,并且备有薄礼一份,还望元帅笑纳。”那使者一进来就跪在地上高声说道,同时双手呈上了他的礼物。 “使者请起,有劳使者了,请过来一起喝几杯水酒。”玻利亚一边示意手下接过礼物,一边说道。 “不瞒玻利亚元帅说,我今天来实在是有另外一些事情,可否请元帅到侧厅去进一步说话?”蓝达雅使者说着望了望周围的人。 “来到这里的都算是我的贵客,并没外人,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就可以了。”玻利亚微笑着说道。 “可是……。”停顿了一下,蓝达雅使者继续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非同一般。” “无妨,就在这里说便可。”玻利亚朗声说道。 “既然如此,请元帅请看此信。”蓝达雅使者见状,十分无奈,只好从袖管里掏出以埃南罗二亲王佛都和蓝达雅长老会的名义写的信笺递了上去。 玻利亚撕开信笺,略看了几眼,然后对蓝达雅使者说:“回去告诉埃南罗二亲王佛都和蓝达雅长老会,就说我玻利亚已经看过这封信了。” “那元帅的意下如何?” “如果‘前进军’敢在元帅头上动土,元帅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但如果别的人对元帅有非分之想,元帅也不会客气。我们元帅谁也不帮,也不用别人来帮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人自扫门前雪就是了。”有一人朗声答道,看模样上玻利亚的亲信。 “嗯。”玻利亚朝着他点了点头。 “可是,玻利亚元帅,‘前进军’实力非同小可,大有吞并整个天下的势头,蓝达雅长老会和埃南罗二亲王佛都此举在于联合各方力量,共同对付他们。”蓝达雅使者不死心地说道。 “呵呵,此等厉害关系,玻利亚元帅岂能不知道?不必多说。”玻利亚亲信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 “那在下告退了。”蓝达雅使者见玻利亚理都不理他,而他的亲信又态度坚决,毫无回旋的可能,只好悻悻地退了出去。 “元帅,刚才为何不答应蓝达雅使者合并之事?‘前进军’已经侵占了我国的部分国土,实在是我们当前最大的敌人,既然他们想联合,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正好可以利用他们的军队来帮我们打败‘前进军’。”蓝达雅使者走后,有人问道。 “呵呵,你以为事情真那么简单吗?那埃南罗二亲王并非是良善之辈,怎会无缘无故帮我们对抗敌人?若是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只怕到时是前门拒狼,后门进虎,得不偿失,后悔莫及。”玻利亚亲信说道。 “元帅的亲信所言极是。”发问的人望了望玻利亚,见他没反对他的亲信说的话的意思,沉思了一会,说道。 “保持中立,不帮任何一方,则可让他们双方起到互相牵制的作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我们则也可永保平安,何乐而不为呢?”玻利亚亲信继续分析道。 “是,是,元帅的亲信尚且如此高瞻远瞩,我真是鼠目寸光。”发问的人羞愧难当,但望着玻利亚的眼神却是敬佩有加。 玻利亚只是捋须微笑。 “来,今天是玻利亚元帅的好日子,我们要喝个一醉方休。”有人提议道。 烛光之下,玻利亚脸色红润,长须飘飘,俨然有一代大将的风采。 “依维斯,我不管你是什么救世主,也不管你是什么对抗魔族的最后一张王牌。我只知道我玻利亚今生今世誓死要保护普兰斯。不管是谁,是神也好,是魔也好,只要胆敢进犯普兰斯,就通通是我玻利亚的敌人!”就在众人酒酣耳热的时候,玻利亚却在心里想到。 埃南罗,第四军团总部。 夜幕降临,在军营的帐篷与帐篷之间的一片空地上升起了篝火。一个个装扮成状似开屏孔雀的土著,抖动着五颜六色的翅膀,脚踏着象脚鼓,加上铜锣的敲击声,和着**辣的旋律,簇拥着中间的百鸟之王翩翩起舞。从低首饮水到潭中照影、飞身沐浴无不优美非常,而最后象征飞翔的动作更是雄壮有力,矫健豪迈。充分的展现出了土著们质朴憨厚、坚毅不拔的性格特点。 凯罗成为第四军团团长之后,便从部落中挑选了部分土著过来第四军团居住。在他饮酒的时候为他跳舞助乐,平时有贵宾来的时候,也可让他们出来表演。而孔雀,便是凯罗出生的那个部落的崇拜图腾,被视为力量、吉祥、幸福的象征,并被赋予了辟邪的功能。 顾名思义,现在他们跳着的舞便叫:“孔雀舞”,舞者要身背象征翅膀的沉重道具,所以一般只由男性土著进行表演。而能被选入孔雀舞队在部落贵族面前舞蹈的男子个个身体都非常健硕,若是在部落内部,一般都会受到女人们狂热追求。 正值壮年的凯罗端坐在凳子上,右手举杯,左手手掌拇指朝内按在自己的膝盖上,神态十分自若。很明显,自从他成为埃南罗第四军团团长之后,他比以往在不言山聆听达修教诲时更加成熟稳重了。 “你们也累了,休息一会,一起过来喝几杯酒吧。”凯罗对还在继续舞蹈的土著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多谢团长。”虽然凯罗是他们前酋长的儿子,而凯罗平时也很平易近人,对他们怎样称呼他没提什么特别的要求,不过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他们还是按照这里的习惯叫凯罗为“团长”。 “好酒!”土著们也都不客气,接过酒,仰起脖子一干而尽,然后咂咂舌头说道。 “那就再多喝一点了。呵呵!”凯罗面色和善,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团长,佛都二亲王派了一个使者过来,说是有要事相商。”一个传令官过来报告道。 “哦,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沉吟了一会,凯罗接着说道。“叫他过来。” “他已经进来了,现在正在团长的营帐里面,叫我来请团长过去。” “呵呵,那你先到那里叫他多等一会,我马上过去。”顿了一顿,凯罗又侧身对土著们说:“你们继续喝吧,我去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情,一会我再过去陪你们喝。”说完之后,便迈步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凯罗团长。”凯罗前脚刚踏进营帐,那使者就迎出来说道。 “呵呵,佛都王子派你来有何贵干?”说着凯罗示意士兵可以退下了。 “近日以来,‘前进军’猖獗无比,四处挑起战事,佛都王子今天派我来是为了跟团长你商议对抗‘前进军’的事情。”使者开门见山地说道。 “哦,呵呵,‘前进军’的总统领依维斯是我的兄弟,实在不想跟他发生冲突,佛都亲王的美意凯罗心领了。”凯罗惋拒道。 “团长这样说就不对了,大家都是埃南罗人,要是埃南罗出事了,团长这里也不可能平安无事,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呢?”使者说道。 “我就是不想第四军团卷入纷争,因为一旦卷入了,肯定脱不了身,还很可能会把我们部落里的人也牵扯进来。”凯罗说道。 “可是,团长,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不卷入就不卷入的,依维斯……。”使者说道。 “依维斯我还能不了解他吗?我跟他相处了那么多年,总之,跟你明说了吧,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你们两边我只好谁都不帮,你再多说什么也是没用的。”凯罗打断了佛都使者的话说道。 “那我只好回去把团长的意思禀告佛都亲王了,最后再恳请团长多加考虑,要是对今天我所说的事情有什么新的决定、新的想法,可以派人到卡纳亚当面跟佛都亲王说。”使者无奈说道。 “那就恕我不远送了。”凯罗说道。 彼洛维城内。 “要么是佛都太高估自己,要么是他太看不起我!来人,把这个埃南罗来的奸细拉出去砍头。”星狂怒气冲冲地说道。 “星狂兵团长,发生什么事了?那人不是您的同乡吗?”维拉在帐外听见星狂要砍人便直奔进来对星狂说道。 “嘿嘿,同乡,他娘的,竟然想来劝我归顺佛都,也不用脑子想想,我星狂当初要是肯跟着佛都混,就不会有官不做,和依维斯一起离开卡纳亚了。还有这封信,你看看,说的是什么狗屁话啊!竟然说‘前进军’狼子野心,要称霸天下,使其他国家全部无立足之地。我看他佛都才真是虎视眈眈,要把整个天下据为己有呢。妈的,当我是三岁小儿啊!” “团长息怒,何必为这种小事生气呢?”维拉一边看信一边说道。 “维拉,以后不要随便放人进来,妈的,下面还有几场硬仗要打呢,我那有那么多时间来应付这些闲人?” “是,不过星狂兵团长,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想还是放了他吧?” “放?他是来使吗?他只是我的一个我的同乡罢了,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跟你们说的,你们不是都听到了吗?跟你实说吧,他以前跟我有仇,我找了他很久了,想不到他看我现在做官了,想求我原谅,居然自己找上门来,还想谋个一官半职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妈的,我可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他,所以我要杀了他。” “是。”一碰到星狂维拉总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知道再多说也没用,只好点头表示赞同。 “另外,你出去之后派人到总部阿尔斯山把他们想和我联盟的事情告诉总统领依维斯,我担心佛都与‘前进军’其他的首领也有联系。妈的,佛都这人城府极深,最擅长暗箭伤人了。”沉思了一会,星狂说道。 “遵命!”维拉突然想起前几天打战的时候,星狂叫自己埋伏了十万弓箭手在后面的事情,那才真是“暗箭伤人”呢,不禁在心里暗笑了几声。 “前进军”北部兵团驻地罗丝维特城。 “风杨团长,门外有一个人自称是你以前在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的同学求见。”一侍卫走进来说道。 “叫他进来。”一听到是从埃南罗来的,风杨已经隐约猜到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风杨掌旗官,还认识我吗?以前我还跟你一起上阵杀敌呢?”来人一见到风杨,就以风杨在埃南罗的官职称呼他,仿佛在提醒风杨,埃南罗才是他的祖国。 “当然认识了,请坐啊!你从大老远跑过来,一定很辛苦,一起来喝几杯酒吧!”其实帝国士官学院那么多学生,风杨哪里可能个个都认识?况且以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是他的手下,也存在疑问,不过既然人家一开始就表明身份,远来是客,风杨也只好权当他是了。 “不过,我现在是‘前进军’的团长,掌旗官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想有人再在我的面前提起。”风杨接着话风一转,补充说道。 “呵呵,你还是对佛都亲王当初想杀了你耿耿于怀啊?其实佛都亲王为这件事情已经后悔了很久了,今天我就是专程来代为传达佛都王子的歉意的。”使者说道。 “后悔?歉意?呵呵,不用了,我风杨并非是鸡肠小肚的人,以前发生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今天我们同学相聚,就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还是让我命人给你斟酒洗尘吧!”风杨说道。 “呵呵,多谢风杨团长,不过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关埃南罗生死存亡的事情要跟你说。”那使者见风杨不准别人叫他为“掌旗官”,为了避免引起风杨的逆反心理,无可奈何,只好转而称呼他为“团长”。 “当初我从埃南罗逃出来之后,埃南罗的一切便都与我无关了,这件事情不提也罢,喝酒,喝酒。”风杨故意叉开话题。 “风杨团长,不管埃南罗过去待你如何不好,但你生为埃南罗的子民,很应该抛弃个人得失,为它着想啊!现在依维斯想席卷天下,他野心勃勃,你身为‘前进军’首领,也应该略知一二的,佛都亲王此次就是想联合团长你共同举事,打击依维斯,以免将来他胃口越来越大,吞并了埃南罗。”使者一口气把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向风杨全盘托出。 “呵呵,当初我就是把埃南罗看得太重,才会大义灭亲,结果事成之后,却还是被佛都他们囚禁起来,想砍掉我的头,不是依维斯拼命救我,我风杨纵然有十条命,也已经死过一百次了。我的命就是依维斯给的,他要我去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绝对不会背叛他的。况且,最想称霸天下的恐怕还不是依维斯,而是你们的佛都亲王。”风杨笑道。 “风杨团长,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佛都亲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只不过为了国家,就算要我去死我也觉得值得。”使者说道。 “所以你就来了?呵呵,那你大概也知道什么叫做人各有志吧?”风杨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了,风杨团长,再见!”使者说着飘然而出。 风杨看了看他的背影,举起酒杯,呆了一呆,心想自己一开始原也想为国捐躯,可惜世界上的事情大都是事与愿违,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又想起自己死去的家人和亲人们,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断绝,有些前尘如梦恍如隔世的感慨。 “报告团长,刚才那人走出帐外之后便拔刀自杀了。”刚才的侍卫进来说道。 风杨正在浮想联翩,冷不防一个士兵走进来报告,一下子又被拉回了现实。心想大概那使者见达不到联合的目的,没有脸面回去见佛都吧,虽然大家志向不同,但他也可算是死得壮烈,就吩咐士兵好生埋葬他,又让士兵把佛都派使者来的这个消息向总部汇报。 “呵呵,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想到自己刚才想的那些东西,风杨不禁觉得好笑,自言自语地说道。 第六章 同病相怜 阿玛兰塔城。 杰伦的率领的“前进军”刚进城不久,蒙塔瑞的军队也从另一个方向来到了城下。 “快点开门让我们进去,我是蒙塔瑞将军。”此时他们还不知道阿玛兰塔城已经被“前进军”占领了。 “你去跟他说,让他们先在城外等候一下。”杰伦让城里原来那个先祖和杰伦的祖辈有过一段很深渊源的守军首领出去回答,同时吩咐“前进军”的士兵们尽快做好战斗的准备。 那个守军首领于是就出去依照杰伦的话跟蒙塔瑞说了。 “乌木汉呢?怎么不见他出来说话。”蒙塔瑞隐约觉得情形有点不大对头。 “我们将军出去和‘前进军’打仗了。”那守军首领倒也乖巧。 “为什么不等我们来了再一起去?”蒙塔瑞问道。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将军没说。”守军答道。 “那还不把城门打开让我们进去?”蒙塔瑞斥责道。 “跟他说,打开了,他们可以进来了。”守军首领正准备说开不开门他做不了主,杰伦突然提醒他说,于是他立刻改口说:“请将军这就进来吧!” 蒙塔瑞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是见出来说话的人是穿着基欧军队的服装的,而且也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地方,也没有多想,双手一挥,命令士兵们准备列队进城。 “放!”杰伦见到距离差不多了,就大声命令道。杰伦早已命令“前进军”的士兵们准备好弓箭、石头,只等他们靠近一点,就关了城门,同时射箭和扔石头,先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蒙塔瑞的士兵们从城下望上去,突然见到城墙上站出来很多人,同时有很多箭和石头从天而降,急忙抱头鼠窜,反应够快的逃到不会受到城墙上的“前进军”威胁的地方,暗自庆幸捡回了自己的小命;反应慢一点的,即使侥幸不死,也难免头破血流;还有一些走在前面的在匆忙之间竟然慌不择路直往城门内钻,当然是被杰伦的士兵关上城门之后,全部杀死。 蒙塔瑞见状大怒,心里也明白了阿玛兰塔已经落在“前进军”的手上了,重新调整了一下阵型之后,便下令攻城。 对于蒙塔瑞这种策略,杰伦自然是求之不得,现在他居高临下,占据着非常有利的位置。这样几轮下来,蒙塔瑞的军队非但没有把城攻下来,反倒又损失了几万兵马。 “撤兵。退到五里之外,安营扎寨。”蒙塔瑞看看天色已暗,情形对自己一方越来越不利,就说道。 “兵团长,要不要乘胜追击他们?”马尼罗看到蒙塔瑞军队后退,问道。 “放他们走吧,我们的士兵今天已经经过了一场大战了,现在再追上去,恐怕体力不支,到时被他们反咬一口,恐怕会得不偿失。”杰伦解释道。 “告诉士兵们,赶快休息,晚上还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杰伦接着又说道。 “什么硬仗?刚才将军不是说不追击他们,而蒙塔瑞的军队现在也都撤退了,哪里还有什么仗要打?难道还有别的军队向这边靠过来?”马尼罗迷惑地问道。 “呵呵,我只是说现在不追击而已,并没有说今晚不去偷袭他们啊!”杰伦笑道。 “那就不怕士兵们又疲又累了?”马尼罗依然摸不着头脑,心想,莫非是有别的军队来帮忙? “我们累,他们也累,而且,他们绝对不会料到我们今晚还会过去偷袭他们的,刚才他们虽然是败走,但我看他们撤退的阵型还是保持得很好,所以不追;而今晚就不同了,我们可以在午夜时分偷偷地过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嘿嘿!”杰伦说道。 “属下自愧不如将军甚多。”马尼罗望着杰伦,一脸敬佩的神色。 当天晚上,休息完之后,杰伦的军队分成两路,一路由自己亲自率领,一路由马尼罗率领,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来到了蒙塔瑞军队扎营的地方。 “天助我也!”杰伦见到蒙塔瑞的兵营一片黑暗,鼾声如雷,就连那几个负责巡逻的士兵也都头靠着头挨在一起睡觉,不禁大喜过望。 “你去告诉马尼罗将军,先把这个军营围个水泄不通,待会我点火为号,然后一起杀进去,务必保持安静,最好是不要惊醒他们的美梦,这样我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都把他们杀死。”杰伦和他的士兵们都藏在蒙塔瑞军营旁边茂密的草丛里,他对身边一个士兵说道。 过了一会儿,那士兵便回来报告说:“马尼罗将军已经知道了。” “做得好,现在点火。” “大家快点醒来啊!有敌人!有敌人!有敌人!大家快点醒来啊!”原来是蒙塔瑞阵中的一个士兵,睡觉之前喝了一些水,半夜起来小解,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觉得很奇怪。便循着声音走过来听了一听,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他急忙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嚷道。 “杀!”杰伦的如意算盘落空,事到如今,也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杀过去再说了。 将近三十万“前进军”,从草丛中应声而出,个个手中拿着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过去,而且心中也都深知如果不趁着蒙塔瑞的士兵刚刚被惊醒,还没来得及准备,把他们砍于刀下,等他们预备好了,打起来就麻烦很多。 “将军,将军,快醒,有敌军来偷袭了。”事急马行田,进去帐篷里报告的士兵也不管蒙塔瑞怀里还躺着个十分妖媚的女人,就直接跑进来在蒙塔瑞的耳边大声喊道。 “妈的,干什么?”蒙塔瑞在睡梦中被惊醒过来,十分恼怒,正要抬手去打那士兵,但听见外面的马蹄声,惨叫声,急忙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提上大刀,穿着内衣二话不说就跑出帐篷。 “巡逻的人呢?怎么现在才发现?妈的,副将军呢?”蒙塔瑞说道。 “在,将军,我在这里。”那副将军急匆匆地跑过来,也是衣服凌乱,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在你娘,还不赶快把士兵们组织起来?”蒙塔瑞怒道。 “将军,情况十分危急,‘前进军’的人已经杀进来了,我们的士兵都刚刚睡醒,一时之间那里组织得了,而且到现在怕有一半士兵已经死于非命了,还是请将军快点上马,撤退吧!”副将军提议道。 “撤?撤到哪里去?回去见到二殿下也是死路一条,拼了!”蒙塔瑞说道。 “将军,不如我们投降吧,听说那个杰伦是梅里安家族的后代,跟二殿下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们何必做他们之间斗争的牺牲品,以现在这种形势看来,我们已经是必输无疑的了,要是投降的话,兴许还有一点生机。”副将军提议道。 “投降?岂有此理,你娘的,我有五十万大军,向不到三十万的人投降?”蒙塔瑞说道。 “那就算了,跟他们拼了。”那副将军说着慢慢靠近了蒙塔瑞,趁他一个不注意,一刀砍下了他的头,同时大声喊道:“兵团长,我们投降了。”同时命令所有的士兵放下手里的刀,举手投降。 “停!”杰伦听到有人大声喊投降,便嚷道,而“前进军”的士兵们一下子也都住了手。 一场看来势不可免的屠杀与反屠杀之间的大战就这样被中断了,听来令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却恰恰如此,有时候,事实也是令人怀疑的。 “你是这里的最高领导人?”杰伦走过去问那副将军道。 “刚才还不是,现在是了。”那副将军看了看自己右手提着的蒙塔瑞的头颅说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杰伦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坎亚帐内。 “阿雅,你怎么了?”坎亚见到阿雅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关切地问道。 “没怎么啊,我在想前几天西龙的事情,我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以前西龙不会这样的。”阿雅幽幽地说道。 “他一时心情不好而已了,呵呵,你别老是整天闲着没事就胡思乱想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坎亚故作轻松地笑道。 “不是,我觉得你们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上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也在吵架,告诉我,坎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阿雅面有忧色地说道。 “没事了,我们是师兄弟哦,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其实大家整天忙于军务,心情烦躁罢了,喏,你看看,我案头上都有这么一大堆卷宗没整理呢!”坎亚说道。 “可是哪天我为什么会见到依维斯拉了拉西龙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出声呢?”阿雅迷惑地说道。 “有吗?我怎么没看到,哎呀,阿雅,大概你是想太多了,产生幻觉,过两天我陪你出去玩玩,整天呆在这个山上也够闷的。”坎亚说道。 “是我想多了就好了。”阿雅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带着一脸忧心忡忡的神态走了出去。 “坎亚统领,门外有人求见。”进来报告的那人正是那天喝酒的士兵之一。 “谁?你带他进来不就是了。”坎亚看到那士兵一脸神秘的样子,不禁有点奇怪。 “是,统领。” “坎亚统领,我们亲王特地叫我送来一封信,请过目!”那人大约三十岁,五短身材,一进营帐就对坎亚说道。 坎亚接过信撕开一看,只见里面写着:坎亚统领:我们虽然素未谋面,但坎亚统领你的大名如雷贯耳,不胜敬仰。 一向听闻坎亚统领腹有经天纬地之才,胸有广纳四海之志,不过,恕我直言,坎亚统领你竟然肯屈身于黄口小儿依维斯之下,甘于寄人篱下,实在令我十分不解。坎亚统领身为赛亚人的统领,即使是念在和依维斯同门的情谊上,也不该如此忍让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在天下,岂可以为同门小义而自缚手脚? 或者坎亚统领本也有意自立门户,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若是如此,来日我自当负荆请今日妄言之罪。不过而今,正是统领成就大事的绝佳时机,埃南罗和蓝达雅已经结成联盟,并且已联合了天下其他各大势力,坎亚统领如果加入联盟,则大事必成无疑。 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如坎亚统领同意参加举事请将来使斩于帐内,若不同意则可将其斩于帐外。 佛都、蓝达雅长老会 圣历2109年1月“大胆!竟然敢来这里蛊惑军心,挑拨离间,我和依维斯总统领就象亲生兄弟一样亲密无间,怎么可能背叛他?”坎亚看完信之后,点起蜡烛把信烧掉,并大声呵斥道。 “坎亚统领,这里人多耳杂的,说话小声点啊!”那人听到坎亚如此大声,吓得跳了起来。 “只是最后一件事情,就结束了。”说完之后,坎亚一刀把那人砍成两段。 那人连“吼”一声都没有,就这样死掉了,可真是死不瞑目。如果他事先知道他送这封信来无论怎样都注定要死的话,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千里迢迢从埃南罗赶到“永久中立之地”的阿尔斯山来?估计不会。 “依维斯,星狂和风杨都不约而同地派人来说,有佛都派的使者去向他们诱降哦!”西龙说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依维斯反问道。 “这件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哦,依维斯你想过没有?佛都可以派使者诱降风杨、星狂,同样也可以诱降其他的人。”西龙说道。 “这意味着什么呢?”依维斯微笑着说,他实在不明白西龙为什么这么喜欢去探究这些事情,在他眼中,有些事情不知道远比知道还好。 “你别老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啊!今天,我听说有外面的使者来到阿尔斯山,后来被人带到了坎亚的营帐里。一会过后,便传出使者在大帐内被坎亚杀了的消息,你不觉得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吗?”西龙也不明白为什么依维斯为什么可以明明知道那件事情跟他有关,却还是无动于衷。 “那又如何?”依维斯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疑点一,坎亚为什么不把使者带到你面前就杀了他,在这里你才是总统领啊!疑点二,坎亚为什么要把那使者在帐内杀掉,而不是带到帐外杀掉,须知道在帐内杀人可是要清理很久的。”西龙说道。 “呵呵,西龙,你要我说多少次啊?”依维斯无奈地说道。 “什么?”西龙疑惑地问道。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一定不会发生。”依维斯说完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动作很令人讨厌啊!”西龙恨恨地说道。 “兵团长,昨晚这一仗,我们可真是大获全胜啊!”马尼罗兴高采烈地说道。 杀了对方二十多万,自己一方才死伤了一万多人,而且又有二十多万兵马编入了自己的军队,声势大振,的确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呵呵,不过,从长远来说,这些也只是小小的胜利罢了,我们时刻都不能忘记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占领整个基欧。”杰伦微笑着说道。 杰伦和马尼罗正在谈论的时候,有一个士兵进来说:“报告兵团长,蓝达雅和埃南罗的联合使者求见。” “让他进来。”杰伦说道。 “见过兵团长。”使者说道。 “使者请起,不知使者来这个兵荒马乱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呢?”杰伦微微一笑,心想原来不单是埃南罗人坐不住,蓝达雅人也开始坐不住了。 “兵团长,请过目。”那使者说着从袖管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杰伦。 “联合?”杰伦并没有拆开信,只看了看信封便说道。 “兵团长果然聪明过人,你的意见如何?”使者略显意外地问道。 “我?没有意见,因为我对这件事情根本不感兴趣。”杰伦说道。 “那兵团长要我们怎样做才会有兴趣呢?”使者问道。 “我目前最大的兴趣就是想尽快拿下基欧,不过以现在的形势看来并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所以你还是别白费口舌了。”杰伦答道。 “说不定哦,也许以后需要呢?”使者虽然碰了钉子,但还不想立刻放弃。 “那就以后再说了,不过我后面有‘前进军’做我的强大后盾,我想也应该不用你们帮忙了,嘿嘿!”杰伦冷笑道。 “既然如此,在下就此告退了,如果以后兵团长突然有合作的意向的话,可以派人来跟我们联系。”使者临走的时候说道。 “不送了。”杰伦冷冷地说道。 “兵团长,你不是做梦都想尽快拿下基欧,报仇雪恨吗?怎么不同意跟他们联合?其实他们的条件也还不错,借助他们的兵力的话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基欧,到时要风得风,要雨就可以得雨,何乐而不为呢?”使者出去之后,马尼罗问道。 “呵呵,你知道什么叫做欲速则不达什么叫做弄巧成拙吗?目前我军连打胜仗,士气高涨,而且又多了二十多万军队来归顺我们,自己就能做的事情,何必要去靠别人?况且,你带兵也带了不少年了,打过这么多场仗,见过那一个国家的士兵能比‘前进军’的士兵更有战斗力呢?”杰伦微笑着说道。 “不过,投降的士兵毕竟不太可靠!”马尼罗不无担忧地说道。 “呵呵,这就是你考虑不周了,他们既然归顺了我们,假如再反叛的话恐怕会两头受敌呢,那二殿下的手段可要比我杰伦残忍得多。还是那句老话,用兵不疑,疑兵不用。”杰伦说着背负着双手走出了营帐。 海罗。 路边,都是些空无一叶树木,斜阳映照在上面,地上便有了一些稀疏的树影,为冬天增添了几分肃杀。两个商人模样的人骑着驴子正走在这条路上,其中一个说道:“今天又赚了一大笔,足足有一个钻石币呢!” “呵呵,想想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同样是人,我们辛辛苦苦赚一辈子还不够人家花几分钟赚的钱。”另一个答道。 “知足常乐拉,没听过俗语说:‘人比人,气死人’吗?其实我们也应该知足了,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够象我们一样一天赚一个钻石币呢?其实做人没什么别的了,能过活就行了,早晚不是都要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呵呵。”第一个商人说道。 “说是这样说,不过俗话还有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呢,假如你真那么知足的话,也不会天天骑着驴子出来做买卖,家里的钱也够你这样花一辈子了。”第二个商人说道。 “呵呵,那也不是,人总是要找点事情来做做,终日碌碌无为也受不了,其实现在我做事更多是出于一种习惯罢了。就好象我们国家里最富有的那三个贵族,你说钱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第一个商人说道。 “也有点道理,喂,你有没有听说那三个大家族的钱多得装不下了,要拿出更多的钱支援国防建设?”第二个商人说道。 “传闻好象是这样说的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咱们国王的金库也应该快满了。”第一个商人说道。 “有空咱俩问问国王去。哈哈哈。”第二个商人说道。 即使那两个商人有空,海罗国王可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来应酬他们。此刻,他正坐在大殿上和几个大臣筹划着再从那里辟一块地来修建金库,否则每年上交的钱太多了,皇宫里原来的金库都已经装满了,实在不知道往那里放了。又不好下令说暂时不收税,因为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假如一旦开了不收税的例,以后再要重新收税可就难了。 “陛下,不如把新的金库开设在金陵宫附近,那里地方够广阔,以后再要扩建也方便得多。”一个大臣说道。 “不行,那里是摆放祖宗牌位的地方,怎么能随便在旁边建造金库呢?”国王说道。 “陛下,那不如还修建在御花园附近?”又一个大臣上前说道。 “不行,御花园附近这几年已经修建了好几个金库了,再这样修建下去,恐怕皇宫内就没有御花园这种东西了。”国王又否决了另外一个提议。 “哎,陛下又不愿意惊扰附近的居民,不然把皇宫扩建一下问题不就解决了吗?”第三个大臣说道。 正在他们议论纷纷而又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一个带刀侍卫走了进来,抱拳说道:“陛下,门外有自称是埃南罗使者的人来拜见。” “快快有请。”国王突然想到也许埃南罗知道自己国家有钱,要来借些钱过去用用,那样不就可以减轻自己金库资源不足的负担了吗?而且以后又可以连本带利地收回,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真是彻头彻尾的商人,即使钱多得装不下了,仍然想着赚钱。 “见过海罗国王,奉埃南罗亲王佛都和蓝达雅长老会的命令,特来拜见。”使者说道。 使者说着略微抬头迅速地瞥了一眼,只见海罗国王戴着头盔,脸用黑布牢牢蒙住,但举止却十分优雅,不禁暗暗称奇,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国王蒙着脸上朝的。 “使者请起,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啊?”国王说道。 “陛下请看!”说完之后,使者便双手呈上了信件。 “哦?‘前进军’真有这么可怕吗?”国王看完了信便问道。 “绝非是我们亲王佛都虚言恫吓,‘前进军’现在已经分别进军基欧和普兰斯了,而海罗就位于基欧和普兰斯的中间,相信下一步的目标就会是贵国。了。”使者说道。 “我们海罗一向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我想‘前进军’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进攻我们的。而且我们的国家临近大海,大部分军队都是海军。据我所知,‘前进军’可全都是陆军,并没有海军,怎么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国王说道。 “呵呵,陛下只是看到眼前,没有看到以后,想当初依维斯从我们埃南罗叛逃出去,谁会想到他会建立起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呢?”反正依维斯现在不在这里,使者把他离开埃南罗说成是叛逃也没有人会追究他的责任。 “不过,即使我们想帮忙,但我们的陆军很一般,只有海军比较强大,也帮不了什么忙啊?”国王沉思了一会说道。 “只要陛下答应了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们亲王佛都自然有办法,而且贵国即使不参加战斗也至少可以起到牵制的作用。”使者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了。”海罗国王望了望他的几个大臣说道。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巴蒂府中。 “二殿下,照这样说,联盟的事情看来也差不多了。呵呵。”巴蒂说道。 “是啊!除了星狂和风杨这两个埃南罗的叛徒不肯合作之外,其他的不是愿意支持我们,就是表示要中立。而这种中立其实是对我们有利的,比如玻利亚,照现在的情势发展下去,他势必要和星狂大战一番,呵呵,到时就有好戏看了。特别是我们拉拢到‘前进军’的副统领坎亚,更是有决定性的意义。如此一来,‘前进军’的总部就必将会发生骚乱,整个‘前进军’就会乱作一团,到时我们就可以趁机发兵攻打他们了。”佛都微笑着说道。 “不过,二殿下,为什么我们不去联合星狂和风杨他们的敌人,既然他们不肯合作,我们就帮他们的敌人来打败他们,不是更好吗?”巴蒂思考了一下说道。 “呵呵,他们的敌人不论怎样都要跟他们交战的了,我们何必插上一脚,消耗自己的兵力呢?让他们两虎相斗,两败俱伤不是更好吗?而且我们如果去笼络星狂和风杨的敌人的话,会让他们更坚决地为‘前进军’而战斗,到时我们使‘前进军’内部分崩离析的计划就会破产。”佛都说道。 “二殿下几句话,顿时让我茅塞顿开。不过,看来依维斯也不是那么可怕,虽然他武功高强,不过论到政治手段的话,他还是欠缺经验,太嫩了。‘前进军’内部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居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呵呵。”巴蒂笑着说道。 “巴蒂,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当初我那皇叔就是因为小看了我们才会最终导致失败的,否则以他军队的实力,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在事情没有真正成功之前,永远不要对任何事情掉以轻心,否则你以后再后悔也肯定是来不及的。依维斯不是一个那么简单的人,否则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对他死心塌地呢?他并非真的是全然的无知无觉,你想想看就知道了,就算依维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身边的西龙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吧?”佛都正色说道。 “那倒是我一时大意了。”巴蒂不禁有点自责,最近自己怎么总是喜欢不考虑周详就乱下结论的。 其实倒不是巴蒂草率,的确形式看起来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越来越对埃南罗和蓝达雅的联军有利了。只是巴蒂没有看得像佛都那么远而已,这也是一个王者和一个将军的最大区别之一:将军看重的是某场战役的胜负,而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却必须要通观全局,假如其中某个环节出现了错误,即使在局部赢了很多次战役,最终也会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依我看,依维斯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罢了。”佛都接着又说。 “不想知道?为什么?”巴蒂感觉自己的智商在不停下降,佛都说的话令他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坎亚的妻子吗?”佛都提醒巴蒂说道。 “阿雅?她?”巴蒂迷惑地说道。 “是的,情之一字,自古以来便成为许多英雄豪杰终生无法跨越的门槛。依维斯可能什么都看透,可他就是无法看透‘情’,每个人都有他的弱点,而‘情’就是我所找到的依维斯身上唯一的弱点。所以,假如我们最终打败了依维斯,那其实不过是他被自己身上的‘情’打败了而已。”佛都微笑着说,这也许就是他许久以来几乎不近女色的主要原因。 “恩。”巴蒂陷入沉思,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经为一个女子而疯狂。当年的巴蒂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大有整个天下已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气概,并且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可得到的。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女子,一切才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他第一次真正明白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些东西是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第一次觉得就算拥有整个世界又如何,假如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那个女子后来离他而去,虽然巴蒂也重新振作起来,而且随着年岁的渐增,巴蒂已经看透了很多事情,但这件事情却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痛。他从不向人提起,但却从没忘记,他突然觉得自己跟依维斯是同病相怜。 “巴蒂,你怎么了?”佛都看到巴蒂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大为诧异,以前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巴蒂。 “哦,没什么,大概是最近军务比较繁忙,又太多想不透的地方,所以一时走了神,请二殿下恕罪。”巴蒂这才发觉自己在佛都面前失了态,急忙解释道。 “别太累了,多点休息。”佛都望着这位自己最信赖的将领,发现他的鬓上又增添了些许白发,脸上也有些沧桑的神色,不禁关切地问候道。 殿外,梧桐树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也徐徐地掉了下来,随着风在半空飘旋、打转。 第七章 两军对垒 圣历2109年2月1日晚上,普兰斯大王子可约的军营。 雨声渐渐的停住了,北风凛冽地吹着,吹得刚才笼罩在头上的乌云也慢慢的散开了去,吹得月亮又探出了头。树枝上残留的水滴,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就好象一个玲珑剔透的水晶球。使人不禁猜想,在这个水滴里也有一个纯净的世界,里面居住着一些美丽的精灵。 然而,这一切在离家日久,出征在外的士兵们看来又是怎样一副凄清的景象哦! “想想我们离家也都有一段时日了。”一个士兵开口说道。 “是啊!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哎!”和他走在一起的士兵说道。 “呵呵,我也有年纪已经老迈的父母没人照顾呢。”第一个士兵说道。 “没办法啊!现在我只想赶快打完仗,赶快回家探望他们,真不知道亲兄弟有什么仗好打的,四王子还要引外人进来,哎,反正他们争权夺利的,最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士兵。”第二个士兵说道。 “可别乱说话,大王子一直还在为哥撒亚战败的事情生气呢,要是给他听到了,可不得了,搞不好,要杀头的。”第一个士兵急忙劝道。 “恩,我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呵呵,这次大王子亲自出征,把归属于他的军队全部召集过来,看来是要和星狂一决死战了。”第二个士兵说道。 “从人数上来看,我们是三个多对一个,正常来说,这次应该是我们赢才是。”第一个士兵又说道。 “那可说不好,战争这种东西,很多偶然和突发的事故的。呵呵,那星狂号称‘狂帅’,他赢过的以少对多的仗还少吗?况且他们‘前进军’的人,几乎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反观我们,哎!有几个人真正上过战场呢?”第二个士兵说道。 “那倒也是,不过既然上了战场,不是杀死敌人,就是给敌人杀死,没第三条路可以选择的。哎,其实我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找个地方升个火,热几口酒喝喝,反正活得一天算一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第一个士兵感慨地说道。 “说的是。”第二个士兵随声附和道。 他们的大王子可约可就没有这么看得开了,这几天以来他还一直在为自己军队战败的事情懊恼不休呢。 “妈的,哥撒亚这头驴子,我怎么也想不透他为什么会蠢到不加防备冲上去送死这样的法子,妈的,就算冲到半途看人家没什么反应,也应该撤退啊!”可约怒气冲冲地对他座下的拜尔伦说道。 “大王子息怒,现在我们还是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接下来的仗要怎么打才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拜尔伦起身答道,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听可约发类似这样的牢骚,耳朵都快生茧了。不过想想自己是可约的属下,不可以表示不耐烦,只好好言相劝道。 “过去?妈的,除了说这句话还会不会说点别的?那可是一百万大军啊!一百万,我怎么也难以相信,一百万大军就在一个下午之间全部化为乌有了。”可约倒没想到自己说这样的话也已经有很多遍了,这个世界上安慰人的话也就那么几句,其实真的难怪拜尔伦总是用那句话回答。 “是,大王子。不过我们还有一百五十万大军,还有回旋的余地。”拜尔伦说道。 “回旋?就算打赢了星狂,我们还拿什么兵力去跟我九弟打?他不是坐山观虎斗,占尽便宜了?都是哥撒亚的错,后来他竟然还叫士兵们全部放下兵器,妈的,就算是跟他们拼了,杀死一些‘前进军’的人,也可为我们减轻压力啊!现在好了,他自己一死了之,我们还不得不给他一个英勇牺牲的烈士名号。可丢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给我们,现在怎么办?”可约越发生气了。 “大王子,保重身体要紧,可别气坏了自己。”拜尔伦说道。 “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还是赶快退下去帮我想几个计策对付星狂再说。”可约说道。 “遵命,大王子,那属下告退了。”拜尔伦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一听到马上抬起脚步离开了,连头都不回,好象是害怕可约叫他回来听他发牢骚一样。 “妈的,跑得比马还快,平时办事又不见有这么快,一向都是慢吞吞的。”可约望着他的背影骂道,顿了一顿,又说道:“星狂,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四弟、九弟,你们也都别得意得太早,我可约并非是浪得虚名的。” 杰伦在基欧临时搭起的营帐。 从阿玛兰塔出来之后,杰伦的大军一直在不停地前进,每天都要换一个地方。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来自基欧的阻力,就算遇到了,也是些小股军队,根本不可能对杰伦的大军构成威胁。沿途还有很多小军官或者地主闻风过来投靠他,所以杰伦军队非但行军的速度很快,就几天时间,他们离阿玛兰塔已经有四百里之远了。连声势也一日一日地增大起来,军队士兵的总数现在已经足足有六十万了,现在即将要进入基欧的中心地带,同时也是杰伦的死敌——基欧二殿下沃尔根的大本营哥本尔根。 “兵团长,又有一个小军官带着他部下几百个士兵来归顺我们。”马尼罗兴冲冲地跑进杰伦的帐篷说道。 “呵呵,很正常,我早就说过了,很多事情一旦有人开始做,其他人就会跟着做,人们一般都有一种一哄而上凑热闹的癖好,现在我们就是如此。”杰伦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根本就不能令他激动。 其实,杰伦之所以会显得如此不在意,大部分原因在于他的经历。当初梅里安家族在基欧是除了皇族之外最显赫的家族,每天慕名而来拜访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达官贵人,豪门富商,这些人是来求得庇护的;也有些是无官无职的,他们主要是希望借助梅里安家族的名声,而求得一官半职,或者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弄几个钱回去。而且,在那个时候,即使得不到什么直接的实惠,能进入梅里安府邸本身就是一种荣耀,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但是,后来,当梅里安家族受到沃尔根迫害的时候,先前那些人一个个都不见了,没有人站出来为他们做一点事,或者哪怕是说一句话。而杰伦经过这次巨变之后,已经可以说是看破人情了:今天这些人来投靠自己,说不定明天他们见到沃尔根得势,又跑去投靠他了。 杰伦这样想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人大都是趋炎附势的动物,但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沃尔根的残暴不仁,已经使他们忍无可忍了。 “他们来投靠我们总是好的,形势对我们越来越有利了。呵呵。”马尼罗有时也喜欢将事情往好处想。 “形势这种东西是很难说的,有时跟结局好坏完全无关,这些人大都是些墙头草,见到那边形式好,就去投靠那一边,我们要打败沃尔根,靠他们是很冒险的。” “兵团长,我们的军队就要和沃尔根的军队直接对话了,你有什么打算?”马尼罗被杰伦浇了一头冷水,马上转移话题说道。 “打算?我只有一个打算,就是打胜仗。”杰伦冷冷地说道。他不明白马尼罗为什么老说这些无聊的问题,老问这些废话,又不是第一次打仗,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他难道还没弄清楚吗? “哦,最近有谣言‘前进军’内部出现一些问题了,对此,将军又有什么看法呢?”看来马尼罗还是依然没有醒悟。 “目前我们只需要考虑怎样打败沃尔根就行了,就算‘前进军’土崩瓦解又如何?只要我拿下了基欧,我还怕天下没有我立足之地?而且只要依维斯还在,‘前进军’就不会垮掉的。”碰到这样好问的人,杰伦也无可奈何,只好皱了皱眉头,苦口婆心地答道。 哥本尔根,沃尔根殿内。 “二殿下,饶命啊!饶命啊!二殿下。”一个太监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嘿嘿,我本来就没打算杀你。”沃尔根冷笑道。“只不过想砍掉你的两只手,让你下次注意点罢了。” “二殿下,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奴才该死,请二殿下饶过我这一次吧!” “哭,是没有用的。”沃尔根挥了挥手。“我的兴致全都给你坏掉了。” 几个侍从打扮的人走进来把跪在地上的太监连拉带抱的拖了出去,据说,从此之后那太监便没有再出现在这个宫殿上,也不会再打破任何东西了。 有人说,沃尔根确实是命令侍从砍掉他的双手,只不过砍完之后不准别人帮他包扎,而太监昏迷过去,自己也无法包扎,就这样血尽身亡了而已。 “二殿下,杰伦的军队已经离我们很近了,估计明天他们就要来到我们城下了。”沃尔根的老师比灵顿说道。 比灵顿是唯一能说服沃尔根的人,而且沃尔根之所以能拥有争夺皇位的实力,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采用比灵顿的计策。 “来得正好,我还没去找他呢,他倒找我来了,嘿嘿。”沃尔根冷笑道。 “不过,二殿下,我觉得我们还是避而不战、死守城池为好。” “为什么?我真后悔当初没斩草除根,让杰伦逃了出去。”沃尔根愤愤地说道。 “‘前进军’现在气焰十分嚣张,而且听说基欧国内也很多人去投靠他们,形势并非对我们非常有利,假如我们死守的话,他们想要打赢这场仗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而且他们长途跋涉的,我们只要稍微拖他一拖,他们军粮用完,逼之无奈就不得不退军了。”比灵顿条条有理地分析道。 “老师的话不无道理,不过这次被人欺到眼皮底下了,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已经决定了,只要他杰伦敢来,我就要带兵出去跟他一决高低。” “二殿下,不要只是逞一时意气之勇。”换了第二个人这样对沃尔根这样说话,恐怕就算有十颗头颅现在也全部不长在脖子上了。 “老师,你是看着我长大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吗?嘿嘿。”沃尔根胸有成竹地说道。 “有多少个人说过类似的话,最后却死在别人手里的。”比灵顿口中没说,心里却暗暗叹息道。 圣历2109年2月5日下午2点30分整,星狂跟正在前进的“前进军”骑兵听到一阵阵马蹄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抬起头远远望过去,灰尘也越来越浓,好象被风吹动的云朵一样在慢慢地飘了过来。 “又要开始战斗了。”星狂望了望手中的刀说道。“这把刀也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敌人的血了。” “团长,现在怎么办?”维拉问道。“是不是让我带十万个弓箭手埋伏在路边?” “哈哈,你以为每次都那么好赚,每个人都像哥撒亚那样‘勇猛’啊?”星狂不禁笑了起来,这个维拉,怎么就不明白再好的计谋用多了也变得差了,况且上次主要是运气奇好罢了。 “那这次怎么办?”维拉忍不住有点脸红,尴尬地问道。 “这一次是避无可避了,也不用埋伏了,你就带十万弓箭手列好队,一看到对方出现,就射过去。等一下可能就看谁射箭射得准,谁射得快了。”星狂答道。 “遵命。”维拉于是带着十万弓箭手排好阵势等着可约的军队出现。 “奇怪,怎么马蹄声几乎听不到了,而灰尘也越来越小了。”等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维拉终于不耐烦地策马过来问星狂道。 “妈的,看来你的哥哥也是个狡猾的家伙。”星狂说着望了望他身边的菲雅克,眼神里的神色好象是对他说,同是一个父亲生出来的,你怎么头脑比可约简单那么多的,怪不得你会输给他。 “可约是狡猾点,否则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忙。”菲雅克给星狂鄙夷的眼光盯得实在有点受不了,申辩道。 原来另一边的可约看到这边的灰尘和听到马蹄声,正准备率兵冲过来的时候,身旁的拜尔伦立刻阻止道:“那个星狂诡计多端,我们这样冲过去恐怕又会中他的圈套。” “依你的看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可约问道。 “最好是列好阵势在这里等他出现。”拜尔伦说道。“先在阵前摆十五万弓箭手,只要星狂敢贸然冲过来,我们就给他来个措手不及,让‘前进军’也尝尝当箭靶的滋味。” “好,就听你的。”可约觉得拜尔伦的话有点道理,而且自己实在没有兵马可以用来冒险了。 于是两边不约而同选择了停止前进,等对方出现的策略。 “现在怎么办?杀过去吗?”维拉问道,他自己认为以星狂的心性应该会选择杀过去的。 “杀过去?不要只有意气之勇,也不用脑筋想想,现在他们停下来是为了什么?又不到日落时分,不可能这么早就搭起营帐休息,无缘无故停下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像我们一样也摆好弓箭在那里等待。我们现在杀过去,岂不是自找死路吗?别看我平时打仗好象只是一味强调进攻,实际上我也是懂得退避的道理的,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混到今天?”星狂说道。 “那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维拉问道。 “当然不是,吩咐士兵们搭起帐篷做饭就地休息。” “搭起帐篷休息?那也太冒险了吧?”维拉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这样比进攻岂不是还要危险? “哈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人称为‘狂帅’吗?就是因为我够狂。就地休息,我料可约也不敢攻过来。”星狂说道,实际上他另有一番打算。第一,两军相距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可约的军队冲过来的话,自己的军队还有一段准备时间;第二,士兵们也知道前面有敌人,所以即使是就地休息,也不敢过于放松,毕竟没有谁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第三,星狂还是觉得,可约不敢冲过来,因为等自己一方出现等得越久的话,便越会觉得星狂这边的人也象他们一样拿着弓箭在等着他们出现,就越是不敢冲过来,毕竟他们短期内是不会忘记哥撒亚的教训的,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嘛! “可约王子,他们那边好象升起了炊烟。”一个士兵跑过来报道说。 “妈的,不会吧?真有那么狂?”可约抬头望过去,果然见到不远处炊烟袅袅的升了起来,“拜尔伦,他们好象是搭起帐篷,在准备吃饭休息了,现在要不要冲过去,趁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可约有点摸不着头脑,便问拜尔伦道。 “说不定他们并没有把弓箭手撤下,而是故意用炊烟来引我们出现,上次他们对付哥撒亚的时候还全军趴下呢,王子,我看还是不要的好。星狂这人粗中有细,实在不可小窥。”拜尔伦垂头答道,心想星狂你休想这样赢了我们,我们不会中你的计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傻等下去?” “当然不是。” “那全军休息?” “也不是。” “我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到底我们该干什么?”可约怒道。 “让那十五万弓箭手继续等下去,其他的人就地造火做饭。”拜尔伦最后说道。 就这样双方都不主动进攻,僵持了很长一段时日。 第八章 诱降 杰伦营帐。 出于避免受到敌人偷袭的考虑,杰伦每一次命令大军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都会先派探子到四周打探,这样一来,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杰伦便可以马上知道,早做准备。这不,军队刚刚扎好营,杰伦自己也才洗了一把脸,马尼罗就走进来报告说:“兵团长,探子回报,从哥本尔根出来了一支军队正朝我们的方向逼近过来,看旗号好象是沃尔根亲自出动,大概还有三、四里远的距离。” “来得正好,省得我们再跑那么远去找他。命令全部士兵上马,准备跟沃尔根军队决战。”杰伦笑着说道,同时心里想,终于,终于可以报仇了。 马尼罗出去一会之后,‘前进军’的士兵们就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了。 “兄弟们,出发!”杰伦挥舞着手中的刀,说道。 实际上,他们几乎不用再走了,沃尔根的军队离他们的队伍不超过七百米的距离。 两军正式交战之前的对峙,自古以来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山崩地裂,喊声震天;另外一种则是像现在这样,安静,绝对的安静,静得几乎听得见双方士兵的心跳,静得连一颗纽扣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声音。 一种为自己一方而血战到底的神圣感觉、一种用对方的鲜血来染红自己的战袍的感觉不约而同地在双方的心里升起。 “杀!”当两股强大的杀气互相交缠着、各自膨胀到极点的时候,这个战场上用得最多的字就不可避免的要从双方主帅的嘴中蹦出,并且接着便要借助士兵们手中的枪和刀得到实行。 杰伦身先士卒地冲了过去,在他以前参加过的所有战役中,他从来不曾如此冲动。尽管他心里早就深深地明白到身为主帅,最忌讳的就是过于冒进,主帅是一个军队的总枢纽,总枢纽一旦出了事,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只不过,当他看到沃尔根阴沉的笑脸的时候,长久以来压积在心里的莫大仇恨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全部爆发出来。在这个时候,他脑子里浮现出惨死的亲人们临死前在大火中挣扎、哀鸣的情景。他象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冲了过去,他要砍下那个可恶的头,狠狠地撕下那张恶毒的笑脸。 “兵团长,不要冲动。”本来骑着马跟他并排的马尼罗想要阻止他,可惜已经太迟了,马尼罗只好跟在后面冲了出去。 军中两位最高领导人都冲了过去,自然而然,周围的士兵们也都边大声呐喊边跟着压过去。 “后退者杀。”对方也没有闲着,沃尔根大手一挥,催促自己的士兵们前进。然后又在前去交战的士兵后面排起了一队弓箭手,吩咐他们谁要是敢临阵脱逃不用等命令了直接就一箭射死。这招果然够毒,怪不得他敢于在他老师面前夸下海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的士兵们本来大都有点害怕“前进军”,但在他的这种举动之下,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向杰伦的军队涌了过去,惟恐落后一步,被人射死。 两队人马正式交战了!就像狂风纠缠着暴雨,双方士兵纠缠在一起。大刀举起来又砍下去,举起来又砍下去;长枪凶狠而又不失灵活的左挑一挑,右刺一刺。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尸体也慢慢地堆积起来,可是没有一个“前进军”的士兵会后退。投身于战斗之中的士兵们仿佛都听到有某种韵律,某种正好切合内心律动的韵律在流动。他们眼中都流露出贪婪的色彩,一种对血液的渴望,想看到对方的鲜血奔涌而出的热切心情甚至使怕死使人的求生**一时之间趋于消亡的状态。 凭着一股狠劲,再加上作战经验也比对方的士兵好,在开始不久的一段时间内,虽然人数上比对方要少,‘前进军’竟然暂时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不过这种优势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微小了,毕竟到了真正贴身搏斗的时候,人数少一点无论怎样都是要吃亏的。而且,“前进军”以往之所以总是能够无往不利,不仅仅是靠临场的勇猛,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对方总对“前进军”感到恐惧,因而放不开手脚。然而,现在,对方已经“不敢”害怕“前进军”了,因为,退却一定会被乱箭射死,只有打败“前进军”,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失去了理智,杰伦红着眼睛,只顾一个劲地朝沃尔根的方向杀过去,甚至忘记了自己也可能受伤,忘记自己可能被人一枪捅死、一刀砍死。他现在只知道自己每杀一个士兵就会多接近沃尔根一点,就可以离报仇雪恨近一点,再近一点。是的,报仇,他心中除了报仇再没别的念头。他在不知不觉地陷入一个一旦进入就无法脱身的旋涡,他感觉自己周身乏力,但是他手里的刀却没有停下。一刀,又是一刀,他依稀看到周围的士兵在不停的倒下去,但又不停地凑上来,像海浪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后浪推着后浪,仿佛永远也不会休止。他感到自己象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就快被这些海浪打翻、打沉,就快要被淹没了。 “中!”他抬刀砍中了一个士兵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激射到他的脸上,热乎乎的,有一种小时侯妈妈在冬天时用热水浸过的毛巾给他洗脸般的感觉,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脸上的血迹。 “妈妈!”杰伦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而那士兵的瞳孔慢慢扩大、发散,一脸惊讶的神色,仿佛不敢更不甘心相信自己即将要死去的事实,慢慢地倒了下去。 “妈妈!”杰伦又大叫一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空中漂浮着,漂浮着,象一片秋风中盘旋的叶子,毫无着落,他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可是他发现他什么都抓不住。 “兵团长!”朦胧之中,杰伦好象听到马尼罗这样喊道。 “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营帐内,依维斯、西龙、坎亚正在商量军事。 “依维斯,前方传来消息,杰伦战败;星狂则在和敌军耗着,双方暂时都没有什么大动作。”西龙说道。 “什么时候的消息?”依维斯急忙问道。 “刚刚,白木跟我说的。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派兵去救杰伦,至于星狂他虽然为人浮躁,但现在他还没遇到真正的对手,应该不用我们担心。”西龙说道。 “恩,坎亚,我们有什么兵马可以立刻派过去救援杰伦的?”依维斯问道。 “依维斯,我们的军队分居四方,一时之间也难以召集,而总部的兵马则要镇守住这个山头。所以我想我们目前派不了兵去救援。” “那你的意思是让杰伦自生自灭?”西龙诘问道。 “也只好如此了,况且我们鞭长莫及,就算派过去也不一定来得及帮杰伦解围。”坎亚答道。 “不行,我们不能眼看着杰伦孤立无援。依维斯,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派兵过去。” “恩,是的,坎亚,你说怎么办?” “我们最多只能派五万兵马过去。”坎亚见状只好说道。 “那就派十万兵马火速前往救援。”依维斯说道。 “可是,依维斯……” “坎亚,不用多说了,总部少点人也不会有事,西龙,派兵的事情你去筹办吧!” “好的。”西龙说着瞪了坎亚一眼。 星狂帐内。 “星狂兵团长,这大半个月来,我们尽呆在这个鬼地方,几乎动也不动,我实在受不了拉,而且我的粮草即将全部用光了,到时我们就不得不撤军了。”菲雅克对星狂说道。 “你着什么急啊?你要是那么厉害自己冲过去,粮草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用光了自然会有,我们‘前进军’家底还是很厚的,那像你啊?就那么点积蓄,还想学人家打仗?还想统治整个普兰斯?四王子,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星狂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实际上他也颇感郁闷,连日呆在这个地方,对方不进攻,自己暂时也不敢贸然挥兵前进。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但是毕竟还没有实行,不过一看到菲雅克那副样子,他便禁不住要装装样子,逗菲雅克更加着急,取笑取笑他。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来就是为了打仗,不是为了在这里欣赏风景。况且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闷都闷死了。”菲雅克红着脸说道。 “我知道了,看来四王子是嫌这里闷,嘿嘿,哥撒亚的‘美人儿’这么快你就厌烦了?”说着星狂走上去拍了拍菲雅克的肩膀。 “星狂兵团长,你……”菲雅克听到星狂这样说话,一时不知道答什么好。“算了,我还是告退了,星狂兵团长,有什么消息再告诉我。” “恩,恕不远送了,四王子走好。”星狂捋着胡须望着他的背影道。 “维拉,最近士兵们操练得如何?”星狂转过头问道。 “士兵们操练状况还可以,不过……。”维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什么,快说。” “士兵们离家千里,以往有战争或者行军的时候,因为繁忙所以没有多少时间去想事情,现在一停下来,整天无所事事的,思念家乡的情绪便越来越浓了。” “停了这么久,也该动一动了,妈的,我这副骨头十几天没有活动,也快生锈了。”星狂说道。 “不知道团长有什么妙计?”维拉最近觉得想东西的事情该留给星狂,反正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不如乐得清闲。而且随着他跟星狂相处的时间越久,他便越对星狂佩服得不得了。现在维拉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家伙虽然时不时便要爆几句粗口,有不太文明的嫌疑,但实在是一个自己怎样也无法望其项背的军事天才。 “呵呵,如果我说等待也是妙计一部分,你相信吗?”星狂笑着说道。 “相信,当然相信。”维拉说道。 “这样都相信?你不是吧?那要是我叫你脱下盔甲冲过去跟可约拼命,并跟你说这就是我的‘妙计’的一部分,你还相信吗?你会这样做吗?嘿嘿。”星狂不怀好意的阴笑道。 “只要团长需要,叫我做什么都行。”维拉拍拍胸膛,大声说道,内心想星狂一定是在开玩笑逗乐子。 “好,我就等着你这句话了。”星狂大笑道。 “不是真的吧?团长,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呵呵。”维拉尴尬地笑了笑,又再次感到自己的智商严重不够用,而且隐隐觉得有点不大对头。自己刚才那样说好象是在把头慢慢放上了绞架台,然后前来执刑的郐子手问自己想不想死,自己竟然回答说:有需要的话,我就去死。这不是傻到彻底吗? “军中无戏言,你当了这么多年将军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星狂很开心看到维拉进入了自己的圈套之后一副又是无奈又是无辜的表情。 “是,不过团长,我可以问问理由吗?”维拉口中说道,心里却叫苦连天:妈的,你这么无厘头,我怎么知道你那句是真那句是假啊! “维拉,你知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吗?”星狂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 “保家卫国。”维拉这次学聪明点了,又拍拍胸膛说道。 “不是说这个。”星狂正准备听到自己最想听的那四个字,不料维拉竟然不上当。 “英勇杀敌。”维拉又说道。 “维拉,那你知道在这样的大冷天,有一个夜晚,突然要你赤条条站在外面吹风会是什么感觉吗?”星狂脸色一沉说道,既然诱骗不成,只好实行大官对付小一点的官经常用的方法——威逼了。 “报告团长,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维拉垂头丧气地说道,心想: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聪明,这就对了,那你还想问我理由吗?”星狂得意地捋着胡须说道。 “想。啊,不,不想,不想。”维拉说道,同时内心想:叫我去死都不让我知道理由,这是什么世界啊? “恩,今晚,我们就要出动全军去把可约杀个片甲不留,你现在就去跟士兵们宣布这个消息,同时,你还要告诉他们,今晚所有的人除了带刀、枪、弓箭之外,其它的什么都不能带。” “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带?” “就是说不能戴头盔,穿衣甲。” “不是吧?”维拉刚才还以为星狂是特意捉弄自己,让自己什么不穿盔甲就上阵杀敌,没想到原来是所有的士兵都要这样。 “就是如此,别废话了,快给我出去吩咐士兵们做好准备。” “是。”维拉不禁暗暗叫苦:出风头的事情星狂自己一个人都做完了,吃力不讨好的便让我来扛,现在出去跟士兵们说不能戴头盔、穿衣甲,然后还要他们去冲锋陷阵,不是给人骂都骂死了? 维拉慢腾腾地来到操练场,召集全体士兵之后,站在阅兵台上,清了清嗓子,张了张嘴巴。正准备宣布消息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有个问题还没有弄明白,那就是该叫台下的人为士兵们还是战士们,还是用别的什么称谓。假如称为士兵们的话,显得很疏远,而且太普通了,几乎每个将领都是这样称呼士兵的,显示不出自己的风格;但如果用战士们的话,现在又不是在战场,虽然是即将要上战场,但毕竟不是在战场,这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喂,快说啊!” “呆在那里干什么?” 台下的士兵见到维拉静静地张开了嘴巴好久都没有合上,纷纷发表意见表示自己的不满。而且大概是维拉平时的形象过于大众化,过于平易近人,士兵们大都对他没有丝毫的敬畏之情。所以以上两句已经算是最文雅的**,还有的士兵是这样说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妈的,老子刚操练完,还没来得及上个茅房,又急急忙忙召集我们过来。” “朋友们。”犹豫了很久,维拉终于想出了最符合自己形象和语言风格的三个字。说完之后维拉如释重负,为自己鼓劲说,第一步我已经走得相当完美了,以后的更难不倒我了。 “今晚我们就要出发去跟可约一决生死了,朋友们,有没有信心啊?”维拉接着说道。 “有。”士兵们说着大笑起来,大部分人心里都在想,这一定是在开玩笑,不然星狂不会让维拉出来说话,因为每次即将开战的时候都是星狂自己出来煽动。大概这是星狂的鬼主意,要给平凡的生活增加一点新意、增加一点刺激。 “朋友们,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大家,今晚我们要轻装上阵。” “是不是上阵不给带水壶啊?那可不行,要是杀人杀累了,口又渴,总不能叫我喝对方的血吧?”有士兵尖声说道,其他士兵们听到了一阵哄笑。 “水壶当然是不给带的了,不过还有别的东西不给带,不许戴头盔也不许穿衣甲。换句话说,就是只能带刀,穿几件贴身的衣服,其他的东西都不能带。”维拉苦着脸说道,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却要让他来说服其他人,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 “那要不要带夜壶?”又有士兵嚷道,其他士兵又是哄然一笑,很明显,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朋友们,我不是在开玩笑,刚才我听星狂兵团长说的时候,自己也不大相信,不过现在我知道,这是真的。”维拉继续说道。 “哈哈,对对对,我们也都知道是真的。”维拉不知道他越说是真的,士兵们便会越觉得是假的。 “朋友们,你们别笑,我真的不是骗你们的。” “哈哈哈。”台下士兵们都笑得前俯后仰的。 “星狂兵团长来拉。”有士兵高声嚷道,全场的士兵“刷”的一声全都望了过去,以为星狂又带了什么好玩或者好看的东西。 维拉也看到了,急忙走过去,说道:“团长,你总算是来了,快点上去给朋友们,啊,不是,是给士兵们说几句,我实在无法令他们相信我说的一切是真的。” “这点小事都办不了,以后我怎么放心让你干大事啊?没前途。”星狂笑嘻嘻地说道,他倒不是责怪维拉,只不过是开句玩笑罢了,其实这种局势早就他的意料之中了。 “是,是,是,请团长上台。”维拉象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已经没空去分辨星狂说的到底是真讽刺还是假揶揄。 “兄弟们,我以第一军团长兼东部兵团长的身份做证,刚才维拉说的都是真的,一句都没有假,大家还是赶快回去准备吧。还有谁笑得出来的可以留下来继续笑。”星狂脸色严峻地说道。 听了这话,刚才还吵吵闹闹的操练场立刻就变得鸦雀无声了,每个人心中都知道这一次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死了,这次。”散场后有士兵议论道。 “那也不一定,弄不好他又从那里搞来了一些天兵神将,约好了我们一开战,天兵神将就认准穿盔甲的人杀。”另一个士兵答道。 第二个士兵说的这一句话,也成为了战前星狂阵中所有士兵心中唯一的信念。当然,他们不是相信有天兵天将相助,而是相信星狂又在那里埋伏了一大支弓箭队,随时都可能会“腾”的一声便站起来射杀对方。毕竟,无论怎样,人还是喜欢往好处想多于往坏处想的。 可约帐内。 “拜尔伦,难道我们就这样跟他们耗下去?”可约说道。 “依下臣所见,那星狂最终必定先熬不住,而主动来进攻我们。”拜尔伦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可约陡然觉得拜尔伦最近好象越来越高大威猛了,而自己则有一种变得有点对他惟命是从的感觉,最奇怪的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星狂的军队长途跋涉,长此下去,士兵们思乡心切,军心必定有所浮动,越拖得久,他们就越会处于劣势。”拜尔伦分析得倒算是入情入理的。 “最可恨的还是我那四弟,居然引外人进来,要不然我们今天哪里用在这里吹风淋雨的,普兰斯的江山早就是我可约的了。”可约恨恨地说道。 “从某个角度来说,四王子跟星狂在一起更会激起我们的士兵们对他们的怨气,实际上是帮了我们。” “为什么?”可约不禁大为迷惑地问道。 “大王子,你想想,四王子他引外敌入侵普兰斯,就使这场战争的性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本来你和四王子之间的战争只是一场内战,说得更贴切点是兄弟阋墙之争,即使胜利了也未免要落人口实,惹人闲话。但现在就不同了,我们变成了举兵对抗外敌,保家卫国,明显更容易引起士兵们的共鸣和支持。从这点看起来,我们已经占了很大便宜了。” “说的太对了,我没白给你俸禄。”可约不禁喜逐颜开地说道。“不过,我们一百五十万大军,拉到这个荒山野岭来,消耗也挺大的,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很难维持。” “这个也请大王子放心,我们在消耗的同时,对方也在消耗。而且正如我前面说过的,我们是在本国的土地,而星狂他们离乡别井的,路途遥远,四王子虽然也储存有一定的物资,但还是远远不够用。他们的物资就要从‘永久中立之地’运过来,如此一来,他们的消耗实际上比我们大多了。所以假如我们的物品都不够消耗的话,恐怕他们早就饿死了。嘿嘿。”拜尔伦得意的奸笑道。 “看来他们不会这样跟我们一直耗下去了,哈哈。”可约终于明白了拜尔伦一直力劝他停留在此地的原因了,那就是等对方耗不下去主动出击,一举歼灭他们。 “大王子英明。”拜尔伦拱手说道,同时嘴角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 “兵团长,你终于醒了!”杰伦一睁开眼睛,就听见有人关切地对他说。 “我这是在哪里啊?我死了吗?”杰伦疑惑地问道。 “没有,你没死,兵团长,你在大营里。” “哦,马尼罗,是你啊?发生了什么事?”杰伦终于恢复了大部分的神志,不过他只知道自己大喊一声“妈妈”之后,就一直昏睡着,至于在他昏睡的时候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完全不知道。 在那深沉的睡眠中,他梦见自己一直身不由己地向着一个巨大的白色光圈飞去,他想喊:“不”,可是他的嘴巴却不受他意志的控制,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在动,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后来,他在朦胧中好象看到了他的爸爸、妈妈、哥哥、弟弟、妹妹,他们又回到了他们的家。依旧是那么愉快,阳光温柔的抚摩着树叶,从山上引流下来的一股清泉“汩汩”地从家里的凉亭附近流过。小时候,他总是很顽皮地把小便拉在小溪上,他爸爸屡次教诲,他都不肯改掉这个习惯,因为那时他觉得很有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趣其实就是做一件事的最大理由。他就这样梦着,几乎在梦中游遍了童年时玩过的每个角落,踏遍了以前踏过的每一寸土地。 再后来,他看见他们一家人都扭曲着脸在火中痛苦的呻吟,火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的他听不见家人的声音,那火焰也幻化成一张脸,一张罪恶的脸,那便是沃尔根的脸。跟着他便惊醒了过来。 “兵团长,你在战场上受伤了,士兵们和我拼死将你救出来,现在已经是你昏迷的第五天了。我们输了,输得很惨,六十万的军队,现在只剩下三十多万,大部分兄弟身上还挂了彩。我们现在是在一座山上,除了居高临下死守住这里,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了。”看到杰伦已经清醒了,本来马尼罗应该很兴奋才是,这么多天以来,他不就是一直在等着杰伦醒过来吗?但是一想到形势是如此不利,他又实在兴奋不起来。 “我们还可以重新再来。”杰伦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沃尔根的军队呢?” “他们伤亡人数比我们多,据说大概有六十多万,但是他们毕竟在人数上比我们多出很多,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攻打我们,好在兄弟们齐心协力,没让沃尔根得逞,一次又一次地把他们逼了下去。” “那就好,呵呵,不死就有希望。扶我起来,我要去外面看看。”杰伦说着挣扎着要起来。 “兵团长,你还是好好的休息吧,养好身体之后,再出去看也不迟,而且现在沃尔根的军队暂时停止了进攻,士兵们也都在休息呢。”马尼罗看到现在的杰伦一副如此憔悴的样子,对比起大战之前精神抖擞生灵活现,想席卷基欧成就霸业的那个他,简直是天差地别,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类似兄弟之间的情感。 “不,我要去看看兄弟们。”杰伦固执的说道。 “那好,你披好这件大衣,我扶你去。” 杰伦靠在马尼罗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地走到帐篷外。 除了站岗的一些士兵之外,其他的士兵们东歪西倒地睡在一起,身上的盔甲都布满血迹,可是手里却还紧紧地握着兵器。山风轻轻地吹着他们夹杂着草叶、灰尘、沙子的乱蓬蓬的头发。山上几乎看不见一块石头,因为那些石头都已经给士兵们当作攻击敌人的武器了。草皮也被踩得一塌糊涂,泥土裸露出来,隐约还可以看见里面的草根,证明上面曾经长过草。一切都显得很苍凉。 “兵团长好。”一个站岗的士兵走了过来,问候道,眼角流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 “恩。”杰伦微微地向他点了一下头。 “兵团长,回去吧!”马尼罗说道。 “哎,都是我的错。”杰伦心酸地说道。 “呵呵,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兵团长,你不过是一时冲动,才会遭受挫折,我们依然有挽回的机会。”马尼罗安慰道。 “我倒不是担心没有挽回败局的希望,只是为了自己一时冲动,牺牲了那么多兄弟的生命而难过,本来我们不必如此的。” “兵团长,蓝达雅长老木本刻求见。”一个士兵走过来报告道。 “请他过来这里。”杰伦挥了挥手对士兵说道。 “蓝达雅长老木本刻?现在沃尔根把我们团团围住,几乎连只蚂蚁从山下爬到山上面来,都要被刺上几十枪,砍上几百刀。他怎么能上得来?”马尼罗十分诧异地问道。 “你忘记蓝达雅人是学习魔法的吗?飞上这里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杰伦说道。 “倒是属下一时糊涂了,不过他现在又来干什么?” 杰伦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心想,马尼罗毕竟是马尼罗,这么久还是没有一点长进,不过也难得他对自己倒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 “兵团长,一向可好?上一次我们蓝达雅的使者拜访你的时候,回去说你龙精虎猛的,怎么数日之后就成了这副模样。呵呵。”蓝达雅长老一见到杰伦就笑呵呵地说道“是啊,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不到蓝达雅人无处不在,我到那里你们就跟到那里,我和蓝达雅人可真是有缘啊!”杰伦听出木本刻语中带刺,便不客气地回击道。意思是蓝达雅的人都像跟屁虫一样。 “想不到兵团长如此口齿伶俐,呵呵,在下自愧不如。”木本刻本想趁机嘲笑一下杰伦,想不到反倒被他骂了一顿,只好尴尬地说道。 “那里,那里,长老今次前来有何贵干啊?”杰伦故意问道。 “实不相瞒,今天我是前来救兵团长你的。”木本刻说道。 “救?难道长老不学魔法倒改行做医生了?不过我并没有生病啊!” “将军真会开玩笑,实话说了,我这次来仍然是要跟将军谈谈联盟的事情。”木本刻见杰伦无论怎样也不会说起联盟,只好自己主动说道。 “上次我不是回答了吗?难道长老还有疑问吗?” “兵团长不觉得上次跟这次有所不同了吗?呵呵。”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啊,谈话的对象虽然变了一半,可是内容却没变,还有什么不同?”杰伦反问道。 “形势不同了,现在兵团长很需要我们的帮助,正好,我们也愿意提供帮助,不知道兵团长意下如何?” “当然,假如你们能帮我统一基欧,我杰伦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欢迎的,不过你们用什么来帮助我呢?” “粮草,必要的话还有军队。”木本刻口里这样说,心里却对自己说:这个人啊!说得好象自己立场由来就很坚定一样,上次使者来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军队,哪里的军队?假如是埃南罗或者蓝达雅的军队,那也太遥远了。” “这个兵团长你就不用担心了,总之,我们办事,你放心。” “那好,合作愉快。” “兵团长果然是个识时务的人,那我也祝我们合作愉快了,哈哈哈。”木本刻说完便离开了。 “兵团长,上次你不是坚决不合作吗?”木本刻走了之后,马尼罗便问道。 “上次是上次,形势不同了,做一个合格的将军,一定要先学会审时度势才行。” “呵呵,可是你不是说只要依维斯还在,‘前进军’就是天下无敌的吗?怎么现在却要背叛他?那不是自相矛盾吗?” “上次你说的‘前进军’内部不和的传言,其实我也早有耳闻,正所谓空穴来风,事出有因,这件事情至少有几成是真实的,才会越传越广。而我们的军队虽然已经距离总部很远了,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假如我再坚持不跟蓝达雅他们合作,最终恐怕只有一个结局了,那就是自取灭亡。所以目前我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放弃依维斯,因为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有危险,而且即使他失败了,他还可以东山再起。而我不行,我已经失败过一次,再也经受不了另一次的失败了。”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杰伦不禁有点气喘吁吁。 第九章 复仇之火 尽管战争的阴魂已经笼罩着整座山,可是,当夕阳映照在这里的时候,远远望过去,层层叠叠的山草汇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仍然不失为一片美丽的景色。就连沃尔根这样的人,也选择在这个时候和比灵顿一起出来散步,抬头望望山上的景色。 “老师,我说得没错吧?杰伦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沃尔根兴高采烈地说道。 “王子英明,倒是我一时糊涂了,不过,毕竟我们还没有把杰伦杀死,他还有三十万军队呢。”比灵顿答道。 比灵顿的确是想不到沃尔根的方法,因为他还不够狠,他更没有想过人可以这么狠,但其实,这个世界上像沃尔根一样狠的人为数不会很少,不过像他一样狠而且又拥有一百五十万个士兵的人就少见了。 “不足为虑,他们被我们困在这座山上,早晚会饿死在上面,现在只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不过多做一点准备,不要过分乐观总是好的。” “哈哈,老师就不要多虑了,那杰伦只是个浪得虚名之辈,一看到我就什么也不顾,向我直扑过来,徒具匹夫之勇。真不明白以前我的那些军队怎么会输给这种人。”沃尔根大笑道。 风越来越大,把沃尔根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然后又传了回来,让人不禁觉得,在那遥远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沃尔根,而且一样也在大笑。 圣历2109年2月17日凌晨1点整,可约军营里站岗的士兵在沉睡中被一阵马蹄声惊醒过来。他揉了揉有点睁不开的眼睛,借着篝火,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过去。当然,他什么都望不见,在这样暗黑的夜晚,即使是借着篝火,眼光能及的距离顶多也不过是二十多米。 马蹄声越来越大,听起来也越来越象六月的暴雨打在芭蕉叶子上一样,清脆无比。除了站岗的士兵,军营里其他所有的士兵都已经鼾声如雷陷入沉睡了。长久的军营生活,已经使他们习惯了即使是听着巨大的声音也能够一直睡下去,真不知道这种习惯到底是好还是坏。 “啊,他们要来偷袭我们了。”站岗的士兵终于醒悟过来,他急忙吹响号角。 “妈的,半夜三更的吹什么吹,睡个觉都不安宁。”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 不过,号角仍然在响,马蹄声越来越响,所有的人不可能再像在睡梦中那样迷迷糊糊了,即使是最傻的士兵也都立刻明白:敌军来袭,赶快穿上盔甲,赶快拿上自己的武器,赶快骑上自己的马,赶快列队,准备迎敌。 只不过,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已经很少了,起码,比他们自己预测的时间要少得多。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划破了本该属于清晨的寂静,星狂的军队以令人不可想象的高速度向可约的阵营扑杀过来,士兵们都感觉到跨下的马好象比平时快了很多,而自己的手脚也比以往要灵活很多。 “一定是星狂兵团长从那里请来了魔法师,为我们和我们的马施了法。”大部分士兵心中想道,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仍然对己方以四十万跟一百五十万进行贴身肉搏战感到胜负难卜,他们仍然存有一丝微茫的奢望:星狂兵团长一定在后面还有什么大军。 “杀!兄弟们。”星狂大喝一声,身先士卒地冲到可约阵中,一刀劈下了来不及上马正拔腿而逃士兵的头颅,而那士兵的身体还继续向前冲了大约三米才总算倒下去,仿佛他可以不要头颅也继续活下去一样。 “前进军”的士兵们见到自己的主帅这么勇猛,当然也没闲着,纷纷举起武器,追杀着四处奔逃的敌军。 “王子,现在怎么办?”拜尔伦惊慌失措地问道,浑然不见他在交战以前的镇定自若,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叫士兵们上马,跟他们拼了。”可约气急败坏地叫道,他已经没时间去追究拜尔伦的责任了,不过他清楚地知道,假如现在再不拼命的话,很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跟他们拼了。”拜尔伦声嘶力竭地嚷道。 在拜尔伦的竭力召集下,他的士兵总算渐渐稳定了心情,不再毫无目的的四处鼠窜,有很多士兵已经骑上了马。不过,也有许多士兵在快步跑向马厩的途中或者即将骑上马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上一阵刺痛,非常痛,痛得简直不能算是痛,因为这是一种令人失去知觉的痛,一种致命的痛。在这一瞬间他们一定是会明白骑在马上跟没骑上马战斗力是有点区别的。 “杀!”可约大声喊道,挥手让骑上马的士兵们加入了战团。 “杀!”星狂也大叫道。他的士兵们现在都明白了团长是在冒险,拿他自己的生命和士兵们的生命在进行冒险,他们不可能再有别的援兵了,能靠的人只有自己。而他们也都知道,自己身上没有盔甲,所以一定要比对方狠、要比对方快、要抢在对方砍中之前把对方砍翻,否则自己就会有生命危险。 “王子,我们的军队抵挡不住了。”拜尔伦喊道。在星狂的军队不要命的冲击下,可约的士兵们越来越不知道如何是好,越来越束手缚脚,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去。他觉得“前进军”好象比传说中更加凶猛,而己方的士兵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如此之不堪一击。 “抵挡不住也要抵挡。”可约实在不甘心,一百五十万士兵,即使是遇到偷袭,也不该敌不过总数仅仅是四十万的“前进军”。 “啊!”拜尔伦大叫一声,一个“前进军”的士兵一枪捅过他的胸膛。他张大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在他临死前,不知道他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很多时候,光靠等待是没有用的,打仗还需要别的一些东西,比如魄力,比如勇气。 “拜尔伦!”可约大喊道,虽然他在心里已经把拜尔伦和他劝自己采用的龟缩政策咒骂了几百万遍,但在看到拜尔伦倒下去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脑海里刹时一片空白。 刀枪在晨风中尖鸣,鲜血飞溅。 阵中的两个最高领导人,现在已经死了一个,这使本来就已经胆战心惊的可约的士兵们更加无心恋战、节节败退。可约终于明白了,在这里继续战斗已经失去意义,自己的军队溃不成军,战斗的意志消亡殆尽,现在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逃跑,逃跑。 “全军撤退!”可约不知道自己现在逃跑了之后还能不能重整旗鼓,但是他至少知道,现在逃不出去,就真的不能东山再起了。而在混乱的后撤队伍中,自相践踏成了家常便饭,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踩死自己人,假如有的话,踩死了多少个,他们都只知道要逃跑。 “追!”看到可约的军队后退,维拉大声喊道。 “两千米,如果还追不到的话,就别追了。”星狂大声吩咐道。 十五分钟过后,留在营帐附近来不及逃跑的敌军被星狂率领的军队全数歼灭了,而维拉也带着追杀过去的人马回来了。 “虽然沿途杀死了一些敌军,但最终还是让可约给逃了。”维拉垂头丧气地说道。 “无所谓,哈哈,本来我就不奢望你能追到他。”星狂说道,“虽然我们这边的士气高涨,但是比可约他们跑多了几里路,无论是士兵还是马匹的气力都难免要比他们那边的消耗多一点,就这点来说已经很难追得上他们了。更何况可约骑的马肯定是比普通的马不知道好多少倍的马,跑起来自然比你们骑的马快多了。所以我说两千米之内还是追不到的话,就别追了,因为越追肯定会离得越远。” “原来如此。”维拉说道,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自己不该让可约逃跑了去,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下次再要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可就难了。 “你也不必耿耿于怀,可约跑得了这次跑不了下次。”见到维拉难过的模样,星狂不禁安慰道。 “呵呵,谢谢团长。”维拉心头一热,感动地说道,他可想不到星狂也会安慰别人。 “星狂兵团长,这次我们又打了个大胜仗,哈哈。”菲雅克见到星狂和维拉在说话,便跑过来插嘴道。 “是啊,为了四王子赶快离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我们就不得不打仗不得不为你拼死拼生啊!”星狂意味深长地说道。 “呵呵,星狂兵团长,你可真会开玩笑。”菲雅克也不明白为什么星狂突然之间会变得这么文绉绉的,酸里酸气的,跟他平时说话的口角实在是差太远了。 “四王子还是赶快找个地方乐去吧,呵呵,我记得你一向的主张都是绝不‘因大失小’的。”星狂捋了捋胡须说道。最近他由于在军营里坐了十几天,感觉很无聊,于是看了一点书,认识了几个成语,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象知识分子了。 “因大失小?什么意思嘛!星狂兵团长,成语里只有因小失大这种说法。”菲雅克纠正道。 “绝对不‘因大失小’不就是绝对不因为一个大老婆而失去一个小老婆吗?”星狂反问道。 “这……。”菲雅克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心想这不是在讽刺我喜新厌旧吗? “年轻人,有空象我一样多读些圣贤书,认识多几个字,同时还要知道怎么样活学活用。” “……。”菲雅克好久也说不出话来,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有句话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这一战,星狂率领的“前进军”大获全胜,歼灭了敌军一百二十多万。历史学家上为了概括这次大战,而生造了一个由四个字组成的成语:丢盔弃甲,而此仗也被后人称之为丢盔弃甲之役。但不知道为什么演化到现代,丢盔弃甲却成了战败的代名词,这也是很值得词语学家去研究的一个问题。 在这一战过后,通过三天三夜的苦思冥想,维拉终于想明白了星狂为何会采用这一个丢盔弃甲的计策:第一,一副盔甲足足有五十来今重,卸掉的话,马会因为负担少而比平时跑得快很多,大大的缩短了从自己军营跑到对方军营的时间(这也正是可约和拜尔伦没有估计他们来的这么快的原因,从他们听到马蹄声到马匹闯入军营,前后不超过五分钟);第二,卸掉盔甲之后,士兵们的动作比平时要灵活而且快很多;第三,没有了盔甲,战士们的进攻会更加毫不留情,出手会更狠,因为若是不够凶狠的话,你砍人家一刀,人家给你一枪,比较吃亏的肯定是没穿盔甲的人。 得出了这些结论,维拉又足足高兴了三天三夜。 在昏迷后第一次醒过来之后的第四天,杰伦的身体有九分痊愈了,之所以说九分,是因为有些东西,比如流掉的血,暂时是没有办法补回来的。 在这几天中,杰伦的军队又经受了沃尔根连续十一轮进攻,发动每一轮进攻之前,沃尔根都觉得“前进军”支持不住了,一定能把这个山拿下去,自己就要擒到杰伦,拿他来千刀万剐了。但是每一轮进攻之后,他都惊讶地发现,杰伦的士兵们好象一次比一次强了,自己的军队伤亡却越来越多。尤其是到第十一轮的时候,他看到他的士兵都不愿意往上冲了,除非是拿着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逼他们上去。但即使是如此,他们也只是敷衍塞责式的勉力冲到半山腰,很可能还没有碰到一个“前进军”的士兵,便又稀里哗啦地退了下来。 沃尔根开始有点惊慌了。他曾经试图抓住一个士兵来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令他们不敢往上冲锋,那士兵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便突然七窍流血而死。第二个、第三个在即将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也是如此。于是,即便是沃尔根把刀架在士兵的脖子也同样无济于事,他所有的士兵宁死也不肯说出原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沃尔根问他的老师比灵顿道。 “我怀疑他们中邪了,也可能是这个山上的冤魂过多,所以才导致出现今天的局面。”比灵顿答道,当然,他也象沃尔根一样感到大惑不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在一般人的心中,若是对一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通常便都会归罪于冤魂之类的东西。 “那该怎么办?总得有个对策才行。” “我想,请几个巫师来这里祭拜祭拜,跟这些冤魂沟通沟通的话,会好一点吧!”比灵顿以一种不太肯定的语气说道,心中突然想到,也许这些冤魂便是沃尔根平时杀害的那些,现在回来报仇雪恨。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三个小时之后,四个全基欧最负盛名的巫师来到这里,刚开始时,他们都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以为又可以大赚一笔了。但在他们巡视一周之后,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纷纷开口说道:这里的冤魂过于厉害,阴气过重,他们功力都还尚浅,实在不敢在这里施法,怕弄巧成拙,到时非但降伏不了冤魂,反倒会激怒冤魂,使他们变本加厉,更加肆虐。 沃尔根一怒之下,便把他们的头都砍下来,挂在帐篷顶上,发出话来说:“有冤魂就朝着我来,别鬼鬼祟祟的。” 而山上杰伦的士兵们同样也觉得奇怪。在这几天中,刚开始看到沃尔根的士兵们漫山遍野地从山下爬上来的时候,杰伦的士兵们也都立刻紧张起来,手里紧紧握着武器,准备着进行战斗。但是他们看到沃尔根的士兵一次又一次地爬到半山腰又下去,如此往返,好象乐此不疲一样,而人数却好象一次比一次少,脚步一次比一次沉重,精神看起来也一次比一次憔悴。所以,到了后来,杰伦的士兵们干脆就坐在山顶上动也不动了,甚至有的还几个人围在一起讲笑话。 马尼罗看到这一切也很诧异,他朦朦胧胧地觉得事情是从蓝达雅长老来过之后就开始变化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当他这样问杰伦:“兵团长,你知道为什么山下的敌军冲到半山腰就下去吗?” 杰伦第一次回答说:“也许他们觉得这样很好玩吧。” 第二次又回答说:“也许他们是在做折返跑,锻炼身体吧。” 第三次以后,杰伦干脆笑而不答。 马尼罗觉得杰伦笑了就表示他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者在他的笑中包含着自己问题的答案,只是自己的悟性太低了,所以领悟不到而已。他也试过装作对这件事情很不在意,想以此来刺激杰伦,使杰伦主动用非常清楚易懂的语言告诉他答案,而不是用比蒙娜莉莎还神秘的微笑来敷衍自己,不过杰伦每次开口都令马尼罗感到极端失望:“马尼罗,你去帮我拿点开水过来,我口渴。” 马尼罗于是兴冲冲地跑出去,拿来开水,心想喝了水,润了润喉咙,总该说了吧,可是杰伦喝完开水之后,伸了伸懒腰,好象想起了点什么,又对他说:“马尼罗,我的坐骑你有没照料好?快去找些草料喂喂它,过两天我又要动用它了。”马尼罗于是又急急忙忙跑去喂马,甚至还帮马洗了澡,仔仔细细地刷了一遍,免得杰伦等一下又拿马来做文章,干完之后又眼巴巴地赶回杰伦的帐篷,心想,这次要告诉我了吧。但是当他回来之后,看到杰伦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于是他就坐在杰伦旁边等着他醒过来,可是等到杰伦醒过来的时候,他又叫马尼罗去帮他打个水来洗洗脸、漱漱口。 如此一来二往,马尼罗忙得屁颠屁颠的,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上熬夜,整天呵欠连连。最后他对杰伦公布答案的事情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他只好跟自己说:“这根本就是没有什么希奇古怪的理由的事情,是我自己一时傻乎乎的,非要去探究出一个答案不可,其实问题很简单,只不过是沃尔根高兴这样做,所以他就叫他的士兵这样做。”这样一来问题马上就解决了,马尼罗又回复成为以前的马尼罗。 杰伦昏迷后第一次醒过来之后的第六天,也即是圣历2109年2月19日,“前进军”的士兵们都已经在前一天事先知道了要杀下山去的消息。这几天以来的蓄精养锐使他们的精力又回复到了最佳状态,尽管他们的盔甲都有点残破,山风吹进那些破损的小洞洞,虽然里面有衣服挡住,但还是有一种凉丝丝的感觉。 “这一次,我们绝不再退回到这个山头了,如果遇到阻力,谁敢退回来,我将按军法处置:斩立决!”杰伦斩盯截铁般坚定地说道。 “是,将军。”声音恢弘庞大,响彻云霄。 “列成横队,保持距离,弓箭手在最前面,持枪的次之,持刀的最后。”杰伦命令道。经过上一次的惨败,自己又身受重伤,杰伦已经学会了将沃尔根仅仅看成是一个普通的敌人,而不是一个杀他全家的仇人,以免再次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山下沃尔根的士兵也都准备好了,而且为了卸掉一部分杰伦军队从山上冲到山下的气势,沃尔根还特意让士兵都退到离原来的驻扎的营帐足足有一千米左右的一片空地方。 “王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比灵顿说道。 “什么事情?” “刚才我们退的时候,为什么不在山脚下挖些陷阱呢?杰伦的士兵这样冲下来,肯定会掉一些进去,即使不能用陷阱来杀掉很多敌人,但至少可以打击一下他们的士气。”比灵顿后悔莫及地说道。 “呵呵,老师放心了,我早就吩咐士兵挖好了,我甚至还命令士兵们在我们居住的帐篷下面都挖好了陷阱,等一会如果他们进去搜查的话,肯定会有收获的!嘿嘿,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怎么会知道我的厉害呢?”沃尔根冷笑道。 “哦?”比灵顿突然发觉自己真的是老了,不单头脑迟钝了,就连感觉也变得麻木了,周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老师也不必过于自责,由于怕走漏风声,所以这一切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除了我和那些负责挖洞的士兵们之外,其他人一个也不会知道。”沃尔根看到他老师恍然若失的样子,便安慰道。在沃尔根的眼中,比灵顿是他最亲近的人,甚至比他亲生的父母——基欧的国王和皇后还要亲。因为比灵顿自小就一直陪伴着他,教他识字,跟他一起去打猎,等等,直到现在,几乎一步都没离开过他。他没有告诉比灵顿这个消息,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比灵顿忧心忡忡罢了,并非是怕什么走漏风声。而看着老师日渐老迈的样子,沃尔根心头也会涌现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 沃尔根抬眼望向山峰,看着杰伦和他的士兵们正一步一步的步入他设下的陷阱,不禁喜形于色。 “兵团长,我们这样走下去,不怕对方设下陷阱吗?”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马尼罗突然问道。 “呵呵,沃尔根的陷阱是装不下我们的。”杰伦含笑道。 “兵团长?”马尼罗又开始迷惑了,他发现杰伦自从受伤好了之后,说的话好象比以前更有深度了,自己越来越听不懂了。 “不用问了,走下去不就知道了。”杰伦说着自顾自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兵团长!”马尼罗以为杰伦又要像上次一样玩命般冲过去,急忙跑到他身边,准备随时拖住他。 “放心,我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杰伦说着望了马尼罗一眼,同时往沃尔根军队的方向看了看。 “王子,怎么他们好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看着杰伦的士兵一步一步地接近己方的军队,比灵顿说道。 “可能是还没到地点吧,但是照我看已经到了啊!真是邪门!”沃尔根答道。同时一个他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莫非真有冤魂?没有,绝对没有,他马上告诉自己说。 杰伦抬头望了望前面,双方的距离大约只有三百米了,如果是顶尖的射箭手的话,这种距离已经可以射出致命的箭了,但是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三百米的距离还是太远了点。 无论如何,到一百五十米的时候,便叫士兵放箭。杰伦暗暗地对自己说道。 士兵们依然在不停的前进,刚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还有人在窃窃私语,但是现在除了马蹄声之外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而且越是靠近沃尔根的军队,马蹄的声音便越是整齐划一。 沃尔根和他的士兵们也看到杰伦的军队在一步一步地接近他们,他们的心跳几乎和马蹄的声音保持同步。 一百五十米。 “放!” “放!” 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两个不同的人,却几乎同时喊道。 一时之间,空中乱箭纷纷,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双方士兵中的中箭者所发出的惨叫声都同样的撕心裂肺。 “兄弟们,杀过去!今天叫沃尔根瞧瞧我们‘前进军’的风采。”杰伦见己方箭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便举起右臂大声喊道。 杰伦的士兵们心头一振:让他们围困在山上已经很久了,这段日子真是太窝火了,现在该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了。所有的人都决心全力死战,扑向敌军。 分分合合,每一次分开都有一个士兵倒下去,每一次合上去也都会有一个士兵注定死掉。但见沃尔根士兵的尸体越来越多了,不过他们却仍然就好象怒涛狂涌,践踏着尸体继续前进,因为他们知道,一后退就会有弓箭把自己射成刺猬。与其做一个逃兵耻辱而死去,不如作为一个战士光荣的被对方杀死。 “放!”沃尔根见自己一方的士兵越来越少了,看势头怕是赢不了了,便大声命令后面的弓箭队道。准备不论是自己的士兵还是对方的士兵统统射死。 “王子?”比灵顿不禁开口说道。 弓箭队的人迟疑着望着沃尔根,毕竟平时他们和现在一些正在阵中跟“前进军”厮杀的士兵们也有点交情,不太忍心这样做。 “放!再不放等会大家一块死。”沃尔根望了望比灵顿,随即转头命令道。 弓箭队的人无可奈何,只好拉好弓,闭上眼睛,射了过去,倒下了一大批人,有“前进军”的士兵,也有沃尔根的士兵。 “放!”第二轮的箭又如离弦般射出。 “妈的,不分青红皂白的,连我们也要一块儿射死?” “基欧的兄弟们,你们看到没有,沃尔根根本一点人性都没有,你们还甘心为他打仗?一起杀过去,取下他的人头。”杰伦见状大声嚷道。 “反正都是死,不如投降了,倒戈杀回去。”正在浴血战斗的沃尔根的士兵们听到杰伦的话之后,异口同声地说道。并一个接着一个回过头向弓箭手冲了过去,而杰伦的士兵们也都跟他们达成了默契,没有追杀他们,而是一起向着射箭的地方潮水般的涌过去。 “不关我的事,是王子的命……。”“令”字还没出口,一个弓箭手的头已经被人劈成两半了,脑浆迸裂而出。 “再不投降,就都杀了。”杰伦狂呼道。 “我们投降。”弓箭手们纷纷放下了弓箭,蹲在地上抱着头让了开去,以免被愤怒的士兵们顺手一刀砍掉了脑瓜子。 “别让沃尔根跑了,抓活的。”杰伦大叫道。形势已经很明显了,沃尔根陷入了众叛亲离的地步,除了老态龙钟的比灵顿,根本没有一个人愿意继续跟着他。 “哈哈,我为什么要逃跑?”沃尔根狂笑道。“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王子……”比灵顿顿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老师,始终只有你对我最好。”沃尔根神情地说道。 “王子,我错了,我不该纵坏了你,我不该让你无所顾忌地去做那些事情,假如当初我稍为对你节制一点,也许今天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伴随着肩膀的一起一伏,比灵顿颤抖着声音说道。他知道沃尔根备尝艰辛,人人都以为生为国王的儿子是很幸福的事情。可是,实际上不是,他们一生下来就注定是孤独的,国王整天忙于政务,根本没有空闲来照料他们。就连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很淡薄,相互之间注定要勾心斗角,争夺王位,一生都不得安宁,更享受不到普通人家的家庭温暖。 “不,不是你纵坏了我,只是我不够幸福,我不喜欢看到别人比我幸福。”沃尔根激动地说道。 “你杀了我全家,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沃尔根。”杰伦狠狠地说道,他知道自己和士兵们即使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假如沃尔根要自杀的话,他们也不可能阻止得了。而假如烧死他全家人的仇人就这个样子死去的话,虽然也算报了仇,但是总有一种报仇不彻底的感觉。 “你是不是害怕我自杀?杰伦,你把我看得太简单了,今天,欠这个世界的,我全部还掉,而世界欠我的太多,将永远也不可能清还了。”沃尔根大笑道。 “好!”杰伦见被沃尔根识破了自己的用心,便咬着下唇说道,他的心中已经浮现起一个计划。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沃尔根被士兵们用绳子结结实实的绑在一大堆柴的中间,眉宇间却仍然呈现出坚定的神色,而且嘴角那一撇冷笑,象是固定在那里的一样。毫无疑问,杰伦是要把沃尔根推进火堆里焚烧,为自己的家人报仇最好的方法便是让仇人接受同样的惩罚。 “火。”杰伦左手一挥,一个士兵把火种递在他的手上,他要亲自点火,亲自烧死这个十恶不赦的恶徒,他要看着沃尔根在火中呻吟,痛苦地嘶叫,就好像以前沃尔根看着他的家人在火中挣扎一样。 火,点着了,火势越来越猛。杰伦张大着眼睛,一眨也不眨,沃尔根每受多一点痛苦,杰伦就多一点兴奋,多一点报仇的快感。看着火从沃尔根的脚跟烧起,一点一点的蔓延上了他的膝盖、垂下的双手、腹部、胸膛、喉咙、脸部、头,头发,沃尔根全身都被火吞没了。从头至尾,沃尔根一动也没动,非但如此,他甚至没发出哪怕一声低低的呻吟。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却恰恰如此,几十万士兵目瞪口呆,就连在刚才还在为自己的伤口发疼而呻吟的那些士兵也都张大了口,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火一直在烧着,把**融掉,把骨头变成黑碳,又把黑碳变成灰。沃尔根却并没有象所有的士兵想像中一样狼狈,他站在火堆里,纹丝不动,仿佛火不是在烧他,而是在烧着别的与他毫不相关的什么东西。 这场战役后来被称之为“冤魂之役”,因为据说沃尔根便是被冤魂所打败的。战争结束之后,天下出现了很多传闻,较为典型的一种是说杰伦在这场战争之所以能够取胜,是由于蓝达雅一个长老的鼎力相助。但是,随后,蓝达雅官方在公诸天下的白皮书中矢口否认有这样的事情,因为蓝达雅人素来都是自扫门前雪,不管天下事。不过,除了蓝达雅之外,各个地方的许多魔法师纷纷发表声明说此事是自己一力周旋而成,并提供了种种证据。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此次战役中,还有另外一个卖点是说:当日,沃尔根战败后,被绑起来焚烧,从头至尾看完沃尔根被焚烧的全过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杰伦,世界上最恨沃尔根的人;另一个便是沃尔根的老师比灵顿,世界上最疼爱沃尔根的人。知情人说,比灵顿看完之后,便佝偻着身子蹒跚着脚步走入苍茫的暮色之中,而杰伦也并没有叫士兵把他抓回来,从此大陆上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影踪。 史载:圣历2109年2月19日,“冤魂之役”,杰伦带领军队歼灭敌军四十余万,同时收伏降兵四十余万,大获全胜。 第十章 魔族混战 “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 “依维斯总统领,星狂兵团长和杰伦团长分别率领大军又打了大胜仗,已经拿下普兰斯和基欧的大半壁江山,真是可喜可贺!”主抓文化兼情报通讯的白木道。 “呵呵,那就好了。”依维斯口里说好,脸上却似乎没有显露出半点表示高兴的神情。 “另外,我还收到消息说,蓝达雅和埃南罗联合派出了很多使者在各处游说,而且听说有很多地方势力都被他们说服了,要对抗我们‘前进军’。”白木接着说道。 “西龙,你怎么看?”依维斯问坐在一旁的西龙道。 “胜利固然可喜,但是有些胜利令人觉得奇怪。”西龙若有所思地说道。 一旁的白木目瞪口呆,脑子里印满了问号:赢了还不好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星狂的胜利还可以说是他用兵如神,但杰伦的胜利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前几天前方送来的消息是他们已经被沃尔根的士兵团团包围住了,而且杰伦还受了重伤,我们派去的援军又还没到达那个地方,现在听到杰伦胜利了,他们又折返回来了。怎么几天时间杰伦的队伍就好像脱胎换骨一样,一下子不单单是解了围,还把沃尔根击溃?这转变也太快了点。被人围困之后的战斗力反而比被围困之前更强,这是很不合常理的,依我看,这其中一定有蹊跷。”西龙接着说道。 “无论如何,打了胜仗总比输了好。”依维斯不知道是在安慰西龙还是在安慰自己。 “依维斯,我觉得你最近变得更加不爱说话了,以前你虽然也是很安静,但是还没沉默寡言到这种地步。我问你,你还当我是兄弟吗?” “当。”依维斯转而对似乎开始听出点门道的白木说:“你可以下去了,我和西龙还有点事情要谈谈。” “那我告退了,依维斯总统领。”白木说着离开了帐篷,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稍为回头望了一下。 “还当我是兄弟就好,做兄弟的问你,难道你真的想对坎亚的事情置之不管了?赛亚人的举动越来越奇怪,说不定蓝达雅和埃南罗已经和坎亚结盟了。还有,我看那杰伦八成也经受不住他们的诱惑,已经背叛我们了。”西龙说道。 “证据呢?呵呵,西龙,你不要老是捕风捉影的,其实很多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复杂。”依维斯微笑道。 “等到我们有了真凭实据的时候,恐怕形势已经是不可收拾的了,依维斯,你这样下去只会是害了阿雅,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前进军’。好,就算你不相信坎亚会背叛‘前进军’,但也该准备一下吧?现在还不晚。”西龙略显激动地说道。 “算了,我不说了,反正我说了你也当是耳边风,吹过就算。”西龙见依维斯没什么反应,最后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道。 “坎亚,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阿雅看到坎亚又趴在桌面上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便说道。 “没,没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没事就不要打扰我。”坎亚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人家只是关心你。”阿雅幽幽地说道。她不明白坎亚为什么突然好像很生气一样。 “对不起,我是一时忙糊涂了,军务,这军务太繁忙了。”坎亚醒悟到自己刚才对待阿雅的态度有点太过分了。 “那你想喝点汤吗?我给你煲去。”阿雅说道。她现在整天都觉得很无聊,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依维斯和西龙对她不像以前大家在不言山的时候那样了,也很少来探望她,而她也大好去找他们,毕竟现在她是有妇之夫了,大家都有点避讳。有时她会回想起以前,天真未泯,无牵无挂,那时是多么愉快,对比现在,太不同了,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甚至越来越经常地陷入忧郁,总是在想幸福就是过去的日子,而现在的日子就像流水般一样,平淡、麻木。 “哦,不了,不麻烦了。” “哦!”阿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她是多么想坎亚叫她去煲汤,让她至少有一点事情做做,不至于那么无所事事,停下来胡思乱想。 “阿雅,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告诉我,怎么了?”坎亚看到阿雅的神色有点落寞,便问道。他又怎么能想到有时候让一个人去为自己做事,而不是让她整天闲着,也是爱她的表现呢? “也没有什么,呵呵。”阿雅展颜笑道。 “你是不是为了星狂带领着‘前进军’打下了你的祖国普兰斯而感到郁郁不乐啊?”坎亚心思一动,问道。 “不是,这个我早就看透了,反正战争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我想什么又于事何补呢?”阿雅叹着气说道“真的不是?”坎亚迷惑地望了阿雅一眼,又低头写起信来。 “坎亚,最近你在开着什么会?我总是见到很多平时很少见到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的。”过了好一会儿,阿雅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又问道。 “你还没走吗?没什么了,都是很正常的交往,现在我是副统领嘛,难免要忙一点,接触的人也多一些。”坎亚说道。 “哦,你忙吧,我出去了。”阿雅说着便走了出去。 坎亚看着她的背影,看样子好像是很想说点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一样。 地府都城巴尼亚卢卡。 魔皇马拉维召集了魔族里面所有重要的贵族,准备召开魔族大会,现在,随着开会时间越来越接近,绝大部分贵族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开会的地点。 “自从上次会议上,圣皇和阿尔内特公爵闹翻之后,我们魔族已经很久没有召开这样的会议了。”座上有一个贵族说道。 “上次大会召开时,晚辈年龄尚轻,资历也浅,没有机会参加,不知道您说的是圣皇和阿尔内特公爵闹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坐在那贵族旁边的一个年纪比较轻的贵族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圣皇与公爵之间的对抗由来已久,但是上一次两个人对抗之激烈是前所未有的。那时,圣皇在会上提出要修整皇宫,还要在他的书房里都镶上钻石,因为圣皇喜欢看书,钻石通过反射烛光可以增加光明。但阿尔内特公爵坚决不同意,直斥圣皇这样做简直是劳民伤财,败坏祖宗基业。双方各不相让,与会的其他贵族也分为两大阵营,一个阵营支持圣皇,一个阵营支持阿尔内特公爵,最终圣皇没能达成自己的愿望,闹得不欢而散。” “哦!不过大会就快开始了,阿尔内特公爵现在还没有来,您说他会不会索性不来了?”年纪较轻的贵族问道。 “圣皇也尚未来到啊,贵族之中的贵族总是姗姗来迟的。”第一个贵族答道。 “圣皇来了,您看!”年纪较轻的贵族指了指外面,魔皇马拉维正向这边走过来。“这个阿尔内特公爵,还没出现,架子也够大的。” “年轻人,饭可以随便吃,话不可以乱说,给人听到了,肯定会惹上大麻烦,还有,圣皇进来之后千万要保持沉默。” “是。晚辈一时多嘴,多谢前辈指教。” 马拉维习惯性地咳了两咳,从门口走了进来,刚才还闹哄哄的会场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了。马拉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向左右扫视了一眼。 “阿尔内特这个老家伙没来?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马拉维暗自想道。“不过也好,省得等一会他又碍手碍脚的。” “各位,今天我请大家来,主要是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魔皇马拉维站起来朗声说道。 “等等。”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魔皇的话。 “公爵。” “公爵。” 在座的贵族之中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纷纷站立起来,手贴胸膛,鞠躬着叫道。 来人正是阿尔内特! 阿尔内特走进门口之后,停住脚步,用眼睛向在座的贵族们示意,接着徐徐地走到自己的座位边,理了理袖子,然后端坐在凳子上面。 “可以说了。”阿尔内特向马拉维点了点头,仿佛马拉维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兵。 “各位,长期以来,我们魔族一直都生存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马拉维脸色一片青一片红的,又是愤怒又是尴尬,但还是开口说道。“而人间有阳光,有绿草如茵的草地,有美丽的花朵,万紫千红,五光十色,但这一切都归人,脆弱的人所有,难道你们不觉得很不公平吗?难道你们不想睁大眼睛去外面看一看吗?我们都已经受够了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现在我们要创造历史,重见光明。” “重见光明?怎样重见光明?你凭什么?”阿尔内特再次打断马拉维的话,诘问道。 “而为了重见光明,我们就必须有所付出,人族之所以能生存在这个星球上,享受着本不应属于他们的一切,全都是因为神族在作怪,所以,我们要铲除神族。”马拉维瞪了阿尔内特一眼,理也不理阿尔内特的冷嘲热讽,继续自己的话说道。 “重见光明?” “铲除神族?这可能吗?” 马拉维话音一落,马上引起了与会者的议论。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阿尔内特见时机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大声说道。“想当初我们魔族和妖怪族联盟起来尚且打不过神族和人族的联军,而且还导致了妖怪族的灭亡,现在,我们所谓的圣皇说要铲除神族,我倒想问问,魔族能拿什么去跟他们打?” “妖怪王并没有死,他可以帮助我们达成目标。”马拉维大声辩解道。 “就算他没死,可他能起什么作用?要是他行的话,天上和人间早就是他们妖怪族的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阿尔内特说道。“大家都知道,在人族,他们如果要吓小孩就是用‘狼来了’来吓他们的;而在我们魔族,我们吓幼魔,则是用‘神来了’来作为吓唬他们的工具。试问,一个对神族几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的民族,怎么可能和神族分庭抗礼?” “人最后不还是战胜了狼,我们也一样可以赢了神。”马拉维装作满不在乎的反诘道,实际上他心里也没什么底,虽然他知道妖怪王很强,但毕竟神也不弱。 “那你倒是去赢给我们看看,不要叫我们的族人去白白送死。”阿尔内特微笑道,他觉得马拉维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总之,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加上妖怪王撒马拉的帮助,我们一定可以铲除神族。”马拉维又说道。 “呵呵,说到底还是要魔族的子民们去打头阵,去送死,我坚决反对。”阿尔内特冷笑着说道。 “我也觉得公爵的话有道理。” “我支持公爵。” “我支持圣皇,圣皇陛下万岁!” “结局跟上次一模一样。”会议开始之前在跟年轻的贵族说话的那个贵族心中想道。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会议结束之后,马拉维一边走进魔族皇宫,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老东西整天阻三阻四的,迟早我要把他除掉。” 在会议上,大部分贵族从一开始就持与马拉维相反的意见;而有的本来跃跃欲试,但一听到要铲除神族也立刻泄了气。结果,在最后马拉维和阿尔内特僵持不下的情况下,进行了表决,马拉维再次败给了阿尔内特,而且输得比上次还要惨,支持马拉维的贵族仅仅占贵族总数的四分之一。此次会议过后,马拉维的声望垂直下降到历史最低点。 “圣皇,为什么事情而恼怒?”马拉维在魔族皇宫里的近臣拉舍尔见他脸色不好,便问道。 “还不是因为阿尔内特那个老混蛋,三番四次的跟我作对。”马拉维说道。 “既然如此,圣皇为何不杀了他?” “想杀就可以杀的话,我早就杀了,还用你说!” “那么,我有问题想问问圣皇,不知道当问还是不当问?”拉舍尔谄笑道。 “说。别婆婆妈妈的。”马拉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就请圣皇恕罪!”拉舍尔弯着腰,拱了拱手说道。“圣皇不敢杀他,难道是他功力比圣皇还高?” “当然不是,阿尔内特不是我的对手。” “呵呵,圣皇是魔族的最高领袖,功力又比他高,想杀他还不容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臣下实在不明白。”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他的羽翼遍布整个魔族,虽然我是圣皇,但若论实权的话他比我还要高出一筹,而且他身边总是跟着十个功力很高的侍卫,如果是单打独斗的话,我自信可以将他杀掉。但是再加上他的侍卫我就毫无胜算了。” “臣下倒有一计,可以将他铲除,不过最终还是要圣皇亲自出手才行。”拉舍尔说道。 “说来听听。” 拉舍尔凑着马拉维的耳朵把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了,马拉维听得连连点头称是。 “好!就这么办,你去准备准备。”马拉维最后说道。也正是拉舍尔这一个计策引起了魔族的一场大变动。 地府都城巴尼亚卢卡。 阿尔内特公爵一向深居简出,但他有一个习惯,就是每逢星期六傍晚六点他都会在他的十个侍卫的陪同下,到巴尼亚卢卡郊外他妻子的坟墓拜祭。他妻子当年在生小孩的时候,由于难产,母子双亡,从那以后,阿尔内特便郁郁寡欢,并且矢志终生不娶。而因为他妻子死的那天正好是星期六,所以他便形成了以上所提到的那个习惯。 这个星期六,阿尔内特依例来到了他妻子的坟墓,在那里坐着,时不时说几句话,语气十分温柔,眼神里也充满着浓浓的爱意。看到现在的他,真的无法跟屡次在会议上与马拉维对着干的那个他联系起来。 那十个侍卫已经跟着他几十年了,这几十年来,他们几乎寸步不离阿尔内特的左右,阿尔内特所做的一切在旁观者看起来也许会觉得十分古怪,但他们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并且,他们都对阿尔内特忠心耿耿,而阿尔内特那种有点病态的“专一”,则更增添了他们对阿尔内特的敬意。 “有刺客。”一个侍卫向其他九个侍卫打手势道。长期以来,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在阿尔内特拜祭他的妻子的时候绝对不去打扰他,也尽量不发出声音。几十年来,他们应付了无数次袭击阿尔内特的行动,都能够做到全身而退,安然无事。每次事后,他们都不会告诉阿尔内特,而阿尔内特也没什么表示,但侍卫们都知道他一定知道。 “至少有十五个。”领头的侍卫侧耳聆听了一会,也打手势道。 “是的。”其他几个侍卫也都听到了。 “你们四个去把他们解决掉。”领头的侍卫打完手势之后,立刻有四个侍卫挺身飞了过去。 “怎么他们那么久还没回来?”十分钟过后,领头的侍卫打手势问道。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只试过一次击退刺客要超过十分钟的,那时,他们完成任务的时候刚好是第十一分钟。 “我们也不知道。”其他几个都是一副无奈的表情,但并不觉得问题有多严重。 “啊!”一声尖厉的惨叫传了过来。 “是老七的声音。”领头的侍卫打手势道。 坟墓边的阿尔内特听到了之后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不是到了非常危急的时候,他的侍卫绝对不会弄出任何一丝声音,看来这次的对手真的是非同小可。 “啊!”又一声锐利的惨叫声响起,使人觉得被攻击的人一定很痛苦。 “保护公爵。”领头的侍卫喊出声来,六个人一起飞到阿尔内特的身边。 “我们一起去救他们四个。”阿尔内特说道。 “不,公爵。”六个侍卫异口同声地说道。兄弟在他们心目中非常重要,但他们都知道,只要公爵平安无事,他们的兄弟即使是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跟我走。”阿尔内特说着就向传来声音的那个方向飞去,他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所以他不能丢下刚才那四个侍卫不管。其他六个见状也只好跟在他身后飞了过去。 “他们在那里。”公爵冲在最前面,所以他第一个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 “七弟,八弟、九弟、十弟!”领头的侍卫飞过去,在十几具尸体里找出他的四个弟弟,只见他们都血肉模糊,死于非命,便强忍住泪水道。 “敌人比我们想像的还要更强更多。大家小心。”公爵道。他已经听到在这周围至少还埋伏了一百名刺客。 “公爵,请回城。”六个侍卫再一次异口同声地说道。 “恩。”公爵并没有表示不同意,因为他明白今天如果单凭他们七个,很难从这里逃出去。 “你们走不掉了。”一百个蒙面刺客把他们团团围住。 “就凭你们。”话一出口,阿尔内特和六个侍卫就不约而同地飞身而起,向着站在城门方向的刺客冲过去。 在此同时,一条黑影斜斜地飞过来,举起长剑直取阿尔内特的喉咙,阿尔内特急忙止住脚步,侧身让过,领头的侍卫见来者不善,立刻撇下原先的目标,举刀砍去,并大喊:“公爵快走,我们断后。” “好!”刚才一交手,阿尔内特公爵已经深知刚才那黑影的武功要比自己高出很多,如果勉力为之,最多也只能接他三十五招,要是没有这百来个蒙面刺客,自己一个加上六个侍卫应该还能对付他。但现在这种情形,他只能逃跑,只有他们七个当中有一个能逃到城门,搬来救兵,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杀!”三把刀同时直劈阿尔内特的头部,硬生生地截住了他去势,阿尔内特只好身形一错,转身迎敌,这样一来,他又被卷入战团之中。 那一百来个蒙面刺客武技一般,顷刻之间已经倒下一大片,不过他们的目的在于死缠烂打,为黑影争取时间,死多少个都没什么关系。 “中!”黑暗中有一个侍卫被蒙面刺客一剑削去了一半脑袋,顿时气绝身亡。 “四弟。” “四哥。” 其余五个侍卫一边大叫一边挥刀向蒙面刺客斩去,他们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到公爵身边,然后让公爵借机逃跑。 黑影长啸一声,又再度持剑直刺阿尔内特,阿尔内特正被蒙面刺客纠缠,扬起一掌震飞了一个蒙面刺客,眼见避无可避,准备听天由命,排行第六的侍卫正在他的身旁,急速飞身挡在他的身前,用身体替他受了这一剑,一命呜呼。公爵又逃过一劫。 “保护公爵。”此刻,剩余的四个侍卫无暇再为死去的兄弟哀鸣,只是舞动手中的刀,直杀往公爵身旁。 “二弟、三弟,你们帮公爵挡住刺客,五弟,你和我缠住黑影。”领头的侍卫大声命令道。 排行第二和第三的两个侍卫立刻接替公爵,奋力挡住了围攻着他的几个蒙面刺客,而黑影也暂时被领头的侍卫和排行第五的侍卫缠住,阿尔内特则趁机飞身向城门方向而去。 “那里走?”黑影眼见阿尔内特逃出包围圈,便大吼一声,一剑刺透了排行第五的侍卫的身体,暴起十尺,打算向阿尔内特逃跑的方向追去。 “圣皇!”领头侍卫辨认出了黑影的声音,大声嚷道。 原来这人正是马拉维,他听了拉舍尔的计划,来这里谋杀阿尔内特。 领头侍卫见马拉维轻功了得,自己万万不可能追得到,情急生智,把自己手中的刀向着马拉维扔了上去。 马拉维正准备飞身急追,忽然觉得脚下有一阵劲风袭来,急忙用右脚一勾,把刀撂开,但因为这一耽搁,身体顿时下降了五尺。领头侍卫见机立刻跳上去,紧紧抱住他的双腿,马拉维猝不及防,心头一凛,用长剑向他的双手削去,但领头侍卫并不放手,只听“咔嚓”两声,两只手被马拉维用剑活生生的砍断了,而断去的双手兀自抓住马拉维的双腿没有松开。 领头侍卫手腕上的鲜血喷涌而出,顿时昏死在地。 “大哥!”剩余的两个侍卫兵杀死了最后一个蒙面刺客,也赶快过来缠住了马拉维,只见马拉维轻轻一剑,幻出万朵剑花,两个侍卫兵躲闪不及,只觉得胸口一紧,顿时毙命。 马拉维流星一般地飞向城门方向,远远望见阿尔内特已经进了城门,并吹响了召集军队的信号,不得不无功而返,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暴露了,等着他的将是一场大战。 第十一章 前方告急 “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依维斯、西龙、坎亚坐在大厅。 “依维斯,星狂又打了大胜仗了。现在大军正往提兰驻军方向前进,只要打败提兰,然后再挫败玻利亚,普兰斯就在我们掌握之中了。”西龙说道。 “不过,玻利亚并非易与之辈。”依维斯答道。 “是啊!这次我真的有点为星狂担心了,虽然他的确可以算是个将才,也颇有些计策,但毕竟失之浮躁。玻利亚可是个真正的帅才,单凭他能占据普兰斯首都,让几个王子在外面自相残杀就可以略知他手段的高超了。”西龙说道。 “依我看,星狂对玻利亚真是凶多吉少,当初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西龙,我就是给他压得喘不过气的,此人的确是非同小可。”坎亚说道。 “恩,大家同门这么多年,我也知道坎亚师兄的军事才能绝对不会在星狂之下,尚且如此遭遇,可想而知了。”西龙虽然对坎亚现在的行径有所怀疑,不过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感情倾向而否定一个人的能力。 “那你们说怎么办?”依维斯淡淡一笑,说道。 “让星狂受点挫折也是好的,省得他过于张扬。”坎亚说道。 “但我怕如果失利了我军会受到重创,并且导致前功尽弃”西龙面显忧色道。 “不过目前我们也帮不了他,你说调谁去帮他好呢?根本没有人能帮得了他。而且,我还有一个顾虑,如果派去的人能力还比不上星狂,要是星狂输了,他去了更是白搭。”坎亚说道。 “坎亚说得也挺有道理的。”依维斯道。 “依维斯,我倒有一个人选,在我们‘前进军’中最了解玻利亚、而且最有可能打败玻利亚的人就是他了。就是不知道那人肯不肯去、敢不敢去。”西龙故作神秘地说道。 “谁?”坎亚问道。 “就是坎亚师兄你了。怎么样,我觉得目前就以你最有这个能力了。”西龙说道。 “我?西龙师弟,我是跟玻利亚打过仗,不过输给了他,你就别取笑我了。”坎亚说道。 “坎亚师兄,我绝对不是取笑你的,目前你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难道你不希望报一箭之仇吗?”西龙说道。 “坎亚,我也觉得你是最适当的人选。”依维斯说道。 “依维斯、西龙,不是我坎亚不愿意去,实在是太勉为其难了,我自问目前还不是玻利亚的对手,要是输了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更何况,赛亚人这边也需要我的照料。我倒觉得西龙师弟是个好人选,精通兵法、富有韬略,可以跟玻利亚一战。”坎亚说道。 “赛亚人这边就由依维斯和我暂时管理就行了,而且大家都是‘前进军’,何必分那个地方的人呢?至于我,实战经验尚少,而且很多俗务,我总不能要求依维斯或者坎亚师兄你这样的军事人才来管理这些东西吧?”很明显,西龙是有意激坎亚的。 “我还有一头家事在这里,西龙师弟。”坎亚只好说道。 “呵呵,西龙,你就别逼坎亚了,我看星狂能行的,虽然他是浮躁了点,但毕竟现在‘前进军’士气旺盛。”依维斯听到坎亚说到家事就想起了阿雅,便说道。 “依维斯?”西龙瞪了依维斯一眼,心中知道依维斯对阿雅始终是有一份感情的。“算了,不过,我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大震动可能会接踵而来。” “果然,那天那个士兵说得没错,依维斯对阿雅没有死心。哼!”坎亚口中没说,心里却恨恨地想道。而其实依维斯虽然始终喜欢阿雅,不过他对她仅仅止步于关心,并无丝毫的非分之想,但坎亚又哪里能理解这种微妙的感情呢? “大震动?”依维斯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他也有与西龙类似的预感。 圣历2109年2月23日,阿尔内特率军攻下魔族皇宫外城,马拉维困守内城。 当晚十点,阿尔内特召开了紧急贵族会议。 “各位,马拉维昏庸无道,残暴不仁,竟然要刺杀我,幸亏我那十个侍卫忠勇非常,拼死保护我,否则今天我也就见不到大家了。”阿尔内特说道。“所以,我请大家来,主要是商讨罢黜马拉维的事情。” “我坚决拥立阿尔内特公爵为我们的新任圣皇。”一贵族朗声说道。 “是,我也支持。” 在座的贵族纷纷赞同道,而少数反对阿尔内特的贵族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不得不默不作声。 “慢着。”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响起,与会者都不禁抬头望了望,“什么都没有。”,他们惊愕的眼神透露出同样的信息。 “我在这里。”这一次所有的贵族都看到了,门口处有一个比地府里的黑暗还要更黑的身影站在那里。 “你是谁?”阿尔内特大声质问道,那身影散发出的阴气令与会者不寒而栗。 “末日王。” “妖王?你没死?”阿尔内特不禁颤抖着声音说道,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一股难以表达的惊恐从自己的心上升起:原来马拉维说的是真的,妖王撒马拉没死! “哈哈哈,还算你有点眼光。”冰一样的笑声,如同一把尖刀般划过空气,刺透耳膜,在座的每个贵族痛苦得都几乎想捂住耳朵。 “你想干什么?”阿尔内特毕竟也是一代枭雄,顿了一顿,便定下心说道。 “我只想问你一句:假如我帮你灭掉马拉维,你帮不帮我灭掉神族?”撒马拉冷冷地说道。 “哈哈哈,休想!不用你帮忙,马拉维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而且,无论如何,我阿尔内特都绝对不会把魔族往死里推。” “好!”撒马拉话声刚落,一道寒光从他袖口飞出,阿尔内特大叫一声,倒地身亡。 从门口到阿尔内特的距离足足有十米,十米之远,取他性命,就如同探囊取物,在座的贵族们不禁大惊失色。 “还有谁不服气?”撒马拉说道。他的本意是想抛弃马拉维,和阿尔内特联合,因为阿尔内特在地府看起来比马拉维更加得势,谁知道阿尔内特竟然不买他的帐,他也只好不得已而求其次,杀了他,扶马拉维继续做魔族之皇。 在座的贵族们看到刚才阿尔内特当场惨死的景象,那里还敢说个不字,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那我就当你们答应了。”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贵族们抬头看时,已经不见撒马拉的踪影了。 “末日王,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忙。”马拉维谄笑道。他要是知道撒马拉本来想牺牲他,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嘿嘿,以后整个魔族就真真正正成了你的天下了,你别忘记了对我的承诺。”撒马拉笑着说道。 “当然不会,灭了神族,我也可以重见光明,这是我一生的理想。” “那我就放心了。哈哈哈。”撒马拉的眼中布满了仇恨。 “哈哈哈。”马拉维也跟着笑了几声。 从此之后,慑于妖怪王的威力,没有一个贵族敢于站出来反对灭掉神族的计划,魔族在马拉维的领导下一致对外,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对付神族的计划。 而在此同时神族却还惘然不觉,族长萨迪克遇刺身亡之后,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不理政事,整个神族如同一盘散沙。再加上每个神都要管理一大片土地,平时疏于联络,形势于神族是越来越不妙了。 云梦国。 和青被杨秋杀死之后,他的儿子和英继位,成为云梦国的国王。他上任之际,发现他的父亲当时为了对付“决断者”和“死神之吻”的来袭,耗费了大量的金钱和物品,弄得国库空虚,国家元气大伤,人民生活十分贫困。和英当机立断,推行新法,减免税收,鼓励耕种和商业贸易,并且和周边的国家如柔里、高潭、裕远都建立了合作关系。几年过后,百废俱兴,云梦国人民的生活渐渐好了起来,而人民也都交口赞扬和英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庆幸自己能够生长在这个国家的这个时代。 然而,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使和英在云梦国人民的形象垂直下跌。首先,他颁布命令增加税收,理由是要提高军队的给养,以便更好的保护国家;其次,他征集了很多青、壮年人加入军队,目的据说也是为了保家卫国。 没有人知道和英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快,这十几年以来,军队的概念似乎已经渐渐淡化了,而现在国内并无战争,边境也没有发生什么战事,却突然宣布扩兵。在云梦国的人民眼中,只有两个解释:要么是侵略别人要么是反侵略。云梦国的人民开始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十几年前的遭遇的一切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十几年前的苦难岁月他们都历历在目,而大部分人,心中只但愿能维持现状,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每一个生长在云梦首都青阳的人,只要不是足不出户的话,都会发现这几天城里突然多了一些陌生人。他们身穿衣甲,戴着头盔,并且用面罩遮住了脸庞,青阳的人民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来自何方、要干什么。只知道他们身上散发出腾腾杀气,而且寒气逼人,一靠近就忍不住要打冷颤。 这一切,整个云梦,也许只有一个人知道其中的奥秘,那个人就是国王和英。几天前他见到了一个蒙面人,那个人悄然无声地潜入他的宫殿,在他即将要更衣就寝的时候,突然冒出来问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改变了整个云梦国的局势,和英那时被吓了一大跳,但当他听了那句话之后,他浑身充满了力量,激动使热血涌上了他的脸庞。 “你想统一天下吗?我可以帮你完成。”蒙面人就是这样问的。 “想。”和英记得自己当时是这样答的,说出这个字时,他的语气十分坚决。 裕远国。 圣历2109年2月25日,裕远国的大王子耶律齐一早起来就接待了云梦国国王和英派过来的使者,使者跟他说,和英的女儿和双将嫁给柔里国王子,要和他解除婚约。这个消息对于耶律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没有人能明白和双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更没有人明白和双和他之间的感情。 耶律齐脑里一片混乱,他生来幸福,从不知道什么是悲哀。但他只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成为现实的话,他的生活就将从此划分成两个阶段:和双嫁之前与和双嫁之后。他实在无法理解和英为什么要拆散他们,不过,在平静下来之后,坚强的他还是决定去云梦国,找和英问个清楚。 没有告诉任何人,经过四个昼夜的不停赶路,途中换了五次马之后,耶律齐终于来到青阳。一走进青阳之后他就发觉,青阳变了,跟上次他来的时候感觉大是不同,虽然他也说不清楚具体上有什么不同。他牵着马,跌跌撞撞的走到皇宫门口,请门卫进去通报一声。 “我不认识你,你不是裕远国王子。”以往跟他很熟络、每次他来的时候都拼命巴解他的门卫这样说道。 耶律齐起初以为是自己这几天没休息好,脸上又有很多尘土、污迹,所以门卫认不出来。但是当他跑去客店洗脸、穿上光鲜亮泽的衣服再次来到门口时,门卫却依然对他说:“我不认识你,你不是裕远国王子。”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和英不愿意见他。他三拳两脚把门卫打倒在地上,冲了进去。 “站住。”耶律齐听到声音之后收势不及,一头撞在一个蒙面人的身上,并且仿佛有一种力量推他回来。 “给我出去,国王不想见你。”蒙面人全身皆黑,连声音也让人联想起黑夜,那么幽冷、冰寒。 “我要进去见国王。”耶律齐不禁不寒而栗,但他依然朝他扑去。 和上一次没有什么区别,耶律齐再一次撞在他身上,被硬生生地弹了回来,他站定之后,望向蒙面人:依旧站在那里,仿佛动都没动过。 “我要进去见国王。”耶律齐咬牙切齿道,第三次向他扑去,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中途急速变向。 但,他依然象扑到一堆棉花上,无处着力,又一次被弹了回来。 这怎么可能?耶律齐愕然地看着前面那个蒙面人,他还是纹风不动“我就不信这个邪!”他拔出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犹如一脚踏空,陷入泥潭般,他的剑竟然象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他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只是,蒙面人仍然岿然不动,他的前面并没有什么东西,有的仅仅是一堆空气。 “我被空气困住了?”一刹那之间,他的脑子里布满了问号。“还是我太累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让他进来。”正在这时,和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耶律齐抬头一望,蒙面人已经不知道去向了。 耶律齐走了过去,跨过了三道门槛之后,他终于见到和英。很奇怪,和英依旧是那么和颜悦色,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他的眉宇之间流露出一种令耶律齐感到陌生和极端不舒服的东西。耶律齐记得小时候和英抱过他,他摸过和英的眉毛,他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眉毛。 “和叔叔,你为什么要阻止和双和我结婚?” “因为你手头上没有东部最强的骑兵。”和英微笑着说。 之后,里面发生了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只是,从这天开始,整个东部大陆都开始盛传一个消息——“耶律齐疯了!因为,云梦国公主要另嫁他人,从云梦国出来之后就疯了。” 所有的人都认为耶律齐疯了,和英是第一个说他疯了的人,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了他的看法,到最后,就连耶律齐的父母、兄弟也一致承认,因为耶律齐胡言乱语,对别人说:“和英被蛊惑了,东部世界即将有大难,!” “可怜的孩子,疯了,疯了,就这样疯了。”他的父亲老泪纵横地说道,他本想把皇位传给他,但现在看到他成了这副模样,那感觉又何止是痛心疾首! 和双也觉得耶律齐疯了,一定是疯了,她已经平静地接受了嫁给柔里国王子的命运,平静地把以前跟耶律齐的山盟海誓置诸脑后。人,就是这样善于遗忘,善于适应环境。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不会认为耶律齐疯了,只有一个人还愿意承认耶律齐不但没有疯,而且还是东部世界最清醒的人,那个人就是耶律齐自己。可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他,没有人会相信一向贤明的云梦国国王会被蛊惑,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拿着剑来铲除这些妖魔鬼怪。但他现在只能沉默,沉默。他不想再说以前的事,也不想再记起以前的事,没有回忆的人才是最快乐的人。 罗丝维特城,地处“永久中立之地”的北部,为兵家必争之地,“前进军”北部兵团由风杨率领驻守在这里。雷克纳接手后的断天盗贼团就在附近活动,虽然一直以来雷克纳对罗丝维特城蠢蠢欲动、虎视眈眈。但由于罗丝维特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雷克纳的兵力又仅仅有三十万之数,而且真正具备战斗力的不过是十万而已,其他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之类,派不上什么用场。加之风杨声望在外,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所以一直以来,雷克纳也不敢有所动作。 罗丝维特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在外城的进口处还有一道山谷。两边山峰高耸,如果敌兵从下面经过,则可以在上面布下伏兵,等敌兵一到,即发动攻击,箭、石头、树木等等都可以用来作为兵器,是一道天然的屏障。罗丝维特外城也几乎是天然生成,建造的时候,只须凿开灰岗岩石造一个门,然后便有了一副城墙的模样。而内城虽然是人工所造,但因地取材,城墙也都是用最坚固的巨石堆砌而成,敌军如到此地,看到此城高耸入云,势必望而生畏。 沉睡中的风杨再一次被擂鼓声惊醒。已经连续几个晚上了,对方一直在试探,却就是不靠近。风杨照例穿好衣服起身,走到索特睡觉的地方,刚好看到索特翻了一个身,用被子塞住了耳朵,打算继续睡下去。 “索特,起床了。敌军来扰。”风杨推了推索特道。 “哎,他们不会来的,都好几天了。”索特迷迷糊糊地说道“只是扰敌之计,我们不用理他。” “索特!你给我起来。”风杨厉声说道。“你觉得你对得起你肩上的徽章吗?” “风杨团长,我……。”索特连爬带滚地起了床,红着脸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只好尴尬地跟在风杨后面一起来到城墙上。 “索特,叫士兵们准备出击,雷克纳这次真的来了。”风杨看了看说道。 “好。”索特精神一振,刚才给风杨训了一顿,现在正好找机会立功补过。 圣历2109年2月26日凌晨五点开始,风杨的军队与来犯军队激战了三个小时之后,双方伤亡惨重。 “一定埃南罗人来了,埃南罗人和雷克纳的联军。”风杨见到对方的势头凶猛,自己的军队已经大约有十五万人阵亡,而对方则大概有四十多万了,便站在城头大呼道:“收兵回城。” 对方紧追不舍,在山谷处被埋伏在山峰上面的士兵用石头击退。 风杨随后即命通信营与总部联络,告急求援。 “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 “总统领,北部兵团遭到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的攻击,情势十分危急,请看信条。”白木在收到信鹰带来的紧急战事信笺之后立刻飞奔着来报告依维斯道。 “风杨告急,”依维斯接过信条看完之后又把它递给西龙。“十五天之内要赶到罗丝维特城,不然他就不得不弃城而逃。” “哦?怪不得那天我们都感到即将有大事发生,原来就是这件大事。” “恩,叫坎亚副统领过来商量一下。”依维斯大声对门外的侍卫下令道。 “叫他?”西龙疑惑地问道。 “是的,看来这次要我去了,西龙,你跟我一起去。”依维斯侧着头想了想便说道。 “不过,我始终担心坎亚,留他在大本营,万一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西龙说道。 “呵呵,不管如何,当务之急就是去帮风杨解围。”依维斯笑着说道。 “恩,那好,我跟你一起去,你走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西龙想了想便说道,其实他心知依维斯是担心他在这里和坎亚闹矛盾。而这一次他也不敢建议让坎亚率兵前往支援了,因为罗丝维特是“永久中立之地”在北边的唯一屏障,要是坎亚真的有心背叛,前后一夹击,拿下罗丝维特。然后再与雷克纳和巴蒂的联军一起挥军进攻“永久中立之地”,那么“前进军”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就很可能毁于一旦了。 “依维斯,风杨被围了?”一会过后,坎亚走进来说道。 “恩,我准备去支援他。”依维斯说道。 “坎亚师兄可以做很多事情了。”西龙不冷不热地说道。 “应该的,我是副统领,当然要做很多事情。”坎亚虽然听出了西龙话里的讽刺意味,不过也只好当没听见。 “总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坎亚。”依维斯说道。 “那你准备带多少兵马过去?”坎亚问道。 “兵不在多,二十万就够了。”依维斯说道。“西龙,你马上去传令士兵们作好出征的准备,明天凌晨六点出发。” “好的。”西龙应声而出。 第二天一早,依维斯和西龙带着二十万士兵浩浩荡荡地开向罗丝维特城。 第一章 血染边城 圣历2109年2月27日,罗丝维特城。 “风杨团长,这张地图你几乎每天都在看,不会感到厌烦的吗?我们驻守在这里,对这个城的地形早就烂熟于胸了,哪里还用得着看它,”索特望向低头正在仔细看地图的风杨,露出讨好的神情说道,他还依然在为昨天自己说错话而被风杨责骂的事情内疚。 “烂熟于胸?口气挺大的嘛!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知道从这里到城门要走多少步吗?”风杨抬起头瞄了瞄索特。 “噢……。”索特没想到风杨会问他这种问题,虽然他平时经常在这条路走来走去,不过大多时候心不在焉,不禁一下子傻了眼,“我想,大概有四千来步吧。” “大概?”风杨一听就来了气。在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受过的正规军事训练,使他养成了凡事都绝对不马虎应付,小心、谨慎的习惯。也因此而很看不惯得过且过的人,偏偏索特又是屡劝不改,总是他的话当耳边风,更让他有恨铁不成钢的感慨。 “风杨团长,多少步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吧,我们是在打仗,真刀真枪的火拼,又不是在丈量土地。”索特不尴不尬地辩解道。 “如果你是一个普通士兵,说出这种话也许还可以算情有可原,但作为一个高级将领,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让人失望了。”风杨耐着性子说道,“对城内的情况尚且如此不了解,要是问你城周围的地形想必你更加稀里糊涂了,这样怎么能守好城呢?要知道作为一个将军,你最需要的是能审形度势,能为士兵提供一个作战方案。而当到了战场上,大部分情况下都不用你来跟敌人红刀子进白刀子出,贴身肉搏。你的主要任务是发号司令,使士兵能够明白你的意图和敌我双方当前的情况。” “属下知错了。”索特红着脸垂首说道。 “唉~”风杨知道索特其实并不知错,就算是真的知错也不意味着他会改,刚才跟他说了那么多不过是本着尽人事、安天命的原则罢了。 “看来埃南罗和雷克纳的联军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就昨天打了那么几个小时,我们一收兵回城,他们直到现在居然还没重新发动进攻。我想他们不敢再来了。风杨团长,你说是不是?”停了一会,索特忍不住又开口说道。 “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呢?”风杨皱着眉头苦笑着说道,“他们大老远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们打一场‘架’,死一些人?不要老是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好不好?” “是。”索特脸又是一红,讷讷地说道,“不过,属下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说。”风杨说道。暗想:什么时候索特也变得这么好学了。 “昨天打仗的时候,我看双方的形势也差不多,风杨团长,你为什么下令撤兵回城啊?”索特一本正经地问道。 “再那样打下去,恐怕你我现在都成阶下囚了。对方来势汹汹,人数至少是我们的两三倍,我们消耗不起。”风杨看到索特一脸的认真,也不忍心说过分打击他的话。 “哦,哪战场那么大,人又那么混乱,怎么看清楚对方有多少士兵?”索特倒真的是很好问。 “这就是做一个将军必须要具备的本领了,大多数时间靠的仅仅是直觉,建立在理论和经验上的直觉。”虽然风杨也很想把索特培养得更有军事素养一点,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东西急不来的,而这个问题暂时也很难向索特解释清楚,只好简略地答道。 “禀告风杨团长,敌军刚刚拔营向我们开来。”一个探子汇报道。 “听到了吧。”风杨扫了索特一眼,“去准备一下。” “出城迎战,还是固守不出去?”索特抬起头望着风杨,问道。 “固守,以逸待劳。我们的兵力与他们相差甚远,只能利用地理上的优势来死守了。”风杨答道。 “风杨团长,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出城去迎战?”站在城墙上看着雷克纳的军队越行越近,索特问道,“我总觉得将战争离城门越远威胁就越小,而且雷克纳的军团都是些游兵散勇,没什么军事素养和纪律,远非我们的对手。如果我们不冲出城迎战的话,倒显得我们怕他们了。还有,冲出去可以将他们赶尽杀绝,要是等到他们攻城未果,引兵撤退时,我们才去追他们的话,肯定很难追到了。” “你觉得星狂团长如何?”风杨眉毛上扬,笑着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拉,是个非常杰出的将才,这个就连‘永久中立之地’中的三岁小孩都知道。”索特朗声说道。 “想当初雷克纳仅仅带着几百个士兵,直杀入星狂阵中,就几乎把星狂一箭射死了,可见他绝非是泛泛之辈,况且还有埃南罗人和他联军。昨天我们已经吃了很大的亏,现在贸然冲出去,等一下给人追的人恐怕是我们而不是他们了。” “风杨团长所言极是。”索特面有愧色说道。 “索特,你记住,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敌人,因为在战场上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的话,都很可能是致命的。”风杨正色道,“你现在带五万个士兵到外城大门前的两边的山峰上准备。一会如果敌方强行突破的话,除了直接用梯子爬上城墙之外,那里就是唯一的途径了,他们一过来,你就下令攻击。” “是,风杨团长。”索特依令而去。 上午十一点整。雷克纳和巴蒂带领的军队终于开始发动对罗丝维特城的攻击了,如同狂风骤雨般的箭雨向城墙上射来,但只有极为少数的箭命中了目标。而“前进军”的守城士兵在风杨的授意下并没有任何回击。 但雷克纳和巴蒂的军队依旧不停的放箭,并没有为“前进军”不正常的沉默所动。乌云越来越多,越来越厚,直至遮住了本来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的太阳。拿着刀枪的攻城士兵们站在一边,发出嘶哑而低沉的吼声。城上的“前进军”士兵们望着这黑压压一大片人,不禁有点心神摇晃。 尖锐的号角声响起,在进行了连续几轮的射箭之后,雷克纳和巴蒂决定开始向他的士兵们发出冲锋的信号。立刻,他们的士兵们——首先进行进攻的主要是雷克纳原有的士兵,争先恐后地拿着梯子、刀、枪,向城墙和大门涌过去。 人头攒动,大旗随风高高飞扬。雷克纳看着自己的军队,虽然还不能说是阵容鼎盛,但至少也可算是队伍整齐、错落有致,一种自豪之感充斥了他的内心。 的确,把一群乌合之众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没有超凡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帮到的。为了改变这群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雷克纳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杀了多少人来以儆效尤,才最终把他们驯服得服服帖帖。虽然战斗力暂时还没得到多大改观,但是,这至少是一支绝对服从命令、随时可以准备去死的军队。 “终于可以来这里试一试我的成果了。”雷克纳暗暗想道。 “佛都王子果然没看错人,雷克纳的确不是一般人。”巴蒂心中对佛都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守城的士兵们开始有所动作了,在山峰上的士兵往下扔巨石,而城墙上的士兵也不停地向敌军射箭。攻方士兵发出一阵阵惨叫声,他们的阵型也变得纷乱了起来。但是,只要雷克纳和巴蒂不发出停止进攻的命令,他们就绝对不会后退。渐渐的,他们越来越接近城墙,也越来越接近城门了。 “砰!”第一声攻城木终于敲响了。久未受过撞击的大门抖落了很多灰尘,有些还落进攻城士兵的眼睛。但他们竟然理都不理,任凭泪水从眼睛里涌出来,他们只顾抬起攻城木继续攻击城门。 “砰!”大门又经受了一次猛烈的撞击。城墙上的士兵们都感到脚底下的地在微微震动。 “快,快把他们射死。”风杨见状急忙命令城墙上的士兵道,要是大门被撞毁了,形势可就大大不利了。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箭向撞门的士兵射去,一大群撞门的士兵应声倒下,第一批到达城门的士兵经过这一轮射击只剩下一个活着了,只见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双手抱着他根本不可能抱得起来的攻城木还打算往大门上撞。 “真是一群亡命之徒!让我来成全你。”风杨内心暗道,拉开弓弦,一箭射了过去,正中后心,那士兵仆倒在地,双腿伸了伸,顿时气绝身亡。 “索特,加强攻击,尽量不要让他们接近城门。”风杨大声喊道。 “是。”索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率领五万士兵,居高临下,守在这个宽度只有四十米,并排走一次最多只能进五十来个士兵的狭窄过道,竟然还给敌军冲到大门前,并发动了撞击。 “兄弟们,往死里扔,箭也要发得狠一点。”索特大声命令道。 但敌军依然蜂拥而进,前面的死掉了,后面的就踏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前进,仿佛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畏惧。 攻城的士兵高举起盾牌遮挡着来自上方的攻击,冲到城墙边,架起梯子一跃而上,城墙上的士兵现在除了射箭之外,还需要应付这种不要命的近身肉搏了。刚开始时,攻城的士兵大多在城下就被乱箭射死。即使让他们登上梯子上了城墙,大多也是一下两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掉,守城的士兵心中还以为盗贼兵团就是如此不堪一击。但越到后来,“前进军”的士兵们就越来越觉得对手越强了,不要说是杀死对方,给对方杀死也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了。 而这正是雷克纳向巴蒂建议后得以实行的计划。雷克纳自己的精兵虽然不多,但是好在无论精兵还是比较羸弱的兵个个都不怕死。他先让战斗力较弱的士兵在最先冲锋,反正这些人死了也对他的兵力没多大影响,最强的则留在最后。在这个问题上巴蒂则觉得反正主要不是死埃南罗的士兵,无所谓。 这样做在他们眼中至少可以达到两个目的,第一,令对方麻痹大意,以为他们的士兵不过如此;第二,即使是最不堪一击的士兵,杀掉他们也需要花费力气,所以让他们冲到前面可以消耗敌方的体力,而后他的精兵一上,对方一时适应不了,加之体力减弱,此消彼长,便可趁机击溃对方。 “冲啊!”雷克纳看到己方士兵爬到城墙上的越来越多,自己的计划正在顺利地开展下去,不禁面露喜色,心想这段时间自己毕竟没有白忙。至于前面到底死了多少,他倒不在乎,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牺牲几个士兵在他眼中实在算不了什么。 “果然狠毒。”风杨看到雷克纳的士兵一个比一个不怕死,身体一个比一个壮实,也隐约猜到了雷克纳的用心。 “弟兄们,小心点,对方是把精兵留在最后,千万不能够轻敌。”风杨大声提醒道。接着又挥手叫候命已久一直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后部军队再上一部分人,以填补牺牲了的士兵的空缺。在城墙上作战就是如此,人多了不好,施展不开手脚,人少了更加不好,很容易被对方趁虚而入。 “前进军”的士兵们正在为对方的士兵好像越来越强感到惶惑,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很少上战场,所以体力消耗过快,快到自己还没习惯过来呢。听到这句话,顿时醒悟过来,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全部都凝神迎战。 经过这一整顿,形式又慢慢逆转过来了,攻方虽然是不要命的攻击,但守方也是在竭尽全力的防守。越来越少攻方的士兵能跳进城墙里面了,大多是在半空就被射死,或者是站在梯子顶端,斜斜靠过去,正要往城墙冲的时候,就被守方士兵一刀砍死。当然,也有拼死冲到墙里的,但在借着汹汹的来势劈死了一两个守方士兵之后,也很快被人收拾掉。 “给我上!”雷克纳和巴蒂见形势对己方又越来越不妙,脸色一沉,向后面挥了挥手,异口同声地喊道。 又是一大群攻方的士兵呐喊着抬着盾牌,梯子,冲到城下。在城上看下去,漫山遍野都是攻方的士兵,不计其数,令人不禁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风大了起来,刚才的乌云通通被吹散吹远了,太阳重新探出了头,现在天空已经十分明净了。但是这种明净似乎没能给“前进军”带来好消息,反而,冲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了,压力也越来越大了,“前进军”的士兵开始感到疲于应付。 对城门那边的攻击更加猛烈了,狭窄的通道被挤了个水泄不通。从上面每扔一块石头几乎都可以砸死三四个士兵,发箭也根本不用瞄准,因为到处都是目标。但是任凭山峰上索特和士兵们怎样努力,大门还是不可避免的再次受到攻击。 “砰!”前所未有的凶狠的撞击,城门上比较小和不牢固的石块一下子被震落下来。就连站在城墙上的风杨也感到脚下有些许的震荡。 “多上些弓箭手,保护大门。”风杨大声喊道。刚才上的那些弓箭手已经不够用了,而且在敌军汹涌如潮水般的进攻下,他们接二连三的射箭,臂力有所减弱。射出去的箭力道随之越来越弱,射不中致命部位的箭先且不论,很多箭即使射中了足以致命的部位,但因为力道不够,结果只能造成攻方士兵受伤,根本杀不死他们。而只要那些人还有一口气在,他们的念头里就只有撞门、撞门,对自己身上所受的伤根本不加理会,仿佛就连疼痛的感觉也可以刺激他们的士气和力气一样,他们只是一心一意地往门上撞。 “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山谷,大门已经略有松动了。 “再多上一些,替换下刚才第一批射箭的人。”风杨见到上了的人依然不够用,便命令道。他深深地明白,城门要是不保的话,整个外城就很容易被对方侵占,虽然里面还有一个内城,但是毕竟多守一个城门就多一重保险。如果轻易就放弃了外城,收缩到内城的话,由于范围较小,很容易被对方包围起来,四面都用重兵攻打,到时防守起来难度就更大了。 在风杨的有效指挥下,城门的威胁又有所减弱了,但城墙那边却有支撑不下去的迹象出现,很多士兵的刀刃都有了缺口,枪尖不可避免的变钝甚至有的还卷曲了起来,杀伤力越来越小。 本来按照风杨的布置,逃过了矢箭射击的,但还没有跳进城墙的由持枪的士兵解决,而跳上城墙的则由持刀的士兵解决。但是在实战中,由于攻方冲到墙头的士兵越来越多,很多时候根本没得选择,持枪的士兵经常不得不对付持刀冲上来距离很近的攻方士兵。 这样一来,威力就大为减弱,因为距离太近的话,拿着枪束手束脚的,一点也发挥不了作用;而持刀的不是应接不暇,就是必须等待敌方士兵冲上墙头,然后再进行攻击,浪费了有效的杀敌时间,自然而然的也就降低了杀敌的效率,结果又导致冲上墙头的士兵越来越多。如此循环下去,压力究竟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后面的军队再多上一些支援城墙守军。”风杨挥了挥手,大声命令道。 又上来一群士兵,守城的士兵不禁士气一振,原本已经有点难以支撑了,现在在新上来的生力军的帮助下,又再次慢慢逆转了。 城墙里的尸体堆积得越来越高,在如此危急的形势之下,士兵们根本不可能腾出人手来清理,不得不踩在尸体上继续与冲上来的敌兵作战,也不知道自己脚下踩到的到底是战友还是敌人。而在尸体上面行走难免会磕磕绊绊,有时一个不小心就跌倒了下去,或者是由于脚步灵活不起来,来不及做动作,被对方士兵顺手捡了一个大便宜,一刀砍死。 傍晚了,天色开始暗淡下去,雷克纳和巴蒂的联军还在不停的往上涌,虽然没有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但也毕竟给“前进军”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风杨的确是个帅才,居然能在我们两路大军的攻击之下,调度从容,虽然目前他们也死伤了不少,但比起我军来说,伤亡人数少了何止一倍!”雷克纳开口对巴蒂说道。 “不过,我倒要看看他怎样能顶住你的四十万大军和埃南罗的八十万正规军的围攻。”巴蒂捻须笑道。 雷克纳听到“正规军”这三个字不禁用眼睛瞪了瞪巴蒂。 “雷克纳公爵千万不要误会,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巴蒂见到雷克纳朝自己望了望,知道他一定是以为自己在讽刺他,便立刻辩白道。不过其实他心中何尝不是觉得自己的军队比雷克纳的军队更正规,更有实力呢。同行相轻,看来真是自古皆然。 “我雷克纳哪里是那种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的人,将军多虑了。”其实雷克纳也是绵里藏针,表面上是说自己不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的人,实际上却是在说巴蒂叫他“不要误会”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 “那就好了。”巴蒂心中知道雷克纳的用意,不过念在现在大家并肩作战,而且起因也是自己一时“口误”,也就不多加计较了。 “天色已暗,对方虽然有所损伤,但我军的伤亡更多,况且士兵们从一大早就行军至此,本来体力消耗就比对方要更多一些,不如先休息,明日再战?”雷克纳抬头往罗丝维特城方向望了望,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已经看不见城堡了,便提议道。 “我也正有此意,此城坚固非常,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来,休整一下,明日再战也好。”巴蒂颔首答道。 “后撤!”雷克纳挥手叫道。 夜渐渐地黑了,一阵阵凉风吹过来,带着低沉的“呜呜”声,似乎在战争中死去的亡灵眷恋着人世的生活,不愿意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旅程。破烂而又沾满了鲜血的旗帜随之猎猎作响,一具具尸体堆满了城墙,墙砖象一头饥渴的怪兽拼命的吮吸着鲜血。 在这样的晚风中,不知道是谁正在轻轻地哼着歌儿:……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和着伤者低低的哀鸣,在这空旷而又苍凉的夜里,更显得凄清异常。 “终于停了。”风杨暗暗松了一大口气。他的士兵和敌方的士兵每死一个,都在刷新他在同一次战役中,带领军队作战的被杀和杀敌的人数纪录。 “索特,饭已经准备好了,带士兵去吃饭,派一些在这里防守,以防对方折回来攻击,吃完饭再派些士兵来把城墙上的尸体收拾干净。”风杨一口气发出了好几个命令。 “遵命。”索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污黑的脸,有点疑惑又有点敬佩的望着风杨。心中暗自奇怪,在这样的战争之中居然还不忘记命令别人做饭,而自己就不同了,只知道拼命。要是风杨不提,恐怕自己也不会想到要收拾尸体,更不会由此而想到收拾尸体会有利于防守。 “噢!把这些事情办妥。”风杨微微点头道。 “十五天,我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而低估了敌兵的实力?要在十五天之内守住城堡的话,我就必须守住外城至少八、九天,到那时士兵的死伤也更多了,但用来守住内城大概也够用,应该可以撑多几天。不过也说不定,战场上有很多突发事件,所以……”风杨陷入了沉思之中。 烛光下,巴蒂站在军用地图前面,双手按在桌面上,须发无风自动。他皱着眉头,正在想着佛都在他出征前对他的郑重嘱托和出征前他们各方面的事情。 “我们必须攻下罗丝维特城,使他成为打败前进军的跷板。”佛都那时这样说道。这一次,根据佛都的分析,“前进军”内部已经开始纷乱,而佛都和蓝达雅为了对抗“前进军”而结成的联盟也已基本完成,另外,“前进军”兵分两路,分取基欧和普兰斯,连续征战,对军力必定有所影响。佛都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不过,虽然进攻“永久中立之地”势在必行,但从那个方位开展进攻却成了一个争论的焦点。佛都认为这一地点应该是在“前进军”眼里一个特殊的地区,这个地区一旦被落入自己的手中,必将对阿尔斯山构成直接的威胁。它将使“前进军”为了保持这一地区,不得不投入其所有的力量。这样一来,将使“前进军”元气大伤。 佛都和他手下包括巴蒂在内的高级将领还有幕僚们经过好几个昼夜的反复商讨,决定就选择“永久中立之地”边境的罗丝维特城作为攻击的目标。 罗丝维特城是“前进军”北部军事重镇和最大的要塞。对埃南罗来讲,罗丝维特城距离埃南罗很近,容易进行比如士兵、军备、粮食等各方面的补给。而一旦埃南罗军队经过这一点向前推进,将对“永久中立之地”构成严重威胁。 尤其重要的是,罗丝维特地处“永久中立之地”的突出部位,是“前进军”北面的唯一屏障,对大本营设在“永久中立之地”的“前进军”有重大的战略意义;同时,罗丝维特城距离“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很近,如果罗丝维特城失守,“永久中立之地”门户大开,不仅破坏了“前进军”的防御体系,敞开通向阿尔斯山的大门,而且将给“前进军”的士气带来不可估量的沉重打击。 在埃南罗内部的战前筹备会议上,相当一部分人对选择罗丝维特城作为攻击目标表示反对。他们认为,罗丝维特城依山而建,浑然天成,防御工事复杂而坚固,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而且,“前进军”为了保卫它,势必会投入很大的力量,埃南罗取胜的把握不大。有的甚至提议借道普兰斯。 佛都对这些意见不屑一顾,他这样说道:“在这一边,我们有雷克纳的军队可供利用,我们的计划就是要投入兵力,用最强烈的势头,以风卷残云之势,攻击罗丝维特,这样才能给他们以毁灭性的打击。现在,依维斯手头能运用的兵力很少,赛亚人又不大受他的约束,他很难加以救援。至于取道普兰斯更是一个十分糟糕的构想,玻利亚并没有和我们联盟,他怎么可能轻易让我们通过他的国土?而且,这样一来,我们很可能还要和星狂的军队交手,星狂由玻利亚去对付就够了,这样做不啻于是自找苦吃。” 而巴蒂当时也说道:“只要打败风杨,‘永久中立之地’就走不出我们的手心了。‘前进军’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在最近的战争上他们都取得了胜利,但物极必反,只要我们在‘前进军’的要害之点——自然是罗丝维特城了,只要我们在这个点给予致命的一击,一举将罗斯维特城攻下。迫使风杨引军撤退,然后再乘胜追击,集中力量向“前进军”的大本营阿尔斯山进攻,就可以除去我们成就霸业的最大障碍。” 因此,埃南罗在这种情形下抢先发起进攻是势在必行的。佛都对“前进军”声势日盛一日早就苦恼万分了。而在埃南罗的高级将领中,最令佛都信任的自然是巴蒂无疑了,这个重任落在巴蒂身上也是顺理成章的了。 但实际上,风杨的兵源虽然不足,但占据要地,地势险要,交通十分不方便。导致埃南罗和雷克纳的联军目前尚无法给他以致命的打击,并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想到这里,巴蒂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心里暗道:这可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巴蒂将军,想出什么对策没有?”雷克纳走进来说道。“我看到这里的烛光还亮着,就走进来看看。” “也只能是强攻了。照这样下去,只要风杨没有别的援军,拿下这个城堡不成问题,但是我们伤亡会很重,有碍于我们实行下一步的行动。”巴蒂答道。 “噢。如果风杨冲出来和我们决战,我们倒是可以避免很多伤亡。”雷克纳接腔道。 “坏就坏在他不敢出来。”话音一落,巴蒂跟雷克纳都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 就这样,在经过连续十一个白天的交战之后,双方士兵伤亡惨重,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攻破了罗丝维特的外城,风杨军队收缩到内城。 而在这个时候,坎亚和率军向罗丝维特城前进的的依维斯几乎每天都同时收到了星狂的战绩报告:圣历2109年2月28日,攻下约堡城,歼灭敌军八万。 圣历2109年2月29日,攻下利比亚城,歼灭敌军六万。 圣历2109年3月1日,在平原上遭遇小股敌军,除少数逃逸之外,其余悉数歼灭,人数约五万。 圣历2109年3月2日,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约翰城,处决了小股俘虏。 …… 圣历2109年3月6日,一举击溃了普兰斯大王子可约和九王子提兰的联军。 在八天之中,总共歼敌八十余万,加上以前攻占的土地,星狂军队现在已经占有了普兰斯至少三分之二的领土。而在这八天中,星狂军队行军速度之快,简直是匪夷所思。在这些会战之中,能指挥其中的某一个都足以使任何一个人名扬四海,更何况是集中星狂一个人的身上,由此,我们不难想像星狂在普兰斯人心目中占据了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第二章 援军?! 圣历2109年3月9日早上八点,罗丝维特城。换在平常,守城的士兵肯定正在为怎样打发这些无所事事的日子而发愁。不过近来,过去那样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天空上没有一丝云朵,他们感到空气十分凝重,太阳若隐若现,好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面纱。就这个季节而言,冬天刚刚过去,万木逢春,本该呈现出一片赏心悦目的景象才对。 “连日战斗,好累啊!”一个士兵开腔说道,“我总觉得今天的天气怪怪的,好像有不平常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嘿嘿,你整天都说有事情发生的了,有哪一天没事情发生呢?比如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巡逻,等一会我就要去吃饭,接着,换在平常就应该是去睡觉的时候,但现在改变了,等一下他们又要来攻城了。这都是所谓的事情啊。”第二个士兵看来是平时听了很多第一个士兵没话找话说的论调,所以听了第一个士兵的话之后,便冷讽热嘲道。 “不是呢,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往常我那是无聊,度日如年,所以随便找点话说说,解解闷,但今天真的不同了。”第一个士兵略显尴尬地辩解道。 “噢,不同,今天早饭我比昨天多吃了半碗,事情也就不同了,嘿嘿。”第二个士兵继续嘲笑道。 “唉,你们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有什么用呢,我只希望赶快击退敌军,赶快结束战斗。”第三个士兵插嘴道。 “是啊,以前整天觉得无所事事,现在战争一开始,才知道那些日子真比黄金还弥足珍贵。”第四个士兵也赞同道。 确实,作为士兵,大多数时候,心情确实是很矛盾的。没战事的时候,要为打发无聊的时日而发愁。虽然每日都有必要的训练,但是毕竟还有许多时间需要消耗掉,而且训练的日子天天如是,刚开始或许还有些新意,但时间一久,就度日如年了。 况且,有时会觉得在操练场练习的那些内容,到了战场也许派不上什么用场,因为在战场上人家不会给你必要的思考时间,也不会预定动作。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在战场上你经常要面对的是一群敌人而不是一个两个敌人,你经常要戒备着随时有可能向自己射来的箭、随时可能向自己刺来的枪、劈来的刀;而要是有战事的话,时刻有生命危险,自然又有了其他的忧虑。他们现在,担忧的当然是后一种问题。 “噢,你们啊!有那么多力气吵架,不如留起来杀敌立功。”第三个士兵又说道。 “哎!”过了一会,四个士兵一起叹气道。 “不过,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到真正有需要的时候我们肯定要出去拼搏,即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辞。”第一个士兵说道。 “是的。”其他三个都点头说道。叹完气总要面对现实才是。 随着一阵阵战鼓声的响起,雷纳克和巴蒂整理好队形,他们的士兵们在盾牌的掩护下,开始攻打罗丝维特城的内城。 “今天,罗丝维特城里,将不会有一个敌军生存下来。”雷克纳手指天空大声喊道。 弓箭手开始向城头发箭,顷刻之间,呐喊声、惨叫声、哀鸣声、箭矢划破空气声便充斥了整个战场。 站在罗斯维特城墙上,风杨十分镇定,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城下蜂拥而来的敌军。只要再坚持四天就可以完成自己的目标了,罗斯维特内城虽然比外城面积要小很多,但是高、厚,而且还更坚固,所以他根本就不担心这个城堡会被敌军在一两天之内攻破。要想攻破这个城堡,在正常的情况下,以双方的兵力而论,他觉得至少也要六天时间,也就是说,如果风杨坚持下去,他甚至可以“超额”完成自己的既定目标。 不过,令他担心和烦恼的是,自己的军队已经伤亡很重,士兵们的士气也有所削弱,此战过后,北部兵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元气。 这个时候,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把一架架云梯斜靠在内城城墙上,士兵们争先恐后,蜂拥而上。 风杨一声令下,城头的士兵们从城头泼下热得滚烫的石灰水,很多敌军的士兵爬到中间,被石灰水一淋,痛得忍不住一松手,从半空中活生生的掉下去,死于非命。但也有的即使被石灰水浇到,也死死的抓住云梯,努力往上爬。还有扔大石头的,把攻城士兵砸得头破血流的。整个战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真是惨不忍睹。 “他们好像是不要命的一样。”索特忍不住说道。 “他们不要我们帮他们拿掉。”风杨略显幽默地说了一句,但神色却很凝重。 “撞破大门。”巴蒂命令道。 几百个士兵抬着一根大木头,直往城门撞,一次又一次,城门在猛烈的撞击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嘿嘿,他们可不知道内城的城门是用精挑细选的大理石造出来的,甚至比城墙还要更为坚固。”索特微微一笑道。 巴蒂和雷克纳确实都不知道这一回事,虽然他们也风闻这个城门非常坚固。确实,只要是人,谁会在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想到这个问题呢? “纹丝不动?”雷克纳看到大门好像没什么反应,不禁诧异地向着巴蒂说道。 “放弃撞门。”巴蒂见状便下令道,接着又对雷克纳解释说:“看来这个城门是用特殊的材料制造的,而且应该已经被封死了。” “我想也是,不然在几百个士兵的激烈撞击之下早就破了。”雷克纳点头表示同意。 城墙上的尸体又开始越积越多,“前进军”的士兵连眼睛现在都几乎成了两个红色的窟窿。他们仿佛听不见对方士兵的哀鸣,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武器在对方身上划出的口子,感受不到对方身上喷涌而出的热血洒在自己脸上。 但,他们还没有忘记、还依然知道怎样杀死敌人,他们已经把杀人当成了一种习惯动作。大刀、长枪,在一片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穿梭不已,在血与肉之中进进出出。 “不行,我爬不动了……”一个攻城的士兵两股颤颤地嚷道。话音刚落,城墙上伸出一支枪,狠狠地捅入他的身体,又很快地抽出去。那攻城的士兵一时还没有松开抓紧梯子上的双手,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讶异,嘴角往上拉了一拉,好像是想笑,但却笑不出来。他并没有看清楚杀他的人的容貌,他感到对方的脸孔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类同于一片庞大的亮光。最后,他从半空中掉了下去,趴在地上,一只手被压在自己的身体下面,另一只裸露在空气中,兀自微微颤动。一个攻城的士兵踩过他的背脊,他的手最后一动,终于永远的静止下来了。 “风杨团长,有士兵报告说我们的援军快到了,现在离城不到五百米。”索特兴奋地望着正在大声指挥的风杨报告说。 “知道了。”风杨侧过头不以为意地答道。他心中以为所谓的援军其实不过是他昨晚命令一个亲信,让他带领大概几千个老弱残兵和一些羸弱的马匹出城的那些。 风杨当时嘱托他们要偃旗息鼓不动声色地从侧门出去,然后在第二天两军开战以后,再大张旗鼓地回来,给敌军一种心理上的压力,让他们以为“前进军”的援军已经来了,从而斗志大减。也就是说,这是风杨的一个疑兵之计。 “你早就已经知道了?”索特简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了,虽然通讯营的消息说总统领依维斯将在近日到达,但是毕竟没有确切的日期,心想:莫非风杨在帝国士官学院学过占星术,能够未卜先知,不然他为什么显得如此不在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是的,其实‘援军’是我昨晚安排出去的。”风杨点头说道。心想:象索特这种头一触碰到枕头就会发出鼾声的人,当然不会察觉到有人出城了,头脑单纯自然也有其好处,至少可以不用受失眠的折磨。 “啊?不,不是,是西龙来了啊!”索特大声嚷道。难得给自己抓到了风杨的一个谬误,他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典型的小人得志。 “西龙?真是西龙来了。”风杨兴奋得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主帅的身份,就差一点就跳了起来,“在哪里?在哪里?” “士兵们,我们的援军来了。”紧接着风杨朗声喊道。同时心想:可真是太凑巧了,早知如此,自己也不用花费那么多心机了。 听到这句话,苦战中的“前进军”士兵们士气大振,而攻城的士兵则气焰消沉了不少。 “是的,是先锋部队,五万,由西龙率领。总统领依维斯的大军在后面,可能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到达这里。”索特得意洋洋地说道。 “怪不得这么快。”风杨说道,“那还不去后面的大门迎接西龙进城。” “是,属下这就去了。”索特满面春光地说道。打仗打了这么久,他也就今天最高兴了,那神情好像是一个打了无数年光棍的汉子,突然得到女子的垂青一样。 “风杨。依维斯在后面,那兰罗和白木也跟他在一起,这一次他们都随军来了。”西龙跟在索特的背后,在城墙上看到风杨,就走上前用力摇了摇他的肩膀。他们已经许久不见了,虽然以前交情只能说是一般,但在这种大敌当前的情形下,他还是显得很开心。 “西龙。”风杨瞧了瞧西龙,觉得他好像成熟了不少,心中虽然也很激动,不过突然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埃南罗和雷克纳的联军就在下面。” “噢,我当然看到了,哇塞!黑压压的一大片。风杨,看起来情形尚可哦。让我带来的士兵们现在就上来帮忙吧,如何?”西龙望了望自己身后跃跃欲试的士兵们,说道。 “当然好了。不过你们经过这么多天的行军,可能也很疲累,不用先休息一下吗?”风杨答道,“有人帮忙,作为守城士兵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要说疲累,你们守城比我们累多了,我们那相当于是游山玩水。”西龙笑嘻嘻地说道。同时向身后挥了一挥手,“上!” 这两个人也太有闲情逸致了,在战场上居然还在互相谦让,而西龙竟然还开起了玩笑。简直是太不将敌军放在眼里了。不过,在双方战场上此刻最有兴致的人还要算索特,他还在为刚才那些在旁人看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陶醉不已。 “‘前进军’好像来了援军。”雷克纳看到自己的士兵好像越来越冲不上去,而对方城头又多了一面旗帜,便说道。 “应该是,不过也不排除是风杨用疑兵之计。”巴蒂说道。 “不好了,西龙来了。”巴蒂和雷克纳正拿捏不定的时候,一个前方退下来的士兵上前报告道。 “别紧张,知不知道人数大概有多少?”巴蒂望了望那个士兵,对这个消息他自然是不感到意外。根据他的计算,对方的援军在这个时候也该来了,他原先也想要速战速决,怎奈战争这种事情不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急也急不来。 “好像有十来万。”那士兵答道。很明显,凭他的鉴别能力,处于城下,他还估计不出对方的士兵人数,只是感觉好像突然城上的人气高了很多。而既然巴蒂问到,他又不好说不知道,便随口捏造了。 “十来万?”雷克纳笑道,“不大可能,前几天我们在‘永久中立之地’的间谍说‘前进军’大概只有二十来万来支援这里,并且领军人物是依维斯。西龙带领的大概是先头部队,不可能有占总数一大半之多。” “噢,照常理来讲,五、六万倒是差不多。”巴蒂接茬道。 “不过,如此一来,我们的士气必然受到影响。”雷克纳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有援军,我们也有。”巴蒂说着转向后面挥了挥手,“大家给我上!” 巴蒂和雷克纳心里都明白依维斯大军随后也将来到了,如果不在他来到之前先打沉他的先头部队,那形势将对己方大大不利。 这次攻城大战从当日早晨一直打到次日下午,随着守城士兵发出的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喊声:“总统领。”宣告依维斯已经到达了罗丝维特城,才总算告一段落。 在那个时候,城下的埃南罗士兵知道是依维斯来到了,竟然不约而同地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和意料不到的举动:肃立,然后手抵额头,敬礼,并大声叫“总教练”。 城上城下由此一片寂静,双方士兵竟在不知不觉之间达成了默契,片刻之前的刀光剑影在一瞬间消弭无形。若是有人恰好路过这里,假使不看到城墙附近的尸体和血迹,见到这种情形也恐怕会猜想这是在举行一场阅兵仪式,而不是在进行血腥的战争。 原来,埃南罗的士兵绝大部分是帝国士官学院毕业的,恰好也是属于当初依维斯在那里担任武技总教练兼青年近卫军总指挥官时的那几届。在那段时间里,他们已经养成了见到依维斯就敬礼的习惯。即使是现在置身于战场之上,即使现在成了敌人,但也不会忘记向上级表达敬意。 而且,埃南罗的士兵们大部分都把依维斯当成了自己的偶像,虽然埃南罗当局对这种现象屡次禁绝,但士兵们大多阳奉阴违,在私底下,他们仍然狂热的崇拜着依维斯。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容易盲目的崇拜某些东西,有时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停下来了?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雷克纳诧异地问巴蒂道。 “呃……”巴蒂感到这个问题很不好意思向雷克纳解释清楚,脸上略显出尴尬的神色,“依维斯以前是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的总教练,所以……” “哦?”雷克纳还是暗自称奇,居然可以这样子,他这一辈子还是第一遭听到并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情。心里想:依维斯难道真如传说中那样神奇?不会吧,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发梦。 “……”巴蒂无奈的笑了一笑。那笑容好像是用纸硬贴上去的,十分勉强。没办法,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原因是什么,自己的士兵向敌方首领敬礼总是令人难堪的。 “看来也只好收兵了。”雷克纳笑道。心想:这就是所谓的“正规军”。 “在这里打下去我们也占不了便宜了。”巴蒂答道,“等等,好像我们的士兵都敬礼了。” “是啊!”雷克纳望了望,城下黑压压都是一片敬礼的手势,他不禁露出了惶惑的表情。连他那些缺乏正规军事训练的士兵居然也跟着敬礼,而且是向着一个跟他们可以说是素昧平生的人敬礼。 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他们可从未如此整齐地向着雷克纳做过类似的动作。看来敬礼也象流行感冒一样,带有传染性。 自然,这样的仗还怎么可能继续打下去?双方的士兵都仿佛给人使了定身术一样,动也不动。无可奈何,雷克纳和巴蒂只好苦笑着下令退兵到五十里之外。 “要不要追击他们?”索特看了看依维斯、西龙、风杨等人,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当然是……”西龙看到索特那猴急样子,忍不住抢先说道,“不追了。” “噢,这样的情形我们去追击他们似乎有违道义。”风杨也说道。 “哦。”索特一脸失望的表情,同时拿眼睛瞄了瞄依维斯,盼望他说句话。 “让士兵们都去休息。”依维斯开口说道。 此时,时间大概是下午五点了,阳光异常猛烈,至少,对于阳春这种乍暖还寒的天气来说,这样的阳光是百年难得一遇的。 依维斯站在城墙上,衣袂飘飘。尸体腐烂散发出的恶臭愈发厉害了,依维斯皱了皱眉头,脸上浮现出怜悯的表情。他看到空气中有苍蝇在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响声,它们金色的翅膀闪出耀眼的光辉,时而停留在尸体上面,时而叮在城墙上的血迹上,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心中不禁想道:也许,它们是对这人世对这些在血红的世界感到好奇和不解吧。 “为什么要战争?”依维斯又开始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即使是为了解放全世界,牺牲这么多活生生的生命,即使解放了又怎样?解放其实也是把很多人推进水深火热,甚至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依维斯陷入了自相矛盾之中,本来好像已经很牢固的为了解放全世界而要有所牺牲的念头又有点动摇了。这种牺牲大到了令依维斯有点难以接受的地步。在半兽人那里,他看到了受苦的人们,令人感到呼吸困难、窒息;而在这里,他看到的是许多没有了生命的躯体,让他感到惨不忍睹。 “依维斯,你在想什么?”一旁的西龙看到依维斯在那里傻站着,便似笑非笑地问道。 “呃……没什么。”依维斯回过神来,说道。 “今天这个风头你可出大了,现在大概是在陶醉吧。”西龙心中知道并非如此,却故意说道。 “呵呵。”依维斯微微笑了一下,这个西龙,似乎无论什么情况之下都不会忘记开玩笑。 “我知道,你是在想某人。”西龙又张嘴说道。事实上他自己此刻正在想“某人”,却偏偏要找别人来做借口。 “倒不是。”依维斯有一搭没一搭地答道。心里却不禁想:不知道阿雅现在怎样了。依维斯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阿雅,他的头脑已经习惯了在想念阿雅的同时思考其它问题了。 “哦。”西龙若有所思地说道。仿佛猜到了依维斯除了想阿雅之外,还在想些什么。 “其实我是在想解放全世界这个构想是否真的是那么美好,值得我们去为之努力。比如今天,这里死了那么多的人,我们这样做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对的?”依维斯沉吟道。 “成功了,有利于千秋万代。”西龙答道,他觉得自己的想法隐约也有点模糊了。 “千秋万代?其实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今天我们解放了全世界,也许明天就有人又开始搞分裂了。而且,解放对某些人来说,会不会是另一种形式的压迫和束缚?”依维斯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孩子,别像个哲学家一样,你想太多拉,会把脑壳想坏的。”这是一个可以说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西龙只好嬉皮笑脸地岔开话题,说道。 依维斯嘴角拉了拉,不置可否。 “噢,我也想过,但作为将领,我只负责指挥士兵打仗,其他的也只好忽略不管了。但是今天是他们来侵犯我们,我们是被迫反抗的,说起来并非是在‘解放全世界’。”风杨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我只知道要拼命,在战场上不是杀死别人就是给人杀死。”索特看到他们三个人的眼睛都看着自己,便红着脸说道,“这么深奥的问题,我实在想不过来。” “哈哈哈!”听到索特如此率直单纯,其他三个人一齐笑了起来。 “总统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过了一会,风杨问道。 “你对这里的地形最为熟悉不过了,而且又有与他们对阵的经验,不必谦虚,你说说你的计划吧。”依维斯侧过头说道。 “依属下所见,雷克纳和巴蒂现在必定不敢再来攻城了,但会一直驻守在周围。为今之计,我认为,我们应该略微休息整顿几天,然后主动挥军进击他们,给他们以沉重的打击,让他们不再在周围虎视眈眈,不再能对我们构成威胁,退回他们各自的地盘。”风杨有条不紊地说道。 “风杨所言极是。实力是行动的基础,现在我们军队的兵员跟他们相差不大,而且其中有二十万人是生力军,主动进军对我们相当有利,改变战局就在此一举。我们还可以在打败他们之后,乘胜追击,直取埃南罗。”西龙侃侃而谈。 “那就先按照风杨说的办。”依维斯说道。心中也知道风杨毕竟是埃南罗人,抗击埃南罗军队已经是十分无奈之举了,叫他主动提出去攻打埃南罗就太难为他了。而西龙就不同了,曾经为佛都出生入死,结果却换来了他的猜忌。要不是巴罗私自偷偷地放了他,恐怕他早就成了佛都的刀下冤魂了,对埃南罗自然是有一股怨气了。 “是。”风杨垂首答道,接着离开了城墙,而索特也跟在他后面,走了。 “我也去安置一下。”西龙望了望依维斯。 “噢。”依维斯点了点头。 城墙上只剩下依维斯一个人了,哦,不对,严格来说,应该是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因为周围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 依维斯极目远眺,落日一点一点地向着西方下沉,旁边红色的区域越来越小了,有时风吹过去,把笼罩在太阳上面的乌云拂散,落日刚刚沉下去的那一部分又裸露出来。那动作令人想起水里的鱼在尝试着咬钓钩上的饵,但又没有上钩时的情景,把水上面的浮标弄得沉下来又浮上去。 太阳周围的云越来越黑了,就像一堆火即将燃尽,火花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一堆黑灰。 终于,太阳彻底地沉没下去了,大地一片黑暗,蚯蚓“叽叽”的叫声更衬托出夜晚的寂静。依维斯蓦然想到,自从当了总统领以后,自己已经许久没有仔细观看过落日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在这一刻,依维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个诗人的诗句。 第三章 绞肉机之战(全) 在随后的三天之中,不出风杨所料,巴蒂和雷克纳果然在离罗丝维特城五十里之外扎营之后,一直停在原地,没有再度来犯。 但是,双方将士,无论是谁,心中都非常清楚,这只是大战前的沉寂,一场可能是决定性的会战即将来临。而这么多天以来的浴血争战,也将很可能将在这一次交手中见个分晓。 雷克纳和巴蒂也对自己的军队进行了重新编排和整顿,尽量将自己的士兵调节到最佳状态。 而在暂时停战后的第四天上午,也即是圣历2109年3月14日,雷克纳和巴蒂按照两个国家之间的礼节,接待了依维斯派出来下战书的使者。约定在3月15日决战于罗丝维特城近郊的格米尔大草原上,最后,还派出使者到罗丝维特城回礼。 一切都是那么的按部就班,交战双方对战前礼节的重视,完全超出了其他战役。这些,当然主要是由于依维斯、西龙、风杨与巴蒂和埃南罗的士兵具备的微妙关系。同时,这也使人相信,就算接下来的战斗将是血腥的,将会更加的令人不忍目睹,但至少,这会是一场非常具备“绅士风度”的斗争。 格米尔大草原,也就是风杨与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第一次进行会战的地点。地势出人想像的平坦,正是交战的好地点。 这个时候阳光明媚灿烂而又不显得过于强烈霸道,照射在草原上。虽然已经经历过了人和马的双重蹂躏,草原上的草苗却依然在茁壮的成长起来。草原上的尸体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他们留下的鲜血也被草地当成营养吸收进去。放眼望过去,一望无际的草原如同嫩绿色的大海,在轻柔的微风中一起一伏。一直延伸到天边,见不到一棵树,中间也没有一处较为突出的山丘。 那草原辽阔、坦荡,使人联想起坚忍不拔、豁达平凡、美丽的生命。即使是残酷的战争也改变不了它的本质,它默默地包含着一切,承受着一切,又孕育着一切。 圣历2109年3月15日早晨八点,当依维斯带着军队置身于格米尔大草原上,不禁为之心神荡漾,陶醉不已。 “好优美的景色,好洁白的天空。”西龙感叹道,“在它上面作战,使我觉得是一种类似于焚琴煮鹤般大煞风景的粗暴行为,是对它的一种严重伤害。” “不就是几根草和几朵云吗?有什么好看的。”索特闻言嘟嘟囔囔地说道。 “呵呵。”依维斯忍不住嘴角往上拉了一拉,笑了起来。索特就是索特,感受神经好像比其他人较为粗壮、较为粗糙,内心永远难以有类似西龙一样细腻的悸动。 “总教练好!”埃南罗和雷克纳的联军一站稳阵脚,就大声喊道。这一次比上一次在攻城时显得更为整齐划一,声音极端洪亮,远远地传出去,又回传过来,使人会产生一种在“前进军”背后也有士兵在喊类似的话。 “大家好!”依维斯微微点了一下头,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草原上所有的士兵都清晰地听到。 “怎么回事,又来了。”雷克纳抱怨道。 “没办法,也只好随他们的便了。”巴蒂说道。 “我真怕等一下依维斯如果下令,他们会不会倒戈把我们干掉…”雷克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那倒不会,士兵们还知道敌我之分,这些只是礼节性的东西罢了。不用担心。”巴蒂皱着眉头说道。 “妈的,我觉得我们这样简直不像是在打仗,而是在这里看士兵和依维斯对山歌。”雷克纳说道。 “噢。”巴蒂脸色异常凝重。 此时,草原上的空气开始越来越浓重了,双方士兵发出的腾腾杀气,使刚才还非常明朗的天空仿佛被遮蔽了。所有的士兵都保持沉默,战马也没有嘶叫,喘息声此起彼伏。 “士兵们,报效祖国的时候到了,弓箭手,准备,放箭。”雷克纳双手一挥,大嚷道。 士兵们的阵型动了动,但立刻又静止下来,虽然大战难以避免,不过没有人希望自己率先动手。因为,他们突然觉得,那会是一种很没风度的行为。 “让对方先放箭吧!”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雷克纳身旁响起。 雷克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人马上低下了头,说话的人竟然是雷克纳的亲信之一。 “让对方先放箭吧!”其他士兵也一同喊道,他们的表情都仿佛在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依维斯曾经是我们的总教练,虽然我们现在是战场上的敌人,但至少应该保持一点敬意、保持一点礼貌。 雷克纳无奈地望了望巴蒂,巴蒂向着他双肩一耸,摊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他的坐骑安顺地站立在他胯下,仿佛也对此刻战场上发生的事情表示认同了。 自然,依维斯这边的军队也不肯先发动攻势,这群本来里面许多是农民出身的士兵,他们的自尊心在这个时候被激起来了。 “哼,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毕业的又如何?知识分子又怎样?你们可以做到的,我们同样可以。”大部分人心里都这样想道,“你们不动,我们也不动。”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也还没有听到自己的主帅发出前进的命令。 “总统领,下令吧。”风杨看着依维斯的脸孔,请求道。 “是啊,你不下令,双方士兵看来很难开始火拼。”西龙看到依维斯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说道。 “大家……。”依维斯抿了抿嘴唇,好不容易才吐出那几个字,“准备放箭!”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下令让两个自己的亲密朋友开始他们之间的生死决斗一样,心头岂是“沉重”两字可以形容的? 如果可以选择,依维斯一定不会选择发出这条命令,不会选择战斗,不会选择让战场上的任何一个人去死。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件事情是可以让人选择的呢? 有一句话说得好,人生不如意事十之**。 如果可以选择,依维斯一定会娶了阿雅;如果可以选择,依维斯一定不离开阿尔斯山、不离开阿雅;如果可以选择,依维斯希望所有的人都紧紧拥抱在一起,相亲相爱,而并非是各怀鬼胎、甚至象现在一样刀戎相对;如果可以让他选择,世界将会变得很美好,每个受苦的人都会变得幸福得多。 依维斯突然感到一丝莫名的倦怠和厌恶,战场上散发出的杀气让他感到倦怠,自己口中发出的命令让自己也感到厌恶。 “依维斯,你这个杀人凶手。”在心里,依维斯狠狠地对自己说道。 矢箭划破了空气,发出了“嗖嗖嗖”的响声,漫天遮日,在空中飞舞着,向两个相反的方向流星般急速飞过去。 在听到依维斯的命令之后,双方士兵几乎同时开始射箭。刚才的谦让不代表着他们出手之后也会谦让,毕竟,战争一开始之后,就会使投身于其中的士兵们都像被激怒的狮子一样,不受自身的控制。 箭中带着浓重的杀气,似乎连箭也有了灵魂,会用头脑思维,都抱着刺进对方盔甲,畅饮对方热血的念头。 一大堆的箭在途中猛烈相撞之后,被卸掉了强加在它们身上的力气,轻轻地掉落在两支军队之间中间的无人地带。看起来竟然象是一些花瓣在秋风中慢慢凋零,葬身于泥土。 当然,也有很多矢箭,继续朝着它们的目标飞去。 一轮,二轮,三轮,……十五轮过后。格米尔平原上的嫩草被矢箭覆盖了不少,从双方士兵身上流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浸润着草原,草原一如既往地加以吸收。草原是一个看不见的无底之洞,广阔的草原使人的生命看起来是多么地脆弱和无足轻重哦! “啊!”一个士兵在探头出去准备射箭的时候,竟然被射中了喉结。他张大着嘴巴,向后面躺了下去,他觉得好舒服,背一贴到草地他就觉得好舒服,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似乎也未曾如此舒服,如此幸福过。 天空好白,好亮,天空好美丽,他越来越泛散的目光显示出,对尘世生活的恋恋不舍。 “原来我一直没有好好利用自己的双眼。”他仿佛是想这样说。 据说人在临死的一瞬间,脑里会浮现起往昔的所有往事。不知道那士兵在那个时刻是不是会想起他在田畔抽旱烟的父亲,老态龙钟的母亲,或者是他的妻子,送他参军时,倚在门后,脸上流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的那些情景。 “奇怪!”索特坐在马背上挥动大刀,左抵右挡四处飞来的乱纷纷的箭,盔甲凌乱,样子十分狼狈。他又不好意思跳下马背,因为那样显得很没“气魄”,很不象是个大将,“怎么那些矢箭一到了依维斯总统领身前就自动掉了下去,仿佛是见到熟人停下来打招呼一样。” 索特可并不知道当功力高到一定程度之后,浑身就会自动产生一种防护气体,普通三、四流位的高手也不可能刺破依维斯的气体,更何况是这些很平平常常的箭呢? “嘿嘿!”看到索特那副模样,西龙一脸的坏笑,他早就很识相地策马躲在依维斯背后了,要不是环境不允许,恐怕他早就放声唱起歌来,“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就是智商高的好处了。” 而风杨也跟随着西龙躲在了依维斯的背后,虽然他一向是个很有原则很认真的人,但是,有些时候,原则和认真都可以抛在一边。风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想起了以前在帝国士官学院给他上过课的老师告诉他,做人要知道活学活用,不能拘泥于某些定理、原则。用这个理由,风杨轻易地给自己开脱了“罪责”。 二十五轮,双方的箭居然在同一个时候用尽了。索特这时刚刚醒悟,正想绕到依维斯背后,谁知道箭雨却又刚好停了,不禁用足狠狠地蹬了蹬马蹬,心中暗骂:“妈的!” 草原上又恢复了平静,若把中箭的士兵和马匹发出的哀鸣排除在外,简直就可以说是万籁无声。但是,当然,谁也不可能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这是战争独有的旋律,不悦耳,但是很能打动人。即使是最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这些声音,恐怕也会象冰块放在阳光下一样被融化。这么循规蹈矩而又伤亡惨重的轮番射箭对攻百年难得一闻,更加难得一见。 所有的人脸色都十分难看,浑浊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使他们呼吸紧张。士兵们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好像要把自己的双手镶嵌到武器的柄上,使身体和武器连成一体一样。马匹的喘息声也越来越粗重。 此时,根据一位随军气象学家后来的测量报告。由于在这里士兵和马匹非常之多,还有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腾腾杀气可能也有点关系,格米尔草原的气温急剧升高,比平时的气温整整高出五摄氏度。而且,这些气体形成了一个形状类似圆形的容器,聚而不散,把双方的士兵都密密实实地包含在一起。假如站在某个位置,刚好在容器之外,会感觉气温很宜人,但若在这个位置再进一步,置身于热气之中的话,一定一时之间会有点适应不过来,体质差一点的人甚至可能即时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上。 站在里面的士兵倒是没有感到非常难以忍受的酷热,因为他们是一直在里面,一步一步适应过来的。而且,他们都是军人,也已经习惯了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了。 他们只是感觉到一种强烈地想杀人的意念,在自己的身体内越窜越高。甚至,这种意念使他们感觉到有点疼,不是某一个部位的疼,而是全身的肌肉都好像在发疼的那种疼,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长智慧牙时牙周的那种疼一样。 “杀!”不等主帅发出命令,双方的士兵就不约而同的爆发出雷鸣般的响声,这种声音汇合在一起,撞向热容器的外壁,又转了回来,震得每个人的耳朵都“嗡嗡”直响。 战场上有不少匹马在这一嚷的震撼中,顿时趴在地上,再也爬不上来,脑袋一歪,抽了几抽,死掉了。 终于开始动起来,杀气终于化成行动了。盔甲、刀、枪在阳光和一层莫可名状的气体的包裹之下闪闪发亮,士兵们挥动武器狂冲的动作最初的原因并非是为了杀敌,而是因为那股折磨人的“疼”使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马蹄声、脚步声、人的喊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双方士兵如同一群眼睛泛着阴森森绿光的野狼,疯狂地缠咬在一起。很多士兵根本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呻吟,便被杀死或被践踏成肉酱。 但是,即使是前面是死亡的威胁,也没有一个人会后退。他们都被这股瘟疫般至强的气流撩拨得热血沸腾,满脸通红,绿豆一样大的汗珠从他们的额头流下去。 “为了我们的荣誉,我们必须打败他们。”雷克纳捏紧拳头,振动双臂,大声疾呼道。事实上,即使他不说,他的士兵也一定会倾尽全力而战。也许,他的喊声也只不过为了让自己胸口的闷气得到释放,显得更为舒服一点。 “是……的……。”巴蒂也紧咬下唇,一字一顿地说道。即使是对于身经百战的他来说,他也还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从未试过如此的紧张,他的腿在马背上不自禁地颤动了起来。 头顶上偶尔飞过的一只黑色雄鹰在这一片惨烈的喊声和杀气的熏染之下,翅膀划了划,一不小心,几乎跌了下来,“这会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战争。”风杨双腿紧紧夹住了马背,暗自想道。确实,当士兵们都变成了一群比野兽还更野兽的失去理智的动物之后,又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呢? “好像大家都失去控制了。”西龙脸色十分凝重地说道。 “这样岂不痛快?”索特想这样嚷道,但他突然发现自己喊不出声来,喉咙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声带一样,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两种不同的感受竟然如此不可思议地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体上。 这是战争,但又比战争更为严酷。 这是血淋淋的互相屠杀,你砍下我的手,我砍掉你的脚,任凭鲜血染红、染黑了格米尔草原。投身在战斗之中的士兵们好像已经没有了感觉神经,被砍和砍人一样使他们觉得更加好受了一点。 只要一息尚存,他们便不会忘记把手中的武器向对方舞动过去,他们似乎不知道自己即将可能会死去,以往出于死亡的威胁而会产生的恐惧现在已经几乎等于零了。 一个轻骑兵在冲锋的时候被人齐腰砍掉,他的坐骑带着他的下半截向前冲去。下半截的鲜血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而上半截的鲜血则像洒水机器般挥洒下去,有一些肚肠在下面拖来拖去。他的右手依旧挥动着大刀,接着强大的惯性力量,飞身把一个敌人的半边脑袋劈了开来,然后如陨石般重重的掉在草地上,“嗬嗬”地怪笑了几声,便跟这个世界永别了。嘴角却居然还保留着笑意,那笑意包含着极度刻毒和解脱,令人见了不寒而栗。 “杀!”雷克纳又嚷道。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嚷出来的话,很可能也会象那些士兵一样失去理智。 一排又一排的士兵倒了下去,这时已经远远不能用充满血腥味来形容周遭的气氛了,可以说已经没有空气了,血气即是空气,空气即是血气。 鲜血映红了整个格米尔草原,格米尔大草原的无底洞被鲜血和尸体填住了,格米尔大草原再不能吸收哪怕一丝一毫的血了,它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已经喝饱了。 夜色开始暗淡了下去,太阳用力地迸射出它最后的光芒,照射在这个血红的容器上。远远望过去,象是一个鲜红的晶体。太阳顿了一顿,仿佛是想探头看多一眼这个容器,然后终于无可挽回地沉没于天边。 月亮出来了,用它独有的幽清而冰凉的光亮抚摸着大地,抚摸着那一群舍生忘死的士兵们。但,依然没有使他们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更不用说消解这莫大的杀气了。 奋战中的士兵们嘴唇都干裂了,血珠从裂缝里渗出,如同六月阳光暴晒之下皲裂的农田。但他们依然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压制不了自己想杀人的冲动。 “我受不了了!”索特嘶哑着喉咙,大喝一声。他奋力摆脱了刚才那种发不出声音的状态,用刀在马背上狠狠地砍了一下,嘴里不知道还在乱七八糟地吆喝着些什么,义无返顾地加入了战团。 而他骑着的这匹马,很可能是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在意的东西。在平时,他不知道有多么小心的呵护着它。每天喂他吃三次上好的草料,仔仔细细地刷洗它的全身皮毛,有时在马的身上发现蚊子叮咬的痕迹,也会心疼得不得了。 但,现在就是现在,并非是平时,索特已经可以残忍地对待一切东西了,残忍地对待他的宝贝马,甚至也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草原上的晚风发出的声音仿佛是在悲泣,是在控诉着战争的罪恶,是在哀悼着这些失去生命的人们,是在痛惜、是在恸哭着这些即将失去生命的人们。 圣历2109年3月16日中午,这场战争还在格米尔草原上继续进行着,仿佛永远不会有停下来的时候。烈日照射着那个已经由鲜红夺目变成暗红色的球状物,烈日如果有感情,一定会哭下泪水来。 风杨、西龙和雷克纳、巴蒂也都先后投入了战斗。他们大得怕人的瞳孔预示着他们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鲜血给他们的战袍都涂上了一层浓厚的膜。 “第七十八个。哈哈!”索特发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举起自己的刀又砍了下去。他的刀早就残破得不成样子了,现在他砍人是用原先的刀背,而不是用刀刃,因为刀刃早已经卷曲起来了。 而巴蒂的战马在被人刺中喉咙之后,仍然高举两只前脚踢了过去,把那个刺伤它的“前进军”士兵死死地踩在马蹄下面。那士兵嘴里狂吐出几大口鲜血,肠流满地,一命呜呼。马匹也软绵绵地躺了下去,连马匹似乎也被这股浓重的杀气所感染,临死也要找个人来垫背。 巴蒂正杀得性起,一时不觉,几乎跌倒在地上。只见他用刀在地上一撑,硬生生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倒立起来,以免双脚被马压住,接着放下双脚站立在地上,把手中的大刀向一个士兵狠狠地抛射过去,那士兵应声身亡。巴蒂用双臂举起了自己死去的坐骑,用尽全力砸了过去,几个近旁的士兵都被他的马死死的压在下面,双脚伸了伸,顿时毙命。 这个时候,在这个战场上,只有一个人没有加入战团之中,只有他还保存着理智。不用说,这个人自然就是“前进军”总统领,前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的武技总教练兼青年近卫军总指挥官依维斯无疑了。 只不过,他同时也是这个战场上最痛苦、最撕心裂肺的人。一个人在过度刺激之下表面上看来反而显得很冷静,依维斯面无表情地望着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他几乎记下了每一个场景。一个又一个的人在他的眼前倒下去,在血泊中挣扎,然后他又在自己的脑海里把这些场景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 没有人能理解依维斯内心所受的折磨。血红的泪水开始从他的眼睛流下,他那本来很漂亮的脸庞渐渐地扭曲了起来,头发比平时也显得更红更直了。 依维斯突然想起了小叮当,他那张充满稚气的小脸蛋,一笑起来就会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依维斯突然觉得他的死主要要怪自己,甚至以前被他在盛怒之下肢解的一千多个铁血佣兵也要怪自己,虽然他们是罪有应得,这许多许多本来很无谓的战争无谓的伤亡都要怪自己。 “别再这样下去了,住手吧,你们都住手吧!”依维斯长啸道。那声音无比凄凉,冰冷,尖锐。 暗红色的气体竟然被他的啸声刺破,沉积了整整一个多昼夜的杀气“腾”地一声向四周飘散,片刻之间,便只剩下淡淡的烟雾,原先的杀气已经消弭无形。 这团气体在众多士兵的呐喊之中没有被刺破,反而越积越厚;在索特、风杨、雷克纳、巴蒂先后加入战争之后,仍然没有消散的迹象。然而,现在,仅凭依维斯一啸就烟消雾散了,依维斯就是依维斯,这个世界上除了依维斯恐怕没有别的人能够如此作为了。 酣战中的人们先是感觉到自己的周围急速变冷,理智重新苏醒,思维开始活跃。接着,他们看见自己满身的鲜血,看见身边的人们都眼珠深陷,面目全非,一时之间好像记不起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一阵阵疲倦向他们袭过去,一天一夜的战争使他们已经浑身无力。加上气温变得非常宜人,他们纷纷不自觉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呼呼”地睡起觉来。而马匹也侧躺在草地上,合上了双眼。 没有一个人再会去想这是在战场,不是在自家的床上;也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躺在他们旁边的人很可能是他们的敌人,刚才还在拼得你死我活的敌人。 夕阳又再度降临格米尔大草原,斜斜地把它的温暖铺展在这些熟睡的人们和马匹的身体上,象一群慈母用双手抚摸着各自的孩子,轻拍着他们的额头,草原上柔柔吹着的微风则成了他们的安魂曲。片刻之前,还在沸腾的大草原突然变得如同无风的湖面,世界显得如此之和谐、平静。 大草原上只剩下一匹站立着的马,只剩下依维斯茕茕孓立的身影,他那双眼睛,因为受了过度刺激而呈现出迷离、痛苦、彷徨的神色。 圣历2109年3月17日上午8点,巴蒂第一个醒来,他用力睁开了蒙胧的睡眼,望了望四周,头脑里一片空白、一片茫然,要不是看到周围的鲜血,他简直回忆不起发生过什么事情了。他用双手用力擦了擦眼睛,除了依维斯还静静地呆立在那里,其他人都躺倒在那里,鼾声四起,那呼吸让他想起风吹过草丛发出的声音。他突然觉得很痛苦,一阵失去重心般的痛苦,依维斯孤寂的身影,更让他增添了这种痛苦。 他拾起自己的刀,看着钝化了的刀刃,不禁露出了惶惑的表情,接着又连连苦笑。他蹒跚着脚步,感到自己正在经受一次从未有过的折磨和摧残。 过了一会,这群人终于陆续醒了过来,醒过来之后他们仿佛已经达成了默契,并没有重新开始战斗,而是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兵器,挖坑埋葬好同伴的尸体。然后,“前进军”回到了罗丝维特城,雷克纳率领着自己的残余部队撤回自己原先盘踞的地点,巴蒂则神情落寞率兵离开“永久中立之地”的边境,回到埃南罗。 至此,这场战争真正地拉下了帷幕。从结局来看,似乎是“前进军”赢了这场仗,但事实上,就过程看来,这场战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胜利者,双方都蒙受了重大的损失。 一个战术分析家这样分析这次战争: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这场战役中没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主要是由于“前进军”战术运用得当,充分利用地势拖慢了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的进攻节奏。 因此,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虽然在进入开始阶段时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依维斯的援军的到来,埃南罗和雷克纳在兵力方面的优势已经很不明显了,最后竟然无力再进行进攻。 这,也从另一方面反映出埃南罗指挥部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同时,“前进军”北部兵团团长风杨在这次守城战中展示了非同一般的指挥能力,而他的士兵们也显示了他们超人一等的作战能力。 史载:圣历2109年3月17日,“前进军”在总统领依维斯的领导下,结束了从圣历2109年2月26日开始的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的侵略活动。这次战役令双方军队元气大伤,“前进军”伤亡共30万,约占总数的一半;埃南罗和雷克纳的联军伤亡人数则高达80万,占总数的三分之二。这一仗,因为状况之惨烈,特别是由于战役最后两天的空前惨况,而被称为“绞肉机之战” “绞肉机之战”过后,埃南罗军队因遭到无法弥补的人力和物力的巨大损失,士气也从此大为低落,战斗力有所下降。在此战过后,埃南罗国内人民掀起了反对战争的浪潮。而巴蒂在回到了埃南罗之后,也差一点被赶下台,幸亏佛都力挽狂澜,才使他幸免于难,但地位却是大不如前。 第四章 御敌之法(全) 罗丝维特城。大战过后的痕迹十分清晰地留在城墙上,守城的士兵又回复到了他们以前的状态。 “哎,战争终于停止了,可惜景物全非,人事也有很多变迁。”说话者正是当日在城墙上谈话的四个士兵之中的第一个。 “噢,那个整天和你拌嘴的人在大战中死掉了。”这话正是当日第四个士兵说的,他们在谈话中指的自然是第二个士兵。 “死得很惨啊,胸口一个大洞,我帮忙收他的尸体时,居然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躺在那里,不动了呢?”第一个士兵眼睛有点泛红的说道。 “很多东西,我们总是在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很多人,我们只是在他们离开我们身边之后才真正明白他们的价值。”第四个士兵很感慨地说道。 “以往我总是当这些话是陈词滥调,现在才明白其中蕴涵的真理。”第一个士兵望着远方,说道。 “这次战争至少让我们明白以往的日子是多么可贵,不再会为无所事事而感到心烦,而当这是一种福气,应该好好享受。”第四个士兵咬了咬嘴唇,说道。 “是啊!”第一个士兵赞同道。 战后余生的人们,谈论着死去的朋友们,语气中透露出某种淡淡的悲哀。但是,更多的却是重获新生的喜悦之情。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战争,只不过是地点、人物不同而已。他们在欢庆得到解脱的时候,也许,别的地方别的人正在陷入他们刚刚摆脱的境况之中。 重创普兰斯大王子可约和九王子提兰的联军之后,星狂的军队在原地休息整顿了一天。而在这一天的晚上,圣历2109年3月7日,也就是在依维斯的军队即将到达罗丝维特城,风杨还在遭受埃南罗和雷克纳联军围攻的时候,星狂军队中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 “兄弟们,后天我们又要出发了。这两天休息过后,大家也应该已经养足了精神,再不前进的话,我怕我们腰上挂的刀,还有马厩里的马也不会答应了。”星狂站起来说道。 “哈哈哈!”士兵们随之一阵哄笑,个个脸上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此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只要打赢接下来的这一仗应该就可以荣归故里了。 “四王子为了我们继续前进的事情又来跟我交涉很多次了。不过,我都以大家连日征战,又是来到一个新的地方,人累马疲的,加上有些兄弟也有点水土不服,需要一段时间调整为理由推辞了。我是不会拿兄弟们的生命来开玩笑的。但是现在,就算他不来催我们,我们也应该前进了,我们的总统领依维斯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喝庆功酒呢!”事实上,这一次菲雅克并没有来催星狂去打仗,星狂这样说不过是没话找话说罢了。 “总之,大家今晚可以尽情欢乐,但明天就要开始准备好行李,后天一早我们离开这里。玻利亚这个糟老头儿正在眼巴巴地等着我们去收拾他呢。”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 “好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这里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酒菜,大家都可以放开胃口,吃个饱,吃个够。另外,今晚还特别准备了一个节目,供大家观看。”星狂说道。 “艳舞,我们要看艳舞。”台下有几个士兵鼓噪道,“前进军”这个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不过话说回来,军队里的生活实在也是很闷,每天都是行军然后打仗,行军然后又打仗。每时每刻都有可能丢了自己的命,压力这么大,精神经常要处于极度紧张之中,偶尔找点乐子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们要看艳舞是吧?我也想看啊,正好,今晚为大家准备的特别节目也正是火辣辣的热舞。”星狂大笑道。 “真的?” “太好了!” “有没搞错,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前进军’可是正统军队来的。” 一下子台下的士兵议论纷纷,当然是主要分成两派,一派是赞同,而且非常热切的想看看这个“火辣辣的热舞”;另一派则持反对意见,理由是“前进军”不能这么低俗。有一个士兵甚至站上去对星狂说道:“团长,你要是这样倒行逆施会出问题的。”不过他的发言立刻被一大片嘘声所淹没,那士兵见状只好气鼓鼓地坐了下去。 “好了,团长,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叫你的‘火辣辣的热舞’出来舞给大家看。”维拉也不知道星狂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了,不禁有点好奇地说道。 “好!士兵们,你们期待已久的‘艳舞’现在开始了。哈哈哈!”星狂说着向后面打了一个手势。 台下的士兵们都摒住呼吸,有些把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有些却干脆闭上眼睛,不敢看即将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表面上看起来是闭着眼睛的,但实际上却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正从这条缝里往外瞄。三种士兵当中,最后这种士兵最会打算,那样做既可以做表面上的正人君子又可以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只听到一阵美妙的乐声传来,然后一串串烟花腾空而起。 “怎么样,够‘热’够‘艳’吧?哈哈哈。”星狂大笑着说道。 “车!”台下的士兵都有一种受到欺骗的感觉,不过一会儿过后他们就完全沉醉在这一片烟花盛放的空前盛况之中,每个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只见有的烟花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下来,然后又升上去,接合为一条美妙的火龙;有的很简单,只是一直冲到顶端,然后爆炸成玫瑰花的形状,给人一种娇艳欲滴的感觉;还有的则是变成一只飞行的马的形状,栩栩如生,当然,也少不了刀、枪这种军营常见物品的形状。……总之,五颜六色,天地万物,应有尽有。 “喂,大哥,快闭上你的嘴了,你的口水已经流到了我的手上了。”一个士兵对靠在他旁边的士兵说道。 “哎呀!对不起,我看得太投入了,真美啊!”流口水的士兵说着急忙替那士兵擦去口水。 “美,也不用流口水吧?”先前那士兵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说道。 第二天,菲雅克一大早就来到了星狂的帐中。 “依照玻利亚元帅以前许下的诺言,谁最先到达开兰,他就将会拥护谁为国王,看来我们这一次不用再费一兵一卒了,嘿嘿。”菲雅克天真地说道。 对于这个问题,星狂利用自己最近翻看了几本书,学到的知识,把自己的市井之话转化成比较文质彬彬的语句后回答道:“跟玻利亚决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即使他不想打,我们也要逼他打这一场仗,现在是帮你扫掉登基前所有的障碍。 你想想,即使玻利亚让你当上国王又如何?假如还有许多人并不服从你,许多地方不接受你的管辖,那不是名存实亡吗? 更何况,玻利亚拥兵自重,权重朝野,声名显赫,你现在直接进了开兰有什么地位呢?说不定,他一脚把你踢开,自己当上了国王,或者把你视若傀儡,名存实亡,你就好像一个木偶一样受他摆布,你愿意这样吗?你要是愿意的话也不会大老远让我来帮你打仗,是不是?所以我们现在一定要到了开兰顺便也把玻利亚除了。” 本来这已经是一段很文雅的说辞,对星狂个人的说话风格来说可以说有着划时代的意义,但是后面接着说的这一句,却让这种划时代意义顿时化为乌有:“到时你就安心做你的皇帝,但可别忘记了兄弟我。妈的!我这可彻彻底底的是为你打算。” “我当然相信星狂团长你了,这不是跟你商量吗?”菲雅克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地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了。”星狂朗声说道。 “不过我们为什么不先追杀可约和提兰的残部,把他们赶尽杀绝之后,再去挑战玻利亚呢?”维拉也感到迷惑。 “那你说可约和提兰还能逃往哪里去?”星狂大笑着反问道。 “不就是那个方向吗?”维拉说着用手指了指那天可约和提兰逃跑的方向。 “那要是他半途改变方向呢?”星狂故意问道。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要转向我能有什么办法?”维拉目瞪口呆地说道,“我又不是他的大脑细胞,能控制他们的行动。” “我就有办法,我知道他们往那边走。”星狂神秘兮兮地说道。 “真的?难不成星狂团长你还能未卜先知不成?”维拉满脸疑惑地问道。 “真的,不骗你,我星狂什么时候说过大话?要不要我带你去?”星狂大笑道,心想:很明显,我的智商比维拉要高出很多,但转念又一想:比维拉高又有什么用,我拿自己跟他比较,不是自己小看自己吗? “带我去找他们?可是团长你不是说要去开兰吗?”维拉如坠五里雾中。 “去开兰的路上我们可以顺便会会我们的老朋友可约和提兰啊,这两件事情并非只能做其中一件。” “为什么?”维拉依然大惑不解。 “算了,哪来这么多鸟问题?出发拉。”星狂见维拉像块顽石一样,怎样点化他都想不明白的,不想再浪费口舌了,便不耐烦地说道,“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可以想到,可约和提兰除了往开兰方面逃逸之外,别无其他地方可去了。” “哦,原来如此,团长言之有理,令属下茅塞顿开。”维拉本来尚有疑问,但看到星狂已经有要发怒的迹象,马上把自己想问的话吞下去,转成说奉承的话。 “怪不得腓特烈大帝会说过类似这样的一句话:即使在尤金亲王帐下服役二十年,一头驴子也不可能变成一个战术家。”星狂在心里感悟道。隐约觉得自己除了会打仗之外,还是个哲学家。 星狂和菲雅克他们可还并不知道,普兰斯的“兵圣”玻利亚在风闻依维斯出征的消息之后,也已经打着打击侵略者的旗号,正在等待他们来“自投罗网”(玻利亚原话)。 普兰斯首都开兰,玻利亚府内。声名显赫的朝廷重臣的府邸都是如此,每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正所谓树大招风,总有很多人想着来这里拜候一下,沾点光,运气好还可以弄个官做做;其中还有很多仅仅是为了骗吃骗喝,目的倒是显得较为“单纯”一些。 对于诸如此类的这些人,玻利亚在内心上虽然有所抗拒,但是,作为普兰斯国中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他也不好把内心的不满表面化。他不是一个喜欢热闹和被别人吹捧的人,但是他却不得不经常置身于这一种生活之中,这也是所谓有得必有失吧。而且,经过长期的磨练之后,他也已经能做到虽然置身在这种氛围之中,却可以将心思游离在外,神游八极,俨然一个世外高人的模样。大隐隐于市其实也就是如此吧。 不过,自从玻利亚宣布打击侵略者星狂,并把菲雅克列为头号卖国贼之后,他倒是可以用抗击外敌这个借口,将那些无聊的人拒之门外。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又有另外一群人是他所无法置之不理的,那就是他的下属和听说他要打击侵略者之后前来投诚的各路普兰斯爱国志士。想稳操胜卷当然就要尽量积聚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此刻,玻利亚背负着双手,站在大殿上,全身披挂。他身上的这副盔甲已经整整伴随他三十年的时间了,却仍然闪闪发亮,一点也没有生锈的迹象。 “玻利亚元帅,那星狂也真了不得,居然在八天之中歼灭了普兰斯八十多万士兵。”他的属下一个将军名叫帕潘的说道。 “大王子可约有勇而无谋,九王子提兰志大才疏,这种结局,也不是很出人意料。不过,星狂拥有‘狂帅’的名号,的确也是名不虚传。居然能以四十万军队占驻了普兰斯三分之二的国土,每场仗又都赢得那么轻易,那么酣畅淋漓,的确是难能可贵,不可小窥。”玻利亚笑着说道。 “不过,现在,他撞到玻利亚元帅您的手上,一定不会那么好过了。”帕潘不禁诧异地望了望玻利亚,心想:有没搞错,居然赞扬起自己的敌人来。但转念一想,玻利亚元帅胸襟广阔,自是不会跟自己一般见识,如此一来,对玻利亚的敬佩不由自主地又加深了一层。 “临阵最忌讳的是轻敌,谁也不能够说自己是百战百胜的,我也一样。不过,这一次,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赢面的确应该是比较大的。”玻利亚说道。 “那么,玻利亚元帅,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帕潘问道。 “以逸待劳,等着星狂带着他的军队来自投罗网。”玻利亚胸有成竹地说道。 “为什么我们不主动去迎击星狂和四王子的联军?”帕潘一脸迷惑的表情,问道,“毕竟开兰是普兰斯的首都,不论输赢,若是经历这次战争的蹂躏过后,恐怕会变成一片废墟。” “他们现在声势是非常浩大,不过,当他们的军队来到这里,必定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而就我对星狂打过的屡次战役的观察,此人虽然很有军事才能,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过于急功近利,一定会非常冒进,我们正好利用他的这个缺点,在这里以逸待劳,何必要辛辛苦苦跑去找他们呢?还有,我计划在开兰近郊的小镇比利亚丽跟他们交战,并非一定要在开兰城内开战不可。”玻利亚微微一笑,答道。 “哦,元帅这样一说,属下也明白了。到时我们国家其他各方面的军队势必也会前来支援,星狂的军队再骁勇善战,也不可能可以对抗整个普兰斯的军民。并且,一步步引诱他们深入之后,他们想要后退或者前进都会是举步维艰了。”作为玻利亚最得力的助手,帕潘也不是盖的,一经点拨,立刻便大略地领悟到了玻利亚的战略意图。 “正是如此。”玻利亚拈须微笑道,脸上流露出一丝对帕潘赞许的神情。 “而且,‘前进军’的总统领依维斯出征之后,他们的总部阿尔斯山已经形同虚设了,现在向星狂宣战正是绝好的时机。”帕潘看着玻利亚向他频频点头,心中也是喜悦非常。 “分析得很在情在理,不过,还是没有涉及到具体的对战方针。”玻利亚说道。 “关于对战方针我想玻利亚元帅你自己已经早有主张了,属下愚钝,实在捉摸不透了。”帕潘向着玻利亚鞠了一躬,说道。 “噢。”玻利亚点了点头。 两人正在说话之间,有个士兵跑进来报告说:“玻利亚元帅,大王子和九王子求见,正在客厅上。” “请他们过来这里。”玻利亚说完,转向帕潘说,“他们也来这里凑热闹了。” 原来可约和提兰战败之后,不出星狂的所料,一直逃到了开兰附近,在开兰城郊扎营,安排停顿过后两个人就万分火急地带了几个贴身士兵一起过来见玻利亚。 “大王子,九王子,许久不见,一切可好?”玻利亚一见到可约和提兰就走下台阶鞠躬道。毕竟他们是普兰斯的王子,即使战败了,即使在内心里玻利亚对他们的评价不高,但一旦见了面,玻利亚还是恭恭敬敬的用一个臣下向王子敬礼的方式向他们问好。 玻利亚深深地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假如自己对上级不尊敬,即使那些上级实际上是有名无实的。那么,不但可能引起别人的风言风语,而且自己的属下也可能效仿这种行为,他们对待自己也会没有了尊卑之分。所以,玻利亚觉得自己应该以身作则,虽然,玻利亚对这些表面上的功夫私底里很不以为然。而这也正是玻利亚在普兰斯之所以如此成功如此得人心的原因之一。 “哎,别提了,我们战败了。玻利亚元帅,这些事情,你也应该听说了吧?”可约垂头丧气地说道。 “噢,是的,我风闻了一些。”玻利亚说道。 “玻利亚元帅,你依然还是那么的神采飞扬,不过,我想,大难可就要临头了。”提兰可不象可约那么好欺负,他知道玻利亚是装聋扮哑,故作不知道,便略显尖刻地说道。 “哦?请问九王子,清平盛世,有何大难?”帕潘忍不住插嘴反问道。 “我们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接茬!”提兰气鼓鼓地说道。 “九弟,不可如此。玻利亚元帅,请你多多包涵。”可约倒是显得很有礼貌,其实他只是怕闹僵了对自己很不利。 “帕潘,你不要插嘴。”玻利亚说道。 “玻利亚元帅,我就开门见山,不再兜圈子了。现在大敌当前,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外敌,否则的话,恐怕大家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要是普兰斯落入外人手中,我们死后可就没脸去见列祖列宗了。”可约说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玻利亚既然是普兰斯的臣民,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况且我也已经打起了打击侵略者的旗号了,我一定会尽自己的力量打败他们。”玻利亚正色说道。 “玻利亚元帅,请问你有何御敌的方法?”提兰见状也不再逞口舌之利了,问道。 “请问大王子,九王子,你们麾下还有多少士兵?”玻利亚问道。 “我们两个人的士兵加起来大概有三十万。”可约略显难堪地答道,当初他们两个人士兵总数足足有几百万,现在居然弄成了这副光景,真是可嗟可叹。 “依我的看法,我们将在开兰城郊的比利亚丽小镇跟星狂和四王子的联军进行会战。我想两位王子的军营可以设在附近大约十里,到时跟我在镇里的军队成犄角之势,互相呼应,一边遇到袭击时另一边便派兵去救援,不知道两位王子意下如何?”玻利亚说道。 “好,玻利亚元帅,你是普兰斯的‘兵圣’,你的主张一定不会有错的。”可约慨然应允道。“我和九弟这就去把军队拉到目的点,先此告辞了。” “玻利亚元帅,根据我们安置在九王子和大王子身边的间谍反馈回来的消息,他们的士兵最多剩下二十万,怎么可能有三十万之多,刚才你为什么不戳穿他们?”等到可约和提兰走了之后,帕潘便问道。 “戳穿他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玻利亚反问道。 “那倒也是。”帕潘恍然大悟。没好处的事情做了又有什么用呢?那不啻于是画蛇添足。 “不过,容属下大胆地说一句,我觉得他们两兄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他们联合可能会反为其累。”帕潘又进言道。 “一方面,他们还是普兰斯的王子,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我也不好拒绝他们;另一方面,依照他们现在的状况,一定会对我言听计从,所以正常来说,是不会拖累我的。毕竟,这是总数为二十万人左右的军队,利用得好,对我们肯定会有很大的帮助的。”玻利亚条分缕析道。 “另外,虽然现在看来,我方已经占了一定优势,但是万事小心谨慎方为上策,把他们的军队安置在我们的驻军旁边,也可以起到牵制敌军的作用。等到把星狂赶出普兰斯之后,大王子和九王子也已经难成气候了。”玻利亚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帕潘恍然大悟道,心想:到时大王子和九王子还得照样继续听玻利亚元帅的摆布,真是太高明了。 “不过,玻利亚元帅,今天大王子和九王子倒是都没有提到你以前说的谁最先打到开兰,你就拥立谁为国王那条规则。”顿了一顿,帕潘又一边察看着玻利亚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实在不敢担保玻利亚听完之后不会责骂他。 “你仔细想一想,他们是战败来到这里的,又不是打到这里的,他们怎么敢厚着脸皮提出来。更何况,现在可以说是‘国难当头’,他们又怎么好意思说这些呢?”玻利亚笑着说道。 “倒是属下糊涂了。”帕潘低头说道。 “你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要率军出发到比利亚丽小镇了,根据前方的探子传来的消息,星狂应该差不多是时候到了。”玻利亚说道。 “是!”帕潘说着后退了出去。 第五章 千万不要做探子 圣历2109年3月11日,星狂和菲雅克的联军终于来到了距离比利亚丽小镇大约三十五里的地方,循例的扎营安寨,一切都打点完毕之后。菲雅克拖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进星狂的帐中,嚷道:“我的士兵在大营外巡逻的时候,见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附近探头探脑的,怀疑是玻利亚派来的探子,所以他们便把这两个人抓住了。” “哦?那应该把他们分开来审问,留一个在这里,另一个你带去你的帐中审问。”星狂望了望那两个人,心想:菲雅克总算也做了一件有点建设性的事情。 “好的。”菲雅克说着拖着其中一个走了出去。 “维拉,替他松绑。”星狂说道。 “这……”维拉迟疑道,“团长,这样做恐怕不妥吧,万一放了他之后他要行刺的话,就可能会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 “我星狂是那么容易死的吗?像这种三流的小角色怎么可能刺杀得了我,要是他有那么厉害,也不会给菲雅克生擒了。说话也不经过大脑的。”星狂皱着眉头说道。 要是维拉的表达方式委婉一点的话,星狂倒可能接受他的意见,奈何维拉是个直肠子,是一就说一,是二就说二,永远学不会转弯抹角。当然,偶尔维拉也会言不由衷地拍拍马屁,但是拍马屁对于维拉个人来说似乎跟其他的说话技巧是截然相反的两回事,仅仅是被当作一种谋生的手段罢了。 “是。”维拉只好羞惭万分地替那士兵解开了绳子。 “在问话之前,我要告诉你,假如你回答我的问题,跟你的同伴有一句是不同的,后果自负。”星狂转向维拉问道,“维拉,你还记得上次那个骗我们的士兵是怎么死的吗?” “记得啊,团长,当时你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一直到了第三天他才血竭而死,那时浑身已经没有哪怕是一小块完整的皮肉了,白骨嶙嶙,死得真是惨绝人寰哦。”维拉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不禁机泠泠地打了一个冷颤。 “好。听到没有?”星狂又转向那士兵说道。 “听……到……了。”那士兵面如死灰,浑身发抖道。 “那我来问你,前面的比利亚丽小镇是不是有玻利亚的驻军?总数有多少?”星狂问道。 “有,现在玻利亚元帅自己也在小镇里面,总数好像,好像是有六十万吧。”那士兵答道。 “什么叫好像,妈的,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不想活了。”星狂绷紧脸孔说道。 “小的,小……的位卑职微,实在不知道确切人数啊!那里敢骗你,长官,饶命!”那士兵吓得几乎哭了出来。 “好,量你也不敢说假话骗我,那还有没有别的驻军在附近?”星狂厉声问道。 “大王子和九王子也驻军在附近,跟玻利亚元帅的军队成守望之势,其他小的就不知道了。”士兵说道。 “什么玻利亚元帅,就叫他玻利亚,以后再说到要是还敢在后面加上‘元帅’两个字,我一定会割了你的舌头来下酒。”星狂恶狠狠地说道。 “是,是。”那士兵忍不住砸了砸舌头,虽然玻利亚元帅是普兰斯几乎所有的士兵的偶像,但是,为了保全自己的舌头,偶像当然也可以暂时不要了。 “维拉,听到了没有,我们的老朋友可约和提兰也到这里来了。”星狂笑着对维拉说道,“果然不出乎我的意料,正好,一网打尽。” “是,团长英明。”维拉本来对在开兰可以见到可约和提兰这件事情半信半疑,但此时,事实摆在他面前,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了。 “那么,比利亚丽周围的环境,比如地势之类的是怎样一种情况?”星狂继续问道。 “比利亚丽四面环山,只有两条不是十分宽大的路供人出入,不过此次玻利亚元……”那士兵几乎一不小心把“帅”字也连带着说出来,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此次玻利亚驻军之后,为了方便马匹和士兵行走,两条道路都被拓宽了不少。” “哦,拓宽了就好了。”星狂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小镇里面的地势是否平坦,马匹可以在里面纵横飞驰吗?” “可以,当然可以,里面很平坦,很平坦。”那士兵颤巍巍答道。 “没别的问题了,来来来,先坐下来喝杯茶。”星狂突然好像在迎接客人一样,显得热情洋溢地说道,“维拉,快给这个小伙子斟杯茶过来,压压惊。” “谢……谢,谢谢。”那士兵见星狂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受宠若惊,又不敢完全抬起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小心地打量着星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的。”维拉这样答道,心中却在暗骂:妈的,我又不是勤务兵,什么都叫我做,我真是下贱,连俘虏都可以喝到我泡的茶。 “给。”过了一会之后,维拉很不情愿地把手里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了那士兵。 “谢谢,谢谢!”那士兵诚惶诚恐地答道。 “放心喝,别怕,里面没有下毒。”维拉见到那士兵迟迟疑疑,就是不敢把茶水喝进去,便大大咧咧地说道。 毒是没有,不过在茶水里面维拉加了一点他自己生产的东西:唾沫。 “我知道,知道。”那士兵唯唯诺诺地说道,心想:反正我的命都在他们手上了,他们要是想杀我的话我也跑不掉了,索性把它喝了,要是有毒,那也比被砍死好,至少可以图个全尸。 片刻之后,菲雅克也审问完了,带着另一个被抓的士兵走了进来。星狂发现菲雅克的脸色好像比刚才进来时难看多了。而和他核对了一遍之后,星狂知道他们的审问结果是相同的,“来人,把这两个人拉下去,砍了。”星狂大声喊道。审问完之后,他们也已经失去用途了,对于没有用途的东西,星狂一贯以来的原则就是消灭掉,免得反受其累。 “长官,饶命,饶命啊!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的,饶命啊,长官。”那两个士兵吓得跪在地上“扑通扑通”地磕起头来,“我们说的可都是真话啊!真话啊!长官,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回去一定在家里给你供长生牌位。” “正因为你们说的是真话,所以我让人拉你们下去砍,让你们痛痛快快地死掉。如果你们说的是假话,就一定不会死得这么舒服了。”星狂面无表情答道。 “长官,长官,你帮我们求求情,我真的不想死,我真的不想。”那个先前接受星狂审讯的士兵眼巴巴地望着维拉喊道。 维拉嘴唇动了动,但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他知道,星狂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有改变的可能,自己要是开口求情,只会碰一鼻子灰。心想:何苦来着,我跟他们又不是很熟,不过,早知道他们会落得如此下场,刚才自己倒不应该吐唾沫在里面。 “维拉,叫士兵们快点。你们也太没骨气了,男子汉大丈夫,死就死,瞎哭瞎嚷些什么,真是丢脸。”当然,即将被砍的人不是星狂自己,他当然可以这样说。 “是。”维拉答道。然后走出帐外,挥了挥手,几个士兵走了进来,把那两个士兵拖出去。 “怕死,就不要学人家当探子。”望着那两个士兵被人拖走时软绵绵的身躯,星狂说道。 “妈的,玻利亚那个老东西居然说我是叛国贼,不让我当国王。”菲雅克满脸怒容地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那个老匹夫不是个好人,你又不相信。”星狂一副义愤填膺和同情的嘴脸。同时终于明白菲雅克的脸色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难看了,想必是刚才审问那个士兵时,那个士兵告诉了他这件事情。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真是有眼无珠,还天真地以为玻利亚会说话算话呢。原来也是个假慈假义的家伙,亏我那死鬼爸爸还把他奉若神明,临死前还叫我们要听他的话。妈的!”菲雅克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倒不想想自己引入外敌来侵略自己的国家,致使普兰斯生灵涂炭,这种行为是多么的神憎鬼厌。由此足见揭开别人的真面目容易,认识自己的真面目就难了。 “你也不用过分生气,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把玻利亚赶出开兰,让你当上普兰斯的国王的。”星狂好像很大义凛然地说道。心里却想:现在我还要利用他的军事力量,到时再看看我怎么收拾他。 “谢谢你。”菲雅克好容易才忍住泪水,感动地点了点头。 维拉在一旁暗自笑道:菲雅克一定是因为纵欲无度,烧坏脑子了,星狂团长这些伎俩骗小孩都略嫌老土。菲雅克这么容易就相信他的话,这么轻易就动情,简直让人怀疑他的智商。 这几个人堆放在一起,真是滑稽的组合:星狂一直在怀疑维拉的智商,而维拉现在竟然也在暗自嘲笑菲雅克的智商,而菲雅克却老是觉得星狂和维拉是洗脚上田的农民,土里土气的。 “不用谢!大家是盟军,理当同舟共济。”星狂用力摇了摇菲雅克的双肩,以示自己跟他亲密无间。此时最开心最得意的人莫过于星狂了,他觉得从当初骗白木,到现在把菲雅克哄得团团转,自己的骗术已经获得了质的飞跃。白木只是一个普通人,菲雅克再不济也是普兰斯王子,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足见自己的伟大成就。 “星狂团长,我们什么时候开战?”维拉趁机问道。心想:现在星狂心情正好,也许能套出点料来。 “虽然还没有跟他们实际接触,但实际上早就已经开战了,你不是一直在睡觉吧?”星狂答道。 至于菲雅克,一开始是他的粮食给星狂的军队吃光了,风水轮流转,现在换成他的军队在用着那兰罗创建的农业研究院研究出来的第一批成果。他怎么好意思再问星狂什么时候开战呢? “星狂团长。”他在用星狂的粮草时总会这样说道,“等我统一了普兰斯一定加倍奉还。” 菲雅克说以上这句话的时候,无疑是真诚的,但星狂对此却只是笑而不答,这使菲雅克觉得很内疚。他在想星狂一定是笑他在夸夸其谈吧,至于星狂的笑容里是否还有别的用意,他倒是没有多想。 “星狂团长,那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维拉问道。虽然维拉对星狂的其他话都不大相信,但是自从“丢盔弃甲”之役过后,他对星狂的军事才能却是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已经从当初佩服直接达到盲目信任的地步了。换句话说,前段日子星狂要维拉丢盔弃甲而去战斗,维拉尚且有点抗拒。但现在如果星狂叫维拉去死,并且告诉他只要他死就可以战胜玻利亚、可约、提兰的军队,维拉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至于他会不会因为相信而义无返顾地去死,那就没有人知道了,毕竟,生命诚可贵,相信跟相信到为之去死是有很大区别的。 “嘿嘿,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积极了?有什么企图?有了策略我会告诉你的了。”星狂捋着胡须笑道。现在,胡须已经成了星狂的标志性特征,他曾经仔细照过镜子,并得出了自己的胡须非常漂亮动人的结论。并且,胡须也使自己的形象变得更加成熟而且有魅力。 “参见玻利亚元帅,星狂已经驻军在附近了,大王子和九王子派我来问问你,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士兵打扮的人说道。 “你回去帮我问候大王子、九王子,并告诉他们先守住营帐,多派些站岗的人,预防星狂来偷袭就够了。其他事情我自有主张。”玻利亚昂起头,说道。 “是。事不宜迟,属下要赶快回去复命,先行告退了。”那士兵垂首说道。 “噢,不送了,替我向大王子、九王子致意。”玻利亚微微点了点头。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忘记基本的礼节。 “玻利亚元帅,为什么我们不趁他们初来乍到,立脚未稳,主动进攻他们?”等到那士兵出去之后,帕潘问道。 “若是别人的军队的话,他一扎下营我们便可以趁他们立脚未定,去骚扰他们,不过对于星狂这种人来说,这么简单的方法,肯定是很难奏效的,我相信他早有防备。”玻利亚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玻利亚元帅,你有什么打算?”帕潘问道。 “还是那个原则,以逸待劳。只要我们时刻提防着他们,不给他们偷袭我们的机会,他们就没法子可想了。”玻利亚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不主动进攻,死守住这里?”帕潘说道。 “星狂不会一直跟我们耗下去的,他长途跋涉到了这里,肯定是想速战速决,到时他们一定会主动进攻。”玻利亚一副很有把握的表情,说道。 “不过,可约就是因为等待太久才最终导致失败的,如今想想要是当初他们要是主动冲过去和星狂决一死战,倒不一定会输得那么惨。”帕潘说道。 “可约是疏于防备才会导致产生那样的情况。我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玻利亚淡淡地说道。 “但如果星狂主动进攻的话,他利用比利亚丽周围的地势,把我们围困在这里,那不是很危险?”帕潘问道。 “这也是我叫大王子、九王子把他们的军队驻守在离城十里的地方的缘故。星狂要是想围困我们,很可能就会给我们双方形成夹攻之势,到时他是有百弊而无一利。”玻利亚说道,“其实,就算是以硬碰硬,我们也不怕他们,毕竟我们军队在人数上比他们多出很多。” “玻利亚元帅,你有别的考虑?”帕潘问道。 “是的。”玻利亚说道。 “哦。”帕潘见玻利亚好像不想再说了,心中知道是目前局势尚未明朗,很多事情尚在不停变动之中,玻利亚的计划很可能也没有完全形成,所以也就不多问了。 “你去把士兵大概分成两批,身强体壮的分在一批,体弱多病、老朽无力的分在一批,这后一批大概要分十万人。”玻利亚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了。”帕潘说着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圣历2109年3月12日。 “维拉,今晚我们要去偷袭可约和提兰的军队。”星狂一把拉过维拉说道。 “真的?又要‘丢盔弃甲’?”维拉一阵狂喜,对可约打仗的那天晚上实在是让他回味无穷,使他现在每当想到偷袭都觉得应该要丢盔弃甲才像样,“不过,可约和提兰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冲过去和他们决一死战啊!” “如果单单是可约和提兰的话,倒不足为虑,但问题的关键是现在多了一个玻利亚这个人啊。”星狂说道。“不过,这次我们不用丢盔弃甲了,这次我们要敲锣打鼓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敲锣打鼓、大摇大摆,那还叫偷袭吗?”维拉不禁大为诧异。 “嘿嘿,我就是要叫他们摸不着头脑。”星狂笑嘻嘻地说道,说着便附在维拉的耳朵上说了几句话,维拉听了之后连连点头称是。 “你们在说什么啊?”菲雅克刚好走进来,看到星狂和维拉在窃窃私语,便问道。 “这些你就不用理了,你只要等着做国王就是了。”星狂不冷不热地说道。仿佛是告诉菲雅克,打仗的事情你不在行,一边呆去。 以上就是他们去偷袭以前的对话,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维拉就带着星狂拨给他的五万兵马出发了。一路上他们高举柴火,劈里啪啦地放鞭炮,敲锣打鼓,故意制造各种声响,以致于他们还没在路上走上三里路,在几十里之外的可约和提兰就已经知道了,派了士兵打探了一下,知道是星狂过来了。马上起来排兵布阵,眼巴巴地等他们出现。 “玻利亚元帅,星狂率军过去进犯大王子、九王子了,一路还敲锣打鼓的,不知道为了什么。”帕潘禀告道。 “也没什么,不过是疑兵之计,你马上带领那十万老弱残兵过去支援大王子、九王子。”玻利亚说道。 “带老弱残兵过去支援他们?那万一输了呢?”帕潘疑惑地问道。 “放心,他们不会真的过来攻打的。”玻利亚胸有成竹地说道。 “既然他们不攻打,那我们还去支援他们干什么,不是做无用功吗?”帕潘问道。 “如果我们不派兵过去,大王子、九王子会以为我们没有诚意帮他们,到时就会人心不齐…”玻利亚微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当下,帕潘也不再多问,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玻利亚会以为星狂只是虚张声势,不会真的过来攻打。不过,他知道玻利亚总有他的道理。 “属下见过大王子、九王子。玻利亚元帅要镇守总部,所以派了属下带领十五万大军过来帮两位王子共御强敌。”帕潘低头示意道。心想:你们把二十万说成三十万,那我把十万说成十五万也不过分,“在马上不方便行礼,请两位王子多多见谅。” “没什么,将军何必这么客气。”可约点头说道。而提兰则冷冷地看了帕潘一眼,不发一声。 “他们越来越接近我们了,两位王子的三十万士兵加上玻利亚元帅让我带来的士兵,严阵以待,这次还不把他们一举击溃,尽雪前耻。”帕潘忍着笑说道。 “好说,好说。乌尔拉将军,多谢你过来帮忙。”可约提出了帕潘话中的讽刺意味。心中虽十分生气,但也不好暴发出来,盘算着怎样给“前进军”下马威,在帕潘面前打一场好仗,让他知道他可约也不是一个草包,上次输给星狂不过是一个意外,而他率领的军队若论勇猛善战也不会比不上帕潘的军队。 “大王子,大家是联盟军,何必说这种客气话,等会同心协力把‘前进军’杀个片甲不留才是正事。”帕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都不要假惺惺的了。”提兰突然插嘴道。 “九弟。大敌当前,不要说这种有碍团结一致的话。”可约急忙说道。 “杀!杀!杀!”一声声如惊雷般的声音以排山倒海之势传过来,把提兰、可约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接近我们了。弟兄们,准备!”可约嚷道。 “弟兄们,准备。”帕潘也说道。虽然帕潘非常相信玻利亚的话:星狂他们今晚不会来进攻。但在听到喊声之后,还是觉得应该让士兵们准备一下,以策万全。 维拉带着军队,一路闹过来,嘻嘻哈哈,全然不像作战的模样。估量着离可约和乌尔拉的军队大约有三里的时候,想起了星狂附在他耳边说的话,便命令士兵们又大喊了几声:“杀!杀!杀!”,接着劈里啪啦地敲了一阵鼓,看看闹得差不多了,想起了星狂的嘱托。便大声喊道:“弟兄们,今晚到此为止,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不是吧,折腾了半天居然就这样回去了。”一士兵说道。 “这是命令。”维拉笑着答道。他现在没有打仗的威胁,完全是在享受带领军队的乐趣,“你要想去,可以自己去,没有人会阻止你的。” 听了这话,再没有一个士兵发言了,毕竟不打仗总是比打仗要舒服点,至少没有受伤和死亡的威胁。现在时间也不太晚,还来得及回去睡个大觉,发个美梦,何乐而不为呢?当下,军队偃旗息鼓,回了大营。 可约、提兰等了半夜眼见“前进军”就要杀到面前,可是一转眼又回去了,又不敢立刻撤兵,怕“前进军”折返回来攻打他们。就这样,三十来万人,在黑夜中站了几个小时,直到晨曦渐渐出来了。 “妈的,他们在搞什么鬼。”提兰破口大骂道。 “给他们玩弄了一个晚上。”可约也说道。 “两位王子,不必生气,反正他们迟早落在我们手上,到时再给他们颜色看看。”帕潘安慰道。心中不禁惊叹玻利亚料事如神。 不过,他们骂归骂,碰到这种情况,也只好自认倒霉,收兵回营休息。 第二晚,维拉又出来这样折腾了一下,可约、提兰又只好无可奈何的率兵列阵,却又不敢冲过去厮杀,怕中了埋伏,最后又无可奈何地回营。 第三晚,依然如此。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士兵们因为休息时间严重不够,纷纷抱怨,叫苦连天。”第四天白天可约对帕潘说道。 “那也没办法啊!我们又不能过于冒进,去追击他们。“帕潘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说道。 “但是,如果这样拖下去,士兵们休息不好,我也给他弄得疲累交加。到时就算星狂不搞偷袭了,而是正面攻击,我们也很可能抵挡不住。”可约说道。 “大王子尽可放心,有玻利亚元帅做我们的后盾,我们根本不用怕他们。”帕潘说道。 “其实,我和我九弟的意思是今晚我们去半路上埋伏,偷袭他们。”可约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想法。 “这个,属下我可做不了主,要请示过玻利亚元帅才行。”帕潘皱了皱眉头,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那就请将军去跟玻利亚元帅说说。”可约陪着笑脸道。心想:自己堂堂一个王子,居然沦落到要求一个小小的将军帮自己的地步,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受犬欺。 “玻利亚元帅,大王子和九王子说要去半路伏击星狂,叫我来问你意下如何。”帕潘说道。 “答应他们。”玻利亚不假思索地说道。 “答应他们?属下怕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时……”帕潘没料到玻利亚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迟疑着说道。 “那也没办法,既然已经跟他们约好了,我们不赞成他们去偷袭,不帮忙的话,就会引起他们的不满。下次我们遇到攻击时,他也不会理我们了,到时我们之间的协定就算是化为乌有了。星狂最希望的就是这种结局,然后他就可以趁虚而入了。”玻利亚答道,“而且我还有另外一层用意。” “敢问元帅,是什么用意?”帕潘问道。 “反正到时你一见到星狂的大军,你就只许输,不许胜,撤回这里。但也不能溃败得太快,免得星狂起疑。千万要记住,是大军,而不是一小撮敌军,如果是一小撮敌军的话,就得把他们歼灭了。”玻利亚说道。 “遵命。”帕潘说道。 第六章 请君入瓮(全) 当晚,可约、提兰、帕潘早早就带领着士兵埋伏在前几个晚上维拉经过的地方,一心只等星狂他们出现。士兵们也大都窝着一肚子火,给维拉他们吵吵闹闹谋杀了许多宝贵的睡眠时间,个个心里都恨不得把那帮敲锣打鼓的人拿下来剥皮煎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是夜晚零点了。此时,虽然已经是三月底了,冬天已经过去,春天来临,天气回暖。但是在荒山野岭的夜晚,仍然是寒风刺骨,士兵们因为身上穿了紧身衣甲,所以里面穿不了太多的衣服,而衣甲对抵挡刀枪还有点用处,但是对御寒却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有很多禁不住寒冷,已经不停地在颤抖了。 “妈的,怎么还不来?”等到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有人小声地骂道。 “给我住嘴!”可约听到之后便小声斥责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着急,也在暗暗地骂娘。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帕潘说道。帕潘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撤军。 “没办法也得等啊!”可约说道。他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放弃,好不容易把帕潘拖到这里来。 凌晨两点,维拉他们仍然没有出现,可约、提兰、帕潘都开始打退堂鼓了。 “大王子,看来他们今晚不会来了。”帕潘小声说道。 “也说不定,我就怕我们一回去,他们就出现。”可约说道。 “那就再等多一会?”帕潘说道。 “我就是这样想的。”可约说道于是他们继续趴在那里等。此时露水湿重,有些士兵开始小声地打起喷嚏。 “我们还是撤吧?”帕潘说道。 “好,看来他们是不会来的了。”可约狠狠吞了一口唾沫,无可奈何地说道。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们才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士兵们垂头丧气地走回营地。 凌晨四点,帕潘的士兵刚刚回到自己的营地,而可约和提兰的士兵则大多刚躺进营帐里睡觉了。 “咚咚咚!”喧闹的锣鼓声又开始响了。帕潘只好又重新召集所有的士兵进发到可约和提兰的兵营。 “帕潘,我看他们都是虚张声势,不如你我各自带领军队分两路包抄过去,把他们收拾掉,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当帕潘到了可约兵营的时候,可约早已列阵在那里等候“前进军”来临,见到帕潘,便朗声说道。 “我要请示玻利亚元帅才能做出决定。”帕潘说道。他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不如,我们派士兵去告知玻利亚元帅,叫他派援军随后过来,我们杀过去。现在,我和你的士兵总数已达六十万了,在人数上我们也已经占了上风,何必怕星狂?”可约怂恿道。 “不过,士兵们彻夜没睡觉,大都疲累非常,现在杀过去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帕潘望了望他的士兵,见到他的士兵们很多还在掩着嘴巴打呵欠,便说道。 “但是这样下去,我们是一天比一天没精神,因为他们不会放弃骚扰我们的,而我们又不敢大意,因为虽说前几次都是虚张声势。但,万一有一次他们是真的过来攻打我们,而我们又没防备,那我们就要吃大亏了。”可约说道。他只想尽快跟星狂决一死战,尽雪前耻。 “总之,没有玻利亚元帅的命令,我不敢擅自出击,出了事我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帕潘摊牌道。玻利亚叫他一遇到星狂的大军就撤退,他可不想跑上去“迎接”星狂,然后再跑回去。 “那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相当于盟军一般的关系。”可约怒气冲冲地说道。 “大王子,既然是盟军就该每件事情大家都达成共识,而不是固执己见。”帕潘反驳道。 “我并非是固执己见,而是着急,算了,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好了。”可约说道。心想,现在玻利亚号称有军队一百万,而我们只有二十万,他们才是主要军队,我还是忍耐一下为好。 “星狂团长,前几次是扰兵,我们大鼓大锣的过去,还说得过去。但这一次我们全军出动,还弄出这样的声势,你不觉得会出问题吗?”菲雅克问道。 “放心,他们现在还摸不准我们是真进攻还是假骚扰。而且,经过我们这几天以来的不停折腾,我相信他们现在精神肯定很低落,我们正好放手一博。”星狂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还是觉得这样很冒险。”沉思良久,菲雅克说道。 “打仗肯定是要冒风险的。”星狂说道。 “维拉将军呢?”菲雅克终于发现维拉不在军队里了。 “嘿嘿,他已经绕到可约、提兰兵营到比利亚丽的必经之路埋伏了,这次我们务必要赶尽杀绝!”星狂做了一个切东西的姿势道,“听着,胜败在此一举,我们的先锋队要以最快的速度切入阵营,先锋队由我率领。四王子,后部军队就交给你来负责,也务必尽快赶到。” 天空越来越明亮,两边的军队也越来越近了。 “敲锣打鼓的士兵们现在折返回去,先锋队跟我冲!”大约到了离可约军营一里的地方,星狂命令道。 “他们又折返回去了,我真恨不得追过去跟他们决一死战。”可约听到铜锣声又渐渐远去,不禁大怒道。 “哎,给他们这样折腾来折腾去,士兵们都又疲又累,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帕潘说完之后便命士兵撤回大营。 可约本还想鼓动乌尔拉跟他一起冲锋,见到他掉转马头准备散去,无奈,也只好准备收兵回营。 星狂在出发前已经叫士兵在马蹄上包上布了,所以马走起来声音比直接用马蹄触地小多了。加之己方后退的士兵和马匹制造出的嘈杂声音,使帕潘、可约、提兰阵中居然没有人发现星狂带领着先锋队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大王子,好像有敌军正朝着这边过来。”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士兵高声喊道。 “我也听到了,好像是。”另一个士兵赞同道。 “真是来了,又中计了,妈的,快回头迎战。”可约侧耳聆听了一会,大惊失色叫道。刚才他还在遗憾星狂不冲过来,现在星狂一来,他却又觉得害怕了。 帕潘还没来得及回答,“前进军”已经在星狂一声大喊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入了可约和乌尔拉的阵营,左冲右突。可约和乌尔拉的军队猝不及防,一时之间,很多士兵只知道骑着马或者撇开两条腿赶快奔跑,竟然忘记了如何抵抗。 “杀!”可约一边大喊一边举枪向“前进军”冲过去。他吃过星狂的亏,知道星狂的军队主要就是以快、狠而取得胜利的。如果己方能做到象他们一样快、一样狠,现在为时又未算晚,也许还能扭转局势。 在可约的带动下,终于有人开始反抗了。但是由于在势头上已经弱了一筹,士兵们又都没养好精神,所以他们的军队仍然是节节后退,死伤越来越多。 “大家保持镇定,对方只是小股军队而已。”帕潘本来已经想撤退了,但定了定神,看到星狂的军队人数稀少,想起玻利亚的嘱托,便喊道。 骚乱了一会之后,可约和乌尔拉的军队渐渐定下神来,并且因为人数众多,慢慢的便和星狂率领的先锋队拉成了均势,并有了反败为胜的征兆。 晨曦越来越亮了,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了,人喊马嘶,到处一片血雨腥风。星狂满脸都是血,连他一直引以为荣的胡须也都沾满了鲜血,面目十分狰狞。 “杀!”菲雅克带领的后部军队终于来到了。情况立刻再次发生逆转,可约和提兰指挥着军队拼死抵挡,他们都知道如果支持不住的话,伤亡肯定会非常严重,星狂率领的军队可是出了名的快。 可约和提兰都下定决心抵抗到底,但帕潘眼见菲雅克杀了进来,却率领着他的士兵且战且退,根本就没尽全力。所以,可约和提兰军队的阵形还是在一步一步地往后退,而且每退一步都有很多士兵死于非命,鲜血染红了平原上的土地。 “好……快!”一个士兵在被星狂的一个士兵刺中的时候,临死之前竟然这样说道。他倒下去的时候还睁大着眼睛,好像是要看清楚这枪以什么样的速度刺过来似的。 “形式不妙,撤回比利亚丽小镇去。”帕潘高声命令道。 “撤到比利亚利小镇。”可约见自己的军队实在无法抵挡,大势已去,也只好同意道。 “弟兄们,冲啊!”星狂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他杀得兴起,挥舞着大刀直冲入敌军的溃退的阵营之中。自然而然的,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他涌了过去。 两边大军,一边如潮水般后退,一边如浪涛般追赶,可约和乌尔拉的军队每退一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而星狂这边则越杀越勇。清晨的风,凉丝丝的,但由于夹杂着血的腥味,因此闻起来已经没有了以往清新的感觉,而且比往常沉重了一些。 “再过六里就到比利亚丽小镇了。”帕潘往前望了望,又往后看了看,说道,“只要到了里面,我们就安全了。” “是的,不过还有六里路。”提兰答道,他可明白三里路对于一支被追杀的军队来说有多严重,特别是当追杀他们的军队是由星狂领导的骑兵的时候。 “哈哈,哪里走?”维拉大声喊道,“准备,放!”正当帕潘和提兰在计算着塞卫林堡的距离的时候,埋伏在半路等待已久的维拉带领着士兵出现了。 “啊!”乌尔拉和可约的军队又一次猝不及防,被弓箭射下了一大批士兵。敌军两边受敌,叫苦连天,一时彷徨四顾,不知道到底应该往那个方向走才好。 “冲过去,冲到比利亚丽!玻利亚元帅在那里等我们。”帕潘高声喊道。 “冲啊!”事到如今,也只有向前冲才有一线生机了。士兵们见后无去路,三军用命,个个尽力而为,维拉的士兵人数较少,竟然给他们冲乱冲垮了。 “追!”星狂振刀高呼道。 空旷的山野,战鼓和呐喊声划破了静悄悄的黎明,马蹄声如狂风骤雨般响起。如同一群饥饿已久的野兽,“前进军”疯狂地追逐着他们的猎物,怒号的北风把被杀者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哀鸣声传得很远很远。 “啊!”一个士兵从马背上跌落到地上,刚发出了一声喊声,头颅就被马蹄狠狠地踩了过去,头壳迸裂,脑浆四溢,眼睛凸出,十分可怕。 “杀回去。”一个山寨头领打扮的人举着两只大铁锤,带着他的喽罗们冲了过来。原来,此人是普兰斯最出名的盗贼,被称为“盖世盗贼“的瑞里奇兹。据说这个人曾经在一天之中连劫一十三户富裕人家。抢劫本身并不出奇,最出奇的是这些人家是分布在不同的地区之中,最远的两户直线距离相差一百里之远,最近的也相差不少于二十里。那一天过后,瑞里奇兹名声大噪。而官府派出去捉拿他的衙差非但没有抓到他,反而有很多人从此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瑞里奇兹便占山为王,现在手下已经有两万多名喽罗。 瑞里奇兹听说玻利亚打起了打击侵略者的旗号,便率兵赶过来准备帮助玻利亚御敌,为国出力。却刚好在这里撞上了败逃的可约和提兰。仓皇失措的可约和提兰犹豫了片刻,想着自己怎么样都不可以在一个山寨王面前后退吧,那样很丢皇家的脸的。终于掉转马头,重新和追来的士兵们厮杀。不过这样一个停顿和转变,又引起普兰斯方面的军队一阵小骚乱。 而,在大战之中,这样的小骚乱很多时候都是致命的。 星狂带领着军队顺势掩杀过去,原来跟着可约和提兰的士兵们正好在最前面,个个心头十分害怕。也不管什么,骑着马只管往瑞里奇兹阵中钻,瑞里奇兹的军队本来就是一群山贼,没什么战术组织,给他们这么一冲,更加乱了。 “妈的,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家伙。”瑞里奇兹一时性起,挥刀砍死了几个正在往他身边逃跑的可约和提兰的士兵,大声喊道。 其他的士兵见瑞里奇兹如此凶残,不敢再逃跑,只好转身和星狂的追兵厮杀。于是,两边军队再次纠缠在一起。空气越来越凝重,早晨的太阳被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双方士兵们的枪尖、刀刃都沾满了血,看起来就像一条条血带。 “快快撤退。”帕潘高声呼喊道。不禁暗暗叫苦,玻利亚元帅让他带着军队退进比利亚丽,给瑞里奇兹这样一来,横生枝节,帮了倒忙。 “弟兄们,展现‘前进军’非凡战斗力的时候到了。”星狂举刀狂呼道。很久没有自己亲自上场杀敌了,鲜血刺激着他,使他越来越趋向极端亢奋的状态。 “前进军”的士兵们心头一振,而敌方的士兵则胆战心惊,他们那曾见过这样凶猛的军队? “杀!后退者杀!”瑞里奇兹大声喊道。 但是,他们的军队实在不是“前进军”的对手,就算在强令之下,勉强冲一冲,但不一会又被杀回原地,并且还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提兰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不,是一批接一批地倒下,死去,他紧握着枪的手青筋暴凸,瞪大的眼睛呈现出哀痛和仇恨交织的表情。 然而提兰也始终没有下令后撤,因为,他觉得,这一次,如果自己再逃跑再战败的话,就会失去一个做人的尊严。因此他的士兵们仍然在不停的向着“前进军”,向着死亡冲去。 地上的尸体越堆越高了,双方每前进一步或者后退一步,都要践踏过无数的尸体。普兰斯的士兵越战越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有的只是因死亡的威胁而导致的惊恐。 “大王子、九王子,不如撤回比利亚丽?”帕潘看着己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地死于非命,又急又怒。 “不行,血战到底。”提兰颤抖着声音但却仍然坚持说。 “再不退就迟了,九弟,退到比利亚丽,死守!”可约大喊道,“玻利亚元帅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不出来支援我们。” 又是一大批士兵倒下,提兰眼见已经无法挽回败局,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烁,终于,他嘴唇动了动:“退!”说完之后,一马当先,向比利亚丽跑去,普兰斯的士兵们也跟着哗啦啦的后退,刚才已经是抵挡不住了,现在放弃了抵抗,当然更是兵败如山倒了。 “懦夫,你们这群懦夫。”瑞里奇兹见到他们如此不思进取,狠狠地咒骂了几句,见到情势不妙,也只好挥手叫他的喽罗们跟着后退。 “人呢?玻利亚元帅呢?”一逃到比利亚丽,可约就大喊道。 “空的,妈的,一座空镇。”瑞里奇兹大声怒骂道。 此时,所有进了比利亚丽小镇的人都已经发现,本来应该是有很多士兵在里面驻守着的小镇,却静悄悄的,连人影也不见一个。 “难道玻利亚这个老匹夫要借星狂的力量把我们消灭干净?”提兰大叫道。 “绝对不会,玻利亚元帅不是这种人。况且我和我的士兵也跟你们在一起。”帕潘答道,“玻利亚元帅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带过来帮我们忙的士兵都是些老弱残兵,哼!”提兰愤然道,“原来是早有预谋,就是叫他们来迷惑我们,造成他帮我们的假象,让我们去送死。” “事实摆在眼前了,还说不会,我还一直以为玻利亚是个好人,特地带上士兵来帮助他驱赶外敌,原来却是这样的一个人。妈的!”瑞里奇兹咒骂道。 “大家别吵了,再吵下去,恐怕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星狂的军队可就在后面。”还是可约比较冷静点,最先醒悟道。 “我记得玻利亚元帅跟我说遇到星狂大军的时候,只许溃退,不许死战,还说他有安排。”帕潘沉吟道。 “有什么安排,说话不要说一截留一截的,老子今天可给你们害惨了,我自己死了倒不紧要,就是可惜了我那些兄弟。”瑞里奇兹对他的兄弟们倒还是蛮有义气的,即使是死到临头也没有忘了他们,怪不得他们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快说。”仿佛在溺水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可约也催促道。 “当时,我并没有追问这个问题,玻利亚元帅也没对我说是什么,我也只是知道他有一个计划而已。”帕潘答道,“所以具体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 “说了半天,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提兰骂道,“今天要被你这个白痴和玻利亚害死在这里了。” “我靠。如今我们只有撤退了,继续往开兰方向退,我就不相信开兰也会是座空城。”瑞里奇兹毕竟是山贼,知道怎么逃跑起来比较具有战略意义,边骂边说道。 “是的,壮士言之有理,就算开兰是座空城,我们也可以利用地势,死守一阵子。”可约立即表示赞同。 “既然如此,那我们继续后撤!”提兰振臂嚷道。 “撤。” “怎么他们到了这座小镇依然还继续后撤呢?”维拉见到普兰斯军队依然向后退去,便大声问道,“那两个探子不是说这里有玻利亚的重军把守吗?” “难道是那两个探子说谎?”菲雅克说道,“不可能啊,后来我也派人来查了一下,回去的士兵都报告说,这里聚集着很多敌军。” “冲啊!冲啊!胜利就在眼前。”星狂举刀狂喊道。同时神色大变,心里想道:中计了,中计了,这一次真的很可能会被围困在这里面了。都怪我一时失察,刚才我还一直在奇怪玻利亚为什么不出来迎战,尽派些不堪一击的人出来跟我打。 “放箭。”星狂进来时的路口附近有人大声命令道。紧接着,好几阵浓密的箭雨射进排在后面的士兵们,士兵们毫无防备,一下子倒下了一大堆,星狂军队顿时大乱,并发出了一阵阵狼哭鬼嚎般的声音。 “往前冲啊!妈的,我们中埋伏了,再不冲,大家都他妈的死在这里。”这个时候,星狂也顾不得再继续掩饰被困的事实了。大军向前冲了冲,但马上又给密麻麻的箭射了回来,如此反复了几次,星狂的士兵伤亡无数。星狂气得在马上直踢着马蹬。 “哈哈哈,星狂,你不用浪费力气了。老实告诉你,前面也有很多强弓硬弩在等着你。你逃不出玻利亚元帅的手掌心了。如果你还想冲,就继续冲吧,不过我还是劝你,乖乖地留在里面会好一点。”正在此时,可约大声笑道。 “妈的,我射死你。”说着,星狂拉弓搭箭,朝着可约说话的方向,狠狠地射了过去。 “星狂,你不用浪费力气了,要是惹我一个不高兴,本王子一箭送你归西天。”可约威胁道。 原来,玻利亚一接到星狂挥军进攻可约、提兰、帕潘的军队,就知道他们必定会败退。便事先命令自己的所有士兵撤出比利亚丽小镇,围在四周,只等星狂追过来自投罗网。 “各位普兰斯的士兵,我是玻利亚,你们为什么助纣为虐,听信菲雅克的话,帮助星狂来攻击自己的国家。”玻利亚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兵圣!” “玻利亚元帅。” 在普兰斯,每一个士兵都把玻利亚当做了偶像,所以现在听到了他的声音,被困在小镇里的菲雅克的士兵纷纷叫道,“弃械投降吧!祖国的双手永远向你们张开。”玻利亚继续说道。 “别听信他的胡言乱语,你们杀了那么多普兰斯的士兵,你想想玻利亚会放过你们吗?”星狂大声喊道。他知道一旦菲雅克的士兵受到玻利亚的煽动而倒戈相向的话,后果将会更加地不堪设想。 “各位士兵,听我的,我们辛辛苦苦才打到这里,别听玻利亚的,他是在欺骗你们,你们出去只有死路一条。”菲雅克也颤抖着声音说道。 “跟着你才是死路一条。”人群中有人说道。 “是啊!我们冲出去投奔玻利亚元帅。”有人接嘴道。 “谁敢出去投降,我就杀谁。”星狂铁青着脸,怒道。 “妈的,我就是要走,你奈得我何?”有一个士兵说着冲了出去。 “射死他。”星狂大声命令道。 立刻,那士兵便浑身插满了箭,活脱脱一只刺猬的形状。倒在地上,伸了伸双脚,两只手搭在地上,口吐鲜血,兀自用力地向前跑。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所有的人都见到那士兵爬过的地上留下了一大片一大片醒目的鲜血。最后,那士兵头一歪,一命呜呼。 “弟兄们,星狂根本就是残忍无道。我们跟他拼了。”菲雅克的士兵中有一人大声喊道。 “好。”本来其中有一些还有点犹豫,到底该不该出去投降,经过那士兵的死之后,几乎所有菲雅克的部下都举起自己的武器与星狂的士兵对抗。星狂的士兵和菲雅克的士兵一片混战。 “妈的,你连自己的部下都约束不住。”星狂向着菲雅克大怒道。 “这个我也没有办法。”菲雅克苦笑着说道。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跟这些士兵南征北讨这么多年的感情,居然顶不上玻利亚的几句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星狂厉声嚷道。 “星狂将军,不如我们投降吧!”菲雅克颤巍巍地说道。 “投降?投你妈个降,在我的字典里没有投降这两个字。”星狂大声喊道,“弟兄们,放他们出去,别打了。” “放他们出去?为何?”菲雅克不知道为什么星狂的态度会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不忍心杀他们了。”星狂不耐烦地说道。 “不忍心?”菲雅克一脸迷惑的表情,心想:象这样残暴的人也会不忍心杀人?简直是天下第一奇闻。 “团长,真的放了他们吗?”维拉也问道。 “是的,放了他们,你他妈的别给我废话了。”星狂本来就是一个粗人,此时被困更是口不择言了。 “是。”维拉垂头答道。 “快发信向总部报急,我们不冲出去,他们暂时也伤害不了我们。”星狂毕竟是员大将,经过最初一段的惶惶不安的时间之后,立刻便变得非常沉着,而且他自己也明白,如果自己都不能保持镇定,那士兵们更不用说了。 “玻利亚元帅,为什么我们不冲进去杀了他们?敌军的气势已弱,士气大受打击,又起了内讧,正是全歼的好时机。”可约问道。 “大王子有所不知,杀星狂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们匆匆前来,必定粮草短缺,多围他们几天,等到他们人困马乏的时候,那时如果想杀他们,再杀他们,岂不更好?”玻利亚说道,“况且,现在我们还不能歼灭星狂的军队,还要静待时机,看看天下将会是什么形势才行。反正他们已经在我们的手掌心了,该怎么样炮制他们,我们可以以后慢慢再想。” “为什么要看天下的形势?星狂跟我们有深仇大恨,不杀他,实在难以泄我们的心头之恨。”可约问道。 “因为将来如果有需要,我们还要利用他来牵制其他国家的军队,要是我们现在杀了他,倒是可以一劳永逸,不过会等于是帮其他的国家扫除了障碍。”玻利亚耐心解释道。 “为什么?那你如果放了他,就不怕放虎归山吗?”可约问道。 “这点请王子放心,我如果放了他,必定是对普兰斯有好处我才会放了他。这些东西现在说了也没用,只好等事情真的发生了,那时我再跟王子解释。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想王子也自然明白了。此外,我既然敢放了他,也不会怕他回来找我报仇。”玻利亚说道。 “哦,玻利亚元帅,本王子还对一件事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星狂刚开始时非杀了投降的士兵不可,后来又突然下令放我四弟的那些士兵出来。”可约问道。 “这是星狂很高明的一招。他知道他放了那些士兵到我们这边来,我们暂时一定不会用他们,不会对他构成威胁。而如果他还坚持要杀了他们的话,则必然会拼个鱼死网破,很不值得。”玻利亚微微一笑,说道。 “原来如此。”可约恍然大悟道,“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不是还不如把他们全都困在里面,以后要杀要剐随我们的便,放他们出来干什么?” “毕竟他们是普兰斯人,而且不是主谋,我们应该给他们以改过的机会,不然会被国人斥责过于残忍。况且,要是逼得他们无路可走,和星狂那些士兵拼死冲出来,我们也还不一定能抵挡得住,毕竟那也是几十万的兵马啊!”玻利亚说道。 “对,这样做的确是两全其美,我全明白了。”可约拍着额头恍然大悟道。 “玻利亚元帅,我对不起你!”正在这个时候,瑞里奇兹走进来跪在地上说道。 “壮士,请起身。”玻利亚立刻伸出双手去搀扶瑞里奇兹,他对盗贼向来没什么偏见,更何况根据他收到的消息,这个瑞里奇兹抢的都是些不义之财,“壮士,何出此言?” “我在打仗的时候,曾经疑心玻利亚元帅抛弃我们而去,当时口不择言说了许多辱骂元帅的话,请玻利亚元帅治罪!”瑞里奇兹还是不肯站起来,继续跪在地上说道。 “原来是这一件事,这件事情首先先要怪我疏忽,没跟帕潘说清楚,否则就不会产生误会了。而且壮士实在是有功无过,要不是你半路拦截了一会,看我们的军队退得那么快,星狂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中计了。壮士,你可是立了大功。”玻利亚说道。事实上,他不告诉帕潘倒不是因为一时疏忽,而是觉得要是把全盘计划都告诉帕潘,可能帕潘反而会执行得不好。 “谢谢元帅不罪之恩。”瑞里奇兹不禁感激道,他没想到玻利亚如此平易近人,而且非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赞扬自己,实在有点受宠若惊。 正是因为这件事,从此以后,瑞里奇兹便对玻利亚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连山寨王都不想再回去做了,全部士兵编入玻利亚军中。盗贼一转身变成正规士兵,正如乌鸦变凤凰,怪不得有一句话会这样说:兵、匪原来是一家。 第七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圣历2109年3月19日,也就是“绞肉机”战后的第三天。罗丝维特城。 “依维斯,你在想什么?还在想战争的事情。”西龙问道。他知道依维斯表面上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实际上很多东西他都是拿得起放不下。 “没什么啊!”依维斯漠然地说道。其实这两天他想了很多,觉得大战时的自己的想法很奇怪,居然会傻到连铁血佣兵团的死也怨到自己头上,那不是自找苦吃吗?不过他又保证不了自己下一次再碰到那种惨况不会变得象那时一样遭受一种歇斯底里的痛苦。 人,总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感情的,特别是看到很多和自己的本性相反的事情的时候。 “哎,别把自己埋得太深,这样迟早会憋出病来的。”西龙叹气道。其实他知无论自己怎么说,依维斯始终是依维斯,沉默寡言,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说。 “西龙,你觉得人与人之间真的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吗?”依维斯突然很有感触地问道。问完之后,他立刻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这个,要看你怎么理解了。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人是可以互相理解的,不理解的话我们怎么交流呢?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人又是不可以互相理解的,如果真的互相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互相攻击、会有战争呢?”西龙说道。 “那就是不可以互相理解了。”依维斯叹气道,“所以你老是叫我不要把自己埋得太深,说了也等了没说,因为别人无法理解你,所以人也就无法不把自己埋得很深。” “依维斯,你没发烧吧?”西龙不禁伸出手摸了摸依维斯的额头,“没有啊,很正常啊,奇怪,奇怪。” “你才发烧呢。”依维斯不禁微笑道。 “没发烧怎么在说胡话?还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真是少见。”西龙笑着说道。 “哎。”依维斯叹气道。心想:就连西龙这样跟自己很亲密的人也不能完全理解自己,何况别人呢? “依维斯,每个人心中都会有别人到达不了的地方,你不要为了这个原因就把自己封闭起来,这样很危险的。”西龙苦口婆心地说道。 “呵呵。”依维斯笑了笑。 “禀告总统领依维斯,见过西龙大人。”白木走进来,说道,“阿尔斯山那边传来坎亚副总统领的亲笔信件,请总统领过目。”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坎亚来信我想没什么好事。”西龙隐隐感到有点不对,神色凝重的说道。 “哦,东部的星狂和南部的萨德几乎同时战败。”依维斯淡淡地说道。 “什么?我就知道坎亚一来信就会有事情发生。”西龙几乎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心中很不理解这么大的事情,依维斯居然可以保持着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你看看。”依维斯说着把信递给了西龙。 “星狂被围困在开兰城外的利比里亚小镇。数次试图突围都不得其门而出,反而丧失了许多兵力,粮草也越来越少,情势万分艰难。”西龙接过信,大声念道,“海罗人则雇佣了七十万佣兵团,并派遣了三十万正规军,总计一百万的部队攻击了南部边境。南部兵团,兵败如山倒,一个星期之内,连退三百里。现在故卡尔山脉的临时工事是阻止海罗人进入‘永久中立之地’的最后一道防线。‘前进军’第一次面临着要被人攻入内地的危险。我兵力不足,难以同时援助两方。依维斯,请你定夺。” “依维斯,你有什么打算。”西龙皱了皱眉头,问道。 “很简单,让风杨率领十五万骑兵火速前往南部兵团援助,星狂那边由坎亚率军援助。”依维斯说道。 “星狂给玻利亚围困,我们早有预料;风杨去援助南部兵团,这也没错,毕竟那里离‘永久中立之地’最近,是最危险的。而且,我对坎亚一直都不是很放心,让他去援助星狂好一点,就算战败了也是在普兰斯,不会一下子就威胁到‘永久中立之地’的安全。”西龙说道,“不过,依维斯,我觉得这件事情必有蹊跷,我们要详细加以研究、分析,才可以下决断,否则,会有大麻烦。” “即使有大麻烦也只能这样做了,西龙,我们不可能面面俱到。”依维斯说道。 “依维斯,海罗人一向溺于做生意,耽于蝇头小利,从古至今,他们但求别人不出兵攻打他们,几乎从不敢出兵侵占他国土地,这一次为什么会突然冒了出来呢?而且,他们的优势兵力是海军,陆军从来就是很弱的,雇佣的兵团一般又不会真的拼命,他们只是想赚钱而已,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生命搭上。怎么可能逼得我军在一个星期之内,连退三百里呢?这里面一定有古怪,而我怀疑其中正是坎亚在作怪。”西龙说道。 “西龙,你好像处处都跟坎亚过不去一样。”依维斯说道。 “你不要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清醒点,依维斯。坎亚很可能就是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你再不防范他,恐怕就来不及了。我怀疑他是在分散我们的兵力,到时他就要来率兵来攻击我们了。”西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他不明白一个依维斯怎么可以因为对阿雅的爱而不理会坎亚很可能在搞小动作,他自己可比依维斯看得开多了。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也依然喜欢阿雅,不过,他不会因为阿雅而对坎亚听之任之。当然,西龙觉得自己也不是因为坎亚是阿雅的丈夫而妒忌他,故意怀疑他,而是许多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怀疑。 “西龙,世事变幻无常,本来就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我们但求无愧于心也就是了。”依维斯轻轻地说道。 “哎!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西龙不自禁叹了一口气,“好在我已经有所准备,只要坎亚一有异动,相信我们可以很快知道。嘿嘿。” “西龙,你在坎亚身边安插了间谍?”依维斯蜻蜓点水般笑了一笑。 “咦?这次你又会那么清醒的。”西龙故作惊讶状道,“不继续装傻扮懵了?” “你不觉得你是在多此一举吗?”依维斯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转向白木说道,“传令给风杨,叫他马上率领十五万骑兵去支援萨德,并替我发信给坎亚副统领,让他去支援星狂。” “是。”白木点头答道。 “哎!”西龙望着依维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这可都是为了你,为了‘前进军’,你倒好,还埋怨起我来。” “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春天已经到来,树木显得更加郁郁葱葱。不过,自从依维斯和西龙他们离开这里之后,阿尔斯山转变很大。坎亚大肆开工在山顶修建了一座像皇宫一样豪华的府邸,代替了以往自己居住的在他看来过于简陋的帐篷,阿尔斯山上可以说是人、物全非。哦,不对,应该说是,本来坎亚就是吩咐工匠要按照皇宫的格局来建造的,所以那根本就是一座宫殿。 “坎亚,听说星狂在普兰斯被围困了?”阿雅皱着眉头问道。看来豪华的府邸并没有给她的内心带来任何快乐,甚至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可喜的转变。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坎亚也皱了皱眉头,心想:是哪个家伙把这个消息告诉阿雅的,真是太不识趣了。 “哎,你准备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吗?阿尔斯山这么小,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我还可能不知道吗?”阿雅拉了拉衣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这回事,阿雅,你别胡思乱想拉,其实,我只不过不想让你担心罢了。”坎亚低头说道。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你准备发兵去帮星狂解围吗?依维斯又不在这里。”阿雅问道。 “阿雅,你还不知道吧?南边的萨德也同时被困了,我现在是分身乏术。而且,你是普兰斯人,我向来反对出兵普兰斯的,所以现在我很矛盾,不知道去支援那一边才好。”坎亚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哦,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不反对出兵普兰斯的,还跟我说你自己不是普兰斯人,所以……”阿雅语气犹豫地说道。 “都是依维斯和西龙他们的主意啊,‘前进军’是他们说了算,不关我事的,以前我也是逼之无奈。”坎亚辩解道。 “是吗?”阿雅隐隐觉得其中有些不妙,但她又说不出是什么。以前她只是以为坎亚真的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而不告诉她某些事情,但今天,她第一次隐隐觉得坎亚是在做一件完全见不了光的事情。 “不,不会的。坎亚不是这种人,坎亚对我很好,坎亚跟依维斯、西龙是师兄弟,坎亚不会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情的。”阿雅在内心一连贯地对自己说道。但她还是感到自己对坎亚的信心已经不可避免的有了一点动摇。 “副总统领,依维斯总统领那边来信了。”坎亚的亲信雷思特走进来禀告道。 坎亚接过信,看了几眼,对阿雅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雷思特商议一点事情。” “哦。那我走了。”阿雅面有忧色地望了望坎亚,起身走了。 “总统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见到阿雅走远了之后,雷思特问道。而且把“副”字也忽略了,仿佛阿雅走的时候顺便把“副”字也带走了一样。 “依维斯在信中要我去援助星狂,他派风杨去支援萨德。”坎亚淡淡地说道。 “总统领,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当初你发信给依维斯的时候,你就已经对我说,依维斯一定会派风杨去援助萨德的了。”雷思特充满钦敬的望着坎亚说道。看来阿雅走的时候不仅带走了“副”字,而且也把依维斯的“总统领”头衔给摘走了。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萨德要是再度败走,‘永久中立之地’就会被人侵入国境了。依维斯和西龙都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而且,这也可以看出,他们对我已经起了疑心,所以不放心让我去援助萨德。看来风杨现在正在路上。”坎亚说道。 “噢!我现在终于明白萨德为什么会刚好退到故卡尔山脉了。现在总统领你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了,是不是要出兵去援助星狂了?”雷思特问道。 “我们是要出兵,不过,不是去支援星狂。”坎亚微笑着说道。 “哦?”雷思特大惑不解道。 “总之,你不要问太多了,现在就去召集士兵,该好好准备准备,我想距离我们出发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了。”坎亚说道。 “是。”雷思特说道。 “另外,我叫你派人去埃南罗叫佛都派人去请帮手的事情怎么样了?”坎亚若有所思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消息反馈回来,不过我想也快了,一有消息属下会在第一时间向总统领禀告。”雷思特答道。 “噢,你再派些人催催,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儿戏,你要一丝不苟地给我办好它。”坎亚表情严肃地说道。 “是,属下知道。”雷思特垂首答道。 “噢,你可以下去了。”坎亚挥了挥手,说道。 “是,属下这就告退了。”雷思特说着走了出去。 望着雷思特远去的背影,坎亚想道: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成功与否就全看这一次。接着他又想,先做什么,然后做什么,接着做什么,最后要干什么,自己都想得清清楚楚了,一步一步做下去,怎么看都不可能会出现任何意外了。也就是说,成功是迟早的事情。 故卡尔山脉,“永久中立之地”境内最长的山脉。四季常青,如果在早晨,或者在傍晚的时候,站在高高的山脉上,久久地俯视着脚下的云雾缭绕,远处群峰叠翠,迤俪多姿,使人仿佛置身于大罗仙境,总会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似真似幻的蒙胧感觉。更使人无法相信这条山脉竟然会是古往今来兵家的必争之地。 而现在,故卡尔山脉由于驻守着军队,来往的士兵太多,杀伐之气太重,影响了它本来非常僻静和优美的景色。 圣历2109年4月15日,绿荫丛下,漂亮而幽静的小亭里,溪水汩汩流动,阳光透射过浓密的树叶斜斜的照射在上面,好像闪动着金子一样。 “哈哈哈,来,来,来,各位同僚,喝,喝,喝,今天我们要喝个一醉方休。”萨德大笑道。 “团长,喝,喝。这里可以景色幽清,饿可以临溪而渔,渴则能酿泉为酒,山肴野蔌,应有尽有,真是一处绝好的地方,团长你可真慧眼独具,真会选地方。”第十五军团长费尔登说道。 “团长,我军战败,退守到这里,我们连日在这里饮酒作乐,恐怕不妥。”萨德的一个部将尤切罗尼说道。 “现在是喝酒的时间,别说这些扫兴的话,扰了大家的兴致。”萨德不屑地说道。 “可是……”尤切罗尼迟疑道。 “别可是了,你如果不想喝的话,可以马上走开,真是烦人。”萨德不耐烦地打断了尤切罗尼的话,转向其他人,“喝,大家别理他,继续喝酒。人生有酒须当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那属下告退了。”尤切罗尼说着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别理这个傻子,那天我军跟海罗打仗的时候,我下令撤退,就他一个人还率兵还在那里瞎打,结果,还不是得乖乖地退了回来。”萨德望了一眼尤切罗尼的背影,说道。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走来报告道:“见过萨德团长,各位将军。” “什么事情啊?”萨德乜斜着醉眼道。 “风杨团长率领士兵到了这里支援我们。”那士兵说道。 “风杨来了?你怎么不早说?”萨德酒意顿时醒了几分,“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片刻之后,风杨全身戎装风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风杨团长,你来得正好,请上座,喝酒。”萨德做出了有请的姿势,说道。 “喝酒?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军连连战败,依维斯总统领命令我来帮助你御敌。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喝酒?”风杨说道。 “风杨团长,我们这是松弛神经,连日战败,所以大家心情不好。”萨德辩解道。 “心情不好?我看你们喝得醉醺醺的,心情比打了胜仗还好,是不是因为吃了败仗反而开心啊?”风杨日夜兼程,来到这里,看到他们这副模样,不禁恼怒道。 “风杨团长,属下等时刻以‘前进军’的基业为重,萨德团长更是为了战事呕心沥血。今日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和各位同僚来这里商议对策,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费尔登说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道。 “就你们这副模样,还敢说是在商议战事,商议对策?”风杨扫了一眼桌面,见上面杯盘狼藉,便出言讽刺道。 “风杨团长,属下等人不知道你会来到,没有备好酒菜,请多多见谅!”费尔登以为风杨是因为他们没给他最好的酒菜,而动怒,便说道。 “不必了。”风杨冷冷地说道,心中已经知道这群人都是些什么货色,“我只是想跟你们了解一下连日以来的战况,还有敌军的具体情况。” “哦,敌军现在驻守在离这里大约有五十里远的亚什平原上,有百万之众。”萨德说道。 “百万之众我也听说了,还有没有别的要说的,比如亚什平原的地势之类的。”风杨问道。 “既然是平原,当然是地势非常平坦了。”萨德微笑着说道。心想:风杨真是虚有其表,太无知拉。 “平原是个很广义的概念,代表的是整体的地形,局部区域并不一定就是平坦的。你连这种基本概念都没搞清楚,还怎么带兵打仗?我是问你马匹可不可以在上面很自如地行走?”风杨抢白道。 “可以,可以,萨德团长本来就是这个意思。”费尔登抢着答道。 “那你们是怎么给他们逼到这里来的?”风杨不屑地望了望他们,心想:这群人真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 “他们乘我们不备,突然发兵偷袭我们,人数又比我们多出整整一倍。逼不得已,我们只好且战且退,最后便退到这里来了,好在士兵伤亡不算严重。”萨德说道。 “不过退到这里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让他们前进过半步。”萨德面有得色地补充道,并用眼角望了望风杨,盼望能得到他的赞赏。 “哦。”风杨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风杨团长,你连日行军,必定劳累非常,让属下先为你安排住处,你去休息吧?”萨德见风杨并没什么要赞扬他的迹象,不禁大失所望。 “我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攻打海罗人?”风杨瞪着萨德的眼睛,说道。 “我军连吃败仗,士兵们斗志低沉,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以后再说吧。”萨德沉着脸,说道。 “我大老远跑来这里,是为了要打仗,而不是来休息的,请你搞清楚点。”风杨见萨德完全把跟海罗人打仗看成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不禁无名火起。以前索特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过毕竟索特还听他的话,而且会为自己的行为而产生廉耻之心,不象萨德,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海罗人人多势众,风杨团长你初来乍到,还需要熟悉一下环境。”萨德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好。我就先休息一天。”风杨无可奈何地说道。虽然他的军衔比萨德高,不过,现在来到这里,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风杨虽然心中有气,除了说几句发泄的话解解恨之外,倒也无法做出进一步的行动了。 “来人,送风杨团长去休息。”萨德招手叫来一个士兵。 “风杨团长,请跟我来。”那士兵说道。 “萨德团长,刚才你为什么对风杨的出言不逊一点都不计较,反而处处忍让呢?”费尔登看到风杨已经走远了,便愤愤不平地说道,“属下等都看不过眼了。 “是啊,是啊,那风杨实在是太嚣张了。”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跟他计较这些干什么?目前,我还不想和他发生冲突,能拖则拖,反正,他说什么我都不会理他的。”萨德笑着说道。 “那么,萨德团长,假如拖不下去了,风杨一定要我们发兵,我们要不要发兵呢?”费尔登问道。 “拖不下去,就一拍两散了,他要进攻就自己去进攻,反正我已经铁下了心,不会帮他的了。”萨德神情坚定地说道。 “那团长就不怕他向总统领依维斯告状?”费尔登小心翼翼地问道。 “天高皇帝远,他能奈得我何?而且风水轮流转,谁敢保证明天还是依维斯做总统领,嘿嘿。”萨德连声阴笑道。 “团长这话是什么意思?”费尔登略显迷惑地问道。 “反正到时你就知道了,耐心等待吧。总之,跟我走,听我的,错不了。”萨德胸有成竹地说道。 “是,是。”费尔登和其他人把腰弓成虾米形,一叠声地说道。 “风杨团长,有一个叫尤切罗尼的军官求见。”风杨刚刚安顿好,一个亲信便走进来禀告道。 “不见,不见。”风杨正在为萨德不肯出军攻打海罗的事情而烦心,而且今天来到这里以后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萨德和他的部下都不是好人。现在有人来求见自己,恐怕那人不过是为了巴结自己、为了谋取一官半职而来的。 “风杨团长,来人特别叮嘱我说事情非常紧急,非见你不可。”亲信补充道。 “哦?”风杨意念一动:别不是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而且,今天,自己算是把萨德他们都得罪透了,恐怕也不会有他的人来拍自己马屁了。“那请他进来。” “遵命!”那亲信应声而出。 一会儿过后,亲信带着尤切罗尼走了进来。 “属下尤切罗尼见过风杨团长。”尤切罗尼说道。 “不用客气,请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呢?”为了避免浪费时间,风杨索性开门见山,问道。 “风杨团长,属下听说你今天已经见过萨德团长了,不知道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切罗尼不答风杨的话,反问道。 “我跟萨德的会面过程是什么样子,和你即将要说的事情有关系吗?”一提起萨德,风杨心里就有气。 “有,而且有很大的关系。风杨团长请恕罪,属下要知道你的态度之后,才能知道该不该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尤切罗尼显得非常直率。 “不欢而散。”风杨简略地答道。 “看来我可以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风杨团长你了。”尤切罗尼说道。 “噢,接着说。”风杨说道。 “作为一个士兵,我感到很耻辱,我们的军队根本就没有认真地在打仗,两军刚刚一接触,萨德团长就下令让我们撤退。”尤切罗尼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风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见到萨德,让他跟我联军去攻打海罗人时,他总是百般推脱,原来如此。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这个属下也不大清楚,刚开始,属下还以为这是他的骄兵之计。但后来渐渐觉得不对头了,很多时候敌军阵形明明保持得很不好,我们正好利用那些机会反攻他们,可是萨德团长还是一味地说敌军势众,不可力敌。那么多机会萨德团长却一个也没利用,总是后退、后退,属下这才起了疑心。在战场上,属下虽然想奋勇抗敌,怎奈孤掌难鸣,想想实在是对不起我拿的俸禄。”尤切罗尼又是恨又是愧地说道,“对了,属下猜想会不会是萨德团长跟海罗人连成一气呢?” “目前看来他们是有串通的嫌疑,不过我怀疑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其中很可能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的话,为什么萨德会刚好退到这里就不往后退了呢?”风杨皱着眉头说道,心中突然想:难道是有人故意要把自己从依维斯身边支开,要是这样的话,即可证明“前进军”中一定是有内奸,而且这个内奸一定是个大人物。想到这里,风杨冷汗直冒。 “风杨团长,你没事吧?”尤切罗尼见到风杨神色大变,便问道。 “没事,只是连日赶路,所以身体有点不适而已。”意识到自己失态,风杨急忙掩饰道,“那依你的估计,海罗人是不是真的有百万之众?” “那么,风杨团长,你可要注意调养。在属下看来,海罗人顶多也就是六、七十万之数。”尤切罗尼答道。 “好,你做得很对。现在我想问你一句,如果我挥军攻打海罗人,你会不会站在我这一边?”风杨神色严峻地问道。 “会,一定会。为士兵者本来就应该上沙场决一雌雄,如果团长你需要我,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尤切罗尼慷慨激昂地说道。 “好!”风杨用力地摇了摇尤切罗尼的双肩,朗声说道,“不过,目前我还是要尽力争取让萨德出兵,毕竟他的兵力雄厚,等到真的无法谈拢,那时就是你我出手的时候了。” “是。团长你多多休息,属下这就告退了。”尤切罗尼说道。 到了故卡尔山脉后的第二天,风杨又去找了萨德,萨德的答案和昨天一样,让风杨继续休息,目前尚还不是发兵的时候。 第三天,一大早,风杨又来找萨德。 “战机不容耽误,要赶快发兵。”风杨说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敌军人数众多,士气正盛,不宜力敌,只可智取。所以此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想出一个好的方案来,才可以去攻打他们。”萨德不耐烦地说道。 “智取?想必你说的智取就是坐在小亭里喝酒赏花。”风杨怒道。 “风杨团长,人的忍耐能力是有限的,请你说话注意点。”萨德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忍让下去了,也生气地说道。 “假如你出兵的话,你要我怎么说都行,但如果你一直这样不发兵的话,那也别怪我骂你。”风杨大声说道。 “哈哈,作为一个团长,我有能力判别是非,该不该出兵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来指手画脚。”萨德见事已至此,索性破罐子破摔。 “好,好,你还知道你是个团长,你拍拍胸膛,问问自己,你配得起你的军衔吗?”风杨冷冷地说道。 “我当然配得起,我有什么配不起的?再大的官我都配得起,问心无愧,嘿嘿。”萨德冷笑道。 “好一个问心无愧,真是大言不惭。那你到底发不发兵?”风杨大声问道。 “风杨团长,你要搞清楚,虽然你军衔比我高,但是现在是在南部兵团,并非是在北部兵团。在这里,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一切都应该听我的。”萨德说道。 “好,话已至此,我也不再多说,你不去攻打,我去!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风杨说道。 “那祝你马到功成,恕我不远送了,风杨团长。哈哈。”萨德狂笑道。 第八章 不堪一击(全) 圣历2109年4月18日,蓝达雅。 这天,利格一大早便起了床。他实在是太兴奋了,联盟对抗依维斯的事情终于有点眉目了,一切计划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许久以来,依维斯已经成了他最大的一块心病。如今,他总算为除去这块心病加上了一块重重的砝码,“前进军”边境纷扰不断,而内部也开始在明争暗斗。他伸出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神清气爽。 他沿着城墙走来走去,象一个守城的士兵,不过区别是真正的守城士兵遇到他都必须敬上一礼,而他对谁都不用敬礼,可以一直保持倨傲不可一世的姿态。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头发略显灰白,此时沾满了露珠,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太阳从冰山背后一点一点地升了起来,浓雾渐渐散了开去,他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充满了自己的身体,有一种想飞的冲动,这种冲动已经离开他很久了。他再一次感到自己依然年轻,浑身都是活力。 “利格长老,早上好!”一个士兵走过来对他敬礼道。 “噢。”他点了点头。他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利格长老”,而不是仅仅简称之为“长老”。在他看来,没有“利格”这两个字在前面就不是在叫他,因为蓝达雅还有其他八个长老,他不想自己跟别人混为一谈;同样,没有后面两个字,“利格”本身也失去了意义,很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蓝达雅首席长老的位置,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果不是长老还能是什么。 假如有人打算让他不当长老,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人死掉;一种便是利格死掉。绝对不可能有第三种可能。 “看来我们还真不用违背祖训而出兵去攻打‘永久中立之地’,不过他们能把依维斯干掉吗?”利格不无担忧地喃喃自语道,“就算是打败了‘前进军’,但是如果依维斯毫发不伤,那么我的功夫也就白做了。” 其实,在他的眼中,打击“前进军”是很次要的事情,他的最终、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把依维斯杀死。只要依维斯死掉,蓝达雅的魔法的秘密就不会有人去揭开,而自己也可以永远坐稳蓝达雅首席长老的位置。至于其它,即使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又跟他有什么联系呢? 不管是佛都还是坎亚还是玻利亚称霸天下,都无所谓,只要依维斯不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依维斯不死,“前进军”便不可能会四分五裂,反过来似乎也可以说,“前进军”一旦分崩离析,依维斯也必定会崩溃。利格认为,当一个人拼命地将自己原来并不热中的东西联系起来,最后渐渐和那样东西步调一致,渐渐喜欢,渐渐热爱,渐渐那样东西从最初的可有可无,会变得对那个人不可或缺。而那样东西一旦不可避免的失去,那个人也就失去生存的动力,注定要毁灭了。就象自己无法不当长老一样。 所有的人都喜欢用自己的标准去揣度别人,很多时候这种揣度是对的,但,也有不少的时候是错的。依维斯是依维斯,利格是利格,这本来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所以很明显,利格错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令依维斯痛不欲生的恐怕只有阿雅了,其他的一切,本不是他所想要的,“前进军”对他来说也是如此,而且,依维斯的最终目的本来就是世界和平,没有王国,更没有军队。 “利格长老,总算找到你了。”卡尔兴冲冲地走过来说道。 “哦,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情?”利格的沉思被卡尔的一声叫唤打破,不禁略显不满地望了望卡尔。 “佛都派人过来和我们商量事情,所以我来请利格长老过去一下。”卡尔说道。 “哦?佛都派人来?究竟是什么事情?”利格诧异地说道。心想:他刚刚战败了,派使者过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一见到那个使者就急匆匆跑你找你了,所以……。”卡尔说道。 “噢,好,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利格说着便举步向长老院的议事厅走去。 “埃南罗使者,你来得可真是太早了,。”利格到了议事厅的时候,看到埃南罗使者正在那里东张西望,神态十分焦急,便微笑着说道。 “见过利格长老,佛都亲王要我向你致意。”埃南罗使者躬身说道。 “好说,好说,使者也替我向佛都亲王致谢并致以问候。”利格说道,“不知道使者今天前来有何贵干?” “为了对付依维斯,佛都亲王特派我来向蓝达雅借兵。”埃南罗使者说道,“坎亚已经准备举事了。” “依维斯和‘前进军’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很乐意帮忙。不过,我们蓝达雅有个规矩是只可守国,不能出兵,想必使者也听说过吧?”利格说道。 “我们当然知道,不过这一次并非是要蓝达雅发动大军。”埃南罗使者说道。 “哦?那佛都亲王到底要我们蓝达雅干什么?”利格诧异地问道。 “只是想请几位长老过去助阵。”埃南罗使者说道,“目前我们已经请到了两个一流位武者,一个一流位的魔法师。” “原来如此,这倒是不难办到。而且,既然是对付依维斯,我们也是责无旁贷。”利格说道,“我们这边就派两位长老过去,你看如何?” “依照我们亲王的意思,最好是利格长老你亲自过去。”埃南罗使者说道。 “我自己现在实在是抽不出身,因为我象你们的佛都亲王一样要管理着整个国家和军队。所以,只能是派两位别的长老过去了。”利格笑道。依维斯是什么人,利格才不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那要是这样,我就告退了,我要马上赶回去回复佛都亲王。”埃南罗使者说道,“请利格长老尽快派人去跟坎亚会合。”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使者请慢走。”利格大手一挥,说道。 一个全身穿着金色盔甲的武将打扮的人站在夕阳之下,浑身散发出绚丽的光芒。他的身形高大威武,眼神坚定,有一种特有的正规军官学院培养出来的气质,挺拔的身躯流露出慑人的威严,即使置身于战场之中,仍然如鹤立鸡群般的夺目。不用说,这个人就是“前进军”北部兵团团长风杨。 “现在的海罗人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看着敌军不战自败,如潮水般的溃退,风杨说道。 “十二天之内,我军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回了失去的300里土地之中的200里。再经过今天这一场战争,已经是夺回了250里了,海罗人气焰全消。”尤切罗尼说道,“看来我军已经是稳操胜卷了。” “那也还不能这样说,今天这一仗还不是最后一仗,后天那一仗才真正见分晓。事实上,这十多天以来,我军虽然伤亡甚微,但是敌军也没有出尽全力,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后天在曼特切尔平原上的那一仗将决定这场战争最终由谁获胜。”风杨说道。 原来,风杨自从与萨德闹翻了之后,一怒之下,便自己挥军抗击海罗人,海罗人在几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兵败如山倒。此时,时间是圣历2109年4月30号。 夜色越来越暗,双方都已经收兵回营,战场上只剩下几具还没有被收殓的马和人的尸体,晚风吹拂着残破的旗帜,“哗哗”直响,显得凄清异常。一只身上插着几根箭的无人乘骑的马,一瘸一瘸地走向远方,伤口处的鲜血还在不停的一滴一滴往下滴,最后终于被黑暗吞没了。而这场战争也象它一样会被某些东西吞没,仿佛河水抚摸过沙滩,把踩踏在它上面足迹消除干净。 海罗人军营。 “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再退下去就要退回海罗了,那样的话就会前功尽弃。我们要跟他们决一死战。”海罗的将领木比奇说道。 “我也想和他们决一死战啊,但是‘前进军’实在太强大了,我们抵挡不住啊。”受海罗人雇佣的佣兵团团长维利亚气定神闲地说道。看来虽然连日败兵,他的确还是没有损失什么兵力。 “你们拿钱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们抵挡不住?而且,很明显,你们根本就没有尽力,敌军还没攻到,你们就哗啦啦的往后退,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命令我的军队进攻的,可是给你们这么一闹,人心惶惶,就跟着你们后退了。”木比奇不禁无明火起。 “给我们钱的时候,你们并没有说一定要打赢。而且,你的士兵不听你的命令,这不能怪我头上,只能怪他们立场不坚定。”维利亚依旧一副无可如何的样子。 “妈的,不想赢请你们来干什么?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晚餐。”木比奇一气之下,口不择言地说道。 “请注意文明用语。”维利亚懒懒地说道。 “文明,文个屁,妈的,十几天之内,把所有攻占的土地全部丧尽,你还叫我文明?”木比奇怒道。 “其实,打仗输了那是你们的事情了,当初你们请我们来的时候,我们的协议里没有规定说一定要打赢。况且,当初,你们雇佣我们的时候,还跟我们说是虚张声势而已,不用真正打仗,现在却真的开战了,弄得我损失了不少兵马,我还没向你们索赔呢。遭受了这样重大的损失,我二话也不说,你倒好,把脾气尽往我这里发,好像我是你的出气筒一样。”反正钱早就已经落在维利亚的口袋里了,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木比奇还真是奈不了他何。 “好,好,好,今天,我总算领教了,你们这样做,看下次还有谁会请你们帮忙打仗,给你们钱。”木比奇说道。 “雇佣军本来就是建筑在金钱上的,正如你们海罗人做生意一样,我们这也算是一种生意,做生意不欺诈,你说这可能吗?你倒是去问问你们国家里那四大家族,看看他们其中有那一个不是靠欺骗起家的。给人骗只能怪你们太蠢,怪你们当初和我们订协议的时候没有看清楚,怪不了我们。”维利亚索性摊牌道。 “你,真是欺人太甚。”木比奇一时恼怒异常,拔出身上的刀把议事桌砍去了一角。他想不到海罗人以做生意出名,最终竟然会因为一桩生意而吃了哑巴亏。 “依我看,你们还是去商量一下明天怎么应敌吧,不要缠着我,这样会耽误大家很多宝贵时间的。而我的弟兄们也要钱吃饭,我现在要考虑下一笔生意跟谁做了,可没空跟你在这里闲聊。”维利亚不冷不热地说道。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钱,好,你要多少,我给你,但是这一次我们的协议将会是你要打败风杨,打败‘前进军’,否则分文都没有。事成以后,再付钱。”木比奇虽然气得七窍生烟,但心里明白如果维利亚带着他的士兵走了,那么己方士气将会大受影响,可以说,不战就已经露了败象了。 “自古以来,都没有一个铜板也不收就替人打仗这样的道理,要是我起了这样的先例,肯定会给我的弟兄们骂死。你至少要先付一半钱作为定金,否则我们这件事情我们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维利亚说道。 “好。”木比奇咬了咬牙,答道,“那你到底要多少才肯为海罗拼命?” “不多,五万钻石币。”维利亚微笑着说道。 “五万钻石币?你不如去抢,第一次我们签的协议只是五千钻石币,这一次你居然要五万钻石币,你不觉得你是在哄抬物价吗?”木比奇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坦白说,我现在就是在抢。你们生意人讲究奇货可居,我们捞这行的也是如此,视对方事情的缓急而定价。”维利亚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我还算仁慈,现在这种情况,莫说是五万钻石币,我就是说十万,你们也得乖乖地答应。““好,成交。”木比奇深知今天遇到的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物,想砍价大概是不可能的了,狠了狠心,说道。心想:等了击退了风杨再找你算账也不迟。 “为了我们的再次合作,干杯。”维利亚欢快地说道。心想:五万钻石币,整整五万钻石币,干完这一票,我大概也可以收山了,嘿嘿。 “干杯。”木比奇有气无力地说道,“不过,你们可一定要尽全力,不能再输了。” “放心,你给我放下一万个心,我们很有职业道德的,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会认真对待。否则,我们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啊?”维利亚凛然说道。只不过,他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并不那么令人放心。 圣历2109年5月2日,曼特切尔平原。天空万里无云,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而这样的好天气也最能发挥士兵的战斗力。 “放箭。”没等海罗人和维利亚的军队站定,风杨就大声下令道。 霎时之间,万箭齐发,前排的海罗军队纷纷倒地挣扎,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海罗军队阵型大乱。其中有一个士兵被射中了眼睛,鲜血喷涌而出,只见那士兵痛苦地用手捂着眼睛,倒在地上四处乱滚,一只马刚好后退过来,马蹄重重地踩在他的肚子时,肠流满地,那士兵当场一命呜呼,死亡结束了他本来应该很漫长的痛苦。 “镇定,保持镇定。后退者杀无赦。”木比奇大声吆喝道,“立起盾阵。” “保持阵形。”维利亚也大声喊道。 “轻骑兵,冲啊!”风杨见到箭已经基本上产生不了效力了,便大声喊道。 片刻之间,“前进军”的马蹄声如雷声一样轰动,士兵们坐在马上飞驰而来,一边还不停地张弓向敌军射去,整齐的队伍如同狂风暴雨般扫向敌军。 “盾阵退后,骑兵,上。”木比奇见状也大声喊道。 本来,木比奇见到对方的骑兵开始冲锋,此刻做出的反应也是正确的。奈何,海罗的士兵本来就不擅长陆战,而海罗骑兵的素质跟“前进军”骑兵的素质更是根本就不可以同日而语。不仅动作缓慢,阵形不战自乱,而且还有很多人居然从马上掉了下去,活活被纷乱的马蹄踩死。 木比奇看到自己的士兵简直象是初学骑马的人,不禁大为焦急。平时他也没少叫他们训练,可惜海罗人似乎天生就缺乏驾驭马匹的天分。百练之下非但没能成钢,反而有越来越面的趋向。 “大家不用怕,我们比他们人多。”维利亚说道。此时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总让人疑心他其实已经开始害怕了。 “换上长矛。”当“前进军”冲到了离海罗军队大约八十米的时候,风杨用响亮的声音命令道。 “刷”的一声,正在急速向敌军奔驰中的“前进军”轻骑兵们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卸下弓箭端上了长矛,动作整齐划一,干脆而利落。在急速的冲锋过程中,仍然能够做出这样的动作,的确让人惊叹。 “妈的,他们是不是人啊!”海罗阵中一个骑着马冲到前排的士兵,见到这样的情景,便大声嚷道。 “杀!” “杀!” 随着两声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声响起,两支队伍终于碰撞在一起了,一场贴身肉搏战开始了。 “啊!”发出凄厉的叫声的正是刚才那个为“前进军”轻骑兵的纯熟动作而惊叹的人,他被一个轻骑兵,一枪捅进胸膛,带着他的疑问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凭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前进军”在开始一段时间之内很快便占了上风。不过,大约三十分钟过后,海罗军队由于人多势众,渐渐如同一个旋涡一样把冲进去里面的轻骑兵死死缠住。而由于空间越来越小,轻骑兵越来越束手束脚,于是慢慢落了下风。 “尽快解决他们。”木比奇兴高采烈地说道。 “尤切罗尼,立刻带领重骑兵,冲啊!”风杨见到情势有点不对,便大声嚷道。 “遵命。”尤切罗尼应声而出。右手一挥,狂呼:“跟我来。” “前进军”的重骑兵立刻如同一阵阵大铁锤捶打在地上一样,发出雄壮的声音,连天空好像也快要给震下来,掉落在地上一样。 “看这形势至少有几十万兵马。” “还说我们人数比他们多,看来是扯淡。”海罗阵中的士兵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纷纷大惊失色,有些士兵甚至已经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海罗军队的阵形于是又乱了起来。本来被困在里面的“前进军”轻骑兵趁这个机会又慢慢杀了开来,局势又是一变。 “杀!”尤切罗尼高呼道。到了这个时候,“前进军”的士兵几乎已经全部加入了战团。 “妈的,他们好像不要命的一样。”一个海罗士兵一边撒腿逃跑一边气喘呼呼地叫道。 “后退者杀!”木比奇见到自己的军队已经溃不成形,便气急败坏地嚷道。 “撤!”维利亚大打退堂鼓道。他手下的士兵们本来已经想撤退了,听到了维利亚的命令,一下子稀里哗啦地就往后面跑。真的就如同木比奇所说的那样: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已经收了我的定金了。”木比奇大怒道。 “我想赚钱而已,没理由连自己的命也给搭上,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维利亚边跑边嚷道。心想:下次再有人要请自己的军队来对抗“前进军”,我一定不干,妈的,这不是玩命吗? “你不讲信用。”木比奇又急又恨地说道。心中十分后悔自己居然被骗了一次之后,还心甘情愿地又上了一次当,真是傻到彻底。 “冲啊!迎接胜利的果实。”风杨见到敌人大势已去,便一边策马,一边狂呼道。 “杀回去!”盛怒之下,木比奇拔刀杀了一个后退的士兵,嚷道,“报效祖国的时候到了。” “投降吧,投降不杀!”尤切罗尼话音未落,脸面居然被一支流矢射中,顿时仆倒在地,被乱军踩死。可怜这样一个对“前进军”忠心耿耿的军官,萨德军中唯一一个能站出来反抗侵略的军官,就这样死于非命。 “尤切罗尼!”风杨刚好一眼瞥见了尤切罗尼倒下马去,不禁放声痛呼道。脸上的泪水竟然一下子夺眶而出,“为尤切罗尼副将军报仇。” 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倒了下去,在远方日夜思念他们的亲人将不可能再见到他们,鲜血染红了整个平原。在血水之上,有许多从战死的士兵脚上掉出来的鞋子飘浮在上面,血腥气浓重得连马匹也开始作呕。 “罢,罢,罢。”木比奇见到已经无法挽回败局,便仰天长叹道。接着,他挥刀劈死了一个正靠近他的“前进军”士兵,然后狠狠地挥刀砍向自己的额头。半边脑袋顿时飞了出去,脑浆四处乱迸,有一些甚至染在他胯下的马的眼睛上,那匹马发出一阵阵哀鸣,仿佛他知道他的主人已经死去,在深切的哀悼着一样。木比奇的尸体依然矗立在马背上,双手虽然下垂,但是他手中的刀竟然没有掉在地上,依然紧紧地被他的双手握着。 “又结束了一场战争。”望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死尸,风杨喃喃自语道,“现在我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依维斯会那么厌烦战争了。” 平原上每一样东西都变成了红色,阳光照射在上面,更显得刺眼之极。风杨眼望着一只老鹰远远地飞过来,飞到平原上空的时候,老鹰突然急速地跌了下来,好像被血腥之气熏晕了头脑一样,一时失去了控制一样,但很快它又重新跃了上去,越飞越高,越飞越快,越飞越远,再也没有飞回来。 “连动物也厌烦了这样的环境,我竟然在这里流连不已。”风杨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找到尤切罗尼副将军的尸身,我要厚葬他。”风杨突然高声喊道。 片刻之后,尤切罗尼的尸首被找了出来,但血肉模糊,面目几乎不可辨认。找到他的尸体的士兵也是从他的衣着上判断出来的。 一天之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生命之无常和脆弱由此可见一斑,风杨暗自感叹不休。 史载:圣历2109年5月2日,北部兵团团长风杨以十五万之数,横扫号称有一百万之众的海罗军队,一举把海罗人赶出“永久中立之地”,史称曼特切尔之战。 第九章 兵戎相见(全) “永久中立之地”南部边境。 打败海罗人之后,风杨并没有乘胜追击,他知道,有好几个原因使他现在不可能进攻海罗人:第一,士兵总数过少,而且都是骑兵,海罗是一个近海国家,攻进去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第二,萨德在后方虎视眈眈,心怀鬼胎的。第三,风杨并不能保证军队进入海罗国境之后仍然能维持正常的补给。过分的急功冒进,恐怕会凶多吉少,到时非但不能重重的打击敌军,反而很可能会连边境也守不住,前功尽弃。 于是,风杨一边向总部和依维斯报捷,一边开始认认真真的整顿南部边境的军事工事。 圣历2109年5月4日,当风杨正在大营外督促士兵修整防线的时候,一个通信营的士兵走过来报告道:“风杨团长,总部阿尔斯山发来信件。” “哦?”风杨想起前几天自己向总部报捷,心想,莫非是总部那边发来贺喜得胜的信件。但看着封皮残破不堪,上面还布满了折痕,好像千辛万苦才终于到了这里一样,心中暗自生疑。从士兵手上,拆开来一看,只见里面写着:风杨团长:我是西龙大人安插在坎亚身边的人,在依维斯总统领率军离开阿尔斯山之后,坎亚就开始大动土木,兴建宫殿,现在坎亚已经宣布立国登基了。西龙大人离开时嘱托我,一发现坎亚有重大举动,便发信通知他还有风杨团长、星狂团长。然而,现在,阿尔斯山附近城镇的通信途径几乎全都被坎亚切断了,所以,这封信如果能传到你的手上,一定是几经周折,而且应该是很多天以后的事情。现将坎亚的所谓诏书抄录如下:“自进驻“永久中立之地”的阿尔斯山以来,天降祥瑞,人民富足,无不欢畅鼓舞。而近日以来,星相学家夜观天象,都看到一颗帝星闪耀于阿尔斯山之上,由此足见天命之所趋,坎亚虽出身轻贱,但是素有雄图大志,对拯救万民更是责无旁贷。 现在坎亚上承天运,下接地理,建立赛亚国,即日举行登基大典。 值此普天同庆之日,特封赏如下对赛亚国的建国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封依维斯为定国大将军;封西龙为国师;封风杨、星狂、杰伦、萨德分别为征北将军、讨东将军、平西将军、平南将军。 封那兰罗为后勤总管,白木为通信总长。 特此诏告天下,希各知照。 赛亚国国王坎亚 圣历2109年4月24日望风杨团长见信之后好自为之,恐怕坎亚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一个知情人 圣历2109年4月24日夜“果真是坎亚。”风杨想起前几天和尤切罗尼对话时自己所怀疑的“内奸”正是他,“坎亚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 “风杨团长,用不用回信?”那士兵不知道究竟信里面写了什么,惹得风杨如此动怒,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可以退下了。”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风杨立刻恢复了平静。 说完之后,风杨陷入了沉思之中:怪不得这封信会如此破旧,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西龙大人真是有先见之明,一早就在坎亚的身边安排了间谍。想到这里,风杨不禁对西龙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以前他自己在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接受培训的时候,虽然西龙已经得到了佛都的重用,但他对西龙并不真正理解。而前一阵子在罗丝维特城又才相处了几天,只是觉得西龙经常会说出一些惹人发笑的话,并没有发觉他有多厉害,看来可真是真人不露相。 “其他人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情了,依维斯总统领、西龙大人、星狂自然是不会服从坎亚的。”风杨继续想道,“而如果自己估计得没错,萨德本来早就和坎亚相互勾结,所以一定会上表接受封号。至于杰伦,倒很难说,他的态度一直很不明确。不过,目前来说,我最重要的任务应该是征集兵马,只等依维斯总统领一发动讨伐坎亚的战争便可以马上起兵平定叛乱。” 想着,想着,风杨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他隐约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会大大的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杰伦军营。 在杰伦活活烧死了沃尔根,报了灭族之仇之后。他非但没有兴高采烈,一时之间倒是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不知道干什么好。 当时,他这才开始领悟到原来杀死沃尔根一直是自己的目标。而沃尔根死了,自己便像一只失去航标的船一样,不知道要往那个方向划去,一片茫然。 “我还要一统基欧呢,不能一直这样颓废下去。”那时,他总是不停地这样对自己说道,“我要重新光耀梅里安家族,让基欧永远为梅里安家族所统治。而我将是第一个,第一个统治基欧的梅里安家族的人。” 但是过了一会,他又觉得就算统一了基欧又如何?他终于开始谅解当初他的先祖不当基欧国王的举动了。他自己也不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总之,就好像生活中暂时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使他重新恢复活力了一样。 不过,作为一个军队中的主帅,他还是保持了理智,该干的事情他都干了:整顿士兵,把投降的士兵们编制进自己的军队,命令随军医生对受伤的士兵们进行必要的护理,确保他们尽快恢复身体。休息一段时间之后,看到受伤的士兵也都差不多能够进行正常的行军了,他便命令军队继续前进,前进的方向是朝着基欧另一大势力,也是仅存的一大势力——三王子卢美尔驻扎军队的地方。 “杰伦将军,你怎么好像闷闷不乐一样。”马尼罗问道。虽然以前杰伦也很少表现出快乐的样子,也很少会笑,但是象现在这样,成了一个闷声葫芦,马尼罗跟从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 “没什么,只是累而已,大概是受伤之后气血有点不济。”杰伦敷衍道。他心中知道他怎样说马尼罗都不可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理解这种感情呢?报了仇本该是欢天喜地,而且一统整个基欧又成功在望了,现在至少也应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怎么可能如此抑郁,满面乌云? “我去叫军医开点补药过来。”马尼罗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用麻烦了,我又不喜欢喝药。”杰伦阻止道。 但不管怎样,一统基欧的计划还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管杰伦心中到底有什么别的想法,他还是率领着他的军队一步一步地迈向基欧三王子卢美尔驻军的方向。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便要做下去,有始有终,至少杰伦心中是这样想的。 而在这几个月之中,杰伦虽然没什么重大的战绩,不过凭着过去梅里安家族在基欧的影响力,还有刚刚打败了沃尔根的声势,他得到了许多土地,而且还有很多士兵前来投诚。 几乎在风杨收到信的同时,杰伦也收到了。不过他的信却是坎亚亲自发给他,只不过不知道为何也拖了这么久才到了杰伦的手上。接信的当时,他正脸色阴郁地坐在最近刚刚攻占的米特拉城堡围墙上极目四眺,是马尼罗走过来把信递给了他。 他看完之后,立刻弹了起来,对马尼罗说道:“快,快给总部发去贺信,并表示我将接受赛亚国平西将军的称号。” “平西将军?”马尼罗迷惑地问道。 “是的,平西将军,坎亚,不,现在该说是坎亚国王登基了!”杰伦大声说道。 “坎亚?不是依维斯总统领吗?”马尼罗好像坠入十里云雾,一头糊涂。 “谁能帮我统一基欧,我就称谁为国王。”杰伦冲口而出。他突然发现自己依然很重视基欧国王这个位置,以前的迷茫现在看起来象是在开玩笑。 “遵命。”马尼罗皱着眉头说道。他感到随着他们的军队不停的在推进,杰伦也带领着自己和其他士兵逐渐走入深渊,走上了难以回头的道路。 “堵塞在面前的比较难攻下的城堡只有两座了,一座由卢美尔的大将卡纳瓦罗守卫,另一座则是卢美尔的大本营。”望着马尼罗远去的背影,杰伦暗暗对自己说,“一统基欧指日可待。” 圣历2109年5月5日,罗丝维特城。 这一段时间,西龙带领着士兵对在战争中遭受到破坏的城墙、外城门等等地方都进行重新修缮和整理,使战争过后的罗丝维特城重新焕发出光彩。并且,现在,若是单从外形上看起来绝对比以前更胜一筹。 一大早,西龙就急匆匆地冲进依维斯的卧室,用力地拉了拉依维斯的胳膊,大声嚷道:“依维斯,快醒过来,出大事了!” “有什么事情会比睡觉更重要,西龙,你怎么也学会了扰人清梦了?”依维斯半闭着眼睛,一边迷迷糊糊地说道。 “快起来了,天都快要塌下来了,你还在睡,少睡一点会死啊?”看到依维斯那副样子,西龙不禁又是急又是无可奈何地说道。 “好,我起来。”依维斯爬起来伸了伸懒腰,又躺了下去,也只有在西龙这么熟悉的朋友前面,依维斯才会这样做了,“不行,好困,让我多睡一会。” “起来了,别装得象个小孩子一样。”西龙一把将依维斯拖了起来,“坎亚造反了!听到没有,坎亚造反了。” “哦,坎亚造反了。”依维斯轻轻笑了一笑,好像对此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似的,语气淡得像白开水一样。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被烧坏了,这么大的一个变故你都可以如此镇定?”望着依维斯的样子,西龙惑然地说道。 “哦。”依维斯整了整自己显得有点凌乱的衣衫。 “你看看我的密探千辛万苦才发到这里来的信再说。”西龙推了推依维斯,说道。 这个时候,那兰罗和白木也已经闻讯前来了。 “依维斯总统领,坎亚如此嚣张,简直不当你是一回事,我们要发兵打他们一个稀巴烂。”在了解了发生什么事情之后,白木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件事情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看还要多做些调查了解才好。”那兰罗慢条斯理地说道,“坎亚副统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称帝了呢?” “那兰罗大叔,这个世界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而且坎亚是早有预谋,我的密探绝对不可能爆错消息。”西龙见到那兰罗老成持重得有点迂腐,不禁说道。 “不过,依维斯总统领,你出征到这里来的时候为什么会带上我们?”白木突然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什么,顺路而已。”依维斯答道。 “顺路?看来你是对这一切都早有预感了?”西龙拍拍脑袋,说道,“你可真会装,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都毫无察觉呢。”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提前知道。”依维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说道。 “不管如何,白木说得没错,依维斯,我们是应该准备发兵讨伐他们了。以前你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没理由再逃避了吧?”西龙说道。 “坎亚师兄虽然功利心未免较重一些,但是,他毕竟还是个有大才能的人,让他来完成大业、解救生灵也未尝不可。”依维斯淡淡地说道,“发兵攻打他干什么?” “你无所谓,人家还不一定无所谓呢。如果不出我所料,坎亚的部队恐怕已经离我们近在咫尺了。”西龙冷笑道,“不然他为什么会不敢公布登基的消息,要不是我的密探报告,恐怕我们还依然蒙在鼓里。 “白木,你马上替我发信给坎亚师兄,恭喜他得登大宝。”依维斯对西龙的话置之不理,说道。 “白木,不准你去。”西龙转向依维斯,“人家就要拿你开刷了,你还在这里优柔寡断,枉做好人。” “那算了,无所谓。”依维斯淡淡一笑,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你这样会寒了兄弟们的心。”西龙实在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说道,“那兰罗,白木,我们出去。不要理他了。” 罗丝维特城墙上。几个士兵围着一堆篝火,正在烘烤着一只鸡,随着鸡越来越熟,香气也越来越浓。惹得旁边另一些巡逻的士兵,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不停地向这边望了又望。 “听说坎亚已经宣布立国了。”一个士兵开口说道。 “噢,今天西龙大人集合了所有的军队,还额外地又让我们操练了一场。往常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我想,我们很可能要向他们宣战了。”另一个士兵接口道。 “我想也是,那坎亚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宣布立国。依维斯总统领就算是再顾念同门之情,恐怕这一次也不会视若无睹了。”又一个士兵说道。 “哎,刚刚休战了一个多月,又要开始战争,这年头,当兵可真不容易。”第四个士兵说道。 “不过,我们的依维斯总统领不是一个好战人士,上次在战场上和埃南罗打仗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可能,那时最痛苦的人就是他了,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加入战团。所以,我想,他轻易不会开战的。”第一个士兵说道。 “那也难说,是可忍孰不可忍,况且,我看西龙大人就不会象总统领那样淡泊了。他一定很生气,今天集合时我站在最前排,看到他的脸色实在不大好。”第三个士兵说道。 “不过,如果传说中坎亚立国的事情是真的的话,那么,赛亚人也太嚣张了点。我们‘前进军’辛辛苦苦才打下这么一片江山,他们几乎没出过什么力,垂手而得。就算总统领同意,我们也不同意。”第二个士兵脸上流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大声说道。 “那倒也是,赛亚人实在可恨,我们在这里戍守边境,拼得头破血流的,他们一声不响就把江山给拿了,谁会没意见呢?”第一个士兵也随声附和道。 “喂,别把鸡给烤糊了。”第二个士兵突然说道。 西龙因为依维斯老是不听他的劝告,心情十分郁闷,加之天气湿热,怎么也睡不着,在城墙周围走了走。后来远远看到在这边有火光,又听见了一些声音,便走过来,见到这种情况,不禁笑着说:“现在这种天气,你们居然还围着火堆在烤鸡?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西龙大人。”那几个士兵慌不迭地站起来敬礼道,表情十分尴尬,就好像正在偷吃的小孩被父母撞见了一样。 “不必多礼。”西龙微笑着说道。 “属下几个过于贪嘴,请西龙大人降罪。”第一个士兵讷讷地说道。 “请西龙大人降罪。”其他几个士兵舌头直打结,心想这一次可惨了,怕是要军法伺候了。 “漫漫长夜,实在难以排遣,你们这么辛苦,我又怎么会怪罪你们呢?,烤鸡也没什么,但是你们可千万不能喝酒,特别是从现在开始,更要给我打醒十二分精神,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立刻通知我,知道吗?”西龙想起以前自己习武的时候,也总是心有旁骛,更何况是守城这么单调的工作呢?况且,在这里遇到他们自己的郁闷不知不觉之间竟然也被化解了不少。于是也就不怪罪他们了。 “是,西龙大人。”那几个士兵齐声说道。“西龙大人要不要也吃点我们的烤鸡?” “好的。”西龙见到他们都是一脸期盼的样子,虽然他毫无食欲,但还是伸手在上面撕了一个鸡翅,一边吃还一边赞叹不休。 “噢,好了,你们好好地守城,好好地吃你们的烤鸡,我走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劳而获吃了你们一个鸡翅。”吃完了鸡翅之后,西龙站起来拍拍双手,自顾自走了开去。 “西龙大人,慢走!”那几个士兵躬身说道。 “原来西龙大人是这么平易近人的一个人。”看着西龙慢慢走远,第一个士兵说道。 “是啊,刚才我还以为他一定会责骂我们呢!”第四个士兵说道。 “你们有没注意到他刚才说的话,就是‘从现在开始,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这一句,看来真的很可能要发生战争了。”第三个士兵说道。 “现在我倒不那么害怕战争了,因为通过刚才那一件事情,让我觉得跟着依维斯总统领、西龙大人这样的人,就算让我去死我也会毫无怨言。他让我感觉到他把我们都当人看待,以前我也在别的军队服过役,可就没这么好的遭遇了。”第二个士兵说道。 “是啊!”其他几个士兵也深有感触地说道。 夜,越来越深了,罗丝维特城也越来越安静。那几个士兵已经吃完了鸡肉,站在城墙上,远远望过去,就好像石雕一样坚定不移。此时,乌云散去,罗丝维特城上空突然浮现出一大片红色的云彩,并且愈来愈亮,愈来愈红,照射得整个罗丝维特城光如白昼。 圣历2109年5月6日,象昨天一样,西龙又是火急风燎般跑进了依维斯的卧室。不过,这一次,当西龙走进依维斯的卧室竟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依维斯已经不知去向!西龙用手探了探被窝,发现已经全无温度,看来依维斯离去已久。 “依维斯,依维斯!”西龙喊道,心想:该不会是昨天自己的话过重,所以他一气之下走了吧?还是他害怕和坎亚对敌,所以选择离开?但看了看房间内部,又什么都没有变动。 “西龙大人,依维斯总统领一大早就出去了,他说你要是来了,就叫你去城墙上找他。”一个勤务兵闻讯走过来说道。 “原来如此。”西龙松了一口大气,本来高高悬起的心立刻放了下去。 此时,依维斯正站在城墙上,而索特则在依维斯的授意之下,开始指挥士兵布防。依维斯把手放在额头上,平放在眼睛上面,向远处张望,只见那边有一大片烟雾越来越盛,不停地向罗丝维特城移动过来。马蹄声、人声已经是清晰可闻了。 “依维斯,原来你早就来了,我还怕你跑了呢。”西龙见到依维斯这副模样,觉得他一定是想通了,不禁喜上眉梢。 “西龙,你来了。”依维斯却依旧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本来刚才我就是想去通知你,敌军来犯的,现在看到你早就到了这里,我也就放心了。”西龙笑着说道。 “噢。”依维斯不置可否。 “依维斯,我昨天说的没错吧,坎亚一定不会让我们过平静生活的。”西龙说道。 “西龙,毕竟我们和坎亚都算是同门师兄弟,我真的不打算跟他争战。”依维斯面色凝重地答道。 “嘿嘿,可笑!可悲!那你打算怎么办?把罗丝维特城送给他?把我们也送给他?”西龙想不到依维斯依然没有醒悟,便连声冷笑道。 “现在不会。”依维斯简略地说道。 “还好,我还以为某人心胸真的‘广阔’到可以把什么东西都送给别人的程度呢!”西龙尖锐地说道。 “呵呵。”依维斯撅了撅嘴,知道西龙心中有火,也不和他计较。 “报告依维斯总统领,士兵们都已经准备就绪。”索特挺了挺腰,嚷道。 “好。”依维斯点了点头。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打着坎亚旗号的军队终于来到了罗丝维特城下,并立刻摆好了准备攻城的阵势。原来坎亚在接到依维斯的信之后,并没有率军去救援星狂,而是在秘密登基之后,立刻挥军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罗丝维特城。 坎亚端坐在一辆华丽的敞棚车上,头戴王冠,身上穿着绣满了龙的袍服,气态看起来也可算是雍容华贵,竟然也似模似样的。要是让御用文学家写起来,恐怕就应该说是有帝王之姿天子之仪了。 “坎亚,你我本是同门师兄弟,你又何必苦苦相逼。”虽然依维斯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双方阵中却没有一个士兵听不清楚的。 “住口,依维斯,你是赛亚国的叛徒,不服管辖。你我早已噢断义绝,我也早已不认你这个师弟了。今天,我就是来教训你的。”坎亚厉声说道。 “坎亚,依维斯本来就无心称霸天下,成为‘前进军’总统领本来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之举。想当初,我们在不言山的岁月是多么愉快,大家都相处得非常融洽。今日,难道我们真的要刀戎相见吗?你我之间有那么难解的仇恨吗?”依维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心想:要是能将这场战争消弭于无形,使许多的人不用在这场战争中惨死,自己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依维斯,你屡次不听我的劝告,视我们赛亚人于无物。总之,有我便没有你,有你就不会有我。你不用虚情假意的了,我不吃这一套的。”坎亚大声说道。 “坎亚,师父不会希望我们兄弟之间相互残杀。”说着,依维斯的眼眶竟然红了,隐然有一滴泪水在里面打转。此时,依维斯突然回忆起过去和达修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自从离开不言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而师父去了“永久之谜”,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在众多弟子都相继离开师父之后,他表面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内心一定是十分孤独、十分痛苦。而现在想起来,自己最快乐的时间还是那时在不言山上度过的日子,那时自己和阿雅、西龙等人都无话不谈,无话不说。前尘往事,一下子翻涌出来,依维斯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依维斯,你对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西龙也被感动了,侧过身体悄声对依维斯说道。 “依维斯,你不用巧言令色,假慈假悲了。你我今日之战,不可避免,你还是乖乖受死吧。”坎亚大声吆喝道。 “坎亚,平心而论,你自问你的军队比得上埃南罗的军队吗?埃南罗尚且被我们击退,更何况是你们呢?”依维斯定了定神,说道。 “正义必将战胜邪恶,这是千古以来不可变易的道理。现在,我就要让你们知道我们赛亚人的厉害。”本来,依维斯说的不过是实话,不过在坎亚耳中,却成了尖锐讽刺的话,当下,坎亚更加怒不可遏。 “正义?你也配讲正义?我只恨我当初引狼入室,竟然让你上了阿尔斯山,才导致有今日这样的局面。”西龙忍不住大声喝止道。 “别再呈什么口舌之利了,咱们还是战场上见见真章吧!”坎亚说着,大手一挥。“放箭!” “坎亚……”依维斯表情复杂地叫了一声,还想再说点什么。 不过,射出去的箭象坎亚一样可不会听依维斯的劝告。刹那之间,坎亚阵中飞出好几万根箭,密密麻麻,遮天蔽地,如同一大群奔腾的战马一样声势浩大地直钻向城头。 但是,声势有时并不能决定结果。那些箭不是射在守城的士兵举起的由西龙亲自负责监督制造的由四块盾牌连接而成的盾牌上面,就是落在城墙上,如同雨水一样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几乎对守军没什么损伤。 “把箭射高一点。”坎亚的的用意是箭射高之后可以成抛物线状避过城墙和前面高举的盾牌,直插守军的后部,“放。” 一下子,矢箭划破长空,风驰电掣般地向城上狂冲而去。 这一次,守城士兵“刷”的一声全都把手上的盾牌高高举到头顶上,矢箭掉在上面就好像铜钱落在地上一样,发出叮叮当当一片片杂乱无章的脆响。依旧是没有任何杀伤力。 “坎亚,谢谢你,给我们送了这么多箭,等一下我可以把他们还给你们。嗬嗬!”西龙从依维斯身后探出头来,怪笑道。 “停!攻城!”西龙的话点醒了坎亚,他铁青着脸,圆睁着眼睛,怒道。平白无故损失了许多箭,对方居然连条毛都没有被伤到,而西龙还在一边说风凉话,火上浇油,也难怪他这么生气了。 攻城的士兵抬着盾牌、云梯等等攻城必须的工具,如同狂风之下的浪潮般奔涌而去。 “坎亚,既然你一意孤行,不听我的劝告,我也只能迎战了,我不能让我的士兵因为我的犹豫和百般忍让而死。”依维斯无限凄凉地说了一声,清越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双方的士兵都不禁心头一凛。 这个时候,坎亚的士兵已经冲到城墙下了,有少数甚至已经架起云梯弓着身体往上爬了。 “把他们的箭还给他们。”西龙知道依维斯话虽然那样说,却始终不忍心跟坎亚的军队互相残杀,便率先命令道。 在城上射箭比在城下射上去有威胁多了。一方面城下的士兵如果要防守住四面八方飞来的箭,单靠一块盾牌是远远不够的;另一方面,他们还要往上攻,这势必造成防守出现更多的漏洞;还有,把箭往下射比往上射力度和准确度也比较容易控制一点。所以,几轮箭过后,攻城的士兵伤亡惨重,哀声响彻了罗丝维特城上空。 而爬到城墙头的攻城士兵无一例外的被上面的人用盾牌砸死或者刀、枪击死。顿时,坎亚军队士气大减。 “为了赛亚国的荣誉,冲啊!”坎亚见势头不妙,便大声呐喊道。提醒他的士兵们,今天可不仅仅是他同依维斯、西龙之间同门师兄弟的决战,也是赛亚人与别国士兵之间的对抗。 攻城的士兵本来已经有后退的迹象,但听了这话之后,幡然醒悟,又咿里哇啦地喊着冲了上去。这一次他们的攻势明显比刚才那几次冲锋强了很多,毕竟,现在他们真正把自己同这场战争联系起来,而不会感到自己是在为别人的私人噢怨而丧命。 头脑简单的人真是惨,容易受人煽动,从而在战场上也容易丧命。如此想来,当初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那个人大概也是个军事家,即使不是,至少是个宣传家。让别人去战场上冲锋陷阵,自己在后面舞文弄墨。所谓智者劳心,愚者劳力,说得可真的一点都没错。 只不过,攻城的士兵气势宏大,守军可也不弱。他们本来就对赛亚人窃取了他们辛辛苦苦打下的一大片江山而愤愤不平,由于依维斯的原因,致使他们没主动去攻打赛亚人,心里已经很窝火了。现在,赛亚人既然还敢来挑衅!当然,更不会留情了。 “杀!”西龙脸上象充了血一样,一片通红,兴奋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一颗颗地滚下去。长期以来的忍让使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单是命令士兵要残酷地对待敌人,连自己也破天荒地挥动大刀如砍冬瓜般把许多圆碌碌的脑瓜儿砍了下来。一个攻城的士兵撑着盾牌刚好爬到城头的时候,竟然被他一刀把盾牌砍成两半,连同握着盾牌的那只手也不能幸免,“赤”的一声掉到城下。那士兵痛疼难忍、心惊胆裂,头朝下掉了下去,砸到地上,脑浆四喷,呜呼哀哉! 而依维斯却是一脸的沉痛,看着这么多活生生的生命象被秋风吹落的树叶一样,丧失了生命,一阵阵刺痛涌上了心头。他一动也不动,飞溅的鲜血射满了他的脸孔、双手,全身的各个部位。 “坎亚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也是因为我吗?”依维斯暗想道。 此时,一个“前进军”的士兵被敌军一枪刺透了肚皮,刚好倒在了依维斯的脚边。那士兵抱住了依维斯的脚,还在准备爬起来,一抬头刚好看到依维斯正充满怜悯地望着他。那士兵惨然一笑:“依维斯总统领,我不能再为你效力了。”说完,连喷了几口鲜血,脑袋一歪,死于非命。 “坎亚,你不要逼人太甚!”依维斯见到那士兵临死前的模样,悲痛莫名,突然醒悟到因为自己的犹豫让“前进军”的士兵也束手束脚的。一声长啸之后,振臂一挥,嚷道:“杀!” 攻城的士兵耳边听到如此惨厉的喊声,忍不住心神摇晃,甚至,有些正在云梯上面的人竟然毫无征兆的就掉了下去。因为,他们似乎感到,一种至强的杀气正被激起,要象海水一样淹没他们。 “杀!”西龙欣喜地望了望依维斯,点头嚷道。 夜幕降了下来,凉风四起。坎亚见自己虽然士兵比对方多出两三倍,却依然占不到任何便宜,只好挥军后退,准备来日再攻。 “冲出城门。”西龙见状狂喊道。 “不,不要。”依维斯恢复了冷静,说道,“让他们走吧。” “妇人之仁。”西龙狠狠瞪了依维斯一眼,他已经几乎失去理智了,怒道。 而守城的士兵本来也都杀得两眼发亮,见对方溃逃,已经想冲出去了,听到依维斯的话,都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十分不解地望着依维斯。 “对不起。”依维斯见状十分歉疚地说道,“我只是不想生灵涂炭。” 大战过后的夜晚显得十分宁静,堆积在城墙上的尸首都被人一件一件的运走了,也不知道会去埋在那个地方。这一群亡灵,不知道在死后是否还会继续在地狱里作战,不知道下辈子重新投胎,他们还愿意不愿意再当一个士兵,一个随时可以在战场上毙命的士兵。 “古来征战几人回,醉卧沙场君莫笑。”这么简单的诗句,其中蕴涵着的深沉的悲哀和感叹也许也只有经历过战火的磨难的士兵们才能够最深刻地体会到。 第十章 飘然而去 圣历2109年5月7日,坎亚又率领军队来攻城,依旧是一无所获,而且又折损了很多士兵。坎亚只得又挥军后撤,临走之时坎亚狂嚷道:“依维斯,别仗着你在城上,占据了优良的地理位置,要是你能在拉米尔平原上跟我正面会战并获得胜利,我便服了你!”依维斯本不想答应,但是坎亚百般纠缠,万般挑衅,而且“前进军”的士兵也群情汹涌,还有西龙也在一旁怂恿不休,无可奈何,依维斯只得应承。 圣历2109年5月9日,清晨的雾还没有被阳光驱散,按照约定的时间,双方军队就来到了拉米尔平原。阵形站定之后,没有人再说一句话,连马匹也好像感受到这种肃杀的气氛,鼻孔旁边布满了汗珠儿,两条腿的肌肉在不停的颤动,仿佛随时准备冲锋一样。 “依维斯,今日,我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坎亚挥剑指天厉声嚷道。“冲啊!” “坎亚,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依维斯冷冷地说道。话语中渗透出来的冰凉凄厉令人如同坠入冰窟。他知道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忍让,不能再有丝毫的心慈手软,让跟着他的士兵枉自送命了。 “上!”西龙阴沉着脸,沙哑着声音低沉地叫道。 这样的两支彼此都非常熟悉的军队,实在无须再有什么前戏了。因为他们都明白,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以往两军对垒之前几乎是必然的步骤:射箭,对对方是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更何况,在前几天的攻城大战之中,双方的箭大部分已经插在马匹或者死去的士兵的身上了。大概没有人会从这些中箭者的身上拿出箭来继续当武器用,至少,此刻在战场上的双方都没有这样做。 两支军队各自刮起一大片旋风,霎时之间,整个战场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发出翻江覆海般的骇人声音。要是胆子小一点的人恐怕还没有开战,就已经吓破胆了。 马匹在高速地飞驰之中,骑士们的脸孔在风沙之中若隐若现,他们的眼睛紧盯着对方,象是要蹦出来一样。 “砰!”两支军队终于碰撞在一起,许许多多的长枪几乎在同一时刻刺中了盾牌,发出如同敲闷鼓般的声音。 鲜血四起,洒在地面上,连原先被搅起灰尘竟然也都慢慢平复了下去。天空显得比刚才更加之澄清、湛蓝了,仿佛是为了让战团之中的士兵们都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好记住杀死自己的人的容貌,或者那个被自己杀死的人的容貌。 “依维斯,不知道你是否同意,很多事情都是天注定的。我们无法逃避。就象你,无法逃避坎亚,无法逃避战争。”西龙突然转向依维斯说道。西龙的语气透露出某种喜悦,而这种喜悦大概也正是因为依维斯终于肯下令和坎亚的军队血拼而产生的。 “能避则避。”依维斯注视着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的士兵。 在这样的战场上,倒下去几乎就等于死,不管你在倒下去的时候是否还是活着的。既然倒下去就很可能成为了马匹和人的垫脚物,而,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在这样的摧残之下还能活命的呢?除非这个人是铜皮铁骨的。 依维斯默默地哀悼着这些死去的人,也替他们那些连他们的尸首都不可能找得到的亲人们而悲伤。在这样残忍的对攻肉搏战上,双方都不可自拔地沉浸在里面,感受着血液奏出的乐章,感受着杀与被杀的节奏。没有谁会留意到依维斯冷淡的表情之下,眼角那一丝丝难言的哀痛。 坎亚死死地盯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他看着自己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不,应该说是一批接一批地倒下,然后死去。他紧握着车驾的的手血脉喷张,圆睁的眼睛布满了极度仇恨的表情。“杀!”他象一头发怒的野兽一样低吼道,那语气好像是把心也叫出来了。 然而,实力决定一切。无论坎亚怎样低吼,他的士兵都在渐渐的后退。不是他们胆子小,他们其实并不想后退。只是,正如一根铁锤凶狠地向你砸过去,你不得不避开一样,在“前进军”训练有素经过很多次战争磨练而成的压迫式进攻之下,他们不得不连连后退。 对此,坎亚也无可奈何,无疑,他也是痛苦的,一个受仇恨折磨的人怎么可能不是痛苦的呢?此际,他的痛苦和依维斯为了被杀的人而痛苦不一样,他的痛苦是因为己方士兵不能杀死更多的“前进军”士兵反而死伤越来越多。 “我还没有完全失败,我还有挽回的机会。”坎亚紧紧咬着下唇对自己说道。 “冲啊!”正在坎亚的军队败象已露节节后退的时候,依维斯和西龙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原来坎亚早就埋伏了一支军队在后方,而领头人物正是坎亚的亲信雷思特。 那支军队来得如此迅速、突然,搦战中的“前进军”士兵们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在自己背后,不禁有些心慌意乱,一时之间踌躇不前。而且,在坎亚军队的强烈反扑之下,竟然开始向后退去。 “索特,快点出来抵挡。”西龙大叫道。 西龙早知道坎亚计谋多端,决不可能不利用地势来迂回攻击“前进军”,所以他很早就让索特在后面埋伏了一支军队,以备不时之需。本来西龙也想再派一支军队去搅乱坎亚的后方,但是他知道如果依维斯听说了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同意。于是,他只好是不得已而求其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让索特去埋伏。这样一来,如果坎亚真的叫人来偷袭自己的后方,那么索特对付他便是名正言顺了;但如果坎亚不偷袭,那么埋伏在那里依维斯也应该不会感到不满意。 “冲啊!”索特用刀锋挑着自己的徽章,冲到了最前面。士兵们被他这种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所激励,一个个奋勇争先,如离弦般冲向敌军。 坎亚眼见自己布置的军队从依维斯军队后方冲上来,而“前进军”气势才开始有所削弱,自己的军队则刚刚有所斩获。想不到,那支军队又被索特率军拖住了,面色一下子又沉了下去,而且比刚才越发难看了。 不一会,雷思特军队在索特军队的冲击之下,也已经溃不成形了。索特象一个嗜血的魔鬼一样冲进敌军,到处乱砍,赛亚人一片混乱,四散而逃。 “你打算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吗?”依维斯见到如此情景,不禁有点伤心。为了坎亚,他和西龙看来也开始有了隔膜。 “不,我想什么都告诉你,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听。”西龙沉痛地说道。 “为了‘前进军’士兵的生命,我一定会听。”依维斯坚定地说道。 “现在知道不是一样?”西龙淡淡地说道。 “噢!”依维斯惶然若失,表面上没再说什么,心中却在说:不是的,不一样,西龙,你知道不一样,你知道不一样! 正面战场的“前进军”解除了后顾之忧,又开始慢慢抢回了优势。 “妈的,我好像有力使不出来一样。”坎亚军中一个士兵说道。看来坎亚的军队真的并不是因为害怕而退的。 而,“前进军”的士兵则几乎保持步调一致地向前压去。长期的征战已经使他们都知道怎样和己方的人合作,也知道怎样把对方逐个击破。这正是一支成熟的军队与一支不太普通的军队之间的最大区别之一。 望着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退,溃逃的士兵,雷思特感到自己无能为力,他声嘶力竭地大声嚷,也杀了几个士兵以示惩戒,可是无济于事。眼见自己的军队实在无法再集结起来了,他不禁倚倒狂嚷道:“坎亚国王,我为赛亚国战死,只希望在生命离开我之前听到胜利属于我军的消息。”说着,举起军旗,抱着必死的信念,疾速向索特冲去。 在雷思特的激励之下,溃逃的士兵的斗志被提起来了。转身加入了战团。 战场分成了两大部分,依维斯和西龙正好被夹在中间,四面八方都是哀鸣声,酣战中的吆喝声,马的嘶鸣声。 依维斯皱了皱眉头,咬紧牙关,好像是在竭力地忍受着什么。而西龙则满脸的兴奋,他的整个身体都因为一种莫名亢奋而在马背上微微颤动。 自己两方面的军队都在后退,尽管现在还勉强的支撑着,但是他们随时都有溃退的可能。只要,只要西龙还有另一支军队加入战团的话。坎亚看着这一切,想起他当初败给玻利亚是败在他的计策、他的神出鬼没上面。现在,坎亚突然感到如果败在“前进军”的手下,则是因为士兵的战斗力问题。自己真是失败,无论是斗智还是斗勇都输给了别人。“啊!”他满面涨红,愤恨和妒忌使他痛不欲生,几乎从车驾上掉了下去。 “西龙,坎亚好像要晕倒了一样。”武功盖世的人,眼力也较常人为好。隔开这么远的距离,中间这么多的人还在那里混战,依维斯竟然还是看到了坎亚神色大变,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的脸庞,使他的脸庞扭曲、看起来十分吓人。 “你倒真是个好人,到了现在还对他体贴入微。”西龙的话明显含有讽刺意味。 “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师兄,而且,还是阿雅的丈夫。”依维斯苦涩地说道。 “阿雅,整天都是阿雅。我也爱阿雅,可是我就没你那么痴情,痴到可以连自己的生命也不要的地步。”西龙愤愤地说道。 “哎~”依维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对阿雅那么着迷,可以为她献出自己所有的一切,“但我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使兄弟们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杀!”坎亚嚷道。他的心里在不停地对自己说:我绝对不后退,决不!决不!后退就等于认输,认输,我不能输给依维斯,不能! 赛亚人的死伤越来越重,尸横遍野,马匹几乎寸步难行,磕磕绊绊。 “国王。再不撤退就迟了。”雷思特眼见拼尽全力还是抵挡不住,高声狂呼道。 “啊!”在雷思特说话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刀光狠狠地劈向他,虽然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念头,但还是忍不住喊出声来。他感到一种如同天旋地转般的感觉正在笼罩着自己,而自己无法停止下坠,再也无力冲破那种感觉,身子一歪,倒下马去。他将不再看到己方打胜仗了。而且,从现在开始,直到永远,他的双眼都将不可能再为光明所滋润。 “撤退!”坎亚脸色苍白颤抖着说道。他也知道宣布撤退预示着自己彻底地输给了依维斯,但他不能不这样做。因为,再这样下去,他很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追!”这一次西龙不等依维斯做出反应,一马当先地向着溃退的赛亚人冲了过去。 “收兵。”依维斯急忙挥手道。 “偏不收,这一次我要把他们赶尽杀绝。”西龙头也不回的往前飞驰。 而士兵们当然见到西龙冲在前面,自然没理由不冲过去,他们在索特的带领下,高嚷着:“保护西龙大人。”追杀着阵形大乱,毫无章法的赛亚兵马。 赛亚人一个个抱头鼠窜,心惊胆裂,有些甚至吓得跑也跑不动,趴在地上呼呼直喘气,面如死灰。一下子被追击的士兵砍之马下。 “西龙,回来。”依维斯喊道,“我以总统领的名义命令你们都给我回来。” 士兵们开始停住了脚步,而西龙见到如此境况,也只好气呼呼地回到依维斯身旁,赌气地说道:“为什么不斩尽杀绝。” “因为那是一群生命。”依维斯嘴唇动了动,轻轻说道,“一群生命。” 这场会战从2109年5月9日一直打到2109年5月10日中午,剧烈的阳光照射着这些失去灵魂的躯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更令人难受的是尸体发臭的味道。据说,5月11日中午,负责在这里收尸的士兵,见到一群群苍蝇和蚊子都死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是假。总之,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上,现在的罗丝维特城附近绝对没有一只蚊子,更见不到一只苍蝇。 史载:圣历2109年5月10日,依维斯以二十万之数,击溃了号称有八十万的赛亚军队。获得拉米尔平原大会战的胜利。 罗丝维特城。当士兵们大都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的时候,一个紧急集合的命令又把他们从喧闹的欢乐中拖了出来,他们纷纷跑到操练场排队。 “不知道依维斯总统领这么急召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一个士兵开口说道,一边还在整理着自己的军装。 “是啊,照往常,战后总会休息一、两天让我们养养身体的。”他旁边的一个士兵说道。 “我想,大概是战后要开个会,表彰一下在战场上有英勇表现的士兵们吧!”又一个士兵说道,“弄不好等一下我还要上台领奖。” “臭美了你,有的话也是先轮到我,才有可能再轮到你。”第一个士兵笑骂道。 “你们别争了,我隐隐感觉到今晚会有极端不平常的事情发生。”第二个士兵说道。 “依维斯总统领来了。”第三个士兵一眼瞥见了依维斯的身影,抢先说道。 “西龙大人也来了。”第一个士兵小声补充道。 片刻之前,还乱纷纷的会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士兵们凝望着依维斯,只见他脸色十分凝重。而跟在他后面的西龙则一副轻松和志得意满的样子,重创了坎亚让他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中着实高兴。 依维斯站在台上,表情复杂地望了望操练场上黑压压的这一片人群。是这一群人,跟着他出生入死,刀里来,火里去,从无怨言;是这一群人,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永不言退;是这一群人,陪伴着依维斯度过了许多艰苦而光辉的岁月。 操练场更静了,士兵们似乎想从依维斯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来。 “大家晚上好!”依维斯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颤抖着嘴唇,开口说道,“在刚刚过去的战争中,弟兄们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把敌军击溃。在此,我谨代表‘前进军’总部向各位的英勇杀敌致以最崇高的谢意。在此,我要说,各位弟兄都是合格的战士,都是经过烈血考验的战士。” 说到这里,依维斯顿了一顿,台下自然是掌声一片了。而西龙则是满脸诧异地望着依维斯,想道:依维斯今晚那条筋出错了,这可不是他的说话风格。 “打嬴了这三场仗,是为了慰籍所有曾经为我依维斯流过血的将士。我要让你知道,你们并不是为一个无能的人流血。但是现在,我不会再让‘前进军’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为了我而流出无谓的血了。”依维斯动情地说道。 “其实,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是我一个人拖累了大家。”依维斯接着说道。 “不,不关总统领的事,是那个坎亚忘噢负义。” “对,是坎亚人心不足蛇吞象。” “把坎亚打回他的老家。” 台下的士兵群情汹涌纷纷嚷道。 “大家请安静下来,听我说。”依维斯双手下压,说道,“不是我,坎亚不会来攻打罗丝维特;不是我,我们不会有这么多弟兄死于非命;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从今天开始,‘前进军’这个称号将成为过去,依维斯将成为过去,我已经决定把印绶送给坎亚。”依维斯继续说道。 “不行,我们不同意。” “我们绝对不会跟坎亚这种卑鄙小人走。” 台下一片哗然。 “依维斯,你真的已经决定了要这样做了?你怎么事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西龙没料到依维斯召集军队集合,是为了宣布这件事情,不禁大惊失色,眨巴着眼睛望了望依维斯,说道。那表情就好像是被一根超长的鱼骨哽到一样。 “西龙,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依维斯低声地说了一句,转向士兵,“坎亚比我更适合当你们的领军人物,他有雄心壮志,能带着你们实现梦想。至于依维斯我本来就是个不问世事之人,生性淡泊,无意霸业。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已才做了‘前进军’的首领,上任之后一直碌碌无为,难孚众望,早就该退位让贤了。” “今天,是我一辈子之中,第一次在台上说了这么多话。因为众位弟兄跟着我这么久,出生入死,所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各位长久以来的支持,依维斯在此谢过了。”说完之后,依维斯强忍眼泪,走下台,扬长而去。 “依维斯,你真的要这样做?”西龙跟在他后面,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嚷道。 “是的,西龙。你知道我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从不会更改。”依维斯转过身来,神色坚定地说道。 “你这不是把士兵们往火坑里推吗?你想坎亚是什么人,他会放过他们吗?而且,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吗?坎亚依然不会放过你的。”西龙咬了咬下唇,说道,“你怎么就不能清醒点呢?” “世界上有许多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我只能做我想做而且力所能及的事情。”依维斯平静地说道。 “难道你就不考虑考虑他人,考虑考虑弟兄们的感受?你让他们去接受一个前两天还凶神恶煞般嚷着要杀尽他们的人当他们的首领,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西龙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坎亚恨的是我,不是他们,他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依维斯望着西龙,说道。 “你自问你理解坎亚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多了。”西龙嚷道。 “我只知道坎亚是一个真正能称霸天下的人,而我不是。”依维斯说道。 “噢,坎亚很好,坎亚是个英雄。”西龙讥笑着说道,“可是你知道他会牺牲多少无辜的生命吗?” “西龙,我们不要再争吵了,好吗?”依维斯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苦笑着说道。 “给我一个不争吵的理由。依维斯,作为你的兄弟,你的朋友,我要告诉你,你这样做是在逃避,是懦弱的行为。”西龙说道。 “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了,逃避也罢,懦弱也罢,都是无谓的。”依维斯淡淡地说道。 “好,你离开,你离开好了,反正,我绝对不会跟你一起去疯,我不会!”西龙恨得牙痒痒的。 “不管如何,信,我已经写好了,而且决定派人送给坎亚。喏,你看看。要是你撕掉了它我会再重写。”依维斯说着从衣袖抽出一封还没有封上漆的信,递给了西龙。 “我才不想看什么破信!”西龙口里这样说,却忍不住展开一看,只见里面写着:坎亚师兄:这样叫你,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虽然我们在战场上有过很多的噢噢怨怨,但是,我一直还是把你当成我的师兄。 我不知道你我之间的怨恨为什么会这么深,深到不可化解的地步。本来,我一直觉得师兄弟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摆出来说清楚的,就象我和西龙,虽然我们之间偶尔也会发生争吵,但最后还是会言归于好。当初,我在不言山的时候,师兄你对我也是悉心照料,这一点,我是不会忘记的,而且,我直到现在都很感激你当初对我的呵护和教导。 我真的很怀念在不言山的岁月,那时,我们几个师兄弟、还有阿雅、罗撒爷爷相处得多么和睦。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山,我们会变了这么多,乃至于到了要反目成仇的地步。难道就为了争权夺势吗?难道称霸天下就真的比兄弟之情还要更重要吗? 依维斯本来就无意江山,这一点,坎亚师兄相信你也一清二楚,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让我得到宁静,一定要苦苦相逼、刀戎相见呢? 不管如何,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已经离开罗丝维特城到不言山去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心灰意冷了。而“前进军”的军队也都集结在那里,印绶也将顺便由送信的人带过去,请验收!“前进军”以后就都交给你了,希望你善待他们!希望你能率领他们早日解放世界,使所有的生灵都得到幸福和安康,这个世界不要再燃起战火了。依维斯言止于此,希望坎亚师兄你好自为之。 最后,祝你和阿雅永远幸福、美满,并烦请代为问候,依维斯恐怕日后再难得见你们了。 依维斯 圣历2109年5月11日“别人这样对你,你还对他这么好。”看完信之后,西龙呆了一呆,说道。 “以前我们是多么地融洽,我真的很怀念以前的岁月。最近,我老是在想,要是不下山就好了,陪着师父安度晚年。”依维斯感喟道,表情显露出无尽的落寞和神往。 “依维斯,你要是对我有对坎亚一半好,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西龙低埋着头,强压住自己的感情,说道。 “西龙,你始终没变。”依维斯望着西龙,笑了一笑,那笑容让人联想起月光下的露珠:苍白、疲倦、清澈无比,好像随时会飞走一样。 “依维斯,你要走,我跟你走,你要回不言山,我跟你去,你到那里我就去那里。”看着依维斯备受煎熬而显得憔悴且清瘦的脸庞,西龙不禁哽咽着说道。 “西龙。”依维斯眼里隐约闪动着泪花。 在此刻,这个世界上最能谅解依维斯的人毫无疑问非西龙莫属,东方哲人说:人生得一知己,死也瞑目。大概也就是如此吧。 当天夜里,依维斯打点一切之后,偕同西龙、那兰罗、白木等人,带着少量行李,离开了罗丝维特城,踏上了去不言山的旅途。 第一章 诡计多端 圣历2109年5月12日。 微风吹拂着垂柳柔软的枝条,摇曳多姿。五月的阳光,虽然没有六月那么毒辣,但却已经是十分明艳。此时正是中午时分,也就是大部分种庄稼的农民都已经回到家吃饭的时候。所以道路显得冷冷清清、十分空旷,路边的庄稼长得很不好,生满了虫子。而周边的城镇则由于连年饱受战争的摧残,显得残破不堪,非常凋敝。 整条路上,就只有依维斯、西龙、那兰罗、白木四个人还在继续往前走着。依维斯走在最前,西龙紧随其后,那兰罗和白木则低着头吞着口水汗流浃背的押后。 西龙突然张开嘴巴,感触地唱道:“我飞呀飞呀飞,我要飞到那美丽的不言山。 绿水环抱着青山,鸟儿在天空自由地飞翔。 我飞呀飞呀飞呀,我终于万般无奈的归去。 也许只有那里,我才能够自由地飘扬。 也许只有那里,才是我旅程的终点。 “西龙,很久没听过你唱歌了,还是依旧这么感人肺腑。”依维斯微笑着说道。卸下了那个解放世界的重担之后,暂时来说,他感到轻松了不少,虽然表情依旧落寞,精神却是比以前飒爽了很多。 “你也会称赞我的吗?真是奇迹啊!”西龙停止唱歌,微笑着说道。 “难道我没称赞过你吗?你唱歌是很好听啊!”依维斯诧异地问道。 “你说呢?你一直都象个呆瓜一样,整天都不知道闷在那里一个人在想些什么东西,说句话都要百般‘引诱’你,那里还能指望你赞扬别人呢?”西龙笑嘻嘻地说道。看到依维斯快乐的样子,他也感到很欣慰,“依维斯总统领,前面有座废弃的庙,不如我们先进去休息一下,顺便起火煮点东西吃。”那兰罗插嘴说道。虽然依维斯已经挂印而走了,他还依然把他称呼为“总统领”。 “好的。”依维斯点头说道。其实他自己并不累,但考虑到那兰罗岁数比自己大很多,昨晚连夜赶路赶到现在,肯定是体力不足,身体受不了了,便一口答应。 一行人走进那兰罗口中的那个庙宇。进门一看,只见那庙宇里面蛛网重重,屋顶上的檩木摇摇欲坠,地板上的神柜横七竖八,一塌糊涂,弄得满地都是。看来是民不聊生,连寺庙也无法供养了。 “咿!这里躺着一个人。”白木眼尖,一下子就瞥见了,三步做两步走到了那人身边,扶起了他“脸色这么差,看来一定是生病了。”西龙也看到了,他以前也学过一点医术,所以一看就知道那个人身体不大好。马上走过去搭了搭脉,摸了摸那人的额头,一边还喃喃自语道:“看来是饿坏了,并没有什么大病。” “饿坏了?那兰罗大叔,赶快煮点东西让他吃。”依维斯关切地说道。 “好的。”那兰罗说完之后就马上张罗了起来。片刻之后,一碗用干粮做的热气腾腾的稀粥就煮好了。 西龙把那个人扶了起来,用力地捏了捏他的人中,那人便醒了过来。接着,西龙慢慢地把稀粥灌了下去。不一会,那碗稀粥就被那个人喝完了。那个人张开眼睛,用企盼的眼神望着西龙。 “饿太久了,一下子不能吃太多,等一会再吃吧。”西龙读懂了他的意思,便说道。 又坐了一会之后,那个人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连年战乱,庄稼歉收,税收又重,我已经一连好几天一粒米都没下肚了,心里以为自己非饿死不可了,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们几个好人,把我救了。”那个人感激地说道。 “这只是小事一桩而已,兄台不必放在心上。”西龙说道。 “不过,你们现在救得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恐怕我以后还是一样要饿死。”那个人神情恍惚地说道。“你们的大恩大德恐怕只有来世再报了。” “那兰罗,我们带了多少银子出来?”依维斯听了便说道,“拿一些给这位兄弟。” “我们出来的时候很匆忙,所以带的钱并不多,我想,这趟旅途过后,所剩无几。”那兰罗揽着自己的钱包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要他的钱简直好像是要他的命。 “不管如何,救人救到底。我们宁愿自己少吃点。”依维斯劝说道。 “可是,依维斯总统领,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全部,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我们的旅途还很漫长呢。”说着,那兰罗迟疑地望了望西龙,向他求助。 “依维斯叫给就给吧。”西龙努了努嘴,说道。 “哦。”那兰罗只好很不情愿地从钱袋里拿了几个银币给那个人,至少也够那人维持生命两三年了。 “谢谢!”那个人非常感激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然后乐颠颠地跑开了。心里大概是在想:神仙有灵,早知道我也不去做别的工作了,就来这个庙蹲着。 “委屈你了,那兰罗大叔,本来你可以坐在阿尔斯山舒舒服服地做你喜欢的工作的。都是因为我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依维斯略显内疚地说道。 “依维斯总统领,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拥有那些东西。所以,你这样说,我可担当不起。”那兰罗郑重其事地说道。其实他刚才之所以不愿给钱,实际上是怕以后没钱,依维斯会饿坏,毕竟依维斯还是一个在发育当中的孩子。虽然他那跟常人不迥然相异的经历让他可以说没有真正的童年和少年,但是从生理上来说他依然还很小,还需要更多的营养补充。 “是啊,依维斯,你就不要老是说这样的话了,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西龙接嘴道。 “西龙,看到了周边的村庄成了这些模样,还有刚才那个人,真让人心碎。”依维斯满面愁容地说道,“以前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解放全世界,所以要牺牲某些人的生命。现在看来,牺牲的东西并不仅仅是一小部分人的生命,而且还牺牲了很多人的幸福。而我的目标却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哎!想想真是辜负了很多人,对不起天下的苍生。” “你这人就是总喜欢没事找事做,老把责任扛到自己身上。实际上,如果不是你,恐怕会有更多的人妻离子散,更多的城镇零落不堪。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西龙劝慰道。 “哎!”依维斯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过,我始终觉得你让位给坎亚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西龙直言道,“星狂被围困,无人救援,我们就这样走了,很对不起他。还有杰伦,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我总觉得杰伦也不是个很可靠的人,这个人野心跟仇恨之心都太大了。” “西龙,不要再说这些,好吗?”依维斯皱了皱眉头,说道。 “好,好,好,不说了。只不过我总觉得坎亚他们不会就这样放过我们的。”西龙不无忧色地说道。 “好了。”依维斯埋下了头。 收到依维斯的信和印绶之后,坎亚一时之间倒有点惶惑。开始,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点,怎么说大家都是同门的师兄弟。而依维斯这样百般忍让,甚至把一切都交给了自己,自己如果还不肯放过他,是不是也做得太绝了一点。 但是,这种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他一想到阿雅和依维斯似乎还保持着藕断丝的联系就忍不住强烈地妒忌起来。尽管,坎亚自己也知道,依维斯和阿雅之间不可能发生过什么。但他却竭力使自己相信,自己想杀依维斯并非仅仅是为了阿雅,为了阿雅他不会去杀依维斯,而是因为依维斯是赛亚人称霸天下的绊脚石。 这样想,至少可以使自己显得伟大、显得理直气壮一点。虽然这种伟大和理直气壮在事实面前是多么地苍白无力。但的确,为了一个国家,跟为了自己的私人噢怨,而去杀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这使坎亚更加确信自己做的是对的。 于是,他并没有立刻去接收军队。因为,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依维斯一日不死,那些士兵就注定一日不会绝对服从他的管辖。毕竟,印绶是一回事,士兵会否服从又是另外一回事。但要是依维斯死了,那群士兵就一定会乖乖地为自己所用了。 而现在,坎亚叫佛都请过来的帮手正坐在大厅上。一共有五个人,其中有两个是一流位的武者,一个在大陆排名第五,叫贝里思;另外一个排名第八,叫恩斯特。此外,还有三个一流位魔法师,一个大陆排名第三的魔法师,名唤马科因,另外两个自然是蓝达雅长老了,一个叫基尔恩,一个叫吉里斯。 “欢迎各位来到蔽处。各位都是显赫一时的人物,想必即使以前没有见过面,现在也应该都已经互相认识了,我也就不一一介绍了。”坎亚朗声说道。 “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一次,请大家来,主要是为了对付依维斯。依维斯一日不除,这个世界便会一日不得安宁。”坎亚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坎亚我虽然曾经跟他是同门师兄弟,但也抱着大义灭亲的态度,坚决地跟各位站在一边。” “坎亚国王,那依维斯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罢了,真有那么厉害吗?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吗?”贝里思开口说道。 “是啊!”恩斯特、马科因也随声附和道。他们两个和贝里思之所以来到这里,一半是因为丰厚的报酬,一半则是因为却不过佛都的面子。虽然也有听闻过依维斯的一些事迹,但心里却总是觉得是别人在夸大其事,不大以为然。 “几位想必是没有见过依维斯本人吧。”蓝达雅长老吉里斯说道。 “当然,我们一向深居简出,轻易不会出来。这一次,要不是埃南罗佛都亲王盛情相邀,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恩斯特望了望贝里思、马科因,说道。 “三位千万不要小看了依维斯,我可是曾经几次见识过他的厉害。他刚出道的时候就已经能在我们蓝达雅的魔法阵周旋自如了。而且,要提醒大家的是,他当时一边还要保护一个人,而且又不忍心对我们的士兵痛下杀手,不然的话,恐怕那个阵一早就给他破掉了。”蓝达雅长老吉里斯正色道。 “哦?难道传闻是真的?”贝里思不禁动容道。他知道蓝达雅长老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说一个人很厉害的。 “噢,他可能要比传闻之中还要更厉害。”另一个蓝达雅长老基尔恩脸色凝重地说道。 “是啊!各位可千万千万不要轻敌,我这为师弟悟性奇高,得天独厚。若是我估计得没错的话,他的功力应该已经是达到强一流的地步了。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不然我们也不用劳各位的大驾了。”坎亚说道。 “强一流?”贝里思惊讶地说道。 “是的,强一流。”坎亚说道,“而且,最使人惊奇的是,他仿佛是不用修炼的,功力却可以与日俱增。”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样对付他?”贝里思正色道。此时他对依维斯已经不敢再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轻视了。他原来以为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就算天赋再高,顶多也是修习到一流位的地步,跟自己差不多罢了。 “我收到消息,他将回到以前我们一起修习武技的地方,也就是不言山,我准备在半路伏击他。”坎亚说道。 “伏击?我希望我们和他之间是光明正大的争斗。不管如何,这有关于一个武者的尊严。”恩斯特凛然道。 “嘿嘿,你觉得尊严比生命还要重要吗?别忘了,我们要对付的是依维斯,一击不中,我们很有可能会被杀。”坎亚冷笑道。 “就算被杀,我也不能丧失一个做武者的尊严,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没有什么比尊严更重要的了。相对于这些来说,其他的胜负、成败都不过是寻常事情罢了。”恩斯特正色道。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贝里思也赞同道。 “那你们别忘记了是谁请你们来这里的,也别忘记了佛都亲王给了你们多少报酬。”坎亚语气相当不悦。 “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钱来衡量,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将宣布退出这次行动。”恩斯特说道。 “噢,我也退出。这么多人夹攻一个人,本来已经很没道义了,我不能连一点原则都没有。”贝里思点了点头,说道。 “那好,到时,就由我们四个人来伏击他。而你们,则在开始之后再加入。”不得已,坎亚只好妥协道。 “可是……”恩斯特还想说点什么。 “别可是了,即使是伏击他,我们也未必能赢得了他。更何况兵不厌诈。”坎亚说道。 恩斯特和贝里思也只好同意了这个计划,毕竟是拿了人家的钱,也不好事事都跟他们作对。而那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则没有表示什么不满。本来,他们修习的魔法就有一种邪气在里面,所以他们的道德观念相对来说要比恩斯特和贝里思这样的武者薄弱一点。他们觉得只要能杀了敌人、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好的,怎么做是次要的。 “坎亚国王,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基尔恩望了望自己的同伴吉里斯,说道。 “哦?什么事情,基尔恩长老但说无妨。”坎亚挥了挥手,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事成之后,我们蓝达雅想要将依维斯的尸体运到‘冰雪幻梦’以作为研究之用。”基尔恩故作轻松地说道。毕竟依维斯是一位天才,即使是尸体,他也没把握坎亚一定会应承。 “行,没问题。”坎亚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一听,原来是这个,觉得很无所谓,人都死了,要具尸体来干什么?修习魔法的人就是奇怪,什么都好研究。 “谢谢坎亚国王。”基尔恩面露喜色道。他本来想一定要颇费一番口舌的,想不到坎亚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蓝达雅长老会的人一致认为,象依维斯这等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身体的某些组织、结构必定与常人有异。若是能够研究出结果,把这些结果加以应用,必然会使蓝达雅千秋万代受益无穷。 “噢,那现在各位可以回各自房间休息了,过几天我们就要出发了。有什么事情我再派人去请你们来,而我也要稍事准备一下。”坎亚说着,拱了拱手,自顾自走回自己的房间。 “只要杀死了依维斯,天下就是我的了。凭借我和埃南罗、蓝达雅、海罗、萨德、杰伦等等之间的联盟,试问天下之间还有谁可以抵挡得住呢?玻利亚虽然曾经打败了我,但如果在我们好几处联军夹击之下,就是神仙也会不战自败了。”坎亚边走边想道,“等到打完所有强敌之后,我再把埃南罗、蓝达雅等等悉数击溃,到时天下就真真正正属于赛亚国、真真正正是我坎亚一人的了。” 想到这里,坎亚忍不住“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仿佛整个天下已经是他的了,而不仅仅是只存在于想像之中。 “目前看来,南部有萨德顶住,风杨即使举兵来攻,应该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东部星狂和玻利亚在打持久战,互相拖住,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北部更不用说,依维斯一走,群龙无首,我手中又有印绶,他们不敢怎么样了;而在西部的杰伦,据说现在已经只剩下两个重要基地,就可以把整个基欧吞下去了。真是天助我也!我不用为这些杂杂碎碎的小事情而分心,可以放开手脚去除掉依维斯了。”坎亚继续想道。 “不知道埃南罗的佛都现在怎样了?嘿嘿!”坎亚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阴笑。他算来算去,此次联盟也就自己获利最大:佛都和海罗都相继战败,国力自然免不了大为衰退;蓝达雅、杰伦、萨德可说是没得到什么好处;只有自己,平白无故得到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虽然目前还没真正的接收,但事实上,已经可以算是自己的军队了。 想到这里,坎亚越发兴奋起来,他现在更坚定了杀依维斯的决心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做只付出而没有收获的傻事。此刻,在埃南罗国都卡纳亚,亲王府。埃南罗的亲王佛都也面有喜色地正在和巴蒂商谈呢!巴蒂败给依维斯之后,佛都并没有象埃南罗国内其他人一样责怪他,因为他十分清楚依维斯是个怎样的人,所以,他才力保巴蒂保住原位。而巴蒂对佛都自然是更加感激、更加敬佩了。 “不会武技的好处就是不用去和依维斯正面冲突,这就是这次联盟我们获得的最大利益。”佛都微微一笑,说道。在他眼中,智者劳心,愚者劳力,坎亚和其他人只不过是任他摆弄的棋子罢了。 “佛都殿下英明。不过,属下担心坎亚的势力日益扩大,如果他们杀死了依维斯,我们就很难控制地住他了。”巴蒂说道。最近他又苍老了不少,鬓角的白发更多了。此时,他想起当日“绞肉机大战”绞肉机之战的时候,如果依维斯亲自动手的话,恐怕自己早已一命呜呼了,不禁有点后怕。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早就想好了,坎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佛都冷冷一笑,神情坚定地说道。 “倒是属下多虑了。”巴蒂说道。 “依维斯这个人一旦发起颠来,可以说什么都阻止不了他。想当初,1000个铁血佣兵团的士兵在转瞬之间,几乎全无反抗就被他活活肢解了。这一次,坎亚他们去对付他,弄不好连自己的命都要送掉。”佛都依旧是一副微笑的样子。 “噢,佛都殿下这么一说,属下倒是有点担忧了。”巴蒂皱了皱眉头,沉吟道。 “担忧?你是担心他们杀不了依维斯?”佛都问道。 “是的,殿下英明!”巴蒂知道自己无论想什么几乎都是无法瞒过佛都的,倒是不为佛都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担忧的原因而感到惊讶。 “噢,其实我也觉得我们这次的计划还是有欠周详,依维斯很难以武力来取胜。”佛都收敛起笑容,正色道,“巴蒂,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这个属下暂时还没想到,该请的人我们都请了。”巴蒂沉吟道。 “噢……”佛都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有了,我怎么就忽略了她呢!巴蒂,你还记得吗?以前我跟你说过,依维斯有个最大的缺点。”过了一会儿,佛都兴奋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坐了下去。 “她?”巴蒂眼睛一转,“莫非佛都殿下说的是坎亚的妻子——阿雅?” “正是。知我者莫若将军也。”佛都笑吟吟地望着巴蒂,说道。 “可是,恐怕坎亚不会答应。”巴蒂迟疑地说道。 “他必须答应,他一定会答应。”佛都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巴蒂对佛都的态度感到有些吃惊和不解。这种事情要是做出来怕要被天下人嗤笑,几个堂堂男子汉去围攻一个人,还竟然需要一个弱质女子帮忙。坎亚能做出这种事情吗? “首先,你知道为什么坎亚这么恨依维斯吗?主要不是因为赛亚人和‘前进军’本来的人之间的矛盾,更不是因为天下属于谁的问题,而是因为阿雅似乎跟依维斯关系很暧昧。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而坎亚这种人尤其受不了,尽管他表面上好像对阿雅跟依维斯之间的来往没有表示任何不满。其次,坎亚是个十分急功近利而且也很谨慎的人,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佛都说道,“我们大可以利用坎亚的这种心理,说服他。” “佛都殿下高瞻远瞩,真不是我所能揣测得到的。”巴蒂说道。 “噢,现在我要先亲笔写一封信,火速送给坎亚,免得贻误了战机。”佛都沉吟道。 “那属下先此告退了。”巴蒂说着转身而出。 第二章 月夜的战争 坎亚收到的消息并没有错,杰伦的确是只剩下两个重要的基地就能把整个基欧收之囊下了。圣历2109年5月12日,他正率领着他的七十万大军,星夜赶路,直向两个重要的基地之一的曼斯特城奔去。只要攻下了这个基地,杰伦就将会直接面对基欧三王子卢美尔的大本营了。 包着布的马蹄在地上发出一阵阵闷响,偶尔,士兵的盔甲因为和武器碰撞而发出来的声音,则清脆无比,就好像划破丝绸的声音一样。 这样的夜晚,坐在马上简直可算是一种享受,天气凉爽,月色清明,时不时还有四处飞动的萤火虫闪过眼前。但是,一想到即将要开始战斗,虽然这些士兵大部分也都已经身经百战了,但所有的人心头还是觉得沉甸甸的,好像有一块乌云罩在上面一样。 当然,其中也有些人显得很兴奋,一般来说,他们都是些新兵,还没尝试过打仗的滋味,所以迫不及待地想上战场试试自己的战斗能力。 这些人通常是战场上死得最快的。一方面他们欠缺经验,不会保护自己;一方面他们由于兴奋——这种兴奋有时是因为害怕,有时则是因为渴望一展身手——而总是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在打仗时冲到最前面而不死的人,古往今来,几率通常都是比较低的。 杰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在夜里进攻敌军,也许,是因为他还没有在黑夜里打过仗,所以他渴望试一试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这场战适合在夜晚打;不过,更可能的是,他只是想通过战争、通过不停的前进,来填补自己报仇之后还没有完全愈合的莫名其妙的空虚。 不过,杰伦就是杰伦,他可不会纯粹受自己的感情的驱使而打无准备的仗。在事先他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攻城所必须的工具,他都准备得十分齐全了,而曼斯特城的地势他也了然于胸。 另外,在此之前,他也已经派人去上游截断曼斯特城的水流了。 “杰伦将军,曼斯特城的守城将领卡纳瓦罗号称‘守城将军’。据说当年他曾经在一座孤城受困十年而没有被敌军攻占,最后敌军无奈之下,只好撤退了事,浪费了很多金钱和时间。我想,我们如果想强攻的话,恐怕也占不了什么便宜。”马尼罗不无忧虑地说道。 “世界上有永远攻不破的城池吗?世界上有我杰伦打不赢的战吗?”杰伦微笑着说道,同时暗暗在想,一个晚上,我要在一个晚上之内把曼斯特城攻下来,我才不相信什么神话,神话本来就是用来打破的。 曼斯特城是基欧的最大的城市,也是基欧的军事重镇,三面环水,另外一面紧靠陆地。大约五百年前,由基欧的开国元帅斯图塔亲自设计并下令修建,历时三年,从北方高山区域运来最坚固的大理石仔细堆砌而成,也由此得了一个名称叫:大理之城。 曼斯特城的夜很安静,也很黑,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新翻泥土的清香气息,蚯蚓在城墙周围的草丛间“咝咝”的叫着。虽然是夏天,护城河上的流水却还承载着一小块一小块的浮冰,这些冰块是从上游一个千年冰洞里漂浮出来的,冰块在水的上面发出微弱的爆裂声,慢慢变小,慢慢变小,最后彻底地溶进了水里。河水轻轻地拍打着城墙的基石,仿佛一个母亲在安抚她的婴儿,曼斯特城如同睡着了一样。 守城的士兵在城墙上走来走去,半闭着眼睛瞟了几眼。远处也是黑漆漆的一片,并无任何的异常。城上没有人会发现,护城河的水位正在慢慢下降,逐渐裸露出被水浸得发黄的墙根,原先沉淀在河里面杂物也一件件的重见天日。 月亮突然钻出了厚厚的云层,探出它惨白的脸庞。接着,一阵如下雨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滴答、滴答。守城的士兵猛地一抬头,望了望远方,又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试探了几下。 “没雨啊!”他喃喃地说道,“倒是风变大了。” 士兵缩了缩脖子,莫名其妙的寒冷使他忍不住一阵颤抖,他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坐了下去,用嘴对着手呵了几口气。又把斜靠在城墙上的枪,用手握了握,摸了摸。头一歪,不一会儿,他便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咔咔咔!”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象冰雹落在屋瓦上发出的声音。士兵的耳朵动了动,又慢慢地站了起来,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有一阵白汽慢慢地移动过来。 “敌军进犯!”他终于开始明白,“杰伦来了!这几个月一直在谈论着的杰伦终于来了。”他吹响了敌军进犯的号角。 有“守城将军”的美誉的卡纳瓦罗在酣睡中被尖锐的号角声惊醒了。昨天晚上临睡时,他一直预感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那时,他以为不过是自己太过空闲了,经年累月地呆在这个城堡里,所以胡思乱想,想不到原来自己的预感是真的。 “一定是杰伦来了。”虽然他还没有收到消息说杰伦要来攻打曼斯特城,但,除了杰伦之外还能是谁呢? 他马上穿上衣甲,飞也似地冲到城墙上。很久没有进行过真正的战斗了,想到即将会有一场激战,而且对手是令其他所有的基欧军队望风而逃的杰伦,这个念头使卡纳瓦罗很兴奋,兴奋得象气球一样想飞起来。 也许是因为他总是赢。很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将打仗当成一种过程去享受,而很少会去想战争的结果是胜还是败了。不过,这个久违的念头今天突然向他袭来。 “我要赢,我一定要赢。”他想道,“我要让所有的基欧人都知道卡纳瓦罗还没有老,卡纳瓦罗宝刀未老,卡纳瓦罗是最强的!” 城上的士兵都已经站好自己的位置了,他们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武器。月光使他们觉得武器的质地比平时更有质感,也使他们感觉到,当使用武器的时候,特别是当武器进入对方的躯体时,将会很顺畅。 在战场上,顺畅即是一种美,一种荡人心魂、一种取人生命的美。 月光越来越亮了,仿佛是为了让即将进行战斗的人能更清楚地看清楚对方的面目,在更光明的环境之下进行决战,以便能把武器刺进对方最有效最致命的部位,流最少的血,并且最快的死去。这广袤而无限温柔的清辉照射在兵器上,发出一阵阵悦目而不象在霸道的阳光之下闪现出来那样刺眼的亮光。 “在月光之下死去是最优美最有诗意的死,在月光之下,就连死尸也不会变得坚硬起来。”基欧一位古代的哲学家曾经这样写过。现在,这句话将抚慰所有即将死去的人们,所有准备死去的人们。 杰伦在城下排好阵势,看着城上那样安静而柔和的情境,他察觉不到哪怕一丝丝的杀气。然而又好像被某种极端醉人的东西缠住,而,这种东西能要了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命。 不过,很少有人会感受到这一点,因为这需要极度细腻的神经,极度精微的洞察力。此刻,战场上,只有两个人具备,除了杰伦,自然就是卡纳瓦罗了。 “大家轻一点。”杰伦突然命令道。这句命令,无疑将写进史册,因为它很独一无二,体现出一个高级将领的志趣和在战场上的审美情操。 骚乱的人群好像也都感觉到了什么,他们的脚步不自觉地变得轻盈,而马匹的脚步声也小声了起来。 大家轻一点,在这样幽清的月色之下,故意扬起灰尘是很粗暴而没教养的;让我们轻一点,即使死,我们也要死得轻一点,静静地躺下,静静地合上眼睛,任凭伤口静静地流血,我们不要去遮拦它,用手去掩住伤口是很难看的动作。 死亡对于一个真正的战士来说,没有任何可怕;一个真正的战士应该越过死亡的陷阱,不然就以轻松的姿态投入它的怀抱,象投入爱人的怀抱。 微风轻轻掠过,把战士的衣襟吹起,一缕缕浮云拂过天空。空旷的月色仿佛在呼唤着这些灵魂,尽快开始战斗,在战斗之中,找到自我,发现自我,发掘自我。 “你们要投降吗?”马尼罗突然嚷道。声音十分刺耳,连马尼罗自己也察觉到了某种极端不和谐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不解地搔了搔自己的头皮,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杰伦笑了一笑,他知道卡纳瓦罗一定也在上面笑了。他并没有抬头看,但他可以肯定是如此。 其实,就程序来说,马尼罗并没有错,以前几乎每一次攻城时,他都会事先这样说一句,而且已经有了许多成功的先例。只因为,杰伦是梅里安家族之后,凭着梅里安家族在基欧的名声,还有杰伦的战绩,很少会有人对投降表示不同意见。 只不过,在某种环境之下,这样说一定是错的,而且,不单单是错,还是一种亵渎。比如今晚。 马尼罗没敢再喊一次,城上也没有人回应他一句。 杰伦只是向后面轻轻地挥了一挥手,做了一个射箭的姿势。 卡纳瓦罗很满意自己的对手这种表现,他也打手势让他的士兵放箭。 战争开始了!除了矢箭划破空气发出的声音之外——而这种声音也被月光柔化了,不再显得那么霸道和尖锐——竟然没有其他的声音。没有一个士兵愿意叫喊,在这种环境之下叫喊是最丢人的事情。即使被射中,他们也只是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任凭鲜血如同春天的小雨般掉下来。仿佛着了魔一般,他们进入了一种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状态的状态。 一个士兵的喉结被射穿了,他慢慢地举起双手,仿佛是想拥抱什么,他慢慢地向后倒去,整个身躯侧躺在地上。动作显得如此和谐,使人觉得,他不是在死,而是在生,一种通过了死亡之后的生。 杰伦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在战场上,他从来没有如此放松,如此沉醉过。这是在享受战争,战争也可以是如此之美丽、动人。而死亡就好像是秋天的花瓣轻轻跌落在地上一样,那鲜血,是花朵上最娇艳最后的一抹红,令人想起美人的双唇,有一种想亲吻的冲动。 矢箭继续在飞舞,月光赋予它们以优美的身姿。双方的士兵都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弓弦从来没有如此轻轻松松就可以挽开,而且,射出去的箭从来就没有这么疾速,这么准确。他们不用象以往一样眯着眼睛去瞄准,而是凭借感觉,射出去就可以了。 马儿们温顺地用脚踢踩着地,突然抬起头,望了望月亮,望了望周围的人们,象是在欣赏着什么,赞美着什么。它们的鬃毛被微风轻轻扬起,在月色之下,显得乌黑而润泽。 卡纳瓦罗也满意地看着飞来的箭,他根本不用举起盾牌,只是站在城头上,毫无遮拦的。因为,他知道,至少在今晚,他不会被箭射中。他想起刚才自己的那种逼切的求胜的念头,不禁暗暗好笑。对于有些战争来说,你根本不用去考虑它的结局,参与在其中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已经是一种最伟大的胜利。 这漫天的箭就好像一场黑色的雪一样,从半空飘旋而下,降落在双方的阵营上。许多的士兵、许多的马被这场“雪”所覆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就好像被海水淹没的孤舟。他们柔和的眼睫毛显示出在死的时候,他们是快乐的,不管射在身上的箭使伤口是如何的疼痛,他们都是舒服的。就象小时候躺在母亲的怀抱里,用嘴巴吮吸着甘甜的乳液,母亲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幼小而柔和的头发,并一边轻唱着安眠的歌曲一样。 在这样的气氛,在这样的月光下流血并非仅仅是在流血,而是在流泻着亮光,从自己的身体上流泻出亮光。那一刻,倒下去的人都觉得自己就是光源,浑身发射着光,就好像萤火虫,就好像星星,就好像这月亮。 战争继续在进行着,双方的箭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消耗完毕。他们几乎是一齐垂下了双手,放下了空空的弓弦,观望着刚才所发生的这一切。他们的眼睛都显示出他们在极度陶醉之中,而他们看着死者的眼神竟然不是感同身受的悲哀,不是怜悯,而是强烈的羡慕,一种几乎逼使着他们但求一死的强烈的羡慕。 据说,人既有求生的本能,也有求死的本能。在某种情况下求生的本能会被激发出来,而,同样的,在某种情况下,求死的本能也会被宣泄无遗。那时,你将不会觉得死亡是可怕的,将不会以为死亡就是堕入无尽的黑暗的深渊,永远也回不了头。有人说,在这种情况之下死去的人,尸体不会发臭,肌肉不会腐化,骨头不会变脆,而是一直保持在光鲜亮泽的状态之中。 几个士兵居然忍不住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就好像秋天的蒲公英一样,在风中飞扬。没有人对此表示惊疑或者不解,那几个人只不过是在做着他们喜欢的一切,做着其他人都在想着要做的事情。他们半张开嘴,欣赏着这一切,惊叹着这一切。 死亡爱上了这块土地,这些人。死亡不会摧残他们,死亡会象化肥培育花草一样培育他们。 士兵们依旧默默地站立着,没有人想破坏这种氛围,他们不仅在享受这种氛围,也在等一个手势,一个发动进攻的标志。他们握着武器,手筋微微涨起,浑身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所充溢,随时准备着冲起来,完成这次纯美的生命旅程。 在这一刻,每一个人都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当做代价来享受这场战争,享受鲜血“咝咝”喷出,如同融化中的冰雪轻微爆裂般的感受。 卡纳瓦罗展齿笑了一笑,他知道杰伦就要发动进攻了,虽然他们素昧平生。但在刚才那一刹那的进攻和防守之中,他们已经达到了一种互相理解、心灵相通的地步。他们都知道,这一场会战过后,很多人将会死去,很多人都会在自己难以理解的舒适之中死去,也许还包括他们自己。但是,他们会沉醉,却也可以清醒,不象那些士兵,士兵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们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 杰伦挥了挥手,攻城正式开始了!他的士兵们抬着云梯稀里哗啦象乌云一样遮住了整个城墙的下部,士兵们奋力地往上爬。他们感觉到自己象是在空中飞一样,双腿化成了翅膀。 守城的士兵将滚烫的石灰水从城上面浇灌下来,使攻城的士兵象是进行一次温泉的淋浴,他们并不感到过分的难受,只是在淋过之后,他们便都掉下去,如同一颗没有重量的尘埃。 大石头也从城上丢下来,被砸中的攻城士兵只是有一种眩晕,但感到自己的额头却好像和石头一样坚硬,并不觉得疼痛。他们在死去时依旧保持着愉快的心情。 而守军则不停地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扔下去,在这一刻,他们没有感到任何一丝的疲倦,他们都觉得杀人是美丽的,象被杀一样美丽绝艳。 攻城的士兵逐渐冲上了城头,和守军进行近身肉搏战。他们的姿态十分优美,血从刀尖、枪尖一滴滴流下,如同一粒粒的红豆一样,仿佛可以用手指夹起来到处弹射。 清晨的露珠从天空中渗下,打湿了人们露在头盔外面的头发、也打湿了衣甲。他们的耳朵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容易受到声音的刺激,竟然连自己跑动时,露珠在盔甲上滚动,并跌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刀尖在蜂鸣,鲜血飞溅。没有人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究竟过了多久时间,因为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在这样的战争之中,他们所渴望做的好像只有两件事情:一是杀人,一是被杀。 太阳终于从天边探出了它的圆脸,染红了它周围的云朵,象是把所有战士的鲜血都拿上去当染料一样。起先,所有的人都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但渐渐地,太阳的独特光芒驱散了月光残余的影响。这群战士终于如梦初醒,他们终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就好像一群喝醉了的人被浇了一头水一样,他们恍然大悟。 士兵们的动作不再优美、不再和谐,而是生硬、别扭。死亡的恐惧回复到他们的身上,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畏畏缩缩地退却之中。 双方的士兵都是一样,两腿颤颤,牙关打颤,他们为自己刚才的那种表现而感受到一阵阵后怕。现在,他们不再是一群战士,而仅仅是一群人,一群怕死的人。没有人想继续战斗下去,他们仿佛儿童玩游戏般你来我往地对攻着,但动作缓慢,绝对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不论是卡纳瓦罗还是杰伦都知道现在是对方斗志最薄弱的时候,但他们同时也都知道现在也是自己的士兵最没有斗志的时候。这场会战这样进行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撤退!”杰伦大声嚷道。他知道这样下去,双方都占不到任何便宜,而自己一方尤其占落于下方。因为,此时,只要对方有援军来到,自己必败无疑,因为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有援军的了。 杰伦的士兵如释重负,纷纷后撤,卡纳瓦罗也只是下意识地让他的士兵在城头上追杀了一阵,便挥手示意,这场战斗就这样令人奇怪的中止了。 城墙上下恢复了平静,只有太阳无情地照射着那些死去的人,象是要蒸发掉他们身上每一滴水。天空显得那么的湛蓝,战斗过后还依然活着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感到饥渴,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分子都在呐喊着,干旱使它们即将破碎,从身体上迸裂出来。 基欧三王子卢美尔一大早醒来就听到了杰伦的军队正向他这边推进的消息。对于这,他并不觉得意外,沃尔根既然已经死了,下一个目标自然是轮到自己了。 他照例用盐刷了刷牙,走进用餐室,慢条斯理地吃早饭。很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享受那份宁静,或者有些人说是孤独。自然,他自己并不认为那是孤独。他不喜欢在吃的时候听见别人的咀嚼声,因为那很难听,就好像地上有把刷子在磨来磨去。 有时他看着用餐室里的那面大镜子,看见自己张开嘴巴把东西塞进去,会觉得很荒谬。有时他走在路上,看到人们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或者坐在宝座上,看见别人向自己磕头,他同样也觉得很荒谬。 卢美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为一个帝王之子,正如大部分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生在一个贫困之家,一辈子都要为两餐饭而艰苦奋斗一样。作为一个王子就要争夺皇位,正如作为一个士兵就要保家卫国一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否则自己干嘛辛辛苦苦生到帝王之家?卢美尔就是这样想的。 不过,当他听到沃尔根死去的时候,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令他流泪的不是沃尔根死的本身,他死有余辜,残暴不仁的人都死有余辜。而且,人活着最终不就是为了死吗? 或许,在那一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兄弟之情,血浓于水。又或者,他开始感到一种叫寂寞的东西在自己的内心滋生起来。父亲逝世了,兄弟一个个地少了,与自己有关联的人一个个地死掉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在黑夜里弹断了一根琴弦一样,突然之间心头会有一片空白凸现出来,一种仿佛失去重量的悬浮状态。 杰伦?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这是一个可怕的人,但我是在做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无论事情最终会出现什么结局,都是可以接受的。 只要他冲不过曼斯特城,自己就不会有事,即使他冲过来又如何?顶多是输,顶多是死,这一切都是很自然不过的事情,有人赢就注定有人要输,有人杀了人就注定有人要被杀。 中午时分,卢美尔听到那场攻城战争可以说没有分出胜负,城没有被攻下来,但自己一方死掉了不少士兵,对方也是。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或者不悦,因为这些都是正常的,正常的,他这样告诉自己。仿佛失去生命的不是一些人,而是一些草芥。 甚至,死去的人在某些人的眼中也许连草芥都不如。特别是在战场上死去,成为烈士的只是某些被提出来的模范,大部分人是要被葬进一个联合大坟场的。从那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甚至,他的骨头和别人的骨头也混在一起,让他自己再回到这个世界上一趟,也不可能把属于自己的骨头挑出来。何况别人呢?有谁会在意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有灵魂的生命都没有人会看一眼,没有人珍惜。 第三章 曼斯特之战 圣历2109年5月13日,坎亚接到了佛都的信。在没有打开之前,他就隐隐感觉到信中写的是一件自己本来绝对不会去想,更不会去做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想一想自己到底该不该拆开,因为他也感到,一旦打开,自己就很可能会听从,去做一件比伏击别人更令人羞耻的事情。 但,最后,他还是打开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撕开信封时微微的颤动,看着信封被撕开自己的心也好像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赛亚国坎亚国王:现在,你们去伏击依维斯,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是,我深怕这件事情还将会功败垂成。我左思右想,夙夜难眠,终于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人才可以真正置依维斯于死地。既然我们已经结成联盟了,本来就应该同舟共济,我也不想再卖任何关子,实话告诉你,这个人就是尊夫人。 我希望你看到的时候不要过于惊讶,或者愤怒。事实上只要你平心静气地想一想,以你这样的智慧,你当然也知道尊夫人对依维斯的伤害将会比十个一流位高手对他的伤害还要大。但你也许没有想到,也许是不想这样做,总之,在这次行动中,你没将尊夫人考虑在内。但我现在要郑重的告诉你,为了以策万全,你非把尊夫人考虑进去不可。切记!切记! 埃南罗佛都 圣历2109年5月10日“阿雅!?”他的确是没有想到,他考虑过请更多的高手,但是绝对没有想到过要利用阿雅。不过,现在他不想到也已经看到了。而既然看到了,他就不可能不想。 “做还是不做?”坎亚想道,“这样会不会太卑鄙了?利用自己的妻子对付她的倾慕者。这样太卑鄙了吧?我坎亚怎么说也算是一代枭雄了。” “伏击都可以做了,为什么不干脆做得彻底点呢?你不是说,只要能达成目标你什么都可以做吗?”另一个念头冲向坎亚的脑门。 坎亚仿佛看到阿雅笑语盈盈的表情,他忍不住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阿雅好像也随之消失了。过了一会,他又偷偷地从手缝里往开窥视,阿雅的样子又在脑里闪现出来,象风中的垂柳一样婀娜多姿。 坎亚拂了拂手,把阿雅的形象从自己的脑袋里清除出来,他成功了!但随之,西龙的影子出现了,他在嘲笑着坎亚,他用手指指着坎亚的鼻子说道:“你这个懦夫,你这个懦夫!”然后,依维斯也走了出来,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表情仿佛在告诉坎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报告国王陛下,埃南罗佛都亲王来信。”一个声音把坎亚从纷乱的思绪中拖了出来。 “谁?谁的来信?”坎亚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声问道。 “报告国王陛下,是埃南罗佛都亲王。”那士兵用惊异的眼神偷偷看了看坎亚,答道。 “哦。”坎亚从士兵的手中把信接过来。 与前一封信一模一样的封皮,一模一样的字体,打开一看,又是一模一样的内容,只是结尾处变成了四个“切记!”,而不是原先的两个。 “做还是不做,真的做吗?”坎亚感到自己就象被河水激烈地冲撞的堤岸一样,快要崩溃,快要屈服了。 “不行,我不能这样做。不能!”坎亚抹了抹自己满头满脸的汗水,突然看见那士兵还没有退下去,而是在一旁窥望着自己。 “滚下去。”坎亚咆哮道。 “是,是。”那士兵慌不迭地跑了出去。 “我必须想一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坎亚一眼扫见了桌面上的一本书,“如果这本书的页数是单数的,我就不叫阿雅;如果是双数的,我就照佛都说的做。” 坎亚小心翼翼地翻开了那本书,翻到最后一页,“单数!”他不禁失望地皱了皱眉头,眉毛因此翘得老高。 “这次不算,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由书的页数来决定呢?简直是儿戏。”坎亚擦了擦鼻子,喃喃自语道。 “随便翻一页,算一下字数,如果字数是双的,我就不叫阿雅;如果是单数的,我就照佛都说的做。”坎亚想道。 为了以示郑重,坎亚在数字数之前还洗了洗手。 “一、二、三……。”坎亚鼻子上的汗珠儿一颗颗地往下掉。 “三百零一,三百零二。”整页纸终于数完了,坎亚神情越来越凝重了。 “不可能,我一定是数错了。”坎亚想道,“再数一次。” 结果跟上一次没有任何差别,坎亚双手插进头发,挠了挠头。“哦,对了,我刚才是说数字数,但数的过程竟然把标点符号都算进去了。不算,不算,前两次都不算,我要重新算一次。” “一、二、三、四……二百三十七、二百三十八、二百三十九。”终于数完了,坎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做!”他坚决地想道,同时好像听到自己心上有一块巨石掉了下来。 阿雅坐在桌子上,最近,她越来越觉得坎亚瞒着她的事情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最近发生了很多她意料不到的事情,比如坎亚的突然称王,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坎亚直到了登基的前一天,才告诉了她。阿雅也是到了那时才知道为什么坎亚在之前要建立一个皇宫一样的东西,她还一直天真的以为坎亚建那个皇宫是为了等依维斯回去当国王。但是依维斯一直都没回来,坎亚却登基了! 坎亚跟她说他要建立一个世界上最大的王国,他要让阿雅当上皇后,让赛亚人称霸这个世界,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生存在这个王国里,幸福、美满,象他们夫妻俩一样。 阿雅说她并不希望得到这一切,她更向往的是平淡的生活。 “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坎亚突然发兵到风杨那里去?”阿雅想道。这一切,她完全被蒙在鼓里。 “阿雅。”坎亚走了过来,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噢,坎亚。什么事啊?”阿雅突然感到自己和坎亚很生疏、很生疏,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 “阿雅,我完了!”坎亚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说道,“我完了!” “坎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阿雅对坎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明显感到吃惊,问道。 “依维斯要我自裁谢罪!”坎亚说着居然泪如雨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泪腺会这么丰富的。 “依维斯?”阿雅如同在万丈悬崖上一脚踏空一样,“依维斯要你自裁?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依维斯怎么可能要你自裁,不,不可能!” “真的,是真的。”坎亚声泪俱下,“我跟他打仗,连吃了三场败仗,元气大伤,现在依维斯要我自裁谢罪,依维斯要我去死!” “你跟依维斯打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阿雅嘶哑着声音说道。 “是依维斯逼我跟他打的,他说我如果打不赢他,就要去死。”坎亚说道。 “当初叫你不要称王,你偏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现在好了,惹来了这般大祸。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阿雅神色慌乱,六神无主地说道,“要不,我去向依维斯求求情吧,也许看在大家小时候生活在一起的份上,他会放过你,他会放过你的,对吧?坎亚。” “没用的,没用的,我已经知错了,但是依维斯不肯原谅我。阿雅,我现在是死路一条了。”坎亚撕心裂肺般号哭道。 “都怪你,都怪你自己太贪心了。”阿雅哭道,“依维斯,依维斯那么善良,他会放过你的,他会的。” “不会,一定不会,阿雅,你清醒点。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依维斯虽然平时很善良,但只是你没见过他残暴不仁的另一面。上一次我就听说他因为一个小孩子而肢解了整整一千个人,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更是绝对不可能手软的。”坎亚样貌痛苦地说道,“他一定会杀一儆百的,他一定会杀死我的。” “那,那该如何是好啊?那你不是等死了?坎亚,你会死?”阿雅手足无措,摇着坎亚的肩膀,恸哭道,“不,不,坎亚,婆兰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不能。” “阿雅,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坎亚继续嚎哭道,“算了,我还是死了算了,落得一身清白。阿雅,我死了之后,你要好好保重,知道吗?你要好好地给我保重。” “只是什么啊?坎亚,你倒是说啊!”阿雅肝肠寸断。 坎亚一副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样子,终于走到阿雅面前,附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不行,我不能帮你们。”阿雅摇了摇头,说道。 “那我只好死了。”坎亚垂头说道,“阿雅,我不会怪你的,你要好好保重!” “不,坎亚,不,我不能让你去死!”阿雅凄惋欲绝。 “阿雅,你好好保重吧,我想我们只有来生再见了。”坎亚苦笑着,抬起了头,望着阿雅,泪水流满了他的脸庞。 “不,坎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对吧?坎亚,你告诉我啊!”阿雅惨然哭道。 “再不可能有第二条路了。”坎亚嘴唇动了动,仿佛充满感情一样,“阿雅,来生我但愿能再娶你为妻。” “我不要什么来生,我要今世,坎亚,你不要离开我,不要。”阿雅抱着自己的肩膀,泪水四射。 “哎。”坎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作势要走。 “我,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坎亚,你不要走,不要。”阿雅放声大哭道。 “我不想让你难做,你还是让我安安静静地去死吧。”坎亚用很坚定的语气说道。 “不,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真的答应你。”阿雅觉得自己就快晕倒了。 “阿雅。”坎亚走过去紧紧抱住了阿雅,一丝隐秘的笑容从他的嘴角浮现出来。 圣历2109年5月14日。曼斯特城,正午时分,阳光异常灿烂,风吹动着浮云,天空上的云朵瞬息万变。 卡纳瓦罗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到了他这种年纪,已经很难真正享受睡觉的乐趣了,有一句俗语说: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后一句大概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 他的军官们一边在轻声低聊着,一边暗暗担忧:据说杰伦又要来了,而且时间应该就在今天下午,上次他无功而返,他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了。 “我们已经都准备好了,照常理来说,我们不会被打败。但如果城被攻下了,我们应该也不要感到难以承受,那是天意。”卡纳瓦罗淡淡地说道,翻过身面墙而睡。当然,他根本就睡不着,只是做做样子让他的军官们放轻松点罢了。 卡纳瓦罗的鼻息十分均匀,一起一伏,而且越来越酣畅淋漓。表面看起来还真象是已经进入梦乡了。 “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将军可以睡得这么熟。”一个军官说道。 “我也是这样认为,怎么说我们的将军都有个绰号叫‘守城将军’,可不是盖的!”另一个军官表示赞同道。 听了这些对话,卡纳瓦罗暗自高兴,不管如何,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士气,对于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是最重要的。到了中午一点半钟的时候,天色越发热起来,军官们的心情又开始有些焦急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道:怎么还没来,难道不来了? 此时,一个传令兵快步地跑进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高声报告道:“来了!杰伦又来了。” 卡纳瓦罗翻了翻身,装作很随意地说道:“来了就来了,何必大惊小怪的。” “将军,你醒了?”刚才说话的第一个军官说道。这一句无疑是废话,睁着大眼说白话。 “是的,你们快去准备一下,我随后就到。”卡纳瓦罗还是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望着这座城堡,杰伦突然产生了一种崇高的感觉。几天前的那个夜晚,在这座城堡里曾经死了那么的人,那么多为死而战的人。那时,即使死亡也是美丽的。 “今天,一切将恢复正常,将照正常的程序发展下去,那样太恐怖了。”杰伦暗暗想道,“那种力量简直可以破坏整个宇宙。” 其实,对杰伦来说,最重要的是,那种力量根本不能帮助他攻下曼斯特城,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不吝惜任何代价。 “杰伦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马尼罗轻声说道,自从那晚过后,他说话的声音已经跟以前有很大的区别了。要温柔,再温柔一点。他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战争还没开始。”杰伦用手揉了揉鼻子,说道。 这样多的兵马,密密麻麻地拥挤在曼斯特城下。在烈日的烘烤下,马匹喘着粗气,有些开始口喷白沫,而人们则普遍感到呼吸艰难。但是,尽管如此,细心人仔细看起来,还是会发现这样杂乱的人堆里,其实隐藏着某种阵形。长久的实战经验,已经使杰伦和他的士兵们都知道怎样的阵形,以及自己怎样站位是最好的。 城上所有的人都立刻运作起来,纷纷跑到城头,半遮着脸四处观望。军官在不停地吆喝着,维持秩序,怎样做到进怎样做到退,想起来简单,但实际执行起来很困难。城上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排成的锯齿状阵形,错落有致,是卡纳瓦罗多年守城的成果。 卡纳瓦罗一脸满意的笑容,士兵们知道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敌人,都认认真真地执行了他的命令。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卡纳瓦罗一站在城头上,他就觉得特有信心。而士兵们也从来没有对他失去过信心,他率领过的军队从来就不要任何旗帜,他自己本身就是一面旗帜。 城下的兵马如此的密集,象蚂蚁一样,使卡纳瓦罗和他的士兵都觉得,瞄准简直是多此一举的。不但浪费时间,而且还浪费眼力。但当他们都举起箭,卡纳瓦罗手势一挥,准备发射的时候,他们发现城下的士兵也已经举起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盾牌,向前冲来。这些盾牌又好几块盾牌联结而成,所以,要找到其中的空隙向城下进行有效的施射,无疑是难的。卡纳瓦罗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喊了一声:“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道理卡纳瓦罗当然明白,不管结局是怎样,不发会使自己的士气受到严重的创伤。因为不发表示自己对自己的进攻已经没有信心了。 但,其实,发了也是一样。矢箭掉落在大盾牌上,就好像树叶落在地上一样,除了发出一些声响之外,几乎毫无用处。城上的士兵大都感到愕然,脑袋在一刹那之间突然空白,虽然,他们已经知道那些盾牌撑在上面,但他们没有想到竟然可以防守的如此严密。城下的士兵依然在默默的前进之中,他们的脚步整齐而有序,几十万只鞋子踏在地上,发出洪亮的声音。紧接着,几百部高高的登城云梯突然从阵营之中窜出来,逼近城墙,装着轮子的攻城车也跟着辚辚地向着护城河冲过去。 “快扔下大石头、浇石灰水、和滚烫的热油。”卡纳瓦罗大声喊道。他当过士兵,自然知道城上的士兵在一轮进攻完全无效之后的感受,也知道要大喊大叫才能把他们尽快惊醒。大部分士兵在某些时刻脑袋都会是一片茫然,需要一个可以指明方向的人来引导。 一时之间,城头上石头四下,石灰水和热油象暴雨般落下去。如果一个人可以死多几次的话,城下的一些士兵至少已经死了十几次。被石头砸成肉酱,被城头上倾倒下来石灰水和滚烫的热油活活淋死。如此循环,几次过后,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肉酱,然后再变成熟透了的肉酱,接着又再被石头砸中,变成更精细的肉酱…… 城墙本来就很陡峭,被油浇过之后,更显滑腻,难以攀爬。云梯上拥挤满了人,一块石头或者一盆油浇下去,最上面的攻城士兵掉下去,把下面几格的攻城士兵也给挤兑了下去。惊叫声,哀鸣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再这样乱纷纷的下去可不行,人多,有什么不一定能取得好的效果。杰伦立刻调整了战术,他下令让许多正在往前挤逼的士兵留在原地不动,等最前面的士兵准备完毕,才一批批地攻上去。简单来说,杰伦现在采用的是波浪式进攻,在杰伦的旗帜下面,无数士兵整齐有序地向着城墙冲去,汹涌的人群象海浪般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地拍击着城头。 但要攻上卡纳瓦罗部下的交错状的守城阵势,并非是那么容易的。长期的无所事事并没有使他们因为缺少实战而显得生疏,相反的是,他们已经把这种阵势当成了一种游戏,每天都要操练三次,就好像吃饭一样准时,而且纯熟。 而城下的士兵们在接连的攻击毫无进展的情况下,开始昏头昏脑地跑来跑去,有些士兵甚至开始徒手试图攀爬上城墙。杰伦见到大势不妙,急忙再度下令调整,弓箭手开始发挥他们的作用,密密麻麻的矢箭向城上疾快射去。守城的士兵猝不及防,死伤无数。 此时,城上的武器,诸如石头之类,数量已经大为减少,渐趋消竭了。攻城的士兵在几轮矢箭过后,又开始新一轮的强攻。他们踩踏着自己同伴的不成样子的尸体,登上云梯,向上面冲去。 “把死去的同伴的尸体往下扔。”卡纳瓦罗大声命令道。城上的士兵犹豫了一下之后,便立即领会到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一方面可以用尸体来打沉敌人;一方面搬走自己脚下的尸体,可以让行动更加灵活起来。 一条条的躯体开始从城上抛下来,这些躯体之中并不排除有一些仍然没有完全死去,虽然受了重伤,但本来只要悉心救治就可以救活的人。有一个士兵扔到头脑发晕,甚至把另一个正在往下扔尸体的同伴一腿踢了下去。那个被踢下去的人在空中拼命地摆弄着双手,口里“咿咿呀呀”地发出惊人的嘶喊声,转瞬砸到地上,那人血肉模糊,变成了一具无可置疑的尸体。用某军事学家后来评价这场战争说的一句俏皮话:把活灵活现的同伴当死尸踢下去的那个士兵,只不过是把一具还没有死去的尸体踢下去,让他最终变成尸体。 “杀!”践踏着累积在城下的尸体和武器,一部分攻城士兵终于成功地登上了城头,士气象火苗一样窜了起来,军官们声嘶力竭地欢呼着,仿佛已经把曼斯特城据为己有了。但守军也并不退让,双方展开激烈的厮杀,残酷的白刃肉搏战正式上演。 无数的武器象野兽般撕咬着对方,鏖战双方牙关紧咬,鲜血四处激射。惨叫声接连不断,城头上的尸体很快又重新堆垒起来,双方的士兵在磕磕绊绊之中继续血战。浓浊的血腥味道象空气一样充满了整个战场,战马吐出舌头,开始“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有的甚至已经趴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活不成了。 越来越多的攻城士兵冲上了城头,越来越多的人倒在地上,被人当成了地板一样踩过。在这个时候,随着战争的深入,投入战斗之中的士兵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都变成了一个个嗜血的动物。用刀砍,用脚踢,甚至用头盔去撞击,一切可供利用的手段他们都采用了。满身浴血,脸上露出恐怖的狞笑,血污使他们几乎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管朝会移动的目标砍杀。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被自己人杀掉的士兵绝对不是少数。而且,不仅杀他们的人不知道杀掉的是己方的人,被杀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己方的人所杀。要是他们知道了,那可真是死不瞑目。 “对方的人好像越来越多。”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砍人了。” 士兵们在激战中还在不停地嚷道。一般来说,嚷完这句话之后,他们也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去另外一个世界了。因为,他们的斗志已经动摇,意志开始崩溃。两军相遇,勇者胜,在战场上突然失去勇气,死去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预备队,上!”卡纳瓦罗终于驱遣上他最后的士兵。这是他在过去的每场战争中,用以克敌的不二法宝。以前都是用来追击攻城不遂而撤退的军队。因为卡纳瓦罗深深地明白,永远采取守势而不采用任何攻势,不论是那场战争,都是必输无疑的。在他的眼中,守是为了攻,攻是为了守,守中有攻,攻中有守才是守城的最大原则。但今天,杰伦的士兵多得超出了他的想像,多得他布置守城的士兵明显不够用,卡纳瓦罗也只好把那部分预备队的士兵调出来先顶住了。 追击敌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能否暂时守住曼斯特城都成了疑问。卡纳瓦罗心里非常清楚,今天这一战凶多吉少。但在表面上,他还是继续大喊着:“杀!杀!杀!”不到无力挽回的时候,就绝对不能放弃。 “马尼罗,带一支军队,从另外一边攻上去。要猛攻!”杰伦也看出,守军快支持不住了。现在,只要给其中一个点注入更多的兵力,狠狠地攻击这一点,敌军势必支持不住而崩溃。 马尼罗迟疑了一会,他已经很久没有上战场冲锋了。但立刻,他拔出刀,旋风般地卷了过去。“冲!”他大喊一声。在这一批冲锋的人之中,第一个登上了云梯,并且,第一个顺利地攀上了城头。风拂起他垂在头盔外面的头发,使他显得很象一个英雄。 用来对付从下面爬到城墙上面的士兵十分奏效的东西,如:城上的石头、石灰水、热油等等,已经宣告罄尽无遗。相对于攻城开始时,那些冲锋的士兵来说,马尼罗率领的士兵可以说是幸运一代,他们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阻力,便顺利地登了上去,占据了城头的一角。 “他们冲过来了。”城头上的守军响起一阵又惊又惧的呐喊,有点甚至开始拔腿逃开,混乱就象决堤的洪水一样四处乱蹿。卡纳瓦罗发现自己无法再控制局面,但作为一个将领,他还是依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表情,站立在城头上用心指挥。不过,其实,他已经开始感到无力回天了。一种绝望钻入了他的内心,就象钻入士兵们的内心一样。 城头上到处是杰伦的士兵,密密麻麻的,就象春天花丛里的蜜蜂一样,飞来飞去。 “大家镇定,镇定,再支持一会,我们的援军就要来了。”卡纳瓦罗大声嚷道。他知道不会有任何援军来到,但是,情势所逼,为了使失去士气的战士们重新拾起士气,他不得不这样说。 混战中的守军本来已经斗志涣散,听了这句话,状态大勇。而杰伦的士兵则以为对方真的有援军,一时惊慌不已。这样一来,此消彼长,很快,守军又把局势慢慢扭转了回来。马尼罗在上面虽然神勇,却也不能安定战士们的心。 杰伦眼见胜利就到手了,谁料到自己的士兵如此不争气,受对方所迷惑。不禁大怒,持刀狂呼道:“对方没有什么援军,兄弟们,跟我一起冲上去。” 话音一落,城下的所有士兵就如同惊涛骇浪般卷上城头。城上的士兵再也无法抵挡,纷纷四散败退。负隅顽抗的被杀,而弃刀准备投降的也有许多被杀红了眼的攻城士兵顺手杀死,连哼也没有再哼一声。 “哎!天不助我,奈何?奈何?”打了那么多场仗,从没有试过战败,今天一败,竟然是无可挽回。卡纳瓦罗第一次感到自己真的是老了,老得连刀也几乎举不起来,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终于,他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把刀锋往脖子上一抹,血流如注,尸体从城墙上高高的摔了下去。 “哎!”杰伦看到卡纳瓦罗高大的身躯怦然倒下,不禁也是喟然长叹。他突然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可能象他那样老去、因战败而死去。一股悲凉的感觉油然而生,竟然取代了得胜的喜悦。 守军昏头昏脑的四散逃跑,在一阵疯狂的追杀之后,全军覆没。城中的各处,比如小巷、城墙等等,到处都散布着尸体。 “杰伦将军,请喝水!”当马尼罗把从城里的井里舀出的水递给杰伦的时候,杰伦看到碗里竟然是一片醒目的血红。在这样惨烈的战争之下,很多士兵的雪流进了井里,把井水都染红了。杰伦不禁皱了皱眉头,但最后还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他用力把碗摔在地上,扯开喉咙,大声说道:“士兵们,我们离最后的胜利已经不久了,我们将要饮最清澈的井水,我们要彻底解放整个基欧。” “万岁,万岁!”在杰伦煽情的演说之下,士兵们狂热地喊了起来,欢呼声如同山洪海啸般庞大,掀起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兵们纷纷把头盔丢向天空,有些甚至将手里拿着的武器也狠狠地向上抛去,结果,自然是乐极生悲。当天,杰伦军中,居然有几百个伤者是被自己或者别人扔上去掉下来的刀、枪所伤。 史载:圣历2109年5月14日,曼斯特之战,杰伦率兵打败了“守城将军”卡纳瓦罗,歼灭敌军十三万,继续高奏凯歌前进。 第四章 半路伏击 圣历2109年5月17日,不言山一个山涧旁,坎亚和那几个长老一大早就埋伏在山草丛里。 “按照原计划,呆会由马科因和两位蓝达雅先动手,利用魔法干扰依维斯的注意力,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动手,务必一击而中。”坎亚低声说道。 “知道了。”贝里思冷冷地说道。从早上到现在,坎亚已经说了这句话不下十次,就算是再有耐性的人也听烦了。 “千万不要大意。”坎亚虽然感到了贝里思的不满,但还是说道。他的小腿肌肉由于紧张而一直在不停地跳动,他隐约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但他尽力去驱除,说话也是他驱除的一种方法。 “知道了。”蓝达雅长老基尔恩也不耐烦地说道。心想:就这个猴急样子,一点大将风度都没有,还当什么国王。 “消息不会出错吧,现在都快要日落西山了?”魔法师马科因开口说道。他也是听坎亚的话听得耳朵都起了茧,想转移一下话题。 “不会,绝对不会。”坎亚神色坚定地说道,“今日之内一定会到。” “尊夫人一定也等得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反正他们暂时也不会来到。”武者恩斯特揉了揉脖子,说道。作为一个一流位的武者,才埋伏了几个时辰,他当然不会累。只是心里觉得无论要伏击的那个人是谁,作为一个伏击者总是有**份,所以想借机先开溜,让依维斯先过了这道坎,然后再光明正大地和他的同伴们去挑战依维斯。 “不行,这样我们会错失良机的!”坎亚断然拒绝道。 “哦。”恩斯特脸上写满了失望。 此刻,山顶上的草丛里却有一个窈窕的身影,手里握着一把剑。那把剑形式古旧,但明眼人一看,就会发现那把剑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而是一柄名叫松纹的宝剑。一千年前,由当时的炼剑大师吉里雅用一百个童男的鲜血锻造而成,剑炼成之后,吉里雅本人也狂喷鲜血,大笑三声而死。吉里雅生平一共炼过三把剑,流传下来的也就只有这一把。据说,当时一个武者得到了它,曾仗着它连杀一百五十一人,而剑身却依然丝毫无损。 那个用过松纹宝剑的武者曾经说过,他一拔出剑就控制不住自己,要杀人,不停地杀人,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他本身杀气很重的话,这把剑会使他的杀气成倍成倍的增加;而如果他杀气微弱的话,剑一经拔出,则会激起他无穷无尽的杀机。 不过,这把剑后来被一位世外高人收藏起来,已经多年没有在人世间现身,想不到今天却再次出现了。 “依维斯、西龙,你们千万不要来,千万不要来。”几个小时以来,那个藏在草丛里的女人一直在反复地这样想道,“苍天保佑,依维斯他们都不要来这里,不要来。” 山风吹过草丛,山草一起一伏,那女人单薄的身躯在山风的吹动之下,看起来不胜柔弱,竟然有一种即将要飘动起来的感觉。 “好亲切的景色。终于到了,可把我给累扁了。”西龙一边拍着自己的膝盖,一边大大咧咧地嚷道。 “不知道卡亚师兄现在怎么样了?”依维斯说道。 “他?他肯定很好,整天呆在这个不言山,与世无争,无忧无虑。那象我们,天生劳碌命,哎,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离开不言山了,反正今天还是要回来。”西龙说道,仿佛世界上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最苦一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依维斯往上望了望,说道,“许久不见,不言山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是啊,依维斯总统领说得对,我就觉得老呆在一个地方最郁闷不过了。”白木插嘴道。 “当然,你是想当‘强盗’和‘骑士’的人,要四处劫富济贫,所以居无定所嘛!”西龙揶揄道。 “西龙大人,你就别取笑我了。”白木见西龙提起了自己的往事,不禁脸红耳赤,讷讷地答道。一旁的那兰罗也“吃吃”地笑了起来。 “情势好像有点不对,大家小心点。”依维斯皱了皱眉头,面色凝重地说道,他感觉到周围隐隐有一阵阵杀气在飘荡,而他的剑也开始在微微颤抖。印象中,只有对莫问那一战,他的剑才如此动荡过。 “小心!”依维斯大声喊道。忽然,四周骤然暗了下去,三股猛烈的魔法力量向依维斯压了过来。西龙本想紧靠着依维斯,利用依维斯身上的斗气来保护自己,但却和那兰罗、白木一起被那三股魔法力量推了开去,跌坐在地上。好在那三股魔法力量本来就只针对依维斯一人,不然,他们三个焉有命在? “原来是蓝达雅长老。哈哈。”依维斯表情漠然,说道。一试之下,他便知道其中两个是蓝达雅长老,至于另外一个是谁,他倒是不大清楚。只不过,能和蓝达雅长老一起夹击他的人,肯定也是有一定名望的。 而那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越是靠近依维斯,越是把自己的魔法力量推向极致,便越发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强大气体象一堵墙壁一样挡在他们面前。甚至有把他们反弹开去的感觉。 如果从远处望过来,似乎可以发觉,该处的空间因为魔法力量和依维斯的斗气相抗而产生了膨胀,有一种扭曲变形的现象。 “咦?难道魔法对他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三个人一齐暗自诧异道。极大的能量使他们身前的草皮连根都被掀了起来,可是,依维斯却是依然文风不动。 “不愧是一流位的魔法高手。”依维斯冷笑道。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依维斯此话一出,他们三人脸色都不禁为之一红,依维斯那语气是在讽刺他们暗箭伤人,又是在嘲笑他们的魔法力量对他完全没有效力。他们虽然还算不上绝顶高手,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向以大师自命,今日竟然以如此手段算计敌人,实在与自己平日的言行不合。 但,现在的对手是依维斯,强一流的人物,而杀他是为了他们眼中的“大义”,所以使用再卑劣的手段对他们来说,好像也说得过去。更让他们难堪的是自己一向引以为荣的魔法居然毫无作用,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铁匠突然发现自己有打不了的铁一样。 “废话少说。”蓝达雅长老基尔恩大声嚷道。他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原状,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有的只是令人为之心惊胆寒的肃杀之气,如同一把散发着寒气的利刃,使人见了先自怯了几分。 “为什么你们总要逼我?”这几个人无法对依维斯造成任何伤害,但在他心中却有一丝不详的预兆,等一下很可能会发生他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个念头使他本能性的感到不安。 “分袭三个方向。”蓝达雅长老基尔恩也不答理依维斯,大喝道。三人同时收起了原先的魔法力量,身体高高跃起,从不同的方向攻击依维斯,妄图使依维斯难以兼顾,从而露出破绽。 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全身各个地方的防御能力都是一样的,但,依维斯却恰恰是这少数人之中的一个。 其实,做到全身都一样并象想像中的那样难,只要意志力够强,善于分配自己的力量就行了。不过,依维斯的一样可不是普通的一样,而是强一流的一样。要做到这一点,光有意志力显然是不够的,还必须要有绝高的武技天赋。而由于他的武技已经到了强一流的地步,又有一定的古魔法基础,所以类似这样的魔法对他影响甚微,几乎可以这样说,就算依维斯闭上眼睛,他们也伤害不了他。 依维斯嘴里轻轻吐出一口气,虽然看似软弱无力,但其实里面蕴涵着至强的力道。一下子,就把向自己身边逼来的魔法力量统统吹走了。 “许久不见,阁下的功力又增进了不少。”蓝达雅长老吉里斯见到依维斯气定神闲,在他们三个合力地攻击之下,胜似闲庭信步,再一次消解了他们的攻势,不禁暗自心惊,开口说道。 “过奖了。”依维斯微微一笑,心想:这个长老倒是直率一点,一点也没有考虑到这样说会长了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也不答话,再度联手出击。六掌齐发,散发出浓黑的烟雾,直取依维斯头部。只见遮天蔽地,漫天的黑影如同惊涛怒浪般,气势甚是庞大。依维斯瘦弱的身躯被包围在里面,简直就象是狂风暴雨下的大海里的一叶孤舟,让人产生一种随时都有可能翻过来的错觉。 只见,依维斯双手转动,瞬息之间,那些烟雾竟然被他双手搅成一团球,越搅越小。最后,一个手指弹了过去,那小球在那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身边团团转来转去,弄得他们不知道自己躲往那一边才好。三个人只顾张手舞脚,一番乱拍,忙出一身臭汗,却又无法拍到。 “哈哈,玩陀螺。”白木拍着手象一个小孩一样蹦蹦跳跳地嚷着。告别了自己的强盗生涯和骑士梦想之后,白木在阿尔斯山与罗丝维特城都是干着些很枯燥无味的工作,今天终于碰到了能让自己发笑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放过机会了。 “爆!”依维斯右手食指轻轻一点,顿时,那个小球应声爆了开来,黑烟四起,涂满了那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的脸。 那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视线被浓烟遮住,又被呛得咳嗽连连,双手条件反射般乱挥,纵身拼命后退,心中十分害怕依维斯乘机偷袭他们。他们倒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斤两,如果依维斯想杀他们的话,弹指之间即可令他们悉数倒下,何必等到现在? “自食其果。”依维斯站定在原地,并不追击,眼看着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狼狈不堪的样子,淡淡一笑道。 “可恶!”三个人暴怒之下,出招更是狠毒。人还没有到近旁,魔法力量已经如同暴风骤雨般压着依维斯,附近地面的沙土也被刮得千疮百孔,仿佛有一群人故意用钻子把地戳出许多小洞一样。 “不知进退。”依维斯脸色一沉,抡起左臂,催动自己的功力,迎了上去。 瞬息之间,双方力道产生撞击。依维斯的力道便如同一柄利剑轻轻划开黑布帘,那三股魔法力量迎刃而破。他们的进攻又再度宣告无效了,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见状越发惊恐了。 而此刻,在草丛里观看着这场大战的坎亚、贝里思、恩斯特也暗暗咋舌不已。恩斯特有好几次想跳将出去,帮助那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却被坎亚死死拖住,示意他时候未到,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坏了自己的大计。 依维斯的剑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不,现在已经不应该仅仅说是在颤抖,而应该说是在摇摆了,一边还在“嗡嗡”地响着,象是马上要飞出来。剑上发出来的杀气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种侵入骨髓般的微微的寒意。 “岂有此理!”基尔恩大喝一声,招呼吉里斯、马科因把自身魔法力量输入他的身体。基尔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红通通,双掌散发出腾腾热气,挟风雷之势,排山倒海般涌去。气势十分浩大,仿佛天雷下凡,基尔恩等三人见到己方力道气势宏大,比他们原先一起磨练时还要好上很多,忍不住一阵狂喜。但,高兴得太早是没有用的,笑在最后那才叫笑,他们这股狂喜很快就化为乌有。 依维斯站在他们的前面,连衣角也没有动一动。起先,他们觉得自己的魔法力量如同洪水一样倾泻出去,没有遇到一丝一毫的阻力。但接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把他们的魔法力量死死挡住,他们感到自己象是在打一堆棉花一样,无处着力,狠命地继续催动魔法力量,但依然一点都攻不进去。 “还是没有任何效果?”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都不禁暗自心惊,他们想:即使是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在他们这种攻击面前也势必左支右绌。而眼前,居然有一个人连动没动过,就化解了他们的攻势。这使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得好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 “依维斯,小心。”西龙大叫道。依维斯在包围圈中,被一阵魔法激起的浓雾所包围,西龙虽然站得很近,但却看不到里面的情景。而西龙也并非不知道自己叫不叫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叫一声。那感觉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虽然明知稻草救不了自己,却还是依然要死死抓住一样。 “西龙,我没事。”依维斯从容地微笑道。双手轻轻一挥,那姿势象是夏天夜里用扇子去拂开四处流动的萤火虫一样,一下子就把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的魔法全部消除无遗,三股魔法力道瞬息之间灰飞烟灭。 “不可能!”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身体同时倒跃数尺,面面相窥。蓝达雅的两位长老虽然很久以前已经领教过依维斯的厉害,但此刻却都还是大吃一惊。而魔法师马科因更不用说了,他瞪大着眼睛,就好像一个人受了重大打击,突然变成了白痴一样,表情十分痴呆。 “依维斯,不要客气,杀了他们,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西龙嚷道。 “三人成虎!”蓝达雅长老基尔恩大声喝道。“三人成虎”是他们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这段日子为对付依维斯而磨合出来的能使他们的功力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的一招。三股魔法力量不可思议地汇合成为一股,如果说刚开始他们三人的进攻是拿着三根铁锤从不同部位敲打依维斯的身体,现在则是用一根铁锤以比大约相等于刚才每根铁锤三倍的力度击打着他。 而这一招,跟上面那一招的不同点在于:这一招更具灵活性,能同时分袭依维斯身体上的三个不同的区域,也可以只袭击一个部位,而不象上一招只能袭击一个部位。并且,这一招由于三个人是在运动之中发出的,借着势能和冲力,威力比刚才那一招大了何止十倍。 这股三合为一的巨大力量由于和空气过度的摩擦,在推进的过程中竟然发出尖声的啸叫,而且隐约有火星喷射而出。三个人刚才虽然几击不遂,但对这一招仍然充满信心,功力发出之后,三个人都期待着依维斯的身体被捅出一个洞,或者是几个洞,很小,但足以致命。 这样大的威力,就算是最坚硬的岩石,恐怕也要破裂;就算是最深的海,恐怕也要在一击之下现出陆地来。但,依维斯不是岩石,更不是海。他只是依维斯,进入强一流已久的依维斯。 “别逼我拔剑。”依维斯冷冷地说道。没有人看得清楚他用的是什么招式或是什么手法,那迅疾而且威力巨大的魔法力量还没到他身前一尺就被反射开去。“轰隆”一声,依维斯面前的土地被这股发射的力量爆出了一个大窟窿,浓密的烟雾和灰尘一同升起,把三个施展魔法的人弄得灰头灰脸的,样子十分狼狈。 “哈哈,尘土和烟雾的味道如何?”西龙忍不住边拍手边大笑道,“好土的名字,土得掉渣,三人成虎?哈哈,三人成猫还差不多。” “三只大灰熊。”白木掰了掰自己的眼睛,吐了吐舌头,扮着鬼脸道。 “白木,做人不可以这么轻浮的,要稳重一点。”那兰罗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白木口里这样说,却继续做着那些嘲笑人的动作。 “不要浪费力气了。”依维斯说道,“你们伤不了我。” 但那三个人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那个大窟窿,忘记了抹去自己脸上堆积的灰尘,更没有理会西龙他们刻毒的冷嘲热讽。 “邪门,太邪门了。绝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不是人!”霎时之间,三个人被这样一个念头所缠咬,再也无法移动一步。其实,他们自己修习的魔法才可叫“邪门”呢。 “我不想问你们偷袭我的原因,但是,请你们走,别逼我在不言山杀人。”依维斯用指头抹了抹鼻尖,说道。他的剑依然没有停止跳动,一声声蜂鸣声从剑匣里面散发,杀气越来越浓了。 “除非你杀了我们,否则我们不会走。”蓝达雅长老基尔恩第一个醒悟过来,怒道,“上!” “依维斯,受死吧!”另一个蓝达雅长老吉里斯也大声呐喊道。 三个人对望了一下,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咬破了舌头,再次发动攻势。据说,刺激身体上的某一个部位,能使一个人的功力大增,这种做法到底是不是真正有效,没有人知道。而此时,他们采用的却正是这种方法。咬破舌头能否增强功力尚未可知,不过,至少,能使他们重新焕发出斗志。 顿时,飞沙走石,土地震动,周边的树木摇摇晃晃。地面上迸裂出许多道裂缝,把刚才的被扫起的杂草都吞了下去。地缝下面发出呜呜的响声,声音尖锐无比,很快提升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三股魔法力量搅动着一团浓浊的气体狂扫向依维斯的面目。 “都叫你们不要浪费力气了。”依维斯淡淡地一笑。索性叉起双手,闭上眼睛,仿佛老僧入定般岿然不动。那团气体急速飞到了他的面前,立刻自动散开,就如同烟花升到半空爆开的情景一样,草屑横飞,尘土迷离。 “难道传说中刺激功力的方法是骗人的?还是依维斯太厉害了?”那三个人又是呆了一呆,他们本以为自身功力受激发之后,即使依维斯能够抵挡,也势必会更勉强一点。谁料到,依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还真有点力度。”依维斯哂笑道。随即,使出“君临天下”的第一式“骑士之光”。他具备强一流的功力,即使是普通招数,在他的手中使出来也是威力惊人。更何况,这是达修的赖以成名的绝技之一,顿时,周围的树叶“沙沙”直响,风起云涌,如同千军万马向前急冲一样,声势浩大。 看到这种情形,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暗道一声大事不妙,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匆忙之下,情知来不及躲避,只好奋起全身的力量,准备硬接依维斯的这一招。但是,当他们的魔法力道悉数发出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前面无所阻碍,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刹不了身,竟然一齐仆倒在地上,跌了一个狗吃屎。 依维斯照旧叉起双手,暗自冷笑,他刚才使出的不过也是空有招式,架势虽然是达修传授的,但发出的力道却与达修原来的大大不同。达修讲究一往继前,一泻千里,逼得对方透不过气来。而依维斯现在用的则是内旋的,表面上看似浩浩荡荡,如江河发水,一发不可收拾。可实际上,那股力量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会旋转回来,一点伤害作用都没有。不过,这可便宜了那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要是依维斯真正发力的话,他们可不是仅仅跌一交那么简单了。 “哈哈。居然有人喜欢和大地接吻的。”白木抚掌大笑,说完之后,大概是觉得自己很有幽默感,又抱着肚子,弯着腰,笑得泪水都流了出来,一边还摆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笑了。” “呸!呸!呸!”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站起身来,接连吐了几口痰,把口里的泥土吐掉。其中魔法师马科因在这一跌之中,居然把门牙碰折,血流满嘴,他脚下的土地就被他吐得布满了血。三个人听到了白木的嘲笑,对他怒目而视,但鉴于依维斯在他们面前,一时也不敢上前给教训教训白木。 “没牙的狗还能吃屎吗?”白木又是一阵大笑,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笑声不绝于耳。这个人看来的确是压抑太久了,一旦找到发泄的途径就不能自已,也不想想自己以前的理想是当骑士,世界上有这样在这么多人面前,一点仪态也不顾的骑士吗? “让我送你上西天。”马科因恼羞成怒,也不管依维斯的威胁了,双手狂舞,催动魔法力量攻击白木。如同浊浪排空,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白木感觉到有一大团魔法力道来袭击自己,一抬头,望见浓烟密布,吓得面如土色,呆立在那里,再也笑不出来。 “休得伤人!”依维斯大喝一声,声音竟然把那道浓烟震散无遗。白木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暗自连说侥幸。 马科因也马上退回与两位蓝达雅长老站在一线,心中暗骂自己太没有大将风度了,连别人的几句讽刺的话,也受不了。要是刚才依维斯乘机进击,那他岂不是早就一命归西了?如此一想,不禁冷汗淋漓。他当然并不知道依维斯一直都没对他们下重手,攻少守多,完全是手下留情的表现。 两个蓝达雅长老也怒瞪了马科因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这么沉不住气。马科因不禁脸色微红:刚才他们三个人,尚且只能够左支右绌,勉强抵挡住依维斯。要是自己刚才因为匆促出招,不幸被依维斯杀了,那不仅会枉送了自己的生命,还很可能把蓝达雅长老给拖累了。缺少了自己,剩下他们两个肯定更不是他的对手了,和依维斯对敌焉有命在?虽然坎亚他们还在草丛里埋伏,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埋伏到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帮他们对付依维斯。 战到现在,草丛里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在屡次进攻都无功而返的情况之下,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给坎亚出卖了,坎亚根本就是让他们来这里送死。 如此一想,他们心乱如麻,两腿战战,只想溜之大吉。但见到依维斯冷如锋芒的眼光,他们又不敢逃跑,怕一起身后退,后背会露出许多破绽,被依维斯捉到之后,当场击毙。 “上!”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也大概明白自己的“战友”的想法,发了发狠,鼓起勇气,又重新冲了上去。 “冥顽不灵。”依维斯看到对方明摆着是要死缠烂打到底,摇头叹息道。 那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现在方寸大乱,发出的魔法力道凌乱不堪,纯粹是乱打一通。不过,这样一来,依维斯应付起来倒要比刚才还要难一点。因为刚才是摆好架势来迎战,现在则是毫无章法,有更多不确定的因素。如果依维斯想杀他们的话,现在杀他们的机会是比刚才多,不过他又下不了决心痛下杀手,因之反为其累。 不过,虽然局势对依维斯来说有所紧趋,但依维斯毕竟比他们高出很多。只见在杂乱无章的魔法力量之中,依维斯的身影无处不在,如同蝴蝶在花丛中嬉戏自如,姿势美妙之极。身畔的剑此际又发出悦耳的铮鸣声——预示着埋伏的敌人就要出来了,就象山涧的泉水一样叮当直响,看起来简直就是在随着节拍翩翩起舞,令人目醉神迷。 躲在草丛里的贝里斯见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暗暗叹服:自己学了一辈子的武技,即使在无人近身进攻的情况下也未能达到这样的境界,更不用说是在列强环伺之下了。 “既然三位非要苦苦相逼,那我只好不客气了。”依维斯清啸一声,张开双手,左右开弓,劈里啪啦地给那三个人每人两个响亮的大巴掌。那三人都十分清楚地看到依维斯的手掌往自己脸上扇来,却就是躲避不了。硬生生地受了几巴掌,脸孔火辣辣的发热,又不敢停下手来抚摸。受此奇耻大辱,又气又怒,嘴里哇啦哇啦地大嚷大叫,状似疯狂。 “好大声啊!”那兰罗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悟地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脸蛋,“他们一定很疼,依维斯总统领怎么可以打人家的脸蛋,这样太伤他们自尊心了,跟杀了他们没什么区别。” 看来,那兰罗可真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家伙,处处懂得为人家着想,为人家留面子。 “那兰罗,你可真是……”西龙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心想:跟这种脑筋转不了弯的人讲了也是白讲。 “什么?”那兰罗张大着眼睛望着西龙。 “没有,你很仁慈,很有爱心。”西龙苦笑道。生怕那兰罗继续缠着他,扭过头继续观望那场战斗。 “从哪里看得出来?”那兰罗苦苦追问。 “对待敌人也能做到象春天般温暖。”西龙只好答道。 “哦!”那兰罗低头沉思。 第五章 负伤 “看招!”蓦地,两声大喝平空而起,把正在边飞舞边下降的草屑和尘土再次震到半空。三个身影挟着风雷之势向依维斯发招,三道强大的力量袭向依维斯全身各个部位。同是一流位,不过一流位的武技可要比一流位的魔法对依维斯所能造成的威胁大得多。 原来坎亚、贝里斯、恩斯特见到那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已经章法尽失,只是在自己身边一阵乱打,再这样下去恐怕事情会更加不可收拾,便急忙冲了出来。 刚才身上的剑一直在响动不休,依维斯早就知道周围必定还有其他更强大的敌人了。故意采取轻蔑的姿势,只不过是为了尽快引他们出来而已。 “冰封天下。”依维斯并不想在当年修习武技的地方杀人,不想为不言山多造杀孽,所以他只是使用了擒天七式之中守势最强的一招。否则,刚才那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那里还可能到现在还活着?他当时创造这一招的时候,是用剑的,现在则化成了用掌,威力自是小了一些,不过用来对付这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那三个身影在急速飞行之中,突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腾升而起。紧接着,他们发出去的力道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弹回自己的身躯,弄得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要收力好,还是继续发力,以图攻破对方的防身气体好。如果收力,可能被自己发出去的力道反弹回来震伤;但如果继续发力,则如果不能刺透依维斯的防守,反弹力会越来越大,到时再撤去力道,自己肯定会在反弹力之中重伤,乃至死于非命。 但,战场上容不得他们继续犹豫。他们事先都认为,第一次出击是最有可能击败依维斯的机会,因为他们看准机会,刚才是依维斯最为松懈的时候。所以,他们继续把自身的斗气催发至极点,奋尽全力。 “坎亚,是你?居然是你?”令依维斯吃惊的倒不是他们凶猛的攻击,而是再一次见到坎亚。他心里想:我已经放过他了,他还来干什么?他还要什么? 刚一接触,依维斯便发现坎亚的功力竟然已经达到一流位的境界了!依维斯轻轻侧身飘然而过,他本来可以用“冰封天下”把他们完全困住,逼迫他们用功力和他对攻,慢慢消耗完他们的功力。然而,一看到攻击他的人之中有坎亚在内,想起阿雅,他竟然无法狠下心来。 难道说,真的是自己一厢情愿?也许西龙说得对,坎亚永远不会放过自己,可是,我好象和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他为什么要阴魂不散,一味地缠着我呢?我已经连亲手建立起来的“前进军”都给他了啊! 坎亚还需要什么?除了我的命之外,我什么都不剩下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难道说,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得罪过坎亚,但是,自己和坎亚一直就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很少会在一起说话,一起办事啊!还是,上一次我连败了他三场,他不服气?不过,我已经没有军队了,我只是过平静的生活,坎亚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依维斯闭上眼睛,仿佛看到阿雅就站立在眼前,她是那么样的温柔文弱,象一朵小花,单纯而漂亮,好像会发出光芒一样。阿雅,我真的是不想跟坎亚拼命,拼个你死我活啊!而在他心里的阿雅却依然紧抿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我早说过,坎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了,你还不相信,现在好了吧,人家要来要你的命了!”西龙乜斜着眼睛嚷道。在这种情形之下,居然还有心情说风凉话,真是够潇洒自如的。不过,西龙可并非是为了伤害依维斯或者让他分神,只是他知道在场的任何人都无法伤害依维斯,他对依维斯的实力有充分的信心。 但坎亚一声也不发,更不领情。继续出招,而且每一招都是攻向要害部位,其他两个武者也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招数千奇百怪,而且又威力巨大,令人叹为观止。由于不想伤人,依维斯不禁连连后退。 “你的功力已经达到一流位了?这么快?”依维斯在后退之中仍然张嘴说道,而且面不红心也不跳。 “你已经达到强一流了,我为何不能达到一流位?”坎亚口里喷出一道气,脸色紫涨,说道。他本来就是个极要强的人,在依维斯没拜达修为师之前,他是达修门下武技最强的人,但随着依维斯的崛起,他便慢慢退到了第二位。遇到这种情况,他当然更加加紧练功了,天赋和勤奋加在一起,武技自然也就突飞猛进了。但他隐藏得很好,在他刚才出手之前,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依维斯,在战场上,你已经对他处处忍让,并把一切都让给了他,他还不知足,难道你现在还要继续忍吗?”西龙又气又急的嚷道。虽然他看得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双方出什么招数,攻向那个部位,但见到依维斯的身形在不停的向后移动,便猜到依维斯又颇多顾忌,不敢放手一博,怕伤了坎亚难以向阿雅交代。 “西龙,我不会有事,你退到一边去,别给我们的斗气伤到了。”依维斯缓缓说道。心想:无论如何,我不能伤害阿雅的丈夫,既然我不能让她得到幸福,就让坎亚给他幸福吧。 “哎~,你要小心,依维斯。这种人,不值得你这样对他。”西龙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他当然也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依维斯都几乎不可能会听从他,但他还是觉得应该说。很多时候,人都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无济于事,却还是忍不住去做,比如此刻的西龙,还有不忍心下重手的依维斯。 “坎亚师兄,恭喜你达到一流位,如果你要试试一流位的威力,我可以陪你试。但如果你要拼命,我奉劝你回去,我只是不想阿雅伤心。”酣战中,依维斯朗声说道。他所做的一切原只为阿雅,可惜阿雅并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他们的关系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围住他。”坎亚脸色阴沉,双拳连续挥动。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依维斯的语气在坎亚听来很明显是在说如果他想杀坎亚,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是因为阿雅的缘故,才不杀他,这使坎亚更觉得受到屈辱了。他见依维斯在他们三个人几乎是并排攻打的情况下,不停地往后退,而自己三个人虽然是追着他跑,却一直连衣角都没沾到,便想着三个人站在不同的方位,把依维斯围在中间,依维斯就会无路可退了。 立刻,三个人一个迅疾的交叉移位,形成了一个铁三角形状的多边形。但他们快,依维斯也不慢,他只是用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体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弹了开去。只一下便把“铁三角”化解于无形之中。那三个人不禁后退了好几步。 依维斯的长剑依旧在鸣响,那声音越来越迫切,越来越激越。“不,我绝不能拔剑。”依维斯想道,“反正他们杀不了我,我就这样跟他们周旋下去,等到他们耗尽功力,自然会走。我若是连这一点都无法控制的话,又有什么面目去见阿雅呢?” “哼!”坎亚黑口黑脸地重重哼了一下,施展出达修的绝学“军临天下”。而贝里思和恩斯特也不遗余力地进行攻击。他们俩越战越是心惊胆战,以前他们俩本以为坎亚和蓝达雅长老为了顺利把依维斯干掉,所以尽量的言过其实、夸大其词,促使他们俩使出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消灭他。 但现在,他们发现事实上,依维斯比他们口中说的似乎还要更加厉害,比他们刚才在一旁观战时看到的依维斯更加匪夷所思。他们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坎亚愿意舍弃一国之尊的威严,而蓝达雅长老也不顾自己的地位,要使出偷袭这样肮脏的手段来对付依维斯了。 “确实,对于依维斯这种人来说,不偷袭是很难战胜他的。”贝里思和恩斯特一齐想道。不过,作为一个真正的武者,他们还是并不后悔在出拳之前嚷了一句“看招”,提醒依维斯有人袭击他了。 在刚开始,他们俩都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妄想着速战速决,最好是自己不用出大太力就可以把依维斯杀死。不过交手到现在,形势所逼,他们不得不竭尽全力。此刻,他们脸上的汗珠愈来愈多,脸色也愈来愈显得通红,如同熟透了的西红柿一般。 “包围他。”此情此景,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马科因都已经丧失理智,象战场上的士兵一样感情冲动起来,面色赤红,一点也没有他们平时那副悠闲自在,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般飘逸气质。 六大高手,三个一流位魔法师和三个一流位的武者加在一起,声势确实浩大。一阵强烈的喧哗声中,依维斯奋力将全身功力往上提升,双足紧贴在地上,脚底的地面居然被震出一道道裂痕,如同暴晒之下的旱田一样。那裂缝越来越大,象波纹一样往外围延展。 “地震了?”白木惊叫道。 “少见多怪。”西龙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出声,免得干扰到依维斯。 依维斯自己知道,今日之战,看来难以妥善收场,但他并不想多制造杀孽,就算再次被西龙骂是笨蛋也无怨无悔。 “不杀人是可能的吗?”看着那六个人象是不要命地围着自己狂打,依维斯不禁连连苦笑,“看来他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至少我要挫伤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吧!” 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攻击依维斯的背面,而三个武者则负责对付依维斯的正名。依维斯发动功力,将三个武者的攻势慢慢化解,并且一步步向后面退去,而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对他无可奈何,只好不停的跟着依维斯的后脚跟后退。 这六个人都奋尽全力地攻击依维斯,不过,却依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因为,依维斯的功力实在比他们高得太多了,虽然,从流位来看,仅仅是相差一个流位而已,而且在人数上又大大占了上风。但是,一个流位的区别是很大的。就象天堂和地狱也不过是一地之隔,却是两个极端,一个光明,一个无尽的黑暗。 “看来依维斯也不过如此。”马科因大声喊道。他不过是在为自己壮壮胆罢了,实际上,他和两位蓝达雅长老都胆颤心惊,依然没能止住后退的步伐。 “看招!”依维斯突然拔空而起,两只手左点右勾,前打后捶,分别在六个人的手臂上弹了数下。几乎在同时,六人都觉得手上一阵剧痛,有力却使不出来,依维斯趁势一跃,跳出包围圈。 谁知道,坎亚咬一咬牙,依然紧追不舍,挥舞双拳直捣依维斯后背。依维斯正暗自松了一口气,听见后面风声忽至,急忙挥掌迎去,但眼角一看到是坎亚,立刻又把力量减弱了几分。“砰”,四掌相接之下,依维斯竟然后退了好几步。 “坎亚师兄功力竟增进如斯!”虽然依维斯一开始就知道坎亚是一流位,却还是以为他不过是刚刚升上了一流位而已,所以功力并不会太强劲。一接之下,才知道坎亚的功力绝对是进入一流位已久的了。此人城府之深,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坎亚只顾闷着头进攻,一点也不理睬依维斯。半刹之后,依维斯又再次落入了他们的包围圈之中。 黑影憧憧,七个身影此起彼落,交叉而行。西龙、那兰罗看得眼花缭乱,见到依维斯因为处处避让,禁不住连声呼叫。而白木则已经忘记了刚才几乎被魔法师马科因打中的惊险情景,此时一边大呼过瘾,一边摆开架势,照着他们争斗的样子,舞了起来。 “我要跟他们学习武艺,从高手相争中得到一些教益。”白木边舞动边嚷道。可惜,他口上说的远远比他身上练的要漂亮得多,他把依维斯、坎亚等人的招式模仿得驴不像驴,骡不像骡,形状丑陋之极,别提有多别扭。那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偏偏要学一个女孩一样扭动腰肢,款款而行一样。 幸亏西龙他们都在关注着战局,而其他人则置身其中,无法脱身,否则,看到白木这副模样,非一人一拳把他打晕,然后再补上几脚,最后还要骂上一句“该死,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不可。 “各位这样苦苦相逼,难道真要我反攻吗?”依维斯皱了皱眉头,说道。他觉得再这样打下去自己一定会失去耐性,而身上的剑发出的杀气也会使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到时免不了要拔剑把他们都干掉。 “嘿嘿。”坎亚等几人话也不答,只是冷笑了几声。他们虽然越来越对依维斯的功力惊讶不已,但觉得依维斯已经被他们纳入包围圈之中,再也无法脱身了。下手也毫不留情,越打越急,越攻越快,直要置依维斯于死地。 但依维斯知道这样下去他们永远也无法对自己构成真正的威胁,特别是那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虽然表面上依维斯好像不停地避闪他们,但实际上,却是利用他们来拖慢坎亚他们的攻势。简单说来,他们不存在比存在威胁还要大些。 “坎亚师兄,你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尽管西龙一再反对我把兵权给你,但我还是把它给你了,可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我而后快呢?”身形移动之中,依维斯徐徐问道。 “因为你是依维斯,因为你要杀我。”坎亚咬牙切齿地答道。手下可一点也没有慢下去,招式之毒辣也实在少见。 “因为我是依维斯?我要杀你?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要不是被六个人围住,腾不出手,依维斯肯定会伸手搔搔头皮,这话的前半截说了可不等于没说吗?而后半截则更让他感到莫名其妙。他那里知道那是坎亚故意说给山上的那个人听的。 “是,有你在,就不会有我站的地方。”坎亚大喝一声,说道。 “我已经回到不言山了,打算从此不问世事,你还是要死死纠缠,非置我于死地不可?我从来没打算跟你争夺什么。”依维斯说道。他可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坎亚还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一天不死,这个世界就是你的,无论你身在那里。但是,如果你死了,一段很短的时间只内,你还会阴魂不散地笼罩着这个世界。不过,死了终究是死了,人们会渐渐淡忘你,淡忘你留下的一切,你无法再和我分享任何东西。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你。”坎亚低声喝道。很明显,他害怕被山上埋伏着的那个人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依维斯,废了他!即使不杀他,也废了他,这样的人有了武功是天下人的不幸,有了兵权更是如此。”西龙听到了坎亚的话之后,大声喝道。 “哈哈哈,西龙,你们老是觉得自己才是对的,老以为自己是救世主,而一旦和你们有不同的意见,就是错误的。你说,你们手下的冤魂会比死在我手下的人少吗?”坎亚闻言,大笑三声,喝道。 依维斯心头一动,倒也觉得真是如此,自己亲手杀的人比在场的任何一位都要多出很多,难道自己错了?难道自己一直要解放世界都是错误的?这个不止一次萦绕着他的头脑的问题现在又再次向他心头袭来。当下,动作放慢了不少。 那六个人见到依维斯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知道他正在心神摇晃之间,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六个人不约而同地下了重手,向依维斯的身上击去。 “啊!”依维斯被贝里思一掌击中右边肋骨,痛疼不已,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不过,虽然神情恍惚,依维斯还是成功地躲过了其他五掌。 “依维斯,千万不要分神。”西龙见状,心急如焚地喊道。 “依维斯总统领,小心点。”那兰罗也大叫道。 “依维斯总统领,你可千万不能死,你死了我们大家就都完蛋了。”此时的白木已经停止了“学习武艺”,因为他突然想到,要是依维斯战败了,他们几个肯定都逃不过坎亚的毒手,便再也没有心情学下去了。只是站在一旁,睁大着眼睛,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喊完那句话之后,一边还在咂着舌头,一迭声说:“好险,好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说什么“好险”,因为并非是每个时刻都有人遇到危险,他却依然在不停地说着,仿佛这句话象呼吸一样,他已经无法离开了。 西龙和那兰罗都向着白木怒目而视,白木瞥见了,便把头埋得低低的,许久也不敢再抬起来。心里却想:我说的可是事实,总统领要是垮了,大家都得死,你们别这样盯着我,盯我干嘛? 依维斯急忙收回神思,奋力一击,将六个人逼退几步。喉头一热,“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身躯微微摇晃了几下,几乎坐倒在地上。 “大家再出点力,这小子顶不住了。”坎亚闷声说道。 “依维斯,你没事吧?”西龙急速地嚷道。他自己又帮不上忙,见到依维斯受伤吐血,更是心神大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放心,我不会有事。”依维斯微笑道,那微笑带着丝丝血迹,显得有些可怖。他功力比那六个人高出不少,虽然一时失察,被贝里思一掌击中,吐了血,但却还是没有什么大碍。 混战之中,依维斯突然抽出左手抹去了嘴巴上残余的血迹,接着又把舌头从嘴巴里探了出来,舔干净了自己嘴唇旁边的血珠。他不想让西龙他们看着他吐血而为他过分担心,把血擦干净至少让他们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吐了一小口,并不会继续吐下去。 “依维斯,你今天跑不了了。”坎亚面有喜色,冷笑道。 “哈哈哈,坎亚,你以为我依维斯是那么容易倒下去、那么容易被击毙的吗?”依维斯豪气顿生。右手扬起一道圆弧,左手“呼呼呼”地连推几掌,把坎亚他们逼得“咯噔咯噔”后退不已。 “强弩之末,何足道之。”坎亚竟然伸出双掌,要与依维斯以硬碰硬。 “好,我成全你!”依维斯存心要让坎亚知难而退,左手不停的见招拆招,右手高高举起,向着坎亚缓缓扫去。 坎亚但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向着自己压了过来,胸口发闷,知道自己硬撑是撑不住的了,急忙收起双掌,跳起避过。这还是依维斯手下留情,留了三分力气,而且一见到坎亚要硬碰,又收了回来,要不然坎亚那里躲避得了?不死怕也得重伤了。 坎亚脸色凝重,一碰之下,他知道依维斯的功力和受伤之前并无多大区别。当下,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其他五人见到坎亚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也都大吃一惊,心中知道依维斯功力实在是深不可测,即使受伤了,己方六人也难以占到一丁点便宜。当下,又各自凝神出击,再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交手到现在,依维斯处处示弱,不忍心真正动手,他们六人才能勉强把他包围起来。但可惜,他们的功力和他相差悬殊,每当遇到无法避开的招式时,依维斯只需要使出深厚的功力,就可力保自身不受任何伤害。而那六个人以为己方占了优势,虽然触碰不到依维斯,心头焦急,但还是强自压住心绪,继续耐心的寻找依维斯的空门。 “**大阵。”激战之中,坎亚朗声喊道。据说,这个阵法是一百年前,由当时的武林名宿孤独老人所创。顾名思义,这个阵由六个人所组成,而且巧合的是,恰好需要三个魔法高手和三个武技高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现在由坎亚他们六个人用,可说是天作之合。 “依维斯,你可要小心点哦!”坎亚不怀好意连声冷笑道。霎时之间,一阵阵非同凡响的气顿时膨胀起来,使本来就已经略显暗淡的天空骤然堕入黑暗之中。那气体越来越大,飓风四起,冲击力大得吓人。西龙、那兰罗、白木虽然离得很远,却也已立脚不稳,被吹得跌跌撞撞的,最后三个人都只好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身边的岩石,才算安定下来。 “妈的,这是什么邪术,这么厉害的。”白木脸色大变,一边还骂骂咧咧道。此时,要是马科因再给他一掌,依维斯肯定无暇救他,他自己也也被牵入到阵势之中,无法脱身。不过,马科因一方面不敢再次因小失大,一方面也因为投入到战局之中,没有多想。其他人则是根本就没多加理会,反正只要把依维斯干掉,西龙、那兰罗、白木就不过是砧上的肉,任人宰割,何必急在一时呢?所以白木骂完之后倒也没有人立刻找他算账。 “威力果然是非同小可。”依维斯暗自心惊,他身畔的宝剑长吟不已,仿佛在劝说他赶快拔出来,但他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不拔出来。密集的气体向他身上疯狂地压缩,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依维斯只是凭感觉得知四面八方都有侵袭的气体,他身上的精神力也在频频告急:有强劲外敌入侵,就快要抵挡不住,请尽快反击。 “这一次我看你往哪里逃?嘿嘿!”坎亚冷笑道。 “哎!”依维斯本来想往坎亚发出声音的方向发去一掌,但未及推出,阿雅的影子又在他的眼前浮现,如同夜晚的星星一样闪烁不定。他微微叹息,只好收回掌力,又是用一招“冰封天下”将自己全身各个部位掩护起来。 依维斯看不清楚他们在那里,坎亚等六人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依维斯的站位。这也是这个阵法的神奇之处,运用阵法的那一方能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而困在阵中的人,无论你功力有多么深厚,比用阵的人高出多少,却是难以看清自己的处境。 不过,看清楚了又如何呢?依维斯的“冰封天下”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所能找到破绽的,即使利用了阵法的神奇力量,也只是把几个人的功力扩大了好几倍,然后把功力往依维斯的防护墙上撞击,以硬碰硬罢了。 坎亚等六人心中又是一惊:连百年前的阵法也破不了依维斯这一招看来很简单无奇的“冰封天下”,也制服不了依维斯?一个流位的区别真有那么大吗?大到即使是六个人,而且用““**大阵””还无法降伏他? 此时的依维斯也在寻思道:这个“**大阵”可也不是盖的,使他们的功力陡然增长了这么多,自己虽然可以防守住,但却也无法找到它的破绽。以前在师父达修那里看了那么多书,怎么就没看过有这种阵法呢? 依维斯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个阵法的人本来只有魔法师马科因一人,因为孤独老人正是他的师父,而他只有马科因这么一个徒弟。这一次是因为要围杀依维斯,马科因才把这个阵法事先向其他人解释,要不然,恐怕,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世界上有“**大阵”这种东西。 “依维斯,请你多保重身体啊!”坎亚说着催动阵势,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大阵”形状成为了一个大旋涡,周围的灰尘、树叶、树枝竟然被吸附了上来,还在“咝咝”发响,最后,上面的树叶和树枝居然燃烧了起来,火势十分浩大,把山谷照得一片通红。 依维斯在里面舞动着,从外面看起来就好像给火烧到了一样。实际上,那些火根本进入不了他的防护圈子,他除了觉得有点热之外,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更没有被烧到。 不过,这样一来,西龙、那兰罗、白木可就吓坏了,又不敢爬起来,只好躺在地上连声呼叫着依维斯的名字。 坎亚见依然无效,又采用了阵法中的另一套攻击方案。六个人不停的交错换位,时而轮番攻击,时而一起发拳。心想:就算依维斯身手再快,也快不过六个人加起来那样快吧?只要六拳之中能有一拳打中他,慢慢消耗下去,依维斯就必败无疑了。 可惜,虽然坎亚想的不无道理,可他忽略了一点:他们六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跟依维斯的功力都不可同日而语,相差甚远。正所谓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坎亚打错了算盘,他们六个人的功力只有全部融入在“**大阵”中,才可以勉强和依维斯持平,一旦分开来打,对依维斯的威胁只有更小而不是更多。不过,依赖着“**大阵”,他们暂时还是把依维斯团团围住。 依维斯试用了很多种方法,数度想破阵而出,但却数度没能成功,心下也不免有些焦躁。寻思着:莫非这个阵完全没有破绽,一定要以功力伤人,然后才能够取胜?但又转念一想: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完美无缺的,比如花朵虽然美丽,却红不到百日,人算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动物了,偶尔却也还要生病。而这个阵法正是由人设计出来的,所以一定有漏洞,自己一定能找出来。 “中!”蓝达雅长老基尔恩见到依维斯腰部露出一个大破绽,一时欣喜若狂,运尽所有魔法力道打了过去。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事情并不如自己想像得那样美好,他的魔法力道到了那里如同陷入泥潭般,无影无踪。 依维斯幡然醒悟,刚才一时着急,居然没有想到魔法力道对自己是没太大杀伤力的。这个阵对自己来说,该予以狠狠打击的就是魔法师,虽然他看不见他们,不过魔法力道跟武技的力道区别是很大的,依维斯只要顺着魔法力道发出来的方向回击就是了。这样一想,依维斯立刻使出一招他当年化自菲欧思的“万紫千红”。 基尔恩、吉里斯、马科因同时看到天空之中仿佛有千万朵颜色各异的花在转动,而且其中有好几朵向着自己的鼻梁袭来,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禁仓皇后退。“**大阵”由此被依维斯打开了一个缺口,浓烟随风而散,山谷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重新组合。”坎亚心有不甘又再次组成“**大阵”,他刚刚尝到一点甜头,怎么也没料到这么快就被依维斯破了,心中以为只是他侥幸而已。 但依维斯既然已经找到了破阵的方法,那个阵对他来说也就形同虚设了。这时,他倒不急于破阵了,悠闲地在阵中游走,如同飞龙在天,宛如流星飞驰,自在之极。时不时还给发来魔法力道的那一边一个冲击,给他们的阵形制造了很多麻烦。 如此一来,两个蓝达雅和魔法师非但没能给依维斯增加压力,反倒使他们打起来碍手碍脚的。三个魔法高手的在场,不但难以发挥阵形的威力,甚至坎亚、贝里思、恩斯特还要经常对他们施以援手,给他们解一时之困。顿时一片手忙脚乱,到后来,已经全无阵形可言了,纯粹是乱打瞎踢。 “哈哈,这样的阵形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白木真是一个怪胎,刚才还趴在地上,吓得象一只缩头乌龟,一旦形势有所好转,又立即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 第六章 陷入苦战 “两位蓝达雅的长老还有魔法师,你们三个去对付那几个人。”激战中,坎亚冷冷地说道。在他加入战团之前,他在草丛里观察了许久。现在看到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在阵势之中,又没有产生什么好的效果,反而束手缚脚,心里已经知道他们的魔法对依维斯几乎一点作用都没有,冲上来只是给自己三人添乱。心想不如让他们去侵扰西龙他们,使依维斯分心,兴许能迫使依维斯出现漏洞。 “坎亚,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其他人,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好了。”依维斯脸色大变,说道。 真不愧是师父门下天资最高的徒弟,坎亚终究还是看出了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没起什么好作用。依维斯一边喝止,一边暗自想道。 “依维斯,你现在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吧?你还手下留情。”西龙也大喊道。心想:依维斯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不单他自己会没命,他们三个也会象白木说的那样,在这里送命。 “嘿嘿,依维斯,这仅仅是一种策略。”坎亚低吼道。很明显,他想刺激依维斯,使他心烦气噪、方寸大乱。 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闻言,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这一边帮不上忙,虽然有点为之脸红,但还是听从坎亚的话,收起了魔法,转身慢慢逼向西龙他们,脸色阴晴不定。 “依维斯,救我。”西龙一边撒腿狂跑一边放声大叫道。心想:大事不好了。 “依维斯总统领,救命。”白木和那兰罗也不约而同地喊道。刚开始时,白木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是一个骑士,正宗的骑士,高贵的骑士,不可以随便喊救命,要宁死不屈。但看到那三个人向自己扑过来,气势十分吓人,他还是忍不住挥舞着双手,哇哇大叫。在这一刻,不知道他有没有发觉自己根本就不配做一个骑士,还是会给自己找个理由说,骑士也偶尔会求救、会投降的。至于那兰罗的想法倒是简单点,战斗一开始,他就想:如果有人要夺我的性命,不管如何,我便要喊救命,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做人要诚实。 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马科因之中的任何一人都足以轻而易举地夺取西龙他们的生命,何况是三个?西龙、白木、那兰罗只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网把自己牢牢罩住,他们拔起腿想开溜,但是却好像有一种吸力把自己吸住一样,怎么也无法挣脱开去。 而此时依维斯给三个一流位武技高手缠住,眼角掠到如此情景,一时心急如焚,连连发招,但由于依然不想痛下杀手,所以也没能突围而出。 “我劝你们不要动他们一根毫毛,否则……”依维斯沉吟道。心想:要是西龙、那兰罗、白木之中任何一人被他们杀死,自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大肆报仇,而不再诸多顾忌了。 “不要杀他们。”坎亚大声喝止道。他自然不是因为依维斯的话,更不是因为心慈手软才这样说,而是觉得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罢了。他知道发了疯的依维斯是什么样子,要是真把依维斯激发到那种状态的话,十个坎亚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他还不想也不敢激怒依维斯。 “不杀?”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马科因硬生生止住了身形,讶异地问道。但一瞬间之后,他们就领会了坎亚的意图:不杀他们,但可以折磨他们,刺激依维斯的神经,使他分神。 “算你还有点良心。”白木骂骂咧咧地嚷道。刚才他跑不动,索性坐了下去,现在拍拍屁股上缀满的尘灰,又趾高气扬地站立了起来,那神情仿佛是一个得胜回朝的将军。 “依维斯,你再不狠下心来,我们三个今天一定会被他们折磨得不像人形。”还是西龙看得清楚,知道坎亚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放过他们。他又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学习好武技了,每次遇到危险他都会产生这个念头,但危险过后,他又将它置之脑后。他总是这样开解自己:不会这么巧吧?这个世界上那里有那么多危险,还是算了,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东西上面,世界还有大把其他更伟大更有意义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那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马科因狞笑着一步一步走向西龙、白木和那兰罗。 “坎亚,不关他们的事,让他们走。”依维斯说道。心中却想道:坎亚啊坎亚,枉你还自称为英雄,居然使用这种卑鄙伎俩。口里却没有吐露出一句话,因为他突然害怕激怒坎亚,使他做一些不可想象的事情出来,要是到了那种时候,自己一定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局势将会一发而不可收拾。而且,西龙、那兰罗、白木毕竟还没有生命危险,要是给他过大的压力,他让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把他们杀了,那就麻烦了。 “没那么容易,今天,你们四个人,谁也不用妄想从这里活着走出去。”坎亚撇了撇嘴,冷笑道。使出一招自创的“云山千叠”,远远望过去,姿势十分优美,如同千朵万朵云在天空中飞来飞去,轻烟四起,飘飘荡荡,瞬息万变,绝妙之极。 依维斯举目一看,便知道破绽何在,只是轻轻让过,并不接招。心中却也十分佩服坎亚的创意。一个表面看起来是如此功利的人,居然能想出这样优雅的招式,真是大大的出乎别人的意料之外。由此足见,人皆有其多重性,若是简单以一面而去看一个人,总是难免会把人看得太简单了。 恩斯特也轻叱一声,把自己的得意之作“雁潭残影”一一施将出来。只见他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招数精妙奇巧,细细看过去,掌下竟似带有缕缕浮云,使人看了有一种荡涤心胸、无牵无挂的奇妙感觉。 “好掌法。”依维斯看得心旷神怡,忍不住大声赞道。也不出手破解他的招式,一心想让恩斯特把全套掌法施展完全,好一饱眼福。 恩斯特受到了激励,而且这种激励来自比自己强出很多的高手,心情大悦,精神大振,放开手脚,把招式完完全全施展开来。但见攻时如天马行空,大雁长鸣,气势磅礴,一泻千里;守时则如同行云流水,层层叠叠,小径通幽,无穷无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我们是来杀人,不是来展现掌法。”坎亚见恩斯特存心卖弄,忍不住斥责道。也不想想自己刚才使出了自创的那招“云山千叠”也不可避免的有存心卖弄的嫌疑。 “我自有分寸。”恩斯特闻言,把脸拉得老长,怒道。其实坎亚倒是冤枉他了,恩斯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要杀人,而不是要卖弄掌法呢?只是他这套掌法本来就是越是打得好越具杀伤力就越是好看,可惜,使出来之后却对依维斯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这也是导致坎亚误会的原因之一。 “真的非杀我不可?那我可就要动手了。”依维斯口里这样说,可他依然还是不想真正出手反攻,只是在他们三个的拳风腿影之中,左躲右闪,虽然没被击中,但看起来却是不胜狼狈。他们三个人联合起来虽然没有“**大阵”刚开始时给依维斯造成的麻烦那么大,却要比“**大阵”被破之后,有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在场的时候威力要大很多。 “救命!”一连串声音响彻整个山谷,远远地传出去,又传了回来。 只见西龙、白木、那兰罗被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马科因当做绣球般扔来扔去。西龙三人在空中被迫表演着各种各样的高难度而且不规则的动作:双腿乱踢、双手乱摇,颠得七荤八素的,一边嚷还一边在半空中不停地呕吐。 “坎亚,你真的希望我拔剑?”依维斯瞥见如此情形,知道西龙他们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不过所受的折磨也是不小的,便说道。不过,他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因为他知道剑一出鞘,长期的忍让和压抑一时爆发出来,自己很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了,那么,随之而来的自然是血光之灾了。他不想这样,他不想在不言山杀人,更不想杀一切与阿雅有关联的人。 而且,不单是敌人害怕他发飙,他自己也害怕自己发飙,他觉得每当到了那种时候,自己做的事情无一不是血腥而且变态,他自己也难以忍受,特别是以后难以忍受这段残酷的回忆。 而坎亚不则一声,只是继续使出最毒辣的招数,和其他两个武者夹攻依维斯。酣战中,贝里斯使出一招“天幻飞影”,如同一大截铁块般,狠狠地砸向依维斯的面门。这一拳力度非同小可,任何一个人,要是不幸被打中的话,恐怕只好回“老家”了。 “好!不愧是一流位的武者。”依维斯嘴角绽出一丝笑容,朗声笑道。同样是一流位的武者,贝里斯的掌法明显比恩斯特实用得多,也更具杀伤力,一招一式,稳打稳扎,毫不含糊,完全是为了打败敌人而创造的。 而坎亚和恩斯特也配合着贝里斯进攻依维斯,依照他们的计划,三个人将轮番使出自己的绝技,逐渐消耗依维斯的体力。而最后一击由三个人共同完成,但现在尚未到时候。 不过,毕竟有一个流位的差别。贝里斯的进攻被依维斯移接到坎亚和恩斯特身上,三个人冷不及防,几乎撞到一起,好在他们也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了,反应够快,及时收拳,这才避免了自相碰撞的狼狈局面。但由于收得匆促,三个人无疑例外都被自己发出的力道逼得后退不迭。 坎亚、恩斯特、贝里斯三人,站定之后,互相瞪视了一眼,再次扑了上去。 “我无意伤人,但既然你们逼我,我就必须要用武力来说明一切了。”依维斯左避右闪,极尽腾挪跌宕之能事,忽而高高窜起,忽而低低降落,用心地抵御着他们的攻势。拆解了一会儿,依维斯突然变招,只见他双臂四处挥动,四方八面都是重重叠叠的掌影,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就如同狂风骤起、万片花瓣从空中散下一般,姿态潇洒而飘逸,宛若翩翩起舞。 坎亚、恩斯特、贝里思弄不清楚到底那一掌是实,那一掌是虚,眼花缭乱,只得双手狂舞,拼命护住自己全身的各个部位。但由于依维斯一直以来几乎只是防守,并没有反击,使他们有了误解,以为依维斯在他们的围攻之下,难以施展攻势。这时,事出仓促,哪里还守得门户?只听“啪啪啪”几声,连珠炮似的,一不提防,他们各中了一掌,坎亚的是右肩,恩斯特是左腿,贝里斯则被击中腰部。好在依维斯只是空有招式,并没有发出力道,不然他们此刻恐怕不会如此好受。 三个人同时心中一凛,暗道了一声:“好险!”咬了咬牙,又纵身上前。心中只道是依维斯攻得太快,一时来不及发出更猛烈的力道,并没有想到依维斯是在警告他们知难而退。很多人都是如此,平时聪明非常,一遇到事情,脑子就暂时失调了,也看不清楚事实真相。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故意装作不知道依维斯的用意,好继续自己的进攻。 不过,此时,他们对依维斯的看法随着他们跟依维斯战斗的时间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坎亚觉得自己虽然一直强调不能小看依维斯,但自己在开始交手之前,却还是不知不觉地低估了依维斯。起先,他本以为,在魔法的干扰之下,他们一出手,即使不能杀死依维斯,也至少可以使他身受重伤。但是,事与愿违,魔法对依维斯根本就没什么作用,他们三个第一击不得不无功而返。而后,坎亚又以为,即使三个人第一击不能对依维斯造成伤害,混战之下,也必定能拿他性命。谁知道,事实再一次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而且,在依维斯没有出全力进攻的条件之下,他们竟然还各中了一掌,虽然这一掌并没使他们受伤,但这简直让坎亚难以接受。 恩斯特、贝里斯则开始怀疑自己在大陆上分别排名第八和第五,是不是因为还有很多高手没有参加比武,所以才侥幸得到了那个荣誉。而在此战之前,他们却还一直以为自己当初之所以“屈居”第八或第五,全是因为自己一时失手,才会输给了别人,并非是实力使然。要是有机会再比一次的话,一定可以把自己的排名再往前挪上几挪。 总之,三个人越战越是心惊胆战。纷纷使出两败俱伤的招数,一时之间,把依维斯又再次逼得连连后退。由此,足以验证一句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依然逼近不了依维斯的身体。总觉得有一股力量把自己的拳头牵引向另外一个方向,就好像狂风把射出去的箭吹离了原先预定的轨道一样。只是,那股力量又没有狂风那样霸道,那是一种暗涌般的力量,仿佛是从海底深处钻出来的。 久攻无效,坎亚突然腾出右手,拔出自己的长剑,直刺依维斯。他开始觉得要对付依维斯,使用任何花俏的动作,是没有作用的,到头来非但骗不了他,找不到他的破绽,反倒可能把自己给骗了,并让依维斯窥见自己的破绽,伺机攻击。 贝里斯和恩斯特也意领神会,一起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剑,运力至剑尖。一步一步地或刺或挑或砍,每一剑都是指向依维斯的要害部位。 战局中,四个人的动作越来越慢,看起来竟然象是一个师父在教几个徒弟练习武艺一样,故意放慢招式的速度,使徒弟们能够看得清楚。但是,只要稍微有点武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是从开始以来最危险的时候,因为鏖战双方都把自己的力量提升到一个非常高的点。虽然动作缓慢,而且无声无息,但每一剑每一掌却都是蕴涵着千钧之力,一经刺中,一定会伤得很重。 四个人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团,这个气团牢牢地包裹着他们。他们在里面就好像置身于一个玻璃球一样。不过,要是有人妄图进入或者破坏这个气团,除非他的功力比他们四个人加起来还要高,不然的话,一定会七窍流血、当场死于非命。 在空中被抛来抛去、连续颠簸之中,西龙、那兰罗、白木已经把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悉数吐得一干二净了。此时,他们感到周身乏力,身心疲惫,再也无法破口大骂了。不过,两个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毕竟,被抛的不是三个充满空气的布袋,而是三个沉甸甸的人,抛得久了自己也会累的。 他们眼看着这个奇怪的现象,不禁惊奇地半张开嘴巴。那个气团里面晶莹剔透,四个人装在里面看起来就如同在玻璃缸里的鱼一样,长发如同水草一般荡漾,容貌比在陆地上精奇多了,就象是镶缀满水晶,闪闪发亮。 “太好看了。”半空中的白木一边流口水一边讷讷地说道。心想:要是我能生活在里面就好了,多么漂亮啊! 置身于玻璃球状气团之中的四个人可没他们想像的那么享受,他们一点也不觉得里面很漂亮很美妙。依维斯感觉到温度在逐渐升高,自己虽然有防护气体,但是并不能完全隔热,而且在里面呈封闭状态,又跟外面的空气几乎不能形成对流,所以颇有点难受。 至于坎亚、贝里思、恩斯特可就更惨了。热流在他们皮肤上擦来擦去,就好像拿着一把锯子在慢慢地锯着身上的肉一样,疼痛、麻木,想喊却又喊不出声,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心好像快要蹦出来了,嘴唇上有股烧焦的味道。特别是三人之中,功力较弱的恩斯特,更是脸色涨得通红,跌跌撞撞,几乎就要倒下去了。好在他们还仅仅是在气团的外围,要是将他们置身于依维斯现在所在的地方,恐怕早就瘫倒在地,气绝身亡了。 但,尽管如此,却没有人想冲破这个气团,因为冲破这个气团也象要进入这个气团一样,要是没有深厚的功力,加上超强的爆发力,会反为其伤。现在就看谁能熬得更久了,气团也会随着里面的人一个一个倒下而减少压力,只要能熬到最后,那气团就只具有相当于他本身的功力的压力,而那个人就可以很轻松自如地从气团中走出来。 依维斯暗自心焦,他自己肯定会比他们熬得久,不过,他却又害怕坎亚会熬不下去。那样自己就会对不起阿雅了,以后再碰到她可怎么向她交代?但是,他又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冲破这个气团,全身而退。 在气团之中,由于摩擦力大大增强,所以他们的打斗动作要比在外面缓慢了很多。外面的人看到在气团里面的人所出的一招一式,都十分清楚。而他们在里面却是非常辛苦,每出一招,都要耗费巨大的能量。而且,出完一招之后,气团的温度就要升高一点,空气也更为混浊。他们比拼的已经不是武技那么简单了,而是多方面的比拼,毅力、肺活量、意志力等等。 恩斯特渐渐失去了理智,气喘如牛,看起来就要给气团里的压力压垮了。而坎亚、贝里思也并不好受,口干舌噪,仿佛在沙漠中行走了三天三夜而滴水未沾一样。水,他们的脑海里全都浮现出一股潺潺的溪流,可以用来尽情畅饮,他们感觉到自己正扑进水流里,一大口一大口地啜饮着这美妙的甘霖。一生中他们从来未曾如此强烈的渴望着水。 但,他们并没有停下动作,依然使着自己熟悉的武技向着气团中心的依维斯发动进攻,尽管他们已经东歪西倒,出拳软绵绵,也无法准备控制长剑的去势。他们身上几乎没有一丝力气了,仿佛是潜意识在继续支撑着他们打下去。 “他们在干什么?”看到这些情景,西龙诧异地想道,“他们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脚步歪歪斜斜的。” 而两位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都知道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干着急,脸色因而大变,紧张得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喂,你们小心点,别让我给摔下去了。”白木感觉到把他扔来扔去的人的手在发抖,情绪又有点不正常,深怕他们一个失手,没接住,自己从高处掉下,跌死,便大声嚷道。 依维斯在气团中心非到情非得已,尽量不出招,因为怕一出招使气团内部环境继续恶化,伤害到坎亚。不过,这样一来,却又延长了双方的痛苦,要是依维斯抓住这个机会,把他的三个对手全部击毙,他倒是立刻可以脱身。 但,他又怎么下得了手呢?除非坎亚不是坎亚,不是阿雅的丈夫,不是依维斯的师兄,除非依维斯不是依维斯。 第七章 复仇之剑 日头慢慢往西边沉落,夕阳金光四射,洒满了整个山谷,山谷旁边的溪流潺潺流动,傍晚的山风摇动树林和草丛,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气团竟然慢慢收缩下去,里面的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依维斯大汗淋漓,脸色赤红,气息又粗重了很多。他刚才所受的伤毕竟对他也有所影响,气团里的污浊气流经由他的伤口渗入身体内部,破坏他的身体机能,消耗他的体力。 坎亚、贝里斯双目出血,表情十分痛苦,他们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坚持下去,杀了依维斯。恩斯特更不用说,他头昏目眩,狂喷出一口鲜血,把整个气团染得一片通红,色彩迷离。然后,颓然坐倒在地上,象一条跑了很久的狗一样伸出舌头,呼呼大喘,上气不接下气。苦苦支撑到现在,他的功力也发挥到了极限。 “这样下去非两败俱伤不可。”依维斯想道。功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散去,身体好像是被慢慢掏空,越来越轻,就要象羽毛一样飞起来了。 西龙、那兰罗、白木在半空中被抛来抛去,时间一久,也就慢慢习惯了,除了时不时嚷上几句咒骂的话,也没有其他过激的反应了。不过,当他们看到气团里的依维斯神色越来越不正常,便非常担忧。 “西龙大人,你说依维斯总统领不会支持不住,把我们几个留在这里吧?”白木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会。他们根本不是依维斯的对手。”西龙语气显得十分坚定。但他的内心也是略有隐忧,因为他知道虽然坎亚、贝里思、恩斯特打不过依维斯,但是依维斯却很可能要输在犹豫不决、患得患失,输在自己身上。 而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也同样忧心似水,要是坎亚他们输了,那么他们三个也就跑不掉了。而且,在他们看来,局势明显对依维斯比较有利一点。 “西龙,我来救你!”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从山顶上疾射而下,猛地向蓝达雅长老基尔恩扑去。只听“嘭!”的一声,基尔恩刚才一直在瞄住气团,猝不及防,被那身影撞了一个结实,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样子狼狈不堪。 “卡亚师兄?”西龙在空中惊叫道。来人正是卡亚,他在山顶上早就听到这边乱纷纷的嘈杂声了。 起先,他想着达修要他在这里看守着不言山,并没有叫他多管闲事,便不想下来;但后来,他忽然听到了西龙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依维斯和坎亚的说话声,终于下定决心跑下来看了。在途中他看到西龙正被人抛来抛去,即时飞下来救西龙,也不想想自己的武技是什么水平,能不能从蓝达雅长老手中救出别人。 “依维斯?坎亚?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卡亚趴在地上还没爬起来,便大声发问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找死!”基尔恩“腾”地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暴怒道。本来以基尔恩的功力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给卡亚撞中的,但他当时正在关注着坎亚他们和依维斯的战斗,而他的两个同伴也是如此,于是,一时大意,便中了招。 如同电闪雷鸣般,基尔恩发出一道强劲的魔法力量向卡亚身躯撞去,而另一个蓝达雅长老吉里斯还有魔法师马科因也迅速向卡亚出手。 卡亚突然冲进来,并出乎意外地把基尔恩撞倒,使他们误以为卡亚是个高手,所以出手一点不留情,都是以自己最强大的魔法力量进行攻击。 “不要杀他。”坎亚在气团里面刚好瞥见卡亚,便大声喊道。达修的门下,他相处得最久的就是卡亚,因为卡亚入门早,虽然资质平平,但是待人真诚,坎亚也少不了受他很多照顾,心中非常感激。但可惜,坎亚还是慢了,而且他的声音从气团里传出来就好像一个人在水中说话一样模糊不可闻,基尔恩等人的魔法力道已经去势如潮,无可挽回了。 只听又是“嘭”地一声,卡亚应声而倒。他本来就武功平平,就算是有所防备,也抵挡不住三个一流位魔法高手的攻击,更何况是在没料到对手出招会这么快这么狠的情况之下呢?一下子,实在无法经受得住,狂吐出几口鲜血,眼珠儿往上翻了几翻,再也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音。身体平躺在地上,脸孔仰向天空,露出一颗大大的喉结,双眼从眼眶中凸出,脸上呈现出十分讶异的表情,好像是在质问着什么。脑袋一歪,永远停止了呼吸。 “卡亚师兄!”蓝达雅长老和魔法师因为用魔法力道对付卡亚,已经无法兼顾抛人了,西龙在空中掉下来之后,跌坐在地上,哭喊道,“依维斯,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优柔寡断,都是你害的。” 此时,西龙伤痛莫名,完全失去了理智,挥舞双手,口里咿咿呀呀地乱喊着,一头向基尔恩撞去。基尔恩刚杀死了一个人,虽然杀人对他来说并非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见到卡亚死状可怖,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竟被西龙顶退了几步,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而吉里斯和马科因也楞在当场,没反应过来。不然的话,恐怕西龙也难免要遭受他们的毒手,暴死当场。 “卡亚师兄?”依维斯也见到了,他大喊一声,悲痛欲绝,双眼血泪狂蹦,红色的头发一根根高高竖起,“铿锵”,拔剑向天,一下子把围在四个人身上的气团激破,撕开了坎亚和两个武者的攻击。随之,一道足以与日月争辉的光芒倾洒而下。刹那之间,本来已经渐渐昏黑的整个山谷被照耀得仿如白昼,连本来是绿色的树叶上面也闪动着耀眼的白色光斑。这光芒既是为卡亚送别,也是燃烧着的复仇的炽焰。 坎亚、贝里斯、恩斯特三个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蹬蹬蹬”地向后连退了十几米,才算勉强站定,面色苍白异常。那巨大无匹的光芒,产生出一种压迫式的恐怖;那光芒仿佛来自炼狱,而不象阳光一样来自天堂。他们的脑袋呈现出一片空白,不寒而栗,呆立在那里,久久无法转过脑筋来。 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的错。一个念头死死地缠住了依维斯,他挥不去卡亚惨苦的死状,感到所有不幸的事情仿佛都是因自己而起。这个念头就象火苗一样迅速窜烧起来,把他点燃,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志,他要爆发。 “光照大地。”依维斯长啸道。一剑牢牢笼罩住基尔恩的全身。基尔恩感觉到自己就好像是全身淹没在海水里一样,无法发力,无法动弹,连开口也感觉乏力。一种绝望和渴望一死的念头,竟然油然而生,他看到世界上最庞大最耀眼的光辉向自己压过来,他的双腿死死地钉在地上,脸上展现出怪异的笑容,仿佛是在迎接着死神降临到自己头上。 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楚基尔恩在剑光的掩遮之下做出了什么反应、什么动作;甚至没有一个人敢于说自己看清楚了依维斯的剑在基尔恩身上做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依维斯到底是用剑来刺还是劈还是挑还是砍;更加没有一个旁观者能够计算出依维斯在这一刹那之间,到底出了几剑。 当然,依维斯自己知道,他对自己出剑的每一个姿势,每一下刺在那里、劈在何处,都十分清楚。甚至,基尔恩在每一剑之前、之中、之后各作出什么反应,他也都了如指掌。鲜血使他痛苦,卡亚的死使他仇恨,一个痛苦而且产生莫大仇恨的依维斯无疑是可怕的,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平常的他,而简直是魔鬼的化身。 依维斯下意识地笑了一笑,虽然没有人看见那隐秘的笑容,可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笑了笑。他看着自己剑身上的斑斑血迹,血珠儿在剑尖上一点一滴地流下,滴到地上,开出一朵朵红色的小花,而剑身则越发闪烁、明亮起来,映照出周围的树木和人影。 一共出了九九八十一剑,依维斯甚至可以一点不差地在脑海里重演那些血肉横飞的镜头,一个一个的镜头,这些镜头可以随时地定格在他的脑袋里,只有当他决心越过的时候,那些镜头才会隐没于黑暗之中。但当他想重新回忆的时候,那些镜头又会再次跳出来,任他观赏。 砍完之后,没有人会相信片刻之前这里存在一个完整的基尔恩。因为,地上只残余着一些破碎的片断:一小块一小块的皮肤、半边指甲,几根头发。 在依维斯刚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基尔恩身体的各个部分虽然已经被分解了。但是,依然还是有生命的:脉搏仍然在跳动,很正常,如果还能持续跳动一分钟的话,人们将会发觉他的脉搏为七十五次;眼珠儿在地上一眨一眨,就好像天上闪烁的星星一样明亮;嘴角居然还往上拉了一拉,一丝笑容被挤了出来;而血液也照常循环不休,甚至,连新陈代谢很可能也保持在完全正常的状态。 那兰罗和白木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掉了。这不是一个人,血红的头发使他看起来就好像传说中的“血魔”;这不是他们那平易近人身体略显瘦弱还没有发育完全的依维斯,这是阎罗王派来的使者。 “守得云开见月明!”依维斯又是一招发出。此时,天上一轮月亮刚好隐隐约约地飘出来,露出十分苍白的颜色,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大变一样。接着,一朵浮云飘过去遮住月亮,但立刻又迅捷地离开,使人觉得是月亮伸出手扯住了浮云,想用它来挡住自己的视线,以使自己不用受到惊吓。但浮云看到这样的景象,拼命地挣脱了月亮的双手,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的一片天空。 吉里斯完全丧失了逃跑的念头。确实,对于眼前的这个依维斯,如果他的目标是你,他想杀你的话,你唯一能拥有的比较现实的念头就是希望自己可以死得快些,而不是奢望逃过此劫,那是不可能的。 “咝!咝!咝!”如同毒蛇吐信,也如同丝绸破裂的声音。依维斯仗剑从吉里斯的头顶贯穿而下,血珠儿如同洒水器喷出来的水一样随风四处飘扬。吉里斯身体竟然被分成两边,还楞是各自向前走了几步,才颓然倒下。如此简单的动作,却没有人看清楚依维斯是如何用整个身体和剑一起穿过吉里斯,而自己身上却一点儿血迹也没有。他们知道的唯一事实就是,刚才,世界上,又有一个人因受到了最大的酷刑,最大的痛苦而死去。 那兰罗、白木忍不住剧烈地呕吐起来。他们双手捂着肚皮,把刚才在半空中颠簸时没有吐出来的东西都吐了。吐干净里面的一切水份,吐掉口里的唾沫,把自己的胃几乎也连带着吐了出来。 而西龙则如痴如醉地观望着这一切,仇恨使依维斯心性大变,同样也使西龙忘掉了一切的恐惧。他只想看到他们的死、死、死,残酷的死、惨无人道的死。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但他能从这里面得到了莫大的复仇的快感。他裂开嘴巴,神经质地笑了几笑,嘴角渗出一丝痛苦的血迹。 坎亚、贝里斯、恩斯特面如死灰,他们感觉到死亡现在降临到别人身上,等一下也将会降临在他们身上。生平第一次,他们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来自内心深处的剧烈悸动,但他们的脚也好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无法行走。 “这一招,为死去的卡亚师兄而作,名字就叫:千古一泣。”依维斯咬紧牙关,从口里蹦出了几个字,仿佛铁锤在捶打着铁砧,喷出了一点点的火星一样。而那冷得刺破耳膜的语调足以使一切生活在热带的人听了也会感觉到身体如坠冰窟,但求一死。 至此,依维斯的“擒天七式”已经出了五式。 马科因向天空伸了伸手,好像是在祈求着什么。也许他是在祈求一个天雷,把自己砸死,免得接受这样残酷的对待;也许那仅仅是临死前的一种仪式。总之,不论他怎么祈祷,他都必须承担自己做过的事情的责任、承担依维斯即将发泄到他身上的这一切。 “恐惧和颤抖是人的至善。”号称大陆上最后的一个哲学家曾经这样说过。这个时候的马科因甚至已经忘记了恐惧忘记了颤抖,他感觉到一种怜悯和仁慈充满了他的整个身躯。而这种怜悯和仁慈竟然是他自己对他自己产生的,他觉得自己很可怜,象漫步在黑夜的田野里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孩子,他觉得好想哭,大哭。很久以来,他已经不记得眼泪是什么滋味了,如今,他想重温一下,用舌头砸砸,用嘴巴尝尝。同时,他也感觉到恶魔似的依维斯身上居然也散发出一种慈悲的光辉,慈悲和仇恨竟然可以混合在一起? 依维斯把长剑往前一展,刚才的强光被压迫到剑尖,成为一小段人眼不敢观望的光芒。接着,那一小段光芒象一颗弹珠般向着马科因的身体激射而进。所有的人都看到,那颗光芒粒子在马科因的身体四处游走:从额头向着喉结,直下肚脐,然后穿过左腿,直抵脚掌,完成一个跳跃,跳到右脚脚掌,再往上攀升,滑过右肩膀,直达右掌心,紧接着,又转了回来,经由后脑,冲向左手,最后又回来,在脑顶门上停顿了一会,“哧”地一声跳了出来,重新回到依维斯的剑尖。 动作完成之后,依维斯持剑转身向着背后,再也没往马科因望一眼。泪水充满了他的眼睛。 整个过程缓慢而且显得有点“有趣”,西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使周围的空气显得更加地阴森可怖。其他在场的各个人都无法感受到这种“有趣”,从他们痛苦的表情看来,他们似乎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马科因动也没动,完好如故。除了依维斯之外,所有的人都诧异地观望着这一切。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一粒很好看的光粒子从依维斯的剑上发出,在马科因的身上来回游走,然后又弹回依维斯的剑。连马科因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觉得自己身上到处痒痒的,就好像被竹叶子搔着后背一样的感觉。 马科因突然裂开了嘴巴,准备笑一笑,他以为依维斯手下留情,自己已经逃过了死劫。但,没有人能再次看到他完整的笑容,他没来得及笑出来。在场的人只听见“砰!”的一声,他的身体像鞭炮一样四散爆了开去,但比鞭炮爆炸得更为彻底,鞭炮爆炸之后至少还会留下一些纸屑。而在这里,没有人看到马科因的一丝血迹,没有人再看到一寸皮肤,甚至半根头发。假如有,那一定是一些灰尘,而在这个世界上,灰尘一般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原来依维斯是将自己的力道全部控制在那粒光珠上,然后运用意念使光珠在马科因身上行走,消解他身体各个部位的组织。所以,当光珠刚弹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变化,但当血液循环加快到一定程度,散布在里面的力道便会将血液引爆,进而把整个人炸成碎片。 依维斯依旧动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风吹着叶子从半空着飘旋而下,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疲倦好想倒下去大哭一场。 山顶上,不知道何时,又来了许多人,他们为刚刚发生的这一切,感到非常震惊,一个个张口结舌,许久也回不过神来。依维斯比他们想像中还要残忍,他们一动也不敢动,深怕惊动那个煞星。可是,山谷中的人没有一个发现这个改变。他们都沉浸在死亡的惊恐之中,不能自拔。 “这是依维斯吗?”看着山下发生的事情,山顶上的那个女人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在不停地颤抖着,而她根本就无法控制得了。 “这不是依维斯,这是魔鬼附身的依维斯,这不是依维斯。”她似乎听见自己的牙关在打颤。 藏在草丛里,眼睁睁地看着卡亚暴死,那时,虽然她也同样感到一种锥心裂肺般的痛,但却决不可能升华到象依维斯一样极端的地步。她本来就是个性情柔弱的人,比如她对坎亚的所作所为虽然有所察觉,但依然没有进一步的调查,也没有逼坎亚说出真相。可见她既缺乏勇气,也没有什么主见。 而,一个人没有主见,是很危险的,容易听信别人的说法,为别人利用。 “难道坎亚说的是真的,依维斯根本就是一个残暴的人?”那女人的脑袋在飞速地旋转着,“不,不,依维斯不会是这样的人,他只是被激怒了,他是很善良的,他很善良。” “不是这样的,依维斯天生暴戾无情,善良只不过是他的外表,凶残才是他的本性。”她脑袋里另一个声音又响起。 “我该不该杀他?该不该?” “不,我不能杀他,不能。依维斯一直都很爱我,他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孩子,他那么脆弱。我不能杀他,不能!” “你一定要杀他,一定要,不杀他这个世界上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你要杀死他,拿出你的勇气来。” “不!刚才依维斯还在说为了我而不想和坎亚他们打呢!”她举起双手,死死地掩住了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头脑里的念头压制下去一样。 “你一定要,这是你的责任,上天赋予你的责任。” “依维斯和我自小无所猜忌,无话不说,我不能杀他,况且,我杀不了他。” “你行的,听我的话,你一定行的。” 千万个念头纷至杳来,她的脑袋一片混乱。抱着头,她趴倒在草丛里哀哀哭泣,泪水盈满了她的整个眼眶。她的眼珠儿深深陷落,眼袋也渐渐呈现出一片黑色,比早晨时的她好像是整整老了几十岁一样。 “我要是死去,死去,就好了。让我死去,死去,不要再折磨我,不要!不要!”她拼命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嚷道。 “杀死他,杀他。”她腰间那把嗜血而却又很久没有尝到鲜血的剑仿佛也在劝说道。 第八章 踌躇不决 依维斯一步一步地迈向卡亚的尸体,拍了拍跪在旁边,双眼挂满泪水,表情上既有痛苦、仇恨也有复仇的快意的西龙的肩膀。接着,又放下剑,俯身抱了一抱卡亚的尸体,一丝冰凉一直渗透到他内心深处,泪水一大滴一大滴地掉下去,掉在卡亚的脸上、眼睛里、流进鼻孔里。 “安息吧。卡亚师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依维斯把卡亚高高凸出的眼珠轻轻按了下去,并用手摸了摸他的眼睛,把卡亚的眼皮压伏在他的眼珠上面。死者应该紧闭眼睛,应该得到长眠。 然而,依维斯自己也不知道仇到底报了没有。不错,杀了卡亚的人,他已经让他承受着比卡亚所受的痛苦百倍的死去,但是,真正的凶手,却仍然在那边站着。 听到依维斯的话,坎亚和其他两个武者暗自松了一大口气。既然依维斯说仇已经报了,那么,很可能,他就不会找自己算账了。现在的坎亚,已经不敢去想着要杀依维斯了,他只想自己能逃过这一次,不死,也就够了。 “苍天啊!”依维斯猛地转过身来,仰天长啸道。那啸声充满悲凉,穿破寂静的夜空,把满山的草木都震动得摇曳起来,山峰也好像在摇晃不休。而蚯蚓的声音如同是在为死去的人奏出安魂曲。 依维斯慢慢走向坎亚、贝里思、恩斯特,一步一顿。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也并不表现出任何情绪。他的头发依然没有垂下来,怒气和悲痛使它们继续膨胀着。 坎亚和其他两个武者面面相窥,刚才短暂的欢喜,立刻消亡殆尽。他们好像是看见死亡之神向自己走来,他们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腿都已经无法动弹了。看到依维斯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他们想反抗,但是求生的意志对自己的动作无能为力,他们只好接受自己正濒临死亡的事实。 “杀!”贝里思嘴唇动了动,挤出了一个字,他还是想冲上去和依维斯决一死战。虽然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依维斯,而且心里也很害怕,但是长久以来形成的宁可站着死,不可坐着生的念头盘旋在他的脑际。 “你走吧!”依维斯瞪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向恩斯特,“你也走吧。” “为什么要放我们走?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贝里思和恩斯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道。他们以为依维斯想出了什么希奇古怪的方法来折磨他们。 “因为你们俩从草丛里出来的时候,喊了两个字。”依维斯冷冷地说道。 “什么字?”刚才的恐惧已经使他们的头脑暂时失去了记忆。 “‘看招’”依维斯说道。 因为这两个字,证明他们还不够卑劣,至少不会偷袭别人,所以他们不用死。 贝里思和恩斯特红着脸,光明正大本来是任何一个武者都必须遵守的基本规条,现在却成了救他们活命的主要原因,真是可笑、可叹。可见人们的道德已经沦亡到何种地步。他们背转了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道:“那他呢?” “这是我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依维斯看着自己的剑说道。 贝里思和恩斯特没再问什么,蹒跚着脚步走了,他们背后的影子很长,很长。从此以后,大陆上再也没有人见到他们俩,有人说他们经此一役之后,羞愧难当,自杀而死;也有人说,他们去了某座山峰隐居,寄情山水,再也无意江湖之事。 “为什么你要杀我?为什么你偏偏要把我逼入死路。”依维斯盯着坎亚的眼睛问道。 “哈哈哈,我早说过,有你在就没有我在。”坎亚觉得自己今天是必死无疑了,索性豁出去,大声笑道。 “你可以杀我,却为什么要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为什么要杀死卡亚师兄,为什么?为什么?”依维斯把手中的剑转了几转,光线在坎亚的脖子上划过。 “因为我杀不了你。至于杀死卡亚师兄,本来就不是我的意思,那是意外,我只是想杀你。”坎亚显得十分冷静。 “意外?都是意外?在罗丝维特城死了那么多士兵也是意外?”依维斯一脚踢过去,把坎亚踩在地下,用剑抵住他的喉结。 “是的,都是因为要杀你,都是因为你,你明白吗?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不是你,那些士兵不用死;不是你,今天,卡亚师兄也不用死。”坎亚闭上眼睛,平静地说道,“杀我吧,杀啊!反正杀不死你,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 “都是因为我?我做错什么了?我哪个地方做错了?一切都是因为我,一切都怪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一向都默默忍受着你,你为什么就不可以让我过平静的生活?”依维斯睁大双眼,说道。 “你是依维斯,你注定不能平凡,你抢占了我的一切,从你一进师门,我的地位就开始有所变化。本来,我是师父最得意的行者,可你来了,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后来,你又组织了‘前进军’,我在你面前还有什么地位可言?西龙处处跟我作对,我这个副统领名存实亡。就连阿雅,你也跟我争。”坎亚心想反正都是一死,也不再顾虑阿雅了。说道。 “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你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如果你不是利欲熏心,我会去跟你作对?‘前进军’本来就不是你成立的,你窃取了劳动成果,依维斯也放弃了一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西龙也清醒了过来,听到了坎亚的话,弹起来嚷道。 “我不是你,西龙,我天生就不是做配角的料,我不想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你们不站在我这边,就是跟我作对!”坎亚冷冷地说道。 “那你就自己去开拓一片天下啊!为什么非要死气白赖地霸占‘前进军’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不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们逼上绝路?还拿阿雅来做借口,你知道你伤害了多少人吗?你伤害了卡亚师兄、伤害依维斯、伤害了阿雅、伤害了我。”西龙怒不可遏,冲上去劈里啪啦地打了坎亚几大巴掌,又踹了几脚,但坎亚连哼都没哼一声。 “哈哈,依维斯是我成功立业的最大障碍,你们要我重复几次才能明白?除了依维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跟我匹敌?”坎亚大笑不已,说道,“我没有伤害任何人,因为我自己也饱受伤害。” “我从来没想过与你为敌,从来没有。”依维斯神情哀痛地说道。 “小时候,我在路上走,经常会跌倒在地上。土地从来也没想过与我为敌,但是却把我摔倒了。道理是相同的,世界很多事情,不是由我们自己所决定,你、我,天生就是敌人,谁也甭想逃避。”坎亚提高声调,“谁又知道我忍受的痛苦呢?谁?谁啊?” “你的痛苦是你自己找来的,怨不了别人,象你这种人,最好是被千刀万剐、粉身碎骨。”西龙狠狠地说道。 “没有人愿意承受痛苦,我的痛苦是我的使命感强加给我的,是上天强加给我的,是赛亚人的荣誉感强加给我的。上天生我下来,就是为了称霸天下,和依维斯对抗;就是为了为赛亚人夺得世界上最大的光荣。”坎亚神情激昂、气喘吁吁地说道,“更何况,作为一个男人,我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和别人藕断丝连,我不能!” “哈哈哈,真够大言不惭的,可别忘了,你连玻利亚都打不过。还谈什么上天加给你使命感,简直胡说八道,我真为你脸红。”西龙说道,“还有,你自问你能敌得过埃南罗吗?” “玻利亚垂垂老朽,何足道哉?埃南罗已经元气大伤,更不是我的对手。”坎亚说道。 “阿雅?”依维斯皱了皱眉头,“我跟她没什么,我一向都当她嫂子一样看待。” “是吗?真是这样吗?你敢说你内心也这样想吗?”坎亚瞪着依维斯,说道。 “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一点而想杀了我?”依维斯说道,“不错,不错,我是喜欢她,我是爱她,可那又如何呢?她是你的妻子,我的嫂子。我从来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远离你们,我逼着自己远离你们,可是你依然阴魂不散。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开心,是不是?” “承认了吧?是的,我就是因为你跟阿雅藕断丝连而想杀你;是的,你最好死掉,你死掉了我们就开心了,安乐了。总之,只要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我就一天也不会忘记要杀死你。”坎亚说道。 “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依维斯,让他去地狱里继续发梦吧!”西龙转向依维斯说道。 “杀不了依维斯,我本来就没想着要活下去。动手吧。”坎亚干脆闭上了眼睛。 依维斯望了望剑尖,只需要他轻轻一发力,坎亚就必死无疑。然而,此刻,他又再一次犹豫了,他痛恨自己的犹豫,可是,他无法不犹豫。 杀吗?我真的要动手杀死他吗?杀了他,阿雅怎么办,杀了他,阿雅会恨我一辈子,一定会的。我给不了阿雅幸福,我杀了坎亚,会不会是剥夺了她的幸福?阿雅会因此而死去的,婆兰已经死了,现在我又要杀了坎亚,谁能够承受一种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两次呢?谁经受得起这样的折磨。 可是,阿雅,我无法不杀他,我必须要杀他,他害死太多的人了。我不杀他,怎么向死去的士兵们,怎么向西龙,怎么向死去的卡亚师兄,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阿雅,你在哪里?求求你出来,给我一个明确的指示,你说不杀,我就不杀;你说杀,我就杀。只要你轻轻地摇一摇头,或者点一点头,我便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天下人?天下人又跟我有什么关联?为什么人家要把天下强加给我,为什么?我只是要阿雅,我只是要好好地爱护她、保护她。爱是付出,是无怨无悔,是义无返顾,是明知是去死,仍然愿意去死。天下人?我不要天下,为了阿雅,就算是背负千古骂名,我也在所不惜。我不能杀坎亚,不能杀,我不能杀他。 阿雅,你要我怎么办?我杀了他,你会不会恨我一辈子?你会不会从此以后跟我形同路人,见了面也不搭理我?你会不会连朝我脸上吐唾沫都感到厌恶呢? 连风和树叶都在一起制造出响声,它们一定也是在嘲笑我的软弱,嘲笑我下不了决定?还是嘲笑我不能为心上人付出一切?连她所爱的人都要杀死?或者是嘲笑我一直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里,不敢表白,我是个懦夫,懦夫。 每一次见到你,我都想跟你说,我好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可是,每一次我都没有说,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你离去的背影,在心里哭泣。阿雅,你能明白我的一片心意吗? 但为了她,我真的已经累了。我曾经拥有过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一切,但我让出了,我本不想拥有那一切。为什么?我最想拥有的东西却老是得不到,老是擦肩而过。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你让我从小就见不到父母,你让我跟一生中最爱的人分开,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你一直在扼住我的喉咙,你让我生不如死。而谁又能理解我所受的痛苦呢?我只是想平平凡凡的爱一个人,跟一个人共度一生,活着,然后死去。这个要求真有那么高吗?高到我完全触碰不到的地步? 当初,为什么要让我生下来?为什么要让我碰见阿雅?难道这就叫天意弄人吗?天,难道你真是那么残忍、那么麻木不仁?你就不知道,人心是肉做的吗? 阿雅,我真的很喜欢你,很爱你。我常常感到,我的人生已经是一片黑暗了,而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光芒,是我生命之中最大的意义。我要守护着你,直到你死去,即使,你不爱我,即使你嫁给了别人,我也愿意为你付出我所有的一切、一切。 阿雅,杀了坎亚,你会不会以为我是妒忌他而杀了他的呢?是,我是妒忌他,我非常强烈的妒忌他,他得到了我最想得到的东西,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知足。只要有了你,即使整个世界都在我面前消失,我也无所谓。但,我如果杀了他绝对不是因为妒忌,我不是。阿雅,你听到了吗? 可即使如此,阿雅也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就象如果有人杀了阿雅,我也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我会杀了他,一定杀了他。 阿雅会因为我要杀坎亚而杀我吗?会的,我不能不承认,她一定很爱坎亚,就象我很爱她,她一定承受不了坎亚的死,我也承受不了她的死。苍天啊!让我自己去死吧!就让我做一辈子的懦夫,我再不想面对这一切。 依维斯思潮翻滚,握在手上的剑一直在动荡不休,脸上冷汗涔涔,忽红忽白,阴晴不定。他坠入了回忆之中。 阿雅第一次从依维斯的眼前走过时,那时他还很小很小,阿雅也比他大不了多少。依维斯刚被杨秋送到他师父达修的手中,碰到了生人,他有点惊慌失措。 不过,当他看到阿雅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完全变了。依维斯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能够记得第一次见到阿雅的情景。那时,他可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小孩子,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懂的哦。 依维斯专注地看着她,她是他长到那么大的时候,见过的跟他自己的年龄最接近的人,由此也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想去亲近她,跟她在一起的感觉。虽然,当时,他也并不明白那种感情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他只是睁大着眼睛看着阿雅,那么明亮而秀气的眼睛,那么可爱的头发,红扑扑的脸蛋,象水果一样清香。使他的惊慌得到了安抚,他的心灵得到了慰藉。 自从那一次之后,阿雅的影子就已经是深深地刻在了他幼小的心湖之中,象是一朵花倒映进清澈的小溪里面:持久而又温馨,随着水波在荡漾。 后来,他们在不言山,在达修和罗撒还有各位师兄的呵护下慢慢长大。他们整天在一起嬉嬉闹闹,那时可真是又幸福又快活又无忧无虑。 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消失得很快。当然,也有人说所有的事情,不论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回忆之中都会显得特别美好。不过,依维斯又怎么能忘记阿雅嫁给婆兰的时候,自己因为备受刺痛而伤痛欲绝的心灵呢?他又怎么能忘记再次见到阿雅的时候,知道婆兰死了,阿雅嫁给了坎亚时自己万念俱灰的心情呢?他无法相信这样的回忆可以是美好的,他只是感到绝望、彻底的绝望。在那一刹那,他相信自己已经堕入了最深层的地狱之中,他相信自己的心已经不再完整,就好像一张破布一样,千疮百孔。 如果人可以选择不回忆,就不回忆,那样就会很好吗?有人说,有一种草,叫忘情草,吃了以后就可以忘记过去所有的一切。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又有谁真正找到了这种草呢?况且,假如真有这样一种草,又有几个人能狠得下心,吃下去,跟往事彻底道别呢?至少,依维斯是不能的,他无法想像没有阿雅的日子,他怎么能承受得起回忆不了阿雅的那种痛苦呢? 每当一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依维斯总会想起阿雅那双明亮而透彻的眼睛,那个轻盈如同风中的花瓣的身躯,那个忧伤的背影。依维斯不敢让眼泪挂在脸庞上,他害怕看到自己的悲伤被袒露出来,他只是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品尝着压抑和悲伤的苦泪。他感到阿雅的眼睛一直在久久地凝视着他,就在他的背后,就在他的身旁,就在他的眼前,阿雅无所不在,就好像空气、风。 而在阿尔斯山的时候,当看到坎亚和阿雅走在一起,依维斯总是刻意的避开他们。然而,他又忍不住要去见阿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的想见她,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尽管他在心里一千次一万次地告诉自己,不要去见她,要忘记她。他逼着自己承认阿雅是自己的嫂子的事实,每次去见阿雅他事先都对自己说,要叫阿雅为嫂子。可是,每一次,当见到阿雅的时候,看着她,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慢慢的裂开,他都忍不住要叫她:阿雅。而阿雅则总是冷冷地说:依维斯。一下子就将他推进了冰冷的深渊之中。 依维斯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笨拙,他不知道如何去爱阿雅,更不知道怎样去珍惜、去得到那份爱,他也不敢。人的一生中,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放弃去追逐你所爱的人,看着她渐渐远离,看着她投进别人的怀抱,你觉得她对你很重要,可这并不能使她给你回报什么。无论你在内心里苦苦痴恋多久,你跟她依然是不了了之。 以前的阿雅爱开玩笑爱闹小恶作剧,可是,当阿雅嫁了之后,她好像一切都变了,从一个小女生立刻变成了一个女人。依维斯不知道为什么人可以变得那么快,对于这样的事情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简直就象是在开玩笑。 而依维斯自己其实也变了,只不过他太在乎别人了,没想到自己。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变了。西龙告诉他时间会冲淡一切,会洗掉一切,会让他忘记一切。可是,他无法忘记,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除了阿雅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有时,他很想去死:给别人杀掉或者自杀。可是,他做不到,他不是怕死,他只是害怕死后不能再见到阿雅。以前的甜蜜与偶尔的悲伤,现在看起来是如此的不真切。常常,依维斯会突然想到,那是可能的吗?我和阿雅认识是可能的吗?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是真实存在的吗? 依维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他只是觉得那些事情好遥远好陌生,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小男孩跟另外一个他同样也不认识的小女孩的生活,而那种生活与自己没有任何一点的联系。 依维斯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属于阿雅的,他就好像是一个爱情上的乞丐,一无所有,等候着别人的施舍。到头来,却发现依然是两手空空。他的生命要承受那么多不幸和磨难,要为了世界为了别人的梦想而活着,自己却无法得不到最想要的东西。 假装坚强,欺骗别人是容易的,可那欺骗不了自己。依维斯知道自己对于感情,拿不起,更加放不下,他不想这样,可是却又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辙。 也许,这根本就是一场性格的悲剧。 第九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依维斯,你没事吧?”西龙见到依维斯神情恍惚不定,用手摇了摇他,“你下不了手,我来下。” “没事,我会杀了他。”依维斯凄然说道,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有一把锥子在里面转动一样。杀了坎亚,即是要抹去跟阿雅一切的关系。 “依维斯。”西龙奋力拔出自己的长剑,“我帮你杀了他。” 只听“锵”地一声,依维斯把西龙的剑碰得飞出老远,剑的去势十分凶猛,最后撞上了一棵大树,那棵大树居然被连根拔起,轰隆倒下。同时,一个黑影从山顶上飞下来,一剑插向依维斯的胸膛。 “依维斯?你?”西龙看着飞出去的剑,嚷道。 “阿雅,是你。哈哈哈,阿雅,是你,居然是你。”几乎在同一个时候,依维斯惨然喊道。刚才他一直陷入回忆和感情冲突之中,一方面为了阻止西龙向坎亚下手;一方面他见到持剑来刺的人是阿雅,就根本不想躲开。竟然被剑刺中了!但是由于他有防护斗气,剑尖只能进入了他的皮肤不足毫厘之深,就再也进不去了。 “我以为你要杀坎亚,依维斯,坎亚是我丈夫啊!不管他怎样都好,他都是我丈夫,依维斯,你原谅我,原谅我!”阿雅声嘶力竭地哭道,“依维斯,你为什么不躲开?” 没有人会预料到发生这种事情,包括坎亚,他已经丧失了一切希望了,抱着难逃一死的念头。也包括阿雅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飞下山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拔剑来刺依维斯。在那个时刻,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到身边的剑在催迫着她赶快动手。 “阿雅,我不怪你,我终于可以死在你面前了。哈哈哈!”依维斯感到万念皆空,一阵强大的解脱感降临到他身上,他感觉到自己在向着一个无尽的黑洞飘旋下去,无处着落。 依维斯慢慢倒下去。以前的不言山、罗撒爷爷、自己的师傅达修、各位师兄弟,和阿雅一起快活过的点点滴滴。在他的脑海里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然而却又消失得那么快,那么的难以触摸,象闪电一样。 他不会后悔自己为阿雅所付出的一切,不会后悔自己就这样死去。爱,本来就是这样的奋不顾身,象飞蛾一样向火扑去,即使粉身碎骨也毫不顾惜。 依维斯的身体象飘在水流上的落叶,他的眼睛平静而且澄澈。 “这世间,我曾经来过,度过我美好的童年,虽然我的童年也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我来自什么地方,将去什么地方?谁也无法知道,谁也无法解释清楚,谁又能够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呢?而其实,我也已经不再需要什么答案了。 但,我真的来过,也许,我的出生不过是为了给这世界增添一点点热闹。可是,我出生之前我是谁?我死了之后谁又将会成为我?这世间,为什么偏偏会有我呢? 从今天开始,我要去另一个世界继续我无穷无尽的跋涉,我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停下来。也许,当我无法挪动我的步履,当我不再看到天上的星星,不再看到月亮,我便会停下来。 阿雅,我不会怪你,我真的不会怪你,你不用为了我而伤心。我的生命本来就是你的,你想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拿走。我躲开你的剑又有什么用呢?我躲得开现实的剑,也无法逃避心中刺来的剑。我的生命因为对你的爱恋,而显得那么光辉、灿烂。现在,我走了,永远地走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在你身边陪伴你了;从此以后,你不要再记起我,把我从你的记忆中抹去。我希望你永远开心,永远,能这样死去,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的**死了,可是我的记忆将永远苏醒。我会记得你的,永远记得你的,阿雅,我会在天堂里也记得你的一笑一颦,记得关于你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我不是你生命里的一个可以停靠的车站,可是我愿意永远当做运载你的马车。 璐娜,我这辈子欠得最多的人就是你了,你也要好好保重!璐娜,璐娜,璐娜,你也忘记我这个不幸的人吧。” 最后,依维斯在心里喊了几遍,倒在地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世界上有一种死,叫做心碎而死。据说,当人遭遇到了极大的痛苦,无法承受,便会这样死去。这种死不会有任何痛苦,死去的人只是听到自己的心轻微的“咯噔”一下,就结束了。 没有人能理解依维斯在那一刻所受的痛苦,他的心由于受长久以来的折磨,已经是伤痕累累,他已经再也经受不住任何一丝的折磨。就好像一只骆驼承载着自己所能承受的最高重量,再多放一根稻草也会把它的腰压垮。何况那不是一根稻草,那把剑那个握着剑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要了他的命啊! 生命中最大的悲痛就是眼看着自己心中最喜欢最爱的人,把剑往自己的心上捅。依维斯就这样停止了呼吸,似乎是毫无征兆,却又似乎是必然。生命本来就是如此脆弱的。依维斯的父亲是因为悲痛欲绝而死去,而今,他也这样死去。也许,在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力量在主宰着人们的生命。 “依维斯,你怎么了?”西龙发了疯一样地冲过去,抱着依维斯,惊叫道。 “依维斯,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依维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依维斯,你起来啊!”“哐啷”一声,阿雅手上的松纹古剑掉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小小的灰尘,她拼命地摇着依维斯的身体,泪流满面。 “依维斯死了,你杀了依维斯,阿雅,你为什么杀了依维斯,为什么?”西龙怒吼道。心中有千万中念头在互相绞缠,依维斯死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自己还活着干什么呢?阿雅居然杀死了依维斯,杀死了一个对她死死痴恋的人,杀死了一个比自己爱阿雅要多一百倍一千倍的人。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杀他,我不想杀他,我不想杀依维斯。”阿雅抱着依维斯的尸体,声嘶力竭的抽搐道,肩膀一耸一耸。 “依维斯,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给我醒过来。”西龙拼命摇着依维斯的肩膀,泪水横飞道。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想拔剑把阿雅杀了。 “哈哈哈,依维斯终于死了。阿雅,你真是我的好妻子,你做得好!”坎亚爬起来高声笑道。依维斯一死去,他刚开始感到很是满足,但立即却又感觉到有一种很奇怪的情感涌上心头。毕竟依维斯曾经跟他是同门,大家相处了那么久,不可能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不过,在坎亚心里,这一小点感情,很快就被杀死依维斯的快意所淹没。 “坎亚,你这个混蛋,一定是你,是你挑拨阿雅,是你害死了依维斯。”西龙说着就要扑上去和坎亚决斗。 “西龙大人,冷静。”那兰罗和白木泪流满脸,一把死死地抱住了西龙,“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阿雅,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起来吧,你也是情非得已。”坎亚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得意忘形,立刻显得很忧伤地说道。心里却想:天下从此是我的。想不到事情居然还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还以为我这次一定是要死掉了。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坎亚终于可以慢慢实现我的目标了。好在佛都告诉我要带阿雅来,不然,很可能,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了。佛都真的很有远见,这个人也是个危险人物,我以后一定要先除掉他,否则他将会对我的事业构成很大的妨碍。 “我只恨自己,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练功,亲手手刃这个奸贼!”西龙哭道。生平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的感到,一切事物都是有报应的,自己现在的一切正是懒惰的报应。以前比武输给别人他没有这种感觉,他虽然一时心情不好,但很快也就忘记了。但现在,依维斯死了,而他却无能为力、束手无策,杀他的凶手就在他的眼前,而他只能够哀哀哭泣。 “西龙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是节哀顺变吧!”那兰罗抹了抹泪水,说道。 “青山?柴?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还能干什么?我什么都干不了,我不能帮我的兄弟报仇,依维斯死了,死了,他居然死了。”西龙眼神恍惚地说道。 “西龙师弟,节哀顺变,节哀顺变。”坎亚一副哀伤的样子,说道,“依维斯死了大家都不好受。”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坎亚,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都怪我,都怪我,我是一个不详的人,师父死了,婆兰死了,依维斯也死了。谁跟我在一起谁就倒霉,我是个晦气鬼,晦气鬼。”阿雅趴在依维斯的尸体上,歇斯底里地哭道。 “坎亚,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奸贼,你不要假慈假悲,我没有你这种师兄,你不配做我的师兄。”西龙咬牙切齿地说道。 “既然你不认我为师兄,我也不强人所难,随便你,不认我做师兄是你的损失。”坎亚轻描淡写地说道。 “坎亚,你有种就杀了我。”西龙喊道。既然不能为依维斯报仇,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一死了之。 “我不杀你。”坎亚望了阿雅一眼。心想:要是现在杀了西龙,那么我和阿雅之间的关系很可能就会一了百了了,我所做的一切至少有一半是为了阿雅,我不能失去阿雅。况且,依维斯已经死了,树倒猢狲散,西龙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我自己的事业完全构不成威胁。至于罗丝维特城的“前进军”也肯定会归顺我了,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不是趋炎附势的?嘿嘿,有了这些强兵悍将,何愁天下不定? “坎亚,你是不敢杀我吧?怕失去阿雅吧?哈哈哈!”西龙放声大笑道。极度的悲痛使他语无伦次,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 “我只是不想杀你而已,至于阿雅,她在我的生命中从来就是第一位。”坎亚说道。 “坎亚,你不得好死,你在乎过阿雅吗?你要是真的在乎她,就不会叫她来杀依维斯,你不配爱阿雅!”西龙嚷道。 “西龙大人,我们还是抬着依维斯总统领的身体,走吧!”那兰罗说道。他把“尸体”说成了“身体”也是为了避免刺激西龙。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西龙固执地推开了那兰罗。 “你们可以走,但是依维斯的尸体得留下。”坎亚坚定地说道,“我已经和蓝达雅人达成协议了,事成之后,尸体归他们,你们想要他的尸体就去找蓝达雅人要吧。” “坎亚,你这个卑鄙小人,连依维斯的身体也不肯放过?你这个天杀的。”西龙破口大骂道。象坎亚这么卑鄙的人,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西龙,你怎么说都好,蓝达雅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帮我的。”坎亚心平气和地说道。 “我跟你拼了。”西龙说着拔剑直向坎亚冲了过去。 “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你是什么斤两,我还能不知道吗?”坎亚不屑的冷笑道。用食指一弹,西龙顿时虎口震裂,长剑掉地,血流如注。 “你杀了我吧!”西龙痛苦地嚷道。此刻他但求一死。 “阿雅,我们走吧!”坎亚轻轻地扶起了阿雅,阿雅哭得泪人一样,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不走,你让我死在这里。”阿雅泣不成声,说道,“你把依维斯的尸体给西龙吧,坎亚。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不行,阿雅,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能半途而废,我现在还不能得罪蓝达雅人。”坎亚解释道。有一刹那他几乎就想点头答应了阿雅的请求,但他还是狠了狠心,依照自己原先和别人达成的协议行事。 “我不希望你为我做任何事,我只希望你把依维斯的身体给西龙他们。”阿雅惨然说道。 “不行,阿雅,你要乖,不要象个小孩子一样,来跟我回去吧。”坎亚柔声说道。 “你不把依维斯给他们,我就死在你面前。”阿雅说着从地上拾起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阿雅,你不用求他,不用求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西龙嚷道。此时,他对阿雅是又爱又恨又怜。爱阿雅是他一贯的情感,恨是因为阿雅用剑刺中了依维斯,怜则是因为见到阿雅成了坎亚手中的棋子,活得很没自我。 “阿雅,你不要冲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你放下剑。”坎亚大惊失色说道。他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向软弱的阿雅竟然会有如此过激的行动。 “没得商量了,你给还是不给?”阿雅凄怨欲绝,说着,手又紧紧握了握剑柄。 “阿雅,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蓝达雅人要的,我也没办法。阿雅,你放下剑,不要冲动。”坎亚心急如火燎般说道。 “阿雅,依维斯不希望你为他这样做,他希望你好好活着,你不要这样,你把剑放下。”西龙冷静了下来,也劝说道。他知道无论如何依维斯都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虽然他很想得到依维斯的尸体,但他不可以让阿雅去牺牲,那样,他将无法向死去的依维斯交代。 “给,还是不给?”阿雅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干枯了,不会再流下任何泪水了。她恨自己,为什么会飞下来,令到依维斯为她死去。她甚至想就这样死去,以慰依维斯在天之灵。 “给,阿雅,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坎亚急促地说道,走过去把阿雅手里的剑夺了下来。要是阿雅死了,他觉得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慢着,坎亚国王。你答应我们事成之后把尸体送给我们做研究,怎么可以反悔?”一个身影急射而下,边说道。 “利格,是你这个奸贼?”西龙喊道。 “原来是利格长老,你也看到了,我这也是逼之无奈。”坎亚望了望利格,说道,“还有,你不是日理万机,没空吗?怎么又来了?” “我只是刚好路过,所以下来看看而已。”利格急忙掩饰道。他刚才急于下来,急于得到依维斯的尸体,倒没想着自己前后矛盾。基尔恩和吉里斯下来帮忙之后,他总觉得不大放心,于是自己也跟在他们后面来了。刚才看到依维斯杀人的时候,他吓呆了,想不到依维斯武技精进如斯,也不敢下来帮忙。当看到依维斯死去,一时他也不敢下来,害怕是依维斯在装死,直到听到坎亚要把依维斯的尸体给西龙,他才忍不住飞过来。人老了,胆子真的是比较小,做事也比以往谨慎了很多。 “哦,利格长老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坎亚讽刺道。心想;这个老东西,刚才我在这里拼死拼活,他在上面作壁上观,现在居然还敢说这样的话。 “哪里,哪里。坎亚国王太客气了。”利格虽然也听出了坎亚的话中带刺,却也只好装作没听见了。“那依维斯的尸体?” “阿雅,我已经尽力了,你不会怪我吧。”坎亚转向阿雅说道。 “依维斯!我对不起你!”阿雅大叫一声,晕倒在坎亚的肩膀上。 “西龙,你好自为之。”坎亚向利格打了打眼色,抱着阿雅自顾自地走了。 “坎亚国王,再见。”利格皮笑肉不笑,说完,就准备把依维斯的尸体扛走。 “不许你拿走依维斯。”西龙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 “不许你带走总统领。”那兰罗和白木也握紧着拳头盯着利格,此刻,他们已经被一种荣誉感一种为依维斯而死的念头所笼罩,暂时忘却了对死亡的恐惧感。 “哈哈哈,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利格抬起手,就要发招,突然想到,坎亚刚才向自己打眼色,很明显是要自己杀了西龙,嘿嘿,我不能遂他的愿,应该留一点敌人让他好好消受消受。此念一生,便只是发出了一股较为柔和的魔法力道,把西龙、那兰罗、白木弄晕,否则,西龙、那兰罗、白木恐怕也是要紧随依维斯而去了。 “哈哈哈!”利格仰天狂笑。依维斯终于死了,许久以来,压在自己心头上的这块石头就这样给人搬掉了。蓝达雅的魔法将不会再遭受别人的怀疑,而自己长老的位置也不会有任何人敢来挑战,“前进军”将成为过去,风消云散,蓝达雅将会万古长存。 “慢着!” “慢着!” 上百条人影从山顶上弹射下来,或急或慢,或美妙或丑陋。利格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自己竟然没有发觉他们在身边,真是太大意了。其实,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依维斯身上,那里有精力去顾及其他呢?而其他人也一样对自己身边藏着这么多人,一点都没察觉到。不禁面面相窥。 “把依维斯的尸体放下。”其中一个蒙着脸全身是黑的人开口说道。 “魔族?你是魔族的人?”利格反问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只想要你把依维斯的尸体放下来。”那黑衣人冷冷地说道,那语气使人想起地狱。 “把依维斯的尸体放下,我们要验证他是否真的已经失去生命了,他作恶多端,我们要将他千刀万剐,方可解我们心头之恨。”其他人也乱纷纷地嚷道。 “对不起,我要把依维斯完完整整地拿回去蓝达雅研究,不会允许任何人在上面留下任何一丝痕迹,更不用说千刀万剐。”利格脸色一沉,说道。 “那就对不起了。”黑衣人说着纵身向利格扑过去。 “哈哈,萤火之光,也敢来与日月争辉。”利格狂笑着,一挥手便把那黑衣打出老远,那黑衣人撞在一棵树上,挣扎了几下,气绝身亡。其他人没想到利格这么厉害,见状纷纷开始后退不已。 “还有谁想来试试蓝达雅首席长老利格的功力?”利格一击得手,狂气顿生,喊道。 刚才那群人还在七嘴八舌地说话,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他们估量着自己再怎么厉害也不是蓝达雅首席长老的对手,谁也不敢冒着生命的危险,再去试一试。各自想,反正依维斯肯定已经死了,不然他不会躺在那里不动,算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没有人对我要带走依维斯尸体表示反对了吧?那我可要走了!我赶着回蓝达雅呢,哈哈哈!”利格抬起依维斯的身体,扬长而去,一边心想:看来,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派人来阿尔斯山了,刚才那个被我杀死的就是魔族的,连魔族的人都来了,还有什么人不来呢?埃南罗、基欧、普兰斯等等,也肯定闻讯派人来这里了。很快,他们就都会知道依维斯已经死去的消息。而依维斯原先的羽翼星狂、风杨、杰伦等等恐怕也会立刻知道这个消息,另外,以前依维斯身边有两个极端厉害而神秘的人物,据说一个叫魔武一个叫莫问的也肯定会出来为依维斯报仇,天知道又会出现什么事端。一场血腥大战刚刚完毕,但是另一场更加血腥的大战马上又要开始了,我要回去好好准备应对才行,这场战争远远还未结束。 夜色中,利格的脸孔十分凝重,他感到一阵阵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之感。 山风依旧在轻轻地吹着,树叶依旧在慢慢地摇晃,热闹了一整天的不言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看起来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月亮躲在浓厚的云层里面,再也不肯出来了。 第一章 后会有期 圣历2109年5月20日,普兰斯,玻利亚大营。 中午时分,烈日当空,士兵们大多赤着膀子,躲在树荫下乘凉。他们三三两两地倚着长枪百无聊赖地聊天,表情十分轻松,几乎看不到一丝丝战争的痕迹。整个军营都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之下,除了偶尔几只蚊子“嗡嗡”飞过,叮咬士兵们的皮肤,似乎,再没有其他的烦扰。 “我还真看不出这样的战争有什么必要继续下去啊!”一士兵边搔痒边开口说道。 另一个士兵用手朝腿上狠狠一拍,叮着他的那只蚊子顿时送了命,他嘴角微微一噘,“是啊!把星狂和四王子的军队围困了两个多月,却从不主动发动进攻,也不知道玻利亚元帅在想什么呢?” “只不过,在这样的日子里,操练时间比以往少了很多,打的仗又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仗,好像运动之前的热身一样,却又可以享受比平时更美味更有营养的伙食。嘿嘿,我倒是宁愿永远这样下去,多惬意啊!”又一士兵插嘴道,看他的样子明显比前两个士兵年轻得多。 “可是,这样耗下去总不是办法啊!呵,我想,你大概是个单身汉吧?所以才会无牵无挂、悠闲自在的。”第一个士兵望了望第三个士兵,表情有点无奈,“像我们这样子,就只想着赶快结束战争,赶快回家!哎,都已经离家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父母、妻儿的近况如何呢!” “是啊!我离家的时候父亲生病,老婆又临产,只剩下母亲一个人东忙西忙的。”第二个士兵想了想,忧心忡忡地说道,“你们说,他们该不会以为我已经阵亡了吧?” 的确是很可能呢!何止是他,也许我的家人也会以为我阵亡了呢!第一个士兵这样想着,口里却说:“别瞎想了,不会啦!” “两位都是兄长级的人物,我跟你们的想法的确有所区别,我可不喜欢呆在家,父母老是念念叨叨的,烦都烦死了!不如在这里快活啊!”最年轻的士兵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顿了顿,却又开口说:“哎!要我现在回家我还真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迷茫啊!太迷茫了!” “大概是你还没过青春期吧?小伙子。”第一个士兵笑嘻嘻地说道。 也许是我与他们存在着代沟,最年轻的士兵侧着头想了想,抬头望向第一个士兵,“去你的!不过,说真的,军营里有很多我的同龄人都对将来相当迷茫,更多的人则是不愿意去想战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而是让自己迷醉在战争之中。” “哦,哦,迷茫的一代。”第二个士兵说道,“其实我也有过你那样的阶段了,不奇怪啊!但我当时浑浑噩噩的,呵,你倒是比我那时要清醒点哦!” “我们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谈回刚才的话题吧!我个人觉得如果不想歼灭敌军,就赶快放他们走;如果要歼灭他们,那已经是时候发动最猛烈的攻击了。战争对一个国家各方面的消耗太大了,粮食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其他还有军备、马匹之类的,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国家会元气大伤,许久也恢复不过来呢!”第一个士兵一脸忧国忧民的神色。 “这些我倒是没想过,我只是等着玻利亚元帅赶快下令,把星狂他们一窝端掉!”最年轻的士兵表情略显激动。 第一个士兵皱皱眉头,“可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告诉你们,我爸爸也当过兵,他现在晚上要是听到一点点声响就会立马醒过来,那可都是当兵时候形成的习惯。而且,他有时会梦见被他杀死的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血淋淋地走过来,向他索命。” “顾虑太多,就不要学人家当兵啦!”最年轻的士兵不屑一顾,“我只知道上战场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杀敌。如果我双手沾满了别人的鲜血,我也绝不会害怕,因为我不是因为个人恩怨而杀人,而是为了祖国!” “这样想就对了,如果上了战场不能杀人的话,嘿,那只好给别人杀了!”第二个士兵作出一个恐惧的鬼脸,“我很珍惜生命,可不想死。” “杀人有那么好玩吗?虽然我军现在已经稳操胜券了,尽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但我还是希望能兵不血刃,敌军自动投降。”第一个士兵说道。 “胜利之后怎么办?”第二个士兵想了想,说道,“对了,你这样说倒是让我想起了普兰斯至今还没有国君,不过,等到这场仗打完之后,一切都总该有个了结了吧!” “有人说玻利亚元帅想自立为王。”最年轻的士兵沉吟道,“但是我觉得不大可能,玻利亚元帅可不是那种眷恋权位、谋国篡位的人。” “难说,虽说玻利亚元帅声名隆盛,而且我也很崇拜他,但是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第一个士兵压低了声线,“不过,我支持玻利亚元帅,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一如既往地跟随着他!” “那倒也是,普兰斯现在这些王子的确都是些资质平平的人,没有一个真正适合当皇帝的,玻利亚元帅既有声望,又有实力,要是让他来当就最好了!”第二个士兵也悄声说道。 “我却听说玻利亚元帅要立十王子为王呢!”最年轻的士兵说道。 “十王子?不可能吧!他太小了,才十几岁,一个毛孩子,怎么能担此重任?简直是开玩笑!非要立的话,我觉得大王子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第一个士兵说道。 “十王子不错啊!为人善良,做事实在,还经常微服出巡到各地去体察民情,一个才十几岁而且自小就生活在帝王之家的人,能够做到的这一点,你们说容易吗?要是他做皇帝的话,咱们普兰斯一定会蒸蒸日上的。”最年轻的士兵坚持自己的意见。 “德行好,不代表就能做皇帝,我德行也还不错,又不见有人提拔我。”第二个士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你?算了吧!”最年轻的士兵嘲笑道,“像你这种整天想着家里人,顾虑重重的人怎么可以做皇帝呢?皇帝应该是大公无私,不顾个人得失才行。” “大公无私?哈,这种人,在世界上怕是已经绝迹了!”第二个士兵故意沉着脸,拿出刀,挥了挥,“你再这样侮辱我的话,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第一个士兵忍不住大笑,“哈哈,反正见一步走一步吧!这些东西可都是我们这些平常热无法想通的啊!” 在战争中,不管战事多么紧迫,士兵总是有很多休息和聊天解闷的时间。不过,作为一个军队的决策者,一般来说,可就没有那么清闲了。虽然他们大多时候都不用亲自上战场杀敌,但他们必须给士兵以明确的指示,胜利时,非但自己不能被冲昏头脑,也要让士兵们保持清醒;而一旦失利,却又需要激励士兵重新鼓起勇气,使他们不气馁。这些事,说起来平淡无奇,但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 在这几个士兵聊天的时候,他们的民族英雄,号称“兵圣”的玻利亚正迎进他的爱将帕潘,听他禀告着某些事情。 “玻利亚元帅,刚刚收到了我们派去不言山的侦察兵的飞鸽传书。”帕潘说着把手里的密封信件双手递给玻利亚。 刚开始,玻利亚很随意地扫了几眼,但随即,他好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脸色连连大变,跟着,又埋头深深地看了又看,然后,向帕潘扬了扬手中的信,“依维斯死了,真的死了?死了!死了!居然死了!” 帕潘大吃一惊,同时紧紧地盯着玻利亚,他印象之中的玻利亚可从来不会在部下面前这样失态,“什么?玻利亚元帅,‘前进军’的总统领依维斯死了?!” 玻利亚轻轻吁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感情,“是的,千真万确。” “那星狂可不就是孤立无援了?哈哈,玻利亚元帅,我们正可以发动围剿,将所谓的‘前进军’一网打尽,以绝后患。”帕潘一副肃杀的样子,仿佛星狂的小命已经被他稳稳地捏在手里了。 虽然也预料到会有这种结局,不过,当预料之中的事情成了现实,还是觉得有点出乎意料的感觉,玻利亚心里想着,口里却答道:“嗯……这场战争是到了告一段落的时候了!” 憋了两个多月,终于可以上阵杀敌,发泄胸中无限的郁闷之气了啊!帕潘下意识地握了握剑柄,心里想着,口里却说道:“告一段落?玻利亚元帅您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要发动总攻呢?” “到时,你不就知道了吗?”玻利亚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微微一笑,“现在向你解释也没用啊!我只能告诉你,一切计划都在正常地运作之中。” “但……”帕潘还想再问点什么,不过,当他抬头看到玻利亚的神色,就知道多问也无益了,于是便立刻打住。 “是一个可造之才!”玻利亚口里不说,心中却想道。帕潘善于察言观色,胸中也颇有一些韬略,更不会象其他人一样随便乱拍马屁。这让玻利亚觉得很欣慰,他早就盘算着把帕潘培养成他的接班人,使普兰斯在自己百年之后,不会国中无大将,而任由其他国家侵略、凌辱。 “做一个元帅可真不容易哦!活着的时候要为国家鞠躬尽瘁,还要想好自己死后的事情,玻利亚元帅,你这样子也太累了!”有时候,玻利亚的幕僚会这样感叹道。 而对此,通常来说,玻利亚总是一笑置之,“这个世界又有什么事情是容易的呢?” ※※※ 比利亚丽小镇。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股闷热,站岗的士兵无精打采地站在阵前,呵欠连连。在这种天气之下,穿着铁甲,顶着毒辣的日头值班,已经是够辛苦的了,更何况他们被围困之后,由于粮草紧缺,每一餐都只能够吃个两三分饱,仅仅够维持自己的生命呢!类似这样每个士兵都形销骨立面黄肌瘦的军队还能有什么战斗力可言呢?他们甚至就连举起武器的力气也没有啊,又怎么能够上阵厮杀呢?更可怕的是,看不到任何突围、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已经把他们的斗志也给磨灭了。 但是,世界上又有几支军队能在被围困两个多月,又没有一个援兵来支援的情况下,还保持着所谓的斗志、所谓的希望呢?大部分士兵都觉得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再没有翻身的可能,继续活着,只不过是因为还不想死,不想自杀或者是没有勇气自杀。甚至,就连他们的统帅,一向信心十足的星狂内心好像也已经动摇了。 “星狂团长,都这么久了,哎!我们的援军还是没有来。发了二十几封求救信,一封封如同石沉大海般,无声无息。这一次,我看我们真是凶多吉少,凶多吉少了啊!”维拉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心里想的比他口里说的还要更为糟糕,不过他也知道星狂心情不好,所以并不敢照直说来。 星狂形容枯槁,脸色十分难看,以前一度引以为荣的胡须也变得稀稀疏疏的,一点生机也没有。士兵们是很英勇善战,但现在人家守住要害的地方,再英勇再善战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啊!当初,刚刚被困的时候,如果将错就错,一鼓作气地冲过去的话,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但到了现在,士兵一个个饿得精疲力竭了,而且,战士们饿得实在没法,只好把很多战马杀来充饥,一直引以为荣的骑兵也因此而几乎统统都变成了“步兵”。过去擅长的快速进攻、反击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星狂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口里却说道:“只要依维斯总统领在,他就一定会来救我们出去!我们所需要做的只是坚持而已。” 我不是想当皇帝想到发疯,也不用弄到除了跟着星狂一起死守在这里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的田地。投降?不可能,我已经被当成卖国贼了,对于卖国贼,人们除了碎尸万段之外,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待遇。菲雅克心里充满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悲观念头,对自己的当初行为感到彻底的后悔,十分烦躁地说道:“老是等,等!等!这句话你说了多少次了?烦!烦透了!” “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连自己的士兵都管不住,不是你,我们也不用被困在这里束手无策!”星狂勃然大怒道。 “星狂团长息怒,四王子其实也是跟我们一样,因为不能突围所以心情不好。星狂团长还是想想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吧!”维拉心中明白现在如果闹内讧的话,将会使士兵们原来就很低沉的士气更受打击,那时,局势就更不可收拾了,便立刻打圆场道。 “噢,我就是这个意思。”菲雅克嗫嚅道,他猛然意识到在这种时候,惹星狂生气可没有什么好处,星狂这种人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弄不好一怒之下,就把他拉下去砍了。 “你们也都知道,再这样耗下去,又等不到援军的话,我们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而玻利亚跟我们这样拖着,很简单,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不费一兵一卒,把我们困死在这里。”星狂也明白跟菲雅克发怒是没有用的,那改变不了任何事实,语气回复平静,“不过,请你们放心,我星狂从以前到现在,不论是打胜仗还是吃败仗,有一样东西是绝对不会变的!而这样东西将使我们至少能够保持尊严。” “什么东西?”菲雅克略显诧异,“莫非星狂团长你还有什么厉害的杀着可以让我们逃出生天?” 这个菲雅克,老是这样贪生怕死,星狂摇了摇头,“那样东西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星狂团长,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到了真正退无可退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冲出去,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做真正的英雄!”维拉神情激昂地说道,在一种荣誉感的驱使之下,他觉得就算现在要自己去死,自己也可以立刻无怨无悔地去死,决不皱一下眉头。 “我也是。”菲雅克无奈之下,也只好说道,心里却想:做英雄?还是省省吧!我倒宁愿苟活。 也许当初之所以会被玻利亚围困在这里,主要不是因为自己中计,而是因为犹豫了,没有真正打出以往凶猛快速的风格。哎!可能是对着玻利亚这样强劲的对手,心里总会有点顾忌吧,想赢怕输的心理把我导入了一个误区,星狂心想,抬了抬头,沉着脸说道,“是时候了!我估计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星狂团长,你说总部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然的话,就算是没有兵马来援救我们,也总该有一点回音吧?”维拉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 “我们被困在这里,消息很闭塞,如果总部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很难知道。”星狂说道,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不过他觉得自己想得太可怕了,所以不想说出来,怕把维拉和菲雅克都吓坏了。 “不过,真要冲锋的话,恐怕我们……”菲雅克面有忧色地说道。 “哈哈哈,大丈夫为人处世,不能建功立业,能一死以谢苍生也足以无憾了。”星狂豪气顿生,狂笑着说道。刹那之间,连日压在他心上的阴霾竟在他一笑之下,悉数清除。 ※※※ “禀告玻利亚元帅,大军集合完毕,随时可以发动攻击!”帕潘的盔甲穿得比平时整齐了很多,双目如电,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好!”玻利亚望了望周围的将领和王子们,看到他们脸上写满了兴奋,“到阵前叫对方主帅星狂出来和我对话。” “对话?”帕潘迷惑地看着玻利亚。 “玻利亚元帅,还要对话?队伍都集合完毕了,就等着杀过去了啊!”强盗出身的瑞里奇兹也问道。他急于证明自己,因为虽然玻利亚对他毫无偏见,但是其他的将领和士兵却都觉得他的出身不好,明里暗里给他脸色看,他已经憋够了。 “我自有主张。”玻利亚捋了捋胡须,“帕潘,还不快去传话?” “遵命。”无奈之下,帕潘垂首答道。 ※※※ “对话?玻利亚的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呢?”一听到帕潘的传话,星狂不禁诧异连连。 “属下认为不妨去听听看,看他会说些什么,如果不去的话,倒显得我们怕他了。”维拉说道。 万一玻利亚要和星狂达成某个协议,比如说把我送给玻利亚,就可以放他们生路,那我不是很惨?菲雅克这样想了想,便打定注意说道:“星狂团长,我倒是觉得不去为妙,万一给他们抓住了,那可是死路一条啊!” “哈哈,我星狂什么时候怕过别人了?他们现在要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犯得着用这么曲折的方法吗?”给菲雅克那么一说,星狂反倒再无顾忌,狂笑不已,“去!” “但是,星狂团长……”菲雅克脸色赤红,迟疑道。他想不到自己弄巧成拙,本不想星狂前去,现在,倒激得星狂下定决心非去不可了,不禁有点自怨自艾。 “你也不用怕,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给卖了,我星狂是那种人吗?”星狂哪里会不知道菲雅克在打着什么主意。 “哪里的话!星狂团长,你可真会开玩笑啊!我不是怕你把我卖了,菲雅克我烂命一条,又有什么好卖的呢?我只是怕星狂团长有什么不测,那玻利亚可是十分之诡计多端的啊!”菲雅克红着脸分辨道,心里却想:我看那星狂就是那种为了活命可以把我的性命送给玻利亚的人,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可不会当我的命是命,哎!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星狂翘起头,“我知道四王子口里不说,心里却是在害怕我害死你,哈,四王子,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玻利亚真的会为了得到你而放我们一马吗?绝无可能啊!” “哦!星狂团长所言有理,是我一时糊涂了。”菲雅克显得非常尴尬。 “知道就好。”星狂点了点头。 “那么,星狂团长,我们应该带多少人去呢?”维拉问道。 “你愿意陪我去吗?”星狂问道,“愿意的话就我们两个吧!” 就两个?维拉面露畏色,“星狂,难道就不怕玻利亚暗算我们吗?” “玻利亚是何等人物?犯得着暗算我们吗?”星狂笑了笑,“你到底去还是不去,要是不去我也不会怪你!” “星狂团长有令,属下焉敢不从?去!”维拉正色道。 “这不是命令,是跟你商量,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算了。这一次我也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因为我自己的命也掌握在别人的手心里。”星狂脸色阴沉。 “刚才星狂团长不是说玻利亚元帅不会暗算我们的吗?”维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人心难测啊!维拉,说是那样说,可是实际上我也捏不准啊!现在他是不会杀我们,可是万一到了那时,一见面,他妒忌我比他年轻,又比他帅,怕我以后战胜他,所以把我给杀了,那我又有什么办法?总之,你要不愿意去,我是不会勉强你的,如果我死了,你就带着士兵们冲出去为我报仇吧!”在这种情况下,还说什么帅不帅,星狂的这种幽默感也未免让人觉得太凄凉了点。 “去!属下当然去!”话一出口,维拉就开始后悔,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义无反顾非常壮烈地陷进了星狂的感情圈套。而且,星狂也太狂妄了点,明明是给人困死在这里,却还口口声声大言不惭地说玻利亚会妒忌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够义气!”星狂拍了拍维拉的肩膀,“军队就暂时交托给你了,四王子。” “好!”菲雅克脸色凝重地说道。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想挺身而出,说自己也要和他们去会一会玻利亚,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下来了。依他看来,这样太冒险了,简直是将自己置身于铡刀之下。不过,他不知道如果星狂和维拉都死掉的话,他自己还能带领这支残军败将干些什么。似乎除了投降或者自杀,也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 ※※※ 刀戟在阳光下发出亮晃晃的光芒,耳边听着马匹在“呼呼”地喘着粗气,一股肃杀的气氛铺天盖地而来。当星狂和维拉策马并肩走到普兰斯军队阵前的时候,不禁暗自心惊:玻利亚治军还真是颇有一套,同样是普兰斯的士兵,菲雅克手下的那些就显得那么萎颓,一看就觉得没什么战斗力。而眼前的这些却是一个个精神抖擞,阵容强盛。一个主帅在一支军队中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玻利亚元帅,你好!不知道今日前来,有何要事相商?”星狂强自镇定地说道。“绝对不能胆怯,绝对不能。”他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虽然现在是被困了,但绝对不能胆怯。” “星狂团长果然胆识过人,在我百万大军面前,兀自神色不改,佩服,佩服!”玻利亚见到他只带了一个人前来,心中也很是欣赏。 “玻利亚元帅不必取笑我,自古兵无必胜,我星狂今天是栽在你手里,但如果日后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还要扳回一局呢!”星狂以为玻利亚是明赞实贬,也不甘示弱。 星狂果真是一个十分要面子的人,玻利亚笑了笑,“星狂团长年轻有为,鸿图大略,老夫一向都很欣赏。但是现在,老夫有一句心里话想你说,年轻人,即使是雄鹰,也有飞不到的地方,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地方都是你们可以玩的。” 闻言,星狂面色铁青,他并不十分怕死,相对来说,他更怕的是被人当面羞辱。 而一个人的最大羞辱就是自己最强的东西被别人打败了,比如星狂,他最擅长的就是带兵打仗,而现在却被别人围了起来。对于他这种自尊心超强的人来说,这一刻,他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感情冲动起来,竟然就想立刻拔刀自杀。幸亏身边的维拉死死地拖住了他。 “星狂团长也不必过分伤心,实话说,你已经是我这一生中遇到最强的对手了。”玻利亚还是一副笑兮兮的样子。 “要杀便杀,何必多言?输了就是输了,我是不是你最强的对手根本无关紧要。”星狂沉郁地说道。 “星狂团长,这些先且不论吧!今天,我约你出来,是有两件事情要告诉你:一件是喜事,一件是坏事。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一件呢?”玻利亚笑吟吟地说道。这个跋扈的年轻人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不过当时的他和现在的星狂不同的是:玻利亚自小便是一个善于控制自己感情,从不会骄傲从来也不会小看任何人的人;而星狂则性格非常外向,容易冲动,甚至于遇事非常急功近利。 “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坏到不能再坏了,还能有什么坏事可言?莫不是要歼灭我们全军,还是要在这里杀了我们俩?”星狂定了定神,“就先说坏事吧,请说!” “都不是……想听坏事的话,星狂团长可要先做好心理准备。”玻利亚语调平静。 “请说吧!”星狂的心猛地一沉。 此刻的星狂大概是外表刚强,内里却是脆弱吧!玻利亚心想,眼睛直盯着星狂,“坏事是你们的总统领依维斯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什么?依维斯死了?不可能!总统领武功盖世,怎么可能给人杀死?你不用骗我,不要骗我!我绝对不会受骗的!绝对不会!”星狂如同遭受五雷轰顶,颤声说道。 “千真万确!尸体现在正运往蓝达雅。据说杀他的人是他一生之中最心爱的人,而幕后指使者就是你们的副总统领坎亚。”玻利亚语气坚定,“再说,我犯得着骗你吗?” “总统领依维斯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杀了我我也不相信!”星狂和维拉同时大声嚷道,依然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若不是依维斯死了,你们会被我们困在这里那么久而没有人来支援你们吗?”玻利亚淡淡地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哈哈,依维斯死了,那我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呢?”星狂悲极反笑,这几天以来,他一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一时之间心里波涛汹涌,表情疯狂之至。 “好吧,现在该是我告诉你喜事的时候了。”顿了顿,玻利亚又说道,“喜事?喜事?居然还有喜事?”星狂面如死灰,满头大汗,苍白地笑了一声。 刚才星狂觉得世界已经没有比自己被围困更坏的事情,但听了依维斯的事之后却觉得世界已经没有喜事可言了。转瞬之间,就经历了两种不同的心理历程,也难怪有人说世事无常,人生多变了!玻利亚心里暗叹不已,却朗声说道:“喜事是我准备放你们走!” 所有的人听了都是一呆,刚才还时不时传出一阵阵衣甲的声音的一百万士兵顿时一片死寂,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谁也没有想到玻利亚在这种时候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个个都狐疑不已:“苦苦地包围了他们这么久,今天却说要放他们走,有没有搞错?” 可约和卢美尔愤愤不平地望着玻利亚,他们本想着要报仇雪恨的;一脸稚气的普兰斯十王子波拉密斯沉默不语,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战争与杀人本来就不是他所喜欢的;帕潘则是一脸的迷惑,虽然他仔细回想这几天玻利亚和自己的谈话,口风中也隐隐透露出放星狂他们走的意向,但乍一听,他还是感到难以置信;而瑞里奇兹脸上写满了失望,一展身手的机会眼看着就要白白错失了。 “哼!感谢元帅大恩大德!”星狂此时却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他的脚步踉跄,几乎是讥讽地对玻利亚行了个不规不矩的礼。只是身旁的维拉却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但放你们走,我还要把所有的俘虏都放了,并为你们提供一部分粮草。”玻利亚平静地说道,他对所有的人这种反应并不觉得奇怪。 星狂没有说一句话,他的目光呆滞,神情散乱,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玻利亚说了什么。 “去吧,去为你的总统领依维斯报仇吧!”玻利亚一字一顿地说道。 报仇?这两个字让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星狂突然亢奋起来,“报仇!报仇!报仇!报仇!报仇——”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一遍又一遍地大叫道。 那声音凄厉如鬼,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毛骨悚然。 “你会后悔的!玻利亚!我一定会如你所愿,回到不言山,除掉坎亚。但是玻利亚,你记住!我一定会来找你报仇的!一定!一定!”星狂的神态已经几近疯狂,他的眼中充满血红,以无比执着的目光直视玻利亚。饶是玻利亚这般人物,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也禁不住心神摇曳。 “我不怕,我要是怕你回来寻仇,我就不会放你走,我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玻利亚表面依旧十分平静,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暗暗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是对的。身为一个出色的军人,他最知道仇恨究竟能激发出一支部队多大的战斗力。 但是他身为堂堂的帝国元帅,说出去的话不容收回,即使是他自己也不例外。 “希望你真的不会后悔!”星狂说完,一转身,踩在他的马鞍上,由于踩得太用力,他那匹营养不良的马居然被他踩翻在地! “废物!”星狂眼色赤红地拔出长刀,玻利亚身旁的人赶紧一个个把武器把了出来,顿时一片铿锵之声,气氛十分紧张。 但是那星狂很快就把长刀收了起来,当然是在将那可怜的瘦马的脑袋砍下来之后。 “果然是年轻人,我欣赏你这种勇气,我等你回来。”玻利亚微举右手,示意众人收起武器,脸色庄严道。 “菲雅克我也要带走!”星狂一点也没有理会玻利亚的话,收起长刀,便跨上维拉的马,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样的人留在普兰斯毫无意义。”玻利亚同意了星狂的提议。 “元帅,我们真的该放他走吗?”当星狂和维拉两人一马渐渐远去的时候,被星狂的凶狠神情所慑的帕潘终于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玻利亚道。 玻利亚无语,只是长叹一声。 第二章 哀莫大于心死 “什么?玻利亚放我们走?”菲雅克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就算他愿意,我大哥和九弟也不可能放过我们啊!” “如果不愿意,你可以自己留下来。”星狂非常冷漠,与先前总是笑嘻嘻的样子判若两人,让菲雅克看得胆战心惊的。 “我们是盟军,当然要生死与共的了。”菲雅克终于相信这是事实了,他兴高采烈地说道。 “那就要快!今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星狂沙哑着声音。 “何必这么快呢?士兵们这么劳累,先用玻利亚他们给的粮草好好休养几天再走也不迟吧?星狂团长。”菲雅克傻愣愣地问道。 “事不宜迟。”星狂此时已决不可能多说一句废话。 “是!”此时,菲雅克在事实上,已经与星狂的部下无异了。 ※※※ “玻利亚元帅,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尽杀绝?难道你不知道他跟我们有血海深仇吗?”提兰怒气冲冲,以前他有整整几十万的军队被星狂消灭掉了,对星狂自然是抱有深重的怨气。 “很久以前,我就说过,只要对我们有利,我就会放了星狂。我绝对不会因为某些人的个人恩怨而做出冲动的决定。这样的话我已经说了两次,我绝对不希望再说第三次。”玻利亚冷冷地说完之后,用眼扫视了周围的人,可约等一干人不禁一个个低下了头,只有十王子脸上绽露出一丝笑意,定定地和玻利亚对视着。 “他们出来了,我们现在动手的话,还来得及!玻利亚元帅。”瑞里奇兹依然念念不忘要杀敌立功,看着星狂带领着军队出来,便说道。不过,一接触到玻利亚的眼神,又低下了头,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而十王子波拉密斯看着一群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士兵从自己眼前走过,脸上则露出了怜悯的神色。对于他来说,无论死的是谁的士兵,他都一样感到心疼。战争,战争,说到底是牺牲大部分人的幸福,换来某些人的荣誉。 “十王子,为这些事情这些人而忧伤实在大可不必,很多事情本来就是天意注定的,我们改变不了更无法避免。”玻利亚瞥见了波拉密斯不忍的神情,“将来等十王子长大了,我想一定可以给天下苍生带来幸福的生活吧!” “玻利亚元帅,这些道理我也都懂,就是心里难受。”波拉密斯苦笑着说道,“至于造福苍生,我恐怕自己人微力小,难以做到,但求能不荼毒众生也就心满意足了。” “十王子,你会是个大人物,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玻利亚低声说道。在心里,他已经把这个善良甚至于有点软弱的十王子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 “呵呵。”波拉密斯微微一笑,脸上像柔风吹过湖面一样泛起波纹,他知道有时候什么都不说,比说更好。 “我今天把话说在前头,要是有谁敢私自带兵去追击星狂,我玻利亚非但不会帮他们,而且绝不会姑息!”玻利亚突然手挥长剑,放声说道。虽然他一向和颜悦色,平易近人,不过,一旦到了该认真严肃的时候,他也绝对可以马上变脸。而这也是一个大帅必须具备的素质之一。 听了这话,可约和提兰几乎从马背上跌了下来,相顾失色:“玻利亚说的岂不正是我们的心事吗?” 暮色之中,星狂的军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们刮起的灰尘也慢慢地平息下去,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之下。“也许今天我放走的将会成为我一生中最大的敌人。”坐在马背上,玻利亚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 圣历2109年5月24日,在连续赶了四天的路之后,星狂终于命令军队就地驻扎。士兵们本来就已经疲累交加,再经过这几天的连续跋涉,更是精疲力竭,一下令休息,除了那几个站岗的,其他的都一个一个东歪西倒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平原上吹来的风正大,一时鼾声四起,就好像是一群巨兽在低低地吼着。 星狂却没有闲下来,此时,他正站在山岗上向来路回望。看到远处并无灰尘扬起更没有听见马蹄声,便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星狂团长,我们可总算是进入安全地带了!”维拉打着呵欠,他本来已经支持不住了,怎奈星狂非要拉着他来这里不可,他也不敢拒绝。 终于可以回复到过去那种左拥右抱的日子了,菲雅克兴奋地想着,大声喊道:“那就让我们为结束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而欢呼吧!哈哈哈!” 这就是所谓的王子!星狂鄙夷地看了菲雅克一眼,“侦察兵还没有回报什么消息,你们是放心了,我可还是在担忧。” “是啊!”维拉口里应着,心里却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星狂团长战败以后,多了很多顾忌,比以前谨慎多了。 正在此时,一个通信兵走了过来,说道:“星狂团长,有最新消息。” “快说!快说!”星狂催促道。他现在心中最害怕的就是普兰斯人追杀,现在他的军队无论是斗志还是战斗力都还处于恢复期,打起来的话肯定不是别人的对手。 那士兵答道:“我们走后,玻利亚便立十王子波拉密斯为普兰斯国王。” “哦!”星狂暗自松了一口大气,望了望菲雅克。 只见菲雅克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刻又恢复了原状,甚至还笑了笑,“十弟本来就是以品德操行闻名于普兰斯的,大哥、九弟现在兵力大为削弱,想必是敢怒不敢言。而我是已经完全没希望的了,也没什么资格好在意的。” “玻利亚此人诡计多端。以前,他对你们几兄弟承诺,说谁先打到开兰就让谁当国王,根本就是让你们几个兄弟互相攻击,消耗你们的实力,然后再把波拉密斯推上去当国王。到了这个时候,你们也都无力反抗,只好听之任之。”星狂突然略有所悟地说道。 “知道他的意图又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徒增后悔和遗憾罢了。大错既已铸成,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菲雅克表现得很释然。 “这么看得开?”维拉不禁用手捏了捏自己不停地想要合上的双眼,诧异地问道。当初菲雅克争皇位争得那么不亦乐乎,寸步不让,现在居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仿佛从来就没当皇位是一回事一样。 “哦!”对于菲雅克的话,星狂却只是闷应了一声,脸色十分阴沉。 “星狂团长,哎,不如过几天我给四王子弄几个天姿国色的美女过来,安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维拉邪笑不已,他见到星狂那副居丧的模样,便想着逗星狂开心。 换在平时,星狂早就哈哈大笑起来,可是,现在,他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只是继续沉思着。 “多谢你,不过,现在军队成了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敢想这些?”菲雅克眼睛直发亮,他开始觉得其实争江山没什么用处,自己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在那上面,真是失策。江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像女人那么贴心,那么不可或缺,但口头上却还是客套了一下。 “四王子的心意我维拉明白得很,各取所需嘛!星狂团长就喜欢打仗,你喜欢女人,这没什么好掩饰的,大家的兴趣不同嘛!哈哈!”维拉一边打量着星狂的神色,一边大笑道。 “维拉你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多说了反倒显得我太虚伪,女人这种东西的确是必不可少的。”菲雅克低着头脸色微微一红,并没有想到维拉是在利用他来安慰星狂。 “说实话,女人这种东西,一个也便够了,你要那么多干什么?”维拉说道。 “打仗都有预备队了,何况女人呢?”菲雅克反问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说这些?女人,女人,你啊!堂堂一个普兰斯王子,也不会长进点,迟早死在女人手上。”星狂黑着脸,“我老实告诉你们,危机并没有解除,前面肯定有人在等着我们送上门去,再这样下去大家就都等死吧!” “谁?谁在等我们送上门?”维拉见到自己取悦星狂的计划完全破产,失落之下,条件反射般问道。 星狂看了看维拉,“你是不是用屁股思考问题的?我们的敌人就来自‘永久中立之地’。” “坎亚?”维拉问道。 军队目前的境况,若遇强敌,实在是前途堪虞,星狂愁容满面,“除了他还能有谁?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现在他们的军队已经在‘永久中立之地’边境等着我们送上门去了。” 菲雅克一听到又有军队,几乎吓得摔倒在地,“此话当真?” “我的样子有哪一点像是在开玩笑?”星狂说着回头望了望熟睡中的士兵们,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平原上的草丛随之扭摆着它们的腰肢。暮色暝暝之中,仿佛有人在说:“睡吧,睡吧,你们安睡吧,因为,不久的将来,你们又要面对另外一场战争,所以,睡吧,睡吧,趁现在还有时间,好好安睡吧!” ※※※ 阿尔斯山。 “阿雅,你终于醒过来了?”看着阿雅慢慢张开了眼睛,坎亚面露喜色,柔声说道。阿雅自从在不言山昏迷之后,一直到现在才醒过来,而坎亚也已经很多天没有上床睡觉了,只是偶尔趴在阿雅的身畔,握着她的手,小睡了一会。 “哦!”阿雅表情痴呆地应了一句,随即又合上了眼睛,一串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渗出来。 “阿雅,你醒醒,吃点东西,好吗?”坎亚忍不住泪水也猛涌了上来,声音颤抖着。 “不,不要,我不吃。依维斯死了,他死了,是我杀的,我杀的!”阿雅抿紧着嘴唇,含含糊糊地说道。一时之间,依维斯临死前苍白而绝望的脸孔又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眼睛里含着凄凉已极的笑意,仿佛是在叫:“阿雅!阿雅!阿雅!”内疚、悔恨、悲痛又浮上她的心头,她的胸膛一起一伏,呼吸越来越急促。 “不是你,不是的,是他自己死的,你的剑根本就刺不进他,是他自己死的,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肩膀上。”由于连日休息不足,坎亚的脸色也显得十分憔悴。 “呵——”阿雅苦笑了一下,一滴泪珠从她的嘴角溜进她的口中。她已经不想再听坎亚为她辩解了,她原谅不了自己,因为她知道,依维斯就是因为自己才会死的。到现在,她依然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那样做,鬼使神差般。那一剑,那一剑本来是可以不刺出去的啊!一想到这里,阿雅的心中就好像被一把锥子狠狠地刺了一下一样,使她感到难以承受。 “阿雅,你吃点东西,就吃一点点,好吗?听话呀!”坎亚舀了一小汤匙早已准备好的莲子羹,用嘴吹了吹,然后递在阿雅因好几天滴水不入而有些皲裂的唇边。 “不!我不要吃!”阿雅痛苦而坚决地摇了摇头,鬓发纷乱无比,张开的双眼透露出一种心碎欲绝的神情。 “阿雅,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你会垮掉的!阿雅,我心疼你,你知道吗?阿雅!你吃一点点吧!我看着你这心里难受啊!”坎亚肝肠寸断,沙哑着声音,说道。 “坎亚,你不用再劝我了,你说,我还有什么勇气继续活下去呢?”阿雅突然一脸恬静地说道。刹那之间,她觉得自己已经心如古井,澄澈无比了。 她的一生,都是那么地彷徨,迷惑,来来回回地绕着圈子,但是从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别人的,她几乎从来就没有真正有过自己的主意。她的头脑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清楚过,意念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过,她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向哪条路走去,也知道究竟该怎么走。 “不!阿雅,你不要说傻话,你不能离开我,我不能让你离开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阿雅,是我的错,是我错,全是我的错,我不该叫你去杀依维斯,阿雅,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好吗?你不要离开我,我爱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再也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了,什么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阿雅,现在我才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你,真的,阿雅,我是妒忌依维斯,我妒忌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阿雅,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你千千万万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坎亚声泪俱下,甚至有点语无伦次。 在这一瞬间,坎亚觉得自己所说的无疑是真心的;在这一瞬间,他相信自己可以放弃一切,只要阿雅好好地活着,跟他在一起,共度一生;在这一瞬间,坎亚丝毫也不怀疑自己对阿雅的爱胜过这世界上一切;在这一瞬间,坎亚十分肯定地告诉自己,自己想杀死依维斯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仅仅是为了完完全全地占有阿雅、拥有阿雅。 可是,在这一瞬间之后呢?也许,也许会变,也许不变,答案只有坎亚自己才能给出。 “坎亚,你不用再说了,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阿雅眼睛里荡漾着笑意。 “你相信我?那你吃一点,好吗?来,乖!”坎亚以为阿雅终于看透了,心中一阵狂喜。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勉强不了的,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永远也无法改变,有些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再活过来。”阿雅用手扶着床沿,在坎亚的帮助下,坐了起来,身体非常虚弱,但语气却是坚定不移。 “阿雅,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些话?我们好好地生活下去,我们一起。”坎亚惊讶地望着阿雅,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 “坎亚,别再说了,好吗?”阿雅侧着头,用手搔了搔头发,动作显得是那样的无力,神情又是那样的无助。 “陛下。”正在此时,一个贴身带刀侍卫走进来叫道。 “什么事?”坎亚转过身,望着单膝跪在地上的侍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要来打扰我们吗?” “陛下,有要事,边境急报!”那侍卫说道。 “说!”坎亚大声命令道,一边又看了看阿雅。 那侍卫迟疑地望了望他们的王后——阿雅,“陛下?” “好,到大殿去等朕,朕随后就过去。”坎亚说着转过身,“阿雅,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叫人先照顾你的,你要把这莲子羹吃了,我去去就来,有什么事情,马上叫侍婢来通知我啊!” 也只有在跟阿雅说话的时候,坎亚才会自称为“我”而不是“朕”了。 “好,你去吧!我没事的。”阿雅凄然一笑,坎亚始终是坎亚,如果是依维斯,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离开她半步呢? ※※※ 依维斯,我不配得到你的爱,我是多么可怜而又可鄙,一辈子都在别人的阴影下生活。我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和自己喜欢过的人在一起,而这些都是我自找的,我却直到现在才明白,不过,很可惜,已经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有时我觉得人生是多么的短暂,悄无声息地过去,失去的一切无可挽回,我们都无法让时光倒退。而就算时光能够倒退,又如何呢?也许,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做,依然那样地错过你,依然那样的伤害你,跟婆兰结婚,再跟坎亚。我是多么懦弱而没用啊!我完全听从命运的安排。依维斯,你一定是很恨我吧!你会把这种恨一直带到天堂里面吗?而此刻,你是否还在上面默默地注视着我? 你应该恨我的!我也恨自己。可是,你却还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而我,我居然想杀了你。依维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那一剑刺出以后,我便宁愿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或者,我们不要相遇,不相遇多好啊!我便不会给你带来那么多的痛苦和煎熬。 依维斯,我知道每一次见到我你的心情都起伏不定,我也知道你深深地爱着我。可是,爱对于我们之间来说,却是一种莫大的伤害,你不敢说,我也一样,我们都不敢说,我们像两个害羞的孩子,是那样的小心翼翼,我们都不敢去破坏我们之间的那种和谐。我常常提醒自己你是我丈夫的师弟,来阻止自己的冲动;而你,想必也是常常要告诉自己,我是你的嫂子吧! 你知道吗?那一次,你病了的时候,我走到你的床前,看着你,看着你苍白的脸蛋,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很想抱着你,紧紧的,永远也不分开,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可是,我又怎么能那样做呢?我又怎么敢抱你呢?我是坎亚的妻子,你的嫂子啊! 想起我们小的时候,那时,我们多么愉快!无忧无虑,天真活泼,那时,你、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虽然,我们都还不知道爱是什么,但其实,爱已经在你我身上植根,并慢慢生长起来。 其实,我爱过你啊!依维斯,我真的爱过你,确切地说,是一直都爱着你。可是你,总是那么沉默,那么羞怯,你从不对我说你爱我。你知道吗?当我和婆兰走的时候,我是多么希望你跑过来,轻轻地拉住我的手,告诉我,也告诉这个世界,你爱我,你爱我! 也许,那时,只要你对我说出那三个字,我便会留下来。可是,你只是阴郁地躲开。而我,也不敢表露那份蒙胧的爱,我那时也并不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重要性,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真的是爱你的。可惜,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梦醒的时候,一切却都已经结束了,永远无法重来。 我从前心里有些怪你,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沉默,你就不能把那几个字说出来吗?只要说出来,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然而就在你凄楚地看着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才知道你这沉默里蕴含着多少的悲痛,比我远胜千万倍。 你的战友,你的理想,你的热血,你的一切都在深深地痛恨你,责怪你,因为你这沉默,这因为我的沉默。即使是在梦里,你想必也会责怪、痛恨自己吧。 抛弃所有去爱一个人,以至于凄凉到堕落的境地,连自己也无法原谅,也无法宽恕,这就是你命中注定的悲剧。而我的悲剧,却在于从来没有勇气去认识自己的爱。 在很早以前,你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悲剧,但是却没有去挽回,那眼睁睁看着自己堕落,却无能为力,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啊?那必定是如地狱一般吧,然而你默默地将一切承受。 或许,你对我的爱是自私的,盲目的,然而这个爱的最关键的定语,却是痛苦!是你将这痛苦独自承担! 然而到底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多么可悲的字眼。 我曾经对你说过我们没有缘分,你太小了,而我也需要别人的安慰和爱抚。我自己在不断地受伤,而到今日我却发现我伤你伤得多么深!比起你受的伤,我的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一天,你倒下去,我无奈地望着你,一点一点地向后倒下去。在那个时候,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我只知道哭,哭,不停地哭,我手足无措,惊慌失措。心中的雨就好像眼中的泪水一样,淅淅沥沥地流个不停。 所有的欢乐,所有的悲伤,都被记载在岁月的日记里。所有的一切到了最后都变成了后悔、悲痛还有不甘心。我让你一再地失望,让你感到万分疲惫,你终于弃我而去,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要一辈子活在伤害你、刺痛你、间接地杀了你、永远地失去了你的回忆之中吗? 为什么拥有的时候,我不懂珍惜?为什么到失去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是痛?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我也不配得到你的爱。 望着坎亚离开的背影,渐渐地隐没在走廊的尽头,阿雅心头百感交集。 依维斯,我感觉自己在一片亮光之中不断、不停地下降;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蝴蝶一样,在灿烂的阳光的笼罩之下,飘然而下,我是那么的轻盈、自由自在。 天是那么的蓝,风是那么的柔和,树叶沙沙作响,那里有潺潺的湖水。我在上面往下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在水的中央。我的影子上面有洁白无瑕的云朵流泻而过,我感觉自己就要被淹没了,我向湖心飞去。 依维斯,我要死去了吗?死去的感觉就是如此吗?是多么的轻盈哦!你会在哪里等我?你不会原谅我,所以你也不会等我,对吗?我不怪你,我有什么资格怪你呢?其实,我用剑刺你根本就不关坎亚的事,而是我自己,是我立场不坚定。你报复我吧!到了地狱,你要把我再杀死一次,今生欠你的,我只有死去的时候再偿还给你了。 依维斯,如果有来生,但愿你不要再遇到像我一样的人,但愿你能过得比今生幸福。而我,罪孽深重,双手染满了你的鲜血,已经不敢奢望有再生的可能。 依维斯,生无可恋,经历过这么多,我也已经看通、已经看透了。所有这一切,原来不过是我在自作自受。 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生命一直在错过,我一直生活在错误之中。 依维斯,你走了,我也要走了。 坎亚,我走了,我不怪你,我不怪你叫我做的任何事情,我只怪我自己,真的,我只怪我自己。 “陛下,玻利亚这个老家伙,居然把星狂放回来了。”刚才那个去阿雅房间的侍卫说道。 “什么?”坎亚才刚刚坐定,听了这话,立刻“霍”地站起来,“这个老不死的,果然是老奸巨猾,故意把星狂围困了两个多月,现在知道依维斯死去,又立刻放他们回来,给我们添麻烦。哼!等朕把星狂收拾掉,再找他算账。” 那侍卫小心翼翼地瞥了瞥坎亚,“陛下,现在我们该采取什么对策?” “用脑子想想,当然是要趁星狂元气大伤,立足未稳之际,将他们一网打尽。”坎亚朗声说道,“你快去传令给蒙比亚将军,要他立刻来见朕。” “是!”那侍卫应声急匆匆退下。 “噢,快去吧!”坎亚挥了挥手。 坎亚在从不言山回来的途中,已经吩咐萨德去收拾风杨。北部罗丝维特城的士兵自己也已经叫人去接收,虽然传回来的消息说,原来第七军团团长索特带领小股军队往风杨方向逃逸。但也不足为虑,以萨德的兵力,应该可以将他们悉数消灭。至于杰伦,在坎亚的眼中,他贪恋权位,只要向他许以基欧皇位,相信他也乐得接受。坎亚想荡平其他地方之后,再出兵去清除他,也不是难事。如此想来,星狂那一方面军队,倒成了他目前最大的心病,招降是不可能的了,唯有以硬碰硬,派兵去歼灭他们。 不一会,蒙比亚来到大殿之内。 “陛下,召末将来此,不知道有什么吩咐?”蒙比亚的嗓子比驴子还粗。 “蒙比亚将军,而今边境频频告急,叛军将领星狂,带领他的残部反扑我们赛亚国。”坎亚说道。坎亚立国之后,“永久中立之地”已经成了赛亚国的疆土,坎亚也就理所当然地称之为赛亚国。 “陛下的意思是让末将去迎战星狂?”蒙比亚看了看坎亚。 “是的,朕思来想去,唯有将军你是最适当的人选!就有劳将军去这一趟了。朕在这里摆好酒席,等着将军凯旋归来。”坎亚说道。 “末将得令!”蒙比亚朗声说道,“陛下如此信任我,末将一定倾尽全力,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务求以最快的速度歼灭星狂叛军,为陛下除掉这块心病。” “好!蒙比亚将军这么有信心,朕就放心了。”坎亚显得信心十足地望着殿下的蒙比亚,“不过,那星狂也算是一员悍将,将军千万不要轻敌,千万不要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谨遵陛下命令!不过,末将还有一个问题,西部那边的杰伦由谁来对付呢?”蒙比亚忍不住问道。 “这个朕早就布置好了,如果到时杰伦不受我们的招降,朕也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你只要做好的本分工作也就够了。”坎亚十分不悦地说道。他很讨厌将领多管闲事,在他看来,作为一个将领,只需要履行命令就够了,何必那么多问题呢? “是,末将知道。”蒙比亚再蠢,也察觉到了坎亚的不高兴,表情十分尴尬。 “蒙比亚将军啊!朕还想派一个侍卫一路去服侍你。”坎亚皮笑肉不笑,“此人名叫帕尔玛,精明强干,不知道蒙比亚将军意下如何?” “谢陛下天恩!”蒙比亚虽然明明知道坎亚是想派个人来监视自己,但哪敢说个不字? “早日凯旋!”坎亚说道。 “末将这就告退去准备出发了!”蒙比亚说着便走了出去。 ※※※ “报告陛下,王后她……”蒙比亚刚刚离开,一个奴婢打扮的人便跑进来支支吾吾地禀告道。按照坎亚所订的规章制度,平常,女人是不能进入皇宫大殿的。但这几天是特别时期,所以坎亚也已经临时颁布了一道命令,凡是阿雅房间的女婢都可以进来宫殿,那女孩子就是因为这条命令才有机会进来禀告的。换在过去,就非得有人帮女婢传话不可,而女婢只能在外面等了。 “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坎亚大声质问,“王后怎么了?有没吃东西?是不是已经好点了?” “陛下息怒,王后她……她仙逝了。”那女婢花容失色,吓得跪倒在地,话不成调地说道。 “什么?阿雅死了?”坎亚呆了一呆,突地又大声嚷着,飞起一脚狠狠地把桌子踢翻,桌上的墨水泼到了女婢的脸上,那女婢浑身发抖,吓得一动也不动,“苍天啊!苍天啊!你竟然这样折磨朕!” “陛下,请节哀顺变。”那女婢唯唯诺诺地说道。 “哈哈!阿雅死了?不可能!”坎亚悲极反笑,拔出刀把刚才掀翻的桌子砍掉了一角,然后把刀狠狠地扔下,大步流星地向阿雅的房间跑去。 “不可能,不可能,阿雅不会死,不会,朕万寿无疆,阿雅作为王后,一定也是青春永驻,长生不老。阿雅不会死,不会!一定是她们看错了,阿雅只是晕倒罢了,她几天几夜没有吃过饭,喝过一滴水,当然会晕倒了。她们没经验,一定是她们看错了。哼!这群狗奴才,就会乱报消息!”坎亚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道。 阿雅静静地躺在床上,象一朵枯萎的花,但仍然是那么的美丽,仍然是那么的素雅。只不过,她的脸色已经不再会红润起来;她的呼吸就好像散开的花香一样无法收回;她的心仿佛被人用手指死死压住,不会再次跳动;而她的血液,就好像冬天结冰的河流,无法重新流淌。 “阿雅,阿雅,你醒醒,你醒醒!”坎亚悲痛欲绝,发了疯一样摇晃着阿雅的肩膀,大声嚷道,“阿雅,你不要吓我,你快醒来,你告诉我,你是在睡觉,你快起来告诉我啊!” “阿雅,刚才我出来的时候你不是还好好的嘛?你醒过来啊!你跟我说句话啊!”坎亚泪流满面,大声哭道,“一定,一定是你们没照顾好,你们害死了朕的阿雅,你们这群十恶不赦的狗奴才!狗奴才!” “陛下,请恕罪!恕罪!”房间里的奴婢们无一例外地跪倒在地上。 “王后是你们害死的!你们!”坎亚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一字字道。 “奴婢们也不知道王后会这样,你走之后,王后怎么样也不肯吃莲子羹,奴婢们实在是毫无办法。”奴婢们辩白道。 “王后一个人太寂寞了,你们替朕下去陪她吧!朕会好好地对待你们的。”说这话时,坎亚语气无比温柔,更令人不寒而栗。 “陛下,饶命啊!饶命!”那些婢女吓得一个个花容失色,珠泪横流,也顾不得什么了,跪在地上疯狂地磕头,额头上鲜血喷溅而出,她们也恍若不觉。 “哈哈哈,阿雅,你死了,你居然死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失去意义了。要让她们下去陪你,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孤单了,对吗?阿雅。”坎亚忽而高声嚷着,忽而柔声低语。那种语气在那群奴婢听来,就好像来自地狱里的声音,让人有说不尽的恐惧。 “陛下,饶命,奴婢们不想死,饶命!”婢女们尖声喊道。 “你们不死,王后怎么办?”坎亚双目尽赤,头发蓬乱,说道,“来人,把几个奴婢拉下去关起来,过几天王后下葬时,再把她们放出来关进王后的坟墓。” 好几个虎背熊腰的士兵走了进来,把那几个柔弱无比的婢女拉了下去,那几个婢女一边挣扎一边大哭大嚷着:“陛下,饶命,饶命,饶命。”尖叫声使皇宫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阿雅,你为什么这么傻啊!阿雅,你撇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阿雅,你好狠心啊!”坎亚对婢女们的喊叫置若罔闻,高声哭道,“阿雅,就算我得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思呢?你已经不在了。阿雅,难道你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发一声就走了?阿雅,你太自私了!你这个自私鬼!” 第三章 劫后重逢 烛光下,坎亚显得无比憔悴,看来,阿雅的死,的确让他感到非常痛苦。只是,这种痛苦到底是为了阿雅还是为了自己,恐怕连坎亚自己也分辨不清楚。 其实隐含在坎亚心底最深处的不是失去爱人的悲痛,而是失去了一个最有价值的占有物。在这个野心勃勃的人物的心里,世上的一切都是用来占有的,都只能作为他坎亚的附属物,按照他规定的规律排列在他的周围。 这样的人,怎么会真的懂得爱呢?爱是平等的啊! 不过,坎亚此时的悲痛是确实存在的,连他自己也并不知道自己自己在最深层次的内心里,抱有的竟然是另一种想法。这很正常,人世上有太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究竟是如何想的。 事实上,并不是他们真的不能知道,而往往是他们不愿意知道。 “陛下,请节哀顺变吧!王后已经死了,陛下你有情有义,王后在天上如果有灵,也一定会感到非常开心的。但是陛下,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您还有一统天下的千秋伟业要去实现呢!”莫芒有点喋喋不休。 “天下?天下够阿雅重要吗?”坎亚带着哭腔,“天下能换回朕的阿雅吗?” “陛下,王后是比一切都重要,但现在她已经仙逝了。”莫芒说道。 “千秋伟业?哈哈!朕是一个孤独的人,从来没人理解朕所做的一切。阿雅也是如此,你们也是如此。”坎亚狂笑道,刹那之间,他觉得自己一生饱受磨难。当年在普兰斯,饱经艰难才开创出一番局面,正当满怀壮志的时候,却被玻利亚打得节节败退,而现在好不容易终于再次东山再起,阿雅又离开了他。 坎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没人理解、都不能够顺顺利利地完成。 “陛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王后的死,也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啊!只要陛下你跨过了这一关,天下万民就会都臣服你了。”莫芒说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坎亚抹了抹眼泪,哽咽着问道。 “这是古圣人的哲言,也是微臣的肺腑之言。”莫芒仰起头大声说道,他看到坎亚的眼光开始有些闪烁,知道坎亚已经被他说动了,“陛下,你要振作起来,你担负着赛亚国的全部希望,担负着整个赛亚族的光荣梦想。” “梦想!”坎亚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阿雅是死了,可我还要继续活着。阿雅的死是上天的安排,上天故意让我受这么多苦,就是为了要锻炼我,使我能够具备号令天下的能力。阿雅,我不能随着你去死,我也不能沉浸在你死去的悲哀之中,我是做大事的人物,我要让你在天上也感受到我的荣光。阿雅,统一天下是我们共同的心愿,我要帮你完成它。对!我不能这样颓废下去,阿雅,你一定不会怪我吧?你一定不会的,虽然你是普兰斯人,但你嫁给了我,就是赛亚人的一分子了,你一定也很高兴我将来能够统一天下。 一个人总要找些理由来原谅自己,来解释自己所做的事情。坎亚现在正是如此,统一天下本来就不是阿雅的梦想,可是坎亚却让自己相信阿雅就是这样想的,因为不这样想,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内疚、悲伤得无法重新奋起。 哎,阿雅在天如果有灵的话,现在大概会知道坎亚最爱的是什么了。 “好!朕要从失去阿雅的悲痛之中清醒过来,朕要统一天下。”坎亚用力揉了揉脸孔,大声喊道,“阿雅,你看着,我一定会统一天下;阿雅,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我要统一天下!” ※※※ 圣历2109年5月30日,“永久中立之地”东部边境。 星狂带领着士兵,一路上,经过许多以前被自己攻破的城池,眼见一个个残破不堪,草木干枯,里面的人民生活艰难。加上刚刚战败,心中也凭空产生了许多感慨。不过,他们在路上也补充了许多马匹,加上调理得当,阵容相较刚刚被玻利亚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齐整了不少,士气也恢复了一些,战士们的脸上重新泛起了笑容。 而此时,星狂他们正驻扎在穆尔加布近郊的一片平原上。附近的“永久中立之地”的守将接到坎亚的飞鸽传书,说已经派蒙比亚来帮助他对付星狂,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所以,那守将也并不敢来进攻星狂,只是一味死守,只等蒙比亚到来。而星狂也因为人困马乏,元气还没恢复,乐得暂时不战。双方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相持不下。 “星狂团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菲雅克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跟对方不生不死地熬下去吗?” “当然不是,我们现在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要是换在从前,别说前面一个小小的城堡,就算是一座大山,嘿嘿,我们星狂团长也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它搬走。”维拉一副替星狂十分不值的神色,说道。好像已经是忘记了他伟大的星狂团长“从前”是怎么给玻利亚围困的一样。 星狂却只是沉默,要换在以往,怕是非要自吹自擂一番不可。可是,现在就是现在,依维斯死了,他的世界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找不到奋起的动力。 “那当然,星狂团长的战术谁个不晓,哪个不知?想当初横扫整个普兰斯,难逢敌手。”菲雅克一脸谄媚的笑容,没办法,虽然菲雅克心里替自己十分不值,但现在既没有钱又没有兵,俗话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有什么办法呢?唯有委曲求全。 “别提这个,一提我这心里就窝火,我们星狂团长居然败在你们普兰斯人手下。以后要是进了历史,这将是耻辱的一笔,人们看了就都会说,星狂团长败给了玻利亚!给玻利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永世不得翻身了。”维拉一副怒形于色的样子,“星狂团长,我相信你一定能重新再来,打败玻利亚。” “星狂团长只是一时不慎,才落入了玻利亚这个老匹夫的圈套。说起来,这个老匹夫也害我不浅,把我的兵马全给赚了,不是他,我早就登基了!”为了讨好星狂,菲雅克不但完完全全地站在了星狂这一边,而且,还打破了自己一向用语文明的习惯。 “就是嘛!要是真刀实枪跟我们大干一场的话,胜负还未可知呢。等着吧,还会有下一次的,我们一定要让他知道我们星狂团长的厉害,嘿嘿,星狂团长可不是吃素的,‘狂帅’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的。”维拉神情激昂地说道。他倒不想想星狂以前用了些什么样的“光明正大”的计策怎样“偷袭“了别人,更不扪心自问,星狂所赢的仗又有几场真正是“真刀真枪”明明白白地赢回来的? “是,就是如此。”菲雅克拍着胸口大声嚷道,他早就学聪明了,知道星狂喜欢听好话,只要顺着星狂永远是对的永远是胜利者的思路走下去就一定没错。如果认为星狂是不对的、是失败者,那么最好还是乖乖地改变自己的想法,随声附和为好,否则,嘿嘿,有得你受的。 “哈,人们通常都会以一场胜败来论英雄。等着吧!星狂团长一定会打回普兰斯的,到时人们就会知道星狂团长和玻利亚到底是谁最强了,玻利亚一定会后悔放走了我们。”维拉继续说道。 “维拉说得对,星狂团长,你要振作,我将一如既往地跟着你,我也相信星狂团长你一定能将玻利亚打败!”菲雅克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慷慨激昂地说道。 “我确信星狂团长有这样的实力,刚才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维拉说道。心里却想道:妈的,我这样做人真是太辛苦了,整天隐瞒着自己的想法,而去附和别人。做人做到这种地步,可真是没有什么人格尊严了。而像我这么有骨气的人,本来应该不会这样做的。我的人生格言就是永远不向强权低头,永远保持最真实的自我。 但是他一抬头看见星狂黑黑的脸,又只好无可奈何地对自己说道:“维拉啊维拉,大局为重啊,你就忍一忍吧,团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就不用这么惨了。” 星狂怒形于色,抬起头,“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抵赖的,我星狂再不济也犯不着逃避现实!” “无论如何,属下一定竭心尽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维拉见势头不对,便口沫横飞地大表忠心,心里却想:妈的,这样辱骂我们,听说某人以前在一个叫魔武的人的面前,吓得两脚酸软,连站都站不稳,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不逃避现实,真正能做到的话,也不用黑着脸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维拉虽然不是很清楚星狂以前和依维斯他们的事情,不过,星狂曾经被魔武像小鸡一样抓着的事情,他却也是风闻已久了。 “星狂团长,我也会全力以赴协助你的。”菲雅克说道。 “星狂团长,帐外有三个人,自称是西龙、那兰罗、白木。”正在此时,有一个士兵走进来报告道。 “西龙?”菲雅克率先惊叫,“他们逃到这里来了?” “什么逃,还说你自小受了那么多教育呢?这叫作‘驾临’,驾临,懂吗?”维拉尖着嗓子叫道,“他们长得什么样子?” “有一个大约二十来岁,好像是那几个人的领袖,沉言寡语的,脸色忧郁;有一个是商人打扮,不过看他的样子又非常老实,不像是真正会做生意的;另外一个,恕属下直言,傻愣愣的,大概是侍从吧!”那士兵绘声绘色地说道。 白木要是听到有人把他形容为傻愣愣的侍从,恐怕非跳起来要求以骑士的礼节和那士兵决斗不可。 “哈哈,没错了,是白木,就是他,这个活宝。”维拉大笑道,“星狂团长,是不是请他们上来?” “好的。”星狂阴着脸,话也不肯多说。 “是!属下这就去请。”那士兵说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他刚才见到那几个人其貌不扬,穿的衣服又破破烂烂,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以为那几个人是冒名顶替的,一直在营外跟他们纠缠不休,不肯前来禀报。现在听星狂的口风,那几个人倒很可能是真的,一时感到非常惊恐。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几位大人多多原谅!”那士兵一见到西龙、那兰罗、白木就忙不迭地说道。 “废话少说,快带我们去见你们的团长。”白木大大咧咧地说道,他性子比较急躁,刚才如果不是那兰罗拉着,早就一拳把那士兵打个趔趄了。而西龙则闷声不语。 “别难为他了,人家这也是照章办事。”老好人那兰罗说道。 “多谢大人不罪之恩,请各位大人在星狂团长面前给我美言几句,提拔提拔小的。”那士兵躬身说道。 西龙心中烦躁,怒容毕现,“得寸进尺,再说我等一下叫你们团长把你的头砍了。” “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那士兵见占不到什么甜头,赶快三步作两步走,带着他们三个到星狂帐中。 “星狂……”一会过后,西龙出现在星狂的面前,满脸是泪,浑身颤抖,无法成言。 “我知道,我都知道,西龙大人。”星狂想起过去和依维斯一起度过的那些岁月,虽然依维斯经常训斥他,但也是为了他好,加上见到本来活泼开朗的西龙变成了这副模样,忍不住也是悲从中来,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两个人不禁抱在一起,相拥而泣。旁边的那兰罗、白木、维拉见到这样的场面也忍不住涕泗滂沱,而菲雅克则是见到他们都在哭,自己不好意思不意思一下,也假惺惺地捂着眼睛干嚎了起来,嚎着嚎着想起自己现在一无所有,兵权尽失,就连要找个真正的美人陪伴在身边也难,竟然成了真哭。刹那之间,星狂大帐充塞着痛哭悲泣的声音。 “西龙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是星狂最先清醒过来。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报仇!要为依维斯报仇,将坎亚碎尸万段。”西龙自从依维斯死后,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神志也没有完全清醒,听了星狂的问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答道。 “依维斯总统领对我有再造之恩,报仇,我星狂每时每刻都记在心头。只不过我们势单力薄,我又刚刚战败,元气尚未恢复,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筹集人马,另外,粮草方面也略显不足。”此时的星狂倒是显得头脑很清醒。 “星狂,哎!你好好打点吧,我现在很彷徨,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西龙神情落寞。 西龙确实是六神无主,在逃来这里的路上,他们遇到过很多坎亚的士兵,这些士兵有坎亚派来追杀他们的,也有在路上偶然撞到的。都由那兰罗、白木应付,而他则什么也不想做。辛辛苦苦终于找到了星狂,他只是觉得好累,好想大哭一场,除此之外,仅剩迷茫。 “首先,我们要发信给风杨、杰伦他们,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然后,如果他们答应了,我们再约好之后一起进攻坎亚。”星狂说着抹干了脸上的眼泪,“西龙大人,你要振作起来,依维斯总统领的仇还需要我们去报呢,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忧伤。” 也许我真是过于颓丧了,毕竟死者已矣,作为生者,不论怎样悲痛,都应该要继续前行,西龙心想,抬眼望了星狂一眼,“噢,你先让我冷静冷静吧!” “我们一定要替总统领报仇,如果报不了仇,当如此桌。”星狂说着抽出刀,狠狠地把桌子砍成两半,刀痕整齐无比。 “要是这一刀砍在我头上,乖乖,可就什么都没有,一了百了了!”菲雅克吓得踉踉跄跄倒退了两大步,面如土色。 ※※※ 圣历2109年6月2日,曼特切尔平原。刚刚是在一个月之前,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战争,那时是风杨率军对阵海罗人和他们的雇佣军,那场战争风杨最终大获全胜。 而今天,在同样一个战场,又再次发生了一场战争,原来在这里作战的一方风杨军队依然是主角,而另一边则换成了萨德的军队。 “萨德,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攻打我?”风杨张开嘴巴,大声问道。旌旗在他的头顶随风飞舞,仿佛也在向萨德发出同样的疑问。 “风杨,你桀骜不驯,还口出狂言,我早就看不惯你了。”萨德说道。 “上次你不出兵援助我把海罗人赶出‘永久中立之地’的边界也就算了,现在你居然还要谋反?”风杨问道。 “谋反?”萨德冷笑连连,“你才是谋反呢!” “风杨此心,可昭日月。”风杨说道。 “废话不必多说,今天我就是来为赛亚国除害的!”萨德说着大手一挥,“弓箭手,准备!射!” “赛亚国?”还没等风杨问清楚萨德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出现赛亚国,漫天飞舞的矢箭向风杨的军队直蹿过去,在剧烈的阳光之下,熠熠闪光,使人眼睛一阵阵酸麻、一阵阵眩晕。 “我们阵中射出的箭可以分为近距离、中远距离、远距离,这样射过去,‘前进军’一定难以抵挡。”萨德侧过脸,得意洋洋地对费尔登说道。 “萨德团长英明。”费尔登点了点头,在这个时候,他除了大唱赞歌之外,还能干什么呢? “这其中一部分箭是用来干扰对方视线的,把对方的盾牌吸引到某一个点。这时,另外一部分箭刚好乘虚而入,打乱风杨军队的阵势。”萨德继续吹嘘道,“然后,自然而然的,我们便要命令骑兵蜂拥而上,冲垮对方防线,再用步兵掩杀过去,巩固战果。” 不过,萨德的得意劲儿并没有维持多久,立刻,他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风杨也不是吃素的,以前那些由几块到十几块盾牌组成的大盾牌再次派上用场。“前进军”只需要把那些盾牌高高的立在前面,萨德的箭便大部分被挡之门外,其余的那一小部分即使越过了盾牌,也已经不足为道了,伤害甚为微小,根本就不能在他的军队中制作大骚乱。而且,风杨的军队也不是呆站着就等人家来射箭的,时不时阵中也有矢箭射出。虽然数量跟萨德军中的那些不可同日而语,但萨德暂时倒也奈何不了他。 “想用这种方法来打击我们的士气,简直是在开玩笑。”风杨冷冷一笑。 如此一来,双方其实都没占到什么便宜。风杨和萨德此时心中都已经非常明白:真正要决定胜负还要看真刀真枪的血拼。但他们也都知道,除非对方矢箭枯竭,否则,便不可能停止目前的这种互射的状态。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矢箭形成了一股旋流,呼啸着,使本来一片死寂的平原好像是刮起了狂风一样。天空一碧万顷,也许士兵的身影正投影在上面,只不过是人们看不见罢了。双方士兵都是大汗淋漓,但在极度紧张之中,他们却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变热,水分在不停地减少。除了偶尔伸出手擦了擦之外,他们都死死盯住对方射来的箭,生怕被箭射中。虽然被射中的话,暂时来说,不一定会死,但是,在开战以后,除非是战争停止了,否则,可没人有空来照顾受伤者。 “萨德团长,很多弟兄都受伤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高声嚷道。 “你只管尽力射箭便是。”萨德是打算不管那些受伤的人了。 “萨德团长,属下是想问问该怎么处理伤员?”军官问道。 “处理?受伤的士兵跟死在战场上的,有什么区别呢?大家都不可以打仗了。”萨德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奇怪的问题一样,“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是。”那军官满腹狐疑地点了点头。 风杨这一边还好一点,因为他受过正规的士官教育,知道处理好伤亡人员的重要性。但他由于士兵在总数上处于很大的劣势,也不敢投入过多的兵力。 俗语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到了这个时候,除了下令冲锋之外,大家都没有别的选择了。 凌乱而又好像具有某种节奏的步伐,“啪啪啪”地打在地上。刹那之间,地面好像在震动一样。 士兵们都感觉好像根本不用迈开步子,脚就自动随着地面的震动在弹跳着。所有的人的心好像也快要蹦出来的。紧张,好紧张,握着兵器的手也在剧烈地颤抖着。 “我要杀死他们,我要杀死他们,我要狠狠地杀死他们!”这无疑是一个新兵,由于害怕,他脸色发紫,越跑越快,越冲越前,自己却丝毫也没有察觉。 “投枪手,准备!”风杨突然朗声喊道,“放!” 随着一声声如夏日巨雷般炸响的呐喊,几万名风杨士兵用尽全力投出了自己手中的标枪,这些标枪如同尖刃一样狠狠地插入敌方。 萨德的士兵在冲锋中并没有防备到这个,虽然有些下意识地举起了自己的盾牌抵挡,但更多的人却是来不及防御,被标枪贯穿身躯,应声倒下。人群之中,发出一阵阵恐怖的惨叫声,萨德军队顿时变得混乱。而风杨这一方则发出如惊涛骇浪般的欢呼声。 “保持阵形!保持阵形!”萨德声嘶力竭地嚷道。 但在急速的行军之中,对方气势又咄咄逼人,想要重新把阵形组织好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骑兵们勒着马在原地打转,他们怕被标枪射中,神情慌张,手足无措,马也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并不十分甘愿地服从马上的人。甚至,有的战马干脆把它上面懦弱的主人奋然摔下马背,然后,后面的马跟上去,把摔下去的人踩了个稀巴烂。 步兵们昏头昏脑地跑来跑去,在马匹的乱冲乱闯之中,他们无所适从,纷纷抱怨骑兵的无能。军官们气急败坏地吆喝着,十分急躁地抓住后退的士兵,往前面扔去,又是一阵混乱。更让他们感到害怕的是,前排的士兵和风杨的军队已经在一起混战了。 “把他们统统都杀回老家去。”风杨的军中发出一阵如同山洪爆发一样的喊声。“老家”在他们的口中已经变成了“地狱”的代名词。 萨德的士兵乱成一团,风杨方面的攻击一浪高过一浪,拼命地往前推。在风杨的观念中,杀死多少敌军并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击溃敌军的某一决定点,则敌军的意志便会随之消除,而胜利便如探囊取物般轻易。 “‘前进军’骑兵可以冲垮我的防线一层、两层甚至是十层,但最终,在我们士兵的纠缠之下,威力一定会逐渐下降。”萨德对费尔登说道。 “萨德团长高见!骑兵最讲究的是速度和来势,一旦速度被减弱了,则骑兵有时反倒不如步兵。”费尔登附和道。 “步兵跟上!”萨德阴沉着脸,密切地留意着战场的现状。每看到自己一方的士兵倒下一个,他的心便会抽动一下,他倒不是为他们失去的生命而疼惜,而是觉得,每死一个,自己便少了一点点胜算。 武器反射出非常刺眼的光芒,鲜血一落地便马上发出“嚓”的一声,飘出一缕白色轻烟,袅袅上升,而血液则被土地吸收了进去。土地就像一头饥渴的公牛,伸长脖子,啜饮着战争所赐予的这一切。惨叫声、哀鸣声、马匹嘶叫声、马蹄踏在地上发出的“咔咔”声,盘旋在整个战场上空,使本来宁静无比的平原喧响着一片片惊人的嘈杂声。 风杨注视着这一切,眼光澄明无比,内心却是思潮翻滚:为什么萨德要攻打我?几乎是毫无先兆的,依维斯总统领已经把兵权让出了,并且叫我不要轻举妄动,要服从坎亚的领导。萨德毫无疑问是坎亚的死党,但是目前边境并未大定,而且又还没有平定其他国家。为什么萨德选择在这个时候攻打我?如果坎亚要除掉我而后快,也应该等到统一了整个世界啊。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但是,是什么原因呢?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过,如果有变故,即使依维斯总统领不说,以西龙大人心思如此缜密的人,他也应该通知我才是,没有理由这样不声不响的。 风杨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些问题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缠绕了好几天了,却一直没有得到解决,依维斯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一无所知。开战这些日子以来,前几次双方都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但这一次却都几乎是倾巢而出,看形势,萨德是非要置风杨于死地不可了。 不过,虽然心里有很多结没有解开,对于战场上的形势,风杨却也一点也不敢忽视。他不停地指挥着士兵压上,表面看起来似乎他的兵力分布很散,各个方位都有。但事实上,风杨主攻的是萨德的左侧翼,因为中央那一带通常是对方兵力最强大的地方,费尽全力去对抗那个部位,而自己的兵力又完全落于下风,那不啻于是自找苦吃。 “杀!”一个风杨的士兵大声嚷道。他的右手连着刀被对方砍得飞了起来,鲜血如同涌泉般狂喷而出。只见他双目圆睁,叉开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向身边的敌人插去,硬生生地把对方的眼睛拗了出来。一边还“嗬嗬嗬”地怪笑着,令人毛骨悚然。另外一个敌军刚好从他身后绕过,一刀把他的头颅砍了下来。 到处是明晃晃的长枪和大刀,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便已经萎倒在地,后面的马匹和士兵立刻就冲了上来,把他们踩成肉饼。 双方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均势,风杨的兵马无疑更骁勇善战一点,而萨德却胜在兵源充足。 鏖战中的战马和士兵们都气喘吁吁,头上隐约有白气蒸发出来,但他们仍然在继续战斗,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自己举不起刀,别人便会用他们自己的武器,夺去自己的生命。 第四章 曼特切尔大雨战 不远处响起了一阵阵铿锵如铁的马蹄声。起初,置身于战场之中的士兵们杀得脑袋发热,耳朵轰响,对马蹄声置若罔闻。但后来,随着那声音越来越响,尘土也越卷越高,越来越浓,有某些士兵们开始如梦初醒:那是谁的军队?来帮谁的?但更多的还是只顾埋头高呼酣斗。 “来者到底是何方神圣呢?陛下给我的指示之中,可并没有说要给我增派援军。”萨德一头雾水。 “难道是来支援风杨的?”费尔登自己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大跳。 “对方来自‘永久中立之地’,怎么可能是风杨的援军呢?”对于费尔登的话,萨德不屑一顾。 “不管如何,或是支援我们,或是支援他们,两者之中总有一个是正确答案。” “好像挺不对劲的。”萨德挥了挥手,皱着眉道,“侦察兵,有没有查出后面来的那些军队是属于那一方的?” “报告萨德团长,属下也还不知道呢!”侦察兵边说边看着萨德的脸色。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还要你们来干什么?狗娘养的。”萨德心中急噪,脸色一沉,训斥道,“快给我去察看一下到底是哪一方的军队,速去速回。” 风杨则是皱紧了眉头,脸色十分凝重:那军队来自萨德后方,看来一定是萨德的援军,难道坎亚这一次真的为了将自己一战灭掉,而不惜从别处调来军队?对方兵力本来就比我方雄厚得多,再加上这支军队,那自己不是处于更大的劣势之中了?而且,士兵们若是经过他们的这一冲击,恐怕会军心涣散,大败而逃。 “预备队,准备!”风杨大声喝道。他准备用他本来想用在双方相持不下之际使用的八千名骑兵来对付萨德的援军。 预备队“唰”地一声,一齐跨上了马背,举起了长枪,只等风杨一声令下,便要冲过去。 天空骤然变暗,浓密的乌云把太阳遮得密密实实,闪电乍现,雷声开始响起,凉风也随之刮起,吹起草屑和灰尘。很多士兵的眼睛被这些东西弄得泪水直流,但由于怕被对方趁机杀死,却又不敢停下手来揉捏眼睛。肉搏战中的士兵身上沾满了同伴或对方的血液,汗水依然涔涔而下,只是比刚才少了很多。 “报告萨德团长。”刚才萨德派出来的侦察兵禀告道,“是索特的军队。” “什么?”萨德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从马上跌了下来,“是索特?” “是的,萨德团长。”那侦察兵问道。 “怎么办?”萨德望了望身边的费尔登,心想:怪不得刚才自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前一段日子,坎亚也有提醒自己索特带有少量士兵从罗丝维特城往这边逃来,只是他们行走的路径十分偏僻,截杀不到,要自己多加注意。想不到自己还是大意了。 “萨德团长,现在我们没时间再思考了,只有调出一部分后备兵力,应付他们。”费尔登低头说道。 “后备兵力?就那么几万人,管用吗?大部分士兵都已经被我们投进战场之中,无法回调了。”萨德不禁后悔不迭,自己刚才一时急于求胜,几乎把所有的兵力都投了进去,想以多打少,一举击溃风杨,完全没有考虑后面有没有敌军。 其实,萨德投入的兵力有许多显得很多余,在战场上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很多时候,由于阵形很不合理,或者被风杨军队冲垮,拥拥挤挤你推我嚷的,反受其累。 “陛下不是说索特只有一小部分军队吗?如果真是如此,几万人也就足以对付他们了。”费尔登也看过坎亚的来信。 “听这声音、看这种阵势恐怕兵力不少。”萨德面有忧色,转向侦察兵,“对方大概有多少兵力?” “属下远远望过去,怕是有十来万。”侦察兵答道。其实他根本就估计不出索特到底有多少兵马,很多时候,五万兵马看起来跟十万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特别是当去看的人本身已经是心寒胆颤的时候。 “十来万?真有十来万之数?”萨德大惊失色,有退缩的意味。 “萨德团长,万万不可轻言放弃。”费尔登说道。 萨德脸色依然阴晴不定。 “目前我们并不处于下风,回撤岂不是前功尽弃?”费尔登又说道。 “对方气势如虹,恐怕……”萨德迟疑不已。 “我们用后备军队去对付他们,士兵们一旦搅入战局,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我们只需要告诉我们的士兵,对方人马很少就行了。”费尔登诡笑道。 “然后士兵们就会拼尽全力,争取胜利。即使到时他们被打败了,但索特的势头也被我们阻遏了一阵,我们很可能在同时已经将风杨击溃,那么索特也就不足为虑了。”萨德接着说道。 “团长英明!牺牲一小部分军队,赢取整场会战的胜利,何乐而不为呢?”费尔登气吞斗牛,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好!”萨德本来也是想赢,被费尔登这么一怂恿,立刻一拍大腿,“就照你说的办。” ※※※ 风杨远远望过去,见到敌方后面好像微微起了一阵骚乱,心中不禁暗自奇怪:如果来的军队是来帮他们的,他们理应兴高采烈、士气大振才是,怎么反倒好像是自乱阵脚?不可能是来帮自己的吧?有谁会从萨德的后方绕过来帮他们这一方呢? 紧接着,风杨看到对方有一支军队掉头而去,烟尘漫天,“肯定是有人来帮我们了!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要转过头去,而不是加入这边的战团呢?”风杨大喜过望。同时嚷道:“预备队,全上!” “冲啊!”预备队的骑兵们蓄势已久,马蹄轰隆作响,发了疯一样地杀入战团,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匕首,凶狠地切入对方的心脏。四千把亮晃晃的大刀和四千支长长的枪像涨潮的海水一般卷杀过去。刀光四起,枪尖如雪花般洁白,挑起一朵朵美丽的血花。 “逃命啊!”萨德的士兵甫一交锋,就心生惧意,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呼喊,面对着这群嗜血鬼般的骑士,几乎没有人敢再做任何的抵抗,一个个只顾丢盔弃甲、仓皇失措地掉头逃跑。 本来在战局上他们已占有一定的优势,但,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是如此,一瞬间的畏缩,便足以把他们拼杀了很久才争来的微弱优势一下子全部断送。 “后退者,杀无赦!”望着自己的士兵突然全都退了回来,萨德不禁大声吼道。费尔登也是目瞪口呆,他没料到这事情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管他呢!妈的,他们自己都在后退,叫我们别后退,我们又不是有病。”一士兵看到萨德刚才调去对付索特的军队,以为后面的军队已经后撤了,便嚷道。 “有多快跑多快。”另一士兵应声说道。 “轰隆”一个响雷惊天动地般炸了下来,竟然在战场上劈开了一个大坑。有一堆士兵正在那里,猝不及防,全被炸得骨肉横飞,支离破碎。还有一个士兵抱着被炸掉的右腿,血肉模糊,在地上翻滚不休,哀号连连。 倾盆暴雨随之瓢泼而下,地上的血迹被雨水冲洗无遗,汨汨地向低洼处流去。横七竖八的尸体也被水流冲得发白。仿佛天见到战场上如此惨状,也发怒了,拼命地将上面的水倾泻下来,要冲洗掉这些污迹,使世界恢复原来的清净和洁白。 士兵们脸上挂满了雨珠,盔甲、鞋子里也装满了水,刚刚下雨时他们觉得浑身舒服,但时间一久,竟开始浑身发抖。马蹄在水流中打滑,人们在草地上跌跌撞撞,刀砍进人们的身躯,鲜血喷出来,染红了它,暴雨又将刀洗得干干净净,光鲜洁亮。 风杨乘势掩杀,天空上的雷越来越响,却丝毫也浇不灭他的昂扬斗志。另一边的索特也已经碰上了溃逃的萨德,两相夹攻之下,萨德本的军队更是溃不成军。此时的萨德已经六神无主,只顾催赶战马往故卡尔山脉方向逃逸而去。 “逃到那里就不会有事了,逃到那里就不会有事了。”费尔登牙关打颤,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道。他的两条腿也在抖动着,就好像地上被水流冲激的草。 “杀!”索特大声喊道。他的头盔不知道何时已经跌落在地上,头发飞溅着水花,眼睛血红一片,挥舞着惯用的大砍刀追杀了过去。 雨渐渐的小了,哀鸣声却越来越清晰起来。许多受伤的战士趴在地上,看着自己无法止住的血在草屑下面顺流而去,眼神中夹杂着痛苦和悲伤。 “追!”风杨也杀得兴起,举起自己的武器,朗声嚷道,神情无限陶醉,杀人,的确是会上瘾的。 马蹄踢踏着被暴雨浸过的草原,把草皮践踏得不成样子,血水四散而流。惨叫声依然在不停地响起。 ※※※ 雨终于停了,追杀也宣告结束了。天空显得明净异常,草原上刮起一阵阵凉爽而清新的风。风杨用鼻子狠狠地吸了几吸,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渗入他的胸中,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一个呵欠,表情无比平静。 “终于又结束了一场战役。”风杨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人一到了战场就会变得不会思考,只想杀人、不停地杀人呢?难道说人都有嗜血的一面?” “风杨团长,我终于找到你了。”索特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水和血的混合物,大声叫道,“依维斯总统领和西龙大人他们几个走了之后,我想想留在那里也不是个事,难不成等着坎亚来羞辱我们吗?所以就带领着一帮兄弟逃了过来,哎!总算是熬过来了。” “索特!”风杨动情地说道。看起来索特经过这一次长途跋涉也成熟了很多,这让风杨感到很欣慰。 “风杨团长!”索特本来是个大老粗,已经习惯了风杨的责骂,但突然见到他那个样子,一时之间感到非常不习惯,竟然扭扭捏捏起来。 “索特,你这副模样可真是……”风杨大笑不已,说道。 “哎!可惜给萨德这个狗贼逃了。”索特表情憨厚地搔了搔后脑,转移话题道。 东方露出鱼肚皮一样的白色,太阳从西边慢慢沉下去,带着一抹雨后特有的虹彩。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青草尖,像孩子的眼睛,晶莹而剔透。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刚才发生的战役根本就不存在。 史载:圣历2109年6月2日,原“前进军”风杨和索特两路大军前后夹击萨德所率领的军团,萨德大败逃逸回到故卡尔山脉。因为这一场战争的转折点是在暴雨来临之时,所以这一场战役被称之为:曼特切尔大雨战。 大战过后。 “风杨团长,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索特一本正经地问道。 “索特,我看你最近也有了很多历练,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风杨也正色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既然犯我们了,我们也可以借这个理由堂而皇之地把他们消灭。”索特表情严肃,“不过,依维斯总统领临走之前叮嘱我们不要与坎亚他们为敌,所以,我觉得,暂时来说,我们还是按兵不动较为合适。” “我也有同感。”风杨见到索特果真长进了不少,面露喜色,“依维斯总统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不过,以他的武技,我相信应该没什么危险的。” “应该没什么事吧!”索特皱了皱眉头。 “一点消息也没有,哎!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风杨说道。 索特笑了笑,“风杨团长过虑了吧!属下倒是没有这种感觉。” “对了,你有没有星狂的消息?他到底突围了没有呢?算算也有两个多月了。”风杨定了定神。 “我来的路上,好像听说星狂团长已经突围了,是玻利亚放他走的。不知道到底是真还是假的。”索特说道。 “玻利亚放星狂走?不大可能吧?星狂‘侵略’了他们的国家,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使他们的国家元气大伤,他应该是恨不得把星狂碎尸万段才对啊!怎么反而放他走呢?”风杨脸色越显凝重,“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走了,现在应该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不言山了。不会出什么事情吧?”索特半是怀疑半是解释道。 “照理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才对的。”风杨说道,但心中那股疑问和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却越来越强。 “报告风杨团长,有紧急来信。”正在这时,一个士兵飞快地跑进来说道。 会是什么事情呢?风杨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展开一看,只见信里面写着:风杨:在这里,我们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千万千万不要激动。因为这个消息非同小可,我们到现在都还沉浸在极度悲伤之中。我们想让你知道的就是——依维斯死了! 依维斯是被坎亚害死的,我们估计你还蒙在鼓里吧?坎亚这个人心狠手辣,为了杀害依维斯不仅请了很多高手助阵,还把阿雅也扯了进来。依维斯也正是为此而死,坎亚就是罪魁祸首,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雪恨!否则我们便枉为依维斯的好友了。 在发信给你的同时,我们也发信给杰伦,希望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一起挥军攻击坎亚。见信速回。 西龙、星狂 圣历2109年6月1日“依维斯总统领死了?!他死了?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绝不相信,绝不!”风杨大喊,如同遭受五雷轰顶般,眼前一黑,竟然一头栽倒在地上。 “什么?依维斯总统领死了?风杨团长,你说的是真的?我是不是听错了?”索特大声嚷道,却见风杨晕倒在地上,忙大声叫道:“快,快来人,帮我把风杨团长扶到卧室去。” ※※※ “依维斯死了?总统领死了?”风杨终于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他哀哀地呻吟着,脑中浮现出依维斯略显瘦弱的身躯,满头的红发,黄色的皮肤,还有那闪着笑意的眼睛。 依维斯怎么可能会死呢?他武技那么好。往事一幕幕地在风杨脑海中浮现,他想起当初依维斯初当帝国士官学院总教练时,自己和其他一帮同学和他决斗的情形。接着,又想起他怎样力排众议,让自己当军官;更想起自己当时几乎被佛都砍掉了头,都是依维斯一力承担,在万军之中把自己背走。而最后一次见到依维斯,是自己离开罗丝维特城来这里的时候。 仿佛是那么接近,却又无限遥远,不可触及,风杨虽然在口头上把依维斯称之为总统领,可在心里早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总统领!总统领啊!”风杨放声大哭,狂喷出了两口鲜血。 “风杨团长,悲伤无益。为今之计,我们应该替依维斯总统领报仇,为他讨回公道。”索特强忍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一边用帮风杨擦去了他嘴边的血迹。 “是,报仇,我要报仇,报仇!”风杨连声说道。 “风杨团长,保重身体!”索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哼!我要把坎亚碎尸万段,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切下来,方可泄我心头之恨。”风杨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无比。 “风杨团长?”索特不无担忧地说道,一向反对暴力的风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是在暴怒之下,但还是令索特觉得难以接受。 “依维斯总统领,你安息吧,我一定会替你报仇!我一定会!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风杨对索特的话置若罔闻。 “风杨团长,既然要报仇,那现在我们就应该进攻萨德了。”索特见到风杨好像发疯一样,便岔开话题道。 “是的,我们要进攻、进攻、进攻,把这些王八蛋全部灭掉九族。就算他们死了也不能放过,要剥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挫骨扬灰,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风杨沙哑着声音,握着双拳,面色赤红,闷喝道。 “风杨团长,我们都是看着你行事的。”索特的意思是风杨如此激动,叫做属下的怎么保持清醒? “放心,我会保持冷静的!我会的!我一定会的。”风杨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热的岩浆来。 “风杨团长?”索特张口结舌,风杨这副样子,要让索特相信他是清醒的,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风杨深深呼吸了几口,“不知道在‘迷惘之雾’的莫问和魔武知道这件事情没有?” “西龙大人的信并没有提到有人去通知他们,想必不知道吧!”索特说道,心中又想:风杨团长真不愧是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的高材生,一下子就可以回复冷静。 风杨表情,“哎!又有什么信鸽能飞过蓝达雅,然后去到‘迷惘之雾’呢?” “蓝达雅的防护那么严密,估计是不可能的了。”索特悲观地说道风杨咬了咬下唇,眼中露出无限恶毒的神色,双拳狠狠地在桌面上砸了一下,“没错,他们肯定不知道。” “风杨团长?”索特吓了一跳,心中叹道:埃南罗帝国士官学院的高材生原来情绪也是如此激烈多变,时好时坏的。 “哎!要是璐娜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会伤心到什么程度?”风杨忽又悠悠一叹道。 “哦?”索特一脸惑然道,心中只暗自提防着风杨又突然爆发。 “人同此心,我只是在想璐娜姑娘那么喜欢依维斯,怎么能够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风杨喟然一叹。 ※※※ 死神之渴望。 璐娜早晨醒来的时候,觉得依维斯正坐在自己的身边笑吟吟地拨弄着她的长发,亲吻着她的眼睛。她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屋外的骆驼铃声惊醒的,爬起来走到门外,才发现铃声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哪有什么骆驼啊!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黄沙,空气中也布满着沙粒子,像灰尘一样跳动着。远处有几棵仙人掌在倔强地生长着,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生命力,在这种地方,一滴水也没有,居然也可以活下去。 璐娜被这一景象震住了,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发现仙人掌的美丽之处,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刹那之间如醍醐灌顶般充满她的整个身体。她回过头,想叫依维斯一起出来看看,却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 难道依维斯的存在也是自己的幻觉?璐娜不甘心,她放声嚷道:“依维斯,依维斯!你在哪啊?你是不是藏起来了?你出来啊!”嚷到最后,她甚至哭了起来,眼泪滑过鼻尖,冰凉而滑腻,有一种极端柔媚的感觉。 但是,四周没有一丝回音,杨秋则是充耳不闻,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璐娜并不需要别人去打扰她。只需要给她足够的宁静,让她去思考、自己去澄清一切便可以了,她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她会照顾她自己。 璐娜赤着脚走出门去,踏着柔软的沙子,独自走在空旷的沙漠上。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世界上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抬头四顾,认真地看向远方,盼望着海市蜃楼幻境的出现,虽然她知道这种情况极端稀少,但她还是不想放弃。她心中有一个狂热的愿望,就是想看到别人,即使看到的人只是些幻影,但是就连幻影也可以给她的心灵以莫可名状的温暖,也比她自己孤独一个人好啊!她继续默默地走着。 她突然想,会不会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也有一个人像自己一样孤身一人,走在沙漠里;会不会有人通过海市蜃楼看见自己。“会吗?”她冷冷地对自己笑了一笑,用脚踢了踢沙子,“一定不会!我是在痴心妄想。” 来这里这么久,她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感到这么孤独、寂寞。她觉得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自己就好像这沙漠上的一粒沙子一样毫不起眼。 有一个人,他叫依维斯,他在璐娜的生活中早已绝迹了。但是,她的心里却偏偏还残留着他的影子,他的一颦一笑。她恼恨着自己这种无谓的执着,既然已经说过要放弃并下定决心离开了他,却又为了什么要苦苦地思念他呢?她对自己的神魂颠倒感到深切的痛恨,却又无可奈何。 她继续徘徊着,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光线十分眩目。她忍不住用双手揉了揉眼睛,泪又涌了出来,她有点恍惚了,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光线而流眼泪,还是因为思念一个人而流眼泪。 璐娜幻想着依维斯向自己走来,微笑着,依然是不大爱说话,郁郁寡欢的样子。他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托起她的脸庞,凝望着,像注视一个月亮一样,柔和而美丽。 此时,璐娜想着自己开始热情奔放地跟依维斯讲她今天早晨的梦境,讲她离别之后对他日夜的挂念,讲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走过的每一步路。她要把生命里任何一个有趣或无趣的情节都跟他讲述,把有趣变得更加有趣,让无趣变成有趣。然后,她要让依维斯也把离别之后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她也不会漏过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眼神。 “我当初离开依维斯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她突然怀疑道。她感到很绝望,一种再也无法见到依维斯的绝望。她感到自己在不停不断地向下坠落,向着一个无尽的深渊,她想抓住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抓住。她想喊停,可是却停不了。 “为什么要爱?为什么偏偏要爱上依维斯呢?为什么?全世界的男人那么多,我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他呢?”她反复对自己说道。双脚开始感到一种灼烧般的疼痛,沙漠里的沙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越来越烫脚了。可是她仍然继续走着。 “小叮当,不知道小叮当现在怎样了?”璐娜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总是一副那么调皮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自己整天都在想着依维斯,却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他怎么样了呢?是不是长高了?还那么调皮捣蛋吗? 她的心绪有些乱了,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住。此时,天上,正好有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只有几缕散碎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沙子上。她要是知道小叮当和依维斯都已经死了,不知道会怎样的哀痛绝望呢? 遗忘,遗忘,她忽然想把过去的一切全部从自己的脑子里冲刷出去,完完全全地遗忘。“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要选择自己不愿意记住的事情去遗忘。”璐娜心想,“有人说时间可以使人忘记一切,在岁月的流逝之中,我们的记忆会自动地把我们遗弃。可是,我的记忆却为何总是这般清晰呢?一天接着一天,被记忆的碎片折磨着;一天接着一天,在回忆之中感伤、哭泣。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不行,我必须对自己说停止,我必须忘记依维斯。”璐娜在心里说道。然后她又大声喊道:“啊……”企图用嘴巴上的声音将头脑里的影子,将过去的每一个生活片断都一一驱除出去。可是,无济于事,她再一次感到自己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很想大哭,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 爱一个人本来就是没有错的,只是,这个世界上的爱情却总是那么阴差阳错,比如说,璐娜爱依维斯,依维斯却又爱阿雅,而阿雅却又总是与依维斯擦肩而过。不管如何,伤心的总是那些人,那些痴情的人,却不知道冥冥之中是谁在摆弄着这一切。 第五章 遇袭 “迷惘之雾”。 虽然已经是夏天,可是“迷惘之雾”的雾气依然是那么浓重。人在里面,只要隔开三四步之间的距离便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感觉敏锐的人,也许能感到身旁的人身上发出的温暖的气息。不过,在这个世界上,这种人可说是少之又少,更多的人体会到的只有浸入肌肤的冰冷。 此时,莫问口里叼着草根走在路上,而魔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这几个月来,魔武一秒钟也不曾忘记过依维斯对他的嘱托,就连睡觉也几乎是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睛闭着,耳朵也竖得老高,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总害怕莫问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溜开。 有时,莫问夜里睡不着,起床走出屋外,魔武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出来。可是莫问就一直静静地站在露水之中看着那一片浓雾,偶尔也会轻轻叹一口气,除此之外,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而魔武却一直眼巴巴地望着他,即便自己再想回去睡觉,精神再差,也不敢走开,他总是在想:万一莫问走了呢?万一莫问走了呢? 有好几次,魔武就差点要跟莫问说:“你可别乱跑啊!”但是,又觉得这样好像是大人对小孩子说话一样,总归还是没开口。 莫问的伤势并没有痊愈。刚开始时,他自己倒还是天天认真运气疗伤,可是时间久了,他渐渐觉得全身经脉都受到损害,这种伤势不可能那么快好,便干脆顺其自然、听之任之。虽然每天照常练功,却早已不再时刻想念着要使伤势痊愈。依维斯临走时给他的书,莫问也经常翻看,不过,总是有一种找不到门路的感觉,里面写着的很多东西他好像看懂了,但事实上却又似乎是一点儿也没弄懂。 但是,莫问还是坚持每一天都用两个时辰的时间来参研那一本书。之所以如此坚持,一半是因为那本书是依维斯给的,一半则是因为在这里实在无聊,魔武和他又都是闷声葫芦,很难得才会说几句话,只有靠书来打发掉一些时间。 “莫问,你的伤势如何了?”走着走着,魔武百无聊赖地问道。这倒不是因为他十分关心莫问,其实,他知道莫问的回答会是什么,却还是想问问,他总是在想,要是莫问的伤势好了,他们便可以离开这里,去找依维斯了。 “没好。”莫问头也不回,冷冷地答道。 “哦!”魔武点了点头,“不知道依维斯现在怎样了?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不知道。”莫问用舌头转了一下含在嘴里的草根,依然淡淡地说道,仿佛依维斯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最常问答的两个问题就是这两个了,几乎从不涉及其他内容。 “哦。”魔武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他已经没有其他问题可以发问了,继续默默地跟着莫问散步。 确切来说,散步的人只有莫问,魔武并非是在散步,而是在“跟踪”,他有时觉得自己跟一个保姆一点区别也没有。他生性自由,向来不受拘束,要不是因为他答应依维斯要照顾莫问,他早就在这里呆不下去了。至于莫问,要不是魔武整天跟着,他也早就不顾一切冲出去了。 “哎!依维斯,你把我一个人抛在这里,跟魔武这块木头生活在一起,你可真够义气啊你!”莫问总会这样想道。 哎,要是魔武知道了,怕非气得背过气不可,自己一片好心照顾莫问,居然换来这样的评价。 照例转了一个大圈之后,莫问就走回屋子,在门口处脱掉双鞋,然后走了进去,开始练功、然后参详依维斯给的书。魔武则在屋外“劈里啪啦”地敲打着,把他们去散步时,沾满了泥土的鞋子拍打干净。这个习惯,也是他们这几个月以来形成的,双方都形成了默契,魔武看起来就好像是莫问的仆役一样。 魔武清理鞋子的程序很是复杂,先是用木块轻轻撬掉泥巴,然后再用布擦去鞋上残余的小泥粒,接着用嘴吹了又吹,最后干脆运用功力把鞋上的雾水烘干。他把两双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清理干净之后,便拿进屋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各自的床下。整个过程做得十分缓慢、仔细。 “尽把时间消磨在无所裨益的事情上面。”对于魔武这样奇怪的做法,莫问没有多加过问,但是心里也有一番评价。对于魔武所做的一切,他非但是连一句感谢都没说过,甚至就连想也都没想过,仿佛这是魔武的义务。 练完功之后,莫问翻开那本书,越看越觉得奇怪,觉得自己对此书有了些许的领悟。一种莫名其妙的眩晕冲上脑门,他好像是恍恍惚惚地感到了什么,一大片一大片五彩缤纷的景象冲进他的脑门,他突然“喔”一声就晕倒了过去。 蒙胧之中,莫问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地上有嫩绿色的小草,在这些极浅极淡的颜色里,几只美丽的蝴蝶张开翅膀,拍打着空气,在自由地飞翔。 莫问一路走着,沿途出现一些或陌生或熟悉的脸孔,依维斯苍白的面容也一闪而过。莫问看见他的唇在颤抖,好像是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紧接着,他看见了一个小孩,孤单的小孩,坐在树边,摸弄着手中的剑。他觉得这个小孩很是面熟,抱着头想了想,突然发现这个小孩原来就是过去的自己。他的脸上不知不觉有了泪水,晶莹透亮,珍珠一样。 他走着走着,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互相依偎着,十分亲密。他感到这两个人和自己一定有着奇妙的关系,这时,一个念头钻上他的脑袋:他们是他的父母。 “爸爸、妈妈!”莫问大声叫道,可是那两个人置若罔闻,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只是继续依偎着。 “爸爸、妈妈!”他又大叫了一声,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感到一种绝望的情绪在自己的心灵上滋生起来。 莫问继续向前,此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飘动着还是在走动着。他感觉自己正轻盈地沉入一片湖水之中,湖水很清,很冰凉。他的身体在慢慢膨胀,觉得自己全身的经脉都不停有水涌进去。 魔武摆好鞋子之后,一直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莫问,忽然听到莫问的叫声,紧接着又看着他倒了下去,不禁大惊失色。 “莫问,你醒醒啊!”魔武以为莫问是急于求成,走火入魔了,一时手足无措,赶紧上前扶着莫问,用手揉了揉莫问的人中,想把他救醒,但无济于事。 “莫问,莫问,你怎么了?”魔武越来越是心惊胆战,搭了搭莫问的脉搏,却又是气血通畅,好像是伤势已好的迹象,不禁暗自称奇。这么多年来,他可从来未曾见过这种现象。 “究竟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魔武在脑袋里搜索着自己读过的书,盼望得到一点启发,但找不到任何答案,“我该怎么办?要是莫问昏迷不醒,万一他,万一他死了,我怎么向依维斯交代?难道跟他说我已经尽力了,但莫问还是救不醒?不行,依维斯把莫问交给我,就是要我照顾好他,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但我又该怎么办呢?我能做些什么呢? 要是莫问知道自己的生命在魔武的眼中,只不过是为了向依维斯交代,大概也只是一笑置之吧。 魔武以前习惯了自己照料自己,从不用为别人的事情而担心,生平第一次,他显得如此焦急不安。 “不,不会有事的,我要镇定,莫问的脉搏通畅,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魔武不停地安慰自己,满头大汗地把莫问放倒在床上,一边紧张地搓着双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魔武,你在干什么?”正在这时,莫问睁开双眼,醒了过来,见到这样的情景,便问道。 “没,没干什么,你没事吧?”魔武吓了一大跳,看到莫问爬了起来,立刻喜出望外地说道。 “没事啊!”莫问伸了一个懒腰,左右晃了晃身体,“好像舒服多了。” “哦?”魔武道,“刚才我搭了一下你的脉搏,气血十分通畅。” “真的?”莫问愕然不已,“那我运气试试。” “好的。”魔武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冷汗涔涔。大约十分钟过后,只见莫问满头大汗,白雾腾腾,脸色显得十分红润。 “吁!”莫问徐徐呼出了一口气,跳下床来。 “怎么样?”当莫问接近魔武的时候,魔武感到一股前所未见的强大气流向自己身体冲卷过来,几乎立脚不住。 “宝物!宝物!依维斯留下的书真是一本绝世宝物。”莫问手舞足蹈,高声嚷道,把房子震得几乎飞了起来,“我的伤势已经全部复原了,而且,我的武技肯定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超一流境界!而我只是参透了这本书的一个非常小的部分,就获得了如此惊人的进步。宝物!真是惊天动地的宝物!” “真的?”魔武大喜之下,对莫问的反常也没多加考虑,要知道平时的莫问可是很沉默寡言的,“那我们可以冲出‘迷惘之雾’去找依维斯了。哈哈!” “是的。”莫问压制住了自己兴奋的感情,冷静地说道。对于自己刚才得意忘形的举动,他在心里给自己的解释是:受伤已久,忽然好了,一时兴奋得失去控制,而并非是自己的本色。 圣历2109年6月1日,也就是风杨和萨德进行曼德切尔大雨战的前一天,远在基欧的杰伦对他的军队进行了一次整顿。通过这次整顿,杰伦的军队变成一支更加有层次感,更加具有高度机动能力和战斗力的队伍。这次整顿进一步明确了各级军官的基本职责,也明确了各种兵种的主要任务。 同时,从基欧各地和其他各个国家运来的粮食等物品进入了杰伦军中,军队各方面的补给得到了充分的改善。自从上次依维斯离开阿尔斯山去罗丝维特城支援风杨之后,坎亚便没有再派人运军粮过来,而杰伦的军队也就养成了完全不用靠阿尔斯山那边支援粮食的习惯了。 第二日,沉闷,一丝风也没有,附近的树,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动过,从它们的上面传出来一声声单调的蝉鸣,无休止地重复着,令人更加烦闷。 士兵们一个个赤着膀子,皱着眉头坐在营帐旁边,身上留下很多被蚊子叮过的痕迹。 下午两点三十五分,一匹浑身是血的马歪歪斜斜地冲了过来,马上的侦探兵一路大喊着:“有敌军!有敌军!”后背赫然插着两根箭,鲜血一路洒落下去。 百无聊赖的士兵们先是一愣,接着,刚才还东歪西倒的士兵们如梦初醒,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盔甲,持起武器,自动列队,等候着杰伦的命令。操练场上鸦雀无声,刀戟整齐,错落有致,与几分钟之前还一片混乱的场景完全判若两样。这样高效率,也怪不得杰伦对他们休息时那副散漫的模样,完全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了。 杰伦从营帐里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连盔甲都没有穿戴,就翻身上马。马尼罗则光着上身跑了出来,一边还穿着衣服。 “行了,慢慢来,敌军没有那么快到这里的。”杰伦看到马尼罗那副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现在连马蹄声都还没听到呢!急什么急?” “哦,杰伦将军,你这副样子是想去打仗还是要去散心啊?”马尼罗一边系着纽扣,一边陪笑着说道,“既然时间这么充足,为什么你不穿好盔甲再出来呢?” “我是主帅,站在后面发号司令,他们不可能对我造成任何伤害,我穿不穿盔甲都无所谓。天气这么热,不穿也罢,不穿也罢啊!”杰伦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即将要面对敌人的人。 “杰伦将军,难道你就不怕给冷箭射到吗?” “我不会被箭射到,绝对不会!”杰伦语气非常坚定,他觉得上一次在战场上没被基欧二王子沃尔根杀死,就可以说明自己永远不会给人杀死了。 “真的?”马尼罗诧异道,在他的印象中,杰伦可算是很谨慎的,“我也算是第二号人物了,那我不是也可以不穿了?” “随便你,这是你的自由。等一下我派你去冲锋!”杰伦笑了笑。 “那我还是穿的好。”马尼罗低着头,“前几次都是我们进攻卢美尔的,怎么这一次他敢来进攻我们?搞不懂为什么他突然这么有勇气的?” 在此之前,杰伦的军队已经跟卢美尔打了好几场仗了,结果杰伦并没占到什么便宜。 “风水轮流转嘛!”杰伦一脸的平静。 ※※※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闷雷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连大地都在微微地震动,风吹动着乌云,天空上的气象瞬息万变。 杰伦坐在马上,一动也不动,眼睛望着卢美尔军队卷起的一大团灰尘。对于打仗,他早就当家常便饭了,以前刚开始指挥军队打仗的激动和不安的心情早就没有了。现在他打仗,纯粹是在享受过程所带给他的愉悦。至于能否取胜,杰伦曾经对马尼罗这样说道:“以我现在的实力,有可能败吗?” 下午三点整,卢美尔的部队终于出现了,人头攒动,阵形竟然也是十分的整齐。左右两侧分布着骑兵,中间则是一只手持着盾牌、一只手拿着武器的步兵。 “前排的士兵,蹲下!”杰伦大声发出号令,“后排的弓箭手随时准备发射。” 传令官们立刻四处奔驰,把杰伦的命令传达给各个角落的士兵。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很快就依照命令列好了阵型,所有的士兵都紧绷着脸,两眼直瞪着慢慢移近的卢美尔部队。 “骑兵一律到两侧集中,左侧要比右侧多出五万骑兵。”杰伦又大声发出命令,他的命令很快就又得到了执行,骑兵们一个个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为什么左侧要比右侧多五万骑兵?”趁着这个空儿,马尼罗问道。 “每次进攻都有其侧重点,我估计卢美尔的主要兵力是在右侧和中间,左侧相对薄弱点。只要我们打败了他的左侧,他的军队势必人心惶惶,要打胜仗就容易多了。”杰伦说道。 “杰伦将军,你怎么知道对方左侧的兵力相对薄弱呢?还有,如果他的右侧和中间在我们的左侧打赢了他们的左侧之前,就赢了我们的右侧和中间,那我们还有何胜算可言?”马尼罗继续问道。 “左侧是山丘,右侧和中间相对来说较为平坦,所以肯定是右侧和中间的士兵要多一些了。”杰伦说道,“至于后一个问题,我可以这样回答你,一定是我们先赢,因为他们对我们一点都不了解,而我们已经对他们的老底摸得一清二楚了。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谁赢谁输,其实早已注定了。” “属下佩服万分!”马尼罗用敬佩地望了望杰伦,内心却是犹疑不定:吹牛吧?搞不好又像上次一样被围困在一座山上。 ※※※ “天啊!怎么会这么整齐?”卢美尔在阵中,喃喃自语道:“而且还这么快?” 他的军队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而对方是在距离大约五里的地方才发现自己军队的行踪的。几十分钟之间,竟然已经排列得整整齐齐,这是一支多么可怕的部队啊! 卢美尔的士兵们大多脸色苍白,心脏“嘭嘭”乱跳,神色十分紧张。他们大多只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既想杀人,又怕被杀的心情在他们的脸上表露得很是明显。 “冲!”卢美尔大手一挥,两侧的骑兵迟疑了一下,紧接着,便如同决堤的河水般涌了过去。 此时,杰伦的军中,无数弓弦悦耳的声音几乎在对方发动冲锋的同一个时刻响起,漫天箭矢向着卢美尔的骑兵急速射去。 “我的手中了一箭,我要回去养伤!” “我的屁股中了一箭!” “胡说,你往前冲的时候屁股居然还能中箭?” “箭是从背后落下来的嘛!哎呦!哎呦!” 乱纷纷一片吵声闹语,前排的卢美尔骑兵应声倒下,在地上四处滚动,后面的继续前赴后继地踩踏着地上的身体冲了过去。 ※※※ “四王子,敌军似乎已经有所准备!”卢美尔最得力的助手卡尔维诺面带愁容。 “那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卢美尔居然是一脸的微笑,“杰伦是何等人物啊!又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呢?” “属下斗胆,照这样的形式发展下去的话,四王子,恐怕吃亏的将会是我们!”卢美尔躬了躬身。 “不管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也一定要冲破对方的防线!”卢美尔语气坚定。 “这样玩?”杰伦望了望战场,不禁意兴索然,对手居然采用这种自杀式的办法,使他觉得很没瘾,“冲到这里来恐怕他的兵力也损失不少,士气大减了,这也叫打仗?简直是在开玩笑啊!” 不过,卢美尔命令一经发出,也不会再有收回的可能了。随着一声声进攻的号角吹响,穿着金色盔甲的骑兵们继续冲锋着。 “步兵跟着上!”卢美尔又大声命令道。战争还没有正式开始,他却已经决定孤注一掷了。 潮水似的士兵汹涌而上,骑着马站在后排的杰伦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卢美尔步兵头上飘扬着的旗帜,还有身上穿着的黄色衣甲。在队伍的上空,他们的武器闪烁着一片亮晃晃的反光。 “这样还有点意思。”杰伦暗暗道了一声,“这才是前一阵子和我杰伦打成平手的卢美尔。” “骑兵们,冲!”杰伦大声嚷道。他知道再不命令骑兵们冲过去,而光是用弓箭来射杀和阻挠对方前进,结局就很可能是先赢后输了,因为自己这一方在气势上已经弱了半筹,一支没有冲起来的的骑兵比起一支已经冲锋的骑兵杀伤力何止低了一倍? 弓箭早已自动停下,两支敌对的骑兵迅速接近。战场上呈现出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两支骑兵触碰到一起。风声四起,刚才还把天空笼罩得严严实实的乌云竟然全都被吹得散了开去。太阳无遮拦地直射下来,地上的烟尘越来越浓重,呛得马匹也昏头转向,士兵们则一个个满头大汗,呼吸急促,鼻翼在紧张地翕动着。 “呜!”又一声沉闷的号角声响起,卢美尔的骑兵们和杰伦的骑兵们都迅速笔直地端起了长枪,预备着即将到来的碰撞。他们的手都忍不住在微微颤抖,脸色煞白,大家都明白,这样的对攻,根本就没有闪避的可能性,只能是迎头而上,生死几乎完全是看运气而定。 卢美尔从小就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件事情只在没有做的时候才会使他担心。而现在,他一脸的平静,他觉得一切都已经就绪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看士兵们在战场上的发挥了。 “杀!”两支骑兵终于绞杀在一起,许多长枪横空刺了过去,贯穿了士兵们的胸膛。有两个士兵竟然是在同一个时刻向对方刺了过去,然后又同时中枪,长枪当胸而过,他们一起跌下马去,在地上紧紧地贴在一起。他们杀死了对方,在最后的时刻却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是表示着他们已经达成了和解一样。不过,他们脸上仇恨而狰狞的神色仿佛是在预示着:他们并没有化敌为友,即使是到了地狱,仍然要继续战斗,决出个你死我活。 这样一轮冲击之后,惯性的超强冲力已经消耗完了,骑兵们纷纷放下长枪,从腰间抽出更加有利于近身肉搏的大刀,朝着四周大肆砍杀。霎时之间,一片片血肉横飞,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彼落此起,缭绕着整个战场,没有休止。与此同时,两支军队后面的步兵也都已经逼了上前,持着长枪加入了战团。 到了这种时候,战争几乎完全失去控制了,士兵们都在身不由己地搏杀着,丝毫不知道也没有空去想结局到底是谁赢谁输。他们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杀死对方,就会被对方杀死,所以要杀死对方,杀!杀!杀! 卢美尔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士兵不断地倒下去,哀叫着,他几乎没有任何不忍。“绝不后退!”他心想,“后退即是前功尽弃,我的士兵在死,对方的士兵也在死,大家都是一样的。所以,绝不后退!” 一颗颗头颅在地上滚动着,阳光照着这些蜡黄的脸蛋,显得十分可怖。苍蝇居然在乱军之间乱舞不休,仿佛它们也像鏖战中的士兵们一样失去了理智,只顾叮着那些尸体上面的血迹,吸取着它们需要的营养。 “预备队,上!”预备队现在已经成了杰伦手上屡试不爽的奇兵。 “怎么对方的人那么多。”卢美尔的士兵们惊恐地叫了出来,“还又出来了一支军队。”他们大都两腿颤颤,几乎想丢下武器,脱去盔甲,转身逃跑。但是,他们也早已知道卢美尔的手段,谁要是胆敢临阵脱逃,势必会受尽世界上最严酷的刑罚痛苦而死;而谁要是英勇抗敌,被卢美尔发现了,也必定会重重有赏。在他们的眼中,卢美尔是一个赏罚异常分明而且喜欢走极端的人。 卢美尔依旧呆呆地看着战场,对士兵们惊恐的叫喊声充耳不闻。他心里十分清楚,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决定胜负,即使己方死伤要更重一些,但还有挽回的机会。只要有这样一丝机会,他就绝对不会放弃,这也是他的习惯之一。而且,他具有足够坚韧的神经来承受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他固执地相信他的士兵也应该有这样的精神,死、伤在战场上是最平常不过的。 “还不后撤?”杰伦在另一方暗自诧异道,“在自己军队的猛扑之下,对方的势头在不断地弱下去,要是照往常的情况,对方应该早就军心涣散,四散而逃了。以前自己的灭族仇人基欧二王子沃尔根是靠着后面设置强弓硬弩来逼使军队前进,现在看来,卢美尔则应该是靠平时在军中树立的威信来让士兵们前进的。很明显,卢美尔的境界比他哥哥要高出很多。” 血气也越来越浓重,在人群中间,竟然浮现出一层红色的雾气,使士兵们本来就不顺畅的呼吸显得更加急促。风把附近的树叶吹得“哗哗啦啦”直响,却就是不能把这些凝重的雾气吹散。 “撤退!”卢美尔眼见自己一方已经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了,便下令道。他的头脑足够冷静,绝对不是那种感情冲动的无用的家伙,只凭一股猛力,不管输赢都照样去冲杀。他知道军队必须不断地进攻才可能取得胜利,但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会退却。这个道理在他看来就好像人要工作,但必要的时候也要睡觉一样简单。 “四王子已经下令撤退了。”撤退的军号声接连响起,人们互相冲撞着,践踏着,到处是一片喧嚣的声响:“逃啊!快逃啊!再晚点就连命都没了!” 另一群人,杰伦的士兵则是喊着:“杀啊!杀啊!趁这个机会把他们赶尽杀绝。”铁蹄过处,血肉模糊;刀枪挥舞,人头纷纷落地。 ※※※ “杀啊!”马尼罗也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嚷道。不过他只是做做模样,身体却一动也不动。杰伦不禁笑着望了望他,嘴唇动了动。马尼罗一接触到杰伦的眼神忍不住低下头去,手中的刀也放了下去,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他害怕杰伦让他也去冲锋,越是接近统一基欧的日子,他越是害怕自己会在战场上死掉。 “人死之后,万事皆空,荣华富贵就会成了过眼云烟,无法享受。”马尼罗经常这样想道。 “保护四王子!”卡尔维诺对着后退的人流大声嚷道。然后,他高高举起了大刀,刀锋在阳光底下,闪现出一道道美妙而耀眼的光线。旁边还有一个名叫爱尔兰的年轻人也默默地和卡尔维诺一起把卢美尔夹在中间。 美利斯特城,也就是卢美尔的大本营就在不远处,天空已经慢慢暗淡下去了,虽然太阳依旧发射出光芒,但一弯如同镰刀似的月亮却已经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天边了。卢美尔的眼中依旧毫无表情,仿佛他像植物一样,永远不会动感情。他十分信任自己身边的这两个勇士,只要他们活着,自己便不可能有危险。他始终坚信着这一点,而这两个人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到处是尸体和鲜血,惨无人道的杀戮与声嘶力竭的呼喊。一阵阵恶臭传入鼻孔,卢美尔皱着眉头,抽了抽鼻子,深深垂下头,继续策马而逃。他突然下意识地用力咬了咬下唇,脸孔上却依然一点表情也没有,额头在日光底下,显得十分光滑、洁白。 “四王子!”卡尔维诺大声叫道,“你和爱尔兰赶快先进入美利斯特城,我断后。” “不,要进去就一起进去。”卢美尔微微一笑,慢慢挺直了腰,转过身说道,“我绝对不会让你们两个之中的任何一个做无谓的牺牲。” “四王子!”卡尔维诺眼泛泪花,感激地鞠了一躬,他知道什么也不用再说了,只是继续默默地跟随在卢美尔身畔。 美利斯特城的大门早已洞开,卢美尔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其他人也随之涌入。古老的城堡在战马和人群的践踏之下,地上的石板发出一阵阵轰响。 “好悦耳的声音!好漂亮的城堡!”杰伦挥军狂追之下,一边还说道。他话中的“悦耳的声音”自然是指溃逃的士兵们的惨叫。此时,天空上一朵云也没有,蓝得刺眼,美利斯特城沐浴在一片亮光之下,城墙由巨石组成,虽然年代已久,却仍然保持着光洁。也怪不得杰伦会赞叹说漂亮了。 “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感叹着景色优美,我真替那些死去的人感到不值。难道在他的眼中,这样的景色竟然可以把死亡也都冲淡了吗?”马尼罗暗自想道,同时自认自己还是比杰伦有同情心一点。 ※※※ “四王子,可以考虑关上城门了。”卡尔维诺见自己一方的士兵进来得差不多了,便大声提议道。 “我的士兵可以在战场上战死,但是,绝对不可以因为进不了自己的城门而被对方杀死。”卢美尔冷静地说道。 “对方的士兵很可能会冲进来!”卡尔维诺忧心忡忡,虽然他知道卢美尔一旦决定了一件事情,就很难被别人说服,但逼于眼前的形势,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卡尔维诺,你必须记住,军心是很重要的。如果我们不放自己的士兵进来,那么,以后谁替我卖命呢?”卢美尔说道。 “可是,这是特殊情况啊!士兵们应该都能理解。”卡尔维诺还是不死心,辩解道。 “没什么特殊情况了,就是如此。”卢美尔望了望卡尔维诺,“这是我的原则!” “知道了,四王子。”卡尔维诺合上了嘴巴,再也不吭一声。 城门处一片混乱,刀光剑影,惨叫声此起彼落。混战之中,一匹战马被一个士兵砍掉了后腿,疼得拔足狂奔入城门。 “妈呀,连马都要踩人了。”附近的士兵撞得东歪西倒,一片狼藉。 “关上城门。”卢美尔见到自己的士兵已经全部进城了,终于大声命令道。 士兵们听到命令,忙不迭地关上了大门,而很多杰伦的士兵刚好想冲进去,一时不觉,来不及回头,被大门夹得脑浆迸裂,惨不忍睹。刚才已经冲进美利斯特城大门的杰伦的士兵更是不用说,他们都在顷刻之间,就被卢美尔的士兵风卷残云般一个也不剩地杀了个干净。临死时犹趴在城门边,仿佛在祈求着城门再度打开,好让他们离开这里一样。 不少卢美尔的士兵没有来得及进城,最终被汹涌前来的敌军劈成肉酱。 “是我的错,我的错啊!”卢美尔在城头看见,不禁泪水四溢,死人并不算什么,但如果那些士兵是因为自己的失察而死,则他就会深深地自责。而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在几十万军队之中要认出几个自己的士兵,本来就决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放箭!”卢美尔命令道。悲伤归悲伤,总归是要面对敌军来犯的现实的。 一阵阵浓密的箭雨向城门附近的杰伦士兵射去,那些士兵惶恐不已,纷纷后退不迭。杰伦在后面却是气定神闲,仿佛受伤的和被人射死的并非是自己的士兵,而是对方的士兵。 “过瘾,这样才过瘾,否则就一点悬念都没有了。”杰伦暗自想道。 夜幕渐渐降临,月亮越升越高,皎洁无比,杰伦突然很想打一场像上一次攻打卡纳瓦罗一样“美妙”的战争,也即是月夜的战争。 “隆隆隆”,随着一阵阵战鼓声响起,杰伦已经重新整理好阵形。骑兵们一律下马作战,变成了步兵,和原先的步兵一起准备攻城。城下人潮汹涌,却保持着比较平静的状态。 “冲!”随着杰伦的一声令下,在盾牌的掩护下,士兵们开始蜂拥而上。攻打美利斯特城的帷幕终于正式拉开了。 第六章 共举义旗 步兵们冒着有如冰雹般密密麻麻的箭矢,推着壕桥向美利斯特城挺进,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护城河上安置好壕桥。壕桥是一种通过护城河和壕沟的工具,它的前端有两个用来固定的小轮,当小轮陷进城堡的土壤中,可以起到稳定桥面的作用。桥座下还装有两个大轮子,便于攻城军队部署攻击。 此时,藏于步兵之后的弓箭手开始向城头发箭。霎时之间,整个战场便充斥着呐喊声、惨叫声、哀哭声、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有人说,如果你想听世界上最吵闹的音乐,就去集市和战场;如果你想听世界上最吵闹而且最残酷的音乐,就只能去战场。”杰伦突然说道,“马尼罗,你听明白了吗?” “什么音乐?什么意思吗?”马尼罗搔了搔后脑勺,傻傻地问。 “哎,你可真是驴耳朵。”杰伦叹道。 “驴耳朵?”马尼罗以为杰伦是在赞他,“属下小时候会相术的人说,我的耳朵奇厚无比,是有福气的象征,将来可以当大官呢!” “你的耳朵厚?你的脸皮还更厚呢!”杰伦冷笑不已。 ※※※ 卡尔维诺看了看城下象恒河沙数一样不计其数的“前进军”,“情势堪忧啊!四王子。” “虽然我们刚刚被杰伦追击,但是败而不乱,士兵们的斗志也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担心大可不必。”站在美利斯特城城墙上,卢美尔镇定异常,面无表情。 “‘前进军’声势浩大,而且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四王子,对我们来说,恐怕这场战争并非是那么乐观的。”卡尔维诺试探式地补上了一句。 “美利斯特城城墙又高又厚,坚固非常,我们根本就不担心这个城堡会被杰伦一下子攻破。”卢美尔胸有成竹,“以前那几次攻击,我们不都是一直死守在城堡里面吗?而杰伦那时虽然竭尽全力,却也并没有对这里造成严重的伤害。” “四王子的意思是要想攻破这座城堡,绝对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在短期内,不会被杰伦拿下?” “是啊!”卢美尔笑了笑,卡尔维诺毕竟还算聪明,接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此的话,四王子叹息却是为何?”卡尔维诺问道,“莫非是对我军伤亡之严重感到担忧?” “这也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总不可能一辈子死守在这里面,连日征战,粮食极端紧缺,真不知道以后如何应付下去啊!”卢美尔忧心忡忡。 “车到山前必有路,四王子,不必为此伤神。”卡尔维诺颔首道。 “杰伦的强攻是如此迫不及待,甚至不惜造成重大伤亡。”卢美尔的心头浮现出一丝丝焦虑和急躁,口中说道,“本来,攻击美利斯特城这么坚固的城堡,最好是先围而不攻,让我们这些在城里的人都人心惶惶,最终不攻自破。哼,杰伦的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呢?” 卢美尔怎么也猜不到,但如果他知道杰伦现在打仗只是为了自己爽,而不是为了胜利,那他大概会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吧! “也许,强攻就是杰伦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吧!”卡尔维诺答道,“或者是他有要事要抽身离开这里,所以打算在离开之前降服我们。” “可能吧!”卢美尔盯着卡尔维诺,“只不过我的感觉却告诉我无论我们怎么猜都不可能猜中哩!” 一架架云梯平空而起,架上了美利斯特城城墙。杰伦的士兵们在呐喊声中,熙熙攘攘地爬了上去,个个都好像不要命一样。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怕得要命,只不过在战场上,士兵们都只能把害怕化成勇气,不断地跑动,不断地冲上去,让自己忘记思考,忘记恐惧。 “泼下滚油、石灰水。”卢美尔大声喝道。对自己笑了笑,觉得刚才的想法真是无聊,胜负对自己来说,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自己已经尽力了,一切便都听天由命吧!何必耿耿于怀呢?如此一想,他的脸色由刚才的故作平静,变得豁然开朗,像被微风吹起皱纹的水面。 而杰伦也发出了相应的命令:“撞破大门。”他的脸色一直是像镜子一样明晰,如同山泉水一样清澈,在月光之下,有一种柔和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表情。 “给我狠狠地撞!”马尼罗望了望杰伦,又挥舞着他的大刀,尖锐地喊道,脸色赤红,呼呼地喘着气。 几百个杰伦的士兵在这样的催促之下,抬着一根巨大的木头,硬着头皮,直往城门撞。 “砰!”古老的城门在这样猛烈地撞击之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抖落了许多灰尘,随之还落下几块水泥,打在攻门士兵的头上,有几个抱着鲜血淋漓的头,弯下腰去,其状十分痛苦。 “快起来!”负责攻门的军官用脚踢了踢身旁一个士兵,“不赶快把门攻破,等一下就连受伤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们全都他妈的要去见阎罗王。” 那些士兵听了之后,立刻抱住木头。众人再次往城门上狠狠一撞。“砰!”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震得连远处骑在马上的杰伦也感到脚下在微微颤动。 “往那边放箭!”卢美尔见到情况不妙,急忙指挥城上的士兵往攻门的士兵射箭。 浓密的箭雨从城墙上面落下,像秋天的落叶一样纷纷扬扬。撞城门的士兵们一下子倒下了几十个,惨叫声四起,余下的见形势不妙,只好暂时放弃撞门,转身逃跑。 “我那时还以为对方的臂力很小,连我的盔甲都穿不透呢!”事后,一个士兵在他的日记里写道,“谁知道,我竟被狠狠地射了一箭,休养了很久都还没有好!” “谁敢后退我就杀了谁!”杰沦高声嚷道。帅旗在他的头顶上面高高飘扬,微冷的晚风之下,逃跑的士兵们面面相窥,仓皇无比,想了想,临阵脱逃总归难免一死,终于还是跑回城门,奋力抬起巨木又往城门上撞击。 “砰!”这一撞由于人数少了,所以也比前面那几下力量小了很多,城门几乎丝毫无损。 “再上!一部分人撑起盾牌,一部分人撞城门,其他的往城上放箭。”杰伦见收效甚微,便大声命令道。 杰伦军中几百面大皮鼓不断地响着,“咚咚!咚咚!”声音直上云霄。又一批士兵各自带着攻城的工具,像狂风一样扫了过去,声势十分惊人。 卢美尔不禁暗自心惊:杰伦治军有方,果真是名不虚传。怪只怪我这一次贸然行动,去进攻他们。好在现在已经逃了进来,城墙足够坚固,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否则自己岂不是会为天下人所耻笑? “四王子。”卡尔维诺向杰伦方向指了指,说道,“只要咱们把杰伦射下来,我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好,交给你!”卢美尔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交给臂力超强和箭术精妙的卡尔维诺来做,无疑是最适合的。 “遵命,四王子。”卡尔维诺坚定地答道。他知道如果射不中的话后果会有多严重,那样的话,就很可能会激怒杰伦,使他投入更多的兵力,更疯狂地进攻。到时,己方军队是否能顶得住那样的进攻就成问题了。但是,如果射中了,则对方势必军心大乱,不战自退,被围之危,瞬刻可解。 卡尔维诺眯上了左眼,对着杰伦瞄准了足足有三分钟,汗水一滴滴地滴了下去,然后,他又把手放下去,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放心,就算无功而返我也不会怪你。”卢美尔轻声说道。 “是!”卡尔维诺再一次举起弓箭。 五分钟过后,只见卡尔维诺右手一松。一部分士兵竟被弓弦发出的尖锐声音攫住了,忍不住停下来,朝卡尔维诺望了望。 “呼!”卡尔维诺长长呼出了一口气,鼻尖上滚下一滴黄豆一般大的汗珠。 “嚓!”正中杰伦头顶的旗杆,大旗顺势倒了下去,刚好砸中了马上的杰伦,战马受惊,竟把杰伦掀翻在地。一旁的马尼罗也来不及伸出援手,只好眼睁睁看着杰伦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马尼罗急忙从马上跳了下去,扶起杰伦,但杰伦却只是坐在那里,不肯上来,脸色十分阴沉。“哎,他们要遭殃了!”马尼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杰伦一旦发怒,可不是闹着玩的。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谁知道,杰伦不怒反笑,略显神经质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杰伦将军,你没事吧?”马尼罗以为杰伦是摔坏了脑子了,关切地问道。 “没事。你看我的样子像有事吗?我就喜欢这样的对手,哈哈哈,一开始我就说过了,他们射不中我的,绝对射不中我的。”杰伦狂笑不休。 马尼罗满腹狐疑地望了望杰伦,“那属下就放心了。” ※※※ “四王子,属下无能,请治罪!”卡尔维诺见没射到杰伦,跪在地上说道。 “将军何罪?此乃天意!”卢美尔说道。 “全军压上!”杰伦脸色阴沉,闷声说道。 刹时之间,号角齐鸣,锣鼓轰如雷鸣。无数士兵的声音汇合在一起,紧接着,一起快步踏着死去的士兵们的尸体,向美利斯特城猛扑过去。总攻正式开始了! 卢美尔却显得非常沉着,他自如地指挥着士兵们积极布防,脸上还居然有微微的笑意。他心里十分清楚,攻城的士兵越多,不一定就能越快把城攻下,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反倒会碍手碍脚的,自乱阵脚。 守城的士兵却一下子就感觉到,整个城墙连同大地都在剧烈地颤抖。他们没有卢美尔的觉悟,心中只是觉得害怕,这种害怕甚至促使他们想抛下兵器,打开城门,让对方进城。 “放弃抵抗即是自寻死路!”卢美尔只是淡淡地嚷了一句,自己拿起弓箭,连续射杀了数个下面奔涌而来的士兵。 狂风吹了过来,月亮突然被浓密的乌云遮住了,四周霎时一片漆黑。城下的士兵你踩到我的鞋子后跟,我踩在你的脚背上,阵势大乱。 “真是天助我也!”卢美尔高声说道。刚才月色明净,双方都没想着要点上火烛,现在月亮突然隐而不见,所有的人都陷入黑暗,这情形这对守城一方无疑要更有利一些。因为守城一方占有地理优势,位居高处,很容易看清楚对方士兵的来路。而对方士兵则一边往上望,一边还要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梯子,自然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了。更重要的是,看这种天色,紧接着,将会是一场倾盆大雨。 “收兵回营。”杰伦无可奈何,只得嚷道。虽然他并不太在乎士兵的伤亡,但是,如果这种伤亡过于严重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冒险的。 黑暗中跌跌撞撞的士兵们听到杰伦的召唤,一个个暗自松了一口大气,以比进攻的时候快至少一倍的速度奔跑回来。大军在不到半个小时之内集合完全,接着在杰伦的带领下,后撤了回去。 “四王子,下令追击吧!”卡尔维诺大声说道。 “他们逃跑是因为我们占据了城墙,如果我们轻易放弃了这个优势,去追杀他们的话。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反戈一击。”卢美尔分析道,“吩咐士兵们,撤下城墙,马上休息,不出三天,他们很可能又要来攻打我们了。” “是。”卡尔维诺低头说道。他知道卢美尔每做一件事情都是事先计划好的,而且一般不会出错,并且从来不更改主意。 卢美尔抬起头望向天空,天空昏暗一片,雷声轰隆隆四起,暴雨就要下来了。在这一瞬间,许许多多的往事涌入他的脑海。他的父亲、母亲,各位兄弟的面孔在他的眼前显现出来。他的心里充满了满足和平静,进入了一个很宁静、温馨的境界。 “我会为你们把杰伦打败的。”卢美尔对着天边说道。 ※※※ “杰伦将军,看来基欧三王子卢美尔也不是一块容易啃的骨头。”马尼罗说道,“这么多天,我们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迟早我们会打败他的!我们现在不过是在享受打仗的过程,对手是越强越好。其实,不用打我们都知道结果早已昭然若揭了,我们是必胜无疑。”杰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说昨晚,如果不是天色突然暗了下去,暴雨将下,卢美尔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哼哼!” “那倒也是。”马尼罗颔首说道。心里却想:打仗本来就是如此,哪有可能每件事情都对我们有利的?以天色暗下去来作为自己攻不下城的借口,未免也太牵强了。 “我不想那么快拿下他,就是想玩玩。”这才是杰伦的初衷。 “可是,杰伦将军难道不想快点打败他们,好早日登基,重振梅里安家族声威,属下也可沾点光。”马尼罗非常不解。 “欲速则不达,一味求快,倒很可能逼得卢美尔狗急跳墙,到时我们也占不了什么便宜的。”杰伦朗声说道,“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而且还有坚强的后盾,迟早会把打败他的。” “哦。”马尼罗沉吟道。 “禀告杰伦将军,有来信。”一个士兵急匆匆跑进来说道。 杰伦接过来一看,只见里面写着: 杰伦将军: 许久不见,不知道杰伦将军一切是否安好?不过,以杰伦将军高才,我料那基欧没有一个人是你的对手,你现在想必是大奏凯歌,一路猛进,相信基欧很快就会全部属于杰伦将军你了。 前“前进军”总统领依维斯已经伏诛,现在尸体送往蓝达雅做研究之用。杰伦将军对于以后该何去何从,是否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打算?我在这里向杰伦将军你许诺一点:我赛亚国愿意承认你,杰伦,为基欧之主。我希望和你和平共处,互惠互利,共创美好未来。 至于其他,只要杰伦将军提出,我一定认真地加以考虑。愿杰伦将军赶快拿下基欧,早日光耀梅里安家族。热切地等待你的回音。 赛亚国国王坎亚 圣历2109年5月31日 “依维斯死了?依维斯居然死了?”杰伦脸色大变,“想不到依维斯也会被人杀死。” “什么?依维斯死了?怎么可能?”马尼罗直着嗓子大声嚷道,这件事情他可是想都没想过会发生的。 “依维斯死了,哈哈,依维斯死了,这怎么可能?坎亚一定是在开玩笑!”杰伦歇斯底里地大笑,依维斯的影子在他面前不停地晃动着,活灵活现的,叫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他死去的事实。 “杰伦将军,你刚才说坎亚已经答应让你做基欧之主?”马尼罗倒是显得十分镇定。 “确实如此,坎亚在信中说愿意承认我为基欧之主,只要我和他和平共处。”杰伦神色悲戚,定了定神。 “那杰伦将军的想法有什么想法?”马尼罗问道,“是不是答应他?” “我不知道。”一向镇定的杰伦,此时却显得六神无主。 “还用得着考虑吗?属下认为应该和坎亚合作,他并不要求我们归顺他,让我们自立为王,这已经很好了。”马尼罗说道。 杰伦不置可否。 “禀告杰伦将军,紧急来信,请杰伦将军过目。”又一个士兵风急火燎般冲了进来,磕头说道。 杰伦面容沉郁,看了看信封,见上面写着“杰伦亲览”,心中一凛,紧接着撕开了信封。 杰伦将军: 依维斯总统领曾经是我们的领袖与兄弟,而如今在卑鄙的坎亚阴谋下,他已经化作了天边闪亮的星。 每当仰望星空,我们都无法忘记这仇恨,虽然力量有限,但是我们将奋斗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以洗“前进军”之耻。虽然杰伦将军如今身拥重兵,已成一方诸侯,或许另有想法,但是,我们二人商议之下,还是决定给杰伦将军发来此信。 原因只有两个: 一、杰伦将军仍为“前进军”兵团长,肃清叛贼乃分内之事。 二、我们猜测,杰伦将军或许还将依维斯总统领当成朋友。 一切只待杰伦将军定夺! 西龙、星狂 圣历2109年6月1日 “依维斯总统领,我对不起你!”杰伦神情激昂。 “依属下愚见,依维斯已死,‘前进军’名存实亡,我们没有必要去趟这一趟浑水,为他尽忠。”顿了一顿,马尼罗说道,“西龙、星狂手里都是些残兵败卒,刚从普兰斯逃了回来,士气低沉,根本就不是坎亚的对手,还是跟坎亚合作的好,免得惹火上身,自找麻烦。而且,我们也可以等他们两败俱伤,到那时我们再来收拾残局。” “你这简直是痴心妄想,以我们的兵力支撑基欧都有点困难了,更别提去收拾什么残局。如果真去的话,我们绝对占不了什么便宜,只怕是有去无回。”杰伦说道,“坎亚如此阴险,怪不得当初进军基欧的命令迟迟不下,原来是他在从中作梗,有仇不报,我杰伦枉为人矣!依维斯,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可是,杰伦将军,目前坎亚势头正猛,如果我们跟他为敌,恐怕也是吃力不讨好。况且,我们现在正是统一基欧的紧要关头,难道真的要率兵过去?如此一来,便很可能会功亏一篑。”马尼罗大声说道,“万望杰伦将军考虑清楚为好!” “基欧的王位与依维斯的友谊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杰伦神色坚定。 “可是,杰伦将军……”马尼罗还想说点什么。 “不必多说,如果不趁此机会打击坎亚,正如西龙信中所说,将来坎亚也不会放过我们。”杰伦说道。 “是。”马尼罗垂手答道。 “马尼罗,我准备响应西龙、星狂的号召,带领三十五万兵马进入‘永久中立之地’。而你则留守在基欧,以防又无端生出许多变化,你有没有信心守住这里?”杰伦正色说道。 “有信心,遵命!”马尼罗绷紧着脸,心想:嘿嘿,我马尼罗也终于可以独挡一面了。 “在我回来之前,你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免得误事。”杰伦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大放心。 “是。”马尼罗本以为自己可以大展拳脚,听了杰伦的话,不禁意兴索然,无奈答道。 至此,原“前进军”三路大军,星狂、风杨、杰伦共举义旗,誓言为依维斯报仇!一场复仇大战正式揭开序幕。 ※※※ 圣历2109年6月4日,蓝达雅。 “自从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叫依维斯的人物之后,就开始战乱不休。”蓝达雅长老之一苏克里亚说道,“这可真是一个祸种啊!” “是啊!有了他之后,便四处燃起战火,还声称还统一天下,使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过上好日子,这简直是在开玩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人想称霸天下是为了别人过上好日子的,最终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权力**,想把别人当傻子玩啊!”卡尔答道。 “不过,依维斯倒是很可能真的不在乎权位,毕竟他曾经把‘前进军’总统领的位置让了出来。但他的那些手下可就个个如狼似虎啦,比如杰伦。”曾经去过杰伦军营的木本刻答道。 卡尔眼睛朝上,“他那是逼之无奈,才把位置让了出来,不然的话,哼哼,哪有那么容易?” “哎,事情的经过我们都不是很清楚,这么轻易地下论断,好像有失公允。”木本刻说道。 “不过他的确给这世界带来了很多灾难,就连死后,也要别人为他而战。看看他以前的那些部下,有好几个都是拥有重兵的将领,这一次还不把天也掀翻了。”卡尔有点幸灾乐祸,“最可怜的还是那些士兵,战来战去,死的还不都是他们。” “嘿嘿,好在我们蓝达雅不用加入战斗。”苏克里亚冷笑不已。 “说不定啊!蓝达雅现在可是藏着依维斯的尸体哦!”木本刻知道卡尔是利格的心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那倒也是。”苏克里亚面有忧色。 卡尔则是沉默不语。 半个小时之后,长老议事厅在报告着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首席长老阁下,从‘迷惘之雾’那边飞出来两个人,我们的魔法军团十分清楚地监测到他们。其中一个全身白,一个浑身黑,简直让人想起传说中的黑白无常。”第一魔法军团长库里克报告道。 “真的?你敢确定?”利格抬了抬头,在这一刹那,他几乎怀疑还有另外一个依维斯,除了依维斯还能有谁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穿越蓝达雅呢?可依维斯明明只有一个,而且已经死了,尸体现在就停放在特制的停尸间里。 “是的,我们肯定,首席长老阁下!”四个魔法军团团长一起躬身。 “哦?那你们不击落他们?”利格话一出口,便开始后悔自己的问话,要是能够击落他们两个,魔法团怎么样也没可能放过他们的。比如上次,他们就非但无法击落依维斯,反倒损失了好多士兵。 “首席长老阁下,判断出他们的衣着并非难事,但要击落他们,可就难了。我们对他们一连进行了二十次超大型攻击,但是他们似乎丝毫无损,我们自己则至少有三百来号人伤亡。而且,看那情形……”第三魔法军团长亚克里望了望利格,“看那情形,两个人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特别是其中那个穿白衣的,身形奇快,而且身上透射出一股极端霸道的杀气,好像比上一次的依维斯还要厉害。” “胡说八道!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依维斯还厉害的人。”利格不禁又惊又怒,比依维斯还厉害那还了得,一个依维斯已经无人能挡了。 而上一次,他们的“大型”攻击对依维斯毫无效果。事后,他们重新设计了一种“超大型”攻击,比原来的“大型”攻击威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想不到现在依然对敌人一点效力都没有。敌方的功力之强可真正是匪夷所思。 “属下也不敢肯定,只是估计而已。”第三魔法军团长亚克里俯身答道,他明白自己捅了马蜂窝了,要是继续固执己见,恐怕利格就会抓狂,到时,谁都没有好处。 “哦?估计?”利格挺了挺身子,对着军团长们说道,“不要跟我说估计,我需要的是精确,知道吗?精确、精确!” “他们的速度过快,所以我们很难判断。”第一魔法军团长库里克答道。 “白衣人?黑衣人?”利格沉吟道,“莫非他们是上一次跟依维斯一起过去的那两个人?” “利格长老言之有理,属下也认为很可能就是他们。”第三魔法军团长亚克里抢先答道。 “这一次又有大麻烦了!传令下去,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军队要处于紧急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对付敌人的进攻。”利格涨红着脸。 “是。”长老议事厅里所有的人都躬身答道。 第七章 黑暗斗士王 利格估计得没错,这两个人正是依维斯的朋友,莫问和魔武。莫问伤势痊愈之后,他们两个立刻辞别了半兽人,半兽人虽然对他们的离开感到非常惋惜,但也无可奈何,只好依依惜别。他们俩一口气冲出了“迷惘之雾”,并十分顺利地突破了蓝达雅人的阻拦,很快就步入了“永久中立之地”。 大约半年以前,莫问和魔武离开“永久中立之地”和依维斯一起去寻找他的父母时,这里虽然并不十分繁华,却也呈现出一片百废待兴、欣欣向荣的景象。而如今,“永久中立之地”兵荒马乱,民生凋敝,一片凄凉的景象。路上有老翁推着独轮车蹒跚而行,走二十来步便要停一下,气喘吁吁,擦了擦汗,望了望天上毒辣的太阳,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抓起车把继续赶路。一个妇人抱着婴儿哭泣不休,拖着脚步走在路上,面容十分消瘦,怀里那婴孩也是面黄肌瘦,很明显是营养不良。 莫问和魔武不禁大为诧异,这一切与从前的区别是何其大!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老伯伯,请停一停。”话一出口,莫问便觉得别别扭扭的,他从来不习惯用这样的语气跟别人讲话,更从未主动去搭讪陌生人。 “年轻人,什么事啊?”那老翁停下车,向莫问望了望,又擦了擦汗。 “我想问问你,老伯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半年前我来过这里,跟现在的景象可是天差地别。”莫问怕那老翁听不懂,尽量详细而且缓慢地问道。 “哎!你们两位,这么炎热的天气,还居然穿着一身长袖的白色衣服和黑色衣服在路上悠闲地走着,年轻人,你们是不是有点不正常?”老翁答非所问道。 “我们是苦修者。”莫问看了看自己,无奈之下,只好说道,“老伯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哎,说起来可真是一言难尽啊!”那老翁说着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愿闻其详!”莫问点头说道。 “你离开了这么久了,也许不知道吧,这里发生了许多变故。”老翁又说道。 “老头,要说就快说,别罗里罗嗦的。”魔武在一旁很不耐烦。 “是,是。”老翁凑近看到魔武那副丑恶之极的样子,立刻颤声说道,“现在这里即将要发生战争,当局四处征兵,弄得人心惶惶,哎!” “那‘前进军’的总统领依维斯呢?他难道不管这些的吗?怎么会听之任之呢?”莫问最想知道的还是关于依维斯的消息。 “依维斯?他在的时候这里倒是越来越好,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哎,这局势真是越来越乱了。”老翁慢条斯理地感叹道。 “什么?依维斯死了?这不可能!”莫问和魔武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再说一遍,依维斯死了?” “是的,他死了。”老翁这一次倒显得十分简洁。 “怎么死的?怎么死的?这怎么可能?不可能!”莫问连珠炮似的问道,魔武也连声催促。 “是被现在‘永久中立之地’的领袖坎亚杀死的。哦,对了,现在这里叫赛亚国,瞧我这嘴巴,老了,习惯了,难改,难改哦!”老翁絮絮叨叨地说道。 “不可能!坎亚的武技不及依维斯二成,怎么可能杀了他?不可能!”莫问怀疑是老翁在散布流言。 “据说陛下有好几个人帮他,才把依维斯杀了的。”老翁说道。 “就算有帮手也不可能,打不过,依维斯可以逃,没人能追得上他。一定是流言!”莫问质疑道。 “还有人说依维斯是被我们的王后——阿雅杀死的,而王后当然是在陛下的授意下去杀依维斯的了,不过目前还没人可以证明这个是事实。而王后本人在前几天也已经死去了。”老翁徐徐说道。 “啊?阿雅也死了?”莫问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一提到阿雅,老头的话可信度明显高了很多。 “据说依维斯的尸体现在运往蓝达雅收藏起来,以供研究用,应该是真的罢!不过这一阵子可真是天下大乱了。”老翁继续说道。 “依维斯!”莫问和魔武悲痛欲绝,一起大叫道。老翁说得如此详尽,如此煞有介事,看情形是不会有假的了。 “年轻人,我要赶路了。再见。”老翁说着又推着独轮车重新开始前进。 “谢谢你,老伯伯。”莫问转向魔武,“依维斯真的死了?真的死了?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不可能会死!” “我们要去问多几个,必要时还要多抓些士兵来问问,到底这是不是真的。”魔武倒是显得冷静一点。 于是,他们又抓了十来个人,问出的答案大同小异,最主要的两句都是:依维斯已经死了,尸体被运往蓝达雅。 “依维斯!我要为你报仇!坎亚,我要将你碎尸万段。”莫问和魔武联系起路上看到的兵荒马乱的情景,加上那些被他们抓来审问的士兵说的话,知道事情真是如此,一起声嘶力竭地叫道。 “轰隆!”两个人在狂怒之下,竟然把地上叫出了一个大坑。 “坎亚,你这个天杀的!”他们还依然不解气,而且一时无法承受依维斯已经死去的事实,继续站着那里一边大哭,一边大声叫骂着坎亚。两人的模样都十分恐惧,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一样,路上的行人听见如此凄厉而刺耳的声音,远远就绕道避开了。 “等等,罗素长老临走时曾经说过,如果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去永久之谜找他。”伤心和暴怒过后,莫问终于冷静了下来,对魔武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向来冷漠的魔武,现在眼睛里却依然噙满着泪水,哽咽着说道。 “直觉告诉我,依维斯要是到了‘永久之谜’或许还有救。因为我的师父很久以前就告诉我‘永久之谜’住着一个叫青华的家伙,不但武技天下第一,医术同样天下第一,几乎可以起死回生。”莫问沉吟道,“所以,我决定去蓝达雅走一趟,把依维斯的尸体要回来,以免尸体担搁太久,救活的几率更小。” “好,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便要争取。就这么办!那我也跟你一起去。”魔武眼睛直发亮,毕竟,还是有一丝希望啊! “不,你不用跟我一起去了,我自己一个人便足以应付一切了。”莫问无比坚定地说道,一个本来容易冲动的人,突然变得如此冷静,这无疑是可怕的。 “不跟你去,那我还能去干什么?”魔武茫然说道。 “坎亚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还活在世上,我们不能让他这么舒舒服服地活着。你就去对付他吧!”莫问朗声说道。 “好。”魔武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坎亚有好日子过的。” “事不宜迟,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话音一落,莫问已经是飞身而去,魔武则在原地呆了一会,后来对自己点了点头,终于想清楚到底应该去哪里。 ※※※ 埃南罗与蓝达雅边境的一个漫漫山区,这里终年飘荡着缕缕黑烟,鬼气十足。普通人轻易不敢涉足,因为一旦进入这里,有来无回者属于大多数,偶尔有几个能够从这里回去的人总被人惊为绝世勇士、天人。即使是军队的话,也很少有敢进入这里的。 这是因为曾经有一支人数约为五万人的军队,误入这里之后,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被发现全部横尸在山区外围。尸体全被抽出骨头、剥出肌肉,鲜血淋漓,每一具尸体的皮上面还都用刀刻着四个字:黑暗斗士——大概是表示这些人是黑暗斗士所杀吧。旁边还注明着一个阿拉伯数字,1、2……依次排上去,昭示着到底杀了多少人。从那过后,再也没有一支军队胆敢进入这里了。 而这里,正是全西部大陆黑暗斗场的中心——龙天黑暗斗场。此时,这里正举行着黑暗斗士们最大的盛会,也是黑暗斗士挑战现任黑暗斗士王的日子。依照惯例,谁要是能赢了现任黑暗斗士王,谁便立刻成为黑暗斗士王,三年一届,到时再重新决斗。但如果没有人赢得了现任的黑暗斗士王,就只好让他继续当黑暗斗士王了。 要想挑战现任黑暗斗士王,必须在事先举行的淘汰赛中,战胜所有的对手,才可以进入今天的决赛。那也是一场场的恶战,能够进入决赛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谁都想当黑暗斗士王,享受黑暗斗士的最高荣誉,即使下一届又输掉了,甚至死掉了,也心甘情愿。 一辈子,能够当一次黑暗斗士王是所有黑暗斗士的最高愿望,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几乎毕生都在为这个愿望而奋斗,但能够实现的当然只是少之又少的几个人。 而现任的黑暗斗士王米沃什已经连续担任了五届。在这五届之中,他除了第一届是从零开始,辛辛苦苦地经历了大小决斗三百余场,历时两年零一天之外。其余各届都是等待着能 够最终进入决赛的那个人来挑战他,然后,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他的对手,又等待着下一届的人再来挑战他了。 今天,这个来挑战米沃什的人是阿米亥,他也是第一次闯入决赛,经历了大小决斗二百零六场,才终于杀入决赛,获得直面米沃什,争夺黑暗斗士王头衔的机会。其实,说他是第一次闯入决赛可以说是废话。因为,所有进入决赛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也几乎都是最后一次,他们最终不是当上了黑暗斗士王,便是被杀,几乎从没例外。 原因很简单,没有人会愚蠢到把一个强大的敌人的生命留下来,以后继续威胁自己的宝座和生命。而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以前曾有一次,有一个黑暗斗士王面对的挑战者居然是他的亲生弟弟,他踌躇再三,实在下不了手,最终便让他弟弟离去,他弟弟从此便浪迹天涯,不知去向。 ※※※ 此刻,黑暗斗士王米沃什威风凛凛地坐在擂台中间,神情十分镇定自若。许久以来,他早已形成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的习惯,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冷静能给对方造成极大的压力,又能使自己更加敏锐。虽然这是许多人都明白的道理,但却很少人能做到。他的身上发出一种令在场所有人心寒的气息,甚至某些黑暗斗士凝望着他,会突然莫名其妙地打寒颤、莫名其妙地想撒开双腿逃之夭夭。 挑战尚未正式开始,会场一片沸腾。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各个不同的角落响起,或尖声啸响,或大吼大叫,仿佛集市一般。这样的盛况,他们每隔三年才能看一次,每个人都不会放弃在这么热闹的人群中说几句话的权利。 “我打赌,今天阿米亥赢不了米沃什。”一个黑暗斗士小声议论。 “那也说不定,阿米亥后生可畏,米沃什虽然骁勇,但年岁已大,恐怕会体力不济。”另一个黑暗斗士反驳道。 “人家有能力做了那么多年黑暗斗士王,打破了以前任何一个黑暗斗士王的任期纪录,决不是侥幸得来的。米沃什老当益壮,经验又老到,我觉得他胜面还是比较大的。”第一个黑暗斗士依然压低声线说道。 “嘿嘿,那咱们就走着瞧了,任何神话都有终结的时候,靶子本来就是竖立起来给人打的。”第二个黑暗斗士冷笑道,“还有,干吗这么小声小气啊?大声说出来又不会给人杀了。我们这里每一次都是有人赌输赢的,都可以下注的啊!” “这是我的说话风格罢了。”第一个黑暗斗士说道,“况且真理也不是靠讲话大声吹出来的。至于赌注,我已经下了。” “哦,哦,不过,真理也不是小声讲话就会怜悯你,站在你那一边的。”第二个黑暗斗士反唇相讥道。 “算了,不跟你争,咱们还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第一个黑暗斗士一脸不耻,说道。 “谁怕谁啊!”第二个黑暗斗士大声嚷道。 “嘘,你们别再争吵了,挑战即将开始。”旁边一个黑暗斗士把右手手指竖着放在嘴唇上,提醒道。 两个互相抬杠的黑暗斗士这才察觉四周一片死寂,身边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睁大着双眼,聚精会神地盯着擂台上的两个人。 米沃什依旧端坐在擂台上,一双眼睛似闭非闭,须发无风自动,略显灰白。而阿米亥则是双眼如电,神采斐然。两人身上都是透射出一股如冰冷的气息。 “出招吧!”米沃什抬了抬眉头,冷笑着说道。 “我从来就没有先出招的习惯,况且你是前辈,应该你先出招。”阿米亥淡淡地说道。经过那么多场战争才进入决赛,他不会放弃任何一次在众人面前炫耀的机会。 “我也没有。”米沃什朗声笑道。很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后发制人了。 “你是前任黑暗斗士王,我这是尊重你。”说是这样说,阿米亥的心可不是这样想。 “我不需要别人的尊重。在擂台上,没有谁尊重谁这种说法,只有谁生谁死。”米沃什冷冷地说道。 “好!”话音一落,阿米亥立刻暴起三尺,只见他的身影幻化出无数个,飘飘渺渺的,叫人难以分辨那个是真,那个是假。一股阴冷之气如同刀锋般划破空气,直劈向米沃什。旁观的人眼花缭乱,不禁暗暗替米沃什捏了一把汗,纷纷想道:要是自己在上面,根本就不用抵抗,束手就缚就是了。 “雕虫小技,何足道哉。”米沃什口里这样说,心里却也忍不住暗自惊讶,这个阿米亥的武技看来和自己相差不了多少。至少,这十几年以来,米沃什都没碰到像他这样的高手。只见他双手狂舞,护住自己全身可能受到攻击的各个部位,双脚错开两大步,躲开了这一招。 “此时就得出结论,似乎为时过早。哈哈哈!”阿米亥大笑了几声,双脚往地上狠狠一踏,两股莫名奇妙的力道从他的脚下迅速向前突进,地板被震得裂开,化作无数小泥丸,夹杂着巨大的力道,猛地直取米沃什全身。 米沃什的脸色十分凝重,阿米亥能够用脚把地面震裂,然后再化成无数颗粒射出去,这份功力实在是非同小可。自己虽然经过多年的修炼,功力精纯,但想要用狠劲做出这种效果,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达到的。而且,由于事出突然,想要躲闪可说是难如登天。好在米沃什身上穿着号称刀枪不入千年软甲,除了用手遮住面目之外,其他地方倒不用多加费心。小泥丸“劈里啪啦”地打在他的身上,然后掉了下去。但尽管如此,米沃什还是感到身体上一阵轻微的刺疼。 “果然厉害。”米沃什暗自心惊,表面却又装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越是显得镇定自若,对方就会越是心中打鼓,越可能自乱阵脚。 “还在死撑!让你再见识见识。”阿米亥在心中冷笑一声。 阿米亥大吼一声。发声的同时,头顶上面的空气竟被他用功力凝结成冰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紧接着,稀里哗啦地砸了下去。 米沃什一声不发,叉起双手,张开嘴巴,向上面呵出了一口长气。冰雹立刻全都化为乌有,只剩下几缕蒙胧的烟雾四散飞去。看起来简直就象是在冬天,一个人走在街上随便呵出一口白气那么简单。 阿米亥神色大变,自己几乎倾尽全力的一招,竟然似乎还不及刚才那用脚轻易一震那么奏效,这是什么道理?莫非米沃什刚才是故意装得那样狼狈,好让自己轻敌的? 其实,米沃什这一呵表面上虽看似轻松,但却并不容易,他也是集中全身的气力,毫无保留的。他知道高手对阵,胜负就在转眼之间,丝毫大意不得。 “该我啦!”米沃什轻喝一声,发动攻势,一大片黑云缭绕着他的身躯,越转越急。最后顺势一送,如同一个旋涡般,当胸向阿米亥推了过去,去势十分急速。 阿米亥惧意顿生,他以前曾亲眼目睹过米沃什用这一招杀死了一个想跟他争黑暗斗士王之位的人,知道米沃什的“黑色旋风拳”很是厉害,威力无匹。为了对付米沃什的这一招,他揣摩出了许多种破解方法,但在实战中,他却发现这一招拳路跟自己以前所见的区别很大,尽管姿势差不多,但内里的变化根本不是自己原先所想的那样。大出意料之下,猝不及防,只得伸出双手,准备硬生生地接了他这一招。 但是,一生之中经历过三百多次战役的米沃什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岂会让他得偿所愿?米沃什收回双拳,双脚连续发招,只听“卜卜卜”三声巨响,阿米亥肚子、胸口、下巴各中了一下。米沃什为了避免自己被别人研究透,所以每一次出招都会和上一次他比试时的招数有所区别,尽管名字还是相同的,但实质上却已经变了。这就是阿米亥事先试验的方法为何对米沃什无效的最重要原因。 阿米亥脸色大变,刚开始的踌躇满志几乎已经全部化为乌有,这才明白为什么米沃什会这么多年都占据着黑暗斗士王的位置了。当下,不求有功,先求无过,决定采取守势,准备先消耗米沃什的功力。心里想着毕竟米沃什年纪已老,若论持久的话,肯定不及自己。 “嘿嘿!”米沃什得势不饶人,继续抢攻,漫天都飞舞着他的影子,拳影四起,双脚乱踢。只要阿米亥一出现一点点纰漏,那个部位立刻就会有拳头或者脚往那里招呼。片刻之间,阿米亥已经是气喘吁吁,满头汗水,而且,要不是衣服遮住了伤口,现在他的身体看起来一定已经是满身淤伤,惨不忍睹。 阿米亥知道自己要是输给了米沃什,决计没有生还的可能性,所以,虽然身上万分疼痛,却还是咬紧牙关,强自支持着。他现在才明白在擂台上被人打是多么难受,过去他打人的时候只是觉得快意,从没想到会有一天自己被别人打。此时,他身上虽然有许多力量,却难以施发出来,处处被动,不停地挨打。 ※※※ “看到了没?我都说阿米亥必输无疑的了,米沃什岂是他可以匹敌的?”刚才争吵的第一个黑暗斗士说道。 “话可别说得那么满,还没输呢!只要没死就没输。”第二个黑暗斗士不服气地说道。 “死要面子。”第一个黑暗斗士依然是柔声柔气地说道。 第二个黑暗斗士脸一红,不吭一声。 …… 米沃什越攻越急,阿米亥已经完全处于他的身影的笼罩之中,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样子十分狼狈。 “放弃吗?”阿米亥在这种局面之下,自己也已经动摇了。 “不,不能放弃,他打我一百拳,都是无关痛痒的,我要能用全力打中他一拳,就可以获得胜利了。”阿米亥脑袋里又蹦出了另外一个截然相反的念头。 “受死吧!”米沃什轻叱一声,如同闪电般奔驰而下,重重地打在阿米亥的头上。阿米亥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口里吐出一大口鲜血,在两股力道之下,四散飘荡,染红了整个擂台,连看比赛的那些黑暗斗士也有很多被喷到了。 “冲天一拳!”阿米亥苦笑道。如今,防守既然已经不可能的了,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赢不了米沃什,拼个两败俱伤也好,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单单是为了当上黑暗斗士王而战斗了,而是为了自己那点尊严,一个黑暗斗士的尊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米沃什轻轻一纵,跃得老高,平空向阿米亥发出了一道力道。轰然一声,两个人各自“噔噔噔”地后退了三大步。直至双方都止住脚步,停下来的时候,由于力道未消,地面还在微微摇动,台下的黑暗斗士们不禁面露骇然之色。 “功力不错嘛!”米沃什冷笑一声,存心激怒阿米亥,迫使他更加方寸大乱。 “废话少说。”阿米亥果然中计,铁青着脸,说道。 米沃什不再多说,双手运足十成功力,猛地左手一拳打向阿米亥,阿米亥惊慌失措,下意识两手一格。谁知道米沃什这一拳乃是虚拳,他又迅速运起右手,向阿米亥的喉咙处打去,阿米亥结结实实中了这一拳,应声倒下。咽喉处鲜血直射,喉咙里冒着血,气若游丝。两眼在用力地张开着,好像是要看清楚米沃什的出招,然而最终还是合上了,眼见就活不成了。阿米亥的右手费力地一抬,让人感觉到他正忍受着无尽的痛苦,祈求米沃什再给他一拳,让他可以痛痛快快地死去。 “好,我成全你。”米沃什伸出左脚,重重地往阿米亥心脏部位踢去,众人只见阿米亥腾空飞了起来,最后撞到周围的墙上,掉在地上,一命呜呼。墙上还留下大一摊令人触目惊心的鲜血。 米沃什微微一笑,自己又可以做多几年黑暗斗士王了。 “米沃什万岁,黑暗斗士王万岁!”刚才争吵的第一个黑暗斗士看到自己看好的人赢了,即刻兴高采烈地嚷道,那神情好像是他自己当了黑暗斗士王一样。 “米沃什万岁,黑暗斗士王万岁!”其他黑暗斗士也纷纷不约而同地嚷道。就连刚才那个看好阿米亥的黑暗斗士也不甘落后,奋起双臂、声嘶力竭地嚷道。 米沃什保持着笑脸看着这一切,一种满足感充塞住他的整个身躯,然而,他突然又隐隐觉得有点儿不对。但这个念头顶多只在他的脑子里停留了一秒钟,转瞬即过,他想:大概自己年纪老了,难免会胡思乱想的,也因此而多了很多顾忌。 第八章 单“剑”赴会 “大家请连续就任了六届的黑暗斗士王发言。”一个黑暗斗士高声嚷道。 “好,请黑暗斗士王发言。”其他人也随声应和着。 米沃什依然微笑着,双手往下轻轻一压,刚才还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变得一片寂静。米沃什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演讲。 “慢着!”正在此时,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低低地在所有在场的黑暗斗士耳边响了起来,众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个个都扬着头四处张望,寻找说话的人。 四周凉气四溢,龙天黑暗斗场本来就不是一个温暖的地方,但却从来未曾显得如此冰冷。 恐惧,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滋生,他们都感到在自己的身边有一只手,一只可以随时扼断自己脖子的手。 “谁啊?到底是谁啊?”一个黑暗斗士高声嚷道,大概觉得周围这么多人,所以虽然内心十分慌乱,表面上仍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哪个混蛋?”被人打断了自己的演讲,米沃什十分愤怒。 “我,魔武。”话音一落,所有的黑暗斗士便都看见擂台上又多了一个人,浑身黑乎乎的,样子十分阴森可怕。 刚才是因为不知道是谁而心惊胆颤,现在却是因为见到了人而惊惧不已。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面露骇意。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米沃什皱了皱眉头,暗自心惊,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魔武这个名字,更没有见过这个人。但,这个人身上发出的气息令他也感到胆寒。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一个人能令他真真正正地感到害怕。 “魔武!我要做黑暗斗士王。”魔武冷冷地说道。 原来,魔武和莫问别过之后,就想到了要来龙天黑暗斗场。心想只要做了黑暗斗士王,所有的黑暗斗士便都会服从自己的命令,黑暗斗士里面有一些已经达到了铁血佣兵级的人,可以以一个人当五十个普通士兵,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军队。一旦拥有了这样的部队,要替依维斯报仇雪恨自然也容易得多了。 “黑暗斗士王?对不起,你要争这个黑暗斗士王就要等下一次了。”米沃什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有耐性,帮别人详细地解释问题。也许,他只是觉得魔武很可怕,不想跟魔武动手。 “你让位。”魔武淡淡地说道,语气之中透露出一股令人反感但却又没什么勇气去反对的意味。 “我让位?开玩笑,我干嘛让位给你?我又不是头脑有病,辛辛苦苦才打赢了一场比赛,连任了黑暗斗士王,我干吗要让位给你?”米沃什涨红了脸。 “不让位,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魔武说道。 “什么路?”米沃什惊讶不休。 “死!”魔武嘴角轻轻蹦出一个字。 “你是哪里来的杂种?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在黑暗斗士王的面前口出狂言。”擂台下,一个黑暗斗士大声喊道。 “你,去死。”魔武用手向说话的黑暗斗士轻轻一指,那黑暗斗士顿时瘫倒在地上,脑袋一歪,呼吸全无。 “你——好狂妄。”米沃什呆了半晌。 “我不是狂妄,我只是自量。”魔武冷笑道。 “我不会让位的,想要我让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决斗。”米沃什说道,“不过,按照规定,你得等到三年后才能来挑战我。” “我不是一个遵守规矩的人,我只信奉武力。”魔武冷然一笑。 “那好,我们开始吧!”米沃什脸色十分凝重。 “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点为好,免得到时后悔莫及。”魔武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睛有意无意地向阿米亥的尸体望了一眼,好像是告诫米沃什,你要是再固执下去,等一下你的下场就会跟他一模一样。 “不用再考虑了,我是不会让位的,除非我死!”米沃什说完之后,立刻抢先进攻。 台下的众人只见一丝丝火星四射而出,发出一阵阵如同裂开丝绸般的声响,与刚才对阵阿米亥时的招数又是大不相同。 米沃什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的确是遇上了生平最强劲的对手,若不竭尽全力,一击得手,便很可能再无取胜的希望了。所以,他一出手就是用自己威力最大的一招:“星火燎原”。 “你自找的。”魔武冷冷一笑,望也不望米沃什一眼,软绵绵的一掌推了过去。 米沃什看到魔武出招之后,自己发出的力道一直向前推进,并无遇到任何阻力,不禁大喜过望,以为魔武是虚有其表。但是越到后来越是发觉自己的力道如同石沉大海般,无声无息,消弭于无形之中,立刻转而大惊失色。 但是,亡羊补牢在某些时候显然是不可能的。当米沃什察觉到魔武好像一个旋涡一样将自己吸进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只听“呃”的一声,米沃什躺倒在地上,喉结破出一个小洞,鲜血喷洒而出,两眼翻白,死于非命。 “哎!你偏偏要自寻死路。”魔武用手摸了摸眼睛,倦怠地说道。 本来以米沃什的修为,以前的魔武要想杀了他,至少也要在一百招之后。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依维斯的死,使魔武的愤怒达到了极点,甚至忘却了生死,他的武技因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突飞猛进,于是,才可以在这里一招杀掉黑暗斗士王米沃什。 全场一片死寂,几乎就连一粒沙子掉在地上也可以听见声音,所有的黑暗斗士一个个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这是事实。连任了五届黑暗斗士王的米沃什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在一招之内就被人杀掉了,这怎么可能?黑暗斗士们站在那里,像柱子般,一动也不动,使人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中了“定身术”。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便是黑暗斗士王!”魔武说道。 擂台下的黑暗斗士们依然纹丝不动,他们还没有从惊愕中醒过来。 “既然没有人不服气,那么,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魔武说道,“从今天开始,我,黑暗斗士王,魔武,要收回黑暗斗士王三千年前的权力——那就是要求每个达到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都必须随时听从黑暗斗士王的命令,随时无条件地跟随黑暗斗士王作战。” 魔武口中所说的那个规矩是在三千多年前的时候由第一任黑暗斗士王确立的,那个黑暗斗士王名字叫做黑格尔,被公认为历史上最伟大的黑暗斗士王 当时,黑格尔正是依靠着这个规矩建立起黑暗兵团的。在建立黑暗兵团之前,他们的成员一个个作战能力超强,英勇非常,但是却缺少纪律性,作风散漫,导致不能够有所作为。自从黑格尔成立了黑暗兵团,并且确立了那条规则之后,黑暗斗士才真正地被拧成一股绳。其他国家的军队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那些军队都缺少必胜和不怕死的念头,纷纷望风而逃,不战自败。 那个时候,黑格尔名声大震,如日中天,他东征西讨,屡战屡胜,几乎已经控制了除蓝达雅以外的整个西部大陆。 但是,后来,蓝达雅人见到黑格尔的势力过于强大,终于忍不住出面了,黑格尔在十大长老的围攻之下,死于非命。所谓树倒猢狲散,黑暗兵团也随之冰消瓦解。而那个规矩虽然为大多数人记住,却已经失去了作用,因为再也没有一个黑暗斗士王能够有黑格尔那样令黑暗斗士恐惧,再也没有一个黑暗斗士王能够逼迫黑暗斗士绝对服从命令。就连连任了五届的米沃什在任期间对许多事情也只能是睁只眼闭着眼。 ※※※ “什么?”擂台下终于有人开始醒悟过来了,大声嚷道。但话一出口,那个黑暗斗士便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十分后悔,得罪了上面那个人可不是玩的,随时都可能玩完。 “从今天起,我,黑暗斗士王,魔武,要收回黑暗斗士王三千年前的权力——那就是要求每个达到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都必须随时听从黑暗斗士王的命令,随时无条件地跟随黑暗斗士王作战。”魔武重复一次道。 这一次台下所有的黑暗斗士都听得明明白白了,一个个脸上都流露出惶惑和不安的神色。他们都预感到,魔武既然重新提出了这条规则,接下来决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不然,提出这条规则来干什么用? “听清楚了没有?”魔武朗声问道。 “听清楚了。”擂台下的黑暗斗士犹犹豫豫畏畏缩缩,许多人脸上都显现出反对这条规则的神色,但却又不敢说出来,因为他们刚才已经见识到魔武的厉害了。其中有些人则心想:答应就答应了,反正我这次离开这里之后就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你的规则对我仍然不会有什么作用。 “当我发出征召命令之后,要是有哪个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胆敢在一个月之内没有响应,就是跟规矩对抗,就是违抗黑暗斗士王,就是违抗我!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即使花费我一生的时间,我魔武也一定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直至让他受尽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为止。”魔武平静地望了望擂台下的黑暗斗士们,仿佛猜到了他们的心事一样。 “我们一定会无条件服从命令。”擂台下的人们面面相窥,顿了顿,终于一齐大声喊道。他们都感觉到台上那个人绝对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要是得罪了他,即使是想痛痛快快地死去,也是不可能的。 “谁是以前的军务官?”魔武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 “格里高尔。”众人说着把格里高尔推到了魔武的身边。 “你负责管理军务?”魔武打量了他一眼。 “是的,黑暗斗士王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定尽力而为。”格里高尔小心翼翼,刚才他在下面都已经害怕得不成样子了,何况是在上面,跟魔武在一起呢? “我只想知道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总数有多少?”魔武看到格里高尔怕成那副模样,不禁微笑着问道。 “大约三千。”格里高尔答道。 “好,你给我花名册,并且马上给我把他们全部召集到这里来。”魔武说道,“一个小时之后,我要见到这些人整整齐齐地排在这里,一个也不能缺,不然惟你是问。” “是。”格里高尔朗声说道。 ※※※ 史载:圣历2109年圣历6月6日,魔武在龙天黑暗斗场杀死了原黑暗斗士王米沃什,收服了黑暗斗士。同日,魔武在龙天黑暗斗场宣誓:“誓杀坎亚,为依维斯报仇!”人数不多,但是战斗力却最为惊人的黑暗兵团成立。 ※※※ 蓝达雅,冰雪幻梦。 “叫你们的长老出来。”城门之下,一个白衣少年翩然独立,眉头微微上挑,朗声说道。 “我们的长老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货色,岂是可以随便让你见的?”守城的军官说道,“就连我,在蓝达雅也算是有一官半职的,想见他们也是难如登天。” 白衣少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叫你们的长老出来见我。” “每天来这里求见长老的人多如牛毛,个个都去通报还不把我给累死?你是谁啊?报上名来!”守城军官说道。 “莫问。”原来,莫问自从和魔武告别之后,就一路飞奔而来。 “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怎么去通报?”守城军官以为白衣少年说莫问的意思是叫他不要问,但又受他身上发出的杀气所震慑,所以不敢造次,还是耐住心性。 “我叫莫问。”莫问眉头皱得越发厉害了。 “莫问?莫问?”军官小声嘀咕了几句,突然神色大变,嚷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莫问,‘前进军’总统领依维斯的朋友?” “是的。”莫问用手握了握剑柄。 “你,是你?!你,你别杀我,我马上去替你禀报。”军官看了看莫问的手,心中十分害怕。 “杀了你怕污了我的剑。”莫问冷冷一笑。 ※※※ “送羊入虎口!”半刹过后,利格走出来冷笑着说道。他的身后站着其他六大长老,分别为萨里斯、乌克比亚、洛克斯、苏克里亚、木本刻、卡尔。 “谁是羊,谁是虎,还是未知数呢!”莫问说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利格连连皱眉。 “我只想拿回依维斯的身体。”莫问冷冷一笑。 “办不到。”利格说道。 “别跟他废话,一刀把他宰了。”脾气暴躁的萨里斯嚷道。 “就你们几个?”莫问微微一笑,“不自量力。” “小子,你口气也太狂了些。”乌克比亚阴森森地笑道。那声音尖锐异常,令人听起来觉得毛骨悚然。 “我再说一次,把依维斯的身体给我。”莫问沉着脸。 “那我也再说一次,办不到。”利格话音刚落,莫问已经拔剑出鞘,骤然闪出一道刺眼强光。莫问如同一只鸟一样轻盈而迅捷,飞身跃上城头。 “啊?”城门里原来早已聚集着大约几十万之数的魔法军团,利格知道依维斯的党羽一定会来找他,所以一早就做好准备,把蓝达雅几乎所有的魔法军团都召集到这里来,以备不时之需。士兵们本来一直保持静寂,但突然见到莫问那么轻而易举而且姿势极度从容、优雅地飞了上来,单足立在城墙上,宛如白鹤亮翅,潇洒之极。更令他们惊奇不已的是莫问整个人都好像处在光源里一样,浑身散发出闪亮的白光。一个个忍不住目瞪口呆,情难自禁地一齐放声喊道。 这一嚷之间,整座城都微微抖动,声音传到很远的地方,又传了回来。气势之宏大,可想而知。 莫问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士兵们不由自主地颤抖著,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恐惧使他们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他们虽然不曾身经百战,但是平时的军事训练之中,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但是,莫问那一望,竟然比任何场面,甚至是杀人无数的残酷场景更令他们害怕。本来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士兵们,在喊完刚才那个“啊”字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原状,脸上都是一副又惊又怕的样子。几十万个士兵,无边无际绵延到远方,此时竟然是一片死寂。 “这个人可以随时要了我们的命!”所有的士兵心里都存有着同样的念头。 ※※※ “给,还是不给?”莫问冷冷地吸了一口气,淡然面向蓝达雅七大长老。本来以他的心性,早就动手了,但他想起依维斯生前并不主张暴力,更不主张杀人,还是耐住了性子。 “不——可——能!”利格捏紧了拳头,一字一顿说道。 “依维斯的尸体就在那边,有本事你就拿去。”一直保持沉默的洛克斯用手指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水晶般的棺材。 棺材是用千年寒冰锻造而成,依维斯的身体在里面可以保存得完美无缺。平常所见的冰,温度一升高,就会融化。但这种寒冰很难融化,一般来说,需要用猛烈的火直接烘烤才可能烧融它。 莫问什么也没有说,向着洛克斯所指的方向望了望,棺材里果然躺着依维斯!从莫问的角度看过去,依维斯的神色与生前几乎毫无区别,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睫毛好像还在微微颤动。 “依维斯,我来了!”莫问想也没想,身体急射而起,直扑向棺材,身形暴起之际,夹带着一阵阵寒风,周围的士兵忍不住连连打起寒战。 “嗖嗖嗖!”棺材旁边万箭齐发,声势十分吓人。 蓝达雅七大长老不禁得意地笑着:莫问就算是一块石头,恐怕也会留下几道疤痕。 但,莫问不是石头,他是一个人,一个叫莫问的人。他冷冷一笑,心想:这等下三滥招式也用上了,还是蓝达雅七大长老呢?他迅速运起神斗气,所有的箭在离他身前半米之处,全都倏然跌下。箭矢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这辽阔的广场中,听起来甚是清脆。 “果然好身手。”利格嘿嘿冷笑道,“看来我的手还是要染上一点鲜血。” “你们的手不会有血,我的剑会有。”莫问淡淡一笑。 “废话少说。”萨里斯怒吼一声,率先发出一道魔法力道。眨眼之间,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莫问方向攻去。其他六人见状也纷纷催动功力。 莫问也不再多说一句,只是举起手中的剑,斜斜一劈。看似轻柔无力,却把蓝达雅七大长老的魔法力道分割成两半,前面一半由于后力不继,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后面一半却怎样也冲不过那把剑。只听见剑身在八股力量的冲击之下,“嗡嗡”鸣响,散发出一阵阵热气,腾腾上升。 紧接着,一道闪亮的剑光划过,鲜血像烟花一样激然而起,“啊!”萨里斯抱着手臂,伤口处鲜血奔涌,连退了好几步,把旁边来不及退让的士兵踩倒了不少,口里还发着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 其余众长老都不禁暗自心惊:自己七人的功力加起来至少相当于一个超一流的魔法师,竟然在他轻而易举的一划之下变得好像毫无作用,而且萨里斯还遭受断臂之痛。莫问的功力非但不比依维斯差,而且,好像还要比依维斯强一样。 他们却不知道七个人的功力加起来可等于一个超一流魔法师,但是七个人的呼吸和心率却都不是一样的。所以,力道并不总是能发到一起,总难免会有参差不齐的时候,相对来说就要弱了很多。并且,莫问的功力已经达到了武技的“超一流”,而他们的魔法本来并非正宗的古魔法,已经打了一个大折扣了,再加上魔法的“超一流”相对来说要比武技的“超一流”威力小很多。不然的话,谁会愿意去修习比较难以大成的武技,而不去修习魔法呢?因此,他们的魔法力道给莫问轻轻挡住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就是榜样!”莫问微微一笑。 “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利格内心虽然已生恐惧之意,表面上却依旧冷笑道。随即,撤回了原来发出的魔法力道。口中念念有词:“苍天,以风、火、水、土、电为导引,发泄你的愤怒吧,让善良者得已长生,让心怀丑恶者短寿,让所有冥顽不灵的邪恶灰飞烟灭!” 暴风骤起,四周昏暗一片,散发着凌厉的杀气,像是要把这世界割裂开来。只见莫问不退反进,衣袖和裤卷里都充满了空气,咝咝地发出响声,身体好像是突然膨胀起来。剑光一起,如同冬日飞雪般闪耀,把其他五位长老的力道引向利格的方向。 “怎么回事?”六位长老心中大为吃惊,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力道竟然是好像洪水泛滥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笔直向利格泻去。 “你们干什么?”利格大惊之下,急忙收回魔法力道,腾空高高跃起,勉强避过了他们的力道。饶是如此,还是觉得脚底生风,隐隐作疼。 最遭殃的还是附近的士兵,“哇哇哇哇!”一声声惨叫声响起。在这强大的魔法力道经过之后,无数士兵混同于尘土,就连他们身上的盔甲也都一一碎掉。 惨叫声、哀鸣声四起,沉寂的城变得嘈杂起来。受伤的那些士兵虽然愤怒,却也不敢叫骂,因为发出魔法力道伤害他们的是他们的长老们。而且,他们更不敢上前帮手,到了此刻,就算傻子也都知道莫问不是好惹的。 莫问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在蓝达雅六大长老面前,他几乎连动也没有动一下,这么多人便都因他或死或伤。蓝达雅士兵孓立着,恐惧让他们连动也不敢动,一个个噤若寒蝉。令他们惊恐万分的是莫问在面对别人鲜血时,那种若无其事的表情,微笑的脸,让人感觉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怖。 “你?好狠毒!”萨里斯裹好伤口,急火攻心,居然把自己当成武器,运足十成功力,向着莫问撞了过去。狂风四起,黄沙也被刮了起来,一阵阵可怕的喧响回旋在所有人的耳畔。 莫问一脸的不屑,眼睛半闭,剑尖下垂,如同树叶一样被风吹得轻轻飘动着。 萨里斯旋转着,越飞越急,断臂渗出鲜血,一阵阵氤氤氲氲的白烟笼罩着他的全身。 萨里斯距离莫问越来越近了,风声越来越急,但莫问依旧若无其事,把这阵紧急的旋风当成为自己扇风的凉扇。 “啊?”所有的人人都半张着嘴巴,好久也合不上。只见萨里斯的身体突然莫名其妙地停止在半空,一动也不动,就好像一块放在地上的稳稳当当的大石头一样。刚才他身上的白烟已经消失不见,身体变得白花花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薄冰。 萨里斯憋红了脸,牙关直打颤,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好像是撞到棉花一样,软绵绵的无法发力,也无法继续前进一寸。 “萨里斯,我来帮你!”苏克里亚率先醒悟过来,呼地一声也冲了过去。一股平缓的魔法力道滑向莫问,四周的空气中传来一股暖流,慢慢地涌动起来,十分轻柔。平常人要是遇到了这魔法便会昏昏欲睡,继而束手就缚。死在苏克里亚手里的人大都是死在这一招下,大多数人到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会觉得自己在不停地向着一个极度光明极度温暖的地方飞去,最后进入了一个无限光亮的最亮点,生命也就宣告结束了。 莫问依旧阴沉着脸,杀气腾腾地斜视着四周,身体如同一根柱子一样,矗立不动。在这种锋利的杀气催逼之下,周围的士兵们情不自禁地再次移动步伐,越退越远。 “果然厉害!”苏克里亚发出魔法力道,见莫问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大惊失色,把力道越催越急,越催越大,奋力向莫问袭去。 “大家一起动手,从不同的方向袭击他!”利格高声嚷道。自己立刻伸出双手,划了一个大圆圈,发出了魔法力道,排山倒海般攻击莫问的后背。 其他四位长老也不甘落后,从四个不同的部位袭击莫问。顿时,七股强大而颜色各异的魔法力道把广场幻成七彩。 近处的士兵见到这种情况,丢下刀枪,连盔甲索性也不要了,拔腿就跑,留下一大片空地让他们决斗。生怕等一下又给莫问借力打力伤害了他们。看来,他们上次的亏没有白吃,也都学聪明了。 “呵呵!”莫问嘴角又是微微一扬,七股不同的力道从不同的方向推挤着他,仿佛是要把他像依维斯一样显得并不强壮的身躯压碎。但是他却好像没事一样,只是用衣袖轻轻一拂,便把所有的力道如同风拂去云彩般消除无遗。 萨里斯的脸已经紫涨得像猪肝一样,莫问卸去缚在他身体上面的力道以后,他“腾”地一声跌落在地上,“噔噔噔”地后退了三大步,站定的时候,依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头发散乱,甚至衣衫也有点不整,形状十分狼狈。作为一个蓝达雅长老,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奇耻大辱,他不禁又是害怕又是怨恨。 其余六大长老面面相窥,眼睛闪烁不定。在这一瞬间,他们几乎都同时感到绝望,自己学魔法学了这么多年,现在,几个人联手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却没有半点效力。对方接招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连领头人物利格也不禁心生怯意。 莫问逼退七大长老之后,忙将真气在体内环绕运行一遍,检查有没有什么不妥。毕竟蓝达雅七大长老,声名早已在外,肯定是有点实力的。莫问虽然还没动了杀念,处处留情,却也丝毫不敢大意。他是一个暴躁的人,但并不是一个鲁莽而粗心的人,因为他的师父很早以前就不止一次地告诉他,鲁莽或者粗心都可以致一个人于死地。莫问知道他师父不是一个唠叨的人,之所以把一句话不厌其烦地说很多遍,一定有他的原因。 “蓝达雅七大长老,哼!原来也不过如此。”莫问说道。 “总之,依维斯的尸体是我从不言山辛辛苦苦抢回来的,你想要,除非你把我们给杀了。”利格厉声嚷道。他并非是一个不怕死的人,但是,这个世界除了死之外,还有令他更感害怕的事情,那就是失去现在的权位。他不是一个贪图金钱的人,但他就是眷恋权位。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其实不过仅仅是一个蓝达雅首席长老的位置罢了。 利格也许对从依维斯尸体上研究出什么东西不抱任何希望,但为了自己的名誉,他可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莫问把依维斯带走。要是依维斯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被莫问带走了,那他利格的脸还往哪里搁呢?他还好意思继续坐在首席长老这个位置上吗?答案自然是不可能,所以,他要继续战斗。 莫问望了利格一眼。冷笑连连,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问利格:“你又何必这么固执呢?都这么大岁数了,半截身体都进了棺材,火气还这么大。” 第九章 杀人的宿命 “‘七星大阵’。”利格怒叱一声,“七星大阵”是利格从不言山回到“冰雪幻梦”之后和其他六位长老根据蓝达雅藏书《阵法大全》里面的一个章节改编之后,修习排练而成的。 “七星大阵”来源于“七星伴月”,不同的是“七星伴月”的意思是七个星星烘托住一个月亮,光辉因之而倍增。而利格他们现在施用的“七星大阵”却是要把中间的那个“月”彻底消灭。 霎时之间,地面一片旋风卷起,飞沙走石,空气“咝咝”直响,发出耀眼的火花。一阵阵锋利如刀的气体骤然升起。 近旁的士兵又禁不住连连后退,脸孔吓得扭曲,双腿抖动不已,挤成一堆,心中只求莫问不要朝他们这边过来。 “我的脸,我的脸啊!”有一个士兵被喷落的火星烫伤了脸孔,捂着脸蛋一边鬼叫一边四处乱跳。幸亏他身边几个同伴死死地拉住了他,要不然他很可能会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向着那个火团扑了过去,那样一来,不死恐怕也会没了半条命。 “‘七星大阵’?什么破阵法?”莫问想道,他跟着他师父,从小就没学过什么阵法,此时一片茫然。又由于刚才和蓝达雅七位长老对打,进行得过于顺利,他竟然认为利格他们的这个阵法只是表面花俏,并无实际用途。仗剑纵身斜斜插了进去。 莫问的出招的特点是简单和快速,砍、剌、挑,几乎没有任何章法,蓝达雅长老们往往都是只看到人影晃动而过,白光一闪,自己的身体某个部位便已处在对方的笼罩之中。所以,莫问才不会去研究什么破阵法呢,在他看来,那些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 “来得正好!”利格心头一阵狂喜。上一次他见到了坎亚围攻依维斯用的阵法,虽然结果并没有困住依维斯,却也还是产生一定的效果。如今这个阵法比坎亚用的那一个威力何止强了十倍!在他的盘算中,莫问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强过依维斯,更不可能在此阵中全身而退。 “不对!”莫问一进到里面就发现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他皱了皱眉头,表情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轻松,他的确是低估了这个阵法的威力了。 “七星大阵”中简直就像大火炉一样,七股大火从不同方向燃烧起来。但这个阵法最奇妙的地方是,虽然每股大火都是单独燃烧,但每一股的威力却都有七股合起来那么大。 莫问运起神斗气,护住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在这样的“人力火炉”里面他却依然保持着微笑。而每当莫问感到暴躁非常,几乎难以压抑的时候,眼前就会闪现出依维斯充满怜悯的脸庞。于是,莫问的心灵就好像被某种东西软化了一样,杀人的念头如同火星般一闪而过,无法燃成大火。 “依维斯,你真的在看着我吗?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杀吗?”莫问暗自想道,“剑,就在我的手上,我随时可能让他们的鲜血洒在上面。” “大家别气馁,他快支持不住了。”利格看到莫问身上的防护气体时弱时强,非常不稳定。心中以为是莫问长途跋涉,又因为依维斯的死而急怒攻心,所以精神状态显得很差。 以前利格以为依维斯的弱点是“前进军”,他想错了;现在,他对莫问也完全误解了。有时候,吃一堑,并不代表就真的能长一智。 其他那几个长老听了利格的话,仔细一看,也发现莫问的反常,于是也有了利格一样的想法。他们本来整天就是听利格的命令,很少有自己的想法,如今又经过自己的“证实”,急忙催动魔法力道,毫无保留地往莫问身上注下去。 “哈,我支持不住?简直是痴人说梦话。”莫问暗暗冷笑。 蓝达雅七大长老把自己的魔法力道疯狂地注射进去,本以为莫问很快就支持不住。谁知道,莫问好像还是保持刚才那样的状态:防护圈时大时小,时强时弱。仿佛他们发出多少力道都是无济于事的。 “不是的,不是的,他一定是支持不住了。”利格暗暗对自己鼓劲。虽然他表面上一直显得很自信,但其实他的自信心并不那么强,要不然,他也不会害怕失去蓝达雅首席长老的位置了。一个真正自信的人是不会害怕失去身外的任何东西的,因为他们都相信失去的依然可以拿回来。 乌克比亚、洛克斯、卡尔、苏克里亚、木本刻也是冷汗涔涔,疑窦丛生,不过,他们都不敢说出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说出来,影响的是己方的士气,宁可憋在心里头,强自支撑着,也好过信念突然崩溃。 “肯定是出错了!”还是萨里斯比较直率,开口嚷道。 有些事情不说,实在比说要好。其他各位长老面色顿时苍白了下去,他们刚才还坚守着的最后的念头,一下子土崩瓦解了,几乎都想撒手而去了。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毕竟是首席长老,利格的觉悟还是比较高一点,“别忘记了我们还有几十万大军在附近。” “是的,我们一人吐一口痰都可以把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淹死。”萨里斯嚷道。利格的话还是收到了一定的成效,其他的几个长老也是猛醒过来,觉得自己这一边的势力还是很大的,杀了莫问也还是很有希望的。精神又是一振,继续进行着这场战斗。 士兵们倒是很配合,一边灰溜溜地继续往后退,一边齐声大喊:“杀死莫问,把莫问拆骨割肉!” “长老们,加油!加油!长老们!” “莫问,你赶快投降吧!” “清除依维斯余孽!蓝达雅万岁!” “废话少说。”利格低吼了一声,说道。他觉得对付莫问这种人一定要全神贯注才行,不能有丝毫的分神,六大长老之中,他最不放心的并非是功力最差的卡尔,而是脾气急躁的萨里斯。 “噢!”在蓝达雅,萨里斯最服气的一个人就是利格,所以利格说什么他从来就没表示反对过。要是旁人这样说他,恐怕,即使大敌当前,萨里斯也非跟他闹翻不可。不过,萨里斯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利格死心塌地,也许,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吧!总之,当萨里斯第一眼见到利格,他就对自己说,这个人将会是自己一生所追随的对象。 剑光又是一闪,乌克比亚一只指头飞上半空,接着是莫问冷若冰霜的声音:“你们还想再试吗?” “我们一定要杀了他。”利格恶狠狠地说道。这一句话不但清楚地表达了他要杀莫问的决心,也间接鼓励了其他的各位长老,使他们不再存在侥幸和犹豫之心。因为,其他几位长老之中当初其实有两位——洛克斯和苏克里亚,反对蓝达雅收存依维斯的尸体来做研究之用,为的自然是害怕树大招风,依维斯的朋友会来报仇雪恨。但,最终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好依从了众人的意见。 “我要杀你们易如反掌!”莫问在圈中干脆盘起双腿,一动也不动,开始双目低垂,坐起禅来。表面真是平静无比,仿佛得道高僧。其实内心翻腾不已,在杀人和不杀人之间徘徊良久。 高手之间的比拼靠的不仅仅是精妙的招数或者深厚的功力,还有精神上毅力上的比拼,精神越好,毅力越强,取胜的机会就越大。实战中,通常会有人借助言语的骚扰来打击对方的自信心,以造成对方患得患失的心理,从而趁虚而入,并取得胜利。不过,这仅仅是对功力均等的高手而言,而且这些高手之中,还要有人的自信心比较薄弱。但对莫问这样高出蓝达雅长老好几筹,又无比自信的人来说,根本产生不了什么作用。 几十万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格斗中的人们,士兵们的喊声已经不知不觉地静了下去,一个个屏住呼吸,文风不动。莫问的举重若轻和蓝达雅长老的如临大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甚至腾出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剑锋,仿佛他是来这里鉴赏宝剑的。而剑锋至今也好像没有沾上一滴血,依旧是那样雪白,让人不禁怀疑刚才萨里斯的手臂和乌克比亚的手指究竟是不是被他用剑削掉的。 蓦地,只听“砰砰砰”,三声巨响,尘烟漫天而起,莫问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间,分别与蓝达雅三个长老对了一掌。落地之时,心不跳,面也不红,仿佛之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三个蓝达雅长老却是相反,涨得发紫的脸,剧烈地颤动着的胸口,都让人看出他们是何等吃力。 ※※※ “七星大阵”越来越是火热,看起来竟然像个铁匠用的大熔炉,红通通的。 周围的士兵感觉到四周如同着火般灼热,看得目瞪口呆的,非常投入。 “哇!”只听一声惊叫,有一个士兵好像猴子一样跳了起来,火已经烧到他的身上了。他双手乱拍,但火却越烧越旺,旁边的士兵又帮不了什么忙,逼之无奈,他只好俯身趴在地上,才总算把火给灭了。 “杀!”利格双目尽赤,怒发冲冠,恶狠狠地从嘴唇里蹦出一个字。长此下去,他们都肯定会功力耗尽而亡。因为,虽然说他们的魔法是应用某种咒语,借助某种神力来维持的,但是,他们在念咒语的时候,自身固有的功力也在不停消耗之中。利格本能地感觉到火团对莫问肯定一点作用都没有,决定用更主动一点的进攻方式,比如说用武器直接去刺莫问,以便能够速战速决。而要是能杀了莫问,他们就不用再这样继续转下去了,因为一旦敌人身亡,阵法也会随之撤消。 “杀,杀,杀。”几十万个士兵突然神经质地发出大吼,声震屋脊,连天空仿佛也在摇晃一样,乌云一片片散开,日光撒了下来,万丈金光。霎时之间,整个城一片亮光闪闪,耀眼非常。 蓝达雅七大长老都听得清楚非常,在这样洪亮的助威声中,他们心头猛醒,又恢复了一点斗志。 “蓝达雅士兵原来不过如此,真是奇怪,像这样一个国家居然可以存在这么久。”莫问在里面也听得异常明白,不过,他并没有哪怕一丝被镇住的感觉。反倒觉得这群士兵中气不足,声音虽大,却无多少自信,简直不值一哂。 其实,一个国家刚立国的时候,士兵的战斗能力都会相对比较强,因为那时,江山全是用血和汗打下来的。而当一个国家有一定的年代之后,由于战事太少,就会变得慵懒起来,从而战斗力越来越低。也正因此,这个世界才有改朝换代这回事。而蓝达雅的士兵正是如此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去死。”萨里斯忍不住粗着脖子嚷道。他觉得身体里的水分在不停地蒸发,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别吵!”利格沙着嗓子。 “这几个人啊,做这些无用功,怎么可能伤害得了我?”莫问暗自冷笑道,“‘一流位’的魔法就想杀我这样一个‘超一流’的高手,简直是异想天开啊!” “七星大阵”散发出越来越强的热量,在士兵们的眼中,那阵跟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并无什么区别。连人影也看不见,只是见到火势忽而蹿高,忽而降低,并时而听到几声叫声,才知道里面的人都还活着。 士兵们越退越远了,高温令他们感到极度不舒服。 “我不会认输的,我不会就此认输的,我要杀了莫问,杀了他。”利格不断地对自己说道,用意念强逼自己承认失败的念头不要从头脑里冒出来。不过,就算他现在想承认失败也于事无补,他和其他六大长老现在都是人在阵中,身不由己了,“七星大阵”依然在运转之中。 “我一直都没有动起来,是不是给了他们太大的活动空间了?所以他们的破绽一直都没表露出来。”莫问突然灵机一动。 想做就做,莫问运用内力,催动长剑,挽出七朵剑花,幻出美丽的虹彩。在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续攻向七个不同的方向。 所有的士兵都见到一道比太阳光还要更强的光芒横空出世, 利格连连急退,只觉得眼前刀光耀眼。惊慌失措之下,他踉踉跄跄撞倒了十来个士兵才抑制住后退的势头,那股狼狈劲可真是难以形容。莫问的剑只要再往前一分,他就必死无疑,不过利格心中却是以为莫问是因为“七星大阵”而伤害不了他。 “果然是要动起来才行,怪不得刚才我老是找不到破绽。”莫问暗自想道,“又浪费了我不少的时间,不行,我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了,依维斯的尸体越早送到‘永久之谜’就越有希望被救活。” “‘七星大阵’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天下奇阵。”利格和其他六大长老纷纷想道,他们以为莫问的剑没有刺到他们是“七星大阵”发挥了威力呢!本来,他们大可趁莫问解除了阵势力道之际,离开这个吸引他们一直旋转下去的“七星大阵”,但由于有了这个念头,他们竟然又再次催动阵势,准备和莫问再决生死。 “冥顽不灵。”莫问心想。他天生聪慧,悟性奇高,看到蓝达雅七大长老再度聚合,又面露喜色,岂会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弟兄们,成功在望了。”说出这句话,萨里斯不知道是为了激励自己,还是为了激励其他六大长老。 “痴人说梦话。”莫问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剑轻轻一划,一阵渗入肌肤的冰冷气体向蓝达雅七大长老刺了过去。在半空中便结成冰花,狂撒而去,蓝达雅七大长老一个个如陷冰窟,一下子从极热到极冷,竟然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惨叫声再度响起,萨里斯再度挂彩,耳朵被莫问硬生生切下一块。 “这小子是要用冷来克热,我倒要看他怎么克。”很明显,利格根本就没有醒悟,反倒是变本加厉。 “喔!我倒要看看他一人怎么克我们七个人。”卡尔大声说道。在经过一阵冷空气的袭击之后,他感觉到自己全身为之一爽,心里头竟然产生了一个错觉,以为莫问为他们克制住了,发出的功力对他们毫无作用,只是让他们更加提高战斗力。 就算是驴子,在这个时候也知道回头了,可是,莫问的处处留情并没有让蓝达雅长老的幡然醒悟。 “好像有点不对头,我们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催发出来的热量,被他随意一弄,一下子就转变为冷气,他的功力可真是匪夷所思了。”苏克里亚好像想明白了点什么,面色凝重,一口气说道。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利格一听,心里也幡然醒悟,觉得苏克里亚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杀莫问的念头,所以口里仍然固执地说道。 “首席长老,好像不大对,我倒是觉得苏克里亚说得有点道理。”虽然对利格一向尊崇,但心直口快的萨里斯还是脱口而出。 “都叫你别废话了!”利格脸黑得像墨,闷声叱呵道。 “我也觉得苏克里亚说得在理。”跟苏克里亚一样与利格一向关系不是很好的洛克斯也接口说道。 “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尽力而为。”卡尔心中虽然也非常明白,但他与利格的关系亲密,也不好拆他的台。 “各位同仁,现在我们是在为我们的个人尊严,更是为了蓝达雅的荣光而战,不管有什么问题,现在都很应该暂且搁置起来,同心协力,一致对外。”乌克比亚不说则已,一说倒是字字惊人。其他长老听了都面露愧色,大敌当前,自己几个竟然在争论不休,那不是惹人笑话吗? “说得对。”利格讪讪地说道,觉得自己没有做好首席长老的本职,其他几个也脸色微红,纷纷点头。 当下,他们又达成一致,催动魔法力道,竭力攻击莫问。莫问眼见他们已经发生内讧,谁知道一下子却又变成这样,不禁大为惊奇。他想不到他们几个看似貌合神离,到了这个时候居然却能达成一致。 其实,这也不奇怪,因为他们至少都明白,如果不能拧成一股绳的话,想要让战胜莫问根本是不可能的,而蓝达雅也从此会声名扫地。 不过,此时,蓝达雅七大长老经过这一段时间,疯狂地将自己的魔**力催发至极点之后,个个都已经脸色苍白,非常疲乏了。 “再这样下去,就算最终能把莫问杀掉,但我们的功力消耗这么多,怕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来恢复了。”苏克里亚不自禁地想道,“那到时我也快要寿终正寝了,我的人生就这样完蛋了吗?” “我已经给过他们太多的机会了,我不能再等了。”莫问对自己说道。接着,只见他举起剑,带起一股旋风般的急流向蓝达雅七大长老劈去。众士兵觉得身边好像起了一阵阴风,寒冷异常,天空骤然黯淡了下去,刚才还光芒万丈的太阳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纱,蒙蒙胧胧,隐隐约约,散发出像月亮一般柔和的光芒。 蓝达雅七大长老身在莫问的剑光笼罩之中,都觉得自己好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身不由己,浮浮沉沉,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拍击着他们。同时却又好像向着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不停地飞过去,他们一直望着前面那个光明的亮点,越是接近越觉得灿烂异常。 在这一瞬间,他们几乎以为自己是在飞向太阳,但是那种强光只是让他们昏昏欲睡的感觉,却没有让他们感到丝毫温暖。恍惚之中,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快散架了,快支持不住,死亡一步步地接近他们。他们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拥抱死亡,但除了空气,他们什么都没有抱到。 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呼吸从来没有如此舒畅过,四肢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轻盈过,浑身都非常舒服。仿佛在飞跃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时空,体验着那种极速的飞翔快感。 莫问正想痛下杀手,但此时,依维斯那充满怜悯和无限善良的笑容又浮现在他的眼前。莫问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想把依维斯从眼前驱走,但无济于事,依维斯依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红色头发在微风的摆弄之下,轻轻飞扬着,黄色的脸孔略显忧郁地笑着,笑容如同清晨的阳光下一滴清新的露珠一样完美无瑕。 “依维斯!”莫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举起的剑尖再度下垂,身体则顺势冲出了“七星大阵”。 ※※※ 太阳又重新探出头来,散播着炎热的光芒,一阵阵燥热感立刻随之而上。众人刚刚止住汗水的身体又重新渗出了汗。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金光闪闪,热气腾腾。 “那时,天气热得几乎可以在盔甲上面煎蛋。”事后,一个蓝达雅士兵在他的日记里这样描述道。 蓝达雅七大长老感到自己好像是一只蚊子刚刚从蜘蛛网逃了出来一样。他们这才明白,刚才的幸福和快感不过是幻觉,一个功力超强的人使他们产生的幻觉。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几乎都想一下子趴在地上,再也不起来。 “这个莫问比当初在不言山时候的依维斯好像还要厉害呢!”利格现在终于完全相信莫问是个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绝顶高手了。刚才乃至现在,莫问都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将他们置于死地。 “依维斯,我怎么会无法摆脱你的影子呢?”莫问暗自问道,“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就连我师父对我的影响好像也没这么大,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师父以前说的友谊?” 在这一刻,莫问隐约明白了一种叫做友谊的东西,以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类似的问题。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小时候直至现在,生活的环境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 “大家给我上!”利格望了望其他各位长老,又再一次扑了上去,他现在已经就好像一个赌徒一样,输红了眼,只是想继续再赌,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其他几个长老也已经知道自己一方毫无半点的胜算,但见到利格那个样子,便都硬着头皮向着莫问冲击过去。 气势如虹,蓝达雅长老们七股力道,各自成型,接着,又不可思议地聚合为一大团,变成一个圆球,攻向莫问。 莫问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把他们七股力道引导向另外一边,然后轻轻跃起。连续不断的巨响声在他的身边炸响着,像是要将天空也震塌。 蓝达雅七大长老由于去势过急,就好像是七只没头苍蝇,控制不住自己,七股魔法力道向着莫问牵引的方向急速迸发。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惊叫声在战场四周回响着。 “不好了!棺材!”半空中的莫问往下一望,心头一凛。原来他刚才没注意到他引导七股魔法力道的方向竟然是依维斯停放棺材的方向!虽然棺材是用千年寒冰做的,不怕太阳光,但是要禁受住七股这样的魔法力道,却是绝无可能。莫问急忙在空中一个快速下沉,赶到魔法力道的前面,伸出右掌,硬生生截住了那七股魔法力道。 “嘭!”七股魔法力道和莫问的一股力道相互碰撞,岂是儿戏!所有的人只听见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城门的某些石阶甚至已经被震裂了,石屑四处纷纷扬扬,满天飞舞。 “救我!”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原来是有一个士兵,脚下居然裂开了一个大洞,活生生地掉了下去,旁边的士兵急忙找来各种工具,奋力挖了起来,不过,就算最终挖上来,恐怕那个士兵也早已经命丧黄泉。 “他怕我们伤害棺材,哈哈。好,我们就毁灭他的棺材,大家都得不到依维斯,大家都得不到就好了,一了百了,最好了。”利格狂笑不已,歇斯底里道。神志明显已经不甚清晰。说完之后,他从腰间抄下木杖,狠狠地插在地上,大地波动着,就好像水面一样,利格对着棺材发出了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道。其他长老会意之下,也转而进攻棺材。 “你们敢!”莫问尖啸一声,迅捷无比,飞身挡在棺材前面。众人均感到耳朵一阵强烈的刺疼,近旁的士兵们早已捂住了耳朵,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了。 但长老们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七股魔法力道不可挽回地由不同方向袭击棺材。本来,以莫问的功力,完全可以运起防护气,把整个棺材也防护起来。不过,由于事出仓促,莫问还来不及完全用防护气将棺材层层罩起,魔法力道便已经接触到棺材。 “咔。”棺材竟然去掉了一角,寒冰断裂下去,跌在地上,碎片散布。好在棺材本身够厚够硬,而且莫问虽然没有完全保护起棺材,毕竟也卸去了大部分力道,所以依维斯并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 “你们自找的!”莫问心里猛地一抽,痛苦、仇恨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倾泻而出,他的面孔立刻涨红了起来,双目急凸,仿佛要迸裂出来一样。一股至强的杀气霎时笼罩着整个“冰雪幻梦”,四周一片漆黑,仿佛被蒙上了厚厚的黑色布幕,伸手不见五指。 此刻,所有的人都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亮光这种东西,他们的脑子完全被一种极端怨毒的杀气所占领,身体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软弱、悲伤、后悔、沮丧一下子都在他们的心头浮现。在这一刻,他们宁愿死去,而不愿意继续活着,这样活着,简直比死去还要痛苦一百倍、一万倍。 他们不想说话,更不想呼救,只是想去死,立刻死。有些人举了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些人早就先走一步了。 连不通世情不会思考的马匹也已因为受不了这种极度的压抑和肃杀,全部在黑暗发出嘶叫,瘫然倒地,如同一堆烂泥。 十秒钟,仅仅是十秒钟,却如同一生那样漫长。天空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白云、蓝天,那样悠闲写意。没有死去的士兵默默地站立着,连庆祝自己的新生也忘记了。 不过,七个曾经在蓝达雅叱咤风云的人物已经消失,现在,只剩下七具整整齐齐堆叠在一起的尸体,七个整整齐齐堆叠在一起的人头。地上没有留下哪怕一滴血,他们的脖子断口处,也没有看见一滴血。 在十秒钟之内,把七个一流位魔法师悉数杀死,这样的人,不是恶魔是什么?世界上还有比这样的人更可怕的人吗? 几十万个士兵都傻了眼一般,呆呆地望着那七具尸体,那七个人头,连眨一下眼都忘记了。 莫问缓缓把剑插进剑鞘,缓缓地走过去,缓缓地抬起依维斯的棺材,一股凉气渗入他的肌肤。此时,他的眼角好像瞥见依维斯无可奈何地笑了一笑。“幻觉。”莫问对自己说道,“依维斯,杀人是我们的宿命。” 接着,莫问又缓缓地抬着棺材飞离“冰雪幻梦”,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进发, 几十万个士兵依旧呆立在那里,除了会呼吸之外,从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有生命的迹象了。 七具尸体和七个人头也没有动过。正是这七个人领导着蓝达雅迈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难关,正是这七个人指引着蓝达雅前进的方向。但现在,这七个人死了,而几十万个士兵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睁睁地望着杀他们的人离去。 也许,在士兵们清醒过来之后,他们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并开始感到失去领袖的茫然和困惑。 没有风,太阳很猛,“冰雪幻梦”死寂一片。 第十章 屠城 圣历2109年6月8日,八点零一分,埃南罗边境城市卡西特。 守城的将军蒙特拉此刻正在吃饭,他吃得很仔细,一丝不苟,聚精会神。今天的主菜是鱼,他喜欢吃鱼,不过曾经有一次,他被一根鱼刺梗住喉咙,折腾了好几天。从那以后,他每次吃饭都很小心,很小心。 但他依然喜欢吃鱼,每个星期,他至少有四天是要吃鱼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鱼抱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他自己也难以解释。只记得自己第一次吃鱼过后,那种快乐和幸福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他并不是一个出生于海岸边的人,事实上,他出生的地方并没有鱼,离水源很远。但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就是为了吃鱼而生的。当上卡西特守城将军是他十分得意的事情之一,不过比起鱼,他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 蒙特拉是个非常认真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头有尾,而且经常也能适时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尽管佛都早就知道他爱鱼如命,而且很多大臣也劝佛都不要任命蒙特拉为守城的将军,怕他因为鱼而误事。因为过分热爱一样与事业无关的东西,通常会对一个人的事业造成妨害。 但,佛都最终还是让他当了卡西特城的守城将军,因为佛都知道蒙特拉不会让自己失望。这个决定相当冒险,不过佛都更加知道,这个地方地处边境,如果不让蒙特拉来就任,而让别的将领来上任的话,将会更冒险。两相衡量之下,佛都选择了蒙特拉。而蒙特拉也没有让他失望,一直兢兢业业,从来不会因为暂时没有战争而懈怠下来,也从来不曾被敌人击败过。在他的掌管之下,卡西特城一直都很稳固。 许久以来,蒙特拉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吃完饭之后便到城墙上溜上一圈,看看天气如何,和城头站岗的士兵聊几句天,然后又回来研究地图,看看战略书。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他就是这么认为的。此外,他还一直坚持认为,学海无涯苦作舟也是一条明智的格言。 蒙特拉一向做事很有规律,有条不紊。不过,今天,看来他的惯常生活就要被打破了。当他吃完了一条鱼,想再夹起第二条鱼的时候,一个士兵匆匆跑了进来,对着他的耳朵悄声说了几句话。蒙特拉放下筷子,皱了皱眉头。 “有一队身穿黑色衣服的军队杀气腾腾地向这边冲过来?”蒙特拉蠕动着嘴巴,说道。他嘴里面的饭还没有完全被咬碎,更没有吞下去。通常,这样的动作都会让人感到很厌恶,但是蒙特拉却是个例外。他嘴巴磨动的样子,只让人感觉优雅而有节奏感,使人想象到他吃的东西一定非常好吃、非常美味。 但其实蒙特拉吃的东西很平常,跟士兵们平时吃的东西都是一个样。他并非是一个奢侈的人,而且,他也知道要让士兵真正为自己卖命,就要尽量让自己的一切和士兵们一模一样,包括吃的、住的、穿的。当然,作为守城的将军,有些额外的优待他即使不想享受也是不行的。 “是的,蒙特拉将军。”那士兵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蒙特拉的东西看起来就是那么吸引人。 “人数大概有多少?”蒙特拉终于吞下了嘴里的食物,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餐巾,擦了擦嘴。 “不多,不多,小股部队,属下估计只有几千人吧,但是行动速度飞快,快得让人难以置信。”那士兵瞪大着惊讶的眼睛,同时望了望桌上的食物。 “既然是小股部队,行军的速度自然也会比平常的部队快很多,不奇怪啊!”蒙特拉说道。 “蒙特拉将军,那可不是一般的快啊!根据我个人的观察,他们至少是以每小时三十里的速度推进的。”那士兵舔了舔舌头。 “这么快?”蒙特拉略显愕然,需知道普通的军队的行军速度每小时要是能达到十里就已经非常惊人了,“黑衣人?到底来自何方?” “好像是从边境一下子就冒出来的,毫无预兆的。”那士兵答道。 “喔!”蒙特拉隐隐觉得事情比自己开始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士兵的消息像一股阴云般笼罩着他的心,“马上传令下去,全体士兵即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不得有误!” “是!”那士兵望了望桌上的食物,感觉到自己的胃“咕噜”了一大声,准备转身而去。 蒙特拉显然注意到了士兵的反应,“等一等,桌上的食物打完仗之后,你就可以来拿去吃,我叫厨房帮你保存。” 士兵表情十分激动,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最好地表达自己的感受,“谢谢蒙特拉将军。” 会是谁呢?谁这么大胆,敢带着几千名士兵就来攻打卡西特?如果是别的国家的军队,我应该一早就接到消息的,难道他们真是从石头里冒出来的?但他们既然敢这样来进攻,必然有他们的道理。蒙特拉心想,同时挥了挥手,“去吧!” “他们不会是先头部队吧?不可能!因为速度太快了,人数又太少了,如果是先头部队跑这么快的话,后面的怎么可能接续得上呢?那到时他们就会首尾不能兼顾,无功而返。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个决策者会傻成这样,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先头部队。”蒙特拉自问自答地道。 “那到底是谁的部队呢?士兵又没有看清楚,看来这场仗可真是要打得莫名其妙了。”蒙特拉继续想道,“难道是我们国家自己的军队?不会吧,要是这样我也应该接到通知啊!” “我想这么多干什么?”想到这里,蒙特拉猛醒道,“去城头认真准备应战才是正事。” ※※※ 六月,地面被烈日烤得火热,出现了很多裂口。禾苗在干旱中无声地呼喊着,仿佛就要燃烧起来。几头牛缓缓地走着,鼻子里不断喷出白沫,喘着粗气。 黑色,是最能吸收热量的颜色。而在这样炎热的气候之下,还穿着黑色衣服在路上走,这样的人很难让人说不是已经疯了。 但是,当这种不正常的衣着出现在一群人的身上的时候,那就让人禁不住心生恐惧了。一个人疯狂是傻气,但一群人疯狂,可就有点令人发怵了。 这群人虽然都在急速行走之中,但是却发出一股股刺骨的冷气。身上也没有一丁点汗水,他们都在悄无声息地行走着,如同在地上飘动着一样。他们的刀都还藏在刀鞘中,没有反射出太阳光,而枪尖则偶尔闪出一道道光芒,同样是那样的幽冷,仿佛连日光也被他们的鬼魅之气软化了。 要是在夜里,有人撞见了他们,第一个感觉恐怕是以为是自己撞到了鬼,第二个感觉则是但愿马上死掉。 领头的人物,身上穿着比其他人更黑的衣服,甚至连脸孔也是黑色的,仿佛由黑炭制造出来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刀锋般锐利的杀气。他的坐骑在他这种杀气的驱策之下,也显得信心十足,稳稳当当地驮着他前行。 本来,路上还有几个零星的行人,但当他们远远望见那群黑色的移动物体时,一股冰冷的凉气瞬间涌上他们的心头,使他们都忍不住拔腿而逃。而一直在慢慢走动的水牛也屏住呼吸,站在路边,一动也不动,仿佛也被那杀气震慑住了。 ※※※ 圣历2109年上午9点零三分,这群人终于来到了卡西特城城下。守城的士兵早已恭候多时,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准备就绪的意思当然就是说,照以往对付敌人的方法那样准备好了。但是,那些方法用来对付今天的敌人是否有用,则有待事实来证明了。 蒙特拉站在大旗之下,向城下望了望,不禁有点心旌神摇。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对阵时居然感觉到心里有一种害怕的念头在滋生,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懦夫,他是勇士。但他现在居然感到有点惊恐,这让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这群人来自哪里?到底是什么人?”蒙特拉望了望对方的大旗,只见上面写着“魔武”两个字,他在脑海里拼命搜索着这个名字,不过无济于事,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魔武这个名字,“魔武?魔武是谁?” 他的士兵们也不能给他一个答案。 但城下那群人就站在那里,平视着地面,没有一个人往上面望一眼,四周是一片死寂,令人心寒胆战的死寂。杀气像被石头激起的水波一样延展开来,城上的士兵们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十分拘束,关节冷硬,好像不大受大脑的控制。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蒙特拉终于忍不住大声嚷道。他也感到一种凉意漫遍自己的全身,刚才还燥热非常的天气似乎也变得凉爽起来,但这种凉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城下的人依旧静静地站着,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声音,魔武两眼微闭,一动也不动,对蒙特拉的话置若罔闻。 “城下来的是谁?报上名来,免得误杀。”蒙特拉再次大声嚷道。刚才喊出的话没有得到一声回音,使他感觉有如在万丈深渊上一脚踏空一样,有点儿仓皇失措。不过,他毕竟也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将军,很快又定下神来。 但是,蒙特拉的士兵们可就没他那样镇定自若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打起冷颤。在六月天,打冷颤的确是一种难得一见的事。 还是没有一丝回响,城下的人好像故意要以沉默来对抗对方的喧闹,来表示出自己的轻蔑一样,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蒙特拉将军说话,你们聋了吗?”一个士兵放声骂道。他不是由于要替自己的将军出口气或者因为勇气而骂的,而是因为害怕,害怕使他忍不住要说话。 魔武冷冷地抬了抬头,用冰冷的眼光向城上瞥了一瞥,没有人看见他做出任何其他的动作。城上那个刚刚大嚷大叫的士兵突然无缘无故地倒了下去,身体从城上直摔下去,没有人听见那士兵发出哪怕一声的惊叫,人们只知道一个事实:那士兵已经死了。 那士兵眼眶迸裂,无尽的惊讶和恐惧布满了他的双眼。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开口说话,或者,干脆宁愿自己生来就是个哑巴。 “魔武阁下,埃南罗与贵军团向来并无摩擦,借问一句,为何带兵来到这里?”蒙特拉见状,心头大惊,用一种比刚才客气一万倍的语气说道。暗自想道:如果刚才他想杀的是自己,自己恐怕也早就一命呜呼了。一股寒流直涌上他的脑门。 “我们希望从这里借过!”魔武轻描淡写地说道,那语气仿佛可以让整个世界结冰,让人想起了冬天的地狱,如果地狱也分季节的话。 “借过?”蒙特拉诧异万分,他听到了自出生以来最奇怪最狂妄的一句话,城下这个人说这句话仿佛是把卡西特当成自家的后院一样,可以自由出入,“断无此理,卡西特是埃南罗的边境城市,岂是毫不相关的人可以随便出入的?要是这样的话,还要设置这个城市干什么?要我来干什么?” “好。我给你一分钟考虑清楚。”魔武淡淡地说道。 “黑暗斗士王,看来对方不会答应哦!”军务官格里高尔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 “不就是借过一下吗?何必闹得双方都不愉快呢?”魔武冷冷一哂,“我相信他会答应的。” “哦?”格里高尔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到一个这么厉害的人,想法竟可以简单到这种地步。不过,格里高尔却不知道魔武一辈子潜心武学,对于世事人情本来就不大了解,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并不奇怪。 “更何况这种不愉快会要了很多人的命呢!”魔武又说了一句。 “谁的命?”格里高尔侧头对着魔武。 “自然是城上的那些人的了。”对这个问题,魔武不值一哂。 “我考虑好了!”蒙特拉表情十分激动,“你到底是谁?是谁让你来消遣我的?” “这个世界上本来有一个人是可以让我为他去做一切事情的,可惜……”魔武有点激动地说道,“现在没有人再能派遣我,没有人!我还是劝你考虑清楚一点。” “不,不用再考虑了!断无让路之理。”蒙特拉脸色恢复了平静。 “好!”魔武冷冷地说道,“你们自找的。” 蒙特拉和城上的士兵们几乎同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刺进自己的肌肤。 ※※※ “去吧!至纯的暗黑力量。”魔武默念着咒语,尽量地催发自己全身所积蓄的魔法力量,一直到了最大的限度。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那种不用念咒语就可以将自己的魔法力量完全发挥的境界了,但出于习惯,他还是念了念。 这样一招,魔武是第三次用了。在发功的时候,他想起了依维斯,那个在蓝达雅,因为自己的心慈手软而几乎死在利格手下的依维斯,那样苍白而充满怜悯的依维斯。当年,魔武正是用这一招救了他。这一刻,想起这些,魔武突然感到很是兴奋。 后来,他又用了一次,那是为了对付落日佣兵团,不过后面的这一次并没有在他脑海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前两次,无疑都是成功的,那么,这一次呢?魔武的功力在进步了这么多之后,又会具有怎样的杀伤力呢? “依维斯。”魔武突然喃喃对自己说道,“那我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依维斯能在最冷漠和暴躁的莫问心里留下仁慈的种子,自然也能在魔武心上留下同样的东西。意念既动,魔武便把功力降低了不少。 但是,即使是降低了不少之后,声势依然浩大而吓人。九条黑暗的狂龙向着城头卷去,天空慢慢灰暗下去,仿佛那些黑暗的狂龙正在一口一口地吞食着光明、消灭着光明。一阵阵阴风四起,本来炎热的天气,霎时冰冷下来。 城头的士兵一个个呆若木鸡,他们哪曾见过这样的阵势,已经完全被震住了,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还有生命。 “别装神弄鬼的。”蒙特拉大喝一声。他也被吓到了,不过,毕竟他是个将军,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嚷一句,打破这可怕的沉寂,他的士兵将会就这样束手就擒。他要把他的士兵们惊醒。 黑暗的狂龙一旋而过,天空又恢复了明朗。城头的士兵们也都一下子醒了过来,纷纷左顾右盼,一时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快向佛都王子示警。”蒙特拉吩咐身边的一个士兵。 “遵命。”那士兵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听到这话,就乐颠颠地跑向通信营,找信鸽去了。 “要杀你们易如反掌。”魔武说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我们过去还是不让我们过去?” “不。”蒙特拉憋了很久才蹦出了一个字。他知道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会是怎样,但他更加知道作为一个将军的责任是什么。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好!”魔武冷冷地说道,“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留情。” 黑色的狂龙再度降临卡西特城,只见闪电四起,雷声轰隆作响,惊天动地,路上的沙土无风自动,一大层一大层地掀起来卷向城头。整个战场再无一丝的光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蒙上脸,然后再包进了一个黑色的布袋里。 痛觉慢慢苏醒,城头的士兵们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执迷不悟的人应该得到最痛苦的惩罚,执迷不悟的人应该死得最惨烈,应该死无葬身之地。 一大股强烈而绝望的怨气渗入到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城头的士兵们的痛叫渐渐低沉、渐渐消失。那股怨气大得使空气中每个分子都静止,连空气都凝固起来,士兵们的声音因此而无法传送出来。 经受黑色的狂龙蹂躏过的士兵们,已经不见踪影。惟一可以证明他们曾经存在的便是他们的衣服,至于他们的血肉,早已被融化成为一摊血水了。 “魔鬼,魔鬼!”蒙特拉面色大变,不过,作为一个平常人,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仍然保持冷静的思维已经算是非常不容易了。 不过,卡西特守城士兵的噩梦还没有消除,仍然在继续之中。显然,魔武不想再浪费口舌,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对他来说,有些事情越快完成就越好。杀人,杀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情。 说实话,魔武并不喜欢杀人,他只是不喜欢被人阻挡着罢了。可惜,蒙特拉就是无法明白这个道理。作为一个将军,他当然有责任保卫城池,但是,当他感觉到自己已经无力再保护城池的时候,难道就不应该略为变通一下吗?比如说,让魔武他们通过。这样的话,很多事情便不会发生,很多人也便不用去死。 魔武和他的士兵们都不是一般的人,所以,用一般的方法去对付他们,无疑是自寻死路。 但是,如果变通了,蒙特拉便不会再是蒙特拉,不会是那个每个星期都好吃好几次鱼的蒙特拉。每个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理由的,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性格决定了蒙特拉选择了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在死亡之中,卡西特守城士兵甚至没有丝毫的想法,他们的脑袋正如此刻的天际一样,被黑暗完全淹没了。 他们甚至没有想到要逃,他们已经记不起自己还有四肢了,只感觉自己如同一尊石像,不会动,等着别人来攻击。 倒下去,死掉,一个人的一生就此终结。死去,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生命,本来就是如此的脆弱。 蒙特拉呆呆地站在城头,他并非像士兵们一样无法移动,他只是不想移动,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当逃兵。而且,即使想逃,他逃得了吗? “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这是蒙特拉终生的信条。他一直恪守着,毫不违背,多少次戎马生涯中碰到的刀山火海,他凭着这股信念,都跨越过去了。不过,这一次,上天还会再一次眷顾他吗? 蒙特拉不是不害怕死,其实,他很害怕,但他知道自己是将军,即使害怕也只能忍住,即使去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然,怎么对得起佛都的栽培,怎么对得起他的祖国埃南罗? 一条阴冷而极度黑暗的龙状物缠绕住蒙特拉,捆绑住他的全身,死死地勒逼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骨骼轻轻地脆响着,声音就像树叶落在地上一样。 蒙特拉死的时候,嘴巴一直紧紧地闭着,作为一个将军,他不能让自己哼出来。反正都是一死,何必死得那样毫无“风度”呢?虽然就算是哼出来,声音也无法被传出,不会有任何人听见。但蒙特拉想维持一个死者的尊严,他不能让自己有丝毫痛哼的迹象,这样才可以在内心永远当自己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没有人看清楚蒙特拉死时的表情,包括魔武。人们只知道,他死得很惨,很惨,但他至死都是个将军,一个勇敢的将军。 黑暗的狂龙终于慢慢飘远,如同一缕烟雾一样。天空又恢复了原来的色彩,一条浅红的彩虹,蒙蒙胧胧悬挂在遥远的天际。使人怀疑仅仅是雨过天晴,周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没有任何人死掉,没有一点血流出来过。世界一片和平,人们无比幸福。 “冲进去。”魔武满意地看着本来排满城头的士兵们化为乌有,感受着自己功力狂增之后的快感,体验着一阵阵胜利的愉悦。 这场战争,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是魔武的个人表演。魔武突然有种感觉:杀人绝对是世界上最刺激最适合发泄情绪的事情。 但紧接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沮丧感和失落感又把魔武包围住,依维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魔武忽而又想到,不论自己怎么做,杀再多的人,依维斯都无法回来。 “莫问,莫问,你真的能把依维斯救活吗?”魔武苦笑着对自己说道。他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一丝残存的希望,不管这种希望看起来是多么渺茫而不可相信。 ※※※ 大门“轰”的一声,被狠狠地撞开了。三千个黑暗斗士冲了进去,从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动过手,一直默默地站着,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充当旁观者的身份。 从这个时候开始,这场战争才真正与他们有关。 “快跑,快跑,他们不是人,不是人。”城里残余的士兵们高声呼叫,四处乱窜,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只恨自己不能跑得像马一样快。蒙特拉都已经死了,他们还有什么斗志可言呢?更何况,即使有斗志,结果也仍然是一样的,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黑暗斗士的对手。 一把把刀无情地劈向城里的士兵,在死的时候,他们感觉自己从未像此刻一样软弱,一样无力。以前,在接受训练的时候,军官教给他们的一切应急和对敌的方法都已经完全没用。军官能教给他们的仅仅是对付普通士兵的方法罢了。 “不用追了,我们的目标是穿过这座城罢了。”看着眼前这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魔武高声叫道。心想:也许,少造一些杀孽,依维斯便会多一点被救活的希望。 但是,已被鲜血挑动神经的黑暗斗士,哪里还能停止住自己的杀人**呢?他们照样追击着对手,他们并非是想把魔武的话当耳边风,魔武的厉害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了,又怎么敢去违抗他呢?可是,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那股杀气一旦冒了出来,就会不可收拾,直至他们战死或者战场上所有的敌人都消灭殆尽为止。 这也是黑暗斗士所向无敌的原因之一。 魔武看着这一切,也已经并不想出手去阻止他们。 城里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路上的石头浸满了鲜血,在阳光下,发出夺目而鲜艳的红色,仿佛是鲜血已经侵入了石头的内部一样。 痛鸣声、哀叫声、惨叫声,声声入耳。黑暗斗士对这些声音却早已习以为常,对鲜血也早已如同家常便饭般熟悉。他们只是顺从自己内心的要求,举起武器,插入对方的心脏,杀人,杀人!杀人像他们的脉搏一样,不可停止。 “杀啊!”作为黑暗斗士,他们从不会去考虑自己杀人是为了什么,会不会有报应之类的问题。他们只知道,不杀人,他们就会压抑至死,就好像这个世界失去了活命的氧气,所有的人便都会闷死一样。 有些人的生命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别人的。幼时的聪明是父母向别人炫耀的资本,大了之后,上了战场,是为了让别人得到杀人的快感。 不管如何,再残酷的屠杀也有终止的时候。傍晚时分,城里原来的老老小小,男男女女全都化为了一具具尸体。这座曾经活着的城市,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 夕阳西下,黄昏的光芒照临这座城市。许多尸体上的鲜血仍然在汨汨地流着。 朽臭的味道笼罩着整座城市,越来越浓。但黑暗斗士们的精神却依然抖擞,在城里面搜劫了一些东西填饱了肚子之后。魔武大手一挥,他们又继续默默地向前走着,仿佛他们并没有杀过人,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 史载:圣历2109年6月8日,在魔武的带领下,黑暗斗士在几乎不伤一人的情况下,屠杀了卡西特城,鸡犬不留,惨绝人寰,臭味经久不散。史称卡西特屠城之役, 第一章 抢劫一个叫莫问的人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佛都殿内。 “佛都王子,我们等待的时间已经很长很长了。”巴蒂说道。 “可时机尚未完全成熟。”佛都笑了笑。 巴蒂看了佛都一眼,“但士兵们却是枕戈待旦,跃跃欲试了。佛都王子,我们是不是该考虑尽快进军?” “可惜如今天下一片大乱,星狂被玻利亚放走,杰伦、风杨等也相继起兵进攻坎亚。我们最应该做的还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一到,立刻便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天下。”佛都脸色明朗,神态极其从容,放声说道。 “不过,佛都王子,我担心这样拖下去,士兵们本来已经激起的斗志和士气,恐怕会转向低沉。”巴蒂不无忧虑。 “这件事情,你亲自负责,我相信凭你的实力和经验,一定能把士兵们调节好。”佛都说道。 “属下多谢佛都王子厚爱。不过,属下又有点担心。”巴蒂一副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佛都说道。 “佛都王子恕罪,属下其实是担心这样下去我们会贻误了战机,毕竟现在形势瞬息万变,要是我们不能够捕捉到最好的战机,那么就麻烦了。”巴蒂忧心忡忡地说道,“属下并非是怀疑王子您的判断能力,而是害怕前方反馈回来的消息会有点错误,而您又是依照这些信息来做出决策的,那难免会出错了。” “言之有理。”佛都沉吟道,“不过,我也早料到这一点了,所以我已经安排了很多密探在前方了,甚至在各个国家也设置了一些间谍。他们的信息我都会详细地加以筛选和判断,以便得出最准确最有效的信息。出错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间谍?”巴蒂皱了皱眉头,巴蒂本以为佛都对他是毫无隐瞒的,谁知道今天一听,才知道佛都有不为他知道的事情,这些他不知道的事情是多是少很难确定,但眼前就有一件了。巴蒂不禁略微感到有点不安,他一向对佛都忠心耿耿,怎样也受不了佛都对他有所怀疑。 “其实这些事情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也就没有对你提起过了。我觉得你是个战略家自然明白这样一个简单的常识:想要得到最精确的消息,需要两种人,一种是己方的士兵侦察得来的;另一种则是安插在对方内部的间谍。对你,我从来就是开诚布公,毫不隐瞒的!”佛都见到巴蒂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便说道。他知道巴蒂自从儿子巴罗私自放了西龙,后来又被依维斯大败之后,心情一直很压抑,难免有点疑神疑鬼的,所以非但不以为意,反倒认认真真地开解了巴蒂一番。 “佛都王子,切勿见怪,属下,属下……”巴蒂一时惭愧不已,不知道如何言语。 “巴蒂将军,我要你知道,我,佛都,永远是和你站在一起的。要是你沉下去了,我就会失去了一只埃南罗最强而有力的右臂。我永远也不会对你产生疑心,永远!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令你感到相当不好受,我不怪你,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作为军人,埃南罗的未来就要看我们了,难道我们不该振作起来吗?我希望你尽快振作起来。”佛都动情地说道。 “佛都王子……”巴蒂忍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我会给你时间去想清楚这一切,要是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尽管问我。我都会告诉你,不要老是把一切憋在心里,我希望我们之间是极度坦诚的,我希望我们是像朋友一样亲密的关系,而不是上司和下属。”佛都继续说道。 的的确确,佛都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当巴蒂是最亲密的朋友,什么话都跟他说了。虽然佛都现在是亲王,在旁人看来,风光无比,但他所承受的压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他的哥哥,也即皇帝,几乎不过问朝政,埃南罗事无大小,一切都落在佛都一个人的肩膀上。 而佛都自己又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他有雄心和壮志,密谋着要统一天下,每天要思考、要谋划的事情多如牛毛。但他不是神仙,他只是个人,也需要发泄,需要有倾诉的对象,而巴蒂,无疑就是他倾诉的最佳对象了。所以,当巴蒂用疑惑的语调问了一句之后,佛都才会滔滔不绝地说了那么多。他感到自己不知不觉地忽略了巴蒂的感受了,内心也大感愧疚。 “佛都王子,是属下一时糊涂。”巴蒂跪在地上磕头,佛都这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让他如梦初醒。 “巴蒂将军,其实是本王一直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对不起你!”佛都伸出双手把巴蒂扶了起来,正色说道,“快快请起。” “谢佛都王子不罪之恩。”巴蒂长辑不已,“佛都王子政务繁忙,我却还给你增添了这么多麻烦,属下无地自容。” “若是用政务繁忙来作为开脱我没能照顾你感受的理由,连我都会感到不好意思。”佛都说道,“我们不要再说这些了,总之,我不希望你有一丝一毫的不痛快藏在心里,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但说无妨。” “是。”巴蒂知道现在说其他的都显得多余,只是点头。 “噢!这样就对了!”佛都赞许地说道,“对了,蓝达雅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属下认为目前蓝达雅骤然失去主心骨,举国一片彷徨,作为盟国,我们似乎应该施以援手,使他们重振雄风,将来才可以一致对外。”巴蒂老老实实答道。 “巴蒂将军太忠厚了!”佛都微微一笑。 “佛都王子是什么意思?”巴蒂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我想将蓝达雅纳入我们的版图。”佛都定定地说道。 “把偌大一个蓝达雅,据为己有?”巴蒂大惊失色,他可连想都没想过。 “蓝达雅过分依赖长老们,在失去他们之后已经是一片混乱,呵,说起来现在却正是最好的时机!”佛都说道。 “但这样一来,我们的军队储备就会被消耗,要是到时再发生什么变故,那么埃南罗就岌岌可危了。”巴蒂说道。 “该发生的迟早都会发生,我们想避也避不过啊!” “蓝达雅人魔法那么厉害,微臣怕我们的军队虽然受过了很多正规的训练,但还是斗不过他们。”巴蒂说道。 “刚才你不是说怕士兵们斗志下降吗?这个就是让他们发挥的最好时机了。”佛都说道。 “可是,属下还是担心我们的军队出境去侵占蓝达雅,会造成国家空虚,被别人乘虚而入。”巴蒂说道。 “现在没有一个国家有空来攻击我们。或者应该说,有实力来攻击我们的现在都没有空,比如星狂、风杨、杰伦这些人;还有一些没有足够实力的,他们根本就不会来攻击我们。”佛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属下还有另外一个担心,我们这样公然去攻击蓝达雅,跟我们联盟的国家会有想法的。他们会害怕我们以后也像对蓝达雅一样对他们,结果和我们解除盟约。”巴蒂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了。我们可以用这样的理由:蓝达雅现在内乱不已,埃南罗地处蓝达雅边境,备受骚扰,所以才发兵去收拾残局,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整个联盟的安定而不是为了侵占蓝达雅。”佛都说道,“必要时,我们还可以请求他们发兵来帮助我们,当然,他们发不发兵都是无所谓的,但这样一来,他们却也就无话可说了。” “佛都王子英明!”巴蒂叹服,他可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用这样绝妙的理由来。 “蓝达雅一战之后,莫问声名远播。”佛都说道,“死了一个依维斯,又出了一个据说武技比他还要好的人出来,真是多事之秋!” “不过,我想,那个莫问只是想为依维斯报仇而已,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障碍。”巴蒂说道,“但是,佛都王子,他要是查出了我们也是主谋之一,你说他会放过我们吗?真到了那时,我们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阻挡他了。” “这件事情牵扯的人那么广,他总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杀了吧?”佛都说道。 “佛都王子,边境城市卡西特遭受猛烈袭击,告急。”正在这时,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声嚷道。 “什么?”佛都“霍”地一声,站起来。 士兵依旧上气不接下气,“卡西特告急!佛都亲王。” “哪里来的军队?”佛都皱着眉头问道。心里飞快地想道:不可能是蓝达雅人吧,他们一片混乱啊!但是附近除了蓝达雅人还有谁呢?小盗贼团?不可能,他们没这样的实力,更没这样的胆量。 “尚未查明,只说是一支极为嗜杀的军队,人数很少,个个浑身一片黑色,但十分英勇,我军完全无法阻挡。”说到“完全无法阻挡”的时候,那士兵特意加重了语气,强调了敌军的厉害。 “打的是谁的旗号?”佛都问道。 “据说叫魔武的。”那士兵答道。 “巴蒂将军,我们的边境有这样的军队吗?魔武,魔武,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佛都转过头问巴蒂说道。 “不大清楚,让属下仔细想想。”巴蒂也是一头雾水。 “难道是他们!”过了一会,巴蒂眉头忽而展开,但随即皱得更紧了,开口说道。 “谁?谁?他们是谁?”佛都有点迫不及待。 “黑暗斗士,龙天黑暗斗场的黑暗斗士,里面据说有三千个铁血佣兵,威力无穷。”巴蒂说道,“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动了啊,而且,我军也一直跟他们保持和平的关系,双方秋毫无犯!但除了他们,属下又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了。” “那应该就是他们了,黑暗斗士?”佛都沉默了一会,“魔武?对了,以前依维斯身边不是有个黑乎乎的家伙吗?好像他就叫魔武的,对吧?” “是!没错,属下也记起来了。”巴蒂说道,“已经很久没有这个人的消息了,不过,据说依维斯死时他正在‘迷惘之雾’。” “是他了,一定就是他了。”佛都紧锁双眉,“不然的话黑暗斗士不会无缘无故进攻我们,他要为依维斯报仇!” “这样一来,我们进攻蓝达雅的计划不是要暂时搁置?”巴蒂说道。 “搁置是必然的,但你想想,为什么魔武要率兵进攻我们呢?杀依维斯的是坎亚啊!他应该去找他才对,为什么要找我们呢?”佛都道。 “哦,属下明白了,佛都王子,你是说魔武只不过是从我们这里经过,绕道到‘永久中立之地’去对付坎亚?”巴蒂望了望佛都。 “正是如此。不过,也不排除他是为了进攻我们。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必须设置一些防御措施,以策万全。”佛都说道。 “请佛都王子指示!”巴蒂说道。 “派十万士兵过去支援,千万要记得审时度势而行。”佛都正色说道。 “是。属下马上去部署。”巴蒂朗声答道。 “去吧!”佛都说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魔武的进攻打乱了我的计划,本来这样的机会可真是千载难逢,蓝达雅已经可以说落入囊中了,谁知道又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佛都想道。 “不过,发生意外也是必然的事情,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会出人意料的话,谁都可以称霸天下了,哪里还轮得到我呢?也许,上天这样做就是为了考验我的意志和勇气,如果我放弃了,那我就不配称霸天下。好!我绝对不会放弃,我要迎头直上。”佛都对自己鼓劲道。 偶尔,佛都也会对自己失去信心,不过,佛都之所以是佛都,而不是其他人,主要是因为他很快又能找回信心。 ※※※ 阿尔斯山。 “陛下,现在风杨、星狂都起兵来对付我们,连杰伦居然也发兵过来,我们该怎样应对?”莫芒问道。以前,他曾经送给坎亚一个刻有“副总统领坎亚亲印”字样的章,虽然最终由于依维斯刚好回到阿尔斯山。坎亚拿了印到没有什么用途,但莫芒却从此更加得到坎亚的宠幸,而现在他已被晋升为掌玺大臣。 “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中,风杨由萨德应付,星狂则由蒙比亚将军率领大军去对付,而杰伦那边也已经有十万兵马在等着他们。所以,不用你杞人忧天。”坎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也是开始纷乱不已,只是表面上强自镇定罢了。 “但是,风杨已经把萨德狠狠地打败了一次,星狂也已经攻破了几座城池,正越来越接近蒙比亚将军的军队,杰伦则慢慢接近西部边境,西部可说是我们国家最弱的一环。属下最害怕的便是西部被杰伦攻破之后,没有其他屏障,杰伦于是便可以长驱直入了。那么,我们这里也就麻烦了。”莫芒本来是个只溜须拍马的人,但现在却不得不经常向坎亚提建议,因为他自己也深深地知道,拍马屁并不能使赛亚国和平安定。而且,如果赛亚国消失的话,他莫芒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原来星狂见到了西龙之后,便在圣历2109年6月3日起兵攻打所谓的赛亚国,所向无敌,在几天之间,接连攻破了三座城池。士气大振,就快要与蒙比亚的军队碰上了。而风杨也一步步有条不紊地沿着故卡尔山脉前进,杰伦自然也没闲着。赛亚国内一片风声鹤唳,人民纷纷逃亡四方,以便避过战乱。 “论正面进攻,萨德自然是打不赢风杨,但萨德现在既然败了一次,从此便会乖乖地躲在故卡尔山脉上。”坎亚说道。 “这样一来,风杨想赢萨德团长也就难了。而星狂不过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虽然一时得志,但蒙比亚一定能打败他。”莫芒接着说道,“陛下真是英明之至啊!” “说得不错!至于杰伦那一边,仅仅有十万兵力去对付他,朕非常担心,但也没办法,兵力已经用完。好在那个抗击敌军的主要城市尤图斯也算是一个绝险无比,易守难攻的关口。不过,其他的就形同虚设了。”坎亚说道。他对莫芒倒是什么话都说出口,绝对没有一丝的保留。 “幸亏北部那边尚算安定,至少,埃南罗暂时来说都算是我们的盟友。要不然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莫芒抹了抹汗。 “正是如此,不然朕当初为何会设计把风杨调离北部?就是因为怕他在北部兴风作浪,让他到南部,有萨德帮我们顶住。至于埃南罗,虽然我们双方都只是表面上的和和气气,而暗地里谁都想把对方给吞了。但至少现在,我们可保一时的安定。以后,嘿嘿,再慢慢整治他们。”坎亚冷笑着说道。 “那么,陛下,莫问那边怎样解决?听说他抬着依维斯的棺材从蓝达雅出来之后,就一直向着‘永久之谜’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有什么企图?”莫问又继续问道。 “朕只恨当初没把依维斯的碎尸万段,现在莫问拿走他的尸体,又不远万里要送到‘永久之谜’,必然是有所企图。说不定‘永久之谜’有方法可以让依维斯重新活过来,朕的师父达修现在也在那里。”坎亚恨声连连。 “那我们该怎么对付莫问?他武技那么高!一下子就把蓝达雅七大长老给杀了,真够惊世骇俗的。哎!照陛下你这么说,要是让他把依维斯的尸体送到那里,我看我们肯定麻烦。”莫芒愁眉苦脸地说道。 “也不用这么悲观的,从蓝达雅到‘永久之谜’,不是有一片大海吗?”坎亚阴冷地笑道。 “喔!属下明白了。”顿了一顿,莫芒恍然大悟,弯腰说道。一丝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他觉得自己当掌玺大臣的日子还会很长。 ※※※ 圣历2109年6月10日,就在风杨、星狂、杰伦、魔武都在向“永久中立之地”进发的时候,莫问扛着依维斯的棺材正在路上踽踽而行。 本来,以莫问的武技,即使是带着一具棺材,也可以很轻易地飞在半空,以比现在不知道快多少倍的速度赶到“永久之谜”去。可是,当他第一次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肩膀都是湿漉漉的,千年寒冰棺材竟然在不断地融化。起先,他以为是自己飞行的速度过快,空气和棺材之间发生了严重的摩擦,导致棺材融化。他试着飞得慢一些,可是依旧如此,棺材仍在融化。莫问想起他师父曾经告诉过他,世界上有一种封印,印在某样东西之上后,那样东西便不可以被携带上天空中飞行,而这种封印只有下印的人能够解除。莫问明白了,一定是蓝达雅长老下的手脚。但,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他空有一身武技,却也只能是像现在一样慢慢在路上走着。 烈日如火般烤着,莫问气定神闲地慢慢走着,身体周围散发着一阵阵冷气。迎面而来的行人一看见莫问,便都纷纷忙不迭地躲开,好像是大白天撞了鬼一样。 确实,在路上撞到一个身上佩着剑的人,而且他头顶上还顶着一个棺材,棺材里面竟然还装着一个纤毫毕现,看起来像活着一样的人,不跑才怪呢!更何况他的背后还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跟了我这么久,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莫问停了一停,冷冷地问道。 “哈哈哈!”身后那群人发出一声声粗豪的笑声。 “他居然问我们想干什么?真好笑!”过了一会,为首的一个大声说道。 “是啊!太好笑,真的是太好笑了。”其他人笑声更大了,一个个弯着腰,捂着肚子。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莫问一字字地说道,他的影子映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为首的那个人正色道。 “要钱?没有!”莫问说道。 “其实我们不是要钱,我们要你把上面的水晶棺材留下,至于里面的人嘛,你愿意带走就带走,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另一个补充道。 “棺材?”莫问嘴角撇了撇,说道。这一路上他已经碰见了无数次勒索和拦路抢劫。这些人眼光各异,想抢的东西也各有不同,有的人想抢他的钱,有的人只想抢他腰上的宝剑,甚至还有的人只想夺取他脚上的那双鞋,有的人就像现在这群人一样,想抢他头上的棺材。 而敢于对这个人做这些事情的通常都是些毛头小伙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们的结局一般都是悲惨的,在听到了一句:“我叫莫问,是依维斯的朋友”之后,他们便不会再听见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声音,纷纷赶去向阎罗王报告了。 “死在我的剑下,是你们一生之中永远也无法梦想到的光荣。”当看着被自己刺中的人慢慢死去,莫问总是这样想道。但是,那些死去的人恐怕都不会感到有何光荣之处。 在那么多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想抢莫问的东西而没有被他杀死的。那个幸运儿就是想抢莫问的鞋的那个。当时,莫问的剑离他的喉结只有一公分,但是,当莫问看到他裸露的两个脚掌在地上微微颤动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股恻隐之心,想起自己小时候也经常赤脚,没有一双鞋穿。结果,那个人非但没有死,而且还得到了莫问生平惟一一次馈赠:一个银币。不过那个人回去之后却告诉别人,他今天碰到一个傻冒,无缘无故给他一个银币。又或者是向他的同伴们吹嘘,他抢到了一个银币,整整一个银币!从而引起了很多人的眼红。 “对!我们要的就是棺材。”为首的那个人说道。要是他知道他现在想抢劫的这个人曾经在蓝达雅一剑将七大长老杀死,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勇气说这句话呢? “你们要得起吗?”莫问沉着脸。 “哈哈哈,在我们的地盘上,官府都得给我们三分面子,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要不起的?”为首的那个人说道。 “我不是官府。”莫问看了看棺材中的依维斯,忍了忍。 “那样更好,也免得我们与官府不和。”为首的那个人说道,“弟兄们,上!” “你们这是何苦呢?”莫问叹了一口气,徐徐地放下棺材,整了整衣衫,皱着眉头看起这群向他冲过来的人,眼神是那样的蒙胧和遥远,就好像是望着天边的白云。 “停!大家先别动。”为首的强盗见莫问静静地站立着,立刻伸出两只手道,“你为什么不拔剑?” 莫问不禁失声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拔剑?” “盗亦有盗,我们的原则是不暗算别人,使每个被抢的人都有机会和我们平等对话,你身上带着剑,你应该拔出来和我们对战!”为首的强盗说道。 哎!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当了强盗还想光明正大地决斗。 “你们要命吗?”强盗的话让莫问感到很诧异。 “如果你把棺材留下,命,我们可以不要。”为首的强盗大大咧咧地说道,仿佛莫问的命就握在他手上一样。 “好!”莫问点了点头,“你们可以来了。” “弟兄们!冲啊!”为首的强盗扯开喉咙嚷道。 “冲啊!”其他人也嚷道。 其实他们距离莫问也就两三米而已,居然可以制造出这样大的声势,也真够难为他们了。 “锵!”剑光一闪,一只还握着刀的手臂向半空飞去。莫问却好像动也没动过一样,依旧站在原地,要不是强盗刚才说那句不要他的命的话,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哎呀!我的妈呀!疼死我了。”过了一会,为首的强盗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一阵阵剧痛使他像疯了一样地又嚷又跳,鲜血直喷,洒得满地都是。 “还有人要棺材吗?”莫问冷笑道。 “要,冲啊!”众强盗一边嚷着,一边用尽吃奶的力气,拔足狂奔——只不过方向与刚才的方向相反。 “回来,把他带走!”莫问说道。 众强盗马上硬生生地刹住脚步,又飞跑了回来,把在地上打滚的强盗首领扶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开去。 “你们可真他妈的不够义气啊!”强盗边哼边嚷着。 “一个人死总比所有的人死好,头领!”其中一个人说道。 “是啊!换成是你,你也肯定跑得像鸟一样快。” …… 耳边传来强盗们的说话声,莫问又抬起了棺材,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 夏天就是如此,天气比爱哭爱闹的小孩变得还快。刚才还骄阳似火,路上的行人都为炎热的天气而叫苦连天,转瞬之间,一片浓密的乌云就遮盖住天空,一阵凉风吹起,接着,便下起大雨,雨水劈里啪啦地打在地面上。 路上的行人四散而逃,都拼命地撒开双腿往能避雨的地方跑去。放眼望过去,烟雨迷蒙,道路被雨水冲刷得坑坑洼洼的。路边的庄稼在大雨之中东倒西歪,饥渴地啜饮着上天赐予的甘霖。 在这样滂沱的大雨之中,只有莫问白衣飘飘,头上顶着一个透明如同水晶般的棺材,依然一步一个脚印在路上走着, 雨水在他头顶上的棺材上空就被阻隔住了,一丁点儿也没有落在棺材上面。而且,他的白色衣服依然是一尘不染,十分洁白,连脚上的鞋也没有沾上一点水迹。 莫问默默地走着,他突然在想,天气真是奇怪,无端端就下起了雨。人生也一样的无常,离开“迷惘之雾”的时候,依维斯还活生生的,不过几个月时间,他却已经死了。而自己正在扛着他的尸体。 人生真是奇怪,莫问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旋着这个问题。璐娜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呢?自己都感到如此伤心,更何况一个深深地爱着依维斯的女人呢?阿雅倒是舒服一点,依维斯那么爱她,她居然把他给杀了,然后她自己又随之死掉了,不会再听到别人的指责,更不用留在这个世界上内疚。阿雅倒是死得潇洒啊! 想着,想着,莫问不禁对阿雅产生了一股怨气。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用剑去刺依维斯呢?她怎么能下得了手呢?那是一个那样深爱她的人啊! 不过,依维斯一定至死都维护着阿雅吧,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别人对他怎样他都不计较,只知道永远对别人好。他一定不希望我恨阿雅吧?莫问想道。 雨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哗啦哗啦地下着,路上除了莫问,已经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了。刚才在路上跑的那些人早就找到了避雨的地方了。 可是,可是璐娜该怎么办呢?弟弟死了她不知道,依维斯死了,她很可能到现在也还不知道。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她怎样忍受这样的双重打击呢?莫问继续想道。 哎,我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呢?还是赶快把依维斯送到“永久之谜”吧,也许,依维斯还能活过来呢!那样的话,璐娜就不用那么伤心了。其他人现在也不知道进展如何,特别是魔武,真希望他能把仇给报了,那样我就放心了。 雨已经停了,天空里浮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路上又开始有其他人在行走。空气无比清新,刚才的大雨把整个世界都冲洗了一遍,冲洗掉一切的污迹,冲洗掉一切的不幸。 莫问伸长鼻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好舒服。”莫问活动了一下头颅,望了望棺材,依维斯的脸孔依然是那么的忧郁,跟他生前简直没有任何区别。 “一个好朋友,他就在你的身边,但你却无法和他交谈,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哦!”莫问想道。 第二章 夜袭故卡尔(全)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佛都大殿。 “禀告佛都王子,卡西特已经被攻陷了。”一个士兵脸色铁青地跑进来说道。 “啊?什么?”佛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呆了半晌,才说道。告急和被攻陷前后不超过九个时辰,这样的速度的确也太令人吃惊了,就连一向以稳重著称的佛都也无法保持镇定。 “卡西特惨遭屠杀,全城上下,无一幸存。”那士兵诚惶诚恐,他害怕佛都一发怒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给杀了。 “他们朝哪个方向进发?”佛都问道,“是不是朝卡纳亚?” “朝‘永久中立之地’方向。”士兵必恭必敬地答道。 “快,快传巴蒂将军!” “是。”那士兵立刻跑了出去。 半刹过后,巴蒂便出现在佛都面前,一进来就开口说道:“佛都王子,魔武军队果然是势不可挡。” “这一次恐怕有大麻烦了!只不过,根据情报,他们并不是向着卡纳亚方向行军的。”佛都皱着眉头说道。 “不向这里进军?难道魔武正如佛都王子所料,只是为了进军‘永久中立之地’,打败坎亚,为依维斯报仇雪恨?”巴蒂沉吟道。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正是如此!我们的军队占据了险要的地理位置,却一败涂地,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佛都说道。 “对方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战斗力!同样也大大出乎微臣意料之外!”巴蒂说道,“但微臣怕他们最终还是要迂回到卡纳亚!” “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我要刚刚出发不久的十万军队原地候命!以备不时之需。” “遵命!”巴蒂说道。 “要是魔武只是路过的话,我决定放他们走!”佛都说道。 “佛都亲王,埃南罗也算是泱泱大国,就这样让魔武大摇大摆地穿过去,有失尊严。到时,恐怕埃南罗的人民会当我们是卖国贼一样看待,有损佛都王子你的清誉。”巴蒂面露犹豫之色。 “历史上的伟人,有哪一个没有被人咒骂过的?”佛都说道。 “倒是属下一时愚钝了,世界上的事情本来就是有得必有失,属下却强求着十全十美。”巴蒂面有愧色。 “若是魔武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去对付坎亚,那我们就既可以借他的力量消灭坎亚,我们自己又可以抽出兵力去收拾蓝达雅。简直是天助我也!”佛都兴奋地说道。 “坎亚现在四处遭困,任凭是神仙下凡,恐怕也救不了他了。”巴蒂说道。 “对!” “那属下先预祝佛都王子除此大敌。”巴蒂说道,“只不过如果坎亚真被灭了,那么,依维斯旧部的势力又将抬头,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了。” “依维斯既死,‘前进军’已经是群龙无首。一旦坎亚被他们消灭,依维斯大仇得报,那么,他们很可能就彷徨四顾,不知所以了。”佛都说道。 “到时,我们正好利用他们的这种心态,把他们逐个击破?” “正是如此!”佛都说道。 自此之后,魔武率领三千名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一步一步向“永久中立之地”开去,沿途没有受到埃南罗军队的任何阻拦。而他们也正如佛都所料,除了在路过的地方强抢了一些物资充当军粮之外,并没有做出其他不利于埃南罗行动。 佛都一辈子做出了很多正确的决定,而放行魔武军队这一个命令,无疑是他最明智和最能让自己得意的决定之一。 ※※※ “什么?对方就十来万人?”听了侦察兵的报告,杰伦忍不住大声说道。 “是的,杰伦将军。”侦察兵答道。 “这不是白白把城池送给我吗?哈哈哈!”杰伦狂笑不已。 “杰伦将军,尤图斯十分险要,城墙坚固无比,护城河又高又深。”侦察兵提醒道。 “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杰伦说道,“那根据你的观察,你可有什么建议要对我说?” “杰伦将军,属下认为尤图斯地势奇峻,易守难攻,绝非是一块容易啃的骨头,应该小心行事,再侦察仔细,以报万无一失!”侦察兵说道。 “世界上还有什么城池比阿玛兰塔城更为险要的呢?区区十来万人,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啊!就算是居住在天上,我也能把他们全都扯下来,埋进地狱。”杰伦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仿佛尤图斯已经就在自己的手心里了。 侦察兵只好保持沉默,杰伦刚才那简直不是在问他的意见,而是借用侦察兵来说出自己的意见。 “下去吧。”杰伦冷静下来,挥了挥手。 “遵命!杰伦将军。”侦察兵依言退下,心中对杰伦如此轻敌感到非常担忧。 ※※※ 圣历2109年6月13日,故卡尔山脉。 “萨德团长,我们已经被风杨围攻七天了,这七天以来,我们的士兵伤亡过半,怨声载道,士气低沉,形式很是不妙啊。”费尔登忧心忡忡。 “哎,都怪我们当初过分轻敌,轻举妄动!如果我们一直固守在这里,兵力没有折损的话,现在,我们便不用害怕他们了。”萨德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狠狠地抓了几抓,说道。他口里的“当初”自然是指曼切斯特大雨战了。 “祸根是我们一早就埋下的,当初不该投靠坎亚。”费尔登唉声叹气地说道。 “后悔有个屁用啊!如今我们也只好一条道上走到黑!”萨德怒道。 “哎!”费尔登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妈的,我就不相信我们会打不过风杨,他不就是埃南罗一个小小的人物吗?竟然欺到我们头上来了。”萨德嚷道。 费尔登神色惨然,只差对萨德说“放弃吧”三个字了。 “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好好准备,永不放弃!”萨德仿佛听到了费尔登的心事,“放弃这里等于是放弃生命。” 当天夜里十一点二十分,故卡尔山脉上的士兵们左右穿梭,表情十分严肃,他们手中的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声音显得异常的轻脆。 “似乎有点不对。”一个士兵突然转过身对身边的一个伙伴说道。 “噢!”那伙伴也给这种气氛折磨得够呛,他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休息。然而,很不幸,今晚轮到他站岗。 战马无缘无故地踢着地,暴躁非常。在山脉上作战,基本上,人们都用不到马匹,马匹因此而似乎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再加上近来战事繁忙,它们受到的待遇也就不是那么好了。 十二点整,天空似乎更暗了。黑暗中,不知道谁踩到了一个忍不住趴在地上睡觉的士兵的肚子,那士兵起身大叫一声:“我靠!”随即,又无声无息,仿如一块石头沉入深海之中。 夜,静得可怕,压抑得可怕。 ※※※ 十二点零五分,萨德在睡梦中猛然惊醒:“谁?谁?” 帐篷外一阵阵喧天吵闹,“‘前进军’来了!快逃啊!”惨叫声四起,马匹哀切的嘶鸣声似乎是要把这漆黑的夜空划破。 “夜袭。”费尔登一边整理着衣甲,一边嚷着,“萨德团长,夜袭。” “风杨?”话一出口,萨德就感到彻底的后悔,这附近除了风杨之外,还有谁是他的敌人呢? “是,是的。”费尔登拔出长剑,说道,“萨德团长赶快出来指挥士兵。” 萨德“腾”的一声弹了起来,抽下挂在帐篷里的剑,冲出帐外。只见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士兵们互相践踏着,如同一条条丧家之犬。 “敌人来袭了,我们完蛋了!”士兵们纷纷嚷道,“撤,快撤!” “哪里?在哪里?”萨德举目望过去,只看见到处都是穿着自己军服的士兵,没有一个是对方的。心里暗想:难道是内奸故意捣乱?我明明已经设置了很多密探在风杨的阵前,不可能我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就来进攻我啊! “明明没有敌军,是谁故意捣乱?”萨德怒发冲冠。 “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萨德的耳边响起,他听过这声音,而且不止一次。有几次是面对面的交谈,有几次则是在对阵时。 “风杨?!”萨德脸色大变,心中大为惊骇,“全部士兵集合。”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风杨的声音再度响起,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天够黑,可以让他的士兵轻松地逃过萨德那些边站岗边瞌睡的侦察兵的视线。现在,他可不会给萨德任何准备的时间。 “投降吧!”巨大的喧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火光突然四起,照彻了整个夜空。风杨的军队漫山遍野,蜂拥而上,气势煞是吓人。故卡尔山脉霎时之间变成了一个火的海洋。 “费尔登,费尔登在哪里?”萨德高声叫道。 “在这里。”费尔登忙不迭地跑过来答道。 “快集结军队,反击,反击。”萨德高声叫道。 “集结,集结。”费尔登颤抖着高声叫道。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嚷了之后,究竟有几个士兵响应。 “我们被包围了!”逃跑的士兵开始发现他们都已经无处可逃了,一层接着一层的风杨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 此刻,萨德心头只有惶恐!他实在无法想通对方是怎样能做到不发出一点声响就冲上了山脉的。 “不可能,一定是我在做梦,做梦。”萨德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一片模糊,他想让自己相信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仅仅是幻觉罢了。 “萨德团长,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去后悔了。”费尔登尽管也非常害怕,但还是拉了拉萨德的双手,大声嚷道,“团结一致,竭力死战!” “杀!杀死这些王八蛋!”风杨的士兵们挥舞着武器四处追杀着萨德的士兵,一点也不留情。 “杀,为依维斯总统领复仇!”索特振刀狂呼道。 “为总统领复仇!”风杨的士兵们发出洪亮的呼喝声响彻故卡尔山脉。 萨德的士兵四处乱窜,任凭费尔登声嘶力竭地吆喝着,他们全都置若罔闻。主将已经方寸大乱,作为他们这些走卒,自然更是六神无主了。 刀剑在火光的辉映之中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尖锐的军号声四处乱响,鲜血在飞溅,激射。风杨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萨德的军队被逼入越来越小的空间里面。 “跑啊!大家快跑啊!”惊慌失措的萨德的士兵在刀剑下打滚,哀鸣,他们的表现绝对不像一支军队,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任由对方残杀、践踏。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把武器插进自己的身体,然后再拔出去,他们抱着对方在自己肚子或其他地方划开的伤口,痛苦地呻吟着。鲜血流过他们的指缝,滴在地上。 看着这一幕幕悲惨的场景,仿佛就连也在颤抖着。微风吹起来了,好像是要替这燥热的天空降温,让它忘掉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东西。厚积的乌云被吹散开去,月亮静悄悄地探出头来了,好小的月亮,就那么一点儿,弯弯曲曲的,像一把小巧的镰刀一样。 越来越多的星星出现在天际,让人不禁想到,它们是在天上被这人间的喧闹声、哭喊声惊醒,然后推开窗户,望了下来。然后,星星们的眼光就一直无法离开,萤火虫四处飞舞,仿佛是星星们为这残酷的杀戮流下的眼泪。 杀戮在继续着,鲜血几乎染红了故卡尔山脉上任何一个角落,躺在地上的尸体几乎和故卡尔山脉上的树木一样多。只不过,今天过后,这些尸体将再也无法拥有生命,而树木却依然可以蓬勃生长。 ※※※ “战争,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鏖战中,风杨的心中突然浮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不过,他可不会下令让自己的士兵停止围杀,毕竟,现在是在打仗,不是在玩游戏。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风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在战争之中,他产生的任何想法都不会影响他想打胜仗的渴望。在战场上,他首先是一个将军,然后还是一个将军,最后才是一个人,一个充满着同情心的人。 “杀啊!”至于索特,他可不会去考虑什么仁慈还是残酷,他和许多士兵们一样,只知道越快杀完敌人,就可以越快休战,越快得到休息。 然而,即使是狗急了也会跳墙,惊慌失措了好一会之后,萨德和他的士兵们终于恢复了镇定。他们都已经明白,无论如何,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任由对方无止境的残杀,他们握紧自己的武器,他们终于恢复了勇气,虽然这种勇气其实不应该叫做勇气,而是在彻底的绝望之后才产生的一种疯狂。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费尔登冷冷地嚷道。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今夜已经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心里抱定了必死的念头,反而显得更加冷静了。 “杀一个不赔本,杀两个就赚了。”萨德抛开自己手中的剑,从身边一个死去的士兵手中夺了一根长枪,喊道。他依然很害怕,作为一个主帅,他本不应该显得如此害怕的。不过,有费尔登在他的身边给他壮胆,他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一些激励,拾回了一点勇气。 从此刻开始,这场战争才真正算是战争,起先发生的一切只应该被称为屠杀,因为其中的一方根本就没反抗,只是一直在承受着被杀的命运。 一股是因为渴望胜利,一股是因为彻底的绝望。两股绝然不同的杀气升腾而起,在战场上空形成了一层轻轻的薄雾。微微的月光撒在上面,故卡尔山脉越发显得恐怖、诡异。 “冲啊!杀啊!”战场上的士兵们都被这种气氛撩拨起来,他们呐喊着奔向对方。他们都强烈地盼望着对方用热血来浇灌自己的胸膛,来滋润自己的武器,来抚慰自己的心灵。 …… 费尔登像不要命一样四处冲杀,他一生之中从未试过如此勇敢,更从未体验着如此酣畅淋漓的快感。汗水和着别人的鲜血流遍了他的身体每一个部位,他的脸庞因为嗜杀而扭曲起来,手中的剑像沾满了血。“杀,杀人!”此刻,他的心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冲啊!”萨德大声地吆喝着,借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感,他发现自己越是大声嚷,便越减少了那种恐惧。他同样大声地斥骂着逃跑的士兵,用枪去戳他们的脚,驱使他们重新投入战斗。 “好过瘾啊!”索特挥舞着大刀一路狂奔,如同切冬瓜一样把靠近他的士兵尽数砍倒。 萤火虫来回游动,在鲜血和各类武器之中穿梭个不停。时而停在尸体上面,时而停在武器上面,甚至随着武器进入士兵们的尸体,让自己的身躯被鲜血完全淹没。然后,它们又从鲜血中逃了出来,本来绿豆般的光芒,变成了醒目的腥红色。 有人说,这场战争以后,故卡尔山脉一带多了一种萤火虫,这种萤火虫浑身红色,被称为:血色萤火虫。但谁都不敢肯定地说这种萤火虫真的与这场战争有关,与血有关。 ※※※ 索特和费尔登碰上了!两个像没头苍蝇一样穿行在士兵当中的人终于碰上了!他们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互相对望着。双方都同时涌出一个念头:在这个战场上,我要找的人就是他了。 “嘿嘿!”索特露出了一丝嘲弄和残酷的笑意,他压根儿看不起眼前这个人,他觉得自己打过的仗比费尔登吃过的饭还要多。 而费尔登也笑了笑,他并不奢求胜利,能够死在这个人手中总比死在一名普通士兵手中好,怎么说这个人都是对方的第二首领,身份和自己相当。但如果可以赢的话,他也绝对不会想输。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只是默默地朝着对方猛扑过去。这个瞬间,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是平常不过的,但是,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却如同电闪雷鸣般轰轰烈烈。多年以后,当在这一接触过后仍然活下来的那个人独自一人坐在家里的时候,他将想起这一刹那,并深深地陶醉在其中。 索特站着,他没有倒下去,出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自己一定不会倒下去,一定。他的预感没有出错。 费尔登嘴角依然保持着微笑,虽然他已经笑不出声来了,他趴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喉结处喷出。他尽力了,可是仍然输了,一生之中,这是他最勇敢的一次,可他仍然输了。不过,他平静无比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他无怨无悔。 战场上其他角落的战争仍然在继续着,在一片片“投降,投降不杀”的吆喝声中,居然没有一个萨德的士兵放下武器,心甘情愿地当俘虏。也不知道是他们有骨气呢,还是他们知道当了俘虏会受到很多非人的对待,受到很多比死去更惨苦的刑罚。 晨曦微微露出来了,太阳一点一点从云层里透了出来。刚开始时,太阳只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但突然,仿佛是被眼前这一切所震惊,万丈金光倾泻而下。光线之中,灰尘在剧烈地跳动着。 ※※※ “终于完了。”风杨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 “风杨团长,叛贼萨德已经抓到了。”索特拖着吓得屁滚尿流的萨德,走过来。 “哦?”风杨望了望样子十分狼狈的萨德。 “风杨团长,看在大家以前同是‘前进军’,同是依维斯总统领的部下的分上,放我一条生路吧!”萨德嗫嗫嚅嚅对风杨哀求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曾经是‘前进军’?还好意思提起依维斯总统领?像你这等乱臣贼子,虽万死也难辞其咎。风杨团长,千万不可对他手下留情。”索特鄙夷地看着萨德,说话也粗声粗气的。 “萨德,今天,你是非死不可的了。”风杨冷冷地说道。 萨德吓得浑身发抖,“风杨团长,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我当初也是逼于无奈,在坎亚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忍辱求全,才做出了这等错事。风杨团长,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萨德今生无以为报,来生也定当做牛做马,服侍在风杨团长的鞍前马后。” “依我看,你和坎亚根本就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依维斯总统领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索特说道,“风杨团长,留他也是个祸害,别听他废话了,拖下去,把他剐了。” “萨德,你还是安心受死吧!我相信报应,也相信因果循环,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负责。要是你真有善念的话,就来生做个好人吧!”风杨平静地说道,“索特,剐就不用了,把他拖下去砍了就是,他毕竟也是个团长,让他死得痛快和有尊严一点。” “风杨团长,我现在知错了,我知错了!你放了我吧!”萨德面如土色,哀喊道。 “废话少说。”索特一把抓起萨德,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准备提到一个角落里解决掉。 “风杨、索特,你们两个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萨德情知难免一死,索性大嚷大叫道。 “好,有骨气,这样才像一个男子汉嘛!”索特哈哈大笑道。他知道萨德色厉内荏,说的话好像很英勇壮烈一样,实际上怕得要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望着索特和萨德的背影,风杨喃喃自语道。 ※※※ “风杨团长,萨德已经解决。头颅在此,请团长过目。”索特对风杨说道。 “哦!”风杨看了看萨德的头颅。萨德的面色像纸一样白,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似乎是对砍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刀感到惊奇,或者是根本不相信自己居然会死掉。他的眼睛并没有合上,睁得大大的,好像是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这个世界看个够,看个饱。 “星狂团长、杰伦团长他们现在不知道进展如何了?”索特见到风杨死死地盯住萨德的头颅,便开口转移话题。 “星狂一向以速度著称,不过,在遭受到玻利亚的沉重打击之后,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原先的气魄。至于杰伦,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相信他也不会比我们慢多少。”风杨从萨德的头颅上收回视线。 “属下也觉得所谓的赛亚国离灭亡已经不会太久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属下感到非常担忧。”索特沉吟道。 “什么事情,说!”风杨问道。 “属下担心就算我们攻到了阿尔斯山,灭掉赛亚国,依维斯总统领的仇还是报不了。”索特面露忧色,“坎亚的武技虽然不是绝顶,但我们三支军队当中却并无一人可以打赢他,到时他逃之夭夭,我们也只能束手无策。” “哦,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我也想过,本来,如果能通知到依维斯的朋友莫问和魔武的话,坎亚根本就不在话下了。但可惜的是,目前我们都无法联系上他们两个。”风杨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由于长期被萨德封锁在“永久中立之地”之外,风杨的消息很不灵通,所以并不知道莫问和魔武已经从“迷惘之雾”出来了。至于另外两边,杰伦和星狂他们也是毫不知情。复仇的四路军队,算起来只有魔武才略微知道莫问已经向着“永久之谜”而去。不过魔武也是因为知道莫问去了蓝达雅,并且莫问又对他说过了自己的计划,而魔武对莫问的实力也很有信心,相信莫问一定能顺利拿走依维斯的身体,才估计出莫问现在的行踪的。 索特十分无奈,“那难道就任由坎亚逍遥法外了?” “总之,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推翻赛亚国再说。”风杨说道。 “风杨团长所言极是,也许到了那时,事情会有所转机呢!”索特凛然答道。 “古来征战几人回!哎!”风杨望了望狼藉一片的战场,叹了一口气。 “什么征战什么回?什么意思?”索特一听傻了眼,他实在没多少知识。 “没什么!你去把尸体掩埋一下吧!”风杨说道。 “是!”索特说道。 “哦,对了,帮对方死去的士兵也挖个大坑,把他们埋了吧!让他们横尸荒野我总觉得良心不安。”顿了顿,风杨又说道。 “埋自己人是应该的,但是埋那些人?他们又不是我们的士兵,埋来干什么,浪费体力。”索特忍不住嘀咕道。 “叫你埋你就去埋,人家也是血肉之躯。幸存者理应为遇难者提供一个安身之所。”风杨略显激动。 “是,属下糊涂,属下这就吩咐士兵们去埋葬。想起来,他们也真是可怜得紧。”索特说道。索特这样嗜杀的人,居然也会说这种悲天悯人的话,除了应付风杨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解释了。 “去吧!”风杨说完之后,低头默然。他哪里会不知道索特在想什么,只是不想理会那么多而已,毕竟,那也是一种思考方式,只要对军队无害,并服从自己的命令,其他的也就算了。 翌日,风杨大军继续向阿尔斯山方向进发。 ※※※ 圣历2109年6月13日上午,原“前进军”东部兵团,在西龙和星狂的领导下,高嚷着:“杀尽一切与‘前进军’为敌的人”,旋风般地攻下索斯特堡。 圣历2109年6月13日中午,原“前进军”西部兵团,在杰伦的领导下,来到基欧和“永久中立之地”交界处。 圣历2109年6月13日下午,魔武穿越了大半个埃南罗,路上没有遇到一点阻拦,声势越来越浩大,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已经由原来的三千名扩充到七千名。 ※※※ 史载:圣历2109年6月13日,经过一个星期的围攻之后,原“前进军”北部兵团,在风杨的领导下,夜袭故卡尔山脉。萨德军团全军覆没。史称:夜袭故卡尔之役。 第三章 收买民心(全) 圣历2109年6月14日八点零八分。“永久中立之地”与基欧交界处。杰伦率领着军队就驻守在这个地方,时值夏天,本该是草木繁茂,绿茵遍野,但是,由于战火不断,此地现在竟然是荒芜一片,而且,由于又是边境,偌大一块地方,竟然看不到一个人——不论是基欧的,还是“永久中立之地”的。 “谁又能想得到几个月之后,我旧地重游。”杰伦一声叹息,望了望自己帐篷里的东西,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白纸、笔、墨水,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帐篷壁上还挂着一把弓箭和一些箭。一切显得那么简洁,甚至于到了简陋的地步。 “上天就爱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玩笑。”说话的是杰伦的贴身守卫。 “哎!人生本来就是不停地在循环着,只不过有些人兜的圈子大点,有些人几乎等同于站在原地罢了。”杰伦意味深长地叹道。 “不知道杰伦将军对此次与坎亚有战争有什么看法呢?”侍卫笑了一笑。 “看法?这是一场正义与邪恶之间的斗争,过程将会无比艰难,但最终我们一定可以取得胜利!”杰伦说道。 “杰伦将军高见!”做侍卫的,不拍马屁哪里还能混得下去?这一点举世皆然,就连杰伦的侍卫也不例外,“另外,杰伦将军认为现在这场战争与对基欧的战争有何共同之处呢?” “仇恨!”杰伦一字一顿道。 “仇恨?”侍卫搔了搔头,大惑不解。 “基欧掌权者杀了我的族人,仇恨!坎亚害死了依维斯总统领,仇恨!”杰伦说道。 “属下终于明白了!”侍卫恍然大悟道,“属下又想请教杰伦将军,两场战争有什么不同之处呢?” “仇恨!”杰伦微微一笑,答道。 “仇恨?又是仇恨?”侍卫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惑然道。 “你是我的贴心侍卫,我也不妨直说。”杰伦说道,“对基欧的战争更多是我个人的仇恨,而我们现在对坎亚的战争却是万众万民的仇恨。” “属下受教了!怪不得刚才杰伦将军说我们稳操胜券,杰伦将军一个人的仇恨尚且可以把基欧掀翻,更何况现在还加上许多人的仇恨呢?这一次,坎亚可真是走投无路了。”侍卫道。 “说得不错!”杰伦边赞许边走过去,把弓、箭都摘了下来,在手里抚摸个不停,“这就是我父亲当年留给我的惟一一件东西,也是我梅里安家族在那场大火之后留下的惟一一样东西。” 侍卫打量了一眼,“看起来是有一些时日了,应该很有收藏价值吧?” “又破又旧倒是真的,至于收藏价值嘛!”杰伦笑了一笑,“那等我真的成了一代名将之后,大概可算是一件古董吧!。” “杰伦将军如此英明神武,一定可以在历史上写下重重的一笔的!”那侍卫躬身说道。 “但愿如此吧!否则,我又有什么面目去见我的先人啊!”杰伦仰天叹道。 “我们要见杰伦将军,杰伦将军,你要为我们申冤啊!杰伦将军!杰伦将军!”这个时候,大营外传来一阵阵呼天抢地的叫声。 “百姓?这倒是头一遭见百姓哪!你帮我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杰伦说道。 “遵命!”侍卫走了出去。 ※※※ “报告杰伦将军,帐外有一批百姓跪地求见!说是见不到杰伦将军,他们就长跪不起!”片刻之后,侍卫跑进来说道。 “长跪不起?跟我玩这一套?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如此啊?”杰伦诧异不已。 “好像……好像是……”侍卫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不要婆婆妈妈的!有什么事我不怪罪你就是!”杰伦说道。 “好像是因为我们军中有士兵外出抢掠,百姓怨声载道,所以……” “原来如此!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尽给我捅漏子!”杰伦说道。 侍卫一声不吭,他聪明得很,知道事不关己,就应该高高挂起。 “快带我去见他们!”杰伦说道。 ※※※ “各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杰伦走出兵营,见到地上跪着许多百姓,便边说边走上前去把那些人一一扶了起来。 “多谢杰伦将军!”百姓们纷纷说着,但却又马上跪了下去。 “各位父老乡亲,请起啊!”杰伦说道,“这可折煞杰伦我了!” 百姓们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就好像一群鸵鸟,一句话也没有说。 “大胆刁民!杰伦将军叫你们站起来,你们就必须站起来,还磨磨蹭蹭地想干什么?”侍卫大声斥责道。 “休得无礼!”杰伦脸色一黑,但对着那些百姓却又转而和颜悦色,“父老乡亲们,你们不站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杰伦将军,我们刚才站起来是因为对杰伦将军的敬意,我们又跪下去却是因为有冤难伸,只要杰伦将军答应为我们做主,以后杰伦将军说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百姓之中的领头人答道。 “你们有何冤情,尽管一一道来,我杰伦一定尽力为你们讨回公道。” “杰伦将军你是高风亮节,你的绝大部分士兵也都是循规蹈矩,对人民丝毫无犯,可是,贵军里面却有一小部分人对我们奸淫抢掠,无所不为。”领头人说着泪水倾泻而出。 “杰伦管教不严,愧对诸君!”杰伦拍了拍胸膛,慨然说道。 “杰伦将军说哪里话,本来杰伦将军征战,我们应该自动缴上钱粮支援军队才是,可是,近年来粮食歉收,我们也是饥寒交迫,有心无力!”领头人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放心,我杰伦一定会重重地惩罚那些军士,给大家一个交代!” “多谢杰伦将军!”领头人拱手说道。 “多谢杰伦将军!”其他的百姓又跪地说道。 “至于你们在抢掠中所损失的,我也将会给你们以补偿!” “小的们那里敢受!”那群百姓又说道,“只求军爷们以后给我们平静安定的生活。” “好好好!”杰伦连声应允,转向侍卫,“去拨些款子出来,发给这些父老乡亲。” 就这样,百姓们欢天喜地而去,一场小小的争纷就这样休止了。受恩的百姓们此后均争相奔告着杰伦的贤良仁慈,越传越离谱,把杰伦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待百姓之好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杰伦将军,为什么不直接严惩那些士兵呢?”百姓们走后,侍卫问道。 “严惩?没有粮食,怎么办?没有钱财,怎么办?”杰伦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恐怕会严重影响我们军队的士气。而且,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的士兵这样下去,恐怕会把‘前进军’的名声给搞臭了。” “名声重要,还是军队重要?” 侍卫迟疑了一下,“当然是军队重要。” “说的对!没有军队,要那么好的名声有什么用呢?当初我的父亲在基欧名声比当时的国王还好,到头来却落得那样的下场。”杰伦说道,“士兵们去抢去掠,也是情非得已,我只能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了。” “怪不得杰伦将军刚才那样做了!”侍卫恍然大悟。 “送给他们钱就是为了掩饰,就是为了我们的名声,使他们都相信,我们‘前进军’纪律森严,军法严明。”杰伦说道。 原来送钱也有这么多学问,侍卫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 圣历2109年6月14日九点十分,尤图斯城。 尤图斯之险要,在整个“永久中立之地”来说,仅仅次于北部的罗丝维特城,被誉为是“西部玄关”。像许多关隘一样,这里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在这个时候,尤图斯城由坎亚手下的大将范斯特掌管。这个范斯特并非是赛亚人,坎亚成立赛亚国,并自立为王之后,曾经对莫芒说:“范斯特不撤,西部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 令坎亚遗憾的是,他一上任之后就战火不断,根本就腾不出手来接收范斯特的兵权。而且西部边境距离“永久中立之地”甚遥,天高皇帝远,坎亚要控制范斯特并非那么容易,轻易更不敢撤掉他的职位,怕万一把范斯特逼反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最后,不得已而求其次,坎亚派了一个副官到尤图斯,美其名说是辅助,实际上却是想让他去夺范斯特的权。不过,范斯特也并非是易与之辈,一直都没让副官有隙可寻。 而此刻,他们正在为杰伦进军的事情进行商议。 “杰伦带着所谓的‘前进军’朝我们而来,对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范斯特将军。”说话者正是坎亚派来给范斯特的副官。 “怎么办?很简单,依照陛下的吩咐,死守!”范斯特皱着眉头说道。 “范斯特将军,你对陛下可真是忠心耿耿,不过,依属下看来,一味的死守也不是办法,我们要真正为陛下分忧,只有彻底地击退敌军。”那副官道,“而且,兵书上也说,守是可以,但是如果一直都采取守势的话,必败无疑。” “除了死守我们还能怎么办呢?要知道,我们才区区十万兵马,对方可是三十五万,整整三十五万啊!”范斯特笑了笑。 那副官也是眉头深锁,“哎!最要命的还是对方都是些身经百战的士兵。” “而我们士兵的作战经验几乎等于零。这样的仗的确难打!太难打!”范斯特强调道。 “范斯特将军说得不错,不过,对方长途跋涉,肯定比我们累,如果我们运用得好的话,比如弄几次奇袭,说不定也能赢呢!”那副官解释道,“死守在这里的话,等于是敌方在暗,我方在明,再加上死守也会使我方士兵有一种处于下方的感觉,从而丧失斗志。综合以上几点,死守实在并非良策。” “不过,万一输了,可怎么向陛下交代?”范斯特摊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范斯特将军,但如果我们赢了的话,嘿嘿,陛下肯定会大大地封赏我们的。”那副官说道。他觉得范斯特其实也是很贪恋权位的,只不过是想赢怕输,而且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要是适当“利诱”他一下的话,说不定他一时心起就上钩了。 上级可以用强权来命令下级,所以通常不会想方设计来引自己的下级掉落陷阱;但聪明的下级却善于用计谋来使自己的上级乖乖地走进自己的圈套,达到为己所用的目的。这就是上级和下级的不同之处。只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大部分的下属最终都是让他们的上司压制住了。 “哎!那有那么容易赢呢?”从范斯特的表情看起来是对副官的建议有些心动。 “属下认为,暂时来说,我们只宜死守。但如果他们攻城不果并撤军的话,我们便可以趁机追杀他们。到时,他们必定大乱,胜利唾手可得。”那副官说道。 “说是这么说,可实行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范斯特一副有所顾忌的样子。 “范斯特将军,到时我们可以审时度势,到了最适当的时机,我们再出击。计策是死的,人是活的。”那副官说道,“现在这个计划不过是计划罢了,能否实行自然要看情形。属下相信,以范斯特将军你这么犀利眼光,我们一定能赢的。况且杰伦这个人,属下通过研究他的战例发现,此人已经越来越接近癫狂状态了。” “杰伦癫狂?”范斯特疑惑着问道,“我倒是经常风闻杰伦英勇善战,所向无敌,至于说杰伦疯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想,一个家里所有的人都被别人杀了,后来又用极端变态的方法报了仇的人,这种人不变态还有谁会变态呢?所以,我们一定能赢,因为我们是正常人,杰伦不是。”那副官成竹在胸。 “哦!”范斯特若有所悟地说道。 “范斯特将军,我想我们总不可能连一个处于疯癫状态的人也打不过吧?”那副官眨巴着眼睛。 范斯特面有难色,“不过,败在杰伦手下的人可是不计其数,这足以说明他头脑很清醒,一点都不疯癫,或者至少也可以说他在打仗的时候头脑很清醒。” “范斯特将军过虑了,杰伦不是打仗头脑清醒,而是他的士兵战斗力强,不用脑袋思考都可以赢。”那副官说道。 “也有点道理。”范斯特说道,“你可真是独具慧眼啊!” “范斯特将军过奖了!范斯特将军要能战胜杰伦,属下也可以沾光不少。”那副官得意洋洋地捋着自己的胡须,陶醉在功成名就的幻景当中,在这幻景之中,他荣归故里,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得意洋洋地穿过街市,耀武扬威。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不过,我们下面的士兵可是议论纷纷啊!”范斯特瞥了副官一眼。 “议论纷纷?他们都说些什么?”那副官问道。 范斯特悄声静气,“他们说我们跟杰伦的‘前进军’根本不是同一个档次的,甚至有人居然说要投降呢!” “大逆不道!”那副官拍案而起,“谁说的?范斯特将军!有没有将他们都抓起来开刀问斩?” “他们之中某些人甚至说要谋杀副官你呢!”范斯特侧过头对那副官说道。 “大胆!范斯特将军,他们在哪?都是些什么人?属下一定要把他们都千刀万剐!”那副官说道。 范斯特诡异一笑,“那不如我现在叫士兵们把他们都带上来,见见你!” “好!”副官说道。 “来人,把那些想谋害副官的人都带上来!”范斯特神秘兮兮地大声嚷道。 霎时,门外走进来十几个人,兵器和衣甲的碰撞之间,发出一阵阵响声。这十几个人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范斯特将军,那些意图谋反的士兵呢?”副官诧异道。 “就是他们了!”范斯特哈哈大笑着挥了挥手道。 十几个士兵马上冲过来,一把将副官按倒在地,然后立刻五花大绑将副官牢牢捆住。那副官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就被人抓了起来。 “范斯特将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副官缓过气来,大声嚷道。 “哦,我忘记告诉你了,谋反的不仅仅是这些弟兄,还有我呢!”范斯特笑了笑。 “你们……你们竟然敢如此作为!我是陛下派来的!”副官气急败坏地嚷道,“你们抓了我,陛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就是因为你是坎亚派来的,我才抓你!”范斯特徐徐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坎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怎么能称霸天下?怎么会有好结果呢?” “哼!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副官气鼓鼓地说道。 “哎!我念在大家共事一场,刚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冥顽不灵,一心想着要杀敌立功。如今,也就休怪我无情无义了。”范斯特叹道,“拉下去!”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陛下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副官怒气冲冲地威胁着。 “你还是没有弄懂我的意思!”范斯特又叹道,“哎,你已经没有走着瞧的机会了!” …… 对于这件事情,史书上是这样写的: 圣历2109年6月14日,尤图斯城守城大将范斯特秘密处决了副官,而后,竟率部下十万兵马向杰伦投降。 至此,西部形同虚设,余下城镇要塞,均难以抵挡杰伦,西部诸将士,恐慌一片,闻风而逃之事时有发生。 ※※※ 阿尔斯山。 “禀告陛下,平南将军萨德已经全军覆没!他自己也阵亡了!”莫芒脸色仓皇,急匆匆地跑进来说道。 “什么?萨德全军尽没?”坎亚大惊失色,叫道,“怎么会这么快?怎么可能这么快?”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坎亚面色有点苍白,最近他老是睡不好,老是梦见依维斯来找他报仇,时而又梦见魔武等几个人狞笑着走向他。 “陛下?”莫芒迟迟疑疑地说道,“你怎么啦?” “没,没怎么。”坎亚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做了一个手势,想把那些影子从自己的头脑里驱赶出去。 “那陛下,现在我们总该派兵去截杀风杨了吧?”莫芒侧着脑袋问道。那表情简直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再怎么冲动也无济于事吧,坎亚叹了一口气,“兵?我们还哪来的兵?” “那,那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啊?眼看就大军压境了啊!”莫芒焦急地说道。 “朕都不怕,你怕什么?” 莫芒挺挺胸膛,“属下是想为国分忧。” “那不如派你去戍守边境。” “属下要留在陛下身边,服侍陛下。”莫芒赶忙道,心想:妈呀!去边境?那等于是去送死! “得了,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朕还能不知道吗?”坎亚不耐烦道。 莫芒鞠了一躬,“陛下心如明镜,属下钦佩万分。” “如今,我们也只好静待其他方向的兵团的消息,如果他们把星狂和杰伦击退的话,便可以把那边的士兵调过来对付风杨了。”坎亚无奈道。 “那如果,如果,万一输了呢?”莫芒期期艾艾地说道。 “输了?输了我们就在这里等死了。”坎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朕什么都已经得到过了,最爱的女人、国家,朕都得到过了,要是最后全部失去了,也是天意!” “陛下?” “放心,朕死不了,你也一样。”坎亚故作轻松。 “陛下万寿无疆,可千万别这样说。”莫芒说道。 “现在朕才知道,朕的手下都是些无能之辈!”坎亚叹道。 “属下该死,没能为陛下分忧。” “依维斯,哼!死了也要给朕制造那么多麻烦。朕当初杀了他绝对没有错,这个祸根,祸根!该千刀万剐!”坎亚突然攥起拳头,挥舞着说道,“总有一天,朕要把他所有的党羽尽数消灭,让你们知道朕不是好欺负的,朕是世界之王!” “属下坚信陛下最终一定能化险为夷,并称霸天下!” “你下去吧,朕想静一静。”坎亚万分疲惫。 “是!”莫芒依言退下。 “阿雅,你好自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承受这样大的压力。你可知道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在想你,我无时无刻地在想你,但你却不在了。你不在了,我真的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空虚。”看着莫芒离去的背影,坎亚心想。 然而,坎亚真的是在思念阿雅吗?有些人,思念一个人也许只是为了向自己证明自己是善良的,以便减轻自己的内疚罢了。 皇宫空空荡荡的,自从服侍阿雅的那些奴婢被坎亚拉去陪葬之后,这个皇宫就少了很多人气,而多了几分哀怨和鬼气。阳光照射不进来,皇宫阴阴沉沉的,甚至就连最明亮的大厅,也显得幽暗异常。 绝望的种子正在慢慢地滋长着,死亡的气息像风一样慢慢传遍了整个皇宫。 ※※※ 埃南罗首都卡纳亚,佛都殿内。 巴蒂匆匆迈过门槛,“佛都王子,风杨已击溃了萨德那些残兵败将!”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佛都轻松一笑。 “如今赛亚国四面楚歌,已是岌岌可危。”巴蒂说道。 “星狂、杰伦、风杨,再加上魔武也过去凑热闹。”佛都说道,“这一回坎亚可真有得受的。” “魔武现在越来越接近‘永久中立之地’,对我们丝毫无犯,佛都王子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我也不过是兵行险着,侥幸成功罢了!” “好在魔武也真如佛都王子所料,不然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做些准备了?”巴蒂望了望佛都。 “准备?”佛都说道,“你是指进攻蓝达雅的事情?” “看来这世界上没什么能瞒得过王子你。”巴蒂颔首承认道,“微臣想,反正魔武都不攻打我们了,我们不如就趁这个机会,一举把蓝达雅解决掉。” “还没到时候。万一,要是魔武突然变卦,杀向我们这里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佛都脸色凝重,“我们对魔武的底细可不大了解,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不去攻打坎亚而来攻击我们呢?还是要等到他们完全离开埃南罗国境,我们才可以动手。” “可属下担心到时蓝达雅大局已定,我们就很难把它收入囊中了。” “巴蒂将军,你是不是觉得我过于谨慎,谨慎得甚至有点拘谨,不太像我一向的风格?”佛都微笑着说道。 “佛都王子对属下之心真是洞若观火!”巴蒂说道,“佛都王子恕罪,微臣确有此念!” “在不需要冒险的时候我们绝对不去冒险,没有人会傻到无缘无故把自己的前途托付给运气。”佛都沉吟道,“我绝对不是胆小,而是局势不容许我出一点点的错。蓝达雅现在是一盘散沙,再给他们一年时间他们也未必能够安定下来。而目前来说,魔武行军速度之快,简直是匪夷所思,估计不出四天,他们便会到‘永久中立之地’的罗丝维特城。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天了。” “不过佛都王子,假如我们不赶快进攻蓝达雅的话,我怕其他国家就要先动手了。虽然佛都王子你说过他们兵力太少,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世事难料,说不定他们就真的捷足先登了。”巴蒂皱了皱眉头。 “这个你大可放心,要是他们敢于进军蓝达雅那就更好了。到时,我们便可以以蓝达雅同盟国的名义去讨伐那些侵略者,不但是把蓝达雅据为己有,还要把那些侵略者的国家也吞下来了。到时,他们就知道后悔了。”佛都说道,“不过,我估计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作为弱国,他们需要考虑的是自己怎样生存下去,而不是处心积虑地去谋划去进攻别人。” “原来如此!”巴蒂真有茅塞顿开的感慨,“佛都王子深思远虑,真不是属下这等凡夫俗子所能揣度啊!” “巴蒂将军,你现在只需要整理好军队,一旦魔武进入了‘永久中立之地’,我们便立刻挥军攻打蓝达雅。”佛都肃然说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一次,我们只可成功,万万不可失败。” “是。”巴蒂垂首答道。心想:佛都王子考虑得还真是无微不至,想称霸天下的人就是不同。 “嘿嘿,魔武,魔武,据说这个名字是依维斯替他起的,看来,这一次,坎亚就要由他来解决掉了。”佛都冷笑着。 “不是有四路大军吗?而且魔武的进度相对来说,是较慢的,他直到现在都还没进入‘永久中立之地’的门槛。而其他几支军队却越来越靠近了,怎么可能会是魔武来杀坎亚呢?应该是其他三支军队才是啊!”巴蒂说道。 “错了,你不要看魔武现在人还没到地方,实际上,他的后劲非常足。因为他的士兵人数少,而且精,这就能保证他的行军速度至少要比其他军队快三倍,杀敌也比其他三支军队要利索。”佛都微笑着说道,“综合以上几个条件,我认为魔武一定能赶到最前面,把坎亚给杀了。” “有可能!”巴蒂嘴上这样说,事实上心里还是有点疑惑。毕竟魔武只有几千名士兵,虽然战斗力是很强,但到了真正肉搏的时候,也许会因为人数太少而落于下风。虽然上一次魔武已经赢了蒙特拉,但很有可能只是一时的运气而已。 “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佛都见到巴蒂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现在,也是时候给坎亚写信了。” “写信?”巴蒂疑惑道,“写什么信?” “写信告诉他魔武的事情啊!”佛都微笑着说道。 “您想让他们狗咬狗?消耗双方的力量,到时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巴蒂若有所悟,问道,“可是我们要如何解释我们让魔武毫无阻挡地通过我国?” “这个我自有主意。魔武军队这么厉害,将来如果真的跟我们作对的话,就会成为我们最可怕的敌人,我想了想,不能让他那么轻易地就赢了坎亚,要让他吃点苦头。”佛都说道。 “佛都王子英明。”巴蒂也不想问佛都如何解释,点头答道。 “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佛都说道。 佛都王子日理万机,实在是非常辛苦,巴蒂依言退下。 ※※※ 死神之渴望。 “笃!笃!笃!” 如果是杨秋前辈绝对不会敲门,那到底是谁来了呢?不会是依维斯吧?璐娜脑里浮现出一个念头,呵,依维斯又怎么会来这里找我呢?我大概是想傻了吧!紧接着,她走到门边,“谁啊?” “这位姑娘,请问可不可以给我们一点水喝呢?”门外传来虚弱的声音。 璐娜打开了门,门外那几个人立刻随之倒向她的身体,猝不及防的璐娜不禁连连后退,“你们想干什么?” “水……水!”那几个人断断续续地说道,从他们因干燥而裂开的嘴唇还有深陷的眼眶可以看出,他们至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喝过水了吧! 一共三人个人,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过往的客商吧,因为门外还有几只骆驼,璐娜这才定下神来,“等等啊!”。 其中一个挣扎着说了一句,“谢谢啊!” 等璐娜从房间里打水出来之后,那三个人都已经晕倒了,“多可怜啊!”璐娜一边想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水徐徐地送进他们的口里。 半个时辰之后,那三个人终于醒过来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那三个人立刻跪在地上磕了磕头。 “举手之劳而已,这样的话,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哦!”璐娜忍不住有点脸红,“你们三个是商人吧?从哪里来的呢?怎么会选在这种时候来这里,而且又不带水呢?” “我们从‘永久中立之地”过来的,为了养家糊口,没办法啊!而我们在途中遇上了沙尘暴,侥幸避过之后,却迷失了方向,当找回方向的时候,又已经是水尽粮觉了。” “‘永久中立之地’?”璐娜心中一阵狂喜,“你们听说过依维斯这个名字吗?” “听过。” 璐娜面露喜色,“那你们知道他现在有什么消息吗?” “不知道啊!我们只是普通商人,又怎么会去关心这种事情呢?更何况我们已经离开那里好几个月了。”那三个商人面对面看了一会,纷纷摇了摇头。 “哦!”璐娜大失所望,“在这样的天气之下,还要出来,呵,可真是太难为你们了。” “没办法啊!我们也不想的,都是迫不得已,哎!”那三个商人都垂头丧气,“现在生意难做,如果我们不这样的话,全家人恐怕都得饿死呢!” 璐娜愕然,“有这么严重吗?” “是啊!土地歉收,苛捐杂税又种类繁多,到处战乱频频。”那三个商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 璐娜心中一动:怪不得请学他们硬要依维斯拯救天下苍生了,过去我不明白,如今看来,的确是要解放的必要啊! 那三个商人涨红着脸,终于还是说道:“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们一些水和粮食吗?我们愿意以最珍贵的东西回赠给姑娘,权当水资和粮资。” “可以啊!”璐娜很爽快地答应了,“你们拿吧!我也不要你们什么东西了,呵,我以前开过小店呢,也知道营生不容易啊!” “谢谢姑娘!”那三个商人眼含热泪,他们实在没有想到璐娜会答应得这么爽快,须知道在这种不毛之地,一滴水一颗粮食可比钻石还要珍贵啊! 最后,他们把璐娜房子里面的食物和水拿走了一半,对璐娜千恩万谢,但当他们要送璐娜东西的时候,璐娜却坚决推辞,她说:“这些东西对在这里的我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你们拿去卖,还可以派上一点用场呢!” 那三个商人无可奈何,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离开了璐娜。 “能帮助别人,也是乐事一件吧!”看着商人们的背影,璐娜想道。 第四章 朝思暮想 商人们走后,一整个下午,璐娜都坐在桌子边发呆。沙漠里风多沙也多,桌柜刚刚才擦过,马上却又被蒙上了厚厚的沙尘。日头又猛,空气更是十分干燥,让人昏睡沉沉,提不起精神。 每天都是如此,百无聊赖地睡觉,百无聊赖地醒来,百无聊赖地发呆。璐娜觉得自己的生活便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激不起什么波澜。 找寻食物的事情都由杨秋负责,这个老头子表面很冷漠,可是心地却是不错。几乎一切事务都由他负责,不让璐娜动手。他的出发点本来是好的,毕竟,璐娜只是个女孩子,又没有什么在沙漠中生活的经验,实在不适宜在沙漠中跑来跑去。要是迷路了,可就不得了了。 不过,这样一来,璐娜就更加郁闷了。她整天坐在房子里,偶尔出去也走不了多远就折了回来,怕杨秋回来见不到她会着急。 璐娜无时无刻地思念着依维斯、思念自己的弟弟小叮当。这两种不同的思念交织在一起,使她越发忧愁。她想回去,可她又下不了决心,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要是回去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杨秋终于回来了,这种人好像永远也不知道忧郁和烦闷是什么东西,与兴奋和快乐也是绝缘的。一直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有些冷漠,有些不近人情。他推开门,望了望璐娜,摇了摇头。他已经习惯在回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场景了,有时候璐娜突然开心起来,他反倒会不知道如何是好。在他心底里,他觉得璐娜的郁郁寡欢跟自己的平静如水都是最正常不过而且永恒不变的东西。 “陪我说说话,好吗?”璐娜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 “怎么了?小女孩,又想念依维斯了?”杨秋看了看璐娜,用自己一向直接的说话方式问道。 “哎!最近我老是觉得心神不宁,夜里老是做噩梦,一会是我弟弟在我面前哭泣,他满身都是血,手上、脚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是沾满了血的;一会儿又出现了依维斯,他一脸忧郁地望着我,跟我说再见,要我保重。”说着,说着,璐娜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本来不是那么容易就向别人袒露自己的心事的,可是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了无人迹,压抑得太久了。而且跟杨秋也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虽然平时对话很少,但大家也算是比较熟悉了。所以,也就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想向别人倾诉,宣泄一下。 “别胡思乱想了。”杨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别人向来是他的弱项。 “我不是胡思乱想,你知道,女人的直觉一向都是很准的,我真怕出了什么事!”璐娜抬头望了望杨秋。 “如果真的出了事,担心也没用,是不是?”杨秋说道,“或者你去找他们,老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总不能一辈子逃避下去吧?” “不是,我不能回去,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怎么能回去呢?”璐娜说道,“而且你自己还不是呆在这里面,难道你也是在逃避什么吗?” “我?哈哈,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我面对不了的,我住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我喜欢。”杨秋大笑不已,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他。 “真的吗?真的是因为你喜欢吗?”璐娜表示疑惑,对她自己来说,她实在看不出这片一望无际的沙漠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若不是为了逃避依维斯,逃避自己的伤心往事,恐怕就是杀了她她也不想来这里。 “当然是真的。”杨秋略微迟疑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问题自己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呢,到底自己是在逃避着什么呢,还是真正喜欢这里?但迟疑归迟疑,他还是满不在乎地说道。 “欺骗别人是很容易的,欺骗自己可就难了。”璐娜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句话既像是在说她自己,也像是在说杨秋。 “小姑娘,你想得太多了。”杨秋恢复了平静,说道。他心中明白璐娜其实主要并不是在说他,而是在说她自己。小女孩嘛,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感情,扯上别人,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感情用另外一种方式诉说。 “是吗?”璐娜幽幽地说道。 “哎,别给我出难题,安慰别人的话,我可不擅长。”杨秋也叹了一口气。 “那你擅长什么?”璐娜忍不住问道。 “杀人!”杨秋一本正经地说道。 “杀人?”璐娜一听,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会去杀人,敢情是想逗自己笑吧?但一转瞬之间,璐娜又恢复了忧愁的面目。她要是知道杨秋杀了多少人的话,恐怕就会目瞪口呆傻站在原地,而不是怀疑。 “很好笑吗?”杨秋诧异道。说话说到令别人发笑,在他的印象中,好像是绝无仅有的。不过,他还是不明白刚才那句话有哪个地方好笑的,不就是一句大实话吗? “哦!”璐娜呆呆地应了一声,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杨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放好了猎物,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心里只是想:爱情真是麻烦,嘿,小女孩和小男孩玩的游戏不麻烦才怪呢! “以前,我送给依维斯一颗‘情人晶’,我自己保存一颗。如果依维斯思念我的话,我的那颗‘情人晶’就会变红。”璐娜突然大声说道,“你说,我该不该去把它拿出来看看?” “拿啊,拿出来看看,既然你这么想念他,就拿出来看看他有没有想念过你,如果没有的话,你也不用枉费心机了。”杨秋的声音从他的房间里传出来。 “还是不看了,我怕他没有思念过我,那样我会很失望很伤心的。”璐娜忧郁地说道。 “那你到底是看还是不看啊?小姑娘,人总要是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感情的。”杨秋说道。 “哎!还是不拿出来看了,我怕我无论看到‘情人晶’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忍不住跑出去找他。”璐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道,“而且,要是我走了,你不是很寂寞,很孤独?” “你该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你不属于这片沙漠的。”杨秋说道,一阵久违的感动居然涌上了他的心头。被别人关心,这种东西距离他,实在是太遥远、太遥远了。 “哎!也许吧,不过,我想现在还不是时候。”璐娜又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仿佛又看到了依维斯在自己的面前轻轻地招手,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 圣历2109年6月15日,星狂大营。 “打了很多个小胜仗,击败的都是些小将领,攻下的都是些小城,真是没趣啊!”维拉大声嚷道。 “不管如何,胜利总是好的。”菲雅克接嘴,“是啊!积少成多嘛!” “所以说,你根本不知道打仗是什么。”维拉粗声粗气地嚷道,“星狂团长打仗一定要赢得痛快淋漓又杀敌无数才过瘾。” “对啊,星狂团长高瞻远瞩,哪里是我这等鼠目寸光的人可以比的。”菲雅克现在已经完全从一个王子堕落成一个“专职”的拍马屁高手了。刚开始做这个“工作”的时候,他感到自己很无耻很下流,但时间一久,也就觉得没什么值得羞耻的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罢了,人人平等,王子与庶民平等。 “你们别光顾着拍马屁,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星狂一脸愠怒的神色。 “是,是,星狂团长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我就是了。”菲雅克卑躬屈膝地说道。 “星狂,风杨击败了萨德,而杰伦也已经以摧枯拉朽之势拿下了军事重镇尤图斯城,胜利指日可待!”正在此时,西龙兴冲冲地高举着两封信件,跑进来嚷道。 此时的西龙已经从依维斯逝世的悲痛中摆脱了出来,虽然想起来仍然悲痛欲绝,但至少他已经能做到不会受那种悲痛控制而失去理智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再怎样悲伤也无济于事,只有振作起来才有可能为依维斯报仇。 “什么?风杨和杰伦已经全都击败了对方的主力军队?”星狂一脸的惊愕,脸上一丝高兴的表情也没有,说道:“这么快?” “他们在信中并没有说是对方的主力军队,不过,正常来说,坎亚的主要兵力,也就只能是分布在那两个地方了。星狂,到时我们三支军队会师阿尔斯山,叫坎亚那个十恶不赦的逆贼死无葬身之地。”西龙眼露凶光,咬牙切齿,“就可以为依维斯报仇雪恨了!” “哎,他们都已经打败了对方的主力,我们却还没碰见真正强硬的对手,照我估计,厉害的还在后头。麻烦啊麻烦!”星狂叹息一声,很明显,在连续受了两大打击之后,他的斗志和勇气还是没完全恢复过来。 “有什么麻烦的?碰上就打,我们一定能打赢他们的!”西龙说道。 “西龙大人,不是我替星狂团长吹牛,论行兵打仗,那个什么赛亚国哪里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他什么时候怕过别人了?赢是必然的。”维拉大声说道。 “那我们就更不用害怕什么了。”西龙说道,“只要能赢,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西龙大人,星狂团长是害怕自己的军队比风杨团长和杰伦团长的军队到阿尔斯山在时间上落后了。”维拉边说边打量着星狂的神色。 “维拉,别胡说八道。”星狂大声斥责道,“现在我只想替依维斯总统领报仇,别的什么都不想。” “喔!原来如此,星狂,你这是典型的患得患失,能赢就行了,何必那么在乎早晚呢?”西龙说道。他现在才想到星狂自从在普兰斯输给玻利亚之后,表面上没什么,但其实内心一直很压抑。星狂又心高气傲的,急于要证明自己。而如今,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放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就再也没有了。 “不是的,我只是想要亲手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星狂略显忧郁。 “哎,我理解,但你也知道,凡事不能急,要慢慢来。特别是打仗这回事,想急也是急不来的。”西龙苦口婆心地说道。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赶在风杨和杰伦之前到达阿尔斯山,不然的话,我有何脸面去见依维斯?星狂心想,口里却说:“我知道。西龙大人。” “知道就好。”西龙虽然知道星狂只是嘴上虚应几句,内心仍然是急于立功,但他也知道,多说也是没有用的,星狂根本不会把他的话听进去。而且,西龙自己也想赶快赶到阿尔斯山报仇。这样一来,更是不想说什么了。 “报告西龙大人,星狂团长,前面大约三十里处发现有大量敌军向我们这边靠拢过来。” “来得正好!”星狂沉着脸,大声嚷道,“这一次总该是主力了吧!” “那我们该认真准备准备才行。”还是西龙比较冷静。 “对付这种小角色哪里需要什么准备?西龙大人,我看是你多虑了。”维拉丝毫也不将对方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说道。 “维拉,凡事小心方为上策!”西龙说道,“不然的话,到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是啊!西龙大人所言极是,星狂团长,要谨慎啊!”菲雅克也接口道,“不要像上次在普兰斯……” “什别老提上次!”维拉听见菲雅克提起普兰斯,想到玻利亚带给星狂的耻辱,怕惹起星狂的不满,便打断了菲雅克的话。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迟早,迟早我一定叫玻利亚败在我的手下。”星狂一脸愠怒。 “幸亏我聪明,没有说错话,菲雅克这个傻瓜,简直是自己找钉子碰。”听着星狂大骂菲雅克,维拉沾沾自喜地想道。 “星狂,犯不着为这些生气,一个真正的将军,要既能打胜仗,也能勇于承受失败才行。”西龙郑重地说道,“只有承认差距,下一次你才有可能赢了他,世界上那有什么永远不败的将军?一两次失败其实算不了什么,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而且,我听维拉的口气,好像是完全不把我们现在的敌人放在眼里,我希望你只是从战略上藐视他们,但从战术上依然很重视他们。” “是。西龙大人。是我一时冲动。”对西龙,维拉当然必须是毕恭毕敬。其实,他也不是真正完全视现在的敌人为无物,他只是想让星狂高兴起来。狂妄自大本来是星狂的最大特点,首先是从气势上压倒敌人,其次是从实战中打败敌手,这也是星狂向来的风格。可以说,维拉之所以那样说只不过是为了拍星狂的马屁。 “知道就好了,你也别过于自责。”西龙说道,毕竟是在大战之前,说几句也就算了,不能过分地打击星狂的士气,“侦察兵,对方主帅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据说名叫蒙比亚,是坎亚手下的第一号将军,颇有谋略,曾经跟随着坎亚立下了不少功劳。”侦察兵添油加醋。 在一个军队之中,能够当上侦察兵的人通常都要比其他的士兵聪明很多,不然他们又怎么能靠近对方阵营并刺探到一些资料而不被抓到呢? 实际上蒙比亚是不是坎亚手下的第一号将领,侦察兵自己也不知道。只不过他对星狂的性格十分清楚,知道把敌方说得厉害一点,星狂将来打败了敌人,心情也会显得畅快一点,对士兵们也就会更好一点。所以,其他的问题要求精确,而在这个问题上,宁可夸大其词一点,也不能据实而报。看来,当侦察兵怎样向上级汇报也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哦! “你说的是真的?第一号将军?看来坎亚也知道我们星狂团长的厉害了,所以才派他的第一号将军来对付我们。哈哈!”维拉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大笑道。 “是啊!当然是真的!属下哪里敢虚报军情?”那侦察兵干脆一口咬定。 “好,好,好!”星狂说道,“西龙大人,你就等着看我怎样打赢这场仗吧!” “总之,万事要谨慎。”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西龙并不想多加理会。而且,他也已经想开了,知道星狂打过这么多仗,作战经验肯定已经足够了。西龙知道有一位军事学家曾经这样说过:一支军队如果有两个优秀的将军的话,很多时候还不如一支由一个蹩脚的将军统领的军队。如果自己和星狂意见不一,发生争执的话,反倒会让士兵们无所适从,不知道究竟往哪个方向走才好,倒不如放手让星狂自己一人去做。 “西龙大人,你尽管放下心,星狂团长一定能赢的。”维拉开口说道。 “是啊!西龙大人,这种小仗对于星狂团长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菲雅克随声附和道。说完之后,他看见维拉朝他瞪了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妈的,想抢我饭碗啊?论拍马屁、投其所好,你小子还差得远呢! “西龙大人,那你回信了没有?”维拉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什么信?”西龙一时没反应过来,“哦,你是说杰伦和风杨的信?” “当然了。”维拉讪讪地说道。 “还没呢!你想说些什么?我帮你写上去好了。”西龙也不知道维拉到底想搞什么鬼。 “嘻嘻,我只是想如果方便的话,请西龙大人在信后加上几句,意思大概就是说我们一定能赶在他们的前头到达阿尔斯山,一定能!”维拉边说边伸出右手搔了搔后脑,说道,“要让人们都知道,星狂团长‘狂帅’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 听了这句话,星狂终于微微笑了一笑,毕竟,还是维拉理解他。虽然星狂现在心中很不痛快,但争强斗狠的心却没有丝毫地减弱。 “应该让他们知道我们星狂团长不是盖的。”菲雅克口里这样说,心里却想道:维拉和星狂活脱脱就像暴发户,连这个都争。 “好的,满足你的要求。”西龙露齿一笑,自从依维斯死后,他还是第一次笑呢,“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太冒进,免得掉进对方的陷阱。” “多谢西龙大人,我知道了,有星狂团长在场,我们绝对不会掉进对方陷阱的,只会让蒙比亚掉进我们的陷阱。”维拉不停地看着星狂的神色,满怀自信地说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西龙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西龙大人,我就不送你了。”星狂大声说道,“明天,明天我们就要去和蒙比亚决一死战。” “星狂团长,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菲雅克趁这个机会,立刻向星狂示好道。 “打算?明天你就知道了,现在你还是回去陪你的爱妾吧!”维拉现在已经变成了星狂的传声筒。 “那星狂团长,我也告退了。”菲雅克早就在等这句话了,听完之后,立刻恨不得自己能跑得像马一样快,屁颠颠地跑了出去。 “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望着菲雅克的背影,星狂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好有内涵啊!星狂团长。”维拉的表情无比虔诚地赞叹道。 “你别老是用这些话来敷衍我,别当我是傻子!”星狂说道。现在他可没那么好的心情,听人家拍马屁。 “是真的,属下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星狂团长不但是位有名的将军,也是个文人呢,文武全才啊!”维拉一副真诚的样子,说道。 “文你妈个头,还文人呢!肺腑之言,你别老是给我说些废话。”星狂沉着脸说道。 ※※※ 与星狂得知对方的主力部队正在前头的同时,也即是圣历2109年6月15日。莫问抬着装着依维斯的千年寒冰制造而成的棺材,来到了普罗旺斯海——从蓝达雅到“永久之谜”的必经之路。 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仿佛一群你追我赶的孩子一样,雪白的浪花拍击着岸边的岩石,发出巨大的声音。海风呼呼地吹着,听起来就好像大海在喘息一样。沙滩上,留下了许多各种颜色的贝壳。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被云朵密密实实地遮盖住了,天空上呈现出淡淡的橘红色。远方,海天仿佛连在了一起。海上笼罩着一层层薄薄的雾气,几艘小小的渔船还在远处的海面上轻轻滑动着。 莫问自小就生长在沙漠里,从来也没有看过大海,此刻一见,不禁为他的美丽所震撼。不过,他现在可没有时间来欣赏这些景色了,甚至,他开始有点发愁。 “这么一片大海,看起来无边无际的,真不知道过去那里要花多少时间。而且,去哪里找肯过去那边的船呢?”莫问抬头看了看周围,心想,“我又不是很认识路,只知道大概方向在那边。” “哼!”莫问越想越是生气,要不是蓝达雅那几个长老在这棺材上加个什么封印,现在他早就飞到“永久之谜”了。 附近的港口停泊着许多船,渔夫们在上上下下地忙着。吆喝着、叫嚷着,那声音粗豪而辽远。港口上也有女人,但男人们却毫不避忌地露出了粗壮的臂膀和黝黑的胸膛。一股港口所特有的气味弥漫着四周,风吹过来,飘进了莫问的鼻子里,莫问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对这种气味很不习惯。而且,他也隐隐觉得这种气氛好像很不对劲一样。 但不管如何,也只有去找他们帮忙了。莫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扛着棺材走了过去。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在旁人看起来一定显得很古怪,不说别的,就是只看他抬着的那个棺材,就已经够让人感到惊讶了。 “船家,出海吗?”莫问走过去问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人。 “今天?”船家问道。 莫问点了点头,“没错!” “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是夏天,天气变幻无常,这种时候哪有人敢出海呢?除非是不要命了。”那船家诧异地抬起头,望了望莫问,“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乘船出过海的?不然的话,这些常识应该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有急事!我希望可以尽快到那一边的一个岛上去,救我朋友。”莫问大失所望,指了指棺材。 “你要救你朋友?他不是死了吗?死人还能救活的吗?”那船家说道,“但不管怎样,今天是不可能有人会愿意出海的了,太冒险了。你还是明天一早再过来吧,你要到那边的小岛的话,我估计也要几天的行程,不过我想,平常人是不敢答应送你去的咯!” “他没死!我说能救就能救!”莫问听到那船家说依维斯已经死了,心里很不开心,脸色一沉。 船家见莫问面色不善,也没敢吱声。 “只要你送我过去,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以后,你便再也不用整天去海上冒险了。”莫问用的是一种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温柔的声音。 “我都已经说不去了,这种生意我的确不敢做,我怕我有了钱也没命花呢!”船家断然拒绝。 “用一次冒险换来一辈子的清闲,这难道还不值得吗?”莫问问道。 “要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死了之后也是一辈子都不用冒险了,因为没机会冒险。”船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而且,我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呢?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不是很好吗?无忧无虑,每天出一次海,就足够家里用了,这样的日子其乐融融,何必去强求其他呢?” “那你注定一辈子就要在困死在这个地方了!”莫问冷笑。 “我也不想离开呢!”船家说道。 “哎!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不过,我还想问问,这些船家之中有谁会愿意送我过去的?”莫问想了想,觉得人各有志,也没必要跟船家闹翻。 “在这种天气、这种时候还敢出海的在这里除了号称‘浪里蛟龙’的陆三元之外,恐怕没有其他人了。”船家脱口而出。 “多谢船家指点,那么,他在哪里呢?”莫问问道。 “就在那边,哦,那个现在坐在沙滩上补鱼网的就是他了,你直接去找他吧!”那船家用手指了指。 “谢谢你了。”莫问说着自顾自走了过去。 “哎!”船家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地叹息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叹息着自己因为胆子太小,而做少了一笔生意呢,还是别的什么? ※※※ “请问你就是‘浪里蛟龙’陆三元吗?”莫问问道。眼前这个汉子,三十来岁的样子,身体出奇的瘦,但是看起来却给人一种很结实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浪里蛟龙”?这么瘦,到底行不行啊?这个人给莫问的印象并不是很好,莫问开始动摇了。 “正是在下,请问你是谁?”陆三元冷冷地说道,一边还望了望他肩膀上的那个棺材。 “一个想给你钱的人。”莫问淡淡地说道。 “是你想请我帮忙吧!你想让我现在出海送你过去?” “是的。”莫问非常答得干脆。 “现在这种天气恐怕不行。”陆三元说道。 “为什么不行?那边那个渔夫刚才跟我说,你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出海的。”莫问指了指刚才来的方向,“如果你是因为价钱的话,那么,请你开个价吧。” “有钱不代表什么都可以办到。”陆三元说道,“生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 “一个钻石币。”莫问也不想再跟陆三元绕圈子。 陆三元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继续有条不紊地修补着他的鱼网。那鱼网在海风中荡来荡去。 莫问望了望陆三元,向他举起了两个指头,“两个钻石币。” 陆三元依旧不为所动,仿佛从来没有当钱是一回事一样。不过,在这里,出一次海能赚到两个钻石币的渔民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了。 “十个,十个钻石币。”莫问咬了咬牙。 附近的渔夫听到有人出十个钻石币来搭一次船,不禁一个个都伸长脖子,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没得商量,你不用浪费口舌了。”陆三元说道,“钱是很次要的。” 莫问把剑架在陆三元的脖子上,“现在,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了!” “立刻,立刻启程。”陆三元面色煞白。 毕竟还是武力来得实际,莫问冷冷一笑,不发一言。 “请跟我来,跟我来!”陆三元点了点头,颤抖着声音,脸上却露出了一种怪异的神色。 ※※※ 磨蹭了好一会,船终于向着“永久之谜”进发了,船帆被风鼓满,船浆轻轻地划着波涛前进。 陆三元“浪里蛟龙”的名号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小船行驶得特别平稳,如履平地。不一会,莫问居然倚着棺材睡着了。他连日跋涉,可以说几乎一刻也没有停过,虽然说他是“超一流”的绝顶高手,但是,一停下来,也感觉到疲倦万分。 温暖的海风吹拂着莫问光洁的额头,头发轻轻地在脸颊上一翕一动,莫问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如同一个熟睡的婴儿,平静无比。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莫问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好像越来越湿,水流向身体上面涌了上来。起先,他想醒过来,但是眼皮却好像不受控制一样,就是不肯睁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醒了过来,发现原来不是幻觉,水已经浸到了自己的膝盖了。 “陆三元?”莫问大吃一惊。 可是,没有听见任何人回答,陆三元早已不知所终了!莫问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看见船的中间有个大洞,水正哗啦啦地涌上船来。很明显,这是陆三元干的好事! 莫问这才想起刚开始见到陆三元的时候,自己的心中浮现出一丝很不舒服的感觉。但当时倒没多去想,只以为是不熟悉海港的味道,所以才会那样的。谁知道陆三元居然是要害自己的。想到这里,莫问不禁暗暗后悔自己过于大意。 “不要让我再碰到你,碰到的话,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莫问恶狠狠地想道,“但是,我跟他无怨无仇啊,为什么他要伤害我呢?一定是有人在搞鬼,会不会是蓝达雅人呢?很可能!我杀了他们七大长老,他们没理由不报仇的。” 但是,水已经快把整条船给淹没了,莫问也没有时间继续想下去了。他拖着棺材,看着这白茫茫地一片大海,附近没有什么船只。他不习水性,又不能飞,碰到这种情况,只能是束手无策,干着急了。 “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水已经漫到了莫问的肚脐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下坠,“依维斯,都怪我一时粗心,现在我自身难保了,还怎么可能把你的身体送到‘永久之谜’呢?” 莫问空有一身绝顶的武技,却毫无用处,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很多事情光凭武技的确是无法解决的。而以前他总是以为只要把武技练好,就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就连依维斯的死也没有让他这样绝望过,因为他觉得依维斯是可以救活的,但自己却不可能从这片海里走出去了。 海水终于漫过了莫问的头顶,莫问头脑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只是任由自己一寸寸地沉落下去,并竭力用双手把棺材举出水面。 “对了,这个棺材是用千年寒冰制造的,现在又是密封状态,所以一定可以浮在水面。依维斯,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沉没到下面,也许你还能自动漂流到‘永久之谜’呢。”莫问突然这样一想,于是立刻松开了撑住棺材的双手,而他自己却依然在下沉着。此时,他像所有不习水性的人一样,并没有考虑到自己是可以浮上去的,而是任由身体往下沉。 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水也是越来越冰冷,莫问如同一颗掉进水里的石头一样慢慢沉落。要是平常的不会游泳人的话,到现在这个时候早就不知道喝下了多少海水了。但莫问毕竟是“超一流”的高手,他到现在都还丝毫没有憋气的感觉。 “不行,我不能让依维斯在海上漂流,要是让陆三元看到了,那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沉到中间的时候,莫问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于是,莫问马上试着运气往上面游。借着水的压力,再加上他自身的功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迅速向上移动。“原来水和空气也差不多!人在空气里可以飞,在水里也可以用同样的动作来行动。”这样一试,让莫问恢复了信心,立刻加大力度,像箭一样地往上冲去。 不一会,莫问终于从水里探出了头,现在,他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游动了。刚才他想出的道理,一露出水面,他又不知道怎么用了。只是双手飞快地乱拍着水面,双脚在水里踩踏着,防止自己再次坠落下去。 “依维斯,依维斯,你在哪里啊?”莫问一边像疯子一样舞动双手,一边焦急地想道,“难道就这么一会儿,你已经被陆三元拿走了?” “我为什么不飞起来呢?”莫问恍然大悟,一时着急,竟然什么都忘记了。紧接着,莫问像一只白鹤一样从水里钻出来,撒落下一大片水滴。然后,他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装着依维斯的棺材。 “依维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莫问的眼睛里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在溅起的水花中,他见到了依维斯的棺材正在脚底下动荡着。 莫问飞身而下,落在水里,然后双手一阵乱拍,拼命地往棺材那边游了过去,而棺材也好像会听话一样向他移动过来,如同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促使它这样做。 “终于找到你了!”莫问一只手搭在棺材上面,感到轻松了不少,喘着粗气喃喃自语道,“好在找回来了,天意见怜啊!不然的话我怎么向依维斯的朋友们交代啊!” 莫问几乎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爬上了棺材,他恍然大悟:“我真蠢!只想到棺材是能浮在水面的,却竟然没想到人是可以坐在棺材上面的,早知道的话,我也不用去找什么船了。哎!不过,就对不起你了,依维斯,我不得不坐在你上面,我相信你会谅解我的。” 其实,也不是莫问蠢,只是他是个旱鸭子,一向与水无缘,匆促之中,心神大乱、无暇细想,又怎么能想到要坐在棺材上面呢?更何况,依维斯在棺材里面,依照莫问这些日子以来形成的习惯,别说是坐在上面,就连一片树叶跌落在上面,他都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这更导致他不会去考虑坐到棺材上面去。 刚才若不是无意之间爬了上去,恐怕莫问会一直用手抓着棺材前进了。 海水在莫问伸在水里的双脚间柔和地波动着,时不时会有些失去方向的海底生物来碰他的脚,他觉得有趣极了。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夕阳照着海水,水里仿佛流动着金子一样。莫问望了望远方,看见天空就好像一个大锅盖盖在海上面,海面上还有很多海鸥在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他的心情因此而豁然开朗。 就这样,莫问坐在棺材上面用剑运气来作为掌控方向的船浆,向着“永久之谜”进发。 第五章 左右为难 蒙比亚军营。 “蒙比亚将军,照估计,我们也应该要碰上星狂了,你准备怎样对付他?”坎亚派来监视蒙比亚的所谓幕僚帕尔马问道。 “星狂此人急功冒进,我也研究过他的战例了,总之,我们的主要方针就是以静制动、后发制人,以不变应万变。”蒙比亚一副自信的样子。 “对付星狂这种人,如果我们动作过于缓慢,策略过于僵化的话,恐怕会吃亏的吧!”帕尔马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我个人觉得这是对付他的最好方法,因为我们的军队不可能像他的军队一样快速,如果跟他斗快比变化的话,恐怕我们会落于下风。”蒙比亚皱了皱眉头,明显不悦,“那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也不一定要以快打快啊!属下觉得可以采用玻利亚击败星狂的方法来对付他。”帕尔马有点得意。 “那也要地理环境适宜才行,普兰斯那边有个比利亚丽小镇,我们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想引星狂上当,都不知道往那边引。”蒙比亚说道。 “蒙比亚将军,你忘记了我们来的路上有一山谷吗?” “哦,你是说我们引他们进去?”蒙比亚眉头展了一展,问道。 “正是如此。”帕尔马面有得色。 “可是我想星狂经过上一次被玻利亚围困之后,受了很大的教训,这一次应该不会轻易上当了。” “蒙比亚将军,你肯定听过这样一句话吧?” “什么话?”蒙比亚不耐烦地问道,“别再给我卖关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帕尔马说道,“只要我们的策略运用得当,星狂必将再度上当。而且他一路急追猛打,可以看出他急于求成,我们也正好利用他的这种心理,将他慢慢引入山谷,到时候,我们要他死他就得死,要他活他就得活。” “依我看,没那么简单。”蒙比亚说道,“星狂怎么说也是一员大将,怎么可能两次都犯同一个错误呢?不可能!” “请恕属下冒昧,蒙比亚将军你的声名比起玻利亚谁更响亮一点?”帕尔马微笑着问道。 “玻利亚名满天下,举世皆知,我暂时比不上他。”蒙比亚虽然不情愿,还是说道。而且在话中还特别强调了“暂时”两个字,明显是想跟帕尔马说现在我是比不上他,但以后可就说不定了。 “那么,请恕属下直言,星狂一向妄自尊大,当初他连玻利亚都不太放在眼里,又哪里会看重蒙比亚将军你呢?”帕尔马边说边打量着蒙比亚的神色。 “什么?”蒙比亚怒形于色,说道,“你不要说跑题了!” “蒙比亚将军请息怒。请听属下细细分析,既然星狂不将你放在眼里,那么星狂就很可能会中计,因为他不会想到我们会把别人的计策拿来再用一次,而且想不到除了玻利亚之外还有人能让他中计。”帕尔马急忙补充说道,“到时,蒙比亚将军你就功成名就,成为第二个战胜星狂的人,更会得到陛下的重重奖赏。” “说得还算有点道理。”蒙比亚脸色平和下来,“如果到时用你的计策,星狂真的掉进陷阱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地打赏你的。” “多谢蒙比亚将军。”帕尔马喜上眉梢,说道。 “但如果事情失败了。”蒙比亚口风一变,“那到时你可要负全部责任。” “蒙比亚将军?”帕尔马闻言,立刻脸色大变。 “军中无戏言,总之,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负责,我也一样。”蒙比亚冷冷地说道。 “蒙比亚将军,属下只是提供了一个计策,以供参考,要是你觉得这个计策不好用,那就算了。”帕尔马诚惶诚恐地说道,“至于奖赏,属下也不要了。提出建议,只是属下作为幕僚的责任。即使得到采纳并最终取得胜利,也全是蒙比亚将军你一个人的功劳,跟属下几乎可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属下又怎么敢奢求得到奖赏呢?” “我一向的主张是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蒙比亚阴沉沉地说道,“你想让我违背自己的律条吗?” “属下万万不敢。”帕尔马暗暗叫苦连天,早知道自己就不该为了炫耀自己的见识而多嘴,现在好了,偷鱼不成,倒惹了一身腥,真是得不偿失。 “那就别再多说了。”蒙比亚淡淡地说道,“你可以退下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思考一下。” “蒙比亚将军,属下……”帕尔马还想说点什么,以求蒙比亚不要将责任推卸到他身上。 “不用说了,退下吧!”蒙比亚说道。帕尔马是坎亚硬塞给他的幕僚,他早就对坎亚这个举动感到严重不满了,那样做,在蒙比亚看来,很明显是派个人来监视自己或者是对自己的实力不够信任。而现在,帕尔马竟然自投罗网,他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 “是。”帕尔马委委屈屈地退了下去。心想:这次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怪自己太多嘴了。到时有功劳蒙比亚就领了,自己所能得到的东西实在很少;但要是输了的话,那自己的脑袋瓜子怕是要掉了。 如此一想,帕尔马不禁冷汗涔涔,后悔不迭。 ※※※ 圣历2109年6月16日,阿尔斯山,坎亚大殿。 “陛下,范斯特……范斯特他居然率兵投靠了杰伦!”莫芒胆战心惊地禀告道。 “什么?”坎亚拍案而起,脸色大变。 “陛下息怒!息怒!”莫芒抖抖索索地跪在地上。 “十万兵马竟然,竟然全部投靠敌军!”坎亚咬着牙,一字字道,“范斯特,朕恨不得剥你皮,拆你骨!” “陛下,可惜那范斯特的家眷全部都随军了,否则理应诛灭范斯特九族!”莫芒说道。 “诛灭九族?就算他没带走,现在诛灭九族还有个屁用。”坎亚也顾不上什么一国之君的形象了,骂道。 “属下糊涂,属下该死!”莫芒脸如土色。 坎亚脸色阴晴不定,好久也再没有说一句话,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假如范斯特是率军与杰伦拼命,战败然后全军覆没,对坎亚来说,也比现在强得多。 一会过后,坎亚脸色渐趋平静,虽然态度依然让人觉得有点故作,“西部几乎完全失去抵抗能力,杰伦以后遇到的障碍将会很小。另一边的风杨也是如此。莫芒啊!现在,我们可真正是陷入困境了。” “属下坚信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莫芒说道。 “逢凶化吉,说得倒是轻巧啊!如今,我们也只有静候战局发展了。”坎亚显得很镇定自若。 “陛下,蒙比亚将军一定能战胜星狂,为陛下争气的!”莫芒说道,心里却想:上一次国王说萨德能拦住风杨,结果一眨眼,萨德就给风杨击败了;后来又说范斯特依仗着天险,杰伦攻不过来,但又是事与愿违。看来,这赛亚国可真不能再呆下去了。 “事情总有个底线。”坎亚说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你会认为蒙比亚可以战胜星狂呢?” “陛下,属下认为星狂现在元气大伤,军队已经溃不成形,不像杰伦和风杨的军队,他们都是些生力军。而且,攻下了我们几个小城,更是已经令星狂力不能支了。他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我们轻轻一捏,他就会死掉。”莫芒说道,“再加上陛下你的洪福齐天,这那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纸上谈兵!”坎亚说道,“不过,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属下还有一点补充:陛下派出去对付星狂是我们军队中的精英,蒙比亚也是陛下手下最好的将领之一。这也是很重要的因素。”莫芒说道。 “算你还有点小聪明。”坎亚说道,“但如果他们攻到我们这里呢?” “属下一定跟随陛下抵抗到底,绝不言退!” “朕是问你有什么看法,不是让你表决心!” “哦!属下认为,即使他们攻到我们这里,我们也不用害怕他们,因为,我们的主力还全都在阿尔斯山,又有陛下你坐阵,万无一失!” “总算没白白跟了朕这么久!” “陛下英明神武,属下是近朱者赤。”莫芒讪笑道,“不过,陛下,属下有一个疑问。” “说!”坎亚说道。 “属下恐怕军队连连败退会严重削弱士气,陛下是否应该考虑增调兵马去抗敌呢?”莫芒说道。 “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只不过朕已经决定把所有的兵马都留在这里了,你也不必多言了。”坎亚说道。 “陛下,有来信。”正在此时,一个通信兵飞跑着进来说道。 通信兵刚才在到大殿之前一直都在慢慢溜达,仿佛闲庭信步,但一走到大厅却跑得飞快,而且还带着严重气喘,看起来果真是拼命得很。 “哈哈哈哈!”坎亚展开信一看,不禁大喜过望,开怀而笑,“除掉这两个人,朕可以高枕无忧矣!总算有一件值得我开心的事情了!” “陛下,什么事情?除掉了那两个人?”莫芒感觉莫名其妙。 “还记得上次朕跟你说蓝达雅到‘永久之谜’有一个大海吗?”坎亚问道。 “属下当然记得,陛下的话,属下一句也不曾忘掉。”莫芒答道。实际上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提心吊胆,担心有这顿没下顿的,早就把坎亚以前说过的话给忘记了。 “朕在那边重金雇佣了一个水性奇好的人,他叫‘浪里蛟龙’陆三元,载着依维斯和莫问到了大海中间,然后他就把船弄沉。现在依维斯和莫问都已经沉入大海了,恐怕已经被鲨鱼当午餐吞掉了。”坎亚兴高采烈。 “恭喜陛下,除掉两个大敌。”莫芒也高兴地说道,“陛下,你刚才说重金雇佣,属下可以问问重金是多少吗?” “一万钻石币。”坎亚淡淡地说道。 “天啊!那足够雇佣一支几十万人的军队了。”莫芒大声嚷了一句,虽然钱不是他的,但他也觉得很心疼,因为这些钱本来将来很可能被他收入囊中的。 “很多吗?朕还觉得少呢!一支军队能把依维斯和莫芒杀掉吗?”坎亚说道,“别说是一万钻石币,陆三元就是让朕把整个国库的钱全部给他,朕也照给不误。钱财乃身外之物嘛!这点小钱赛亚国还是拿得出的。” “那倒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陛下远见卓识,心胸开阔,不为钱财所惑,莫芒我是连万分之一也及不上的。”莫芒又开始发挥他的特长——拍马屁,“不过,属下始终觉得心疼,一万钻石币啊,这得赚多久啊!” “你要想想,将来如果我们称霸了天下,那一万钻石币又算得了什么?”坎亚说道,“到那个时候,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钱,不过就是个符号罢了。” “不过,陛下,属下还是有点担忧,听你的口风,那陆三元并没有亲眼看到依维斯和莫芒被鲨鱼吞掉?”莫芒问道,“那会不会又横生枝节呢?” “对!”坎亚把信又看了一遍,刚才的开心立刻减弱了不少,他一时心情过度兴奋,不是莫芒提醒,倒是没有留意到。 “莫问这种人,除非是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否则属下觉得还是应该查得更清楚些。”莫芒说道。 “就算见到了尸体好像也不能证明他就真的没救了,比如依维斯,莫问抢走他的尸体一定是有目的的,或者尸体也能救活过来呢?当初,朕要是把他千刀万剐就好了。哎,也怪朕妇人之仁。”坎亚叹道。 “陛下心地善良,属下铭感五内。”不知道那些给坎亚杀死的人听了这句话有什么感受? “朕就是不够狠啊!不过这一次朕不会对任何人留情了,杰伦也好,风杨也罢,甚至是魔武,朕都要叫他们有来无回!”坎亚假惺惺地说了一句。 “叫他们有来无回!哼!”莫芒举了举手。 “但愿蒙比亚能够不辜负朕的重托,把星狂的军队灭掉,不然的话,四面受敌,到时朕可真是有点承受不住了。”顿了顿,坎亚又说道。 “陛下过谦了,只要陛下一招手,他们全都得趴下。”莫芒说道。 此时,又一个通信兵走进来禀告道:“陛下,埃南罗的紧急来信。” “哦?今天的信件怎么这么多?埃南罗?能有什么事情呢?自从杀了依维斯之后,他们可就一点下文也没有了。”坎亚接过信,展开一看,只见信里有如下内容: 陛下: 许久不见,贵体想必安康?你登基之日,我俗务缠身,未能亲自朝贺,倍感歉意。后来又闻贵皇后不幸逝世,仍然未能前往祭奠,抱歉之至。来日定当亲自前往谢罪。 现在,特通知你一件重大的事情:魔武已经率领着几千名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往“永久中立之地”北部进发,不日就将到达,希望你早做准备。本来,我也想在埃南罗的境内将他消灭,以免他去骚扰你的边境,为你分忧。怎奈自从上次败给依维斯之后,元气大伤,士兵疲惫,有心而无力。望你见谅! 话长纸短,就此搁笔,期待来日可把酒言欢。 佛都 圣历2109年6月15日 “魔武也来了?”坎亚大吃一惊,心想:这一次可就麻烦了,魔武这个家伙可不是弱者,弄不好自己就要死在他手上! “什么?魔武是不是就是以前跟依维斯在一起的那个家伙?”莫芒并没有亲眼见过魔武,但到了阿尔斯山这么久了,也已经风闻了不少关于他的事。 “就是他!”坎亚皱着眉头,“什么‘有心而无力’,肯定是佛都这小子落井下石,故意放魔武过来与我们为敌。” “那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莫芒见到坎亚神色大变,知道事态严重。 “马上通知罗丝维特城认真戒备!”坎亚下令道。 “遵命!”传令官闪身而出。 “朕估计,罗丝维特城会被攻破,魔武会打到我们这里来。因为如果他们实力不够的话,早就在埃南罗给佛都干掉了,毕竟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轻易让别人通过的。到时他跟风杨、杰伦他们几支军队汇合,我们可就真的是四面受敌了。”坎亚心头非常沉重,却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不会这么严重吧?”莫芒身上冷汗直冒,他的直觉告诉他,坎亚越是表现得镇定,就说明事情越严重。 “惟一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状况已经不可能再坏了。”坎亚微微一笑,“我们一定能将他们击败的,依维斯比魔武厉害多了,最后还不是一样死在我们手下。” “那属下先预祝陛下的大事可成。”莫芒口里说道,心里却想:当初不是皇后的话,恐怕你连依维斯的汗毛也伤不到。 “你下去吧!”坎亚看了看莫芒。 “是。”莫芒现在也找不到什么话说了,只是觉得胸口堵得慌,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听了坎亚的话之后,立刻躬身退出大殿。 坎亚对着莫芒的背影狠狠地一咬牙:“哼!这个世界欠朕太多了,朕要这个世界全部偿还!” ※※※ 圣历2109年6月16日下午2点35分。 战鼓齐鸣,军号声穿破云层,无数的士兵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震得平原上的草都好像在剧烈地摇动一样。星狂军队和蒙比亚军队即将开战了! 星狂的军队之中有一些是在途中新招的士兵,这些士兵就好像以前“前进军”刚成立时一样,大多数是农民出身,而且都是为生活所逼而来参军的。毕竟,无论如何,军队之中总可以提供粮食,填饱肚皮。在很多人的眼中,战死总比饿死强,因为战死是英勇就义,饿死就是窝囊废了!这些人哪里见过这样惊人的阵势呢,很多人都吓得脸色发紫,牙关打颤,两股发抖,几乎就想丢下武器,临阵脱逃。 不过,星狂军队中大部分人都是从玻利亚那里死里逃生出来的,经历过那么多次战争,对这些早就见惯不怪了。一个个都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好像这是在他家后院,而不是在战场上一样。 很快,蒙比亚率先发动了第一轮攻击。星狂军中的人见到满天飞舞的箭矢扑面而来,急忙一个个高举盾牌,摆好阵势。 在箭雨之中,蒙比亚的先头部队向星狂的军队慢慢靠近了过来。星狂立刻命令士兵准备反攻,士兵们也一个个都准备好了。而在他们正要发动攻击的时候,脸上忽然露出了惶惑不知所措的神色:蒙比亚的前头部队并非是速度奇快有冲击力的骑士,也并非列成铜墙铁壁般的盾牌步兵,而竟然是无数的平民百姓! 那些平民百姓之中大部分是老年人、携带着孩子的妇女,还有一小部分居然是青壮年。蒙比亚的士兵拿着皮鞭在人群中抽打,弓箭、刀枪紧紧地抵住在平民百姓们的后面。他们一个个都是手戴镣铐,心不甘情也不愿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星狂的军队前进,队伍中不时传出一阵阵悲苦的哭嚷。 “怎么办?”星狂的士兵们都已经用力拉好了弓弦,但听着:“不要放箭,我们是平民百姓,我们是无辜的。”的话,手中的箭却怎么也难以射出去,毕竟这些向他们逼近的平民百姓之中可都是受害者,而且难保其中会有士兵们自己的亲戚! “星狂团长?”维拉望了望身边的星狂。 “放箭!”星狂嚷道,看了看西龙,举了举手,正准备下令放箭,并补充了一句,“除了下令放箭之外,我还能干别的什么吗?” “星狂……”西龙迟疑不已,终究,他还是觉得不大忍心。 “哦?”星狂眉毛往上扬了一扬。 “没什么,你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西龙下了很大的决心,很明显,敌人就是想利用那些平民百姓来使己方妥协,瓦解己方的斗志,然后乘机冲过来。西龙此时想起了依维斯就是因为心慈手软才会导致那样的结局的,自己既然要为依维斯报仇雪恨,便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全体士兵听令,立即放箭!”星狂再无顾忌,朗声嚷道。 “放箭,放箭!”维拉大嚷道。 可是士兵们却都只是紧紧拉着弓弦,不忍心把箭放射出去。虽然,他们在战场上可以用最凶残的方法杀死敌人,但他们却又怎么能狠得下心杀死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呢? 这个时候,除去对方射进自己阵中的箭矢击到盾牌的声音,星狂阵中可以说是一片寂静。士兵们听着自己纷乱的心跳,感受着一种比真刀真枪搏斗时更为惊心动魄的内心体验,豆大的汗水从他们脸上一颗接着一颗流下去,湿透了他们的全身。 “放箭!”维拉又大嚷道。 星狂的脸色变了变,西龙保持着沉默,不吭一声,那兰罗则满脸焦急,也不知道是紧张士兵们不射箭还是替那些冲过来的平民百姓感到担忧。 白木和菲雅克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们俩心中在想着:“打仗总会死人的,不是这个人死,就是那个人死,何必那么在意呢?” 但士兵们依然动也不动,当然,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些士兵当中有些人是不忍心射箭,但肯定也有相当一部分士兵是看到别人不动,自己便也不动,而不是因为他们拥有仁慈的心灵。 “不要过来,你们站住,快站住!前面危险!”星狂阵中开始有人直起嗓子喊道。 俘虏们面面相窥,但他们哪里敢停住脚步呢?后面可是有很多人用武器对着他们!当然,其中也有些俘虏听到喊声之后,稍微地停了停,但一下子便被监督他们的士兵杀死。 而杀死一些人,很明显起到了很大的杀鸡儆猴的作用。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俘虏们就更加不敢停了,于是,他们继续一步步向着星狂军队前进。 ※※※ “我这个办法还不错吧!”看到这种情况,蒙比亚面有得色地看着帕尔马,说道。 “蒙比亚将军真是英明,星狂军队果真有所顾忌。”帕尔马赞叹道。他现在但求蒙比亚能在这里就把星狂收拾掉,免得蒙比亚到时要用自己的策略,到那时要是仗打输了的话,那可就完蛋了,蒙比亚一定会如昨天所说,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的。 “你求神拜佛让我成功吧!”蒙比亚冷冷地笑道,他哪里会看不穿帕尔马的心事呢? “将军说得是,我现在无时无刻都在祈祷着我军得胜。”帕尔马也听明白了蒙比亚的意思,脸孔微微一红。 蒙比亚的士兵继续往星狂军队前进,跟星狂的士兵一样,他们也是各自抱着非常复杂的心态的。有些人希望可以借此冲过去,打败敌军;但也有不少人觉得这样做很低劣,有点胜之不武。但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在逼近之中的。 ※※※ “全体的士兵听令,立即放箭!”星狂第二次发出同样的命令道,“军令如山,再不放箭者,杀无赦!” “士兵们,再不放大家便都死在这里了!以后会有人给我们立一块集体墓碑,墓碑上面写着:这是一支善良的军队,他们因为不敢射杀敌军而被敌军射杀!”西龙脸上的神色转为哀恻,两行热泪从他脸上滑下,接着星狂的话,喊道。 “放吧!”也不知道哪一个士兵嚷了一句。有人开始发射了!一支、两支、三支……刚开始时,是零零星星,后来,越是发射便越是密集。士兵们一个个眼含热泪,搭弓而射。 “哎呦!”俘虏们应箭而倒,大部分又只是被射伤,并没有被射死,只见他们倒在地上翻滚着、哀叫着。但后面逼不得已继续前进的俘虏又把他们踩在脚下,接二连三,最后,他们的声音渐渐衰弱下去,从奄奄一息直到毫无气息。 “别射了,别射了,我求求你们别射了!”那兰罗满面是泪,他生性淳朴,哪里见得了这样残忍的场面呢? “那兰罗大叔,别这样。”西龙安慰道。 “西龙大人……”那兰罗泣不成声。 “继续上!”蒙比亚一不做,二不休,并不手软,继续命令士兵们驱赶着俘虏向前面压过去。 “蒙比亚将军,既然对方都不再顾及俘虏们的生命了,我们还要驱赶他们上去干什么呢?那不是拖慢我们军队推进的速度吗?”帕尔马一副冒傻气般的样子。 “哈哈,这就是将军和幕僚的区别了。”蒙比亚狂笑道,“你只看到拖慢我们军队推进的速度,却没有想到在此同时对方的行军速度也被我们拖慢。这样一来,星狂的军队就发挥不了他们速度快、冲力凶猛的最大特点了,还说你研究过星狂呢,我看你对他一点都不了解!而且,俘虏们可以帮我们挡住大部分箭矢,减少我们的伤亡,并消耗对方的箭和对方的体力。” “属下领教了!”帕尔马表现得很恭敬地说道。心想:蒙比亚啊蒙比亚,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啊?只不过是我以前犯了错,给你抓住了把柄,现在要拍拍你马屁,让你以后放过我,不要到时输了,把罪怪我身上罢了。 ※※※ 战场上弥漫着血雨腥风,惨叫声和咒骂声直上云霄。那些俘虏,他们原先还抱着星狂的军队会救他们离开的奢想,现在,他们在残酷的事实面前,终于都幡然醒悟了:没有一支军队会为了这几条人命而付出沉重的代价,他们的命在别人眼中根本就是分文不值。 “当兵的都不是好人,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俘虏们诅咒着,不但诅咒着蒙比亚也诅咒着星狂。 不过,又有谁会将俘虏们的诅咒和怒骂当一回事呢?死亡一直没有离开他们。 慢慢的,俘虏越来越少了,在双方士兵几乎都还没有正式交锋的时候,战场上就已经被血浸湿了。蒙比亚的士兵在尸体之中穿行着,鲜血漫上了他们的鞋子,把他们的脚底心浸得一片冰凉。 “步兵们,冲啊!”星狂大喝一声。在这样的草原上,让骑兵去冲锋无疑是不现实的,因为地上都是尸体,马匹要跌跌撞撞左避右闪才能从尸体上涉过,这样的骑兵又有何速度可言呢?很可能跑起来比步兵还要笨拙和缓慢很多。 “冲啊!”蒙比亚的士兵也不再去管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俘虏了,他们呐喊着冲了上前,挥舞着兵器乱冲乱撞,像一群初生的牛犊,对星狂部队中的那些老兵并不感到害怕。而其实,害怕又有什么用呢?在战场上,一个人越害怕可就越容易死。 “他们也不过是冲一冲罢了,后劲肯定不足。”面对着对方气势汹汹的冲锋,“前进军”中居然有人徐徐说道。 “对,只要把他们那股狠劲消磨完,他们就不战自败了!” 星狂的军队早已习惯了对付这样的敌人了。他们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连新招的那些士兵在老兵们的带动下,也显出了似乎不该属于他们这种新兵的镇定自若。 两支军队,一支好像是狂风暴雨般冲刷过来,另一支却如同暖洋洋的阳光般温和地照射着,厮杀在一起,难分难解。 蒙比亚的士兵并不能算是英勇,更谈不上善战,不过,他们凭着那股拼劲,凭着强烈的求生意念,一时倒也没有落在下风。 在这样的时候,战略、计谋都已经退到很次要的位置了。但士兵在激烈的对攻中除了认真应付自己的敌手之外,却还都在提心吊胆地想着对方到底有多少兵马,会不会突然又杀出来另一支军队之类的问题。 “继续上!”蒙比亚大声命令道。看着自己的士兵居然能与对方打成平手,蒙比亚内心不禁一阵得意。的确,以一支疏于实战的队伍去对付一支主要由身经百战的人组成的军队而没落于下风,是很有理由可以得意的。但是,打仗的最终结果自然是希望胜利的,光是没落于下风很明显还是不够的。 虽然蒙比亚现在命令前进的士兵是跟第一批投入战场的士兵一样的,他们在相同的兵团经受过相同的训练。但是,也许是受到了第一批士兵的激励,觉得星狂的军队并没有传说中那样可怕,第二批投入到战场之中的蒙比亚士兵很明显比第一批士兵队形要整齐得多。冲在前排的士兵齐刷刷地平举着长枪,后面的则高举着斧头、大刀之类的兵器,杀气腾腾,呐喊着向前冲锋。 “妈的!”星狂看到自己的军队在对方的冲击之下,竟然有落于下风的迹象,不禁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他最擅长用的骑兵由于被蒙比亚用那些俘虏挡住了去路,在这场战争上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发挥出真正的作用。这让他感到很窝火,不过,如今他也顾不得什么了,“骑兵们也上!” 骑兵们早就蓄势待发,在战场上自己不能打仗看着别人在打,确实是比较郁闷的事情。一听到命令,他们马上冲了过去,马匹们在尸体堆中行走比预想中的状况要好很多。士兵们抖擞精神,平举着长枪如同沙漠风暴般卷了过去。 “展示骑兵英姿的时刻到了!”骑兵们几乎在同一个时刻把自己的枪尖插进对方的**,几万股刺进**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刺激得战场上的人们气血直往上冒,一个个双眼如同大红灯笼般红通通、火辣辣。鲜血在士兵们的枪尖呼啸着,马匹呼呼地喘着粗气。 现在,蒙比亚的士兵才开始认识到对方的强大之处。他们不禁有点畏缩不前,一个个缩手缚脚的,士气大为减弱,战斗力更大为减低。 “全部给我上!”星狂见势头大好,内心一阵狂喜,向后面挥了挥手,声音立刻传遍了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顿时,星狂的军队如同狂风骤雨般横扫过去。骑兵、步兵都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冲杀过去,很久以来,他们都没打过像今天这样大的战役了,他们也像星狂一样渴望着重新证明自己,重新获得信心。 第六章 请谁入瓮? 蒙比亚的旗帜一面接着一而倒了下去,士兵们在星狂军队的冲击之下已经乱成一团,几乎全无阵形可言。 “撤!”蒙比亚大声嚷道。看到这样的情景,蒙比亚知道在这个地方,自己的战争已经输了,他并不想再投进兵力。又想起了自己布置在山谷边的士兵,现在,时机大概到了,该让他们来追击了。 “撤,快逃啊!” 后撤中的蒙比亚大军乱纷纷地嚷道,一个个撒腿就逃,恨只恨爹妈少生了一双腿。 “追!”星狂当然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了,趁势向前冲杀过去。军队所过之处,一片片悲鸣哭吼。 片刻之后,刚才的战场便肃静下来,双方的士兵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战场上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士兵,他们大部分是受伤的,还有的是留下来照顾伤者的。其中还有一些是刚才那些俘虏,他们侥幸地捡回自己的性命,在战场上颤抖着四处观望,眼睛里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幸运的俘虏们是活是活下来了,可是,很可能,他们的一生便将要被这一场惨无人道的战争所笼罩,他们将活在血和泪的惨痛之中。许多年以后,他们老了,回首往事,也许,他们同样很可能将会发现自己的一生已经被这场战争所扭曲了。 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否认跟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人们永远也无法抹去它的痕迹! ※※※ “星狂,前面是一道山谷,四面环山。我和那兰罗、白木去找你的时候曾经经过这里。”追杀之中,西龙提醒道。虽然西龙并不想干扰星狂的行军打仗,但是,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必须开口说话。 “是啊!”白木也大嚷了一句。那兰罗则一声不吭,他还没有从无辜的俘虏们被杀的哀痛中清醒过来。 “西龙大人!为了以防万一,我带领一半军队冲进去,你带领后面的一半军队从外面攻击。”星狂自从上次吃了玻利亚一次亏之后,对这种地形很是敏感,要不然,换在过去,他很可能不会理会这些,只顾疯狂地追杀进去。 “好!”西龙自然明白星狂的意思,星狂也就是想让蒙比亚产生星狂军队已经冲进山谷,然后被困在里面的错觉,然后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冲啊!”星狂再无其他顾忌,发了疯一样地冲了进去。原来居住在山谷里面的鸟、兽已经全部惊飞惊跑了。而此时,经过这一轮长途奔袭,星狂的骑兵渐渐把速度发挥出来了,越杀越勇。蒙比亚的士兵则是越退越害怕,伤亡也越来越惨重。山谷的草木本来很茂盛,但现在已经被人和马匹践踏得不成样子,青草被鲜血浸润得一片鲜红,远远忘过去,整个山谷就好像一匹用红色颜料染过的长布一样,煞是醒目。 “星狂军队果然名不虚传!”蒙比亚虽然感觉到对方正在落入自己的圈套,却还是忍不住心惊胆战地想道。附近的帕尔马更是吓得面色苍白,身体紧紧贴住马背,既害怕不小心摔下马去,又害怕被飞矢射中。 “冲啊!”维拉粗着脖子,举起大刀,一边大声嚷着一边策马向逃军堆中冲过去,如同切萝卜般砍杀着对方。 “杀啊!”在维拉没有冲上去的时候,附近的菲雅克也作势嚷道。他可不想冲过去,要是万一被人杀了就太不划算了:打仗而已,又跟自己的江山已经没有关系了,何必那么拼命呢?毕竟生命诚可贵!不过,他又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所以,他便装出一副浴血奋战的样子,喊几句响亮的口号。做着诸如在地上被别人砍得半死的士兵上加上一刀的工作,倒也乐在其中。 “证明我们的时候到了,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星狂一把抢过身边一个士兵的旗帜,左右大力挥舞道。旗帜在大风之中猎猎作响,很是壮观。 “撤啊!”蒙比亚的士兵一个个都已经失去斗志了,抱头鼠窜,现在,他们已经没有空去想自己到底该往那边走,该怎么走,要不要转过身应敌之类的东西了。他们都慌不择路,四散而逃。 “保持队形,保持战斗队形。”蒙比亚喊得声嘶力竭,但却也无法稳住局面。 ※※※ 山谷中,士兵们手中的兵器在剧烈地撞击中,有的甚至溅出了点点火星。星狂的士兵们一个个奋勇争先,唯恐杀少了一个敌人。刀刃已经卷起来了,枪尖也已变钝,可他们依然一刀一刀砍下去,一枪一枪地刺进去。反正,只要力道运用得好,就算是没有刀刃也照样能把对方杀死,就算是没有枪尖也能把对方刺穿。 蒙比亚终于逃到了另一个出口之处,逃得出来的士兵们早就全部出来了,其他还没有出来的大概即使不死,也要重伤了。他的另一支军队早就围住了山谷,负责的军官正在出口处等候着他。 “放箭!”蒙比亚不假思索,大声命令道。 负责的军官迟疑了一下,还是执行了他的命令。于是,一时之间,战场上一片混乱,马匹被射中的嘶叫声和人被射落马的惨叫声此起彼落。还没有走出山谷的蒙比亚士兵更是可怜,他们腹背受敌,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聪明一点的干脆就从地上拾起一根箭,从旁边的伙伴弄了点血染了一染,轻轻地刺进自己的盔甲,找个地方装成死去的样子。 不过,星狂的军队毕竟早有防范,而且,山谷里林木也不少,所以他们也都很快找到了屏障,在一旁躲了起来。蒙比亚的弓箭攻击几乎完全失去效力。 “停!我们就守住高地,把他们困死在里面,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在里面呆多久。”蒙比亚见状,大手一挥,“帕尔马,你这个计策还真不错,回去我一定好好地奖赏你!” “谢谢蒙比亚将军栽培!”帕尔马惊魂稍定。 “哈哈哈!”因为蒙比亚是用内力嚷的,虽然他的功力并不太高,但星狂也都听到了,他大笑道,“不自量力,我倒要看看是谁困死谁呢!” “死了,大难临头了,上次就是这样被玻利亚困住的。”一旁的菲雅克心里直打鼓,口里却什么都不敢说,因为他知道星狂最忌讳玻利亚了,要是他一急起来,把自己给杀了。那就不是什么“大难临头”了,而是根本就没有头。 “不用看了,事实就在眼前。”蒙比亚大嚷道。 在战场上,打着打着,双方的主帅居然开始斗嘴,让人不得不佩服星狂和蒙比亚的“幽默感”。 ※※※ “蒙比亚将军,我们被包围了!”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蒙比亚喊道。随之,一阵阵大声而整齐划一的呐喊声响彻整个夜空。 “啊?”蒙比亚大为恐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马上后撤!” 很明显,西龙已经带着士兵包围了上来。立刻,蒙比亚刚刚才稳定不久的阵形又开始溃散了。他们又再一次如同丧家之犬般四处逸逃,一阵阵惊叫声回响在山谷中。 “冲啊!”星狂大声嚷道。 “为依维斯总统领复仇!”躲在树木后面的士兵一下子便都如同洪水般涌了出来。战马沐浴着月光,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光芒,盔甲也闪现出柔和而悦目的光泽。唯有鲜血,在月光下更加显得诡秘吓人。 刚才在地上诈死的蒙比亚士兵大多被密集的马蹄踩得一塌糊涂,或者,被步兵用刀开路时砍成好几块。看来,有时候,一时的聪明并不能救回自己的生命,顶多是能多活一会而已。 “杀啊!”西龙也率领着士兵赶到这里了。 两面夹攻之下,蒙比亚和他的士兵们一时不知道到底往那个方向逃跑才是正路,只觉得心胆欲裂。 这个时候,虽然月光很清亮,可是,士兵们还是不能非常清晰地看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谁。所以,因自相残杀而死去的士兵也不在少数。很多人和自己的对手拼杀到最后,把对手杀死了,才发现自己杀死的竟然是自己一方的,心中虽然懊悔万分,却也只得转头过去同另外的士兵厮杀。 在战场上,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痛悔自己做错的事情,别人的刀、枪攻击你的时候,可不会去考虑你有没有在思考。 几朵云飘过来把月亮遮住了,虽然那些云并不厚,但也使月光的亮度减弱了不少。士兵们更加难辨东西了,但仍继续疯狂地乱砍着,反正砍中什么便是什么吧,永远向着前面砍,砍中敌军的几率总会比较高一点。 ※※※ “蒙比亚将军,我们的计划好像失败了。”沉默了很久,帕尔马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但蒙比亚在飞速后退中却一直保持沉默,此刻,对他来说,要不要把过错推到帕尔马身上好像已经显得很次要了。他只知道这一次自己会输得很惨、很惨,很可能从此以后便一蹶不振,更可能的是全军覆没。 “蒙比亚将军,我们顶不住了,对方的推进速度比我们后撤的速度至少要快一倍。”一士兵嚷道。 “蒙比亚将军,军队伤亡过重,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又一士兵嚷道,“建议分散后撤。” “全力顶住!”除了发出这个命令之外,蒙比亚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话好说的。如果分散后撤的话,也许会有很多人侥幸活下来,不过,蒙比亚的军队却一定是完蛋了。分散了的士兵想要再聚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呢?蒙比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的军队变成一盘散沙,相对来说,他更愿意全军尽墨。 “蒙比亚将军,怎么办?”帕尔马有点六神无主地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回答,是分散还是继续这样后撤,或许,他只是想问问而已。 “我们不会全军覆没,我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军队全军覆没!”蒙比亚颤抖着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别人。 一群接着一群在几个小时以前还龙精虎猛的士兵在血泊中挣扎、死去。尸体一层层堆积起来,但山谷却依然是山谷,虽然现在到处都堆满了尸体,不过,再过上几天,当人们把这些尸体移走的时候,山谷又会马上恢复原状。就算是不搬走尸体,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山谷也将会把他们的精髓全部吸干,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东方的晨曦渐渐露出来了,清晨的风吹拂过来,很多士兵精神为之一爽。蒙比亚的士兵在后撤的过程中伤亡非常惨重,十去**,而且,直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完全脱离星狂和西龙的追击。他们比丧家之犬好像还要更加仓皇失措,在这浓重的血气之中,有一些士兵已经不知道如何逃跑了,更有的干脆站在原地不动,也不举手投降,傻等着星狂的士兵过去给他们一下,结束他们的生命。 “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这种呐喊声此起彼落,星狂的士兵仿佛心中都以为就凭这句话就可以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所有的敌人,就可以随意夺取别人的生命一样。甚至有些士兵杀得兴起,干脆脱下了身上的衣甲,只戴着头盔,仗着武器四处劈杀,鲜血,使他们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涂上了红色。 一向富于怜悯心的依维斯如果能看到别人想为他报仇而把世界弄成这副模样,心头必定是难受异常吧! “依维斯,我们正在为你报仇呢,你看到了吗?”看着这一幕幕惨剧,西龙心中虽然也不好受,却还是想道,“为了能替你报仇,我们将不择任何手段,也不怕背负任何罪名。” 就连西龙也没有去想依维斯如果在天有灵,是否愿意这样报仇,更何况其他人呢?星狂、维拉、白木他们都只觉得自己是在干一件大事,根本没去考虑其他结果,只有那兰罗依旧伤神不已。 “终于可以让我一展身手了!”白木见到维拉杀人的那副模样,觉得心痒痒的,他可从来没有上阵杀过敌人,便也兴冲冲地冲上前去。 “逃啊!”蒙比亚的士兵只见一个骑着马的军官打扮的人冲了过来,也没有去考虑这个人到底厉害不厉害,只是心中都认为能够当上军官的都是很厉害的,便都大为惊惧,丝毫没有考虑白木其实以前只是一个连杀鸡也要颇费周折的人。一个、两个、三个,一忽儿,竟然给白木这种人也砍翻了三个人。由此足见蒙比亚士兵的斗志低落到什么地步! “原来杀人就是这么容易的!”白木兴高采烈地大声喊道,那神情简直就像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西龙大人、那兰罗大叔,你们俩要不要也杀几个热热身,过一过瘾?” 西龙不吭一声,那兰罗则轻轻一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可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白木,表面看起来并不是很凶狠,本质上却是一个嗜血成性的人。” “星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蒙比亚见大势已去,心头已经毫无其他念头了,只想一死了之。全军覆没,就算逃出去也是一员遭人冷眼的败兵之将,又有几个将领能承受这一切,承受一败之后便再不可能东山再起的结果呢? 蒙比亚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晨光之下,给那把刀染上一层绚丽的光彩,但同时也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旁边的帕尔马颤抖地看着这一切,他已经身后的追兵吓呆了,一时竟没想到蒙比亚做出这个举动是为了什么。 “哈哈哈!”蒙比亚一阵狂笑,那狂笑震得山谷的树林上落叶纷飞,那狂笑饱含着无限的凄凉和不平。蒙比亚把刀缓缓地刺进自己的胸膛,动作是那么地平稳、轻柔,姿态是那么的美妙绝伦。 “啊!”帕尔马惊讶地半张开嘴,在马背上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刀刃,终于全部进入心脏了,鲜血染红了蒙比亚的胸膛,他慢慢地垂下头颅,灵魂随之飞离他的身体。一根老枝桠不知道是被风吹还是被这震天的杀喊声震得跌落下来,正好打在蒙比亚的头上,蒙比亚胯下的马受惊狂奔而去,蒙比亚的身体却被死死地压在树干下。蒙比亚的脸孔朝上,眼睛空白一片,仿佛被天上的白云完全充满。 “杀啊!”白木正好冲了过来,一刀向还在发呆的帕尔马砍去,帕尔马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去阻挡。只听“叱”的一声,那右手高高飞去,然后成抛物线落在地上。帕尔马疼得跌下马去,在地上四处打滚,鲜血狂喷而出。他的坐骑受到惊吓,马蹄乱踏一阵,居然把帕尔马踩于脚下。 “我不想死!放过我吧,我不想死!”帕尔马还边哭叫边挣扎着。但渐渐的,他失去了力气,只在那里微弱地呼吸着,身体却一动也不动。他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往上飘、往上飘,天空呈现出一片五彩缤纷的景色,士兵们的哭喊声在他的耳朵里变成了一首美妙的交响乐。 ※※※ “蒙比亚死了!弃械投降吧!投降不杀。”星狂见状一刀把对方帅旗砍下,大声喊道。 “蒙比亚将军死了?”蒙比亚的士兵闻言,心中的最后信念也崩溃了,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痴呆地站立在一旁。他们以前也不是没听说过星狂几乎向来都是把投降的士兵杀死的故事,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武器放下,也许,仅仅是因为他们毫无主张,不知道如何是好。 星狂的士兵们围着投降的士兵,手中紧紧地握着武器,他们都在等星狂的一句话,每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时星狂都会说同样的一句话。 喧嚣的山谷安静了下来,树林沐浴在晨光之中,如果可以忽略死去的人,忽略流出来的鲜血,也许,这又是一片无比美丽的景色。 大滴大滴的血和着汗水从双方士兵布满污迹的脸庞上流下,他们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乱跳,小腿也禁不住在做无规则的颤抖。就算在搏杀之中,他们也从未如同此刻般沉重、紧张,攒着武器的手青筋暴现、微微搏动,使人觉得里面的血也正在飞快地流淌。 “杀!”星狂望了望西龙,见西龙也没什么反应,终于从口中吐出了这个字。 千万把刀、千万支枪一齐舞动,鲜血激射而出。蒙比亚士兵的惨叫声使整个山谷显得很是吵闹,他们或是躺倒在地上做垂死挣扎,或是早已成了无头之鬼。也许,在这种情况下,早死比迟死要好得多,至少,不用受那么多非人的折磨。 星狂的士兵早已习惯了这一做法,大都保持着镇定自若的表情,仿佛他们并没有杀死一群人,而仅仅是捏死了几只蚂蚁而已。 西龙望了望遥远的天边,清晨的阳光如同夜明珠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在这个时候,西龙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与依维斯一起嬉戏玩乐的点点滴滴。这些回忆都是那样的遥远却又是那样的接近,仿佛伸手可及,但却又无法触摸,无法重新来一次。 其他人也在那一瞬间的惨叫过后,也一个个为眼前的景色所陶醉,他们持着刀站立在那里,失魂落魄般。 ※※※ 圣历2109年6月16日上午,原“前进军”西部兵团,在杰伦的出色领导下,攻下洛城,继续长驱直进。 圣历2109年6月16日中午,原“前进军”北部兵团,在风杨的出色指挥下,连下三城之后,来到利其妥小镇。 圣历2109年6月16日下午,魔武即将杀进“永久中立之地”边境,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已经由原来的七千名扩充到一万名。 史载:圣历2109年6月16日,星狂率军大败蒙比亚,取得阶段性胜利。至此,坎亚三面防线均告失守,赛亚国政权摇摇欲坠。 ※※※ 圣历2109年6月17日,八点二十五分,埃南罗国都卡纳亚,佛都大殿。 “佛都王子,坎亚再次遭受兵败,大势已去!”巴蒂朗声说道,“埃南罗除此大敌,离统一世界建立霸权又近了一步。” “在事情尚未成功以前,永远不要轻言胜利。” 巴蒂默然。 “当然,现在是可以高兴并庆祝一番的。但是,真正要统一这个世界,还要靠我们自己,须知到时我们可就是与整个世界为敌。”佛都想了想,“听说依维斯的尸体和莫芒一起被海中的鲨鱼吞食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佛都王子,你可真是眼看四方,耳听八面。”巴蒂说道。 “如果是真的,那么,坎亚又为我们做了一件大好事了。”佛都欣然道。 “莫芒能一下子就把蓝达雅七大长老尽数杀掉,岂是易与之辈?属下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 佛都笑了笑,“只要没有亲眼见到他被吞食我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坎亚会去对付他们却是确定无疑的。” “属下想,这很可能又是坎亚的一厢情愿。” “我想也是。”佛都赞许道。 “佛都王子,另外,根据探子回报,魔武应该已经到达罗丝维特城了。很可能,目前正在筹备着进攻罗丝维特城。” “好!但可惜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坎亚了。”佛都说道。 “‘前进军’?” “差不离,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那些要为依维斯报仇的人!”佛都说道。 “不会吧?这件事情他们不可能会知道。”巴蒂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佛都还是在安慰自己。 “难说,要是坎亚索性破罐子破摔,把我们都给抖出来,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算不想和依维斯的残部开战也是不可能的。” “有备无患,应该的。”巴蒂点头说道。 “至于进攻蓝达雅的计划。”佛都说道,“还是暂时缓一缓为好,免得节外生枝,等到魔武真正把大军开进‘永久中立之地’,我们便可以以风卷残云之势把蓝达雅拿下。” “遵命。”巴蒂点头说道。 “想来也快了,魔武也不是甘于落在人后的。一旦进入了‘永久中立之地’,他们进军的速度将会比任何一支军队的速度都快!”停顿了一会,佛都沉吟道。 “但愿如此。” “到那个时候,我们便可以开展我们的计划,不知不觉,也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佛都说道。 “人生苦短。”巴蒂叹道,“属下能上阵杀敌的时间也不多了。” “到时就由你来带兵。”佛都看了看巴蒂,见到他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知道他急于重新证明自己的实力。 “多谢佛都王子!”巴蒂精神一爽。 ※※※ 圣历2109年6月17日,九点零三分,路上的行人张着嘴巴,呼呼地喘着气,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行人用手遮在额头上,抬眼往上望了望,仿佛是在抗议这个无情的太阳,这种不是人可以忍受的鬼天气。 魔武和他的士兵们依旧穿着黑色的衣衫,他们是一群永远热不起来的动物。眼睛比黑夜还要黑,眼神是冷而残酷的,黑色衣袖下露出的手苍白但却有力的,脸颊也毫无血色,像是血液都被别人吸干了一样。 路上的行人在三里之外便看到了这群好像是来自地狱的人,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几乎本能般的恐惧,纷纷远远跑开。 马蹄踩踏着地面,部分没有马的黑暗斗士则跟马保持着步调一致,队伍迅速地向着目的地——罗丝维特城前进。也许,这是世界上惟一支骑兵和步兵跑得一样快的军队。 灰尘高高扬起,但却绝对不会沾到他们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他们的衣服依旧干净得惊人,就连一根线也没有被其他物质所污染。 魔武抬头往罗丝维特城方向望了望:不远了,罗丝维特城已经清晰可见,坚实的城墙,巨大的城门就在眼前。 这样一座年代悠久的城,马上,又要被鲜血染红吗? “黑暗斗士王,快到了。”军务官格里高尔高声说道。 “我知道。”魔武冷冷地说道。那声音仿佛是从零下一百度的冰层下传出来的。 ※※※ 罗丝维特城。这几天,守将比罗特总是一大早就来到城墙四周巡视,此刻,他抬头望了望远处,天空无比湛蓝,一望无际,如同一片海洋一般。 “也许他们会在今天到来吧!”比罗特心中隐约有种预感,“似乎过分平静了。“ 比罗特命令士兵准备好各种守城的工具,检查了各个地方的稳固性。城墙上几乎每一块砖头他都认真检测过,一发现有松动的迹象,便马上吩咐加固。他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做事情也一丝不苟的。 “比罗特将军,魔武到底是什么人?值得我们这么郑重其事?”比罗特的副将问道。 “陛下特别吩咐我们千万不可轻敌,虽然我以前没见过他,也没听说过他,但想必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比罗特说道,“但总之,只要是敌人,我们都应该以最严肃的态度去对待,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属下明白!”那副将跟了比罗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哪里会不知道他的脾性呢? “不过,其实,我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想出真正好的计策来对付他们的攻城。”比罗特说道,“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呢?” “属下觉得比罗特将军你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我也没想到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守城大概就是这些东西了。”那副将懒懒地说道。 “噢!”比罗特虽然对副将的态度很是不满,但是现在大敌将至,他也不想再为这些相对来说很小的事情而分神,只顾鞭策四周的士兵守好各自的岗位。 …… 十点零五分。 “来了!”一个士兵惊叫道,他一直站在比城墙更高的了望台上仔细观察。这个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远处扬起了一阵阵的灰尘,一大片幽深的黑色遮天蔽地般卷过来。 此话一出,城上的其他士兵立刻也感受到一种凛然的肃杀之气正在向这边移近,城头处一阵阵骚乱。 “大家镇定点。”比罗特高声嚷道,“我们是战士!战士!” 使分钟之后,魔武军队来到罗丝维特城,仅仅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轻而易举地把罗丝维特攻下。本来,依照黑暗斗士们那嗜杀的性格,城里的士兵绝对不会剩下一个,但是,当士兵们高嚷了几句“依维斯总统领,我们死得好冤枉,是你叫我们投降坎亚的。”“依维斯总统领,你在天若是有灵,便快来救我们。”之类的话之后,魔武便下令停止杀戮,把这些人都收而成为俘虏。 ※※※ 不过,在杀与不杀罗丝维特城的守将比罗特的问题上,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禀告黑暗斗士王,这就是罗丝维特城的守将比罗特。”几个黑暗斗士把比罗特推到了魔武的面前,大声嚷道。 “哦?”魔武微微一哂,扬眉望了望,只见比罗特一脸的不屑,好像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一样。 “黑暗斗士王,比罗特将军平时对待我们还不错,请放过他。”俘虏丛中居然有人高声嚷道。 “他是坎亚的爪翼,我怎么可能放过他!”魔武冷然,“别忘记了你们现在可都是俘虏。” “黑暗斗士王,请放过比罗特将军!”其他俘虏也纷纷嚷道。 魔武一脸的不屑,“有谁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他的性命?” “我!” “我!” 被俘虏的士兵一下子竟然哗啦啦地站出来一大片人。 “看来你还挺会收买人心的。”魔武说道,“我就放了你,又如何?” “杀了我!”比罗特嗤之以鼻,“我没有这种投敌卖国的士兵!” 俘虏们一个个垂下了头,面有愧色。可是那些站出来要替比罗特一死的人,却依然一个也没有减少。 “放了他。”魔武高声说道。虽然他心中完全知道放比罗特出去之后,他会怎样做。 …… 片刻之后,比罗特孤身一人走出了罗丝维特城,表情落寞,身上的盔甲早已经七零八落,大概是在被黑暗斗士抓的时候弄乱的。 “哎!”比罗特微微叹息了一声,从战场上捡起了一把刀,轻轻地送进了自己的胸膛,没有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便慢慢闭上了眼睛。微风中,他的睫毛还在颤动,好像是要把他从死亡的怀抱中摇醒过来一样。 翌日,也就是圣历2109年6月18日,原先的“前进军”战士纷纷要求魔武带领他们去阿尔斯山为依维斯报仇。但魔武嫌他们会拖慢自己进军的速度,于是便让原先的“前进军”留守在罗丝维特城,自己率领黑暗斗士继续往阿尔斯山马不停蹄地进发。 第七章 完美的躯体 阿尔斯山,宫殿。 这座宫殿修建的时间并不是很久,殿内的装饰巧夺天工、精奇百出,而且,整个宫殿一片金碧辉煌。修建的时候,坎亚吩咐施工者一定要把它建成世界上最大最漂亮的宫殿,该宫殿分为五层,大小一共五千六百一十五个房间,每个房间的摆设都非常奢华。本来,宫殿该是呈现一派繁华富贵的景象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宫殿的一切现在都显得乱纷纷的。很多侍卫在里面匆匆地走来走去,婢女们也是面无血色,每个人都好像有着很重的心事一样。 “陛下?”莫芒迟疑着对坎亚试探着问道。宝座上的坎亚头发微乱,这在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因为他一向讲究个人形象。 “什么事?”坎亚用揉了揉太阳穴,疲惫万分地说道。 “四方皆有强敌,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莫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坎亚苦笑连连,在这几天当中,他好像突然老了几十岁一样。 “陛下,你可千万要振作啊!”莫芒紧紧握了握拳头,“为了我们的赛亚国。” “朕从来就没有消沉过。”坎亚口里这样说,面上的神色却分明是告诉别人,他已经很消沉了。 “那陛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莫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喜欢问坎亚下一步该怎么办。 “很久以前,朕便已经跟你说过,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便是,呆在这里等候敌人来临,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坎亚面有愠色。 “属下愚钝。”莫芒低声说了一句。心想:很久以前,还有人对我说过自己的某一方面的军队一定能赢呢,又不见赢了。 “知道愚钝就好了,你每一次都问这个问题,老是问这个问题,你烦不烦啊!朕给你俸禄就是为了让你来这里说这些废话?一帮废物,废物!”坎亚越说越气,从宝座上“霍”的一声站了起来,把桌子踢翻,桌面上的墨水流了一地,纸张也四处飞散。坎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那么大的火,也许,是连日战败,压力太大,又无处倾诉、发泄,心里已经十分压抑。直到这个时候,莫芒的话成了导火线,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一下子全部宣泄出来。 “陛下,请息怒。”莫芒没有料到坎亚会发如此大的脾气,脸色大变,急忙把桌子扶好,将地上的纸张捡起来、叠好,连声说道,“属下错了,陛下你要打要骂都请随便,但可别气坏了你的万金之躯。” “万金之躯?哈哈,恐怕过几天就成了肉酱了。到时你还会这样对朕说话吗?”坎亚神经质地狂笑道,“你就知道拍马屁,你扪心自问,除了做这种谄媚小人,你还能干什么?” “属下知罪!请陛下赐罪。”莫芒诚惶诚恐地跪下地去,磕头如捣蒜。 “滚出去,快滚!朕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坎亚又飞起一脚把莫芒扶起来的桌子踢倒,大声嚷道,“一见到你们这些废物,朕这心里就憋得慌。” “那属下告退了。”莫芒憋红了脸,生平第一次,他的拍马屁功夫完全失灵。 “滚吧!”坎亚说着用力把手挥了一挥,那姿态好像是要拂掉自己身上所有的压力一样。然后他像承受着万斤重压一样,又垂下了头,坐倒在椅子里,一动也不动。若不是鼻孔还在一翕一动,简直让人怀疑他早已死掉了。 “难道上天真的要置我于死路?”一只蚊子叮在坎亚的脸颊上,拼命地吸取他的血液,可他仿佛不知不觉一样,并不抬手去赶走它,“上天让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不是为了让我称霸天下,而是为了置我于死地?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阿雅,你一点都不眷顾我吗?你死了之后,我忍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忍受了那么多的耻辱。我,坎亚,真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经受了人和天的双重背叛。” 大殿一片混乱,远远望过去,坐在散乱的桌子和纸张中间的坎亚,就好像一个坐在杂草堆的流浪汉。他的表情十分憔悴,眼神给人一种濒临疯狂状态的感觉。大殿前的树木都光秃秃的,地上铺满了落叶,颜色还都非常鲜绿。这许多落叶,也许就是预示着坎亚的最终下场。 ※※※ 永久之谜。 圣历2109年6月18日,也就是魔武攻克罗丝维特城之后继续向阿尔斯山进发的同时。 莫问在依维斯栖身其中的千年寒冰制造的棺材上小憩了一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快到了岸边。 海风柔和地吹拂着,棺材在水面上晃动着,如同一片偶尔跌落在水面上的叶子。抬眼望去,“永久之谜”的树木郁郁葱葱,树叶也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在阳光下闪动着白色的光芒,仿佛是在欢迎莫问的到来。莫问的精神不禁为之一爽。 “这是什么地方?”莫问轻轻呼了一口气,望了望四周。这时,他看到岸边有个人在向自己招手,便运起剑气,像前几天所做的一样,把剑浸入水中当船桨用。但他又不敢撑得太快,生怕产生太大的摩擦力,依维斯的棺材又会融化。 船一点一点地向着那人靠了过去,越来越近,那个人终于忍不住挽起裤卷向莫问跑了过来。 “谁?你是谁?”莫问双目如电,警觉地望了那人一眼。这几天他在海上随时都要面对许多危险,比如鲨鱼、暴风之类,莫问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养成了警惕性奇高的习惯。 “依维斯!依维斯!”那人完全看清楚了棺材里躺着的正是依维斯,并不理会莫问的发问,只顾趴在棺材上大哭,状极疯狂。 “你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莫问知道对方并无恶意,已经放松了下来,但还是问道。 但那人依旧趴在棺材上泪水横飞,泣不成声,对莫问的问话置若罔闻。 莫问站在那里,呆看着这一切,心中也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依维斯的亲朋好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莫问自己都需要别人安慰,又怎么能去安慰别人呢?更何况他向来就拙于言辞。 海上的波浪一波接着一波漫了上来,冲刷着棺材的下部,也冲刷着莫问和那人的双脚。刚才还十分明艳的阳光,现在好像被那哭声涂上了一层浓重的灰色。莫问耳边听着那人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越听越是惨切,越听越是觉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不自觉的也是潸然泪下。 “你是谁?是不是你杀了依维斯,是不是?”恸哭了至少半个时辰之后,那人突然站起身来,按着腰间的刀,大声喝问。 “世界上会有人蠢到杀了人然后又自己送上门来的吗?”莫问冷冷地说道,要不是看在那人很可能是依维斯的朋友的分上,恐怕他早就拔剑厮杀,懒得再解释了。 “那为什么依维斯的尸体会在你手上?”那人继续问道。 “我从别人的手里夺过来的。”莫问有点不耐烦,“我叫莫问,依维斯的朋友,这里是什么地方?” “‘永久之谜’。”那人用手抹了抹眼泪,望了莫问一眼。 闻言,莫问大喜过望,急忙说道,“青华前辈在哪?” “你就是找我太师父的人?” “当然。这样说来,依维斯是你的师弟?我找青华前辈,自然是为了救依维斯。”莫问诧异道。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轻率地动手,不然的话恐怕就会闯祸了。 “是的,我叫修罗。”那人答道,“青华太师父告诉我,今天可能会有人来到这里,叫我来这里接。我怎么也没料到,接到的竟然是依维斯的尸体!哎!” “哦!”莫问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人哭成那副模样,而且刚才的反应那么激烈,几乎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样。依维斯自小便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忽然阴阳两隔,自然是忍受不了。 “得罪了!刚才,我见到依维斯成了这个样子,居然也忘记了现在岛上其他人都在里面等着呢,我真糊涂,糊涂透了。”修罗边说边流泪不已。 莫问怔怔地望着,一句话也没说。 “那么,现在,你跟我走吧!”修罗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这个时候,修罗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依维斯怎么会死的,莫问又怎样会把棺材弄到这里来,他很想一下子向莫问问个清楚,但又怕太师父、师父那些人等得着急。而且心里一时也是异常慌乱,六神无主,只想赶快见到太师父、师父,兴许他们会有办法。 修罗现在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把他太师父、师父当成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不放。 “好!”莫问说着从依维斯的棺材上跳了下去。修罗则边流泪边端起棺材就想飞跑而去。 “万万不可飞行!万万使不得!”莫问用手死死按住棺材,焦急地阻止道。 “啊?”修罗嘴巴张了张,他对莫问一无所知,刚才还以为是莫问功力不济,才从海上漂过来的。 “一飞那棺材就会融化,要不然我也不用从海上慢慢漂流过来。棺材融化的话,依维斯的身体就很难保存完好,要慢慢走过去才行。”莫问解释道。 “有这种事?”修罗疑惑道。 “这个棺材很可能被蓝达雅长老下了某种封印,一飞就会急速融化。但我对魔法几乎一点了解也没有,仅仅是猜想而已。”莫问说道。 “哦,我明白了,你说得没错,确实是被蓝达雅人下了某种封印。”修罗对光明魔法也可算非常了解,一听之下,马上便意领神会,“可惜这样的封印只有下封印的人才能解开,我也无能为力。看来我们只好慢慢走过去了。哎!” “修罗师兄请带路!” 于是他们两个便一步步地向森林里走去。当然,棺材现在由修罗抬着,因为,他怎么说也算是半个主人,而且还是依维斯的师兄。 ※※※ 穿过了重重树木,也不清楚到底转了几个弯,他们俩终于来到了一间大木屋边。要是换在平时,莫问对这些路径一定可以记得得十分清楚,但现在他心情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一方面很想见到青华,请他把依维斯救活;一方面又害怕青华让他失望,依维斯无法被救活。所以,他只是高一脚,低一脚,下意识地跟在修罗后面走,根本不记得自己经过哪些地方。而修罗也是怅然若失,脑袋里一片空白。因此,一路上,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两个人都只听见落叶在自己的脚下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想着依维斯,感觉自己的心也在被践踏着。 “到了!”修罗开口说道,“这就是青华太师父居住的地方了,我师父就在里面等着我们。” “哦。”莫问淡淡地应道。他本以为像青华这样的名人,居住的地方也一定非同凡响,没料到却是这副模样,心头也不免有些奇怪。但由于急切想知道依维斯究竟能不能救活,所以也没再多问什么了。 木屋从外面看很是简单,但一进去,莫问才发觉里面的构造也挺复杂的。他们又转了好几个弯才到了大厅。青华、天行、达修、罗素、请学那几个人如修罗所说,赫然在座。 “依维斯?”达修一见到修罗肩膀上抬着的棺材,不自觉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大变,“依维斯?依维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达修冲过去把棺材放在地上,抚摸着棺材,一股凉气经由他的双手,渗入他的身体。看见棺材里的依维斯一脸的苍白,仿佛临死时也在凄清地笑着,那种感觉真的好像是被一把刀在心上划过一样。 达修想起了以前他和依维斯经历过的种种事情。他从依维斯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便开始悉心地照料他,对依维斯的感情,实不亚于世界上任何父母对子女的感情。那个陪他坐在地上聊天的依维斯仿佛还在眼前,这使他很难接受依维斯已经死去的事实。 “依维斯!”达修双手颤抖着,面色惨然。 “师父,请节哀顺变。”修罗泪水像决堤的河水般哗哗直下,但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心知达修的悲痛要比自己的多出很多,便安慰道。 “为什么依维斯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达修一生中从来未曾遭受到这样沉重的打击,他惟一一个入门弟子,竟然死了!不禁悲痛万分,大声嚷道,“告诉我,告诉我!” “坎亚害的。”莫问脸色从悲伤转成愤怒,咬牙切齿,“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什么?坎亚?”请学、修罗异口同声地大叫道,“坎亚,是坎亚?坎亚杀了依维斯?这怎么可能?” 达修呆立当场。 “就凭他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还杀不了依维斯。确切地说依维斯应该是死在自己的爱情上面的,据我收集到的信息,是坎亚蓝达雅两位长老还有其他两个武者到不言山截杀依维斯。而坎亚利用了阿雅。” “蓝达雅?又跟蓝达雅有关,怎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坏事都跟蓝达雅扯上了关系?”罗素一脸愧色,喟然长叹,“依维斯,依维斯,我们蓝达雅有愧于你。” “这个杂种!”修罗咬着下唇,恶狠狠地蹦出了四个字,那眼神仿佛是要把坎亚抓来生吞活剥一样。 “难道这就是太师父所说的天意?”请学则恢复了冷静,望了望青华,问道。 “坎亚,坎亚!。”达修万万想不到依维斯竟然是坎亚害死的,一个是自己的惟一入室弟子,一个是自己的得意行者,一时语无伦次,“都怪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师父,我跟你一起去杀了坎亚!”修罗哭泣着嚷道。 “不要冲动。”一直没有出声的青华说着,走下来看着棺材,“哎!这些都只不过是命数,命数罢了“ “命数?”莫问忍不住率先问道,“青华前辈,那依维斯到底有没有救?” “是的,命数,依维斯注定要历此一劫。”青华平静地说道。 “什么?历劫?”莫问说道,“那是不是说依维斯还可以救活?” “现在我们这里谁也救不了他。”青华淡淡地说道,但这在其他人耳中听来却是那么的不可忍受,因为青华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漠不关心和置身事外的意味。 “太师父,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请学急了,刚才他之所以那么从容,只是心里认为青华有办法救活依维斯,“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离开依维斯。” “青华前辈,你以前不是说依维斯是这个世界惟一的希望吗?”罗素也问道,“这样说应该有救才对。” 众人纷纷表示不解和失望,只有达修依然眼神呆滞,颤动着嘴唇。 “依维斯的躯体可真配得上称完美无暇,这样的身躯只有神才有可能有,每一个地方都恰到好处,甚至连一个毛孔都没有出任何偏差。太完美了!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完美的躯体。”青华并不搭理莫问和罗素的问话,只顾咂咂称赞不已,“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躯体,简直是得天独厚啊!” “青华前辈?”莫问盯着青华,一脸的迷惑,人死了还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呢?再完美的躯体如果没有生命,也失去意义。 “青华的意思是依维斯依然活着。”天行插嘴说道。 “真的?真的?”莫问诧异地问道。都躺在棺材里面一动也不动,连呼吸都没有了,还说没死?那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达修、修罗也停住哭泣,惊讶地望着天行,脑袋里装满了问号。一旁的罗素脸上也写满了疑惑。 “是的,天行说得没错。依维斯的确没有死去,他身体里面有一股至强的意念在支撑着他的生命。”青华说道,“只要这股意念一朝没有散去,依维斯便一朝都不会死去,他甚至可以这样一直活下去,活无限久,比我们在座的任何一位都要久。不过,说起来也得感谢蓝达雅那几个长老,这个棺材是用千年寒冰制造而成的,依维斯的躯体保存得十分完好。不然的话,经过长途跋涉,风吹雨打,他的躯体必然会有所损害,恐怕也难以继续存活到现在。” “依维斯真的还没死?”达修立刻清醒过来,和修罗异口同声地喜道,“依维斯还没死?真的?依维斯没死?依维斯还活着!” “我们蓝达雅也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了,虽然是无心插柳。”罗素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惜,毕竟功不抵过,哎!” 莫问松了一大口气,恍有所悟,“原来如此。” “这么说,依维斯还有机会活过来,那么,到底我们该怎么做呢?还望太师父明示。”请学说道。 青华只是笑而不答,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 “青华师父?”听到依维斯还有救之后,达修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但见到青华那副模样,便仰着脸,惑然不解道。 天行望着青华笑了一笑,见青华向他示意不要开口,便也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两位前辈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些什么药?”莫问很不耐烦地,这种时候,青华还在卖弄玄机,以他的心性,实在难以忍受。 “两位前辈既然不想说,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我们也不必苦苦追问,只要知道依维斯还有救也就行了。”罗素说道。相对于达修、修罗、莫问来说,他可算是一个局外人,自然比较容易看得开了。 “那太师父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的吗?”修罗恨得心痒痒地说道。 青华若有所思,“也没有什么了,总之,你们尽管放心,依维斯这件事情在这两个月内自会见分晓。” “青华师父,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达修知道他师父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而一旦青华开口,事情便几乎不可能会超出他的掌控之中,“另外,青华师父,依维斯现在能听见我们讲的话吗?” “是啊!依维斯是个很敏感的人,很多话要是让他听到了,他又只能干着急,恐怕会把他憋死了。”请学说道。 “自然不会。”青华说道,“依维斯现在跟一个真正死去的人的区别仅仅是他还有活过来的希望,其他的一点区别也没有。况且,千年寒冰制作而成的棺材密封起来,隔音效果非同一般,就算依维斯还能听见,也不可能在里面听到我们的讲话。” “倒是我一时糊涂了。”达修无奈地笑了一笑。 “青华前辈,拜托了!”达修是依维斯的师父,尚且已经那样表态了,莫问即使仍然心有不甘,也只能说道。 “看来我们也只好耐心地等待了!”罗素也是无可奈何。 “远远望过去,大陆那边的杀伐之气一天比一天浓重,我真为这个世界感到担忧。”天行岔开话题,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并不关心这个世界杀气有多重,到底会死多少人,我只关心依维斯什么时候能救活。”莫问冷冷地说道。他对天行和青华合伙制造出来的悬念,感到相当不满。 “小伙子,依维斯也算是青华惟一的徒孙,青华对他的关心绝对不逊于你,只是有些事情目前我们不可以说出来,否则恐怕又会产生什么变故。”天行解释道,“依维斯一个人的生死如若不是关乎到天下人的兴亡的话,就算他是天神,也不会引起这样的重视。你这样说话,也太极端了,虽然我也能理解你对依维斯的关切之情。但依维斯恐怕不会喜欢你这样的想法。” “晚辈受教了。”莫问依旧无动于衷地说道。他也不想再争辩什么,天下人多如牛毛,在他看来实在是空泛得很,为一群互不相识,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的人而悲伤,不是很蠢吗?但依维斯就不同了,可以说是莫问在大陆上惟一的朋友,他的生死、喜怒哀乐都跟莫问有切身的关系。 “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种人,有些人忧国忧民,也有些人只顾着自己周围的环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其实也很难说谁对谁错,只不过是各有各的人生态度罢了。只要他们都不蓄意去伤害其他的人也就是了。”青华倒是很开明。 达修却是皱了皱眉头,暗想依维斯这种人,怎么会去交像莫问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为朋友的。但毕竟是莫问把依维斯的躯体从蓝达雅抢出来,并运送到这里来的,虽然从辈分上来说他也算是长辈,但他也不好说什么。 而修罗和罗素本身的想法则也是比较非正统一点的,他们倒是觉得莫问的态度并没有错。 “那这样说来,我们除了等待之外,别无其他选择了?”修罗还是忍不住问道。 “是的。”青华说道,“你去找个比较通风透气,又比较安全一点的地方把这棺材停放好。” “是,太师父。”修罗恭身而出。 “小伙子。”看着修罗抬着依维斯的棺材,慢慢走了出去,达修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久违的人。” “哦?”莫问微微一哂。 “十几年前,正是这个人把依维斯交给了我,你们的衣着很相像,身上也散发出一股非常相似的气息。”达修说道,“真的很像。” 莫问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听着。 “那个人的名字叫杨秋。”达修说道。 莫问脸色一变,肃然道:“那正是家师!” “原来如此。”达修说道,“看来我并没有看错,你和他果真有很深的渊源。不知道尊师现在怎么样了?说起来,我从那一次从他手里接过依维斯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十几年了!哎,人生真如白马过隙,稍纵即逝。” “我出来已经一年多了,也不知道他的近况如何。”杨秋和莫问其实都是极端洒脱的人,对于像尘俗间那种师徒之间的礼节之类的东西,并不是太过在乎。所以,莫问刚才说话的语气也并没有包含多少的怀念之情,仍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哦。”达修心中不禁感叹:可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哎!天行前辈说杀伐之气大盛,我现在倒是担心蓝达雅人了。”罗素突然幽幽一叹,说道,“现在国中无人主持大局,群龙无主,必定会是一片混乱。一直在周围虎视眈眈的埃南罗恐怕要伺机进攻蓝达雅,真不知道这一次该如何收场。” “罗素,一切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数。”青华安慰道。 “说是这样说,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国家,而我现在却置身事外。哎!”罗素叹气不已。 听了这句话之后,达修、请学、莫问心中也是感慨着:说是说依维斯可以救活,但到时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现在看着依维斯的躯体,就好像罗素看着他的国家一步步落入深渊一样,大家都无能为力。 能使这间屋子的气氛缓和下来的青华和天行又不肯开口解释,一时之间,屋子里一片沉闷。 与此同时,星狂、杰伦、风杨、魔武四路军队从不同的方向向着阿尔斯山步步进逼,几乎一刻也没有停留。 第八章 风雨飘摇中的蓝达雅 蓝达雅。 自从蓝达雅七大长老与莫问一役,全部死去之后,正如埃南罗佛都亲王所料,蓝达雅一片混乱。蓝达雅自立国以来一直是由长老会来决定一切,而现在突然一下子所有的长老都去世,所有的军事、政治甚至经济系统一下子瘫痪。 “冰雪幻梦”那边由于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更是乱纷纷的一大片,争夺得不可开交,各路将领谁也不服气谁。原先的四大魔法军团更是争得不亦乐乎,各自拥兵自重。所谓乱由上作,下边的自然也就乱得不像话了。此时,在蓝达雅境内,实在很难找得到一块安乐的土地。 “冰雪幻梦”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四大魔法军团瓜分了的,虽然大家都想霸占整个蓝达雅,号令全国。但由于大家实力相当,所以四大魔法军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表面上看,一时倒也是风平浪静。当然,也并不是完全相安无事。比如说,前几天,第一魔法军团的士兵就因为争抢一小块地而和第三军团的士兵大打了起来。双方各不相让,最后造成死一百零三人,伤五百人的惨况。虽然若是用战争的眼光来看,死伤几百个人实在算不了什么,但这可是他们的窝里斗,蓝达雅有史以来最惨烈的窝里斗! 后来,还是第一魔法军团长库里克和第三魔法军团长亚克里两个人亲自出来处理这件事情,动用了很多人力,才总算把这场很有可能发展成真正的战争的械斗平息下去。不过,从此之后,双方的芥蒂却越来越加深了。战争可说是一触即发。 而第二魔法军团和第四魔法军团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实际上也是明争暗斗个不停。以前,他们只想有一块小地方可以任由自己来管辖,有一群人听候自己来差遣便足够了。但是现在,他们一个个都要想把钱财、土地全部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一切事情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局势越来越是错综复杂、扑朔迷离。蓝达雅现在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国家到底有多少军队、又有多少人口。甚至,那四个魔法军团团长连自己手下有多少士兵、管辖的地方到底有多大也是一片茫然。 魔法军团长们各自拼命地催逼自己手下的军官们,把这一切调查清楚。但是,每两天一次的报告形同虚设,那些军官们几乎照例都是说这样一句话:“非常抱歉,军团长,目前一切还没有整理出头绪来,所以,只能请军团长再耐心地等等了。” 日子一久,魔法军团长们也愈加烦躁了,他们都想赶到对手之前把这些资料弄好,取得主动。可惜的是,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受他们的控制,而且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似乎没个完的时候。魔法军团长们也渐渐对这一切失去了信心,他们都觉得,“这样一个烂摊子,只有上天再派个长老下来才有可能收拾好。” 蓝达雅的士兵们都不再有正常的操练,一个个游手好闲的。他们以前军队的一切规章,除了要穿军装这一条他们仍遵守之外,其他的可以说已经全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了。 士兵们穿上军装并不是由于他们的习惯,或者是他们还残存着一点点责任感和荣誉感,而是因为穿军装有利于他们在城中横行霸道,而没有人敢阻拦他们。兵匪本来就是一家,这句话说得可真是一点儿也没错。不同之处仅仅在于当兵去抢东西可以堂而皇之地称之为补充军需,说被抢的人是在为国家出力;而做贼的去拿东西,则只能被称之为偷,即使偷的目的可能是为了劫富济贫,称呼的方法也仍然不会变。 士兵们整天在大街小巷上闲游浪荡,调戏良家妇女,简直是无恶不作。而,一个国家的士兵一旦失去管束,那么盗贼自然风云四起了。平民百姓在这双重夹攻之下,简直是苦不堪言,只好自发组织民兵,抗击兵和匪。蓝达雅境内的每一个角落,可以说随时都会有人死去,混乱日甚一日。魔法军团长们也无暇顾及,又不敢过分束缚自己的士兵。因为,一束缚他们便要投到另一个魔法军团去,到时自己的实力就会大大受损。虽然他们都明白纪律严明的重要性,一时却又都不敢去推行。 军团们雇佣的宣传家们整天都在街头巷尾喊着要统一蓝达雅,就要跟着那一个蓝达雅军团长走之类的话。而自发的宣传家则总在鼓动四大军团长坐下来,商议蓝达雅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不要让国家在这个脆弱的时候让别人乘虚而入。 不过,以宣传家们那样微弱的影响力,有人理会他们才是奇迹呢!最终,他们大都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后,绝望了。当然,也有的不改初衷,继续坚持下去。后者大多是一些浪漫主义者,他们总相信有付出必然会有收获。实际上,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那有哪么简单呢?如果有付出就有收获的话,那么世界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愁衣愁食了,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奋斗了一辈子却一直郁郁不得其志。 当然,这其中也有些军队是例外的,他们依旧保存着原有的一切习惯,遵守着原有的一切规条。那就是魔法军团长们的近卫军队。虽然魔法军团长暂时都不敢用强力去控制士兵,但是,对于近身侍卫,他们却不得不如此,理由很简单,要是连近身侍卫都那样散漫,那他们的性命也就得不到保障了。 不过,控制数量如此之少的近身侍卫,虽然用来保护一个魔法军团长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但对于整个蓝达雅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整个蓝达雅越来越趋于分崩离析的境地了。 就连蓝达雅最繁华的格莱尔大街,现在每到傍晚,夕阳还没完全落下的时候,商铺就一个个关门休业了。以往那条彻夜灯红酒绿、不休不止的格莱尔大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见了,站在大街上,见不到哪怕一点点以往繁华的痕迹。这一切自然是因为治安一日乱似一日的原因。 以前的商家在这条大街上个个都赚得腰包滚滚,但现在,他们赚来的钱还不够请保镖的费用。更惨的是,有时他们请来的保镖竟然就是土匪,一边收了保镖费,一边还把他们的商铺抢得精光。商家因之纷纷倒闭。 人们都处在一片混乱中,甚至没有人有空去缅怀昔日富贵华丽、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格莱尔大街,仿佛格莱尔大街生来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一般。 蓝达雅的经济现在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倒退。一位评论家指出:“蓝达雅此时经济至少倒退了一百年。” 而经济一旦衰退,必然会引起其他方面的衰退,军事、政治也随之大踏步后退。状况似乎已经到了坏得不能再坏的地步了。 ※※※ 圣历2109年6月19日,这种状况终于因为一次很多蓝达雅人想都没想到的事件而得到改变了。不过,和许多人期望的改变不同,改变的结果是变得更坏,而不是更好。 埃南罗的佛都终于向蓝达雅发动了蓄谋已久的进攻!佛都在这一次进攻中出动了整整四个军团,看情形是誓在必得了。 埃南罗这一次进攻,令几乎所有的蓝达雅人都大吃一惊,对他们来说这场战争几乎没有任何先兆。埃南罗还是蓝达雅的盟国呢,怎么会一转眼说变就变呢?而且,蓝达雅人民正沉浸在军阀割据,各自为政,惶惶不可终日的末时代情结之中。这次进攻也动摇了向来闭关自守的蓝达雅人以往自命清高的思想。蓝达雅各条大街小巷,充塞着往各个地方逃难的人们,局势越发显得混乱了。 “你准备逃往哪里?”一个蓝达雅人民对身边一个同样在逃难的人说道。 “哪里都行,总之,不能留在大城市。”那人说道,“特别是,绝对不能去‘冰雪幻梦’!那里是首都,重中之重,肯定是埃南罗军队的最大目标之一。” “我准备去乡下找亲戚,说起来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络过了,哎!”第一个人的语气中明显透露着歉意,平常又不去找他们,直到有事情发生才去找他们,这也忒势利了点。 “我跟你一样,也是去投靠亲戚,也很少联络他们。不过,其实大家相隔这么遥远,交通又不方便,如果没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联络来干什么呢?”第二个人倒是显得心安理得的,仿佛亲戚本来就是用来互相利用的一样。 “那倒也是。”第一个人说道,“不过总归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第二个人说道,“他们要是有事也可以来找我们啊!”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也没真正见过战争是什么样,只是在报纸上、书上偶尔看到过。”第一个人转移话题道。 “蓝达雅已经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别说是你,整个国家又有几个人见过战争呢?” “如今,长老们既然已经死了。”第一个人说道,“我们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四大魔法军团身上了。” “四大魔法军团?他们都各自为政,蓝达雅就是被他们这些人弄得如同一盘散沙四分五裂的,靠他们来拯救蓝达雅?我看这事悬了。”第二个人皱着眉头说道。 “谈论这些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哎,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第一个人说道,“你去哪里?” “格里拉岛。”第二个人答道。 “那我们可以同路了,我也是去那里。”第一个人高兴地说道。 他俩的神情都无比愉悦,内心也同样畅快,在这一刹那之间,简直使人产生战争根本不会发生的错觉。 ※※※ 虽然有少数的爱国志士四处奔逃,号召全国人民起来反抗外敌。不过,拥有绝对军力的四大魔法军团在这个问题上好像很难达成一致,在得知埃南罗靠近他们边境的第一个城市时,这四个首领却还居然还在“冰雪幻梦”原来的长老院的议事厅争论着呢! “今天,我请大家来,主要是商议一下我们怎样对付埃南罗人。”第一魔法军团团长库里克说道。 “依我看,敌军攻打那个方位,那个方位属于谁的管辖,就由那个军团去对付吧。”第三魔法军团团长亚里克说道。 “关键是我们都不大清楚究竟各自的管区在那里,有些界限很模糊,有些根本就没弄清楚,到时埃南罗一打我们可怎么去分配任务?双方都出兵还是双方都不出兵?”说话的是第二魔法军团团长洛奇格。 “埃南罗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什么时候轮到别的国家来进攻我们了?我们不去攻打别人都已经很好了,要不是我们的祖先订下不能出兵攻打其他国家的规条,现在,蓝达雅的国土不知道已经扩展到什么程度了。”第四魔法军团团长费力是四人之中最年轻的,难免给人一种年少气盛的感觉。 “作为第一魔法军团团长,我必须提醒你,费力。埃南罗没有这么简单,佛都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一向野心勃勃,早就在窥测我们蓝达雅了,这次绝对是有备而来,我们一定要万分小心才行。”库里克说道,“而且,埃南罗声势浩大,似乎有将我们蓝达雅悉数并吞的念头。我们如果不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情况堪忧。” “我倒是觉得费力说得很有道理,埃南罗哪里是我们的对手?我还是保持自己的意见,他攻打哪里就由管辖那个地方的军团去负责对付。”亚里克说道,“至于界限,反正这个问题迟早我们也要解决的,不如现在就解决了它?”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你的那点领土?”库里克大声嚷道,“整个蓝达雅就快要变成埃南罗的领土了!” “不是声音大就有道理的。”亚里克面色明显不悦,“我来这里是来共商对敌大计的,大家都是平等对话的,你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第一军团团长就想占上风。” “争论这些毫无意义,大家千万不要忘记今天我们坐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洛奇格说道。 “好,我承认我是冲动了点,但扪心自问,我那也是为了蓝达雅。”库里克说道。很明显,库里克的语气是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大事,而不是因为个人恩怨,自己更不会像亚里克那样情绪化。表面上是自责,实际却是在责备亚里克。 “不是为了蓝达雅,我们干吗坐在这里?”亚里克也不甘示弱,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把库里克针对他的话引到其他二个魔法军团团长身上,让他们感到库里克是在说只有自己爱国,其他人都不爱国一样。 “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再争下去了。”洛奇格说道,“大家都是一团之长,都有很多日常事物要处理,就别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争论上面了。” “既然如此,我提议四支军队各派出一部分军队,同时出发去拦截埃南罗军队。”费力不耐烦地说道,“老这样争下去,你推我让的,弄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不过,这样一来,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洛奇格忧心忡忡,四支来自不同军团的军队,又各自心怀鬼胎,到时上阵打仗还不是各理其政?说不定还会窝里斗,不战自乱。这的确很让人担忧。 “这也不行,那也不好。那你们到底想怎样啊?”费力嚷道,“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这样耗着!” “不如抽签决定吧?抽完之后大家各安天命。”亚里克一边提议,一边还不忘记挖苦库里克道,“我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光说不练,表面上说是为了国家,实际上又不知道想搞什么鬼。” “这样大的事情用抽签来决定,实在是太儿戏了。”库里克反对道,他并非没有听出亚里克话中讽刺的意味,但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宽宏大度一点,所以也就没多加理会了。 “是啊!”费力和洛奇格也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都对抽签没什么信心,怕万一抽到自己出兵,到时无论结局如何,对自己的兵力、军资等等都会造成极大的消耗。 “怎么,你们害怕了?”亚里克哪里会不知道他们的心事,便挑衅道。 “我们什么时候害怕过了?”费力和洛奇格又一齐说道,“只是正如库里克所说,这样的事情用抽签来决定,太不庄重了。” “哈哈。”亚里克一脸嘲讽的神色,“大家既然都达不成协议了,依我看,这场所谓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也不要再开这种浪费大家时间的会了。”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库里克愤慨地说道,“国家是所有人共同的国家,而不是某一个人的国家,我们都负有责任。” “你是牵头人,你先派兵去对付埃南罗人。”亚里克继续冷讽热嘲道。 “亚里克,你这样说就不大对了。”洛奇格说道,“现在我们不是在商量着吗?干吗非要弄得这么僵呢?大家怎么说也是同事一场,现在虽然各有各的一片基业,但以前的情分总还留有一些吧。” “我不需要别人来教训我!你们要商量就在这里商量吧,我可没空再留在这里跟你们废话。”亚里克说着竟然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亚里克?”库里克、洛奇格、费力同声喊了一句,但亚里克充耳不闻。 “那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人了,怎么办?”洛奇格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语气中明显透露出没有了亚里克,这个会议不用再开下去的意味。而且,更表明了,这个会议之所以不开下去,完全不是他自己的责任,而全部是亚里克的责任。 “以我们三个人的兵力,联军之后也一定可以轻易打败埃南罗,我们有着魔法上的优势。”费力说道。 “我也有相同的看法,但是埃南罗人既然敢来挑衅我们,肯定也是有对付我们魔法的方法,不然的话,他们那敢轻易来犯?”库里克说道。其实他更怕的是亚里克转而去帮助埃南罗,到时,他们可就背腹受敌了。 就这样,留下的三个魔法军团长虽然在口头上都说要为国付出一切,誓死保卫蓝达雅。但是,除了库里克确实想和埃南罗大干一场之外,其他两个实际上谁也不愿意出动重兵去对付埃南罗。但库里克也害怕让其他魔法军团坐山观虎斗,得渔翁之利。结果,这场会议开了跟没开其实并无太大区别。 ※※※ 蓝达雅的人民的第一个希望就这样破灭了,他们只好把保卫国家安全的愿望寄托在边境城市的那些守城将军身上。虽然明明知道那些守城的将军即使再精于韬略,在士兵严重短缺的情况下,也难以应付如狼似虎的埃南罗士兵。 关于这次事件,历史是这样记载它的开端的:圣历2109年6月19日,埃南罗发动大军直入蓝达雅,掀开了武力侵略蓝达雅的序幕。 与此同时,星狂在一日之间连下二城,挺进阿尔斯山,坎亚军队闻风丧胆。 风杨也在疾速前进,攻下了阿比兰城,敌军四散而逃。 杰伦则层层逼近,时刻也没有停留,攻下兰阿或城。 至于魔武,他的推进速度十分惊人,一路狂追猛打,以致当时整个大陆,竟然没有任何一张战事时报能够及时报道他们的行踪。 第九章 伦比亚之战 伦比亚城是蓝达雅最接近埃南罗的一处要塞。虽然,它像许多要塞一样,既有城墙也有护城河。但是,当初建立这处所谓的要塞的人也许并没有认真地考虑到将来会发生战事,那时的蓝达雅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建立要塞也不过是想使国家更像一个国家罢了(试想想,一个国家没有要塞那还算什么国家呢?)。 那个时候的蓝达雅,几乎每个人都有一点魔法技能,这点魔法技能虽然远远不能算是高层次的,但已经足够在打仗的时候一展身手了。会一点魔法在打仗上比城墙、护城河当然有用多了,所以伦比亚城的防护工程相对来说颇为简陋。也可以这样说,伦比亚并不能算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要塞。 而现在,由于长年累月没有战事,蓝达雅根本就不注重各个要塞的修整,而是把所有的钱都用在发展经济上面。因此各个要塞都很是破旧,伦比亚城自然也不会例外,它的城墙残破不堪,护城河堆满了杂物,里面的水浑浊一片,估计成人站下去,水顶多也只能到了没膝盖的地步。用这样的城墙和护城河来打仗,简直是在开玩笑。 最严重的问题还是,由于蓝达雅以前有一个时候,一群平民纠合起来举行了一次叛乱。那次叛乱使蓝达雅举国一片混乱,经济前进的步伐至少被阻止了五年。所以,为了防止有平民再度发动政变,蓝达雅长老们对蓝达雅实行了“愚民政策”,在平民之中一点点地消除魔法的痕迹。此时的蓝达雅人,十个之中至少有九个对魔法一点也不懂,士兵自然也不例外。现在的蓝达雅除了魔法军团直属的那些士兵之外都不会魔法,平时又缺少军事操练,再加上蓝达雅人内乱不休,打起仗来不悬乎才怪呢。 伦比亚城的守城的将军比亚奇在圣历2109年6月19收到了埃南罗即将大兵压境的消息之后,立刻率领全城军民对伦比亚城进行了一次修整。做了一些比如深挖护城河、构筑城墙之类的工作。虽然大家都是热情高涨、拼劲十足,但是,毕竟这座城原先的结构就不适合打仗,现在又备受风吹雨打的摧残,一下子怎么可能使这座城变得真正稳固起来呢?修整,也许不过是为了自我安慰而已。 不过,一般来说,驻守在边境的将军的军事才能都会比不是在边境的那些将军要好一点。因为,他们容易接触到敌军,有较多的实战经验,而且,一个国家的领袖通常也会把最会打仗的将军放在最外面,正所谓御敌于国门之外嘛!比亚奇也正是如此,他的军事指挥才能在蓝达雅来说,可算是很出色了。 对于现在所碰到的这种情况,比亚奇没发表过什么意见。他仅仅是一边不动声色地指挥士兵努力设防,一边心里其实也是在不停地打鼓:我真能挡住敌军吗? 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战术,要是没有能够把这个战术施展开来的军队,那也是白费劲。比亚奇担心的正是这些,不过,作为一个称职的将军,他当然没在表面上透露出任何一丝的惊慌。 ※※※ 圣历2109年6月20日的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夏天的阳光一如以往般强烈无比,好像是要把地面的植物都烤焦一样,很多青草已经软软地垂下了,偶尔一丝微风吹过,它们便软绵绵地乱动乱摇。 走在路上的人都觉得身上的水分快被阳光吸干了,喉咙渴得厉害,浑身乏力,皮肤也快要被晒得蜕下来一样。此时,埃南罗方向上空的灰尘越来越重了,敌军步兵发出的整齐的脚步声和马蹄声隐约传来,如同沙粒打在地上般的声音。本来昏昏欲睡的士兵一下子清醒过来,马上吹响了敌军来袭的号角声,声音尖锐无比,直透云层。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城里所有的士兵都跑到城墙上,手里紧紧攒着武器,等待着敌军的来临。整个城呈现一片肃杀的气氛,空气十分沉闷,紧张的心情和炎热的天气使士兵们脸上汗如雨下,汗水浸透了衣甲。 “他们要来了!”有人悄声说道。 等待,等待,等待,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等待总显得无比的漫长。 “怎么还不来?” 士兵们双脚不自觉地抖动着,竟然一个个渴望着时间快快过去,敌军马上来临,马上向己方发动进攻,马上一决生死。拖延着比在战争中死去好像还要更让人不可忍受。 ※※※ 下午一点零五分,埃南罗军队终于在众人的眼前出现了。整齐的队列、闪亮的武器在强光下散发着热气,军队上空笼罩着一层令人绝望的烟尘和呼吸的气雾的混合物。无数面旗帜在急速的前进之中高高地迎风飘展,猎猎作响,衣甲摩擦的声音铿锵异常。漫山遍野的,都是埃南罗的士兵。 “他们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城上的士兵一下子被震慑得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握着武器的双手不禁神经质地颤抖着,大汗淋漓。 ※※※ “巴蒂元帅!现距离伦比亚城三里。” “继续前进!”巴蒂说道。 “巴蒂元帅,是否应该稍微做点准备?” “我们作为前锋队的,只需奋力攻城便是。”巴蒂说道。 “可是我们的人数只有八万,恐怕……” “兵,贵精不贵多!前进!”巴蒂朗声说道。 埃南罗士兵黑压压的一大片,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座会移动的森林。一群群受惊的鸟在伦比亚上空飞着、叫着;野兽也在地面上四处奔逃,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吼声,仿佛是在哀悼着即将失去的乐园。 马蹄声轰隆隆作响,节奏明快,听起来就好像雷鸣般。埃南罗的士兵在这样沉闷的天气之下,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死气沉沉、浑身无力。反倒好像更加神清气爽。也许,对于某些士兵来说,战争反倒更能使他们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置身在这支军队之中,巴蒂感到了一种许久未有的充实感。作为一个将军,也许只有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他才能找回真正的自我。一直以来的压抑,在越来越膨胀的杀气之中仿佛得到了宣泄。 巴蒂的嘴角有着微微的笑意,头颅高高地昂扬着,使他看起来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一样。 ※※※ “你在发抖吗?” “是地在抖吧!” “我害怕!大概是地在抖,我也抖。” 乱纷纷的对话,纷涌而来的埃南罗军队,连绵看不到尽头,人头攒动,有如一片海洋。城上的士兵不禁目瞪口呆。 这是蓝达雅军队很多年来第一次和外**队的对决,以前的对决他们总是占处上风,但现在呢?以前他们有魔法做后盾,可现在他们还有什么资本抗敌呢? 而这也是埃南罗军队在和依维斯决战失败后的第一次亮相,他们能忘掉过去,取得胜利吗?对于这个问题,巴蒂在战前的准备会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蓝达雅不是‘前进军’,比亚奇更非依维斯。” 巴蒂冷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一片平静。伦比亚低得几乎一跳便可以跃过的城墙,赫然在眼前,他心里想着:“这样的城池也能叫城池?蓝达雅人真是儿戏啊!” ※※※ “比亚奇将军,这么多的埃南罗士兵,恐怕我们的士兵就算是可以以一当十也不够啊!”比亚奇的一个幕僚说道。 “埃南罗的士兵都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的确难以对付。可并不代表我们就没取胜的机会。”比亚奇说道,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哎!”那幕僚也是聪明练达之人,岂会不知道比亚奇抱着什么心态。这一点后来在他的战争纪事里有所提及。 ※※※ “比亚奇将军在面临声势浩大的埃南罗军队时,心中充满了绝望,然而,这却不代表着他会放弃。有些人做某种事情,从来就不会不计较后果,只要做了,便可问心无愧。比亚奇将军正是如此,他心中也已经知道自己正在等待着进行一场必败的会战。但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对得起自己,他唯有义无反顾地支撑下去。 比亚奇将军绝对不能容忍自己不战而败、临阵脱逃,更不能接受投降的结局。虽然,投降也许能使这个城免受战火的荼毒,也许能使人民免受接受战火的摧残。但是,投降却不是一个像比亚奇将军这样的军人所会做出的抉择。 有时候,一场战争仅仅是一个人的尊严在作怪罢了。从这一点看来,比亚奇将军似乎自私了一点,不过,若是从国家利益出发,比亚奇将军却又是最崇高的。他从来不是一个胆小或者意志薄弱的人,但是,一个人明明知道结局必然是失败的:没有援军,又不能后退。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下去,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强的意志力!” ※※※ “敌人来了,我们帮忙去!” 城里的人民闻讯,群情汹涌,纷纷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如锄头、菜刀之类,来到城头上。看来,即使蓝达雅国内现在纷乱一片,依然不缺少爱国的人民。 “苍生如此待我,我定不负苍生!”比亚奇看到这种情景,一时也感动异常,更加坚定了他死战的信念。 下午一点三十七分,这个时刻将被永远地载入史册,这次战争在此刻打响了! “埃南罗的士兵们,现在就看你们了!”巴蒂的声音在战场上响着。 进攻的号角齐鸣,高亢而雄壮的声音好像是要把城墙震破、要把护城河里面的水全部激飞出来一样。 “杀啊!”埃南罗的士兵高声喊着,终于开始发动第一轮进攻。他们挽起强弓向城头射去,密密麻麻的,遮住伦比亚的天空。城上的人的视线全部被这些箭矢所淹没。 其他士兵们一边大嚷,一边睁大着眼睛,耳边听着一阵阵箭矢划破空气的响声,一个个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蓄势待发。 瞬刻之间,伦比亚便被淹没在一片箭雨之中。 “中箭了,我的大腿中箭了!” “妈妈,妈妈,好疼啊!” 城上发出一声声惊叫,被射中的人的痛嚷声、小孩的哭喊声、家禽的叫声混杂在一起,整个伦比亚城顿时像集市一样嘈杂起来。 “妈的,将军怎么还不下令反击?”城上的士兵咬牙切齿地怒骂着,比亚奇迟迟不下令反攻令他们十分不解。 而有些弓箭手由于过度紧张,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忘了向城下的人发射箭矢了。 脆弱的城墙被箭矢射得千疮百孔,沙土飞扬,一片迷蒙,远远望过去,竟然好像已经在晃动一样。护城河也被箭矢填满了。 比亚奇对这样的情况好像早就了然于胸了,并不感到丝毫的惊奇,脸色依旧是平静如同无风的湖面。 “疼死我了!”城头上被射中的人抱着插在自己身体上的箭矢痛苦地叫着,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刺得身边的士兵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鲜血四处喷射,许多士兵身上都沾满了同伴的血。在两军还没有真正接触的情况下,城头的士兵已有不少人受伤或者倒地身亡了。 “停止射箭!”巴蒂见到第一轮攻击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了,便大声喊道。 传令官在人堆里四处奔逃,吆喝着属于自己这一部分的那些士兵立刻停止射箭。战马呼呼地打着响鼻,马蹄在地面上小步小步移动着,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灰尘越来越大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比亚奇不禁暗自叹息:埃南罗军队真不愧是正规军队!他们的帝国士官学院的确很有用途。而自己的国家,哎,军事人才紧缺,士兵纪律散漫,军事训练也少,过分依赖长老。对比起来何止相差一倍两倍! 城上的士兵看到这种情况,心中也都知道,埃南罗的第二轮攻击即将开始了!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是死死地盯住了对方的阵营,鼻孔紧张地一翕一动。 ※※※ “进攻”巴蒂朗声道,“第一师,上!” 话音一落,立时号角长鸣、锣鼓铿锵、旗帜在风中飘扬着前进,马匹用蹄子紧张地踢着地面。埃南罗的士兵们推着攻城车、抬着攻城木、云梯朝着伦比亚城冲过去。 “巴蒂元帅,为什么不让所有的士兵一起上?”此时,巴蒂身边一军官大惑不解地问道,“我们已经在第一轮攻击之中占尽上风,光凭声势也能把他们吓个半死,全部上的话便可以速战速决,一举击溃敌军!” “这么小一块地方,一下子让所有的士兵上前攻打,不但收不到成效,反倒会因为碍手碍脚的而阻慢了进攻的节奏,并且,伤亡会更为严重。”巴蒂瞪了那军官一眼。 “嘿嘿,巴蒂元帅教训得是,但其实,我们每一个士兵吐一口痰都可以把这个城给淹没了。”那军官不可一世地冷笑着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巴蒂不满地问道。作为一个非常传统的军人,他最讨厌出语轻浮、头脑简单的人。 “黑塞。”那军官说道。 “书记官,记住,把黑塞降为普通士兵。”巴蒂冷冷地说道。 “巴蒂元帅?”那军官张口结舌,还楞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 而与此同时,按照巴蒂的行军路线,将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的云斯列城也在动荡之中。 “将军,埃南罗军队正在攻打伦比亚城!”副官敬礼道,“我们是否应该派兵去援助他们呢?” 云斯列城的守将比列沉吟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哎!” “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不理他们了?”副官皱了皱眉。 比列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点头,默然不语。 “那可就太麻烦了!”副官摇了摇头,“将军,是否需要再慎重考虑一下呢?” 比列摇了摇头,“我们城里有多少兵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足六万人,副官叹息了一声,口里却还是说道:“可是,唇亡齿寒,无论如何,将军,我们都应该尽绵薄之力。” “等我们到伦比亚城的时候,恐怕城已经被攻下了,然后我们又要撤回来。”比列面容凝重,“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我们做来干什么呢?” “哎!”副官长叹一声,“那么,比列将军,现在,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呢?埃南罗攻下比列应该是必然的了。” 比列淡淡地说了一句,“尽忠报国!” “尽忠报国?”副官脸色变了几变,比列死战到底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也不过了。 比列眼里满是凄苦的味道,“国家乱成这个模样,我们唯有用自己的鲜血来唤醒他们了!” “可是,将军,为什么我们不撤退呢?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不撤退只等于是白白牺牲。”副官想了想,“而撤退却可以是为了以后能够东山再起,也不是懦夫的行为!” 比列笑了笑,“总要有人牺牲吧!” 副官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比亚奇将军选择的也是与将军你相同的路,只不过时间不同罢了。” “就是如此,你尽快准备吧!”比列点了点头。 “无论将军到哪里去,属下都会跟着你。”副官肃然敬礼而去。 ※※※ “一起上!”巴蒂觉得已经到了可以决定胜负的时候,便把自己手头上的兵一下子全部投入进去。 埃南罗的士兵们如同狂风下的浪涛般卷了过去,排山倒海的。巨大的声势使战场上的马匹纷纷仰首长鸣,有的甚至把骑在上面的士兵活生生地摔了下去,然后一脚踩在上面,让他们顿时毙命。有几个人由于过分激动,跑着跑着竟然摔倒在地上,后面的士兵也收不住脚,倒在了上面,乱成一团。 “你们在帝国士官学院是怎么学习的?连走路都磕磕绊绊!”军官们见到这种情况,便走过去踢了踢那些倒下去的士兵的屁股,大声地咒骂道。 在这样的催促之下,跌倒的士兵很快就爬起身来,继续向前冲,嘴里继续不知道“咿咿呀呀”地嚷着什么话。 “大势已去。”比亚奇虽然早已抱定必输的念头,但事情真正发展到这种程度,他还是禁不住心中黯然。 “妈呀,他们好多人啊!”城头上一个士兵嚷道,“简直比地上的沙砾还多。” “杀个来垫垫背,哈哈!”另一个士兵一边无奈地笑着嚷道,一边挥刀砍杀着往城墙上爬起来的对方士兵。大部分人心里都在想:反正都是要输的,反正自己都是要死的,何不死得潇洒一点呢? “同意!”旁边一个士兵一枪把对方士兵搠倒之后,大声嚷道。 越来越多的埃南罗士兵顺利地爬上了城墙,城墙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战场上笼罩着浓浓的血气。太阳仿佛也被这情景惊吓了,在西方的云层里一抖一抖,最后终于沉没下去。夜幕降临,四周凉风吹起,但伦比亚城的空气却是越来越沉闷,越来越浓浊,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 “跟侵略者奋争到底!”伦比亚城里的老人、妇女、儿童已经全部出来了,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加入了对付埃南罗士兵的战团。看来,他们也都是抱着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念头了。 埃南罗士兵自然不会因为对方上老弱病残而手下留情,即使是傻子也都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只不过,杀死这些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的人,他们还是会感到有一点点难过。 老人们颤巍巍地持着长枪,非常坚决地刺向敌军。可惜,他们的视线模糊,总是看不清楚对方的确切位置,而手也并不象他们的意念那样坚定不移,总是刺不中预想的部位。而且,很多时候,被对方顺势轻轻一抓枪尖,他们便仆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被路过的敌军一刀结果。 妇女们则把腰带束紧,头发盘好,双手拿着武器和敌军对攻。她们的动作比老人要灵活得多,但由于力量处于下风,结果也往往是不幸的。鲜血染红了她们娇嫩的脸庞,她们的眼睛里透露着对生命的眷恋和对敌军的仇视。 儿童们不甘落后,甩动小腿,气喘呼呼地奔跑着,从地上拾起了几乎比他们的身体还长的刀,四处乱砍。虽然偶尔也会有敌军被他们砍中,但是那种伤简直不能算是伤,通常无伤大碍。大多数被埃南罗士兵一把抓起,一边喊着:“妈妈呀!”然后就被狠狠地扔在地上,死于非命。 ※※※ “哎!战争,无论正义与否,都是罪恶的,而我却是这罪恶的缔造者之一。”巴蒂在城下听着阵阵惨叫,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倒了下去——其中还有许多小孩、妇女、老人,不禁思潮翻滚。 从古至今,又有几个将军不明白战争是罪恶的这个道理呢,然而,却又有几个将军因此而停止战争呢? 一个将军可以内心仁慈,却绝不能手软,该杀就要杀,该发动的战争就要发动,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杀!”比亚奇声音嘶哑,喊道。埃南罗的士兵越来越多,比亚奇也早就加入了战团,他手中的两把刀舞得好像陀螺一样,密不透风。埃南罗士兵见状一时竟然惊骇得纷纷避开,不过,他们马上便醒悟过来,很快又围了上去。 “我比亚奇生是蓝达雅的人,死是蓝达雅的鬼!”比亚奇的眼睛一片模糊,鲜血在他的眼前乱飞乱溅,一个接着一个的埃南罗士兵在他眼前哀叫着倒了下去。但他充耳不闻,只顾继续舞动双刀。看来,不到死他绝不会罢休。 守城的士兵越来越少,老人、妇女、儿童不是被抓起来就已经被杀死。惨叫声再没有刚才那样频繁了,现在只是偶尔零星地响起,夜色之下,更显得凄厉异常。 “比亚奇可真是一员猛将啊!”见到这种情形,巴蒂也是感叹连连。 埃南罗的士兵把比亚奇团团围住,一层又一层,但却并不发动攻击,他们都用一种既是钦佩又是怜悯的眼光望着杀得失去理智的比亚奇。钦佩是因为比亚奇始终没有放弃,具备一个真正的军人的品质;怜悯则是觉得他已经是气数将尽,英雄迟暮,却还奢望着守护他自己守护不了的东西。 可以说,埃南罗士兵这种钦佩和怜悯已经超越了战争,超越了敌我双方的界限。 但,比亚奇对这一切不知不觉,他只是舞动着刀,意识已经隐去,他的一切想法全都隐去,惟一剩下的意念仅仅是杀敌、保卫伦比亚城。 “巴蒂元帅,该怎么处置他?” “射死他吧!”巴蒂徐徐挥了挥手,面容悲怆,杀死比亚奇对他来说好像是杀死一部分的自己,此刻的他,对困兽犹斗的比亚奇感到无限怜悯。 几十张弓一齐举了起来,又一齐发射过去。比亚奇倒在血泊之中,双手兀自紧握着刀柄,死也不肯放松,两只眼睛努力地张开着。 比亚奇给这群埃南罗士兵的印象是如此深刻,以致多年以后,还有一个士兵说这样的话:“我在伦比亚城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将军,那个将军名字叫比亚奇,他是我一辈子见到的惟一一个战败身亡但依旧获得荣耀,而且还是在敌军士兵那里获得荣耀的将军。” ※※※ 巴蒂策马走进伦比亚城,须发随风飘动,得胜的喜悦并没有呈现在他的脸上。对他来说,这样的仗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是自己一方取得胜利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高兴的。他没想到的倒是伦比亚城的人民会如此团结,他本以为蓝达雅已经是一盘散沙了,这实在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有些事情真的难以理解。 “巴蒂元帅,有一批战俘,主要是老人、妇女、儿童。”此时,一军官对巴蒂禀告道,“我们该怎么处理他们?” “放了他们。”巴蒂不假思索。 “为什么?”那军官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居然有人一开口就要把战俘全放了,简直是世界奇闻。 “留着他们也没用,杀了他们会激起蓝达雅人更激烈的反抗,倒不如放他们走。”巴蒂只说了一半话,下一半是“借此收买人心”。 ※※※ 史载:圣历2109年6月20日,埃南罗军队在巴蒂的领导下,攻打伦比亚城,战况惨烈,伦比亚城全民皆兵,但仍然不敌埃南罗正规军队,埃南罗首战告捷。史称:伦比亚之战。 ※※※ 佛都帐中。 “佛都亲王,不管如何,我还是觉得这一次我们过于冒险了。”一个大臣说道。 佛都盯了那大臣一眼,“冒险?” “我们和蓝达雅也算是盟国,这样随随便便就发动进攻,于情于理都不大合适。”那大臣被佛都盯得老大不舒服。 “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讲究仁义道德的世界。”佛都晒然。 “是,佛都亲王,但要是赢了固然是好,不过,蓝达雅人具有魔法的优势,万一,万一我们败了呢?”那大臣疑惑道。 “有我在,就没有失败的可能!”佛都镇定自若。 “是,是。”那大臣低头说道,“只不过,用巴蒂元帅做先头部队的将领,似乎不大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佛都明显不悦。 “巴蒂元帅精通韬略,对行兵打仗非常熟稔,这个微臣也是认同的。但是,他在不久前才败给了依维斯领衔的‘前进军’,情绪难免受到影响,所以,微臣认为……”那大臣说道。 “没有哪个将军是永远不败的。”佛都皱了皱眉头,打断了那大臣的话。 “不过,佛都亲王,巴蒂元帅的儿子巴罗以前犯过事,我想巴蒂元帅他会不会在关键的时候故意出漏子呢?”另一个大臣也说道。 “他儿子是他儿子,他是他。”佛都几乎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要不是他想着自己是亲王的身份,尊贵无比,听了这话,怕不早就发作了。 “佛都亲王,巴蒂元帅告捷!”正在此时,一个士兵跑进来,高声禀告道。 “听到没有?巴蒂赢了!”这样的胜利对佛都来说,根本就在意料之中,不值一提,但为了让反对巴蒂的大臣服气,便要用巴蒂的胜利来堵住他们的嘴。 “一场胜利算不了什么,佛都亲王。”第一个大臣边说边打量着佛都的脸色。 “算不了什么?让你去打你能保证你一定赢吗?要是能,我立刻拨一支军队让你去带领;要是掂量着自己没那个实力,就不要不负责任,随意评论。”佛都盯着那大臣的脸孔,质问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口气很大,却又成不了事的空谈家。” “是,是。佛都亲王请恕罪!”佛都待人一向温和,现在竟然发这么大火,那个大臣知道自己说得过火了,弓着腰连声说道。 “佛都亲王,接下来我们的计划是什么?”第二个大臣见状马上转移话题。 “迎接胜利。”佛都不想再说一句废话了,冷冷地说道。 “蓝达雅人的魔法优势问题,属下觉得应该仔细斟酌一番。”第一个大臣又说道。 佛都扫了大臣一眼,“我自有对策!” ※※※ 星狂军中。 “星狂团长,一路上我们披荆斩棘,奋勇向前,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们肯定是最先到达阿尔斯山的。”维拉谄媚着说道。 “我们和风杨、杰伦谁最先到达都不是什么怪事。”星狂沉着脸。 “属下还是坚决认为我们会最先到达。”维拉本着锲而不舍的精神。 “整天说这些屁话,有什么意义?”星狂怒道,“只要能替依维斯总统领报仇,我星狂怎么样都无所谓!” “属下知错了。”维拉赶忙说道。 “不过,星狂团长,我们的行军速度如此之快,相信他们很难比得上我们。”菲雅克竟然没有从维拉身上得到教训。 “那是因为你没亲眼见过杰伦和风杨带兵。”星狂冷冷地说道。 “星狂!”正在此时,西龙走了进来,“风杨、杰伦一路前进,像我们一样,几乎畅通无阻,相信不久便可到达阿尔斯山和我们顺利会师了。” “那就好了。”星狂依旧郁郁不乐。 “还有另外一个消息,据说魔武带领一支人数大约一万的铁血佣兵从‘永久中立之地’的北部杀了进来,也许,到时,我们也能在阿尔斯上碰到他。”西龙说道。 “魔武大人来了?”星狂眼睛里很难得地闪现出一丝快乐的光芒。 “正是如此。”西龙咽了咽喉咙,说道,“不过,这个消息目前还没有得到确认,我也不知道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只要魔武大人一到,我们就很有希望除掉坎亚,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了!”星狂说道,“可是,又还不确定,哎!” “不管如何,只要我们全力以赴,杀向阿尔斯山也就可以了。”西龙说。 “坎亚,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星狂凛然道。 但大帐之内依旧是一片沉闷的气氛,看来,依维斯死去的阴影一点也没有消除。 第十章 旷野大屠杀 圣历2109年6月21日,“永久中立之地”北部,罗素特斯城。 守城的将军赫特一大早起床之后,就再也难以安定地坐或立着。他刚刚听说昨天晚上,魔武的军队已经攻破了洛毕斯城,现在很可能正朝着他这边赶来。 赫特紧皱着眉头,搓着双手,在房间里紧张地走来走去。今天,他吃也吃不好,丰盛的早餐,只吃了几口,就完全失去胃口,一下子便摆了摆手叫侍卫全部撤下去。侍卫惊讶地望着他,往常,他可不是如此,一整席的大鱼大肉,总是不到二十分钟就被他一扫而空。 现在,才早上九点二十五分,天气还不是十分炎热。但屋子里,已经有好几个女婢大力地帮赫特扇风,而且,赫特的身体全被汗水湿透了,满身的横肉在衣服里面一起一伏地颤动着。 “热,热死了。”赫特大声大声喘着粗气,“用力点,用力点,你们是不是没吃饭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女婢们低着头,一声不吭,只顾加大力量扇风。她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赫特发火了,赫特这个家伙,对待下人可不会心慈手软。在他发火的时候,要是谁敢顶嘴的话,一定会吃不完兜着走。 其实,与其说是气候问题,倒不如说是烦躁和害怕使赫特汗水淋漓。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当将军的料,这个职位也不是靠真本事得来的,而是用金钱买来的。不过,即使是一个有真本身的将军,在现在这个时候,听到魔武的名字,恐怕也要抖几抖。 “赫特将军,我们要想想办法才行。”赫特的一个幕僚说道。这个幕僚形貌猥琐,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货色。一胖一瘦,两个人站在一起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 “办法?办法?”赫特一边握着双拳,一边嚷道,“你倒是给我想几个出来,我养你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在关键时候给我一些建议吗?现在呢?现在你还来找我想办法,你倒好意思啊你!” “赫特将军,属下无能,属下已经想破了头脑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如果他们是普通军队,倒好对付一点,可是,听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魔鬼。”幕僚乖乖地低下头,说道。 “哼!” “不过,赫特将军,属下倒是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那幕僚说道。 “说,快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的还有心情跟我卖关子,信不信我一刀剁了你?”赫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属下觉得我们不如弃城逃跑。”幕僚小心翼翼地说道。 “弃城?你这叫什么建议?要是能弃城我他妈的早就弃了,还用你说的?”赫特怒发冲冠,“上头已经有命令了,谁要是敢弃城而逃,脑袋瓜立马要和身体告别。” “哦,这个属下倒是不知道。”听了赫特的话,那幕僚感觉自己的脖子后面起了一阵凉风,赔笑道。 “你给我用心地想,仔细地想,想些有建设性一点的建议。”赫特嚷道,“想不出大家一起死在这里算了!” “赫特将军,冷静点呀!”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言的赫特的爱妾说道。 “冷静,这种情况还冷静个屁!”赫特不耐烦地嚷道,“我们快全都要下地狱了,还冷静。” 那女人一向受赫特宠爱,何曾见过赫特这么粗暴地对待她,一时竟然忍不住嘤嘤咛咛地哭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赫特非常恼怒。 “赫特将军,有一群逃兵来敲城门,说是从洛毕斯城逃出来的。”正在此时,一个士兵走进来禀告道,“请赫特将军示下,要怎么处置他们?该不该放他们进来?” “查问清楚,如果真的是我们的军队,就放他们进来。”赫特说道,“这点小事也要来请示我,你们怎么干活的?” “是,属下无能。”士兵弯着腰赔罪道。 “且慢!”沉默了许久的幕僚突然站起来,说道,“赫特将军,要三思啊!万一敌军就藏在那群逃兵里面,怎么办?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可是屡见不鲜哦!” “那你说该怎么办?”赫特面色不悦地说道。 “依属下看,叫他们绕过这里,去投靠别人,就最好了。” “那要是他们真是我方的军队呢?”赫特问道。 “放一群败兵进来只会扰乱军心,对我们守城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好,就听你的。”赫特说着示意那士兵说道,“你就去对他们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敢随便放人进来,叫他们绕道去别的城。” “是。”那士兵依令而出。 ※※※ 上午十点三十五分,罗素特斯城的士兵在赫特的敦促之下,已经一个个站在城墙上观望,等待着魔武军队的到来。 赫特在城墙上暴跳如雷,四处吆喝着,脸上布满了汗水。可以看出,极度的紧张已经使他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士兵们也一个个十分不耐烦,有的甚至在小声地咒骂着。 “这样的天气,还会有敌军,有病啊!魔武的军队就算是铁人恐怕也不能连日在这种天气之下,一刻也不停留地征战。” “派出去的侦察兵至今都还没有回报任何消息,我们就顶着日头在这里瞎等着,赫特大概是吃错药了,故意这样无缘无故地折磨我们。” “嘿嘿,敢情他也想来一个‘烽火戏诸侯’。” “烽火戏诸侯?什么意思?” “以前有个皇帝为了取悦他的妃子,便点起烽火,召来各路诸侯。后来,诸侯们都来了,但见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有皇帝和他的妃子站在上面看着,不禁一个个呆若木鸡。那妃子见到这样的情景,就大笑了起来。我们现在岂非正在给人戏弄吗?” “原来如此,哈哈,不过,那赫特也真是一个色鬼,一年要换好几个女人。” “都给我住嘴!”赫特耳边听着各种各样的低语声,挥舞着双拳,大怒道,“大难临头了,还有心思说话。” 士兵们立刻平静了下来,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城头一片死寂,凝神一听,简直可以听到汗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被太阳的强光晒得发烫的城墙发出一股股若有若无的轻烟,士兵们感到脚板越来越热,脚底下在不停地渗出汗水来。 ※※※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一个身上穿着赫特军服的士兵骑着马从城下狂冲过来,一边还大喊着:“魔武来了,魔武来了,快放我进去,快放我进去。” “魔武真的来了?”城头的士兵们面面相窥,“这样说来,他们在这短短的三天之内,真的已经接连攻下三座城池?” 城头上的士兵一阵骚乱,不约而同地抬眼向远处望去,那边好像有一片乌云向着这一边移动过来一样,天色倏地变了几变。也分不清是他们的幻觉还是真的如此,很多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此时,他们终于相信魔武正往这边赶来的事实。 赫特手足冰凉,刚才他也还奢望着魔武的军队不要过来,虽然迟早都要面对,但对他来说,迟一点比早一点要好得多,能拖则拖。 “赫特将军,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幕僚紧张地顿了顿足,问道。 赫特愤怒地望了那幕僚一眼,并不答话。那幕僚也醒悟到自己又在问废话,不禁低下了头,好像在默数着地上的沙子。 城上的士兵你推我挤,前排后排紧紧地靠在一起,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你踩到我的鞋跟了!没长眼睛啊!”前排的士兵一边低下头去把鞋子穿上,一边骂骂咧咧。 各种各样的武器互相碰撞着,发出一阵阵嘈杂的响声。士兵们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紧张了,不过,魔武的军队直到现在还是影子也没有见到,只是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却在士兵们中间迅速地传播着、膨胀着。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紧张和惊愕的表情,手和脚在紧张地抽动着。 ※※※ 十二点正,远远的,魔武的军队出现了。城头上的士兵一个个像中了邪一样呆立着,眼珠一动也不动,传说中极度残忍的魔武的军队终于出现了!他们只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凉气从他们的后背升起,直冲脑门。 “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后面准备准备再回来。”赫特眼神闪烁,对他的幕僚说道。 “好的,赫特将军。”那幕僚牙关直打颤,说道。也没有去考虑赫特为什么刚才不去准备,现在一见到魔武的军队就马上说要去准备。 赫特没有再说一句话,急匆匆地拂袖而去。其他士兵都在关注着魔武军队在不停地向着这边移动,很少有人留意到赫特已经从城头处退了下去。 “快收拾好细软!”赫特走进后堂,拖出他的爱妾,说道。 “干什么?”那女人诧异道。 “送你走!”赫特说。 “走?那你呢?你不走?”那女人说。 “为什么不走?”赫特说道,“除非我脑积水。” “你不顾上头的命令了?” “我也知道临阵脱逃不是闹着玩的,但,不逃的话,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赫特低吼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问个屁,快收拾东西,走人!” …… 十二点二十五分,赫特已经从城的另一边跑掉了,而魔武的军队也到了城下,近在咫尺了。赫特的幕僚望着这一切,脸色惨白。 “不用怕,对方也是人,只不过是穿了黑衣服而已。”幕僚颤着声音,嚷道。 城头的士兵几乎已经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置身于何处,也不知道有几个人听见了幕僚的话。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报告大人,赫特将军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刚才已经从偏门走了。”此时,一个士兵跑过来对幕僚说道。 “啊?赫特将军,他……他走了?他居然跑了?这个混蛋!混蛋!”幕僚惊叫道。心想:逃跑也不叫上我,真是太混蛋了! 城头的士兵也都听到了,一时混乱异常,一个个咒骂着赫特,从他的第一代一直咒骂到第十八代,用的也是最恶毒的语言。有的士兵甚至脚底抹油,偷偷地逃了。 “大家听着,赫特将军临时有事,离开了,现在,由我来指挥大家应战!”幕僚很想下令撤军,但怕引起非议,便壮了壮胆子,嚷道。 “傻子才会听你的指挥。” “我看我们还是跑吧,哪里会有军队是这些人的对手?” “赫特明明是逃跑了,还说是临时有事,妈的,这叫什么将军?” 士兵们纷纷骂道,丝毫不顾城下的敌军正在对他们虎视眈眈,魔武随时有可能下令攻城。 “不听我军令者,斩!”幕僚虚张声势,威胁道。 “谁敢斩我们?”士兵几乎是一齐嚷道。 ※※※ 魔武在城下看着城上乱纷纷的一片,也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的那些部下则一个个杀气腾腾,只等着魔武一声令下,便要开始屠杀。 “上面不知道怎么了,那么乱的?”军务官格里高尔对魔武说道。 “不管如何,只要他们不投降,就杀!”魔武言简意赅地说道。心想:依维斯,我要用赛亚国人的血祭奠你! “撤!”幕僚见到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将来上级要是追究下来,自己也有了交代,便挥手一边嚷着,一边撒开两腿跑在最前面。 “逃啊!”城头的士兵一听到这个字,没有一个人再像刚才那样准备违抗命令了。一个个慌慌张张地你推我赶,谁也不肯稍让半步,一片鸡飞狗跳。一个军队的标志——本来高高飘扬的旗帜被扔到地上,任凭众人践踏。许多人为了跑得更快,已经把自己身上的盔甲脱掉,把手上的武器随意丢弃。不到十分钟,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城头竟然一干二净,一个人也没有剩下。 “他们逃了?”格里高尔张口结舌地说道,“不战自逃?” “冲!”魔武诧异地望了望城头,大声命令道。在他的眼中,一个真正的战士是宁可战死在战场上,也不可以逃跑的。所以,他对城上士兵的突然消失的举动感到相当不解。起先甚至以为他们还依旧埋伏在城墙之下,直到听着沸腾的人声渐渐远去,才相信他们真是逃跑了。 “居然跑了?浪费了一个杀人的绝好机会。”魔武旗下的黑暗斗士们并没有因为敌军的突然撤退而感到高兴,他们甚至相当不悦:一场本该发生的血战就这样烟消雾散了,一场他们的屠杀比赛就这样被奇怪地中断了。他们杀人的**完全没有得到满足,杀人的意念也没有地方可供宣泄。 黑暗斗士们像一群被激怒的野兽,发了疯一样地冲了过去,一下子撞开城门。有的则借助着云梯,三下两下地爬上城去。这群杀气高涨的黑色幽灵,进城之后都四处寻找着猎物,寻找着可以让自己的杀气释放的东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罗素特斯城已经是一座空城了。虽然,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家禽在四处奔逃,城里的居民们躲在屋子里面死也不敢出来。不过,没有一个敌军在里面的城市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不是空城又是什么呢? 黑暗斗士们“乒乒乓乓”地踢开每一间屋子的房门,希望在里面找到一个藏匿着的敌军。但他们一直失望、一直失望,黑暗中窥视着他们的总是一双双无助的普通人民的眼睛。他们越来越烦躁了,翻箱倒柜,把怒气全部发泄在那些器具上面。甚至,有些黑暗斗士已经开始杀害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了,一声声哀哀的哭泣回响在这座城市里面。仿佛是在诅咒着本来该保护人民但是却逃跑了的士兵,也诅咒着这群毫无人性的黑暗斗士。 魔武策马徐徐走进了罗素特斯城,对于这些哭嚷声,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充塞在他心头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依维斯报仇!其他的好像都已经成为次要的了。 一个又一个的无辜平民死在黑暗斗士的手下,这些人,完全顺从着自己嗜杀的意念,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杀人的一样。 “依维斯。”穿行在大街小巷上,看着一幕幕惨剧,魔武突然心头一动,身上仿佛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带兵的初衷原来仅仅是为了替依维斯报仇,而不是把怒气发泄在这些平民百姓身上。 “依维斯,依维斯要是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同意我让士兵们这样做!”魔武心里想道。好像看见依维斯在向着自己紧蹙眉头,撇着嘴,嘴巴痛苦地抿着,表示对魔武的做法完全不同意一样。 “立刻停止杀戮!从现在开始,谁要是敢再杀一个平民百姓,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魔武大声嚷道,声音冷冷地传遍了整座罗素特斯城。说完之后,魔武如释重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此时,依维斯的身影又在他面前浮现,满意地笑着。 黑暗斗士们一听到那声音,一个个如坠冰窟,立刻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如果说他们是一群冷血动物,那么,在他们的心目之中,魔武要比他们冷上一千倍、一万倍。魔武一说话,他们便感觉自己身上的血就好像冻僵了一样,不再循环,自己的手脚也不再听头脑的使唤,仿佛被施了魔法。 安静,罗素特斯城陷入了可怕的安静。死去的已经死去了,剩下的依旧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罗素特斯城死寂一片。黑暗斗士们身上散发出的冷气好像能使气温也下降一样,马匹不再嘶叫,家禽也乖乖地缩在墙角。各种武器的光芒晃动着,幽冷无比。 压抑,使每间屋子里面的每一根梁木仿佛也要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而折断;压抑,使藏匿在屋子里的人心都快要碎了。 ※※※ 下午四点三十三分。 “黑暗斗士王,现在怎么办?”格里高尔开口问道。 “追击!全体黑暗斗士听着,马上出城追击敌军!”魔武再次朗声嚷道,声音回响在每一条街,每一条小巷里面。本来依照正常的程序,现在他应该下令全军休息,但是,他已经一刻也不能够再等下去了。而且,他也深深明白,黑暗斗士们的能量还没有得到发挥,他们的杀气被积压在自己的身体里,这会使他们的战斗力受到严重的影响。 没有一个黑暗斗士说一句话,甚至他们的武器也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他们像一群水中的游鱼一样,静静地穿梭而出。瞬刻之间,整座罗素特斯城再没有一个黑暗斗士了,也闻不到一丝属于他们的气息,就好像他们完全没有来过一样。 “那些混蛋都走了!” “我们了!” 城里隐匿的居民一个接着一个缩头缩脑地爬了出来,望了望四周,在确认已经没有一个黑暗斗士之后,便一个个额手相庆,尽情地为这次劫后而欢呼,或者无限悲痛地为死去的人们哭泣。他们一生中,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一刻像现在这个时刻一样,无比地热爱生命,对活着的时光产生无比的眷恋。 ※※※ 圣历2109年6月21日,晚上九点正。 旷野上的风“呜呜”地吹着,青草在黑暗之中扭摆着腰肢,远处的树林沙沙直响。魔武和他的军队像一群黑色幽灵般还在急速地前进,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就好像锐利的青草的叶芒,仿佛可以把把风割破,把一切割破。本来四处飞舞的萤火虫在见到这群人之后,忙不迭地让开,高高地飞在半空,扇动着微弱的风,惊恐地注视着那堆移动的黑色人群。 魔武胯下的坐骑扬起蹄子,“得得”地向前跑着,整个旷野在他的面前不停地扩展着、延伸着。坐在上面,他默默地出神,黑色的脸孔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更加显得诡秘异常。魔武的耳朵在轻微地抽动着,好像是在聆听一种声音,聆听着来自远处的一种无声的呼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种像鲜血一样殷红的颜色不停地在他的瞳孔之中晃动着。 惊醒过来的鸟儿展开翅膀“扑扑扑”地飞上半空,发出一阵阵不祥的鸣叫;外出觅食的野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旷野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节奏,和着黑暗斗士们的心脏跳动着。 他们的手脚是如此地柔顺而有力,他们的动作是那样的和谐完美。这支人数大约一万的黑暗斗士几乎没弄出一丁点声响,黑色的衣服罩着他们的身体,就好像一片乌云遮住了天空,武器被紧紧地固定着,就连他们的呼吸声也好像减弱为零。 月亮迟迟不肯露出脸来,只有几点星光撒落在地面上,天空上的云朵都是乌黑色的,像是有人在上面倾倒着大量的墨水。近处的河流冲击着河岸旁边的水草,发出“哗哗哗”的流水声,时而还会听到小鱼“扑腾扑腾”地跃起、坠落,仿佛它们也被这异样的宁静吓得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一样。 浓重的雾水打在黑暗斗士们的身上,马匹的鬃毛也因为浸透了水气慢慢地低伏下去。 “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那群人,我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一辈子!” 人声稀稀落落地借着风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前方隐约出现了篝火,烟雾在夜空中升腾而起。连续几个小时的穷追猛赶,终于有了眉目,目标就在前面!黑暗斗士们不禁精神一爽,步伐更为急速地向前移动着,被他们践踏过的青草全都紧贴在地上,如同被收割过的稻田一样。 月亮突然探出了圆圆的脸蛋,苍白而忧伤,像是在提醒前面被追的那些人赶快逃跑一样。整个旷野沐浴在一片柔和的亮光之中,而黑暗斗士们的杀气却象烟花一样在高速地蹿升上去。 ※※※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我无缘无故打了个冷颤,而且眼皮也不停在跳。” “别瞎想了,赶快煮好饭,吃完,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吧。明天一早又要赶路呢!” “你说会不会是魔武的军队正朝着我们追来呢?” “从下午到现在,足足有八个小时我们都在不停地赶路,现在已经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而魔武的军队一直没有休息,怎么也得在城里休息一天半天的,不可能追得到我们的。我说你是不是给他们吓了一吓,神经太紧张了。” “也许吧!不过,我还是担心我的预感会成为现实。” “我说你该不会给魔武的军队那么一吓连脑子都吓坏了吧?” “当兵,哎!当初我就不该当这个兵!可惜那时家里非常贫困,无可奈何只好选择这条路了。说实话,平时也还可以,哎,但像今天这种日子可真不好过!” “有几个人是自己愿意当兵上前线的?像我,也都是父母给逼的。” “那你恨你父母吗?” “不,一点都不恨。我知道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不当兵,我还能干什么?大家一起在家饿死啊?” “呵呵,那倒也是,哎!” “吃饭了,熟了。” 饭香弥漫在整个临时搭起的大营,火光灼灼,逃到这里的士兵一个个都饥饿异常,这一顿很平常的饭居然也吃得津津有味。一种流汗后又得到安定的快乐充塞着他们的身心,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家吃完饭之后,立刻休息,五个小时后,我们就要拔营出发,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下一座城市——素特拉城。”吃饭的时候,从罗素特斯城逃跑出来的那个幕僚大声嚷道。 “这么快?不用吧?”有士兵应道,“赶了这么久的路,让我们睡个安稳觉吧!” “要是有人愿意留在这里等待敌军,那就留吧!我绝不强求。”幕僚大声喝道,“总之,我的计划就是五个小时后,马上走!” 士兵们不管愿意不愿意,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一个个敞开肚皮,一大口一大口吃着。他们都并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们。 ※※※ 九点三十五分,从罗素特斯城逃出去的士兵已经吃完了饭,躺在地上,夏天夜晚的旷野,凉风习习,大部分人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在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妈妈,我要回家!” 还没有睡着的士兵听着忍不住抿着嘴一阵窃笑,然后恍然入神,那士兵说的岂非就是自己的心愿?站岗的士兵倚着武器靠在树边打起了瞌睡,确实,赶了这么长一段路之后,他们都已经非常疲累了。 一大团黑影在朝着他们靠近,可他们依然毫无察觉。 “真是一群猪。”向着目标移动着的黑暗斗士们心里想道,“我们都这么接近了,他们还没有任何动静。这么响亮的马蹄声居然没有人听见,真是一群该杀的猪啊!” 沉睡中的哨兵翻了一个身,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一样,但眼睛怎么张也张不开,又再次任由自己睡下去。 那幕僚蜷缩在帐篷里,睡也睡不着,他从来没有试过带领这么多的士兵,不禁倍感责任重大。他合上了眼睛,耳朵里听着风吹过平原的声音,还有一些好像树叶掉落在地上一样的声音。 “旷野的夜晚原来是如此的宁静,如此的舒服。”幕僚想,“可惜我注定难以成眠。” ※※※ “杀!”随着魔武一声轻微的喊声,等待已久的黑暗斗士们终于启动了! 大约一万个黑暗斗士拿着武器,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像箭一般地冲了过去。鲜血在黑暗中四处飞溅,一声声惨叫和哀鸣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天空上的乌鸦拍打着双翅飞过,一边还“呱呱呱”地叫着。 “魔武的军队来了,魔鬼来了。”逃亡的士兵们一边撒开双腿狂奔,一边嚷道。 “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那幕僚从帐篷里一跃而起,直奔出帐外,两条腿还在不听使唤地颤抖着。 “魔鬼来——了,黑……黑色的……魔鬼来……了。”一个士兵仆倒在他身上,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断断续续地说着。 “不用害怕,不用害怕!这肯定仅仅是敌军的先头部队,他们哪里可能这么快就追到这里。稳下来!稳下来!”幕僚大声喊道。其实他心里也是怕得要命,只想马上逃跑,但一想起自己的责任,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喊了几喊。 可惜,幕僚忽视了一点:如果是别的军队,自然不可能这么快,但他要知道的是,这可是魔武的军队,是黑暗斗士。 逃难的士兵们听了幕僚的话,心中一想也有点道理,便稍微松了一口气,有的甚至站定下来,向四周望了望。只看见外层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而且,闷哼声越来越大,那些人似乎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或者是根本没有想到要反抗。当反抗已经失去意义的时候,谁还想反抗呢? “魔鬼,那是一群货真价实的魔鬼,大家快逃啊!”士兵们一愣之后,立刻醒悟过来,幕僚的话并不能当真。 “撤,撤,快撤!”那幕僚也清醒了,一边挥手,一边十分紧张地嚷着。现在,他只盼望着马上找到自己的马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离开这些像幽灵一样的人。 然而,已经太晚了,不管逃难的士兵怎样左冲右突寻找缺口,怎样竭尽全力地四处奔逃。他们总会发现自己的前面站着一群群黑暗斗士,眼睛发亮地望着他们,他们忍不住心里一阵发毛,几乎想马上丢下兵器投降。然而,又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气体阻止着他们投降,他们发现自己的意念好像也被别人控制了。似乎,只有死去,死去是惟一的选择。 “为依维斯报仇!”魔武拉住马缰,缓缓地说道。这种情况根本不用他亲自出手,他只要默默地观赏便可以了。 “为依维斯报仇!”一向都保持缄默的黑暗斗士们一起嚷道。一万个声音汇合在一起本来应该是惊天动地的,但是,他们的声音却只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冰冷,一种对死的恐惧油然而生。 一场大规模的屠杀宣告开始了。 一万个黑暗斗士分成四路,长枪兵在最里层,刀兵在第二层,其余的都在最外面一层,把几万个逃难的士兵团团围住。 “妈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逃难的士兵已经有人忍不住跪在地上哭泣了,有些甚至吓得尿湿了裤子。 “跟他们拼了!”幕僚红着眼睛,低吼了一声。空洞的声音显示出他心中极度的害怕。 “与其窝囊着死去,不如轰轰烈烈地跟他们拼了!”有士兵回应道。 “冲啊!”此刻,士兵们已经失去了自控能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冲到了最外面,直接面对着黑暗斗士们。 “过瘾!”所有的黑暗斗士心中都同时浮现出这两个字。杀一群会反抗的人,比杀一群毫不反抗的人自然是要痛快得多,虽然结果都是一样。 极其有效率的杀人方法在被一丝不苟地推行着,黑暗斗士们每一出手都直指对方的心脏。死去的士兵只感到对方的武器平缓而有力地进入自己的身体,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杀,杀,杀!”被包围在里面的士兵乱喊乱叫着。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杀谁,怎样杀,只是再不发出声音,他们便无法再忍受下去。 “妈妈啊!”也有些士兵流着眼泪,泣不成声地嚷道。在临死的一刻,他们想说的竟然只是这样一句话。大多数士兵以前曾经有过的杀敌立功、要享尽荣华富贵的愿望,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你们有福了,死神将拥抱你们!为依维斯报仇!”黑暗斗士们低低地喊着,末了还不忘记补上一句取悦魔武的话。 实际上,黑暗斗士当中又有几个人曾经见过依维斯,认识依维斯呢?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杀人,在这些凶残成性、杀人如麻的黑暗斗士的一生中,恐怕并不多见。 不过,他们见不见过,认识与否并不重要,他们是否是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而杀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魔武是他们的王,他统治着他们,他叫他们往东,他们便绝对不敢往西走一步。 “大人,怎么办啊?我们完全顶不住了!”一个士兵大声对那幕僚大声嚷道。 “怎么办?”幕僚心中也是一片空白,手足冰凉,他又哪里知道应该怎么办呢? “装死吧!”包围圈里一个士兵捅了捅自己身边一个同伴的手,悄声说道。他大概是觉得与其被对方杀死,倒不如装一装,也许能够蒙混过关。只见他头一仰,便倒在地上,他的同伴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去。 “凌晨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魔武感叹着抬头望了望月亮,“好美的月色。” 在这种气氛之下,他居然还有如此的“雅兴”,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也足见魔武对生命漠视到怎样的地步了。 最后一个敌军也倒了下去,他嘴里“嗬嗬”地怪笑着,向四周望了望,然后耳边听见一把刀穿透空气发出的声音,接着便倒了下去。瞳孔慢慢泛散,月光像水一样在上面散开。 安静,无比可怕的安静,杀光了敌人的黑暗斗士们拄着武器,环顾着四周。遍山遍野都是敌人的尸体,偶尔在尸体的间隙中露出的几棵山草在风中微微摇摆着。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魔武冷冷一哂。对于敌军中某些人装死的伎俩,他早就了然于胸。 黑暗斗士们立刻散了开去,从刚才的包围圈起点开始,乱劈乱刺。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魔武的话在他们理解之中,包括着死人和活人。半个小时之后,每一具尸体上面又多了一个致命的伤口,而装死的士兵们在被刺之后,也像死尸一样纹丝不动了。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他们已经不能再动了。 史载:圣历2109年6月21日至6月22日凌晨,黑暗斗士王魔武率领着一万名黑暗斗士,杀尽从罗素特斯城逃出来的士兵。手段之残酷,古来少见,史称:旷野大屠杀。 ※※※ 在这个时候,埃南罗也已经攻下了云斯列城。 “巴蒂元帅!一切事宜打点完毕!”副官很有威仪地敬了一礼。 “好。”巴蒂站在城门上,点了点头,“千万要善待城里的百姓啊!” 副官苦笑了一声,“巴蒂元帅,我认为这些百姓也许并不值得我们呵护呢!” 巴蒂眉头一紧,“为什么?” “当我们埃南罗士兵对他们说会给他们带来自由、平等、幸福的生活,而不用继续生活在蓝达雅的暴政之下的时候,巴蒂元帅,也许连你也猜不到他们是怎么说的。”副官依旧苦笑不已。 “哦?”巴蒂看了副官一眼。 “他们说在享受自由平等的生活之前,可以先给他们粮食维持生命吗?”副官搔了搔头,“巴蒂元帅也想不到吧?” 巴蒂笑了笑,“这也不意外啊!假如我是居民我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遵照巴蒂元帅的吩咐,士兵们都回答说:‘粮食那是自然要给你们的’。” “这样做是对的。”巴蒂赞许道,“不管如何,先答应下来吧!” “不过,这样的话,我们的供应可就很难跟得上了。”副官忧心忡忡。 “给佛都王子发信,报喜并陈述居民的要求吧!”巴蒂看了副官一眼,“即刻去办!” 在佛都王子和巴蒂元帅眼中,民心大概是最重要的吧!副官想着,转身而去。 第一章 埃南罗帝国 风杨大帐。 “风杨团长,风杨团长。”索特一路急奔而进,一面连声嚷道,“大喜,大喜啊!” “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风杨皱着眉头,淡淡地说道。自从知道依维斯的死讯之后,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可以称之为大喜事了。 “魔武,魔武。”索特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魔武什么?”风杨平静地说道,“你慢慢道来。” “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了,魔武已经挥军穿过埃南罗,于圣历2109年6月17日直取罗丝维特城,行军速度飞快,现在已经不知道攻到什么地方了。”索特上气不接下气。 风杨的军队和魔武的军队一南一北,在“永久中立之地”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距离较远,而且,现在是战争时期,事先起兵时又很匆促,没有布置好通信兵,得到消息自然是要慢一点。所以,他们前两天虽然对魔武进军的消息有所风闻,但还不大肯定,直到现在才完全确认。 “真的,真的?你说的是真的?”风杨拍桌而起,“这下子,依维斯总统领的大仇定可得报!” “是啊,是啊!所以属下才那么激动啊!” “坎亚啊坎亚,这次看你往哪里跑?”风杨定了定神。 “风杨团长,属下还有其他消息禀告。” “说!” “西龙大人、星狂团长共同率领的军队也正在步步逼近阿尔斯山,而杰伦团长那边也没有一刻的耽误。”索特毕恭毕敬地说道。 “好,好,好!”风杨一叠声说道,“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 “属下也感到万分高兴!” “依行程来说,我看,还应该是我们这三支军队先到达阿尔斯山。毕竟,我们都比魔武进军的日子要提前好几天。”风杨怅然道,“这样一来,杀坎亚的日子就又要往后拖一拖了。哎!” “属下也这样认为。” “到时我们可以率先攻打阿尔斯山,一边等待魔武的到达。” “是啊!我们这边论武技的话,也只有他是坎亚的对手了。” “对了,你马上给西龙那边和杰伦那边发去紧急信件,告诉他们魔武进军的事情,让他们也开心开心。” “是,属下这就去办。”索特神气飞扬,大声叫道。 “瞧你这个高兴样儿!”风杨拍了拍索特,表情也甚是欢悦。 索特摸了摸自己的头颅,傻笑了一阵。 ※※※ 利斯物浦城,自古以来,便是蓝达雅的最主要的旅游城市之一。城里有许多在蓝达雅首屈一指的旅游景点,比如高耸入云的蒙比尔斜塔,四季都红艳如血的枫林……每一个都是旅行家们梦寐以求的地方。在战争以前,这里的游客众多,交通也因之很是发达。 但现在,战争开始以后,有谁还会来这里旅游呢?除了那些嫌自己的命太长的冒险家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作短期旅行的游客在这里了。 许多人心中都抱着一个念头:“欣赏景色而已,犯不着把命都给搭上,景色别的地方也有,命可是只有一条。” 圣历2109年6月22日,晴,微风。 由巴蒂带领的埃南罗军队,由于前面已经攻下了两座城,一洗败给依维斯军队后的颓气,现在士气无比高涨。此时已经浩浩荡荡地来到他们进入蓝达雅之后遇到的第三座城,也就是利斯物浦城。 城头上,几个老弱残兵拄着连个钢枪头也没有的长枪呆立着,若无其事地注视着这支军队。他们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恐的神情,每个人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起来,他们好像是准备迎接客人而不是要对抗敌军。 城墙东缺一角,西少一块的,许多地方莫名其妙地空着,还留下不少某某某到此一游之类的字眼。看来,那些城墙空缺的砖头,就是被这些“某某某”偷偷凿去做纪念品的。城头上几面残破不堪的旗帜,在风的吹拂之下,被揉得像几团破布。破旧城门不知道是否是故意保留着,以供旅行家们鉴赏的。 “巴蒂元帅,对方大开着城门,不知道有什么玄虚。”前面的哨兵跑过来对在队伍后面的巴蒂说道。 “哦?”巴蒂略显意外。 “属下猜想,也许城里面已经没有驻军了,现在仅仅是一座空城。”哨兵道。 “空城?难道是他们想引我们进去再剿杀我们,你再去勘察仔细一点。”巴蒂脑袋里充满了问号。蓝达雅人在前两场战争当中虽然由于实力相差过于悬殊而输掉了,但也让巴蒂见识到了他们的爱国之情,想不到今天竟然是一座空城!前面两座城与这座城存在着如此强烈的反差,一时之间,巴蒂当然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所有的士兵听令:且慢行动!”接着,巴蒂大声喝令道。 一番整顿之后,城下一片安静,而城头上更不用说了,就那几个人,就算是想弄出点声音也不容易。紧接着,城头上出现了一面白旗,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着。 “他们投降了?他们投降了!”士兵们兴奋莫名,一声接着一声地嚷道,“他们不战自降了。” “保持寂静!”巴蒂再一次高声嚷道。即使是投降也有诈降和真降的区别,他可不会随意冒险。 传令官四处喝骂着,军官们也怒气冲冲地命令自己手下的士兵闭上嘴巴。片刻过后,乱纷纷的士兵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脸孔上泛着的红潮表明他们仍然沉浸在对方投降的欢乐之中。 这个时候,城门处涌出了两大队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色人等,应有尽有。 埃南罗士兵一阵愕然,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巴蒂也是一脸奇怪的神色。 突然,锣鼓齐鸣,鞭炮大响,城门处有些穿着花俏衣服的人开始跳起舞来,有些则舞动着手中的小旗,嘴里喊着:“欢迎,欢迎,欢迎埃南罗圣军的莅临我城。” “他们真的投降了!“埃南罗人终于都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个个脸上不禁乐开了花。他们大都受过帝国士官学院的教育,明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行军打仗的最高境界。而今天,最高境界竟然就这样被他们完成了,不得意那才奇怪呢! 巴蒂也是满脸笑容,带兵打仗打了这么多年,也打过无数场仗,虽然胜利已经是家常便饭,但他可还从来没见过敌国的人民出来夹道欢迎的。不过,作为一个久经战阵的将领,巴蒂虽然心中高兴,但却也没有到那种忘乎所以地步。 “第一纵队先进城,然后是第二、第三……依照顺序,列队前进,不得扰民。”巴蒂捻着胡须,喊道。即使是这种时候,巴蒂也保持着冷静的头脑,毕竟,这是在蓝达雅境内,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旌旗在风中飘扬着,士兵们昂首挺胸走进城门。甚至就连战马也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抖了抖皮毛,一步一顿地迈了进去。 “哇!这个兵哥哥好帅气哦!” “我倒觉得那个更英气一点。” 城门处的少女们嚷了起来。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投降了为什么还可以这么开心,还可以在这里大赞特赞对方的士兵。 哎!这样的城,这样的人民,不灭才真叫人难以相信啊! 士兵们听到了这样的叫声,更加挺直了腰杆,挺起了胸膛,像一只只骄傲的大公鸡般踱着方步,慢腾腾地走进去。 此时,一个人恭恭敬敬地走到巴蒂面前,献上了降书。巴蒂展开一看,无非是说贵军英勇无敌,愿意投降之类的话。而最令巴蒂开心的还是末尾的那句话:特献上10000钻石币。 如此一来,巴蒂便不用再担心粮草物资了。蓝达雅人这样做等于是给他们钱让他们来攻打自己的国家。 “为什么城里只剩下这么几个士兵?”巴蒂看着投降的士兵不过几百个,便问道。 “其他人都已经撤走了。”利斯物浦城中一个小队长打扮的人,站出来道。 “哦?”巴蒂疑惑道。 “原先的将军在接到一封上头的密信之后,便率领大军撤离。只留下我们这些老弱残兵。”那小队长说道。 “什么信?”巴蒂问道。 “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是蓝达雅第一魔法军团团长库里克的信。”那小队长垂首答道。 “库里克?”巴蒂沉吟道。心想:蓝达雅自从七个长老死去之后,就由四大魔法军团统治着,但他们都各自为政,对国家兴亡大事置之不理,所以我们的进攻才能如此顺利。不然的话,恐怕虽然七个长老都死了,想要强占蓝达雅还是难上加难。库里克这样做很可能是怕跟我的军队对阵,消耗了他的兵力。哎!蓝达雅由这些人来统治,埃南罗不消灭他们也会有别人来消灭他们。 “正是。”那小队长看见巴蒂的脸色阴晴不定的,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心里也是直打鼓,生怕他会下令把他们全部杀了。 “这些人民,还有你们为什么不跟着走?”巴蒂问道。 “我们都并非是纯正的蓝达雅人,真正的蓝达雅人都差不多走光了。” “不是蓝达雅人?”巴蒂诧异道,“这不是蓝达雅的城市吗?” “将军有所不知,利斯物浦城是一个旅游城市,很多人都是从外国移居到这里来的。虽然自从听说埃南罗圣军发动进攻之后,逃掉了不少,但大部分还是留在这里,因为他们都认为,埃南罗圣军宽宏大量,不会无故伤害他们。”那小队长说道,“当然,这些人都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跟蓝达雅本土的人民在生活习性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怪不得这座城的人对自己军队进军的反应跟前面两座城完全不同,原来这些人都不是蓝达雅的本土人。巴蒂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 “利斯物浦城居民们,这是一个伟大的日子,我们在一起见证了这个无比光辉的时刻。”站在临时搭起的演讲台上,巴蒂朗声说道。 听了他的话,城里的居民开始热烈鼓掌,一片高亢的欢呼声,有人开始把孩子、把头上帽子摘下来扔上天空。也不知道是利斯物浦城的居民真的容易哄骗,还是他们甘心情愿让自己表现得已经被巴蒂的话说服了。 “就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日子里,埃南罗的军队进入了利斯物浦城,并受到居民们的热烈欢迎。在此,我,埃南罗将军巴蒂,谨代表埃南罗也代表所有埃南罗士兵,对各位亲爱的居民们善意的行动表示真挚的、发自内心的感谢。”巴蒂说着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仿佛真的是发自内心一样,只是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一直在笑着呢? “埃南罗万岁,巴蒂元帅万岁!”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出一阵阵热烈的喊声。 “好的东西需要大家一起分享,利斯物浦城的旅游胜景应该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够见识到。我,巴蒂,在这里向大家许诺。埃南罗一定会恢复此地原先的一切旅游景点,大力开拓交通路线,以吸引更多的游客来这里观赏,把利斯物浦城建立成为一个完全国际化的大都市。”巴蒂用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人群安静,并投其所好地说道。 “巴蒂元帅万寿无疆。”人群发出雷鸣般的叫嚷声,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城市无比美好的前景,一个个眼中都充满着狂喜之情。 “我们将建立一个庞大的埃南罗帝国。”巴蒂眼睛直发亮,“利斯物浦城的居民们,让我们期待着美好的一天赶快到来吧!到那个时候,世界将是一片和平,我们将尽情地享受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 “万岁!万岁!埃南罗万岁!”癫狂的人群欣喜若狂,有些人甚至已经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四处奔跑了。 “而为了尽快地实现我们的理想,明天,埃南罗军队将再度出发,把下一个城市也纳入埃南罗帝国,直至最后,把整个蓝达雅都纳入我们的帝国。为了建立我们伟大的埃南罗帝国,我们的士兵将不畏任何艰险,排除万难,更不怕任何牺牲。”巴蒂神情激昂。 “为建立伟大的埃南罗帝国而奋斗,排除万难,不怕牺牲!”埃南罗的士兵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喊声,震得整座城市都在微微颤抖。 “埃南罗士兵英勇无敌!埃南罗士兵英勇无敌!”城里的居民也扯开喉咙,脸色涨得通红地喊道。 “刚才,我一路走过来,见到了很多可爱的小孩,也看到了一些慈祥的长者,更有许许多多的青壮年。这个城市,给了我无尽的希望,我希望,利斯物浦城在埃南罗的统治下,能够变得更好!我也衷心地希望,利斯物浦城的人们能够更加支持我们的军队,加入我们的军队,共同为我们的理想而奋斗!谢谢大家!”最后,巴蒂还不忘记对居民们说些好话,并再度鼓吹埃南罗,甚至还想把利斯物浦城的士兵招进来打仗。 “埃南罗万岁!巴蒂元帅万岁!”人群又再度爆发出轰天动地的欢呼声。气氛达到了最**。 巴蒂的这次演说,看来非常成功,利斯物浦城的许多居民在刚刚开始的时候还对埃南罗有一定的抗拒感,但现在,他们大多已经把巴蒂奉若神明,对埃南罗好感倍增。虽然,要想让这些人为埃南罗奉献自己的一切,还依然是不可能的。 “我要为建立美好的‘埃南罗帝国’而献身。”巴蒂的演讲过后,有些容易感情容易冲动的青年人,竟然稀里糊涂地加入了埃南罗军队。 “这个老家伙,把我的儿子就这样给骗上阵了!这个死老家伙!”那些参军的年轻人的父母头脑比较清楚,知道所谓的“埃南罗帝国”其实只是政治家骗人的鬼话。但他们的孩子都不肯听他们的话,他们心中自然是叫苦连天,大骂巴蒂妖言惑众,但表面却依然表现得十分开心。 兴高采烈的人们——不知道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在军队旁边跳着舞着,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在热烈地开展着。整个利斯物浦城呈现一片热闹欢腾的气氛,小孩子拍着双手在人群中穿梭往来,脸上一片欢欣无比的神色。即使现在还是白天,但是大街小巷全都张灯结彩的,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放起烟火,虽然在太阳的强光笼罩之下,升上天空的烟花几乎难以被看到。 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放声歌唱,歌颂着新生活的来临,热汗湿透了他们的身体,可是他们依旧不休不止。 蓝达雅,对于利斯物浦城的许多居民来说好像仅仅是一个符号,一个过去的符号。过去的便过去了,现在换成了埃南罗,而以后,又不知道会换成什么。 ※※※ 阿尔斯山。 “陛下,星狂、风杨、杰伦三支军队正一天天地接近阿尔斯山,而魔武那边势如破竹,大有后发先至之势。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做的呢?”莫芒仰着头,诚惶诚恐地问道。上一次坎亚对他大发雷霆之后,他直到现在还有点后怕。 “你只需要督促好士兵,认真做好必要的准备便可以了。”看来,坎亚又重新恢复冷静了,至少是在表面上恢复了冷静。大概是心中觉得反正四路军队已经围过来了,既然逃避不了,只好面对。 “是。陛下,容属下多问一句,是不是要将所有的军队都驻扎在这里,等待敌军到来,决一死战?” “朕早就跟你说过了。”坎亚说道,“即使是失败,朕也要让这次失败载入史册。这将会是一场伟大的战争。” “陛下圣明!”莫芒躬身说道。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坎亚到底哪里“圣明”了,在莫芒看来,既然是抱定必输的念头,这场战争似乎也就没什么必要再打下去。 “我们的防线将从最接近阿尔斯山的城开始,四个方向都将会布置得十分完善,四支军队守望相助,互相支援。胜负成败现在就下断言为时尚早,我们仍然有翻盘的机会。等着瞧吧!朕不会那么轻易让依维斯的那些余孽得逞的。”坎亚咬了咬牙。 “是,陛下。属下也认为我们并没有完全处于下风,毕竟我们占据着天时、地利。而且又有像陛下你这么英明的领导人。”莫芒又燃起了一点点微茫的希望。 “陛下!”正在此时,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双手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装着一个用布遮起来的东西,走进来说道。 “莫芒,揭开来看看。”坎亚和颜悦色地说道。 “难道是给我的赏金?”莫芒看到坎亚脸色和蔼,心想,“这次发达了!” “还等什么?”坎亚的笑容越来越盛。 “是,国王。”莫芒说道。 “快点。”坎亚说道。 莫芒一揭开头盖,脸色大变,连退了几大步,冷汗直冒。盆子上装的根本不是什么赏金,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是,是赫特?赫特……” “干得好,干得好!下去领赏。谁敢违抗朕的命令都会是这种下场。”坎亚若无其事地用手掀了掀布,然后又放了下去,瞥了莫芒一眼。 “赫特胆敢临阵脱逃,落得这种下场,真是罪有应得。属下恭贺陛下将他绳之以法。”莫芒哆哆索索地说道。 “给朕诏告天下,以后谁要是再敢如此,赫特今天的下场就会是他们的下场!”坎亚冷冷地说道。 “是,是,属下这就去拟文。”莫芒吓得屁滚尿流。 “赶快去办吧!还有,要加紧督促士兵们日夜巡逻,努力操练,真正的战争就要来临了。” “是,是。”莫芒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跑了出去。 “阿尔斯山将尽情地畅饮敌人的鲜血,星狂、杰伦、风杨、魔武?哈哈,你们还想替依维斯报仇?我要叫你们转瞬之间灰飞烟灭。”坎亚暗自想道。 接着他拿起桌面上的笔,四处乱划着,仔细一看,可以看出他画的是罗丝维特之类已经失守的城市。然后,他还在城上画上兵、画上马、画上许许多多的旗帜,旗帜上面印有赛亚国的字样,构筑着一条条不可能实现的防线。 坎亚的癫狂已经非言语所能描述了,在这种沉重的压力之下,他也已经心力交瘁。 ※※※ 佛都大帐。 “恭喜佛都亲王,巴蒂元帅连连得胜,足见亲王慧眼独具,属下可真是看走眼了,请佛都亲王降罪!”上次那个反对巴蒂当将军的大臣说道。能够在佛都身边立足的人,都有一技之长,这个大臣虽然以前和巴蒂不是很和睦,但都是对事不对人。所以,当见到巴蒂连连得胜之后,也能够马上改正自己的错误。 “降罪就免了,只是,千万不要再以一次成败论英雄。”佛都笑了笑。 “是。”那大臣说道,“只不过我们真要把军粮拿给那些平民百姓吃吗?” “为了收买人心,也只能如此了。”佛都想了想,“但我们要将这种消耗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哦!不过,微臣对现在我军的进军速度还是感到有点担忧。” “哦?担忧什么?” “属下觉得我军太过顺利了,也许我们碰到的并非是蓝达雅的精英部队,精英部队还留在后面,没有出现。如果这样的话,即使我们得到了蓝达雅的国土,他们仍保存着实力的军队还是会威胁着我们对蓝达雅的统治权。” “有点道理,说下去。” “属下主张采取更加紧逼的打法,彻底摧毁蓝达雅一切的军事力量。”那大臣得到了佛都的首肯,心中也是一阵喜悦。 “嗯,可以考虑。”佛都沉吟道,“但现在是在蓝达雅的国土上,要把对方的军队悉数消灭是不可能的。而且虽然蓝达雅现在一片混乱,但一旦他们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埃南罗的军队能否像现在一样屡战屡胜也未可知。” 那大臣连连点头称是。 “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是人呢?要真有那种时候,埃南罗可就麻烦了。即使最终赢了,伤亡也肯定很惨重,那样的话,埃南罗以后称霸天下的大计就会受到严重的障碍。”佛都继续道,“也许,用收买或者各个击破的方法,令蓝达雅掌握绝大部分兵力的四大魔法军团臣服,会是一个比较好的方法。” “亲王的意思是将他们分而治之,或干脆让他们自相残杀?”那大臣说道。 “正是如此!”也许,此时就连佛都自己也不知道,他下的这个决定对战局对蓝达雅将会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 圣历2109年6月23日,素特拉城。 “维特将军,魔武的军队已经攻破了罗素特斯城,并且将逃跑的士兵悉数歼灭在我们和罗素特斯城之间的大旷野上。”副官乌木说道。 “那魔武真的如此凶残?”维特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没错,今天早上,我们的侦察兵回报的消息确实是这样说的。”乌木说道,“现在,魔武的军队很可能已经走在向我们进发的途中了。 “那怎么办?”维特环顾四方。 “属下愚昧,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正想问维特将军你呢!”乌木盯住维特。 “听说那魔武长着六只眼睛、三对手、四只脚,浑身是黑,就好像蝙蝠一样,不单以杀人为乐,还吃人肉,喝人血。”维特脸色铁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属下还听说他的部下也都长着四只眼睛,能目观八方呢!”乌木说道,“不过属下认为,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无稽之谈,维特将军你不必多虑。” “真的?”维特张大着惊恐的眼睛,坐立不安。 “那是自然,世界上哪里会有人长六只眼睛、三对手、四只脚的呢?”乌木一脸的不屑,“都是人们自己在吓自己罢了。” “那这样我还放心一点,但又有人说他们虽然是人,却比人可怕一百倍,一千倍。据说他们嗜血如命,对敌之时从不留活口。”维特探询着,他希望乌木给自己一个可以得到安慰的答案。 “那群人本来好像叫做什么黑暗斗士,因为魔武当了他们的王,所以他们便服从他的命令,跟随着他横扫整个‘永久中立之地’北部。” “哎,看来这一次我们如果跟他们以硬碰硬的话,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哎,想不到我维特就要命丧于此。”维特喟然长叹。 “维特将军,你也不必如此悲观,只要是人,便都有其缺点,只要找到他们的命门,我们也未必就会真的任人宰割。”乌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命门?难如登天!对着这群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东西,除了立刻逃跑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对付他们。”维特悲观地说道,连“逃跑”都被称之为“对付”别人的方法,这也未免太可悲了点。 “维特将军,可千万不要心存逃跑的念头!”乌木说道,“前天和妻妾一起逃跑的罗素特斯城将军据说已经被杀死了,有人在离这里不远处的一块荒地上看见几具很像他们的无头尸体。” “啊?真的?真是如此?”维特紧紧地抓住乌木,摇着他的臂膀,嚷道。 “维特将军,冷静点!”乌木摇头叹息道。心里不禁暗暗替自己不值:维特胆子小到如此地步,竟然还可以成为自己的上司,真是没天理! “维特将军,陛下的诏书!”一个士兵跑进来,双手捧着一张公文模样的布帛,说道。 维特展开一看,不禁弹起身来,仿如灵魂出窍,好一会儿也回不过神来。乌木倒是显得很镇定自若,也不询问,直接从维特手中拿过诏书,只见里面写着: 致赛亚国臣民书: 朕,赛亚国国王坎亚,一向以来都以仁信治理天下,如今,天下大乱,盗匪四起,正值赛亚国生死存亡之秋,也正是各位臣民为国捐躯,抛头颅、洒热血,一展抱负的时候,而朕也将与赛亚国共存亡。国在人在,国亡人亡,朕相信大部分赛亚国的臣民们也都跟我抱有相同的想法。 然而,在我们国家这样危急的困境之下,竟然有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临阵脱逃或者叛国投敌。原罗素特斯城将军赫特就是这样一个反面典型,现在,他已经伏诛。愿赛亚国人民们引以为戒,为了我们的共同理想,为了让赛亚人之光笼罩整个世界,而誓死保卫赛亚国! 赛亚国国王坎亚 圣历2109年6月22日 “维特将军,看来事实正如属下所说的那样,赫特已经死于非命了。” “哎!”维特长叹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好半晌也出不了声。 “维特将军,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假使魔武军队真有那么厉害,我们横竖都是死,不如跟他们拼了,博个为国捐躯、青史留名也好。” “为国捐躯?青史留名?好,我们就博个美名吧!”维特的声音显得非常空洞。 “那,现在我们应该对整个城的布防都做一个详细的安排了。” “哎!不瞒你说,我现在方寸大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切就由你去安排吧!”维特说道。看来,刚才他的那句“博个美名”的豪言壮语只不过是欺骗自己罢了,他还是怕死,怕得要命。 “可是,维特将军,你才是这里的将军,我这样做岂不是越权了?”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一切军务都由你来掌管,我连印绶都给你了。”维特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表情,说着把桌面上印有“维特将军印”字样的印绶交给了维特。 “维特将军?”乌木一副惊愕的表情,但实际上他刚才正是想要维特这样做。 “从现在开始,别叫我维特将军,你才是这里的将军。”维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 “那属下就僭越了。”乌木淡淡地说道。 “呵呵,我去后堂休息了。”维特苦笑连连,他心头隐约有一种念头,觉得自己现在只不过是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罢了。 ※※※ 素特拉城头一片熙熙攘攘,士兵们在乌木的命令之下,不情愿地排着队,互相推压着。 “真不知道怎么搞的,维特将军居然让乌木来管我们。” “维特将军一向和和气气的,乌木则功利心非常重,早就想着将军这个位置了。如今,维特将军又不想理我们,给他钻到了这个空子,他怎么会放过呢?哎!小人得志!” 士兵们议论纷纷,在人声嘈杂之下,也分不清楚是谁在说话。 乌木声嘶力竭地嚷着,现在,他终于明白当将军并非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然而,他还是一点儿也没有后悔,实行将军职权时的那种感觉是当副官时怎么也无法触及的。虽然天气很热,士兵们也不大听话,但他心情还是相当畅快,简直可以说是如沐春风。 “这边这个,站好一点,妈的,要是黑暗斗士来了,你这么散漫,到时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乌木扯开喉咙,叱骂道。 “妈的。”被骂的士兵黑着脸,暗暗地回骂了一句。 “喂,你,对,对,就是你了,把枪拿好,敌军来了,要用这样的姿势刺他,要知道对方战斗力超强,一击不中的话,我们就很容易被他们杀掉。”乌木一边说一边指指点点,说道。 “老子使了这么多年枪了,还用得着你教?”被指示的士兵低声骂道。 旁边的士兵发出一阵哄笑,但乌木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点也不在意,继续四处指点士兵,神情显得十分愉快。 第二章 血染素特拉城 当日下午三点,魔武的军队终于来到了素特拉城。旌旗飘扬,刀光闪亮似雪,长枪直指云霄,这群连连得胜的黑暗斗士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士气高涨,阵容鼎盛。 而魔武还是那个样子,好像是一千年也不准备改变一样,冷冷地打量着城上的守军。那眼神让人觉得,他是在看着一群死尸,而不是看着一群到现在为止还是活生生的人。 “黑暗斗士王,敌军好像也有所准备,现在我们准备采取什么策略?”军务官格里高尔向上望了望城上的士兵,问道。 “策略?”魔武一脸的平静,“我们打仗需要策略的吗?” 世界上有两种人打仗不讲究策略,一种人是不知道策略,一种人是知道但不屑于用策略,魔武无疑就是后一种。 “黑暗斗士王,依属下愚见,总该有点次序之分吧!总不能每次打仗都是一窝蜂地冲上去,这样可以保存实力嘛!有时候那城里根本就没几个人,用不着我们派那么多士兵上去的。”格里高尔赔笑道。 而魔武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是属下多嘴了,还望黑暗斗士王恕罪!”格里高尔心中一凉,牙关直打颤。 “不,你说得对,我们应该有的策略。”魔武冷不防说道,“那你来说说你的策略吧!” “是。属下的策略也很简单,就是我们可以先派一支队伍上去攻城,再派一支绕到另一个城门,其他的待命。等到打得差不多了,再把待命的那些派上去攻打他们。这样收到的成效肯定会比全部正面进攻的时候大,而且可以减少伤亡。”格里高尔边盯着魔武一边说道。 “好,就照你说的办!你从这里面抽出两千名士兵,绕去后门。”魔武说道。 “是。”格里高尔没料到魔武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喜滋滋地领命而去。 ※※※ “原来这些就是所谓的黑暗斗士,黑乎乎的,除了比别人丑之外,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乌木冷笑连连,“我看是别人夸大其词了,也就是有一张脸两只眼珠的一群人罢了,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啊!” 维特打量了乌木一眼,“对于久负盛名的军队,去小看他们无异于找死啊!” “将军放心,我一定将他们击退。”乌木冷然道。 士兵们的盲目乐观,甚至乌木的脸上也流露出的轻视的神色,维特感到相当忧虑。不过,既然已经把兵权交给了乌木,现在在这城墙上他等于是个看客而已,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况且,他觉得说了也没有用,对于下面那群传说中的地狱使者来说,有准备跟没有准备其实是一样的。但最后,维特还是忍不住又说道:“对方的人数是很少,但从他们阵中透露出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气看来,我想并非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吧?” “放心啦。”乌木笑了笑,“将军多虑了吧!” “哎,也许是我真是我多虑了吧!”维特苦笑连连。 乌木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上司,口里没说,心里却在想:“甚至是在还没有开始战斗的时候便认输了,这又何止是过虑呢!简直是懦弱啊!” ※※※ “为依维斯报仇!为依维斯报仇!”黑暗斗士们循例把自己手中的武器举在半空中挥舞着嚷道。冰冷的声音让人觉察不到一丝感情,没有仇恨,没有悲痛。 即使时间已经是下午,但六月的太阳还是那么烈,如同一个无比暴躁的热能制造者,无情地把它的强光照射着地面。 不过,阳光还是对地面上黑色的人群感到无能为力,他们的身上总是不可思议地笼罩着一丝丝冰凉的冷气,阳光永远也无法穿透那层气体。 为依维斯报仇的呐喊声远远传了出去,撒落在周围各个角落。城里隐约有狗叫和鸡鸣的声音传出,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受这冰冷的声音的刺激? “杀上去!”魔武表情坚定,一字一字地说道。 黑暗斗士听到命令,立刻停止了呼喊,像潺潺的流水一样平缓地冲了过去。刀上显现出幽冷的光芒,枪尖也显露出水一样的质感。 他们是那样的安静,无声无息,像天空的流云一样。以致城上的士兵的呼吸声都显得无比喧嚣。 乌木并没有在黑暗斗士下令的同时命令自己的士兵发动反击,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黑暗斗士们继续默默无声地前进着,他们是那样的投入,又是那样的倨傲,甚至连头也没有抬一抬。只是平视着对方的城墙。 乌木的笑容越来越盛了,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春风中怒放的一朵桃花。维特惶恐不安,紧张地把手指放进自己的嘴巴里咂咬着;城头的士兵们则拿着自己的武器:刀、枪、盾或者弓箭,注视着前来的黑暗斗士,等待着乌木下令。 “依——维——斯!”魔武望了望苍穹,仿佛是在祈祷着什么。 ※※※ “妈的!中计了!”前排的黑暗斗士们一个个地跌入陷阱,后面一点的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也跟着一个个跌了下去。叫嚷声四起,咒骂声不休不止。魔武的军队产生了一阵小小的混乱,从来都是他们让别人吃尽苦头,今天,终于轮到他们尝尝被人伤害的滋味。 也许是黑暗斗士们太自信太大意了,也许是他们太投入了,只顾着前进,根本没有人去留意地面的情况。所以他们才会坠进敌人的陷阱。 “哈哈哈哈哈!”乌木终于大声地笑了出来,他知道等待着坠入陷阱的黑暗斗士们的将会是什么,那是一排排又长又锋利的刀,即使一根羽毛掉落下去,很可能也要被割分成好几段,何况一个人呢? 维特则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城下什么时候有了陷阱他毫不知情,而现在他也好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不再像刚才那样悲观。 惨叫声连连响起,甚至,鲜血喷射上来,染红了地面。有些黑暗斗士从陷阱下面伸出了沾满鲜血的双手,四处抓着,大概是想抓住什么,不过却什么都没有抓住,最终无力地垂下去,再也没有伸上来。 但,还在地面上的黑暗斗士们很快就止住了混乱,他们并没有止住脚步,他们把攻城车、云梯之类本来用来攻城的工具扔进陷阱,继续前进着。可是有攻城车、云梯覆盖的地方毕竟还很少,继续不停地有人掉进陷阱,继续有人不停地如同被杀的猪一样嘶叫着。 黑暗斗士们都在等一句话,一个命令。看来,这个世界的确是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只要魔武口中没有吐出那句话,他们便不会停住前进的步伐。 城头上的士兵先是一片惊愕,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人,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他们明明知道前面是陷阱,走过去便要死,还走过去,真是不可思议。紧接着,他们也像他们的临时将军乌木一样开怀大笑起来,对方死光了不是更好,己方就可以不战自胜了。 “停!”魔武沉声说道。脸色变得极端凶恶,要是根据他此刻的表情做一个面具,一定可以吓死无数人。 前进中的黑暗斗士们马上止住了脚步,一个个表情轻松了不少。也只有在现在这个时刻,他们才会知道生命是如此之珍贵,而当生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时候又是何等的压抑。不过,他们想到的生命仅仅是自己的生命,而并非是别人的生命。 一个不停地杀人的人是绝对不会以为别人也有像自己一样的生命的。 “去吧!去吧!至纯的暗黑力量,让他们受尽一切痛苦而死,”魔武默念着咒语,最大限度地催发着自己的魔法力量。 本来,魔武并不想利用自己的魔法力量来攻城,这些小角色还不够格让他用魔法。他想积蓄着用来对付坎亚,他在心里千万次的发誓,要在坎亚身上施用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但是,当他看到这一幕时,便什么也不顾了,只想惩罚对方,发泄他自己所有的怒火。 其实,兵不厌诈本来是兵家至言,乌木那样做也无可指责。只不过,他碰到的是魔武,一个不知道如何使诈,并且同时也要求别人不能使诈的家伙。讲道理是没有用的,魔武不会讲道理,他只讲求武力,他当初制服黑暗斗士就是靠武力。在他的眼中,似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而且也应该用武力来解决。 刚才还一片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去,伴随着一道道红艳如血的闪电、一阵阵惊天动地的雷声,黑暗狂龙现身了!九条乌黑的龙齐头并进,张牙舞爪地扑向城头。 乌木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大哭,像一个受惊的孩子一样大哭。 “妈妈!”在这个时候,乌木莫名其妙地想起自己死去的母亲,那是多么亲切和蔼的一个人!他一动也不敢动,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仿佛把眼睛蒙住便可以逃过此劫一样。 维特痛苦地撇了撇嘴,刚才短暂的优势不过是假象,最终这个城是要被破的,所有的士兵也都是要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相信这一点。悲伤和害怕几乎把他的心都给压碎了,他紧紧地捂住胸口,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妈呀!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 “龙,龙,是龙!黑色的龙!” 城头上的士兵无比惊恐地嚷道,四处乱跑。他们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只是不跑的话,他们无法再承受这种令人绝望的杀气。跑,成为他们心中惟一的希望。 “你别推我!妈的!”一个士兵高声嚷道,“想把我推下城去啊!” “别骂了,后面的人也在推我呢,我也是逼之无奈。”另一个士兵又委屈又害怕地嚷道。 “蹲下,蹲下可能就没事了。”有人在嚷道。 听了这些话,有些人甚至趴下去,死死地贴住地面,两只手紧紧地抓着。 然而,蹲下去真的就会没事吗?黑暗狂龙不是一场雨,当你撑起雨伞时雨水便不会飘进去。黑暗狂龙对待世界上所有它们想摧残的事物都是平等的,它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它们的爪子嵌进士兵们的胸膛,把士兵们高高地举了起来。闪电映照着,雷声伴奏着,像是在举行一场自然界的音乐会。 “我就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被抓起的士兵们带着哭腔高声地嚷叫,一个个面如土色,手足无措。 城下的黑暗斗士们终于摆脱了他们固有的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一个个面色显得异常激动,鲜血涌上了他们苍白的脸孔。他们完全知道城头的士兵正在受着怎样的痛苦,他们为了别人的痛苦而兴奋不已。 “啧啧!真是世界奇观!”对于黑暗斗士来说,自己杀人是一种享受,看别人,特别是看魔武杀人又是另外一种享受。 城头的士兵们的鲜血在半空中飘洒而下,纷纷扬扬,尽管四周几乎是一片黑暗,但是,偶尔划过的闪电增强了可见度。而且,黑暗斗士们一直生活在黑暗的环境之中,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看东西了。 乌木和维特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都非常幸运,暂时还没有成为黑暗狂龙爪下的牺牲品。不过,他们心中的害怕和恐惧丝毫也不下于在空中被当成球般投掷的士兵们。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抓到我,不要抓到我!”乌木和维特心中有着同样的想法。他们的衣甲都已经被士兵们的鲜血浸湿了,但他们也无暇去分清楚究竟是自己身上流出的冷汗还是血液浸润着自己。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不想再活了。”半空中士兵们肝肠寸断地嚷道。 当活着便要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谁还想再活下去呢?然而,半空中的士兵们已经毫无选择的机会了,现在,就连死也是很难办到的。在这样剧烈、持续的抛掷之中,他们根本没办法自主结束自己的生命。 “乌木将军,维特将军,救命啊,救命啊!”半空中的士兵继续乱叫道。其实,他们如果还有半点理智的话,也该知道乌木和维特都救不了他们,否则,哪里还会等到现在呢? ※※※ 与此同时,军务官格里高尔带着二千兵马正急匆匆地绕道到素特拉城的后门。 “长官,你看!”黑暗斗士们驻足不前,他们都被眼前这种景象震惊了。他们站立的地方是无比强烈的阳光,而就在离他们距离不到半米的那个区域,也就是素特拉城周遭一片黑暗,时而能看见闪电划破长空。 当魔法发挥到一定的阶段,原来是可以使被覆盖的地方与没被覆盖的地方如同两个世界的。很多人不禁皱着眉头,紧搔后脑。他们也感觉到了素特拉城上那种极端肃杀之气,不像置身在城下的黑暗斗士,他们的心中竟浮现出一丝悲哀。一种对生命无尽的怜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既然能成为黑暗斗士,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杀人无数,悲哀好像早就与他们绝缘了,但今天却突然出现。 “黑暗斗士王又发怒了。”格里高尔嘴唇动了动,说道。他依然记得上一次在埃南罗边境城市卡西特,魔武是怎样对付蒙特拉军队的。 黑暗斗士们静静地观望着,他们都很想知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又有点害怕知道。 “快!”格里高尔大声嚷道,“我们要赶在黑暗斗士王结束魔法之前到达素特拉城,在他结束之时,立刻抢占素特拉城。” 黑暗斗士们没有再稍作停留,像被风卷过的云朵般迅速移动。当然,他们不是因为害怕格里高尔而服从他的命令,而是害怕格里高尔的上面的那个人。 ※※※ 素特拉城那边的血雨腥风,丝毫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被抛在半空中的士兵们已经难以说出完整的话了,他们在彻骨的刺痛中,声嘶力竭地叫着。被延迟的死亡,使他们忍受着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魔武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他们越是叫嚷他就越是平静,别人**上的痛苦,成为抚慰他灵魂的药膏,成为依维斯的死带给他的巨大悲痛的解药。 士兵们的呻吟声低了下去,天空在一瞬间又恢复明朗。魔武终于中断了他的魔法,黑暗狂龙也消失不见。在白昼灿烂的光芒之中,只见城头一片狼藉。 维特和乌木像两只乌龟般缩着脑袋,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双手之间。如果不是他们的肩头在耸动着,而且还有着轻微的呼吸,几乎会让人认为他们已经死掉了。 “进城!”魔武低低地喝了一声。向城前那块陷阱区发出了一道强劲的魔法力道,只听“轰隆”一声,那些陷阱上面的土都陷落下去,而魔武又利用魔法从别的地方搬来了土,填充下去。陷阱全都变成了平地。 黑暗斗士们意气昂扬地走了过去,却都在疑惑,以魔武的能力,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又何必硬要他们去打仗呢? 其实,魔武的魔法碰到对方士兵人数不多时,自然适应,但如果人数太多,他就难以对对方造成重大的损害了。一个人的魔法再怎么强也是有限的。真正的大规模战斗还要靠他手下这帮人。 顷刻之间,他们都已经冲上了城头,城头上早已被吓得半死的士兵们毫无抵抗能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刀砍过来。 血光四起,城头的砖石都染满了鲜血,黑暗斗士们在快速移动着,像割草一样把敌军一个个消灭掉,一声声绝望的叫嚷声响彻了整个城。 “嘿!瞧这两个人的样子,姿势如此类似,还真是天生一对呢!”黑暗斗士看到维特和乌木并排趴在一起,便开玩笑说道。 “哈哈,看来他们不但是要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还要同地方死呢!”另一个黑暗斗士也调侃道。 这样的情形之下,还拿别人的生命来开玩笑,这个世界上,可能也就只有黑暗斗士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而这大概也是他们在漫长的征途当中,一种娱乐和放松精神的手段吧。 维拉和乌木吓得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象两只鸵鸟一样。 “算了,给他们一个痛快吧!”黑暗斗士越聚越多,有人提议道。 “我来!”一个黑暗斗士跑到维特和乌木跟前,把刀放在他们的脖子上比划了几下。维特和乌木只感觉到冰凉的刀锋在自己的后颈上游动,他们浑身战栗着。 “还是让我来吧!”周围一阵哄笑。 “不用了。”那黑暗斗士说着突然把刀举得高高的,劈了下去。 两颗圆碌碌的脑袋滚了开去,维特和乌木就这样结束了他们的恐惧,同时也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报告黑暗斗士王,敌军已全部歼灭。”黑暗斗士们发出一声雷鸣般的欢呼。 “哦!”魔武点了点头。 死了这么多人,居然有人听了之后只是“哦”了一声,这种人也真是太冷血了。如果那些死去的人地下有知的话,恐怕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替自己不值。 ※※※ “哎,早知道我就不用眼巴巴跑这么多弯路了!”格里高尔远远看到素特拉城这边已经插上了魔武的旗帜,喟然长叹道。 而他带领的两千个黑暗斗士也是面面相觑,很久也没有出一口气。 “本来我们可以杀些人的,谁知道,哎!”士兵们也抱怨着格里高尔的自作聪明使他们错失了杀人的机会。 不过,如果这群黑暗斗士们知道不久以前,城门下的黑暗斗士遇到了多么大的麻烦,他们肯定会感激格里高尔,他实在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格里高尔的话,或许,跌落在陷阱里死去的黑暗斗士之中就有他们。 最后,不管如何,他们都只好垂头丧气地来到素特拉城与魔武的军队会师。 与此同时,星狂、风杨、杰伦三路军队也依照行程,一路攻克坎亚的城市,以虽然比魔武慢得多,但也算是较快的速度向阿尔斯山挺进。 而埃南罗的军队也在一步步逼近“冰雪幻梦”。 史载:圣历2109年6月23日,魔武率领黑暗斗士围攻素特拉城,造成素特拉城士兵伤亡惨重,城里的两位守城的将军维特和乌木也未能幸免于难,当场阵亡。 ※※※ 圣历2109年6月24日,阿尔斯山。 “什么?”坎亚拍案而起,气急败坏,“素特拉城被魔武攻破?魔武行军的速度竟然快到这种程度?” “是的,陛下。另外,星狂、杰伦、风杨三路军队也向着阿尔斯山而来。”跪在下面禀报军情的士兵说道。心中十分害怕坎亚在盛怒之下会对自己不利。 “魔武不过是一介武夫……”坎亚欲言又止,看了那士兵一眼,“你给我退下!” “属下告退!”那士兵恨不得坎亚一早?*党稣饩浠埃惶砩纤踝挪弊踊伊锪锏嘏芰讼氯ァ? “回来!”坎亚大声叱喝道,“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朕是你的国王,又不是瘟神!” “属下……属下只……不过……是……是担心……耽……耽误了……陛下……国王你的大事……而……而已。”那士兵十分紧张,结结巴巴地说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坎亚怒气冲冲地说道。 “陛下英明神武,谁个不知,哪……哪个不晓,小……小的岂……岂敢胡思乱想。”那士兵还是没有办法消除自己的紧张情绪。 “来人,拉下去,砍头示众,叫你们蔑视朕!叫你们以后再蔑视朕!”坎亚咬牙切齿地说道。 “陛下,饶命啊!饶命啊!”那士兵如同五雷轰顶,连结巴也不知不觉被医好了。 但是,君命如山,倾刻之后,那士兵便被推下去砍头了。一直在旁边的莫芒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心的神色。他虽然不是个君子,以拍马屁起家,但是这样惨无人道,对于这样将别人的生命视若无物的事情他还是看不惯。但莫芒又能怎样呢?他知道如果自己出声的话,等一下不但那士兵照样被砍,自己的人头也很可能会落地。现在的坎亚可不是以前的坎亚,完全的不可捉摸,时而很冷静,仿佛把一切都看透看破了,还信誓旦旦说要打一场不论胜负都将被载入史册的仗;时而又很疯癫,喜怒无常,滥杀无辜,已经不能用理智去衡量坎亚的行为了。 “莫芒,魔武那厮乃是一介武夫,怎么可能进军进得这么快?不可能!即使他率领的队伍是所谓的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坎亚眼神恍惚地对莫芒说道。 “属下也是奇怪万分,魔武怎么可能如此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莫芒附和道。 “一定是朕手下那些将军指挥能力太差,才给了他可乘之机。”坎亚抓了抓头发,尽量保持平静。 “属下也是这么认为,他们现在是闻魔武的名就丧胆,可能根本就没有真正抵抗。”莫芒说道。 “没有真正抵抗?他们敢!朕早就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坎亚双目突出,“谁要敢给朕不全力以赴,我杀他全家,诛灭他九族!”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方为上策,你的身体可是赛亚国的珍宝,容不得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莫芒说道。 “身体?哈哈哈哈,国家要是破灭了要身体何用?”坎亚大声笑道,“朕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赛亚国,赛亚国!” “陛下……”一贯巧舌如簧的莫芒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他没想到坎亚态度变化如此之快,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口笨舌拙,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不用劝朕,朕不需要别人的劝导!”坎亚突然冷冷地说道,“星狂、杰伦、风杨都不足为虑,能对朕的生命构成威胁的只有魔武而已。只要朕还在,赛亚国就还有希望,而只要解决了魔武,什么就都好办了!” “属下愚钝,陛下你的意思是?”在这种环境之下,莫芒哪里还敢自作聪明?只能垂着头说道。 “传令下去,北部所有城市的士兵立刻全部后退到总部。” “陛下?”莫芒一脸的疑惑,“那其他三个方向的军队是否也要退到阿尔斯山?” “你用点脑行不行?放魔武过来是因为反正守城的那些人也打不过魔武,而魔武是我们目前最大的敌人,先放他过来,解决了他,其他三个方面的军队就容易解决了。这就叫各个击破。”坎亚愠怒地说道,“这样一来,其他三方面当然是要尽量地拖延下去了,等到我们把魔武解决掉了,再放他们过来。” “陛下,那如果魔武偏偏不上当,而是等到其他三方面的军队会师后再一起围攻我们呢?”莫芒情知这样很可能会使本来已经燃起怒火的坎亚更加暴跳如雷,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毕竟,赛亚国要是真破了,他的身家性命也就玄了,既然横竖是死,不如勇敢一点,进进言。 “都叫你用点脑了!”坎亚果然大怒,站起身,一脚踢翻了桌椅,“是你了解魔武还是朕了解魔武?” “陛下,饶命!饶命当然是陛下你了解魔武了,属下对魔武可以算是一无所知,又怎么能跟您比呢?”莫芒吓得脸如土色,暗骂自己太蠢,明知道坎亚会抓狂,还问这个问题干什么?要是现在给坎亚杀死了,可比以后给魔武他们杀死要快一点,能活多几天就活多几天了,干吗跟性命过不去呢? “知道自己无知就不要随便开口说话,自以为是!以魔武的心性肯定是日夜加鞭,赶到这里来,岂会等待联军?” “是,属下糊涂之极,属下这就去把刚才陛下你交代下来的所有事情给办了。”莫芒说道。心想:这种情况,还是先走开为好,不然的话,弄不好自己也要掉脑袋。 “你知道朕要你办什么吗?”坎亚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 “知道,知道。”莫芒如同小鸡啄米般一迭声点头说道,心想:国王可真病得厉害了。 “下去吧,下去吧!”坎亚不耐烦地挥手说道。 “是。”有了刚才那士兵的前车之鉴,莫芒也学聪明了,一步一步慢慢地退了下去,一边还不停打量着坎亚。 “阿雅,我好想你!”仿佛已经陷入沉思中的坎亚突然大喝一声。莫芒吓了一大跳,一听到没自己什么事,又赶忙退了下去。 ※※※ 圣历2109年6月25日,巴蒂攻占约罕城,歼灭蓝达雅军民四万余人,收服降兵一万余人,兵力不减反增。佛都闻讯之后,只说了一句:“我是不会看错人的!”而埃南罗国内则盛赞佛都知人善任,巴蒂英勇无敌。 圣历2109年6月26日,巴蒂在斯拉平原上遇到蓝达雅民间武装力量的袭击,虽然军队有所伤亡,但最终还是顺利地消灭了他们,继续挺进。 与此同时,星狂不费吹灰之力,攻占了依拉城。 圣历2109年6月27日,风杨和杰伦两方面的军队分别攻占比尔和蓝斯两座城市,军队并没有举行庆祝活动,因为,胜利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除了是向阿尔斯山前进的必然阶段之外,几乎毫无意义。 圣历2109年6月28日,巴蒂抢占蓝达雅的塔比城,杀敌二万余,其中包括一些老弱病残之人和妇婴,巴蒂为此再次神伤不已。 与此同时,星狂、风杨、杰伦也在奋进之中,一路高呼着“为依维斯报仇”的口号急追猛赶。阿尔斯山频频收到告急文件,坎亚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稳定。 圣历2109年6月30日,一日之间,巴蒂率军大展神威,连下三城,杀敌十万余人,蓝达雅人闻风而逃。埃南罗国内一片溢美之辞,纷纷言说巴蒂是不世的“战神“,埃南罗的最大骄傲。人,真是善忘的动物,此时,埃南罗人都已经想不起当初巴蒂败给依维斯的时候,他们是怎样辱骂、诬蔑他的了。对此,巴蒂只是无限感激地说了一句:“多谢佛都王子一直以来的厚爱和栽培。” …… 在此同时,魔武的行军之中遇到了一件令他想破脑袋也不想不通的事情。 “什么?又是一座空城?”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一向不动声色的魔武也不禁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是的!黑暗斗士王。”格里高尔恭恭敬敬地答道,“像上一座城一样,这座城也是空的。” “可真是咄咄怪事!”魔武喃喃自语道,“不战自逃?坎亚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呢?” “属下觉得他们是怕了,所以没有人敢再阻拦我们。”魔武自言自语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格里高尔以为是在向他发问,便兴奋地说道。 “害怕我们?”魔武说道,“不管如何,继续推进。” “是!黑暗斗士王。”格里高尔开开心心地嚷道。 黑暗斗士们一个个意气昂扬,在魔武的领导之下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拦截一直向着阿尔斯山而去。 第三章 你推我让 蓝达雅,冰雪幻梦。 到了这个时候,巴蒂离蓝达雅的首都“冰雪幻梦”已经在咫尺之间了,只要他们的军队再奋进一段,他们就将直接面对“冰雪幻梦”。蓝达雅人纷纷传播着关于巴蒂的神勇和他的子弟兵的善战的种种传说。 “知道蓝达雅为什么会输给埃南罗吗?因为蓝达雅缺少一个像巴蒂一样的统帅。” “听说巴蒂力大如牛,一顿饭能吃下十大碗,两只眼睛像铜铃一样大,手臂像树干一样粗壮有力,双脚踩在地上,再坚硬的地面也会留下三寸深的脚印。” “据说,有一次,埃南罗士兵攻城不果,巴蒂见状大怒,便走到城门边一吼,双手用力一推,那城门就倒在灰尘之中。然后,埃南罗军队像潮水一样涌入城门,其城遂破。” 几乎所有的蓝达雅人都相信蓝达雅最终会落入埃南罗人的手中,他们制造出各种各样奇怪的言论。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巴蒂说得恐怖一点暴力一点,他们便可以自我安慰地认为自己的国家也不是很差,只不过是那个人太强,强到不像是人而已。 谣言四起,越传越是离谱,越说越令蓝达雅人心惊胆颤。传播谣言的那些人大多根本就没见过巴蒂,他们把谣言传出去,最后,他们自己的谣言传了回来,不过又夸大了不少,但连他们自己也相信了那些谣言。 对于这些,埃南罗方面自然是乐得不可开交,谣言传得越是厉害,对他们便越是有利。最少,可以起到震慑作用,因此,他们非但没有澄清谣言,反而适时地推波助澜,把巴蒂越来越吹得神乎其神。直到后来,就连埃南罗军中很多还没亲眼见过巴蒂的士兵都把巴蒂当神一样看待;已经见过的则在怀疑他们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他们看到巴蒂的时候,他不过就是个平常人而已啊! 而此时,长老院的议事厅,蓝达雅四大军事巨头又再次会聚一堂,商议着所谓的“国事”。 “情况万分紧急,埃南罗军队已经就快攻入‘冰雪幻梦’了,三位有什么看法?”像上一次集会一样,第一个发言的仍然是第一魔法军团团长库里克。 “召集所有军队,跟他们拼了。”第四魔法军团团长费力说道。 “不用这么夸张吧?当初你不是说埃南罗人攻不到这里来的吗?只有我们去攻打他们不可能是他们来攻打我们。”第三魔法军团团长亚里克还是不改冷嘲热讽地本色,说道。 “大家都算是同僚了,说话不要这么冲动。”第二魔法军团团长洛奇格打圆场道。 “上次好像不止我一个人说埃南罗人打不到这里吧。说别人的时候先检讨检讨自己为好,不然的话,很容易不知所以的。”费力虽然比较鲁莽,但也听出了亚里克言语之中的讽刺意味,他哪里忍受得了?立刻反唇相讥道。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库里克喝止道,“现在国难当头,还有心情争这些?” “大家都是平等的,你别老是指手画脚的。”亚里克很不耐烦地说道。 “是,我也承认大家都平等,但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如何保卫‘冰雪幻梦’,保卫蓝达雅才是我们目前迫切需要做的。我希望可以把那些无聊的东西先放到一边去。”库里克说道。 “你口里就说没有,但心里有。”亚里克有点无理取闹地说道。事实上,在这里,谁不想做最大的那个啊?库里克是想,但他亚里克甚至费力和洛奇格又何尝不想呢?只是大家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害怕给人围攻,不敢说出来而已。 “今天我们不说这个,当务之急是怎样救国,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蓝达雅从我们的手中被人抢过去吧?那样的话,我们死去之后有什么面目去见我们的列祖列宗呢?”库里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沉得住气,要换在平常,怕早就跟亚里克闹翻了。或许,他还是比较爱国一点。 “库里克所言极是,亚里克你欺人太甚了。”费力第一个表示支持,心里却想:嘿嘿,叫我真正去对抗埃南罗,除非是大家都去,否则,不可能! “我看这会不开也罢,我今天要不是看在列祖列宗的面子上、看在自己也是蓝达雅人的分上,我压根儿就不会来。”要是费力不说那些话的话,亚里克或者还会赞同库里克,但是一听到费力的话,他火就直往上冒,也无法控制自己了。 “冷静,大家冷静点,有时好商量嘛!”洛奇格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商量?商量个屁,你就会装好人。”亚里克一边嚷一边对洛奇格打眼色。 “亚里克,你……”洛奇格憋红了脸,一副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洛奇格一向保持中立,从来也没偏向谁,今天竟然遭了亚里克的一顿抢白,自然会愤愤不平。 “别理他,疯狗一样。”费力也毫不客气地骂道,一边也是连抛眼色,“到处吠,见人就咬。”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亚里克一副气往上冲的样子,挽起双袖,就要起来挥拳打费力。 “想打架是吧?老子他妈的长这么大就没怕过谁!”照常理推来,费力也是年少气盛,哪里受得了这种气,所以立马就要和亚里克拼命。这也很正常,正常得不得了。 “冷静点,冷静点!”这一次轮到库里克当和事老了,他可并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在搞什么鬼,一把将亚里克和费力拉开,两个人骂骂咧咧地重新坐了下去。 “这会没法开了!”洛奇格气鼓鼓地说道,“这会他妈的没法子开了!” “洛奇格,你一向稳重,怎么也闹小孩子脾气了?”现场好像也只有库里克还保持冷静了,其他三个人都是一副互不相让、势不两立的架势。 “你看看他,看看他,说的是人话吗?”洛奇格粗声粗气地说道。 “大家都是为了蓝达雅好,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蓝达雅不落入他人手中。最终我们一定可以达成一致的啊!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而闹腾呢?像什么样!”库里克想破头也不会想到这种会开着开着会有人要打架,而且自己居然不得不调解他们。不过,他想不通的事情还多着呢。 “灭国就灭国好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以容身,大不了我搬到别的地方去,反正,我又不会饿死。”亚里克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亚里克,大家都是蓝达雅人,何必呢?”库里克不厌其烦。 “库里克,别理他了,这种人连自己的国家都不要,死了算了。”费力涨红着脸。 “不要这样说嘛!大家都是一家人。”库里克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他自己也觉得诧异非常,他真想拿块镜子照一照自己的脸是不是原来那张,这样的话会是自己说的吗? “哼!我看你们就是排斥我,既然如此,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看来,亚里克又想像上一次那样子,中途走人了,“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妈的,还会吟诗呢!”费力讽刺道。 “费力,你就少说几句嘛!亚里克,今天你可不能中途撤退了。”库里克越来越不相信说话的人就是自己了,因为这样的话实在不是自己说的,末了,他只能理解成是自己过度爱国,所以宁愿委屈自己求得大家一致对外。 “这会没法开了。”洛奇格嘟起嘴,重复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跟这种人在一起,这会没法开了,散伙吧!” “洛奇格,不要这样嘛!亚里克也是一时冲动而已,你又何必呢?”库里克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进入到和事佬的角色里面去了。 “你嘴巴干净点,我他妈的什么时候冲动了?”亚里克看来是存心找茬,怒骂道。 “好好好,你不冲动,你不冲动,我说错了,行了吧?”库里克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道。 “都叫你别跟他讲道理了,这种人!”费力明显是在装腔作势。 “大家坐下来好好谈。”库里克再次说道,“我们不要说这些事情了,还是商量商量怎么样对付埃南罗的军队吧!” “没得商量。”亚里克大声喝道,“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啊,烦都烦死了!” “亚里克!”库里克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大声嚷道,“你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我这也是为了蓝达雅好!不然的话,我才懒得理你!”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蓝达雅好,你倒是率兵去对抗埃南罗啊?怎么不去?要是你一早就去对抗他们,蓝达雅会落到这种程度吗?还好意思说呢!我可真为你感到脸红。”亚里克自然不甘示弱。 “好!你不去是吧?不去你就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回到蓝达雅了,蓝达雅没有你这种人。”库里克大声说道。 “走就走,还以为我希罕留在这里呢!”亚里克说着便作势欲走,但却又没有离开,假装弯下腰去系脚下的鞋带。 “费力,洛奇格你们俩的意思如何?那只疯狗我们就不要理他了。”库里克问道。 “库里克,我早就说过,如果不是全部都发动军队去的话,我坚决不去。”费力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我怕被人背后袭击。” “我也是这个意思。”洛奇格说着低下了头。 “好!好!好!你们可真是蓝达雅的好子孙!”一瞬间,库里克好像什么也明白了,“你们不去,好,不去是吧,好!我去!我自己率军去对付他们,我自己去!” “库里克,那祝你好运了!我们也希望你能旗开得胜,打败巴蒂率领的埃南罗人。真是对不起!”费力、洛奇格如同背诵台词般,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鞋带可真难系,真他妈的难系。”亚里克则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还在系着鞋带,他一辈子系鞋带时间最久的恐怕就是这一次了。 “我总算看透你们了,你们也别假惺惺的了,一群垃圾,蓝达雅培养出来的高级垃圾!”别过了头,走了几步之后,库里克还是忍不住回转过来,骂道,“我会赢的,我一定会赢的!” 剩下的三个人看着库里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一言不发。但等到库里克走远之后,便一起大笑道:“哈哈哈,这个傻冒。跟我们干上劲了呢!” ※※※ “库里克团长,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库里克一走进自己的府内,他的副将坎克特就问道。 “别提了!别提了!”库里克恨得牙痒痒的。 “他们几个惹你生气了?”坎克特小心翼翼地问道,“库里克团长,你生他们气干什么?担心气坏了自己。” “惹我生气我倒无所谓,但他们居然不发兵,都不发兵!”库里克咬牙切齿地,“还下了一个套子等我钻进去。” “他们不发兵?那……那怎么办?”坎克特神色紧张,他知道其他三个魔法军团都不发兵意味着“冰雪幻梦”的处境是什么。 “他们不去,我们去!”库里克说道,“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库里克说到做到。” “库里克团长,那你就不怕他们在背后捅你一刀?”坎克特不无担忧。 “他们敢!”库里克嚷道。实际他也担心着他们会在他和埃南罗交战的时候,突然发兵攻打他,那到时就会形成夹攻之势,这样一来,第一魔法军团可就危险了!这并不是不可能的,那几个人既然能那样对待库里克的抗敌倡议,又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呢? “库里克团长,属下认为还是慎重考虑为好。”坎克特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不用考虑了,我意已决,哪怕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像个人样!”库里克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库里克团长,你有什么抗敌的计划?” “硬拼。”库里克不假思索,“别忘记了,我们有魔法,挨南罗没有。而且,蓝达雅至今为止还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可以充分利用蓝达雅人民的爱国之情,调动他们抗敌的积极性,对付埃南罗人。” “噢!”坎克特若有所悟,却又有点忧虑,“但是,蓝达雅人现在对巴蒂可是惊若鬼神,属下担心到时会不战自乱。” “不管如何,我都决定这样做了。”库里克说道,“具体事宜你就看着办吧,我对你一百个放心!” “遵命。”坎克特崇敬地看了看库里克,他自小便和库里克生活在一起,库里克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两个人的感情也非常深厚。坎克特对库里克的命令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服从。从来不会抗拒半点。 “佛都亲王的使者求见!”正在坎克特要走出去的时候,一个亲兵跑过来禀告道。 “佛都?埃南罗的佛都?他来干什么呢?”坎克特不禁停住了脚步,喃喃自语道。 “叫他进来。”库里克说道,“坎克特,你也先留在这里,听听那所谓的使者会说什么。” “遵命。”那亲兵应声而出。 “是。”坎克特也躬身说道。虽然他们情谊甚为笃厚,但礼节同样少不了。 “我估计佛都派人来是想议和的。”库里克沉吟道。 “库里克团长所言极是,属下也有相同想法。”坎克特说道。 “埃南罗使者比利参见蓝达雅库里克团长!”埃南罗使者走进来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库里克。 “不必多礼,今天佛都是派你递交降书的吗?”库里克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准备先给埃南罗使者下马威。 “库里克团长真会开玩笑,不是在下狂妄,现在埃南罗都大兵压境了,蓝达雅危在旦夕,要是递交降书也该是你们。”比利也是来者不善。 “一天有我库里克在,蓝达雅便一天不会灭亡!”库里克昂着头说道,“不相信就尽管试试。” “在下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现在蓝达雅境内除了库里克团长你之外,还会有人想保卫蓝达雅吗?蓝达雅里面像库里克团长你一样爱国的人太少太少了。”比利说道,“我们佛都亲王说蓝达雅也就只有库里克团长你一人罢了,其他人都不足为虑。” “蓝达雅人团结无比,不劳佛都费心了。”库里克说道。埃南罗使者的话虽然是在吹捧库里克,可听在他耳朵里却十分不舒服,因为那使者的意思也有一层是在讥笑蓝达雅已经无人了。 “库里克团长,这里有我佛都王子亲笔信一封,请过目。”比利见自己再说下去事态很可能会越发不可收拾,便转移话题说道。 库里克接过信一看,内容不外是蓝达雅灭亡大势所趋,他一向看重库里克,让库里克要和埃南罗合作,以后互惠互利之类的话。 “你们的佛都亲王也太小看库里克我了,我岂是那种卖国求荣之人?”库里克的口气依然很强硬,但却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他已经在佛都后面加上亲王两字,而不是像刚才那样直称佛都。看来,佛都的信还是有一点作用。 “库里克团长可要三思而行,战争,则意味着生灵涂炭,而库里克团长你的军队也会受到损害。一旦开战,对埃南罗对你都没有好处。”比利还不死心。 “不必多说了,总之,除非埃南罗撤兵,否则,一战难免。” “库里克团长,开战之后,你就不担心其他三个魔法军团趁虚而入吗?”比利笑了笑。 “那是我们蓝达雅内部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库里克冷冷地说道,“来人,送客!”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有战场上见了,可惜啊可惜!”比利说着走了下去。 “我倒要看看埃南罗人怎样赢我!”库里克须发怒张。 “听那埃南罗使者的语气,似乎埃南罗和其他三个魔法军团暗中有所勾结。而且,我怀疑,埃南罗军中也有魔法师。”埃南罗使者走后,坎克特忧心忡忡地说道。 “魔法师?勾结也好,不勾结也好,我决定的事情,绝不更改!我已经让蓝达雅蒙受了重大的损失了,今天,如果我再让步的话,有何面目去见蓝达雅人民去见蓝达雅祖宗们呢?”库里克严肃地说道。 “是。库里克团长,属下也一定跟随着你,尽心尽力,报国尽忠!”坎克特凛然说道。 “豪无疑问,这将会是一场硬仗,而且事关蓝达雅的生死存亡,我们只许胜不许败!”库里克说道,“你下去好好准备。” …… 当天,蓝达雅第二、三、四魔法军团分别在洛奇格、亚里克、费力的领导下,离开“冰雪幻梦”,而蓝达雅第一魔法军团则全军驻扎在“冰雪幻梦”,等待着与埃南罗军队一决雌雄。 ※※※ 圣历2109年7月2日,夜,一丝风也没有。此刻,就连最微小的草叶也静止不动。“冰雪幻梦”站岗的士兵在这种反常的天气之中,忍不住哈欠连连。但他们却又不敢有丝毫懈怠,强自撑着不断要垂下去的眼皮,用手不停地拧自己大腿的肉,或用冷水冲自己的脸,以使自己保持清醒。因为,他们的团长库里克在今天中午的大会上就已经告诉他们:“埃南罗即将有大行动,而且,时间就在这几天,如果大家还想活命的话,最好把眼睛放亮点。” 库里克在会上还说了其他诸如誓死保卫蓝达雅的话,但考虑到现在是夏天,大家精神都不好。所以,他的发言还是很简短的,三句两句就说完了。不过,发言有没有力量,能不能打动人,通常不在于长或短,而在于能否抓住士兵们的心。库里克明显是成功了,士兵们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一个个被激起了强烈的爱国之情,摩拳擦掌的,就等着和埃南罗决一死战。 在这个时候,站岗的士兵是想睡但不允许睡觉。而在军营里睡觉的士兵们却由于营帐毫不通风透气,过于燥热,加上白天时受了库里克的煽动,一个个心情非常激动,大都翻来覆去的,无法成眠。 护城河的水在潺潺流动着,它们是那样的宁静,假如兵营里的士兵们也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大概他们此刻也应该沉入梦中。 一只猫发出“喵喵喵”的声音,轻脚轻手地在城墙上追逐着一只老鼠。城墙对于猫和老鼠来说,跟普通人家的墙也没有什么区别。 1点03分,站岗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阵轻微的马蹄声和行军的嘈杂声。他们虽然在事先已经做了必要的准备,并且也宣誓过要为蓝达雅献出自己的一切。但是,此刻他们的眼睛仍不自禁地流露出惊诧。 很快,库里克和坎克特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们脸上的神色无疑是传递着一个讯息:他们俩也很紧张。他们手下的士兵疏于战阵,而且本来是魔法军团,要在长老们的调控之下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虽然士兵们之中也有一部分是战士。但是这些士兵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能否顶住埃南罗的猛烈进攻,是很让他们担心的问题。 一会过后,士兵们都集结在城墙上,等待着对方的到来。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惊诧已经烟消雾散,现在他们只剩下想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了。 库里克站在城头上无声地巡视着,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沉默,什么时候该说话。现在,无疑是该沉默的时候。坎克特则声嘶力竭地命令着士兵站好各自的位置,守住城墙上的每一个可能被攻破的缺口。 ※※※ 1点45分,埃南罗的军队像黑夜中的幽灵一样出现在城下。当他们看到城上一片明亮后,一个个脸上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神色。而巴蒂则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本以为可以趁夜偷袭对方,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和兵力便可将“冰雪幻梦”拿下,但现在看起来是不可能了。 “蓝达雅人有所准备,巴蒂元帅,我们是否应该考虑撤退呢?”副官说了一句。 “攻城!”巴蒂手一挥。 副官点了点头。埃南罗人呐喊着向着城头不停射箭,箭在空中四处飞舞,如同夏天的暴雨一样。十二轮箭过后,城头还是没有一点反攻的迹象。 “看来库里克是留了一手,等到时机恰当的时候,便会给我们以致命的一击。”副官看着巴蒂。 巴蒂眉头深锁,“想必是吧!蓝达雅士兵疏于训练,象我们士兵一样远程射箭的话,明显是不可能的。因此,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他们现在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我们的轮番攻击了。” “只不过,巴蒂元帅,箭矢再多,也会有完的时候。”副官说道,“我们难免要冲上前去,进入他们的射程之内。” “那是必然的。”巴蒂点了点头。 ※※※ “杀啊!”酣畅淋漓的呐喊声如同山崩地裂般地响彻整个“冰雪幻梦”的周遭,埃南罗的士兵们整齐的步伐声在深夜回响着。被遗留在后方的马匹仿佛是由于没能加入战团而不耐烦地踢着土地。 “放箭!”坎克特望了望库里克,大声命令道,“发动魔法攻击!” 城头上的士兵等待已久,他们以稍显生涩的手法拉开弓,用尽全力射了下去。他们对自己能否射中敌人,以及士兵会不会就此撤退都没有太大的把握。他们仅仅是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罢了,射完第一轮之后,他们怯生生地看着城下的埃南罗士兵,看着那些被宣传成神话人物般的士兵。 与射箭相比,魔法攻击的效果显然要好得多,一团团的火焰向着埃南罗军队烧去。 “啊!” 前进中的埃南罗士兵发出一阵阵惨叫,在强弓硬弩和魔法面前,即使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也难以逃过一动劫。 “他们也是人,也会疼,也会叫!”看到这一幕,城头上的士兵士气大振,埃南罗的士兵原来也不过如此! “继续!”月光之下,坎克特的盔甲发出柔和的光芒,挥舞着手中的令旗。 有了第一轮的经验之后,城头射箭的士兵已经放得很开了,这一次,他们的箭更加有力,像一把把尖刀一样插向埃南罗的士兵。施放魔法的士兵自然也是驾轻就熟,他们发出一团团的烈火,仿佛要把对方烧干净一样。 “我们被骗了,被骗了!”尽管许多人手中有盾牌可以挡住箭,但还是有不少的埃南罗士兵中箭倒地,或者被对方的魔法烈焰烧到——虽然这种魔法烈焰由于蓝达雅士兵的魔法力有限而只能对他们造成不太严重的伤害,但对他们心理上的打击却是巨大的。 但是,只要巴蒂没有下令撤退,他们便不会后撤。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们依旧一往无前。 “埃南罗万岁,万岁!万岁!埃南罗!”埃南罗士兵高喊着口号,奋不顾身地向着城墙冲去。 转眼之间,城头的箭矢已经射过了十轮,而魔法也在不停地攻击着。埃南罗士兵在付出了血的代价之后,终于有人把云梯搭上墙,并开始向上攀登了。而城门处也有埃南罗士兵平举着攻城木在“砰砰砰”地撞击着城门。 “大门!大门!保护大门!”坎克特紧张地嚷道。无论是哪个将军都知道,城门被攻破意味着什么。 城头上浇下了各种为杀人而运来的东西:滚油、石灰、大石头,当然也少不了利用魔法催风点火。云梯上的士兵不断地惨叫着跌下护城河,而城门那边的埃南罗士兵也经受不住对方的攻击,暂时后撤。 巴蒂的脸色越来越是阴沉,这种情况他并非没有预料到,但对方士兵的顽强抵抗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冲啊!冲啊!”受到对方猛烈反击的埃南罗士兵们大声嚷道。作为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军人,他们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们在强敌面前退缩! “这些亡命之徒!”一直默默关注着战局的发展的库里克突然冷冷地说道。眼光游离不定,也不知道是在想他们不过是来送死,还是在羡慕埃南罗有这样勇敢的士兵。 “砰砰砰!”城门又连续遭受了三下重击。 “混蛋!”坎克特亲手提了一大桶还在不停发出“咕噜”声的滚油,朝着城下浇了下去。 埃南罗军进攻城门的行动再一次受阻,被浇中的不用说,自然是疼叫连连,幸免于难的也只能拖着受伤的同伴,暂时撤退。 而此时,城墙上也爬满了埃南罗的士兵,他们像不要命一样冲了上去。滚油、大石头、还在发出热气的石灰水落在他们身体的各个部位,然后,火焰又烧过来,但却没有人退缩,前面的埃南罗士兵受伤跌落下去,后面的继续上,仿佛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巴蒂皱着眉头观望着战局,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从城头上跌落下来,发出一声声惨叫,他心里自然是非常不好受。此刻,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渴望在蓝达雅四处流传的关于自己的传说是真的,他可以凭一已之力一下子把城门撞破。 “只要把城门攻破,对方便不足为虑,论肉搏对方士兵完全不是己方士兵的对手。而且,对方的魔法看来也没有多大的威力,只是借着油才能有这样的功效。”巴蒂脑子里始终有这个念头。 一群接着一群的埃南罗士兵奋不顾身地顺着云梯攀爬而上,而在转瞬之后,一群接着一群的埃南罗士兵又都摔了下去。他们仿佛是在完成一种循环的过程,上去,下来,上去,下来,上去,下来……直至城被攻破,或者已方撤兵。 第四章 一个时代的开始 “如果要立纪念碑,把这些人的名字都刻上去的话,恐怕要刻很长一段时间了。”坎克特哈哈大笑道。埃南罗士兵在攻城时的表现让他产生一种埃南罗也不过如此的感觉,一时得意非常。 “我早就说过,我们一定会赢的!”库里克眼中放射出炽热的光芒,却竭力用最冷静的语气说道,“不过得意可以,大意却是万万不能。” “属下知道。”坎克特敛住笑容,他当然也知道战争并没有结束,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而且,他心中更是明白,己方之所以到现在还占据着绝对优势,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地利罢了。要是易地而战的话,恐怕己方的士兵连城门也接近不了。 …… “预备队!上!”巴蒂冷冷地嚷道。 “来得正好。”坎克特远远望见埃南罗又杀出了一支军队,冷冷地说道。那语气仿佛是已经将对方的生命捏在手心里了一样。 “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之下,埃南罗士兵终于有不少人顺利地冲上城头,他们拥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一对一的话,城头的士兵自然不是对手。但是,城头的士兵根本不会跟他们以一对一,会魔法的就用魔法,能用武器杀人的便用武器,竭尽所能地攻击着对方。 城头的士兵越杀越是信心大增,原来肉搏战就是如此!杀人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 “撤!”巴蒂咬了咬牙,终于说道。他身边现在除了几个军官和几十个贴身亲兵之外,再无其他士兵可供调用,局势又是如此,只能撤军另做打算了。 城下号角齐鸣,埃南罗士兵一下子全都疯狂地后撤。最可怜的是那些已经爬上城头的士兵,后撤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选择杀得一个是一个,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方式了。 半个时辰之后,能撤退的埃南罗士兵全部撤回原地。接着,在巴蒂的带领之下,仍然保持着极为整齐的阵形,有条不紊地后退。 “打开城门,追!”坎克特看到对方虽败不乱,暗自也是惊叹不已,但还是大声喝令道。 “对,如果不在对方吃败仗的时候乘胜追击的话,将来我们迟早会败在他们的手下。”库里克说道。 顷刻之后,坎克特带领着十万兵马跟在巴蒂军队的后面,追了出去。 ※※※ 这时,天色已是一片光亮,太阳放射出万道金光,平原上草尖儿的露珠闪闪发亮。在这两群人马的蹂躏过后,大多数草都弯下了腰,紧贴着地面。 马蹄声此起彼伏,喘息声四起,士兵们的脚步声交错响着,黎明完全被一片嘈杂声充塞着。 巴蒂骑着马,走在前头,他对于暂时的失利并不感到气馁。因为他知道,一定会有挽回的机会,佛都的兵马一到,“冰雪幻梦”便几乎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刚才他在城边之所以把自己所有的士兵都投入进去,只不过是想试试对方的真正实力罢了。而且,他心中也奢望着能以自己手头上的那点兵力攻进“冰雪幻梦”,创造奇迹。 …… 坎克特带领着士兵一直追击过去。“只要追上他们,他们就完了,他们一定会完了!”马背上的坎克特被剿灭敌军的念头激励得兴奋莫名。 而坎克特的士兵们也由于刚才进展得非常顺利而一个个精神抖擞,心里除了杀敌立功之外,几乎再无别的想法。 “巴蒂元帅,敌军正在向我们靠拢,快要追上我们了。”听着通信营士兵穿梭不停的汇报,巴蒂脸上的神色非但没有阴沉下去,反而显得越来越喜气洋洋。通信营的士兵见状只是暗自诧异不已。 下午二点零四分,疾行中的巴蒂勒住马匹,命令士兵们就地排阵,目的很明显,自然是要跟坎克特再决雌雄。 下午二点二十五分,坎克特的军队也来到了。 ※※※ 没有任何前奏,两支军队再度厮杀。平原上的马蹄声、脚步声转眼间就被惨烈的叫喊声淹没了。 虽然坎克特的士兵在人数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他们在肉搏战的经验、技术各方面都远远落在埃南罗士兵之下。而他们那种魔法又不能对埃南罗士兵构成致命的伤害。所以,这样一来,他们并没有多大优势可言,反倒是在埃南罗士兵的集中冲击之下节节后退。 战场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坎克特的士兵都还并不习惯这种气味,有些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有些则甚至呕吐了起来。 但,埃南罗的士兵却在这种气味之下,越战越勇,对身经百战的他们来说,这样的气味根本不能使他们感到一丝一毫的难受,甚至还能起着提神醒脑的作用。 自始至终,巴蒂都带着微笑坐在马背上,“教训库里克士兵的时候到了。” “依维斯!”突然,巴蒂的心口好像被什么压住一样,他一生之中真正的失败也就是败给依维斯那次而已。他一直在拼命地忘记,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再次记起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依维斯已经死了。”巴蒂也为依维斯的死感到疼惜,一方面他确实很佩服依维斯,另一方面则是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机会报仇了。 傍晚六点二十五分,夕阳懒懒地照射着地面,战场上遍布着尸体。坎克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有好几次,他想下令撤退,但一想到库里克那鼓励着自己要勇往直前,直至取得最后的胜利的目光,他又犹豫了。虽然,他知道,这样打下去己方很难占到任何便宜。 而巴蒂却和坎克特完全相反,自从半个小时以前,一个士兵走过来对他耳语了一番之后,他便越来越是轻松。 六点五十五分,一阵阵急促而宏大的马蹄声从巴蒂的身后传来,地面仿佛也被那些声音震动起来。激战中的双方士兵都感到自己的脚下在颤抖着。 “对方有援军?”坎克特大惊失色。他不是一个不冷静的人,但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再冷静的人也难以保持冷静。 “撤退!”坎克特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一马当先,向来路奔逸而去,他的士兵们也跟着撒开两腿,拼命逃跑。 “追!”巴蒂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埃南罗万岁!万岁!”埃南罗的士兵高呼着,一个个高举着自己的武器,步步紧逼。 坎克特的士兵都只恨少生了两条腿,大叫大喊着四处逃跑。他们不像埃南罗的军队一样训练有素,即使是逃跑也能保持着比较整齐的阵形。而坎克特对此只能是徒呼奈何,只好命令身边的士兵高高地举着将旗,期望他的士兵能在看到旗帜之后,变得比较有秩序一些。 ※※※ 库里克在城头,远远看见坎克特军队溃逃回来,耳边传来一阵阵叫嚷声,不禁心头一凉。 “打开城门!打开城门!”库里克急忙命令道。 “开门,开门!”坎克特一路率军后退,一路和身边的士兵们高声嚷着。 城头布满火把的“冰雪幻梦”在漆黑之中显得那么美丽夺目。奔逃中的坎克特抬头望见了那些火把,便像是望见自己的家一样,他突然发现,虽然一直身处“冰雪幻梦”,但是自己却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它。一种令人心颤的感觉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不可思议地涌上了他的心头。 “到了,终于到了!”马匹迈进“冰雪幻梦”城门,坎克特松了一大口气。 在一阵阵“保持秩序,保持秩序”的喊声中,坎克特身后的士兵乱纷纷地冲了进来,一个个身上沾满了斑斑血迹,面如土色。 而巴蒂也率领着士兵追了过来,这样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放箭!放箭!魔法,魔法!”库里克用手指着紧随坎克特军队后面的巴蒂军队,命令道。 城头的士兵现在也都惊慌未定,箭矢凌凌乱乱地射了过去,虽然也射伤了一小簇埃南罗士兵,但远远不能阻止埃南罗人的继续追击。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埃南罗士兵和正在往城门涌的坎克特士兵混合在一起,根本难以区分。 “关上城门!快点关上城门!”等不及己方所有士兵冲进来,库里克便大声下令道。这种时候,他也只有当机立断了。 “射!”库里克一刻也没有停留,更顾不得城外还有己方的士兵,立刻命令士兵发动了反攻。 “停止进攻!”见一时也难以攻进“冰雪幻梦”,巴蒂无奈地下令停止进攻。 ※※※ 圣历2109年7月4日,佛都和巴蒂会师之后,亲率大兵再次攻打“冰雪幻梦”。“冰雪幻梦”之中,军民都是心神不定,谈埃南罗色变,城里一片风声鹤唳。 “两位大师,请!”佛都鞠了一躬,说道。 两个魔法师打扮的人也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闪身而出,对视了一眼。接着,轻轻抬起双手,口中喃喃地念着复杂的咒语。 “果然不错,对方阵中有十分高强的魔法师,怪不得如此肆无忌惮!”库里克和坎克特面面相觑,表情十分沉重。一看到对方的姿势,他们心中便都清楚对方的魔法比他们自己要强。 那两股魔法力道急速地向城门冲过去,和空气摩擦着发出“咝咝咝”的声音,最终,它们汇合在一起,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夹杂着强大的风声,向城头卷去。 城头的士兵也纷纷催动着自身的魔法力道,迎面而上,一团团火向着那两股合而为一的魔法力道飞去。而轻易不出手的库里克和坎克特也没有再犹豫,不约而同地发动自身的魔法,对抗着埃南罗阵中冲来的魔法力道。 “砰!砰!”几百股微弱的魔法力道跟一大股强大的魔法力道一触碰,便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升腾到空中,即使是白天,看起来也十分壮丽可观。 “啊!”城头的士兵惊叫着,他们发出的魔法力道在与对方接触之后,马上转头向他们自己烧去。城头的士兵们避之不及,有很多人被火烧得皮开肉绽,样子十分狼狈。他们一辈子都在玩魔法,想不到现在竟然反为魔法所伤,可真是绝妙的讽刺。 库里克和坎克特见机得快,虽然救不了着火的士兵,却也还能自保。但饶是如此,他们也是脸色煞白,因为,这样一来,蓝达雅人就更加处在下风了。 “士兵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随着佛都一声大喊,埃南罗士兵对“冰雪幻梦”发动了攻击。 ※※※ 魔法师起到了震慑敌军的作用,但真正能解决问题的还是士兵。前进中的埃南罗士兵眼中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紧咬着牙关。他们握住武器的手,青筋暴凸,刀枪剑戟在阳光之下熠熠发亮。灰尘一层层被卷得老高,旗帜在大风之中猎猎作响。 城下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埃南罗人,城头的蓝达雅士兵们不禁心神摇晃,他们在武力上明显不及对方,现在又不敢随便驱动魔法,怕反而伤了自己,恐惧在他们心中滋生并蔓延起来。 库里克和坎克特望了彼此一眼,他们心中都觉得再次击退埃南罗的希望是很渺茫的,但是作为主帅,也只好竭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 “永不放弃!”库里克咬了咬下唇,以前所未有的坚决从口里蹦出了四个字。 而坎克特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前一天的失利曾使他感到非常失望,但现在,他没有可供失望的时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只能认真地准备应付城下这帮人。 “射!” 魔法不可以用,但箭矢总不可能也会一下子烟消雾散,或者反而伤了自己吧!随着坎克特的一声命令,城上的士兵搭弓而射。如同飞蝗般的箭矢划破空气,一排排地插进埃南罗军中,一声声中箭后的痛叫也随之响起。 “冲啊!万岁,埃南罗万岁!”埃南罗士兵在这样的攻击之下,虽然伤亡不少,但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借着庞大的声势,他们高举盾牌,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退缩,从来就与埃南罗士兵绝缘。 在冲锋声中很多埃南罗士兵顺利地到达了城下。护城河已经完全被前一天留下的尸体堵塞,河中腥红一片。 埃南罗士兵踩踏在尸体上面,大部分人不用攻城车便可以顺利地通过护城河。紧接着,他们把云梯斜靠在城墙上,一个个拼命地往上爬,滚油等各种东西从城上面浇灌下来,不过,他们仍然前赴后继,丝毫也没有迟疑和停顿的迹象。 随着轮比一轮更加凶猛的攻击,不一会,城墙上就站满了埃南罗士兵。 不过,虽然埃南罗士兵占据人数上的优势,但是蓝达雅人却占据着地利,而且,既然蓝达雅人已经和埃南罗士兵非常接近了,他们也就不用害怕魔法反噬了,一个个发挥着自己的魔法对付埃南罗士兵。一时之间,埃南罗士兵倒也无法更进一步。 很多埃南罗士兵掉了下去,上面的人又紧随其后掉下去,重重地压在他们身上。经受如此大的压力,许多本来只是负伤的埃南罗士兵都死于非命。就这样,一批又一批,循环不休,护城河里的尸体越积越高,直至埃南罗士兵想爬上城墙竟然需要先爬上尸堆。 ※※※ “库里克团长,滚油已经用完!” “库里克团长,箭矢宣告罄尽。” “库里克团长,石灰也没有了!” 倾听着士兵们的报告,库里克眉头越皱越紧,物料一样样被消耗光了,而埃南罗士兵却越来越多,好像永远也杀不完一样,对此,库里克完全一筹莫展。 此时,虽然库里克在事先已经告诉城里的居民不要出来,只管坐在家里等待消息。但还是有些居民挽起双袖,搬运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来到城头,拼命地往下扔,协助蓝达雅士兵保护“冰雪幻梦”。 无人管束的小孩子们也撒开两腿,在人缝中挤来挤去。眼看着城下尸体成堆,血流成河,耳朵里听着凄厉的叫声,他们感到非常害怕。但是,另一方面,在这样的少见的场景之下穿来走去,他们又觉得非常好玩,十分刺激。 “库里克团长,西门告急!” “顶住!” “库里克团长,东门告急!” “给我顶住!” “库里克团长,北门顶不住了!” “顶住,顶住!” 四面八方都是埃南罗的士兵,而面对频频告急,库里克除了紧紧地握起双拳,在胸前挥舞着,粗着脖子嚷一句“顶住”之外,再没有其他的策略了。他所有的士兵,现在都站在城墙上对抗敌人,再没一个多余的士兵可供调遣。 但埃南罗的攻势却丝毫也没有衰竭下去的迹象,按照佛都战前所说的话来说就是:绝不给蓝达雅人一点喘息的时间。 进攻和防守在不停地重复着,埃南罗士兵仿佛大海里的浪涛一般,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向着“冰雪幻梦”卷过去。越来越势单力薄的蓝达雅士兵则如同浮萍般在这浪涛中无助地挣扎着,即使是在坎克特不断地打气之中,恐惧和绝望还是在持续升温。 “埃南罗人不计其数,简直不可能杀完。”尽管没有人说,但蓝达雅士兵的眼神都在互相传递着这样的讯息。 …… “下午五点之前结束战争。”佛都冷冷地看了“冰雪幻梦”一眼,对巴蒂说道。接着,自顾自策马离开了战场。 “是!”巴蒂躬身答道。现在是中午一点,离五点还有四个小时,也就是说佛都要他在四个小时之内攻下“冰雪幻梦”。 士兵如同野兽一样疯狂地砍杀着对方,城头上一面接着一面的旗帜倒了下去。蓝达雅士兵越来越绝望,他们颤抖的双手无疑折射出他们心中极度的紧张和畏惧之情。 库里克不再发出一点声音,环顾四方,眼望着他的士兵一群群地受伤、死亡,然后,他又抬起头,向着远方深深地看了一眼,层峦叠嶂,河山秀丽,白云横躺在半山腰。 “苍天啊!难道这一片壮丽景色,真的要属他人所有了吗?”库里克心头不禁浮现出浓重的惆怅。 冲上城头的埃南罗士兵渐渐多了起来,起先是一大群一大群的蓝达雅士兵围杀着他们,但现在城头已变成了埃南罗士兵的天下。蓝达雅士兵四处奔逃,前来帮忙的居民们也哭爹喊娘,抱着头逃窜。而蹦蹦跳跳的孩子们则被吓得手足酸软,坐在地上,大哭不已。 “埃南罗人上来了,快逃,快逃啊!”蓝达雅人喊着。 然而,想逃就能逃得过吗?偌大一个“冰雪幻梦”已被埃南罗人占领了。好不容易才冲上城头的埃南罗肆意地追杀着蓝达雅人,血肉横飞,一个个蓝达雅人死于非命,一幕幕惨剧在各处不停地上演着,就连孩子们也未能逃过杀戮,埃南罗士兵用残酷地杀害他们来发泄对蓝达雅人反抗的不满。 在坎克特的大声命令只下,城头上的蓝达雅士兵紧紧地围在库里克和坎克特周围,企图杀开一条血路,逃出“冰雪幻梦”。然而,在这样多的埃南罗士兵的群起攻击之下,想逃跑,谈何容易! ※※※ “库里克团长,你走吧!”坎克特大声嚷道。 “不,要走大家一起走。”库里克毅然答道。 “保护库里克团长!”坎克特知道库里克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高声嚷道。见到西门方向埃南罗士兵好像比较少,便领兵向那一边杀去。 身旁的士兵一个个地倒下去,库里克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痛苦。他并没有后悔自己一意孤行对付埃南罗,但是他却对死去的士兵们还有居民们感到内疚。尽管,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库里克也不过是为了保卫蓝达雅国土罢了。 四个城门此时都被撞破了,大门砰然倒下,埃南罗大军蜂拥而入,遇人即杀。就连站在路边举起双手投降的蓝达雅人也难逃一死。其余的蓝达雅人见状也都醒悟了,对方是要一个不留地铲除他们,他们放弃了不实际的幻想:投降以免一死。 双方进行了激烈的巷战,蓝达雅人虽然对地势比较熟悉,无奈人数远远少于埃南罗人,而且,在实战技巧上也远逊。所以,渐渐的他们都无处藏身。杀得兴起的埃南罗人,在城里的房间里穿梭不休,四处寻找着蓝达雅人。 ※※※ “给我杀!”巴蒂嘴唇颤了颤,声音沙哑地嚷道。蓝达雅人既然是全民皆兵,那么他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冰雪幻梦”自建立到现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死了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的血。整座城愁云惨雾,沐浴在一片血腥之气中,每条街道都浸满了血。土地承载着这些生长在这里,现在又死在这里的蓝达雅人的尸体,并吸吮着他们的血液。 “坎克特,别浪费力气了。”库里克惨然一笑,说道,“就算逃出去又怎样?” “你常常对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库里克团长,我们一定能顺利逃脱,我们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坎克特在砍死了一个埃南罗士兵的同时,喘着粗气,说道。 “坎克特,你走吧!别理我,为我报仇!”库里克举起手中的大刀。 “你们都休想从这里逃出去!”周围的埃南罗士兵一拨又一拨地围了上来,一边大声嚷道,“这里就是你们俩的葬身之地。” “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怎样杀我。”坎克特大笑道。 “活捉库里克!”站在城头最高处,巴蒂高声嚷道。声音一下子传遍了全城。 “我不会给任何人活捉!”库里克抿紧嘴唇,想道,“即使是死也不会给他们捉住!” 激战无休无止,显然,埃南罗士兵占据着明显的优势,每个角落里都有他们的人。蓝达雅人躲无可躲。 “库里克被抓了,库里克被俘虏了!你们投降吧!投降吧!”巴蒂命令埃南罗士兵四处嚷道。 心惊胆颤的蓝达雅人一听越发不知所措,连库里克都被抓,他们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大都斗志尽失,连武器也握不住,更不用说和对方厮杀了。 库里克也听到了这句话,不禁暗暗叫苦,他明明没有被抓,但在这种时候,他又能怎样澄清呢? “我没有被抓,没有!”即使心中知道很少有人会听见自己的话,但库里克还是嚷道。 “库里克团长并没被抓,他依旧和大家站在一起,对付敌军。”坎克特也高声嚷道。 “库里克团长,西门看来难以通过,我们去北门看看。”坎克特扭过头,看见西门附近有着不计其数的埃南罗士兵,便说道。 于是,蓝达雅士兵又跟着库里克冲向北门。但冲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发现北门也像西门一样站着无数埃南罗士兵。他们又冲向东门,谁知道东门也如是。而库里克的贴身侍卫却已寥寥无几了。 “罢,罢,罢。天意如此,我们不必再浪费力气了。”库里克仰天长叹道。 “库里克团长,我们一定能冲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坎克特说道。 “你觉得冲出去可能吗?认命吧,坎克特。是我连累了大家。”库里克望了望黑漆漆一大堆的埃南罗士兵,叹息道。 “库里克团长!”坎克特低声呜咽道。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可是,他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活捉库里克!活捉库里克!活捉库里克!”城门边的埃南罗士兵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呐喊着逼上前来。 蓝达雅士兵心胆欲裂,面色惨白,他们心中都明白,这一次是绝无幸免于难的机会了。他们的手和脚不再像刚才那样颤抖,绝望完全攫住了他们:反抗?反抗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不能放弃!杀!”坎克特情知如果再这样默默地站着不动,等待埃南罗士兵冲杀过来的话,己方士兵一定会完全丧失斗志,束手就擒,便大喊着身先士卒地冲上前去。 蓝达雅士兵在这一声怒吼之下,一个个心头一凛。眼见着坎克特冲了过去,也握住武器杀过去。他们已经无暇去问为何而战,只知道跟着坎克特投入战团。 但,这些余下的蓝达雅士兵冲进埃南罗军队之后,便像大海里的一叶叶扁舟,迅速被海浪淹没。顷刻过后,坎克特连同蓝达雅士兵全都阵亡。 库里克目光涣散,须发乱糟糟的,惨然笑着。而埃南罗士兵也并没有现再冲上前攻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死寂,几乎连一根针掉下去也可以听见声音。库里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光芒依然耀眼,血迹斑斑。 “哈哈哈哈哈哈!”库里克仰天大笑了几声,突然,举起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声音回荡在“冰雪幻梦”,显得无比凄厉。 “冰雪幻梦”成了尸体的王国,夕阳如血,仿佛也在为这些死去的人们而哭泣。埃南罗士兵整齐的步伐在尸体堆上响起。从此,“冰雪幻梦”改姓埃南罗,不再姓蓝达雅! ※※※ “冰雪幻梦”上空高高地飘扬着埃南罗的旗帜,堆积成山的尸体都已经被运到城外,一把火清除得一干二净了。城墙上只有模糊的血迹,隐约飘入鼻孔中的血腥味向人们显示着,这里曾经死过很多人。 然而,这些东西也将逐渐消失,血迹、血腥味又怎么经受得起风吹雨打呢?原来是库里克居住的地方,现在已被装潢一新,变成了佛都亲王的临时住所。物以人为贵,大概,现在这个殿堂也升了一级吧!如果殿堂会思考的话,也不知道会高兴呢还是失落? “恭喜佛都王子,蓝达雅亡矣!”巴蒂垂首说道。 “巴蒂元帅功不可没,赏一万钻石币。”佛都并不显得太高兴,淡然说道。 “臣万万不敢接受。”巴蒂断然拒绝,“这一次要不是佛都王子你力排众议,我哪会有一展所长的机会?而且,也多亏了两位魔法大师。不然的话,臣哪里可能获得胜利呢?” “巴蒂元帅不必多言,这是你应得的。魔法师我也自有赏赐。”佛都说道,“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佛都绝对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那我愿把赏银捐出,作为军费。”巴蒂说道,“佛都王子你也知道,钱对于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我只愿佛都王子能早日完成统一天下的伟业。” “巴蒂元帅不必再拒绝,赏银我已派人运往你的府上。” “佛都王子?”巴蒂倒没想到佛都行动会如此迅速,“佛都王子,我知道我们的目标是整个天下,相对于整个天下来说,蓝达雅又算得了什么呢?得到蓝达雅只不过是朝着目标迈进了一小步而已。更何况现在还有大量的蓝达雅兵力尚未清除。所以,微臣恳请佛都王子收回成命,等我彻底完成任务之事,再向佛都王子讨赏。” “巴蒂元帅,我佛都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不用多说了。”佛都说道,“你没有忘记我的伟业,我感到很满意。” “佛都王子,统一天下之事,我时刻不敢忘怀,我一定尽心尽力,报效国家。”巴蒂也不再推托,凛然答道。 “好!”佛都踌躇满志地说道,“蓝达雅的其他兵力我自有对付的办法!” “根据我收到的最新消息,魔武已经后发先至,快要攻到阿尔斯山了,而坎亚也做好一切准备,要和他一决死战。不知道佛都王子对此有何看法?” “坎亚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就算他过得了魔武这一关,也斗不过后面那三支虎狼之师。”佛都说道。 “属下也是这样认为。”巴蒂点了点头。 …… 微风吹动旗帜,一些埃南罗的士兵在城头处闲逛,或三三两两地坐在地上聊天。大战过后的宁静,对于士兵们来说,是十分可贵的。他们感叹着死在这里的士兵们,怀念着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亲人,就这样,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着。 第五章 未雨绸缪 洛水城是“永久中立之地”北部距离阿尔斯山最近的一个军事重镇,也即是阿尔斯山北部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越过洛水城,就将直接面对阿尔斯山。 无论从那一方面来看,洛水城都具备一切军事堡垒的要素:三面环水,高耸入云的城墙,一律由大理石筑成;护城河十分宽阔,河水滔滔奔涌着。据说,曾经有人把一匹活生生的马从上面扔下来,马在水里拼命挣扎,但不到片刻,便被汹涌的河水冲得无影无踪。 坎亚命令北部所有的城市都放弃防守,让魔武长驱直入。但是,洛水城由于它非同寻常的地理位置及其他城市所没有的优势,坎亚非但没有下令让此城士兵撤至阿尔斯山,反而调增了大量的人马囤积在里面。 坎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在此城歼灭魔武军队,让战火在离阿尔斯山较远的地方结束。而坎亚本人现在也暂时搬到了洛水城,自任总指挥,在这里等待着魔武率军到来。 圣历2109年7月4日,也就是埃南罗军队攻下蓝达雅“冰雪幻梦”的同时,本来就人心浮动的洛水城,正在准备面临一场大战:魔武的军队就在离这里不足四十里之外,时刻有可能挥兵直取洛水城。 在坎亚来到洛水城的这段日子里,本来就很高不可摧的城墙被加厚加固了,而护城河的也比原先更阔了。城门外到处挖满了陷阱,陷阱里面自然少不了安置各种各样能置人死命的剑阵、刀阵。看来,坎亚是准备不出去迎战或者追击,而光等着魔武来进攻洛水城了。此外,坎亚还在城里囤积了至少足够所有的士兵们用三个月的粮草。 在接到魔武来袭的消息之后,城头的军官们立刻开始准备,他们大声地叱喝着士兵,重复他们说过无数次的话,让士兵们再次演练他们演练过无数次的动作,对每一个细节都做了严密而且细致的安排。 而士兵们也并没有表示出丝毫的不耐烦。国王就在这个城中,再加上魔武一路来的战绩都让他们知道事态到底有多么严重。不像魔武过去碰到的那些城市中的士兵,洛水城的士兵之中大部分人是纯正的赛亚国的子民。因此,即使不是为了稍一不慎,便很可能在这里送掉的性命,而是为祖国的荣誉,他们也觉得自己有责任倾尽全力。 ※※※ 此时,他们的国王坎亚正紧紧地皱着眉头,坐在大殿之上,戴着头盔,穿着一身整齐的衣甲,倒也可算是英姿飒爽。在坎亚真正沉浸在思考之中的时候,他倒还能做到保持冷静。毫无疑问,他正在盘算着自己想过的跟魔武两军对阵时可能碰到的每一个细节,务求达到万无一失。 这样的场合,当然少不了莫芒,他必恭必敬地坐在下面,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坎亚在思考的时候,他也一样在认真地思考着。只不过,莫芒思考的东西和坎亚有着明显的区别:坎亚在思量着对敌之策,他却在考虑着坎亚现在在想什么,坎亚想听到什么样的话,又不想听到什么样的话。 “莫芒,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你是否有什么建议呢?”坎亚突然抬起头。 “陛下,属下本非熟悉军事之人,对敌之事,虽然有心,却是无力。而且,属下相信陛下你已经有非常高明的对敌之策。”莫芒慌张地望了坎亚一眼,若是在以往,莫芒即使想不到什么好计策,倒也敢胡乱吹弹一番,但是现在,鉴于坎亚喜怒无常的表现,莫芒生怕弄巧成拙,实在不敢造次。 “饭桶,都是饭桶!朕当然有御敌之计,但是,朕问你话并不是要听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让你告诉朕朕已经有策略了,而是想听你的意见!” “是,属下知罪,属下是饭桶。” “朽木不可雕也!魔武军队来了没有?”坎亚语气又平缓下去。 “属下时时刻刻都跟着陛下,陛下你不知道的事情,属下也不可能事先知道。”莫芒战战兢兢地答道。心里不禁暗暗叫苦连天,刚刚逃过了一关,现在又有一道障碍。 “你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那还跟着朕干什么?”坎亚怒形于色,“朕要你跟着朕便是要你随时向朕汇报消息,要不要你干什么?” “属下不敢!属下愚钝,除了服侍好陛下你之外,对于其他事情都一窍不通,陛下责骂得对,属下该死,该死!”莫芒说着竟然自己打起自己的巴掌来。 “算了,念你服侍有功,这次朕就不责罚你了。”坎亚面色稍稍放松,“但是,以后,你要随时向朕汇报军情、国情,不能有丝毫懈怠,更不能出错。” “遵命,陛下!属下一定尽力而为。”莫芒暗自松了一口大气。 “下去吧,帮我准备饭菜,朕肚子饿着呢!”坎亚说道。 国王刚刚才吃过饭不超过一个小时,现在又饿了?真是匪夷所思,要是所有的士兵都像他一样的话,那赛亚国的国库亏空就指日可待了,莫问心想,口里说:“遵命,陛下!” ※※※ 当天中午,烈日无声地照射着洛水城,城头上的士兵默默地站立在城墙上,剑戟林立。汗水浸湿了士兵们的全身,他们的喉咙都在不停地吞着唾沫,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住远方,可以说,连一只麻雀飞过,他们一个个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护城河的水依旧奔腾不休,河水十分浑浊。 远处,起先是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得得”传来,紧接着,所有的士兵都看到一层薄薄的灰尘飘了上来。然后,他们便都远远望见一片黑色的魔武军队。城墙上的士兵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身体。 号角声、军鼓声响彻整个洛水城,刚才还一片静寂的城区,转瞬之间如同集市一样热闹起来。坎亚闻讯立刻从大殿里大踏步走向城头,他身后的莫芒高高地举着遮阳伞,帮坎亚挡住日光。 十里……八里……六里,城头现在又恢复了平静,坎亚全军都在注视着前进中的魔武军队,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一想到即将面对的是一群残酷的郐子手,许多人的手心里都在流汗,他们握住武器的地方留下一片片模糊的汗迹。 魔武的军队越来越近,城头的人们也看得越来越清楚。坎亚一向以为魔武是一介武夫,有勇无谋,对排兵布阵更是个外行,所以阵型一定会很凌乱。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现在他看到的是一支军容整齐的部队。前排是阵容严实的盾牌兵,第二排是杀气腾腾的持刀士兵,再后面则是长枪直指云霄的长枪兵。 其实,刚开始时,魔武的军队的确是混乱不堪,那时,魔武的军队根本不能称之为军队。出现那种情况,一方面是由于魔武经验不足,另一方面则是由于黑暗斗士大都习惯单兵作战,性情又都比较孤僻散漫。 不过,即使是傻子,经历过几场战争之后,也会吸收一些经验。魔武和他的士兵在不断的征战当中,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至少,他们现在都懂得战争不是一个人的战争,而是一个群体的战争,作为一个群体中的每一个人,都应该精诚合作,才能赢得战争。而良好的阵型则是保证他们在战场上能够更好的合作的先决条件。因此,魔武的军队现在如此整齐,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人数怎么会这么少?”虽然洛水城的人们大都听闻过魔武军队人数不多,但现在亲眼一看,还是惊讶不已。 “就这么几个人便可以横扫整个‘永久中立之地’的北部?”士兵心中都充满了疑问。 魔武的军队在继续行进之中,而城头的士兵们都在等着对方进入射程,他们的神情十分坚定,脸色也显得很平静,但粗重的鼻息还是暴露了他们极度紧张的事实。 但是,在大约离洛水城五里之处,魔武的军队让人出乎意料地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停止下来,开始扎营。 坎亚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如同行军一样,黑暗斗士们扎营也和别的军队的吵吵嚷嚷迥然不同。他们动作敏捷非常,一直都保持着静寂,那种静寂让在城头观看着的士兵们感到一阵阵压抑。 瞬息之间,营帐便都搭好了,象他们身上的衣服一样,他们的帐篷的颜色也是黑色的。整个兵营,除了他们手中的武器不是黑的、肤色不是黑的、马匹不是黑的之外,其他的好像再也找不出什么不是黑色的了。 看来,长年累月的生活在黑暗斗场的漆黑之中,并没有使黑暗斗士们厌倦黑色,反倒使他们更加热衷黑色。黑色,永远是黑暗斗士的至爱,永远是黑暗斗士的标志。 这个时候,十几个黑暗斗士从营帐里探出头来,然后,各自找了一匹马,分开向着洛水城前进。坎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分明是想打探前方的虚实,以暴躁著称的魔武竟然会变得如此精明! 坎亚却不知道魔武自从上次在素特拉城吃了陷阱之亏,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至今仍然心有余悸。对于心机更深的坎亚,魔武又怎么敢掉以轻心呢? “不能让他们靠近洛水城。”坎亚想道,“一靠近我的计谋就全部暴露了,他们一定会探测出城门附近半里全都是陷阱的。” “准备放箭!”坎亚自己也拿出一副弓箭,瞄准着从那边出来的黑暗斗士,说道。不过,即使黑暗斗士到了半里之外,但对于弓箭的射程来说,仍然过于遥远。除非每一个人都有像坎亚一样的臂力,否则,他们又怎么能对黑暗斗士构成伤害呢? 城头的士兵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黑暗斗士们。汗水滴落在城墙上,而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城墙一下子便把它们蒸发得一干二净。 黑暗斗士突然停住了脚步,打着手语,仿佛是在商量着什么,紧接着,他们掉转马头,转回魔武军营。 “连朕也敢戏弄!”坎亚也不计得失,用尽全力向着后撤的黑暗斗士射出一箭,箭势无比急速,带着呼呼的风声,破空而去。结果,自然是没有射中。 过了一会,又有几个黑暗斗士步行着向洛水城走了过来,他们身上甚至没有带任何武器,就那样赤手空拳地走近。城头上的士兵的心又提了起来,一个个睁大着眼睛望着他们。 “准备放箭!”坎亚闷声喝道。声音显示出他比刚才暴躁多了。 步行的黑暗斗士走到大概离城门一里之处,便在地上捡起了几块石头,远远地扔了过去。 坎亚注射着那些石头,只见它们缓缓地飞过来,最后成抛物线跌落在地上,地面纹丝不动。“幸亏没有露出马脚!”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完成了投掷石头的动作之后,那些黑暗斗士又乱嚷了几句。由于距离过于遥远的,城头也没人听得清楚,不过看他们的动作,大概是在咒骂吧。接着,他们又像上一批黑暗斗士一样向原地折返回去。 坎亚气得用拳头狠狠地在城墙上捶了几捶,那神情好像是要把那些黑暗斗士生吞活剥一样。 又过了一会,几个黑暗斗士穿着闪亮的盔甲骑着马冲了过来,手上还挥舞着长枪。让人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如果是想要攻城,虽然他们能够以一当五十,但也未免太少人了;而如果是要像前两批黑暗斗士一样,来了又走,那么,他们又何必郑重其事地穿着盔甲还手持长枪呢? “瞄——准!”坎亚嘴巴里狠狠地蹦出两个字。 但是,这一群黑暗斗士冲到前面两批黑暗斗士停步的地方,也勒住马匹,驻步不前,只是打着手势,不知道又在说些什么。 被对方连番逗弄,坎亚恨得牙痒痒的,心中只恨不得能冲出去和魔武一决生死。可惜,城门附近都已经布满了陷阱,想要冲出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这一群黑暗斗士没有像前面那两拨一样立刻转了回去,他们挥起马鞭,让马匹在那条线边扬起四蹄,奔跑着,弄起一阵阵灰尘。 城上的人们都大惑不解:这是在干什么啊?难道是在赛马啊? 突然,一直让马匹在横向奔跑的黑暗斗士,拉动缰绳,箭一般向城边冲过去。然后,用尽所有的力量把长枪向着城附近掷去。紧接着,又马上拨转马头,向来时的方向跑回。 城上的人们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前两拨人马既是在试探也是在麻醉他们,给人造成一种他们到了那边界就不会继续前进的假象。最后,再出动这一批,达到刺探军情的目的。 这个方法十分简单,简单得有点弱智,然而,却也产生了一定的效。被枪投掷到的土地有些“轰然”凹下了。毫无疑问,只要这群黑暗斗士回到营地,魔武便将会知道,城门附近设有陷阱。 “射,快射!”坎亚红涨着脸,嚷道。坎亚怎么也没有想到魔武会如此诡计多端,而其实,魔武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些。虽然魔武也知道坎亚跟自己以前攻打过的那些城池的将军完全是两回事,而士兵的素质也迥然不同,应该万分小心。但他的小心只是在心里的小心,并不知道怎么样化之为行动。这个试探的计策完全应该归功于军务官格里高尔。 事出仓促,而且黑暗斗士本来就都具有着超人一等的本领,哪有那么容易给他们射中呢?发出去的箭矢中,除了坎亚自己连续发射的三支箭总算争气,把三个黑暗斗士毙于马下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是白费劲。先别说他们的箭法是否精确,臂力根本就不够,发出去的箭去不到黑暗斗士的距离,中途便都悉数跌落在地上。 “一群饭桶!”坎亚黑着脸,低低地骂了一句。然后走下城墙,自顾自回到大殿,他知道,魔武的军队现在绝无可能会发动攻击,最起码也要等到把陷阱填好再来攻城。莫芒自然也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很明显,坎亚并没有想到魔武可以移动土块来填充陷阱,因为他自己不能做到这点,所以造成了错觉,以为魔武也不能做到。而魔武没有亲自填充陷阱并发动进攻的原因却是因为不想消耗功力,要留着对付坎亚。不然的话,恐怕坎亚这一次便要大大地吃上一亏了。 ※※※ 当天夜里,坎亚早早就上床了,只不过,他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虽然,他对怎样和魔武决战已经考虑得非常清楚,但是,近来发生的很多事情,实在让他烦恼不已。 “永久中立之地”一片风声鹤唳,许多人民越境逃亡自不用说,就连赛亚人也都一个个人心惶惶的。谁都知道,稳定民心是最重要的,但是,究竟如何才能使民心稳定,可就是一个大问题了。坎亚自己也是心神不定,实在想不出应该如何控制大局。 而在此时,城头上站岗的士兵们打着火把,看见城下慢慢出现了一队接着一队的人。那些人低声地叫嚷着,仿佛是在推着什么东西,火把一路高高地亮着。 “发生了什么事?对方要来攻城吗?白天并没有这么多人啊,难道又来了援兵?”城头的士兵满是疑问,他们都在犹豫着该不该去报告坎亚。如果报告之后,城下的人并没有来攻城,那一定会遭受到坎亚的无情责罚,但如果不去报告的话,敌军突然发动攻击,这个罪责他们也担当不起。他们就这样踌躇不决,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城下的人越来越接近,借着火光,城头的士兵也终于看清楚了。一队队走过来的人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持火把的大多是些稚气未脱的小孩子,或者妇女和行动不便老人。而夹在他们中间的都是些青壮年,他们都推着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头或者抬着一大叠一大叠的木板,汗流浃背,向着洛水城移动过来。看情形,他们大多是全家出动的。 “他们要用石头来填陷阱!”城头的士兵恍然大悟,很快,就有人飞跑着去通知坎亚。 一会过后,弓箭队的士兵都准备就绪,一个个盯住城下,只等着那群人一接近,就立刻施射。坎亚站在城头上,皱着眉头看着城下那群像蚂蚁一样多的人。心中奇怪着魔武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魔力,竟然能驱使这么多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搬运石头、木板。而在以往,坎亚自己想建个宫殿也要用严刑重典来催逼那些人,才有人肯为他办事。 “这些贱民!”坎亚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说道。 很快,那群绵延仿佛没有尽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来到了距离洛水城大约一里之处,也就是白天时候那三拨黑暗斗士都停留过的地方。他们把石头、木板整齐地排在那里,然后又转身折返回去。看来,今晚,城头的弓箭队仍然没有机会发挥他们的箭法。 石头和木板越堆越多,越堆越高。 坎亚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真恨不得在以前就把周围所有的平民杀光,以免今日他们在别人的驱使之下来为害自己。最普通最笨的方法通常是最好的方法,只要把这些石头和木板都扔进陷阱,那么,陷阱也就全都不是陷阱,而变成平地了。也就是说,坎亚苦心经营的一切就化为乌有了。 坎亚的眼睛呈现出一片空茫,本来他打的如意算盘是对方会有很多人掉落在陷阱里面,现在,除了消耗对方一些体力之外,陷阱已经没有其他的用途了。 莫芒战战兢兢地看着坎亚的脸色变化不定,心里七上八下地直打鼓。他觉得现在的坎亚随时都可能发疯,也随时都可能会杀人,而他自己作为坎亚最亲近的人也是最危险的。出了什么事,坎亚肯定会第一个找他发泄。 ※※※ 在这个时候,军务官格里高尔正眉飞色舞地向魔武和其他一些黑暗斗士讲述着他怎样找来这些人。 “我和带去的士兵们到周围的村子一嚷,那些人就都跑了出来,”格里高尔兴高采烈地说道。 “军务官,你们嚷什么啊?”一个黑暗斗士仰起头,问道。 “当时,我们是这样嚷的。”格里高尔等着地正是这一句话,说着双手叉腰,“‘有钱赚了,有钱赚了’。” “哦!原来如此。”在座的黑暗斗士异口同声地说道。 “但是。”格里高尔把头微微一看,向天空望了一望,很明显是想提醒黑暗斗士要注意听,“他们一见到我们的打扮还有我们的样子,又害怕了,开始畏畏缩缩。” “那你是怎样解决的?”又一个黑暗斗士忍不住问道。 “我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他们便都围拢了上来,你们想不想知道是什么话?”格里高尔故弄玄虚地说道。 “什么?”在座的黑暗斗士同声问道。 “我们是来为依维斯报仇的,要帮你们铲除罪大恶极的坎亚。”格里高尔讨好地望了望魔武。 “原来如此!”黑暗斗士们说道。虽然他们心中都不大相信依维斯的名字会有这么大的号召力,但碍于魔武的面子,他们也不敢提出任何疑问。心里想着,要是真的如此,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嚷“依维斯、依维斯”,而嚷“有钱赚了,有钱赚了“呢? “然后,我便告诉他们,现在我们需要很多石头、木板之类的东西去填陷阱,以便通过那些陷阱区,和赛亚人直接交锋。他们便同意了,一个个携儿带女、推着车跟着我们来了。”格里高尔兴冲冲地说道。 “他们不怕死吗?这里可危险得很。” “死?问话之前先用大脑想一想好不好?”格里高尔冷冷地撇了撇嘴,一副鄙视的样子,“我们只需要他们把物料搬到大约离城门一里之处,根本就没有生命危险啊!” “哦。”问话的人一脸黯然,觉得自己真是头脑简单,周围的人也都嘲弄地望着他。 “那你给了他们多少钱?”一直沉默不语的魔武冷不防问道。魔武知道单凭依维斯的名字根本不可能驱使那些人为他们服务,依维斯一向都很低调,况且现在都死了,那些农夫有几个人会知道依维斯是谁呢?农夫们之所以会为他们卖力一方面是赛亚人的确对他们不好,最重要的一方面还是钱。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想赚点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哦! “每搬一块500斤的石头可以得到一个银币,每搬100斤木板也可以得到一个银币。由于木板重量较轻,比较难搬运,而且用途比较广,所以价钱相对来说也高一点点。”格里高尔立马垂着双手,弯着腰,答道。 “啊!”在座的黑暗斗士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也合不上去。这些石头和木板堪称是有史以来最昂贵的了,早知道这么好赚,不如叫他们自己去搬好了,哪用得着雇这些人。 他们却不知道魔武是出于需要他们保持气力对付坎亚的考虑的,如果劳师动众去搬这些东西的话,到时一个个都会累个半死,势必要休兵一两天用来恢复体力。而更重要的是,这会延误了魔武报仇的时机,更可能被坎亚趁机偷袭,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那也够他们用一阵了。”魔武只是淡淡地说道。钱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又不讲究吃又不讲究穿的,要钱来干什么用?此时的魔武一心只想替依维斯报仇,其他的暂时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了。 …… 圣历2109年7月4日上午,风杨挥军攻破比里城,不出意外的话,距离阿尔斯山仅仅只有六天行程了。 圣历2109年7月4日中午,星狂击破牛利城,尽歼敌军3万余人,横在他面前也只有两座小城池了。 圣历2109年7月4日晚上,杰伦大展神威,连下两城,距离阿尔斯山不过两百里左右。 第六章 无边的思念 原蓝达雅第二魔法军团洛奇格兵营。 “想不到,几千年的基业就在二十天左右毁于一旦,真是可嗟可叹!”洛奇格的幕僚亚特斯说道。 “蓝达雅灭亡与否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完好无损,就连一根寒毛也没有伤到。”洛奇格笑了一笑,“亏你还是幕僚,我还渴望着你能给我出个一谋两策的,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令我大失所望啊!” “洛奇格团长,毕竟我们是蓝达雅的国民啊!”亚特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库里克被埃南罗除掉了,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埃南罗人可是比库里克更厉害更狼子野心,佛都这个人也非良善之徒,他一向以称霸天下为己任,如果他不把我们全部纳入他的版图,接受他的管束,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呢?” “其实,我和其他两位团长一向都有铲除库里克的决心。” “可惜,洛奇格团长和那两位团长虽然表面上是站在同一阵线上,但却也互相猜疑。” “因此,库里克才会一直丝毫无损,刚好埃南罗出兵了,帮我们扫平了障碍。不然的话,我们三个还真不知道如何摆脱他的影响呢。”洛奇格微笑着,看得出来,由于收到库里克兵败的消息,他现在的心情相当愉快。 “洛奇格团长,那你们三个有没商议过怎样对付埃南罗军队?他们迟早会来对付我们的。”亚特斯问道。 “这点倒是鲜有论及。”洛奇格沉吟道,“下一次我再去找他们,就这件事情认真地商量一番。” “噢!属下认为事不宜迟,应该尽快找其他两位团长商议并敲定作战方案,我估计,佛都很快就会向我们开刀了。”亚特斯说道,“留下我们三大魔法军团对佛都来说会始终是个大心病呢!他不可能容许我们在这里威胁着他们的安全。” “言之有理。”洛奇格赞许地说道。 “属下见过洛奇格团长,见过亚特斯大人,门外有一个埃南罗使者自称凌离求见?” “埃南罗使者凌离?”洛奇格皱了皱眉头,“请他进来。” “如果属下估计得没错,佛都是派使者想来收买我们,就是万想不到会这么快!”亚特斯说道。 洛奇格看了亚特斯一眼,“兵贵神速嘛!我正想要听听埃南罗使者会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埃南罗使者凌离在洛奇格士兵的引导之下,走了进来。凌离抬头望了望洛奇格的殿堂,只见一片富丽堂皇,各处的摆设也奢华之极,不禁暗自高兴:国难当前,尚且如此奢靡,看来这一次自己一定可以顺利完成任务了。 “埃南罗使者凌离见过洛奇格团长,久闻洛奇格团长非一般人物,今日一见,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埃南罗使者虽然在打心眼里就看不起眼前这个贪图享受的家伙,口中却没露出半丝自己的情绪。 “免礼,你千里迢迢而来,我作为主人,却有失远迎,心里实在内疚之极。还望凌离使者不要见怪!”洛奇格也注意到了凌离脸上一闪而过的鄙视神色,心中暗自不满。 “洛奇格团长真是礼贤下士,在下受宠若惊。”凌离口里这样说,身体却一下子挺得笔直,而洛奇格又刚好是个驼背的,对比起来,倒好像凌离是主人,而洛奇格是客人一样。 “不知道凌离使者前来敝处,有何贵干呢?”洛奇格实在不耐烦再这样跟凌离谦让下去了,率先问道。 “不瞒洛奇格团长说,这次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好消息?想必是你们埃南罗自己的好消息吧,对我来说,现在这个时候,国破家亡的,已经没什么好消息可言了。”洛奇格说道,“当然,如果你们埃南罗人撤出蓝达雅,倒真是一个好消息。” “洛奇格团长真会开玩笑。我们埃南罗佛都亲王素来就有凌云大志,今天派我来此主要是想跟洛奇格团长商议大家联合起来,将来一起称霸世界,共享天下的。” “佛都亲王也太看得起洛奇格了,但洛奇格我向来胸无大志,更从来没想过要称霸天下,只是想偏安一隅,百年之后能在蓝达雅境内有一尺埋身之所罢了。所以,万万当不起佛都亲王的厚爱。”洛奇格答道。 “洛奇格团长可真是谦虚,放眼蓝达雅,除了洛奇格团长,还有谁有资格和佛都亲王并驾齐驱的?”凌离微微一笑,心想:看来,洛奇格也不是易与之辈,刚才自己太低估他了。 “洛奇格在蓝达雅不过是一个平凡人而已,又有何德何能敢与伟大的佛都亲王相提并论呢?”洛奇格说道。 “洛奇格团长过谦了!”洛奇格的话很明显饱含着讽刺意味,凌离碰了一鼻子灰。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谦虚的人,凌离使者还有别的事情吗?”很明显,洛奇格是在下逐客令。 “洛奇格团长,这里有我们佛都亲王亲笔信一封,请过目!”凌离说道。 “噢!”洛奇格故作惊讶状,“我可真是荣幸得很,能得到佛都亲王的亲笔信呢!” 一听此语,凌离使者脸色越发难看了。 洛奇格展开信一看,只见里面写着: 洛奇格团长: 您好! 在下虽与团长素未谋面,但一向听闻洛奇格团长的大名,神往已久。今天,终于有一个机会可以一叙景仰之情,幸甚!幸甚! 恕在下直言,蓝达雅国已成过去,在下出兵,也是情非得以。以蓝达雅目前的形式,即使埃南罗不出兵,也会有其他国家窥测蓝达雅国土。而埃南罗出兵进攻蓝达雅,虽然有违双方盟约,但从长远看来,其实也未尝不是蓝达雅人民之福。蓝达雅举国一片涣散,埃南罗出兵正有利于统一蓝达雅,使蓝达雅重新团结起来,使蓝达雅人民过上和平美满的生活!而洛奇格团长你也可以继续保有目前的地位。 洛奇格团长,在下素闻你是一个识大体之人,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和埃南罗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话长纸短,改日佛都一定亲往拜访,就此搁笔! 埃南罗佛都 圣历2109年7月3日 “佛都亲王也太看得起在下了。”洛奇格哈哈大笑,“请凌离使者回佛都亲王的话,佛都亲王所说之事,在下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只愿和佛都亲王相安无事,双方和平共处。” “洛奇格团长。”亚特斯说道。他刚才一直在向洛奇格打眼色,怎奈洛奇格沉浸在与凌离的交谈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于是亚特斯逼之无奈,只好出声说道。 “什么事?”洛奇格问道。接着,抬头向亚特斯望了望,只见他似乎是有话想对自己说。 亚特斯仍保持沉默,很明显是因为凌离在场,有所顾忌。 “来人,带埃南罗使者去客厅休息,好生招待。”洛奇格见状便说道。 “既然如此,洛奇格团长,在下就此告退了。”凌离自然也知道洛奇格和亚特斯要商议刚才他所说的事情,心中不禁暗喜,觉得很可能洛奇格会改变初衷,归顺埃南罗。 “请!一会过后,我再去看望!”洛奇格说道。 “洛奇格团长,属下认为,归顺埃南罗之事可千万要慎之又慎,在所有的事情尚未明朗之时,可不能断然拒绝。”凌离被送出之后,亚特斯说道。 “归顺他们是不可能的。当初,我退出‘冰雪幻梦’只不过是为了除掉库里克这个眼中钉。”洛奇格说道。 “所以,现在,如果再次忍让并归顺埃南罗的话,团长你怕真如同库里克生前所说,成了蓝达雅的千古罪人?” “正是如此!” “洛奇格团长,佛都既然派了使者来到我们这里,也一定会派使者到亚里克团长和费力团长两处。在亚里克团长、费力团长态度尚未明确的时候,我们切忌轻下决定,否则,恕属下无礼地说一句,库里克的下场就将会是我们的下场啊!”亚特斯说道,“所以,洛奇格团长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就算我们不想归顺他们,也不妨拖他一拖。” “拖?”洛奇格犹豫不决,“有这个必要吗?” “有,当然有了!洛奇格团长你试想想,佛都既然这么有恃无恐,又打败了库里克,其中必有蹊跷。需知道库里克可也是一个精通魔法的人,而依照我们的了解,埃南罗人并不懂得魔法。因此,属下认为,埃南罗很可能是从某个地方请来了高段的魔法师来对付我们。”亚特斯说道。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亚特斯,你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洛奇格一拍额头,说道,“我差一点就铸成了无可挽回的大错!不过,你现在所说的话,可是跟你开始时的立场有所不同呢,刚才你不是在为蓝达雅的灭亡而叹息吗?” “洛奇格团长,属下首先是你的幕僚,然后才是蓝达雅的国民,事有缓急先后,这点属下自问还是分得清楚的。”亚特斯说道。 “哈哈哈,我洛奇格,得你一人足矣!” …… “洛奇格待客疏慢,请勿见怪。”洛奇格说道。 “那里,那里!洛奇格团长真是太客气了,在下在这里可是享受这神仙般的待遇,几乎不忍心离开了呢。”埃南罗使者一见洛奇格的神色,情知事情有了转机。 “埃南罗使者,大家都是快人快语豪爽之辈,我也就不再多费口舌了。请回话给佛都亲王,告诉他,事关重大,我需要有一点时间来考虑清楚,再作答复。”洛奇格说道。 “好,在下一定尽快回话给佛都亲王,事情紧急,在下这就告辞了。”埃南罗使者显然有些失望。 “好,好,好,那就恕洛奇格不远送了。此外,既然使者喜欢这里的环境,有空可以多来玩玩,我随时欢迎!”洛奇格客客气气地说道。 埃南罗使者拱了拱手,告别了洛奇格,立刻去向佛都回话了。 ※※※ 在这个时候,原蓝达雅第三魔法军团团长亚里克也正在接待另一位来自埃南罗的使者卜立奇。 “依照佛都亲王的意思,如果我归顺之后,将保持原职位不变,并可以受到埃南罗的庇护?”亚里克望了望堂下的埃南罗使者,说道。 “正是如此。”卜立奇点了点头,“此外,如果以后埃南罗国土有更大的发展,亚里克团长您的辖区也将获得相应的扩展,甚至可以自动提升职位。” “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享受这样的优待?”亚里克睁大着眼睛,一副不相信埃南罗使者说的话是真的的样子。 “是的,只要团长您接受我们埃南罗的封号,让蓝达雅重新恢复和平安定,以后便可以享受很多权益。”卜立奇说道,“当然,交易都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的,我们埃南罗自然也不是什么利益都没有获得。您和我们达成协议之后,我们便不用发动军队来与您作战,从而节省了很多的人力物力。其实,就连在这一点上,也不仅仅是对埃南罗有利,对亚里克团长你也同样有莫大的利益!” “这个我当然知道。”亚里克说道,“不过,事出仓促,我还需要考虑考虑!请使者先行回去,待在下把整件事情理出个头绪来再说。” “好!那在下就先行告退,回去等待团长的好消息了。” “亚里克团长,刚才为何不给那埃南罗使者一个明确的答复呢?依属下看来,他提出的条件可是很优厚的!”卜立奇一走,亚里克身边一个副官便问道。 “你真以为佛都会给我们这么大的便宜吗?天下可没有免费的晚餐。”亚里克说道,“一旦我们宣称归顺埃南罗,那么,我们就注定要失去蓝达雅大部分民众的支持,而我们的军权很可能会被佛都夺去。到那个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后悔也来不及了。” “埃南罗使者刚才不是说保持原职位不变吗?”那副官诧异道。 “他说的是原职位不变,可没有说不夺取我们的兵力。如果失去了兵力,我们就徒具虚名,只能任人摆布。”亚里克紧皱着眉头。 “原来如此!”那个副官恍然大悟。 “哎,年轻人,你的确还需要多点历练,连政治家这些最简单的把戏都没能看穿。”亚里克叹了一口气,说道。同时心里苦笑了一声:这就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哎! “是!属下愚钝。”那个副官满面愧色,“那如果埃南罗使者刚才说的是不会夺取我们的兵权,只是在表面上归顺他们,内里我们还是保持着相对的独立。我们是否就要答应他们了?” “也不行,万一他们变卦了怎么办?”亚里克说道,“除非是有十足的诚意,并且有足够分量的保证。否则,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他们。当然,为了避免和他们撕破脸皮,我们也要留有余地,暂时还不能彻底地拒绝他们。” “属下受教了!”那副官说道。 很正常不过的,埃南罗使者也免不了要去造访原蓝达雅第四魔法军团团长费力。而费力的答复跟上面两位魔法团长也如出一辙。 蓝达雅三个魔法军团团长心中的想法其实都一样,他们都同样害怕其他两个魔法军团会率先投靠埃南罗,更害怕投靠埃南罗之后,埃南罗违背承诺,失信于他们。 ※※※ 星狂营帐。 “团长,你可真是用兵如神,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攻破了牛利城,并歼灭敌军三万多人,属下钦佩万分!万分钦佩!”维拉口沫横飞,说道。 “是啊!团长英勇无敌,敌军闻风丧胆,相信接下来的两座城也很快就会被攻破。然后,我们便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阿尔斯山,将坎亚生吞活剥,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菲雅克挥舞着双手,说道。 维拉和菲雅克已经和解了,以前,他们虽然都在拍星狂的马屁,但却总是针锋相对。而现在,这两个马屁大王配合得越来越好了。 “还早着呢!”星狂依旧没有一丝的笑容,沉声说道。其实,他也不是不喜欢听这些顺耳的话,换在以往,他必定已经是捋着胡须得意洋洋地大笑不休呢!但是,自从得知依维斯的死讯之后,他实在无法再高兴起来。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的父母死了,他也不过是流了几滴眼泪,过了一个星期就完全没事了啊!难道说依维斯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他的父母还要高吗? 其实,也不是如此,星狂的父母是因为年纪老而死的,生老病死,本来就是自然的现象,悲痛之情也会因此而减弱不少;而依维斯则是少年早夭,星狂又受过他的不少恩惠,而且十分崇拜他,所以,他才会显得如此悲痛。 “团长真是谦虚得很呢!”菲雅克说道,“换成是我,一路攻克了这么多城池,早就尾巴翘上天啦!” 贬低自己,而抬高别人,人一低声下气起来可真是能达到令人意想不到的程度。 “我也深有同感!论打仗,团长真是一把好手呢!为人又谦虚,真是难得,太难得了!跟着您,真是属下的荣幸。”维拉说道。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在说这些话时,脸一点儿也不红的。 “你们两个就不能找点正经的事情做做吗?”星狂皱着眉头,说道。 “是,团长,属下知错了!属下以后一定时时刻刻谨记团长的教诲,少说话,多做事!”维拉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说道。不过虽然他口号是喊得响亮,只是真要他去做事时,就比较难了。 “星狂团长,今日一言,令我茅塞顿开,获益无穷。真可谓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愧是普兰斯王子,自小就接受严格的宫廷教育,菲雅克连拍马屁也显得文采奕奕。 “哎!”星狂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在竭力地讨好他,想使他开心,星狂也不是不知道。但他们总是如此,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话,令星狂也不免感到相当腻烦。 “团长,你没事吧?无缘无故叹什么气?”维拉问道。 “真是愚蠢!团长自然是为了依维斯总统领的仇还没报而叹气了。”菲雅克自作聪明地说道。 “噢,瞧我这笨脑袋,就是转不过来。”维拉说着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道,“团长,依维斯总统领人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你也要节哀顺变,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依维斯总统领在天之灵如若有知,也不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的。”菲雅克补充道。 星狂什么也没回答,只是背负起双手,自顾自地走出了营帐,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连责怪他们俩的力气也不想花。而菲雅克和维拉只是面面相觑,见到星狂脸色不善,也就没有跟着出去了。 ※※※ 星狂走出帐篷,一阵阵微风带着花草香迎面而来,芬芳扑鼻。整个营帐沐浴在一片亮光之中,几个士兵正在一旁嬉闹着,他们的表情无比轻松,时不时还爆发出一声声大笑。 “再攻下两座城,结果了坎亚,我们便可以回家了!” “天知道那时我们还能不能活下来呢!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自从当兵之后,我就养成了不去想太遥远的事情的习惯了。” 星狂的耳边传来这样的话,紧接着,他便看见那些士兵们便抱成一团,扭打在一起,在土地上滚来滚去,简直就像一群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一样。 星狂听着他们肆意的笑声,看着他们的举动,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过去。很久很久以前,当星狂还在埃南罗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的时候,他也曾和他的同伴如此畅快地玩乐过。可惜,虽然回忆依然清晰,但那种日子已经太遥远太遥远了,遥远得不可能追回。 而自从当上了团长之后,星狂觉得,既有收获,也有失去。收获的是得到了普通人一辈子也不敢想望的权力和因打胜仗而获得的名声;失去的也不少,比如,不管如何,他也不能像以往当士兵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当一个团长和当一个士兵的最大区别就是:照顾一个兵营和照顾自己一个人。 “依维斯总统领,如果您没有死,现在‘前进军’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呢?也许,当初我便不会被玻利亚困住那么久了,说不定,在援军的协助下,还能把他打败呢!”星狂心想。很明显,他还是一直对输给玻利亚的那一仗耿耿于怀。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不是那么急功近利,轻率冒进的话,不管依维斯存亡与否,我都不会那么容易就给玻利亚困住了。”星狂又想道,“说起来都怪我自己!哎!” “哎!世界上那会有那么多如果呢?如果可以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的话,我倒宁愿依维斯总统领没有死便足够了,其他的都无关紧要,即使我会被玻利亚杀死也一样觉得一点也无所谓。”星狂继续想道。 “可惜啊可惜,哎!天意弄人啊!就连依维斯总统领这样的人也会死,也居然会死。”星狂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感叹,学会了忧郁,“到现在我还是觉得你是活着的,那么生动的一个人,我甚至还记得起你的每一个表情,怎么可能那样就没了呢?而我,却连您最后一眼也没有看到。” “最可怜的还是西龙大人,他们自小就生活在一起,亲如兄弟。现在依维斯总统领死了,西龙大人怎么可以承受得起这样重的打击呢?”星狂想道。忧愁和悲痛使他也学会了推己及人,学会了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天空越来越黑了,太阳已经沉下山去,凉爽的风吹拂着星狂没有戴头盔的头,他的头发随之飘摇不定。而他脸上的神色也好像随着夜幕的降临,而越来越阴郁了。 “星狂!”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从星狂背后响起。 “西龙大人。”星狂下意识地转过身,夜色之中,西龙的眼睛亮晶晶的,脸色显得十分沉郁。 “白木又收到消息了,魔武那边进军的速度加快,但目前他们的具体位置我们还不是十分清楚。不过,魔武说不定会和我们一齐到达阿尔斯山!”西龙说道。 “这样的话,就万无一失了!”星狂握了握拳头,他话中的“万无一失”自然是指杀死坎亚,因为他一直都在担心到时无人能够制服坎亚。至于坎亚手下的兵马,他倒不是很担心,因为他知道,即使他自己这一路军队不能歼灭他们,等杰伦、风杨的军队都凑上去也一定可以顺利地击溃他们。 “风杨、杰伦那边也很顺利,估计到达阿尔斯山的时间将和我们差不了一天两天吧。” “哦!”星狂淡淡地应了一声。 “另外,蓝达雅已经落入埃南罗的手中。”西龙若无其事的样子。 “蓝达雅落入埃南罗手中?这么快?”本来情绪非常低落的星狂一下子几乎弹了起来,十分惊讶地问道。虽然他一早就估计到蓝达雅七大长老被莫问悉数杀死之后,蓝达雅必会大乱,而且,也必定会有人乘机入侵。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些天,他自己都还没杀到阿尔斯山,蓝达雅就已经属埃南罗所有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佛都有多厉害!而且,据说,蓝达雅原来的主要军队全部退到了距离‘冰雪幻梦’几百里外的地方,所以佛都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重大的障碍。”西龙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他曾经是佛都的属下,也亲身跟佛都接触过很多次,自然是非常了解佛都。 “怪不得进军速度会这样快了,原来没有遇到对方的真正抵抗,哎!这人运气一好起来可真是没得说的。就好像我们一倒霉起来就是……哎,不说也罢!” “星狂,你最近情心好像不大好。”西龙说道,“老是唉声叹气的。” “西龙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形,我的心情能好起来吗?”星狂说道,“西龙大人,你也要多加保重才是。” “有没有想过报完仇之后,要干什么?”西龙苦笑了一声。 “报完仇?我也不知道呢,报了再说吧!”星狂用手搔了搔后脑。考虑那么遥远的事情,对星狂来说是有点勉为其难了。 “哦!”西龙用手遮住张开的嘴巴,打了一个呵欠。 两个人一阵静默。此刻,他们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依维斯。虽然依维斯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有所区别:西龙和依维斯的关系正如星狂所想,就好像兄弟一样;而星狂是依维斯的下属,而且把依维斯当偶像般看待。不过,有一样东西是他们所共同拥有的,那就是:悲伤! “不如我们一起走走吧!”西龙对星狂提议道。 “好!”星狂点了点头。 山风吹得帐篷外的旗帜发出巨大的喧响,星狂和西龙默不作声,他们俩谁也不想打破这沉默,因为有时候,什么都不说,比说更好。 他们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都更了解对方,两个人就那样并排向前面的树林走了进去,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七章 急功近利的后果 圣历2109年7月5日下午,洛水城近郊。 “格里高尔,有什么好建议?”魔武问道。 “由于我们人数稀少,所以属下认为不能分散兵力。”难得魔武主动垂询于他,格里高尔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不能分散兵力?”魔武天生对战术这种东西缺少理解能力。 “对方人数是我们的几十倍,又占据了很好的地理位置,战线越是拉长反倒越有利于守城的人发挥,魔武大人,我们可以选择攻其一点,直至实现目标。”格里高尔有板有眼地说道。 “就照你说的办!” “遵命!”得到魔武的赞赏,格里高尔乐得眉开眼笑。 …… 风光还是无比美好,蓝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群山像一张张起起伏伏的绿色毯子。只不过,此时,城下的魔武正集结军队准备向洛水城发动攻击,因此也没有人有空去注意所谓的风景了。一切的景致,在这群似人非人的怪物的出现之后,似乎便可以忽略不计了。 征战到这里的一路上,魔武麾下的黑暗斗士虽然在其他战役中也死伤了不少。但由于不断有其他的黑暗斗士加入,所以,军队的人数依然维持在万人左右。 一万人,也就是相当于一支有五十万普通士兵的军队。而且行动速度快、机动性强,更容易集中。 很多人都怀疑世界上是否有一支军队可以以一对五十。其实,就连魔武自己在刚开始时也对自己的手下是否具备这样的战斗能力感到怀疑,但是,当他带着军队打了几场仗之后,他完全确信了。而且,他甚至认为他手下的这支军队比一支五十万人的军队更强大。 风吹着旗帜,战场上自然而然地激发起杀气,每一个人的的血液仿佛在随着这种节奏而流动着。他们的眼睛漆黑而透露出空明,在日光之下,仿佛是一颗颗黑色的明珠,透露出重重杀气。他们冷冷的脸庞正说明他们精神的高度集中和准备的充分。 城上的士兵们丝毫都不敢大意,聚精会神,瞪大着眼睛注视着城下的这一支黑沉沉的军队,对方人数并不多,但身上却散发出一种令人恐怖并联想到地狱的气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诡异,就算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也使人不寒而栗。 城头上的士兵们一个个连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颤动,紧张非常,他们也深知此仗将很可能决定自己的生死还有赛亚国的存亡。 换在前几天,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还会多么炎热,但是现在,阳光突然温和下去,仿佛是为了让即将开始战斗的人们享受清凉的气温,以便更好的作战。微风吹拂着战士们的身躯,战场上所有的战士都感到十分舒畅,浑身充满了力量。 ※※※ “魔武必然会急于攻城!”坎亚说道。 “是,是!”莫芒连声道。 “因此,我们便可以利用魔武的这种心理,以不变应万变。”坎亚又道。 “以不变应万变?”该聪明的时候就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莫芒就会变得很“蠢”。 “也就是说,固守!”坎亚斩钉截铁道。 “固守?”莫芒一副傻呆呆的样子。 “不到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时候,绝不轻易出城。”坎亚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这么蠢?” “试问天下又有哪个人在陛下面前还能显得聪明的呢?”莫芒慷慨陈词。 “试问天下又有谁拍马屁的功夫超过莫芒?”坎亚冷笑道。 “属下该死。”莫芒看似诚惶诚恐地道,心中却知道坎亚一定很开心。 …… 城头上熙熙攘攘,非常热闹,但是,在魔武的眼中,却只有一个,这个人当然就是坎亚。 城上城下也就只有魔武和坎亚两个人有这么好的眼力,隔着好几里路,还能将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黑暗斗士们依旧一片宁静,而城上的骚乱也静止下来,他们仿佛感觉到两种阴冷无比的气流在对抗着,暂时,谁也无法分出胜负。 黑暗斗士们继续前进,脸上的神情无比凝重。他们都知道,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坎亚,是害死依维斯的人,是魔武念念不忘要报仇的人,也就是他们这一次行动的最终目标。而坎亚绝对比以前对阵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得多。 “我恨死坎亚这个人了!” “是啊,本来我们是可以清闲无比地在龙天黑暗斗场附近整天游手好闲,这里兜兜,那里逛逛的。” “就因为坎亚,导致我们被迫受这行军之苦,哼!” 黑暗斗士们眼睛里充满了恨意,轻语着。其实强迫他们的是魔武,而不是坎亚,只不过他们实在不够胆去恨魔武,只好恨起坎亚来了。 城头的喧闹渐渐停止,渐渐的,整个战场随着黑暗斗士们的步履不停移动,而越来安静,如同一面镜子。黑暗斗士们仿佛是在刻意地制造一种慑人魂魄、一种令人丧失勇气束手就擒的气氛。 城头上的士兵看着他们一步步地走过来,心头的阴影越来越重。就好像一层雾越来越浓地笼罩在他们身上一样,使他们连呼吸都感觉不怎么畅顺。 坎亚脸上的神色也是十分凝重,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城墙,坚固的城墙竟被他抓得留下了指痕。 莫芒在坎亚的身边颤抖着,连退了几步,心里想道:“要是坎亚国王突然发怒,一把抓碎了自己,可不是闹着玩的!” “擂鼓!擂鼓!”坎亚大声命令道。他觉得在这种时候,如果己方不打破这沉寂的气氛,而任由它继续下去,让黑暗斗士牵着己方的鼻子走,那么,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时之间,城头上锣鼓齐鸣,军号吹得震天价响,仿佛要把人们的耳膜都给刺破一样。刚刚平静下去的战场立刻又变成闹哄哄的一片,在这种声音之下,坎亚的士兵们一个个神色慢慢舒缓了不少。看来,坎亚这个想法还是对的,打破了那种不正常的沉寂,也就打破了黑暗斗士造成的那种足以摧毁己方士兵斗志的肃杀之气。 魔武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没有理会那些锣鼓和军号,只是向城头投去了冷冷的一瞥。 太阳如同一个从半空中跌落的圆球一样飞快地坠落,暮色越来越沉了。夕阳的红色照射着黑暗斗士,和他们身上的黑色融合成为一种如同鲜血一样的颜色。 黑暗斗士们来到昨天夜晚格里高尔雇佣那些农民搬来的石头和木板边。石头和木板分门别类,一堆接着一堆,垒得高高的,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这是一条连夜筑起的防线,而不是为了片刻之后的那个用途。 黑暗斗士们都甚至连正眼也没有朝城上望一望,足见对城上人们的轻蔑之极。 “抬石头。”魔武的手微微一张,口中说道。每个黑暗斗士立刻便用两手抱起石头,然后举上了头顶,依旧又平又直地往洛水城走去。 “想用石头来填陷阱,哼!浪费力气。”坎亚自我安慰道,同时命令弓箭兵:“准备!随时准备发射!” 在一阵阵命令声中,城上的弓箭都举了起来,蓄势待发,豆大的汗珠在士兵们的鼻尖滚动着、滴落下来。城头如同一片弓箭的森林,令人望而生畏。 “砸!”格里高尔在魔武的示意之下,张开口,大声嚷道。 黑暗斗士们闻言便把石头往前扔,然后又拾了起来,接着又把石头往前扔,如此循环下去。石头掷地有声,灰尘四起,纷纷扬扬,像冬天的雪花。很明显,他们是在探究前方的陷阱的确切位置。 “还很聪明嘛!”坎亚嘴角出现一丝刻毒的微笑,“但是,打仗光靠这一点点小聪明是不够的。” “轰隆!轰隆!”随着一声声巨响,陷阱终于暴露了。有了前面的几个位置作为基准,其他的黑暗斗士也依样画葫芦,走到了附近,几乎毫不费力地把石头一块块地扔下去。 一个又一个的陷阱被填充了,坎亚站在城头上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陷阱逐渐被填,等于是他的希望被逐渐葬送。 城头上的士兵只见城下灰尘滚滚,又没听到坎亚的命令,一个个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想问一句:“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早已举起弓箭的士兵们,大部分人手臂酸麻,几乎坚持不下去,但一望见站在较高处的坎亚,还是咬着牙忍住。 而扔掉了手中的石头之后,黑暗斗士们又往回走,搬来石头,又继续扔下去。他们都知道现在做的事情跟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有很大关系,跟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有切身的关系,所以他们都做得严肃而认真。如此一来二往,层层推进,黑暗斗士越来越接近洛水城了。 ※※※ “放箭!放箭!”坎亚的心几乎提到了喉咙上面,大声地吼道,“时候到了,该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嗖!嗖!嗖!”得到命令的士兵们也没有犹豫,几乎连瞄准都没有,立刻发射。一排排箭乱纷纷地向着正在搬石头的黑暗斗士们射去。 有些黑暗斗士把石头高举到头顶,挡住了来势汹汹的箭矢,箭矢落在石头上竟然火花四溅,可见用力之大。而已经扔下石头的黑暗斗士,则只能抽出刀舞出一团刀花,把射向自己的箭矢挡住。但是,也有不少黑暗斗士猝不及防,被射了个正着,惨叫声时有所闻。 “快,快搬石头填陷阱,大家速度要快!”情形对黑暗斗士明显不利,格里高尔着急地嚷道。 “悠着点。”魔武倒是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种情况,他早就料到了,对方不可能一直呆站在城头一动也不动,等待己方军队填好陷阱、铺好前进的路,然后再斯斯文文地对攻。 但是,此时,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刚才中箭负伤的那些黑暗斗士本来并无大碍,但突然之间,很多人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地倒了下去。一个个连声惨叫着,嘴唇发黑,脸色也渐渐黑了下去,紧接着,眼神开始涣散,不一会儿,中箭的那些人竟然大都气绝身亡。 “那些箭有毒,那些箭有毒!大家小心。”黑暗斗士们高声呼叫道。以更快的速度忙碌起来。石头坠入陷阱的声音越来越大,灰尘也更见浓密。 “箭有毒?”魔武脸色一变,喃喃自语道,这个他倒是想也没想过。 “哈哈哈,魔武,今天朕要叫你有来无回。”看到城下一下子死了至少上百个黑暗斗士,坎亚在城墙上高声笑道,“放箭,放箭,给我狠狠地射!绝对不能让他们再逼近半步!” “黑暗斗士也不过如此!”城上的士兵受到黑暗斗士之死的激励,大都兴奋莫名,射得越来越大力,也越来越密集。不过,现在,黑暗斗士们都有所防范了,伤亡倒是较之前第一轮箭少了很多。每一轮射下去顶多也就死十来个而已。 “你们这群猪,到底会不会射箭的?”坎亚见状,暴跳如雷地嚷道。 “陛下息怒,士兵们也都尽力了。”莫芒连忙安慰道。 “尽力?朕才不管他们尽力与否,朕只想他们把这群黑炭头杀个一干二净。”坎亚怒气冲冲地说道,“射,给我狠狠地射。” 然而,不管坎亚如何声嘶力竭,半个时辰过后,石头和木板都搬完,陷阱也还是被填充完毕。坎亚的第一个心血的结晶至此宣告消亡。 ※※※ “上!”魔武低吼道。声音透出一种沉重无比的杀气,好像要把飘上半空的灰尘也压低下去。 在一片“为依维斯报仇”的呐喊声中,黑暗斗士们推着攻城车、云梯,手拿着套索等等攻城必须的工具,踏着他们刚刚铺下的石块,争先恐后地冲向洛水城。 很快的,一部接着一部的攻城车被推进河里。由于河水流势湍急,几乎一下子就能把攻城车冲走。黑暗斗士们马上七手八脚地固定,然后,立刻有人跑了过去,把云梯往城墙上一靠,把套索朝上一扔,往上爬。 “依维斯,依维斯,朕倒要看看依维斯在地狱里能不能爬起来救你们。”坎亚呲牙咧嘴恶狠狠地嚷道,“滚油,滚油!给朕狠狠地浇,浇死他们!” 不一会儿,城上便洒下如瀑布般的滚油,城墙附近两米之内的地方都在笼罩的范围之中,贴着城墙流下的滚油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由于非常密集,从城下往上爬的黑暗斗士们根本避无可避。以前,他们攻城,一般都不会被对方的滚油、石灰之类的东西浇到,那是因为那些城市里面这些物资都不是很足够,淋下的滚油缺少连续性。他们可以利用内力来改变滚油坠落的方向,但现在,他们的内力根本就跟不上对方滚油淋下的速度。碰到坎亚这种不计成本的浇灌方法,一向骁勇无比的黑暗斗士们也只好自认倒霉。 “痛,痛死了,妈呀!”很多黑暗斗士被浇中之后,发出凄厉无比的叫声,然后从云梯上掉进河里。起先他们都还挣扎着从水面探出头,高举着双手,明显是在发出求救的讯号,但瞬息之后便被汹涌的河水吞没了,不见踪影。在滚油和汹涌的水流面前,再好的身手也没有用,而且这些黑暗斗士大多生长在冰寒之地,根本就不会游泳,一旦掉下去,也只好认命。 “坎亚果真是诡计多端。”魔武脸色沉重,想道。他一向不讲究战术,以前碰到的那些将领也没有特别好的战术素养,而黑暗斗士们的作战能力又强,其他人的士兵根本不是对手,所以倒是没遇到什么障碍。但是现在,一碰到像坎亚这种人,魔武的弱点立刻就显现出来了,坐在马上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城头上的滚油一桶接着一通地浇了下来,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一样,天才知道坎亚在洛水城里面存积了多少油呢!而黑暗斗士们的噩梦也随之一直继续着。 “镇定,保持镇定,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爬!”格里高尔见魔武一言不发,只好嚷道。他跟魔武一样,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对付当前的局面。 但是,就算是能保持镇定又有什么用呢?滚油连续向城下狂泼。有些黑暗斗士开始往后退了。他们也不是不想前进,但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怎样前进呢?前进可就是等于送命。 ※※※ “魔武,现在你知道朕的厉害了吧!”坎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能以一当五十又如何,在朕的油阵下面还不是得乖乖地束手待毙?” 魔武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从率军征战到现在,这次可谓是他遇到的最棘手遭遇也最惨痛的一次了。“怎么办?”他对自己说。 “压上去,压上去!”格里高尔一边嚷着命令士兵们往上压,自己却一直情不自禁地在往后退。 黑暗斗士们在格里高尔的催促声中,又鼓起勇气,爬上云梯。但是,他们的遭遇还是和刚才一模一样,城上的油实在是太多了。云梯也都被油淋得湿滑,爬起来特别不便,即使不是被滚油淋中,也很容易便会从梯子上滑倒下来,“扑通“一声掉进河里。 时间慢慢过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黑暗斗士能够爬上城头与对方正式交锋。看情形,如果油不会用光的话,黑暗斗士也就永远不可能爬得上去。 魔武和格里高尔四目交接,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终于,城上的油越来越少了,到最后,只是偶尔一两桶倒了下来。城下的黑暗斗士看到了新的希望,又奋勇争先地爬上了云梯。 “完了?!”魔武微微舒了舒眉头。 “总算完了,总算完了!总算告一段落了!”魔武身旁的格里高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后退了十来米,便又催马走上前去。 “陛下,滚油用完,请指示!”负责供应滚油的军官报告道。 “石灰,石灰水,笨蛋,这还用问吗?”坎亚躁动得紧张地搓着自己的双手,嚷道。他刚才一直沉浸在看着黑暗斗士一个个掉下去的喜悦之中,不要说没注意到滚油罄尽,甚至还一直以为油永远也不会用完。 “遵命!陛下。” …… “去死吧!”在城头一阵忙乱过后,石灰水倾倒下去。 “石灰水!”城下的黑暗斗士正以为可以进攻了,冷不防又受到了石灰、石灰水的袭击。顿时,刚刚停顿下去的哭叫声又再次充塞了整个战场。 在一天之内,黑暗斗士再次遭受重创,进攻再次受阻。而在城上的士兵准备石灰期间,有一些黑暗斗士已经爬上了城头,但最终都因为没有人支援而在杀死了几十个敌军之后,英勇牺牲。 “坎亚,你不得好死!”不少黑暗斗士被石灰迷住了双眼,高叫着跌下护城河,更有很多被热气腾腾的石灰水当头一淋,身上起了无数个泡泡、皮肉模糊,哭嚷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像刚才面对滚油一样,魔武又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魔武本来就不是善于指挥作战的人,又一心急着想将所有的赛亚人都杀光,难免会被坎亚制住。如果换成风杨、杰伦、星狂这几个人,还有可能想出点对策来,就算不行,至少他们会审时度势,而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一味地坚持进攻,引起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黑暗斗士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格里高尔一叠声地问道。 魔武置若罔闻,他又怎么知道怎么办呢? “冲啊!冲啊!”格里高尔见魔武什么都没有回答,只好双手乱舞,高声嚷道。但究竟怎样冲,他自己也是茫然一片。 “冲!”黑暗斗士们嚷着。没有一个人愿意在战争中失去生命,但是,他们更不愿意的是死在魔武的手下,也只好不计自身的生死,奋勇地爬上去。 “杀得好!杀得太好了!”石灰、石灰水纷纷扬扬地洒落下去,坎亚听着那一声声属于别人的军队的叫声,心中无比畅快。而城头的士兵也都是眉头舒展得开开的,心情相当不错。 ※※※ 坎亚和他的士兵们的高兴劲儿没有再维持多久,石灰、石灰水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更何况是城头上的士兵这样不加节制的胡乱倾洒呢? 半个小时过后,随着城头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兵的大叫:“石灰、石灰水都没有了!”坎亚的第二种对付魔武军队的物质也宣告用罄了。 “这么快?你们这群猪,怎么用的,这么浪费!”坎亚气急败坏地嚷道。一旁的莫芒只是颤颤巍巍地望着最近一直很容易被激怒的坎亚,什么话也不敢说。 “他们没有石灰水了!都用光了!”黑暗斗士们破天荒般露出欣喜的笑容,高声嚷道,“报仇!冲啊!” “上啊!上啊!”格里高尔大喜过望,魔武也是心头一动。 报仇的时候到了!黑暗斗士们一个个又重新焕发起精神,无比凶猛地往上冲。城墙上几百架云梯都爬满了黑暗斗士,他们像是一头头饥饿已久的狼一样,眼露凶光,浑身散发出令人胆颤心惊的杀气。 不过,城头的士兵由于刚才接连赢了两阵,现在也都克服了对黑暗斗士的恐惧感。他们纷纷用力把靠在城墙上的梯子推开,妄图把附着在上面的黑暗斗士推下去。但是,黑暗斗士们的实力此刻终于显现出来了。无论城头的士兵怎样推都推不开梯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不停地往上爬。 “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黑暗斗士们高叫着登上了城头,和城头的士兵展开肉搏战。 刚开始时,那些士兵都有一个错觉,以为黑暗斗士并没有传说中那么令人恐惧,但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的确低估了对手。 ※※※ “杀啊!”坎亚大喊道。刚才短暂的胜利也让他有了错误的认识,以为黑暗斗士很容易对付,但现在见到一个个的黑暗斗士都爬上了城墙,他才知道自己错了。人数上的优势并不能确保胜利的天平向己方倾斜,从此刻开始,战局又将呈现另一种模样。 整个洛水城城头一片血肉横飞的景象。压抑已久,杀红了眼的黑暗斗士们在包围圈中总是游刃有余,把包围他们的士兵杀得连连后退。有时候,看起来,倒像是一个黑暗斗士在“包围”一群城头的士兵一样。 洛水城的防线经受着非常严峻的考验,愤怒的黑暗斗士们发动了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越来越多的黑暗斗士冲上了城头,四处砍杀着洛水城的士兵,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城头的士兵毕竟占据着非常大的数量优势,黑暗斗士们虽然号称能以一对五十人。但是,黑暗斗士每杀了一个士兵,后面紧接着又会补上一个,在这样轮番的攻击之下,黑暗斗士们也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于是,不时也有黑暗斗士被几十个士兵剁成肉酱。 …… “黑暗斗士果然是非同凡响,怪不得我那些将军都一下子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看着这些人,坎亚暗自抽了一口冷气,想道。 “杀,你们给朕杀,狠狠地杀!”紧接着,坎亚又挥舞着双拳,咆哮个不休不停。 “陛下!”莫芒两腿颤颤,冷汗涔涔,要不是坎亚在他身旁,恐怕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噢?”坎亚瞪了莫芒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事?” “没,没什么。”莫芒舌头直打结,勉强说道。 正在此时,一条被砍断的胳膊向着莫芒飞了过来,莫芒躲避不及,脸被打中了,黏糊糊的鲜血沾满了他的脸。“啊!”一向胆子不大的莫芒忍不住惊叫着跳了起来。 “镇定点!”坎亚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布绢,替莫芒抹去了血迹,“没用的家伙!” “陛下,我自己来,自己来。”莫芒浑身颤抖。 “都擦光了。”坎亚厌恶地说道。 …… 坎亚的士兵点起了火把,烛焰在凉风的吹拂之下,左右摇晃。至于黑暗斗士,他们无论在哪一种环境之下,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光反而更好,他们可以趁着对方还没看清楚自己的时候,就把对方送进地狱。 武器在剧烈地碰撞,火星四溅,尸体渐渐累积成堆。双方踩踏在尸体上面,继续忘我的作战。断胳膊少腿的人也是不计其数,他们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哀鸣,最终,大部分这样的伤者都被不知道哪一方的人踩死,结束了他们痛苦的生命。 空气好像也被这浓重的血气粘住了一样,一片潮湿。城头上,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鲜血,借着火把的光线看过去,一个个面目狰狞,如同厉鬼。 “上啊!上啊!杀啊!杀啊!”格里高尔在城下不停地嚷道。其实,虽然城头上有火光,但他还是看不清楚上面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只是耳边听着一声声刺耳的痛叫声,让他憋得难受,他无法不大声叫几句,发泄一下。 魔武看了看格里高尔,只是微微一笑,心想:格里高尔可真是一个怪人。殊不知,他自己在格里高尔眼中才更是怪人一个,格里高尔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从头至尾魔武都可以这样冷静,这样无动于衷的。 “黑暗斗士王,现在情况如何了?”乱嚷了一通之后,格里高尔气喘吁吁地问道。 “你不是也在看吗?”魔武不禁诧异地问道。他倒是看得明明白白的,心中便以为格里高尔也看得非常清楚呢。殊不知格里高尔的功力不及他百分之一,眼力也比他差了很多,怎么能看得那么远呢? “我,我看不大清楚。”格里高尔尴尬地说道。 “你看不清楚?胜负难分。”魔武淡淡地应了一声。 第八章 被大雨冲走的战争 攻城大战已经进行了整整八个小时了,面对着黑暗斗士们那种疯狂的杀人方式,城头的士兵统统寒了心。要不是坎亚一直在那里大喊大叫,盯住他们,恐怕他们之中的一大部分人早就放弃抵抗,举起武器投降了。 “报告陛下,第一团伤亡惨重,所剩无几。” “报告陛下,第三团就快全军覆没了。”末了,报告的人还要加上一句很感情化的语言:“黑暗斗士简直不是人,他们是魔鬼!” “报告陛下,第二团已全军尽墨。” “就算是死,你们也都要给朕死在这里。”对于这些报告,坎亚都是暴跳如雷地这样回答道,“朕自己有眼睛,朕会看,适当的时候朕会再派士兵支援你们,我们有的是人。” …… 战斗继续进行着,杀人无数的黑暗斗士们手中的刀已经卷刃、枪尖也都变钝,但是,他们的斗志却一点儿也没有消沉下去。鲜血激起了他们心中无限的激情,鲜血让他们仿佛得到了新生,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一个个敌军被他们用长枪串起来乱摔乱扔,还没有完全死去的敌军们哀鸣着,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见的将是黑暗斗士冷酷的表情,他们在临死时所忍受着的是**上最大的痛苦。如果有来生的话,他们一定不会想再遇到这些黑暗斗士。 “第五军团、第六军团,上!”坎亚朗声嚷道。心里不无怨恨地想道:四个军团啊!四个军团,我的四个军团就快被这群黑鬼们吞没了。哼!我就不相信黑暗斗士都是铁做的,战斗了这么久,还能够继续坚持下去。哼!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杀光我几个军团的人马,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兵马多还是他们的刀枪利。 坎亚的眼中充满了怨毒的神色,看来,只要魔武的军队不后撤,坎亚也绝不可能会撤离洛水城。 一排排刀刃在清幽的月光之下散发着冷冷的光辉,一支支枪尖向天直立着,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和而有光泽的薄膜。刚刚被坎亚召唤出来的赛亚人一个个精神抖擞,把武器举得高高的,眼睛里满是嗜杀的神色。 “冲啊!为了赛亚国的荣誉!”坎亚再次发出一声呐喊,双手向着鏖战中的人堆指去。 立刻,坎亚手下的两大军团迅速发动了冲锋。这两大军团经历过坎亚对普兰斯玻利亚的战争,也经历过坎亚在罗丝维特城与依维斯的决战,尽管结局都是惨败,但毕竟积累了不少的作战经验。每一个士兵都具有前面坎亚派出的那些士兵所无法比拟的战斗力,还有战斗经验。 月亮仿佛也被这群士兵震动得微微摇动起来,护城河里面的水似乎也缓了一缓。远处的魔武也感受到了这种震动。格里高尔则是脸色微变,他还是看不清楚城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听着那洪亮无匹的声音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头。 坎亚的士兵们高呼着“赛亚国万岁,陛下万岁!”的口号,声音直上云霄。他们分成上百个小团体,抱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信心,气势汹汹地加入战斗当中。尽管黑暗斗士都经历过无数次战斗,一个个艺高胆大,但见到对方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还是忍不住心神一凛。 喊杀声震动天地,借着那股猛烈的冲击,坎亚的士兵们居然把本来已经占尽优势的黑暗斗士们冲得东歪西倒,黑暗斗士的气势一时之间竟弱了不少。就这么一小会儿,坎亚的军队又重新占了上风。 ※※※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黑暗斗士王!”听着那一声声如雷的巨响,格里高尔不禁望着魔武连声问道。 “没怎么样。坎亚又派援兵加入战斗之中。”魔武冷冷地说道。他对现在的形势并不感到担忧,他相信黑暗斗士们一定可以很快地从对方援军的冲击之中缓和过来。 “啊?这么多人?”格里高尔颤声说道。从军至今,他可是第一次见到有一方的人在和自己的一方——嗜杀成性的黑暗斗士们战斗了大约十个小时,还会有士兵可供调遣的。 承受着这么多人的重量,城墙在剧烈地震动着,好像就要倒下去一样。黑暗斗士们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在一场小骚乱过后,正如魔武所料,立刻又恢复过来,与对方杀得难解难分。 “我不想死!”一个接着一个的赛亚人在城头的各个角落里倒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嚷出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句话。 “谁又想死呢?”杀人的黑暗斗士冷冷接道。 …… 战争愈演愈烈,没有任何中止的迹象。 毫无疑问,这个早晨将会是洛水城建立至今,血腥味最浓的一个早晨。 一个个头颅在熹微的晨曦中飞出、跌落、在地上打滚,然后静止;一只只手、脚在空中四处飞舞。稳定了阵脚的黑暗斗士们冷静非常,在敌军的重重围困之下,眼神里透露出一股股悍然不惧之气。刀、枪、剑、戟在他们周围舞动着,却不能使他们的身体有伤分毫。他们知道每受一次伤,哪怕是非常小的伤口,也会使自己的战斗力受到影响。于是,他们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对方不合常规的一阵阵乱劈,手中的武器却依旧不停地划过对方的身体,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或者干脆,让那些士兵一了百了。 在这次战争中,黑暗斗士们何止是以一当五十!浑身都是鲜血,杀得兴起的他们,象一条条黑色的龙一样张牙舞爪冲进一队队的敌军当中,大肆杀戮。一个接着一个的敌军倒在地上,挣扎着、哀鸣着,然后死去。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里都仿佛显露出一个疑问:为什么我会死?为什么? “我们来自地狱,地狱的最深处。”一个黑暗斗士在把一个敌军的喉结轻轻地割断之后,露出沾满血迹的牙齿,说道。那个被杀的士兵只觉得自己的喉结一松,鲜血象山涧里的泉水一样汩汩流出,以致周围的人都被喷到了。最后,那士兵向后倒去,太阳刚好在此刻蹦了出来,仿佛是为了送这个士兵一程。那士兵眼睛张得大大的,比他活着的任何时候都大,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瞳孔里被那温柔的太阳充满着。 在鲜血和残酷无比的现实面前,坎亚的士兵开始一个个向后撤离。而在此之前,他们本以为自己已经把生死看得很开,不再象一个懦夫一样害怕死了。 “完了!完了!完了!他们不是人,不是!”人群里有人放声嚷道。在他嚷的时候,他也许没有想到类似的话已经被无数人重复过了。 坎亚的士兵们渐渐丧失了斗志,阵型慢慢向后退,拥拥挤挤,被踩死踏死的士兵不计其数,在死在黑暗斗士刀下的冤魂也越来越多。 “谁后退,谁死!”坎亚脸色一沉,朗声说道。声音传遍了整个洛水城,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朵之中,“弓箭手!谁后退,射谁!” 一排排的弓箭凭空而起,气焰压人。后退之中的大部分士兵情知坎亚说得出做得到,眼见得毫无退路,与其屈辱地被自己人射死,倒不如英勇的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于是,重新鼓起勇气,向黑暗斗士压去。厮杀再度开始。 当然,也有很多士兵继续逃窜,弓箭手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张弓而射。弓箭密密麻麻,中箭的人不仅仅是那些逃跑的士兵,很多已经转身对抗黑暗斗士也被不幸地被射中,趴倒在地上愤怒地咒骂着,最后箭上的毒药夺取了他们的性命。 一时没有注意的黑暗斗士也有一些被射中了。他们虽然明明知道自己必死,却还奋力地把弓箭从自己的伤口里拔出,箭的倒钩钩出一层层的肉,因中毒而显得更加黑的鲜血喷涌而出,令人胆颤心惊。 ※※※ “黑暗斗士王,看来我们可以取得胜利了。”格里高尔兴奋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讨好地说道。现在已经是白天,他也不像夜里一样几乎看不见上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噢!”魔武只是点了点头。在还未开战时,胜利便被魔武看成是必然的事情了,不胜利对于他来说才是怪事呢! 阳光越来越猛烈了,照射着死者的尸体,仿佛要把尸体上的水分都晒干,把地面上的血液都晒得蒸发起来。 一层层红色的雾气升腾而上,战场上所有的人的身上都沾满了鲜血,而他们的喉咙却很干渴。有些黑暗斗士甚至已经张开口啜饮着鲜血,神情十分陶醉。 “魔鬼!”莫芒感到一阵阵天旋地转,几乎就要跌倒在地上,但一看到坎亚,又强自慑定心绪,脸色极端苍白地望着战场上这一场他闻所未闻的战争。 “杀,杀,杀!”坎亚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沙哑的声音,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在刚开始的两次小胜利之后,派上了自己两团的主力,仍然会换来这种结局。 大群大群的坎亚士兵仓皇不堪地奔逃着,他们不敢向后逃跑,怕被坎亚下令射死。他们其实也不是不想和对方战斗,只不过,他们实在和对方相差太远太远了,可以说根本就耐不住对方的轻轻一击。 黑暗斗士们毫不怜悯地追杀着他们,一转眼,又是黄昏了,夏天傍晚的微风夹带着遥远的花草香,吹拂过来,给这散发着浓浓血腥味的战场带来些许清新之气。战争持续了一天一夜,死去的人不计其数。搦战中的人们好像没有了时间概念,也忘记了疲劳和饥渴,他们现在只知道杀和被杀,其他的都暂时被搁置不理了。 “射!给朕射,统统射死了算!”坎亚面色通红,大声嚷道。后面还有更精锐的部队,可是,坎亚已经等不及了,反正这些士兵也不争气,一个个只顾着要逃命,干脆,让他们和黑暗斗士同归于尽。 弓箭手们望着癫狂状态之中的坎亚,一个个拉开弓,再没有一丝一豪的踌躇,密密麻麻的箭矢向前射去。如同密集的飞蝗,把半个天空都遮住了,逃跑中的士兵们都感到眼前一黑,紧接着,一很多人便都中箭不起。 “自己人也射?我们没有临阵脱逃!”士兵们大声哭喊着。他们是没有临阵脱逃,只是临阵畏敌罢了。 始料不及的黑暗斗士也都纷纷倒下,在这样稠密的箭矢之下,就算他们身手再好,很大的一部分人也难保不被射中。黑暗斗士们再也难以前进半步,并且,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 “坎亚!”魔武发出一声喊叫,声音尖利无比,仿佛就连死去的人们也被刺激得微微动了动,要重新醒过来一样。 “黑暗斗士王!”格里高尔紧紧捂了捂耳朵,高声说道,“您要出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魔武突然又是一阵长笑,“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彻底打败他,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乌云越来越是浓厚,天空突然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不一会儿,便地下起了倾盆大雨。夏天的天气变换之快,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战场上所有的人在这大雨的当头一淋之后,均是为之一醒。弓箭手依然在不停地发射着,黑暗斗士们从地上抓起一个个死尸挡在自己的前面,死尸被箭矢射中之后,发出一阵阵“扑扑扑”的声音。在死前,这些死尸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死后还会被人抓起来当挡箭牌,救了那群杀自己的人的命。 “我们的国王居然连族人也照杀不误,他疯了!” “哼!我们居然为这样的人卖命!” 坎亚的士兵乱嚷嚷,他们也效法着黑暗斗士,争先恐后地争夺着战场上的尸体挡住箭矢,现在,只要能活命,叫他们干什么都行。 而坎亚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莫芒撑着伞站在他后面,自己却在暴雨中瑟瑟发抖。整个战场,现在就只有坎亚一个人还保持着干爽。 魔武胯下的马不停地打着喷嚏,而他自己则坐在马背上动也不动,雨水冲刷着他,仿佛是冲刷着一段木头。一旁的格里高尔则缩着肩头,嘴唇发黑,面色青紫,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一样。 ※※※ 雨越下越大,干脆刮起狂风来,弓箭手们的箭越来越难射得准,越来越失去力道。 天,仿佛是在阻止着这场战争开展下去。天色黑得像墨一样,虽然黑暗斗士们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战争之后,他们也都疲累非常。在追杀之中,他们步履不再轻盈如故,出手不再疾速准确。 闪电四起,雷声动人魂魄,但仍然遮盖不住那些惨叫声。 “啊?”魔武突然感到身下的座骑一倾,一个不小心,几乎摔了下去,好在魔武反应够快,立刻弹了起来。原来,他的坐骑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折磨,支持不住倒了下去,鼻孔里还在不停地哼着。 “撤!撤兵!”魔武高声嚷道。马匹的体力透支,让他明白自己的士兵体力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之所以继续打下去,不过是全凭着一股强烈的意志在支撑着罢了。 一听此言,城上的黑暗斗士一个个精神为之一振,这句话,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长期的并肩作战,使他们即使在后退也能保持着秩序和阵型。他们边杀边退,一个接着一个,从城墙上退了下来。 “所有的士兵,都上,追!”坎亚大喜过望,高声嚷道。 城头不知道从那里又钻出了无数的军队,呼啦啦地冲了出来,刀枪铿锵作响,伴随着雨水冲刷的声音。这样的天气,火把自然点不着,他们只能借着城里的灯火的隐约微光,竭力地看着那些后退中的黑暗斗士,追杀着他们。 “撤,快撤!”黑暗斗士们一惊之下,又是一阵小骚乱,被那群乱纷纷的士兵趁机杀掉了不少。也有不少黑暗斗士在爬云梯的过程之中掉进了护城河,口里拼命地嚷着,但在这样的大雨之中,哪里会有人听见?那些人当然便被活活淹死了。 不过,好在光线不是很足,城头的士兵依靠的不过是往城下乱扔一阵东西的方法来攻击黑暗斗士。一会过后,虽然付出了严重的代价,黑暗斗士们还是有相当一部分逃了下去。 幸存的黑暗斗士们拖着疲惫的脚步,在留在城下还没有上去城头厮杀的黑暗斗士的掩护之下,逃到了魔武周围。 “天啊!你为什么不助朕?”坎亚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嗟叹道。天色漆黑一片,坎亚的士兵视线都非常模糊,他也不敢下令追杀。否则的话,魔武的军队伤亡恐怕要更为严重。 大雨滂沱,路上泥水四溅,沾满了黑暗斗士们的衣服,让他们狼狈不堪。 就这样,黑暗斗士们一直退到了十五里之外,魔武才宣布停兵休息。格里高尔一点兵,发现在此次攻城中一共损失了五千名黑暗斗士。这个时候,暴雨也已经停止了,天色微明,又是一夜即将过去。 “依维斯!魔武有愧于你,尚未能为你报仇!”听完格里高尔的报告之后,浑身还是**的魔武仰天长叹道。 史载:圣历2109年7月5日到7月6日,魔武军队和坎亚军队激战了一天一夜,结果魔武攻城未果,双方都损失惨重。史称:洛水城之战。 ※※※ 在魔武军队尚在洛水城和坎亚军队激战的同时,也就是圣历2109年7月6日。蓝达雅,冰雪幻梦。 “又是禀告佛都亲王,原蓝达雅某某魔法军团团长某某某说要时间考虑!”佛都明显不悦地对着巴蒂说道,“今天,这已经是第三封信了,三个使者,没有一个办成了我交代的事情!埃南罗真的一个外交人才也没有吗?” “佛都王子请息怒。” “那三个魔法军团勾结一气。”佛都说道,“所谓的使者却又办事不力!本王失望之极!” “不如我们干脆消灭他们?”巴蒂鼓动道。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对不能再打仗!”佛都知道巴蒂是主战派。 “这个属下也明白,只不过,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打仗要消耗很多兵力、物资,我们埃南罗经不起这种消耗!” “但如果再找不到其他解决方法的话,越拖得久,蓝达雅人心就越稳定,到时可就更难对付了。”巴蒂皱着眉头。 “你的话也不无道理。”佛都沉吟道,“所以,我决定亲自去跟那三个魔法军团交涉!” “佛都王子,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此事太过危险。”巴蒂神情紧张地说道。 “巴蒂元帅不必多虑,我自有主意。” “属下也相信王子必然能马到功成,但是,您以埃南罗亲王的身份深入对方腹地,毕竟太过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此去遥遥万里,臣怕……”巴蒂仍是有些迟疑。 “两位魔法师定能保证我的安全。”佛都说道。 “不如让老臣去一趟?老臣也一定能把这件事情干好,并愿意以人头做担保!”巴蒂见到佛都语气非常坚决,知道很难说得动他,让他改变主意,便准备拼了自己的老命。 “巴蒂元帅,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我一早就决定了。你是国家的栋梁,要是失去了你,埃南罗靠谁保家卫国呢?”佛都说道,“但失去了佛都我一人,埃南罗依然能够屹立不倒。你不能去!” “微臣各方面都远逊于王子,王子说这样的话,微臣羞愧万分。” “将军过谦了!埃南罗上下无不称赞将军神勇无敌,这又岂是佛都我能及的?我意已决!”佛都说道,“巴蒂元帅,你只要记得,时刻以埃南罗人民为重,以埃南罗为重,佛都即使一去不回又有何妨?” 巴蒂仍不死心地继续道:“还望王子三思再三思!” “我佛都活着便是要为埃南罗做这些事情,便是为了埃南罗的前途,不然的话,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佛都说道,“放心,我不会给他们扣留我的机会。” “佛都王子?”巴蒂欲言又止,他明白佛都所说的“不会给他们扣留我的机会”的意思是什么。 “等我的好消息吧!”佛都一副志在必得的姿态,傲然说道。 “是!王子,您多多保重!”巴蒂只好说道。 ※※※ 永久之谜。 “等、等、等!老是等!把人都给等烦了!到底依维斯什么时候才可以活过来?”莫问对修罗说道。莫问虽然以前长期和他的师父杨秋居住在渺无人烟的荒漠,已经习惯了寂寞,但那是在无所期待的日子中度过的,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现在则不同,等待依维斯的复活让他急不可耐。 “太师父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耐心地等待吧!”修罗皱着眉头说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十分不解,但见到莫问那副心急如焚的样子,便还是安慰了一下,虽然明明知道自己的安慰对莫问没有什么意义。 “太师父,太师父,哎!所谓高人就是喜欢卖弄玄虚,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简直就是吊人胃口。”莫问气恼地说道,“天机,天机不是迟早都要变成事实为人所知的吗?何不早点说呢?” “莫问,你可真是逗。”修罗不禁咧嘴一笑,居然会有人用这样的逻辑来想事情的。 “逗?你不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吗?”莫问一副想吵架的样子。 “是,是,很有道理。”修罗知道自己的反应不及莫问快,而且也没心情吵架,干脆示弱道。 “你们在说什么啊?”请学走了进来,他在门口处听见他们两个人的说话声,但没有听清楚在说什么。 “在说我们的太师父什么时候帮我们解决难题。”修罗答道。莫问则一言不发,虽然他现在很想找人大吵一场,但他懒得把自己说过的话再重复一次。 “太师父说的不会错的,我们就等待着好消息吧!相信我,依维斯还有机会活过来。”请学一脸严肃地说道。 “可我们等待的时间也太长了点,太师父也该照顾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另外,还有迫切希望依维斯重回人世的心情。”在请学面前,修罗倒是一点也不保留。 “太师父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做小辈的就不要乱猜的好。”请学平静地说。 “算了。我去看依维斯。”说完,莫问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很快,莫问便来到了装着依维斯的水晶棺材前面,依维斯依旧是纤发毕现,栩栩如生,和莫问第一次见到他在棺材里的情形几乎可以说没有一点儿区别。 莫问用指尖抚摸着水晶棺材,一阵阵冰凉直透进心底。有那么一刹那,莫问甚至怀疑是依维斯向自己投射过来冷冷的目光,而导致自己产生了那种感觉。 “依维斯!”莫问喃喃自语道,“哎!这个世界上像我师父杨秋那样的人太少了,我师父他从不故意隐瞒他自己知道的事情,凡事直来直往的。真是弄不懂你的太师父在想什么!总是叫我们等,等!再这样等下去,我迟早会发疯!” 屋里光线极好,再加上房屋是在森林之中,所以空气也十分新鲜,而山间的气候也非常宜人,丝毫没有一般屋子里那股子闷气。依维斯的棺材就在房间的正中央,光线照射在上面,显现出一丝丝美丽的光彩。 “依维斯,魔武去为你报仇!我在这里度日如年,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这种滋味真是很难受。你知道我一向耐性不足,在‘迷惘之雾’已经呆了那么长事情了,现在又来这里受‘监禁’,真是难以忍受!”莫问无奈地苦笑着。 这一段时间,莫问每天除了随便练习一下武技,连自己也觉得非常罗嗦地去和修罗争论毫无结果的问题之外,便都呆在这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喜欢这样? 莫问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一个可以真正聊天的人,修罗不是合适的人选,因为他们俩根本就是两种人。莫问冷漠而急性子,而修罗则是拘谨、小心翼翼,性格上的不同,还有生活环境的差异,使他们注定成不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魔武要是在这里也好!”莫问突然莫名其妙地怀念起魔武来,“依维斯,你听见了吗?我突然觉得就连魔武拍打鞋子的声音都可以使我得到安慰,情绪得到缓和。虽然,我和他也没什么话说,但至少,他让我感觉到人气。而这里虽然有很多人,但是我觉得我距离他们好远。也许,是因为我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魔武便已在你的身边,我已经习惯了看到他便想起你了。” 莫问居然认为一向让人不寒而栗,鬼气沉沉的魔武使他感到“人气”,不知道熟悉魔武的人还有魔武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有什么感想? “依维斯,以前我以为只要练好武技便可以横行天下。然而,你的倒下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事情不是武技就能解决的。哎!你离开我们的时候,是那么的有生气,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世事可真是变幻莫测。”莫问用手指摸着自己的鼻子,想道。 “哎,我是不是很傻?有时看着你,便会想起深爱着你的璐娜,还有辜负了你的阿雅,而我从来就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从小到大,身边也并没有一个红颜知己,这到底该说幸运呢还是倒霉。”莫问继续道。 天色慢慢暗淡下去,风更冷了,偶有落叶飘了进来。然而,不管如何,莫问在圣历2109年7月6日的“永久之谜”度过了一个胡思乱想的下午,这个下午,莫问将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第九章 昔人已乘黄鹤去 圣历2109年7月7日,洛水城。 “恭喜陛下,初战告捷,把魔武军队打得落花流水的,可真叫痛快,痛快啊!”莫芒高声嚷道。 “我们并没有取胜。”话虽如此,坎亚却也是一副喜悦的样子。 “陛下过谦了。连大名鼎鼎的魔武都给我们打跑了,足见陛下之能。”莫芒没有放弃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 “从所谓的依维斯旧部向我们开战以来,这次我们是第一次能立于不败之地。”坎亚笑了笑,“形势从此要开始逆转了!朕要开始行好运了!” “这次战争,让属下们都明白了黑暗斗士并非是不可战胜的,陛下辉照万古,依维斯旧部何足道哉!”莫芒见坎亚面色喜悦,心中也非常高兴。 坎亚最近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整天喜怒无常的,也难得有今天这样的好心情。 “不管如何,魔武军队已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撤退了,我们暂时可保安全。只是士兵伤亡惨重,哎!”坎亚轻轻叹息道。其实,坎亚更害怕的是因为自己在战争中启用了弓箭手射杀己方后退的士兵,因而失去军心。 “陛下不必多虑,那魔武也是伤亡不少,接下来的战争我们并不处于下风。”莫芒说道。 坎亚不置可否,只是默默想道:“哎!另外三路人马,我又用哪些人马来对付呢?” “陛下。”正在此时,一个军官走进来禀告道,“城墙破损程度非常严重,修补起来难度非常之大。” “哦?”坎亚紧皱着眉头,说道。 “由于前两天的战斗非常激烈,产生了很大的震动力,把城墙的地基也给震坏了。”那军官怯生生地解释道。 “这么严重?”坎亚问道。 “而且那天还下了大雨,更是使城墙不堪重负。”那军官又补充道。 “带朕去看看!”坎亚语气急促地说道。 不一会儿,坎亚便在那军官的带领之下,四处察看着城墙受损的地方。 城头上有许多士兵在走来走去,他们的神情落寞,完全看不到一丝得胜的喜悦,巨大的伤亡使他们郁闷不已。有一些在战争中受伤的士兵则是忧伤地望着自己的伤口,望着蓝蓝的天空,他们的脸色让人觉得他们心中一定是无限的失落。 坎亚仔细地巡视着各个岗哨,看着士兵们一个个颓丧的样子,为自己心痛不已——呕心沥血建立的军队就这样被毁灭了一大半,难道统一天下的理想就真的那么难以实现吗? 虽然昨天到今天凌晨下过一场大暴雨,但城墙上还是遗留着许多血迹。城墙有很多处已经断裂了,城墙上出现了不少缺口,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塌倒下去。 坎亚脸色越来越凝重。失去了城墙,他还能拿什么来抵挡疯狂的黑暗斗士呢?就连他最骁勇的士兵在黑暗斗士们面前也根本不堪一击,如果是在平等的条件下,怎么样也难以抵挡黑暗斗士们的进攻啊! 莫芒一言不发,他完全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 “莫芒,有什么看法?”坎亚随口问道。 莫芒口里却忙不迭地说:“城墙受损非常严重。” “就算瞎子也知道。”坎亚说道,“别说废话!” “是,陛下。”莫芒惶然不安。当国王的好处就是自己说一,别人绝不敢说二。这段时间以来,坎亚时而和颜悦色,时而暴躁易怒。所谓伴君如伴虎,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莫芒体会得更为深刻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坎亚口里不说话,心里却想道。 洛水城上碧空如洗,雨后的天气没有以往那样炎热。城下被黑暗斗士们践踏过的草地也好像已经恢复了生气,或苍翠或嫩绿,几乎看不出一丝被糟蹋过的迹象。 “陛下,西面的城墙塌下了一大片。”又一个军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报告道。 “此话当真?”坎亚脸色突变。 “是……是。”军官抬头瞥了瞥坎亚,诚惶诚恐地说道。 “大胆,在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是一脸的笑容!”坎亚用手指着那军官,勃然大怒道。 “小的……小的生来如此,生来就是一副笑脸,请……请陛下恕罪!”那军官面如死灰,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生来如此,分明是戏弄本王!现在是赛亚国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你居然还敢笑,而且还笑得这么开心?明显是幸灾乐祸,一点爱国之情都没有,我们的国家就是给你这样的人败坏的。来人哪!把他拉下去砍了。”坎亚状极癫狂,大声嚷道。 “陛下饶命!饶命啊!莫芒大人,救我啊,向陛下帮我说几句好话啊!”那军官怎样也不会想象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一时也不顾城头的士兵们投来惊讶的目光,大声哭喊道。 莫芒平时跟那军官也有点私交,但此时见情势不对,只是扭过头去,对军官的话置若罔闻。 “怎么?莫芒,你和他有所勾结?”坎亚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没,属下并不认识他,不认识他!属下树大招风,他故意拖我下水。”莫芒一吓之下,冷汗直冒。 “没有就好。拉下去,别让他继续吵闹。”坎亚目露凶光,冷冷地说道。 “莫芒,你……”那军官又怕又气,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莫芒脸上的表情一点儿也没有变化,静静地看着那个军官,仿佛跟他素不相识一样。 “快来人!你们都他妈的躲哪里去了?”等了好一会,仍然没有看到一个士兵走过来执行命令,坎亚大怒道。 几个士兵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把浑身软绵绵的军官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拖了下去。片刻之后,那军官的头颅便被人呈给了坎亚。 “居然还是一副笑脸,看来他没有骗我朕。很好,很好!给朕好好地厚葬他,我们赛亚国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让一个好人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坎亚左右上下地端详着那个头颅,摇了摇头,叹息道。 把人砍了,然后再假惺惺地为他“平反”,那军官死得也可真是冤枉。 “陛下英明!”莫芒低头说道。 “以后,要是你发现朕判断错误,要记得提醒朕!”坎亚的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是,是!”莫芒连声说道。心里却想:鬼才敢冒这个险呢!动不动就要砍人家脑袋,脑袋又不是树枝,折断了还可以再生长出来。 “罢了,事到如今,朕也只好孤注一掷了!”坎亚长叹一声,面色苍白,抬头望了望天空,仿佛是在质问苍天为何要这样折磨他。 莫芒内心也是一阵叹息: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坎亚已经具备了精神崩溃的种种迹象,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赛亚国很快就会被人灭掉了,而自己以后不知道能去哪里混了? “连依维斯都逃脱不了我的算计,朕还怕谁呢?”坎亚转念一想,咬了咬牙,重新鼓起了勇气。 ※※※ 圣历2109年7月8日早晨,微风拂面,平原上的青草随之摇摆不定。附近的农田一派荒凉,之前,这些庄稼都被军队踩踏得稀巴烂。 农田的主人们早就搬离了此地,虽然他们在搬家的时候对于放弃自己辛辛苦苦耕好种好的庄稼感到万分不舍,但是,毕竟庄稼没有了可以再种,命却只有一条,他们还没有到那种要庄稼不要命的程度。因此,现在,在这里方圆十数里之内,绝对不会见到一个农民。 四周一片荒凉的景象,远处的村落里是一间间东倒西歪的房屋。几只乌鸦停留在屋檐上,阳光照射在上面,更加显得破落不堪。 此刻,魔武的军队在休息了整整一天之后,正风风火火地朝着洛水城——他们的伤心之地奔去,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他们人数虽然比上一次少了一大半,但是阵型却依然呈现出一片杀气腾腾的景象,丝毫没有受首仗失利所影响。这也是黑暗斗士的最大特点之一,他们并不是没有挫折感,却在战败之后,能够马上调节好情绪,认真地投入到下一次战斗当中。既然做了黑暗斗士,就注定要承受别人所不能承受的一切东西。 马蹄在青草上踏过,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黑暗斗士们的脚步也无比轻快,脸色和眼神都一样的放松。夏天很难得才有像今天一样的好天气,和风吹拂着,阳光也格外地温柔。 魔武则是一反常态地皱着眉头,前天的战况实在很难令他感到满意。他心中也对为依维斯报仇,并把所有赛亚人都杀光杀尽的计划感到有点不太自信。军务官格里高尔也没有说话,这种情形之下,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洛水城已经近了,黑暗斗士们都诧异地看着上面,城头上一个士兵也没有!只有几面破旧的标着赛亚国字样的旗帜在随风飞舞。 那天晚上,黑暗斗士们逃离这里的时候,由于仓皇非常,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景象。现在一看,城墙四处塌倒,残壁断垣,跟他们前几天第一次见到的洛水城简直有天渊之别。 “怎么回事?”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一个疑问。他们本来都以为一来到这里就会见到像前天一样的景观:城头上站着无数的士兵,一支支枪直指云霄,一把把刀亮晃晃地反射着阳光。最终,一场恶战又会是在所难免。谁知道,今天一见,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除了护城河依旧在奔流不息,发出阵阵水声音,洛水城城门紧闭,静悄悄的,一片死寂。黑暗斗士们站在原地,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任凭他们是怎样的聪明绝顶,也难以想象洛水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何况,除了打仗比较厉害之外,在智力上,他们也并不比普通士兵高上多少。 “格里高尔,派几个人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魔武吩咐道。魔武已经在战场上见识了坎亚的诡计多端,这个时候又怎么敢轻易便冲进城里呢?万一中了埋伏,那可就不得了了,现在的黑暗斗士再经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不一会儿,就有十个黑暗斗士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从队伍里走了出去。带着一阵阵灰尘,他们的动作非常迅捷,很快在护城河上安置好攻城车,然后,搭起云梯,一个接着一个一步步爬了上去。 看着那十个人鱼贯而上,在不远处观看着的黑暗斗士们都感到十分紧张,心好像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他们都知道,要是此时城头上突然出现了敌军,居高临下,发动攻击,那十个人肯定就没有什么活命的机会了。 而那十个在攀登的人更是的心更是狂跳,他们也都明白,自己在做的事情是一件极端危险的事情,随时都可能丧失自己的生命。 洛水城上下无比宁静,那十个黑暗斗士终于爬了上去,观看的人们心头都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魔武脸色也舒缓了不少。 那十个人左右观望着,然后面对着面,摇了摇头。紧接着,有人爬去打开城门,有人则开始向城下的人挥动旗帜。示意军队前进。 “怎么?没人?真的一个人也没有?”格里高尔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低声嘀咕道。 其他的黑暗斗士们也是大惑不解,怎么会有这等事情? 魔武则是把眉头皱得更紧了,坎亚居然撤离了洛水城,这样的举动实在大大地出乎他意料之外。 不管有多么不敢置信,在大门被打开,放下了吊桥之后,黑暗斗士们在魔武的带领下,还是一群群地相继走了进去。 “搜,仔细地搜!”进城之后,魔武马上发出了一个命令。 迷惑的黑暗斗士们四处搜查着,把本来就乱成一团的洛水城搞得更加不成样子。这群杀人能力特强的人,在破坏城内建筑物方面上也有他们的独到之处。他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间房屋,都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报告黑暗斗士王,城里一个人也没有留下。” “没有任何发现。” “黑暗斗士王,城里几乎没有一个会动的生物,除了这个。”一个黑暗斗士说着举起自己手中的蚯蚓,向魔武扬了扬,说他们是挖地三尺,看来也并不为过。 魔武的眉头越皱越紧,刚才他进城的时候看到城墙四处倒塌,心中也知道坎亚一定已经从这里撤离了。但他还是不死心,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哪知道坎亚连一点东西都没有留下来。 原来,坎亚在见到城墙四处坍塌之后,觉得洛水城已经再无军事上的价值了,便立刻下令所有的军队以最快的速度撤回阿尔斯山,准备在那里再和魔武决一死战。至于其他三个方向,他也派出了一定数量的援军,务求使他们能坚持到自己打败魔武之后,再让风杨、星狂、杰伦等人通过,以免到时四面夹攻,自己一支军队难以顶住。 虽然,坎亚心中也深知就算这四支军队不同时攻击自己,而是一支支的来的话,最终他也很可能会失败。而且,现在,他经常感到烦躁非常,情绪也变化不定,他自己也难以控制得住。毕竟,大兵压境的压力简直超乎想象。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些残存的希望,希望自己能顺利地过了这一关,然后,完成自己统一天下的美梦。 “黑暗斗士王?”格里高尔见到魔武神色不大对劲,便问道。 “哦!”魔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坎亚此人城府之深,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格里高尔叹道。 魔武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击退了我们的军队,现在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撤离了洛水城。”格里高尔又说道。 魔武依然黑着脸,什么也没说。 “虽说是因为城墙已经残破不堪才撤离的,但是,做出这种抉择的人气魄实在非同小可。”格里高尔继续着他的疾。 “行了!”魔武冷冷一哼,瞪了瞪格里高尔,“就会纸上谈兵。” “啊!”顿时,格里高尔吓得脸如土色。 “全军就地休息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继续出发前往阿尔斯山!”魔武下令道。 ※※※ 阿尔斯山。 “赛亚国的子民们!”面对着一大片军队的海洋,坎亚高声说道,“相信大家也都知道,现在,我们赛亚国正遭遇上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考验。捱过了这一次,我们赛亚国便一定会在这个世界上屹立,但如果捱不过这一次,那么,朕不用说,大家也都应该猜到会是什么结果。我们的国家将会从此而一蹶不振,而我们,则带着耻辱去死,或者耻辱地继续活着。要是这样,我们有什么面目去见我们的先贤祖辈?我们有什么面目去面对我们的子子孙孙? “那么,我们应该怎样去捍卫我们的尊严,怎样才能保证赛亚国的屹立不倒呢?很简单,就是拿起我们的武器,抵抗到底。以我们的热血、用我们的生命去实现我们的梦想,去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保卫赛亚国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我们没有第二个选择,没有任何退路,我们只能如此。敌人,已经把我们的生存空间压缩到如此小的地步,现在,我们要开始反击了,我们要将他们统统地赶出我们的国土,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我们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血的代价!”坎亚握着拳头,激动地喊道。 “血的代价!血的代价!”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士兵们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声音。 “然而,有些人就不这么想,他们在战场上畏畏缩缩,遇到敌人就退缩,就恐惧,完全没有一点民族自尊心。我们的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我们之中没有胆小鬼,更不需要胆小鬼!所以,当有人在战场上退缩时,我们便不再当他们是我们的战友,他们只是懦夫,懦夫罢了!而朕,作为赛亚国的国王,有责任把这些人清除,把这些不良分子统统清除,这就是朕在洛水城命令士兵向他们射箭的原因。如果,大家认为朕做的不对,那么,请大家处罚朕,国王犯法,与平民同罪,我们的国家是一个平等的国家。 “但是,朕坚信,大家都是有判断能力的,能够把事情分得一清二楚。朕自认为朕已为赛亚国付出了朕的一切,朕跟本来应该是朋友的人——依维斯反目成仇,因为,朕知道他会成为我们赛亚国称霸天下的最大障碍。甚至,也因为这个原因,朕失去了最挚爱的妻子——阿雅。但朕从来没有后悔,朕坚信朕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在洛水城一役之后,士兵们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但私下里却有人在为坎亚下令射杀自己人而议论纷纷,为了平息军心,坎亚自然有必要说明一下。 “赛亚国万岁,陛下万岁!”这些士兵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给坎亚随便一哄,再加上有人带头嚷,一下子就把原先的疑惑抛到了九霄云外。 “谢谢大家的支持,看到大家的样子,朕相信我们一定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赛亚国一定能称霸天下!另外,朕必须说明的是,这一次从洛水城撤军,并不代表我们输了。事实上,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赢了!我们这是一次战略性的撤退。 “这里的各位,有不少人人都参加过上一次在洛水城的战争,在此,朕向他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朕为我们的国家有这样的勇士们而感到无比自豪。赛亚国万岁!”坎亚眼睛里充满了热泪,声嘶力竭地喊道。 “万岁!万岁!万岁!”士兵们互相拥抱着,阿尔斯山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在坎亚的煽动之下,士兵们都完全失去了理智,更看不到自己的胜利究竟是怎样的胜利。付出了比对方多几十倍伤亡的战争竟然被称之为胜利!而且竟然几乎每个人都相信,这确实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 “陛下,埃南罗人据说已经趁机把蓝达雅吞并了,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些善后的工作。”莫芒捧着一封封书信——这些书信是赛亚人在各个地方的间谍所书写的。今天,莫芒看了很多书信,也就这一封让他觉得有必要告诉坎亚。 “佛都这个家伙,一直蠢蠢欲动。”坎亚并不显得过分意外,“他早就想吞并蓝达雅了,何况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对他构成威胁的军队几乎都投入到我们这场战争之中了。哎!想起来我们所做的一切仿佛都是为了他做的一样。杀依维斯对他甚至比对朕还更有利,之后又导致了蓝达雅七大长老被杀,为他攻打蓝达雅创造了条件,而现在我们和依维斯的旧部对攻则更使他得尽渔翁之利。” “他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坎亚补充道。其实,坎亚与其是在说佛都运气好,倒不如说是在为自己运气如此之差感到愤愤不平。 “是啊!要是我们有他那样的运气,早就称霸天下了。”正常状态下的坎亚,莫芒很容易就猜到了他最想听到什么话。 “正是如此。”坎亚点了点头,他并不是不知道莫芒只是在顺着自己的口风说话,纯粹是溜须拍马,但他就是喜欢听这样的话,因为,这可让他得到一定的满足感。另一方面,阿雅死了之后,也只有莫芒才可以和他交谈。这两者就是坎亚一直把莫芒留在自己身边的主要原因。 “陛下,属下越想越觉得你撤离洛水城这个决策实在是绝妙,太绝妙了!”现在坎亚看起来心情不错,莫芒当然不会放过这样可以扩大“战果”的机会。 “哦?你也懂这个吗?”坎亚故作惊讶。 “陛下心胸博大,心思缜密,属下并不能窥其全豹,只能够见其一斑而已。”莫芒知道自己抓对了门路,兴冲冲地说道,“我们的军队之所以能在上一次抵挡住凶猛的黑暗斗士,一大原因就是因为洛水城够高,我们占据高处,消耗了黑暗斗士的很多兵力,并使他们的士气受到一定的影响。” “那其他原因呢?”坎亚问道。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我们兵多将广,人数上有绝对优势。而最重要的原因则是陛下你指挥有力,调度得当。”莫芒咂了咂舌头,眉飞色舞地说道。最近以来,坎亚已经很少有耐性听莫芒这样长篇大论,也难怪莫芒那么得意洋洋了。 “继续说下去。”坎亚说道。 “而现在,洛水城已经东塌西倒,修建起来又颇费工夫,特别是在目前这样的情形之下,我们不可能分出兵力去做这些事情。所以,干脆,陛下你就下了一个决心:放弃洛水城。”莫芒手舞足蹈地说道。 “有长进了。”坎亚微微一笑。 “而属下要说的是,这个决定并不是那么容易下的。试想想,一座城,很辛苦很辛苦流了很多血才保住了它,现在却又立刻放弃它,这需要太多太多的勇气了。换成属下——陛下恕我冒犯之罪,属下就算能想到,也一定不能做到。属下想,这也许就是陛下你是国王,而莫芒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员的原因了。”莫芒时而兴高采烈,时而却又脸色阴郁,表情跟他自己所说的话配合得天衣无缝。 “你说的是有点道理。不过,朕早就对你说过了,那一仗我们并没有赢,充其量只是没有输而已。但是,我们最终从那里撤兵,其实已经是在说明我们已经输了。”坎亚脸色平和地说道。对于莫芒对他的赞美词,他倒没有反驳。但是,那些在坎亚命令之下被射死的士兵们恐怕都不会觉得坎亚指挥能力有那么突出。 “是。不过,我们毕竟大大挫伤了黑暗斗士的士气。魔武现在大概还在奇怪我们为什么要撤离呢!还傻站在那里完全摸不着头脑呢!”莫芒眉毛往上扬了扬,完全是一副小丑的模样。 “元气大伤,我们自己也是元气大伤!”说完之后,坎亚用牙齿咬了咬下唇。 “属下只知道,如果没有陛下,赛亚人绝对不能取得今时今日的成就。而且,陛下的演讲极大地鼓舞起士兵们的士气,使他们树立了为国捐躯的决心。”莫芒见好就收,马上转移话题。 “朕上台演讲也是迫不得已的。刚才那些话,朕也只对你一个人说,对别的士兵,朕一个字也没有说过,你当然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原因了。”坎亚正色道。 “属下知道,陛下对我恩重如山,信赖有加,属下一定誓死效忠陛下。”莫芒一副慷慨激昂的姿态。 此时,一阵阵尖锐的号角声响起,刚才还一片平静的阿尔斯山顿时变得如同一锅沸腾的滚水。刚从洛水城撤回到这里,现在正在休息的士兵们从睡梦中被惊醒,揉着眼睛,嘟嘟囔囔地站起来穿上衣服。一片片纷乱的脚步声,武器、衣甲碰撞的铿锵声,还有军官的大声呵斥,战马的嘶叫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魔武来了?居然这么快!”坎亚摇了摇头,“阴魂不散啊!” “报!”报告的人拖长着语调,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陛下,敌军来犯。” “知道了!就让他来吧!”坎亚平静地说道。 ※※※ 站在山顶上,坎亚向魔武军队来的方向望去。虽然经历过上一次的挫败,人数也少了一大半,但那群黑暗斗士表面上看来并没有多大的不同。要说有不同的话,那就是他们看起来更为神采奕奕,而幽黑的眼中更射出一种异样的光芒。 失败根本没有在他们内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提醒了他们要以更加饱满的精神投入到战争当中,使他们警惕性更加高。现在,他们也都达成了共识:不是所有的普通士兵都毫无抵抗之力,即使自己是黑暗斗士,能以一当五十,在战场上仍然要小心,才不会丢了性命。 长枪高高地指向天空,枪尖有一点光芒流转,刀、剑都并没有出鞘,但黑暗斗士们握着柄的双手青筋暴凸,他们的脸紧紧地绷着,每个人身体都挺得直直的,就好像一根根长枪。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在还没有看到黑暗斗士们之前,那些站岗的士兵一个个却都是皱着眉头,半敞着衣服,连诅咒天气的力气都没有。 这些站岗的士兵都是些老弱残兵,坎亚之所以让他们而不是让那些精壮、活力充沛的士兵来站岗,当然是为了保存实力,使可以真正用来打仗的士兵得到更好的休息,以便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反正,站岗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太多的力气,只需要用眼睛去观察就可以了。 如果说普通军队的行军是气势磅礴,那么,黑暗斗士的行军则是不动声色,如同无风的海面,但却随时有可能像海啸一样爆发,不可抵挡。 坎亚不禁暗自对照了自己的士兵和黑暗斗士。一样是士兵,一样都穿戴整齐,手中的武器也差不多。甚至,他的士兵身上穿的衣甲比黑暗斗士们穿的看起来要名贵得多,但是他的士兵和黑暗斗士比较起来,就好像是一把劣剑和一把宝剑放在一起一样,高下立判。 坎亚不敢继续比下去,这样的对比只会让他对自己的士兵失去信心,从而也对取得战争的胜利失去信心。 “不管如何,我们已经击退过他们一次了。”末了,坎亚对自己说道。 ※※※ 魔武抬起头,望着阿尔斯山。他离开时青翠、茂盛的树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接着一道用土垒砌的防线。半山顶上还留下许多树桩,显然,这些树木是坎亚为了更好的防守,命令士兵砍掉了的。 山顶上有许多士兵,但魔武视而不见,他的眼睛里有着另外一番景象:依维斯、莫问和自己正走在山顶的小路上,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不停地从他们眼前飘落,三个人并没有交谈,但在无形之中却仿佛有一种默契。他们的脚步不知不觉地保持着一致。 而在山的另一边——现在已经被坎亚的宫殿占据了——是依维斯的房间,他们也经常聚集在那里谈论着。至于谈论什么,魔武早已记不清楚,想得起的只有依维斯忧郁的笑容,还有莫问永远不变冷漠的表情。 “依维斯!”魔武脸上忍不住出现了一丝丝悲戚的表情,那么生动的依维斯仿佛就在眼前浮动着,低低地笑着,却难以再接近。 队伍继续在前进着,一刻也没有停留,魔武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竟然落下来。旧地重游,却是人物全非,魔武这一辈子很难有被感动的时候,但在这个时刻,他却忍不住了,难言的悲伤笼罩着他。 坎亚的脸越来越清晰,魔武恨不得将这张脸庞,这张丑恶的脸撕碎,让它从此由这个世界消失。 “依维斯,这一次,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魔武一字字地对自己说道,脸上有着无尽的哀伤和仇恨。 第十章 敌友通杀 傍晚六点,阿尔斯山周围一片灰蒙蒙的景象。此时,山顶开始燃起了火把,辉映得整个阿尔斯山像着火一样。一阵阵猛烈的擂鼓声,尖锐而冗长的号角声划破了寂静。 “赛亚必胜!赛亚必胜!” 无数赛亚国士兵发出翻江倒海般的呐喊,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雄壮、激越。然而,如果仔细分辨的话,却似乎能听到士兵们内心的恐惧。从黑暗斗士一踏进他们的视线,他们便都感觉到这一次的黑暗斗士比上一次似乎更厉害了,黑暗斗士们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令人绝望得简直想自行了断。 …… “给陛下知道了,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军官们小声地叱骂着手里的火把被风吹灭的士兵。 山的各个地方几乎都布满着士兵,可以说,除了把这些士兵杀死之外,黑暗斗士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通上山顶。 山风突然一停,黑暗斗士终于发动第一波攻击了!他们的行动是那么的轻灵、迅捷。 “杀!” 石头、滚木、箭矢从山顶滚落下来,试图阻止黑暗斗士的进攻。 “雕虫小技!”黑暗斗士轻叱着。用手中的武器轻松地御开了石头,削断了箭矢,用飘忽的脚步避过了滚木,一步步地往上攀登。 “冷静!”魔武的声音传来,“就算是被杀,也要保持冷静!” “哇!”凄厉的惨叫声从山脚下传至山顶,也传到魔武驻足的地方。火光的明灭之中,是一张张痛苦绝伦的扭曲的脸庞,他们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一群群黑暗斗士往上冲,因为随时都要面对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他们背靠着背,挥动着武器,把企图攻击他们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送进了地狱。 鲜血如同瀑布一样飞泻,厮杀无休无止。 ※※※ 阿尔斯山每隔二十米,便是一道防线,每道防线都由一个军官负责。而每道防线又分为十五个小据点,每个小据点一百人,也分别由一个低等军官负责。阿尔斯山大约高一千五百米,照这样计算的话,坎亚在山上的士兵大约有一百一十多万。而黑暗斗士却只有五千人左右,以一比五十计算,也明显处于下风。 然而,在战场上,有时候士兵的多少并不能决定最后的胜负,士气、天气、战斗策略,甚至运气也很重要。如果是一个个黑暗斗士被坎亚分配兵力包围起来,黑暗斗士自然会输,但是在这样的战场上却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个山再大也显得过于局促,道路虽然经过坎亚命令士兵修整,却依然崎岖不平。总之,这种地形更有利于单兵作战,而不是群而攻之。 一层防线只能配置一千个士兵,多了就会碍手碍脚。而只要二十个黑暗斗士便能对付他们,但他们却有几千个人一起推进,虽然,魔武并没有一下子把所有的黑暗斗士全部推上前线,但仍然可想而知,结局会是怎样。 负责督战的军官们狂嚷着:“杀!杀!给我狠狠地杀!不能让他们冲上来!”士兵们也不是不想杀死黑暗斗士,不过,他们却是有心无力。当他们举起武器想杀死黑暗斗士的时候,总会发现自己的生命在瞬间飞离了身躯。 守卫的士兵们举起弓箭,一支、两支,通常在第三支还没有射出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失去了生命,黑暗斗士们的每一步都像通过计算一样精确。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投降,我愿意投降!”一些守卫的士兵高声嚷着。不过,没有用,那些人对这些叫喊充耳不闻。 黑暗斗士们心中只认准一个道理,留下这些人等于在自己背后安上一把利刃,随时有可能刺伤自己。而且,接受投降对他们来说太麻烦了点,他们喜欢直接,就好像他们杀人都喜欢把刀插进对方的心脏一样。 士兵们仿佛是通往山顶的阶梯,他们被杀死,然后被毫不留情地踩踏,黑暗斗士们一刻也没有停留,耳边的惨呼声并不能使他们心慈手软,反而成为他们前进的动力。倾听着这些叫声,他们好像是在听着一首让人迷醉的美妙乐曲。不过,黑暗斗士们却依然沉静如故,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他们就如同在惊涛骇浪中仍然能平稳航行的小舟一样。他们把手中的武器当成他们的通行证,而强大的武力则逼使别人承认这种通行证。 ※※※ 坎亚在两种不同的情绪中摇摆着,一种是烦躁,一种却是失望——还没有绝望。他对黑暗斗士今天呈现出来的战斗力感到万分惊奇,他们比当天在洛水城好像强了很多。 “射!射箭!”坎亚再也不顾得下层还有自己的士兵了,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弓箭手们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上一次,他们已经干过相同的事情了。不过,那一次是射那些临阵脱逃的士兵,还有点道理可言。但是,这一次,坎亚也做得太绝了。弓箭手们举起了弓箭,拉了拉,但没有人射出,他们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是会感到良心上的责备的人。下面那些人可是他们的兄弟,他们朝夕相处的兄弟,大家都在努力地对付着共同的敌人——黑暗斗士。这样的情形,一时之间,叫他们怎么下得了手呢? “射,我叫你们射,这是为了我们的赛亚国,赛亚国!他们死去也会感激我们,他们是为赛亚国捐躯!”坎亚粗着脖子,涨红着脸,连声嚷道。 弓箭手们举了举箭,作势欲射,但又缓缓地放了下去,他们还是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负责管理弓箭手的军官们也虚张声势地大声叱呵着,实际上,他们也并不希望接受这样的命令,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的事情。 有一个军官用手臂捅了捅莫芒,希望他说句好话,使下面的士兵免于遭受这样的屠杀。但莫芒移动着自己的身躯离开那军官,装作不知道,一句话也不肯说,更不敢说。他完全知道坎亚的脾气,命令一经发出,坎亚便不可能再收回,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去劝说他,简直是引火**,自寻死路。莫芒之所以能跟着坎亚这么久没有被砍头,还能节节攀升,靠的就是对坎亚的了解。 “射!再不射朕把军官们的头都砍下来。”坎亚说着拔刀把不停给莫芒暗号,请求莫芒说好话的那个军官一刀砍死了。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那个军官,不过是一念之仁,竟然就断送了自己的生命,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下。 “作为士兵,就要服从命令,如果不服从,他,就是榜样!”坎亚冷冷的语调令所有的人身上都不寒而栗。 “谁要是敢不尽全力,杀无赦!”坎亚补充道。 弓箭手们此时都不再犹豫了——他们还做不到因为怜悯别人而把自己的性命丢掉。刹那之间,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向黑暗斗士,也有相当一部分落在他们的自己人头上。 就算是神仙,在这样密集的箭矢的笼罩之中,也要脱层皮,更何况是人呢?一部分躲避不及的黑暗斗士被射死——射伤也差不多等于射死,坎亚军队的箭矢都浸了毒。伤亡更为惨重的是那些不幸的赛亚人,他们背对着山顶,根本就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见射箭的命令,哪里会想到这么快,而且是朝着自己射过来的呢? 中箭的人们无一例外地躺在地上打滚,高声地尖叫着,死亡越来越接近他们,他们也越来越痛苦。最后,他们在痛苦的最高峰死去,面目尽黑。 “中毒死的那些恐怕到了地狱会娶不到老婆,那么丑。”莫芒身体打起了一阵阵寒战,口里却故作轻松地说道。 然而,坎亚并没有说一句话,或者哪怕是点一下头。他只是紧紧地咬着下唇。他的眼睛透射出无穷无尽的怨毒,每看到一个黑暗斗士倒下去,他的嘴角的笑意便仿佛多了一分。 “射死对方一个人,便等于是射死自己的士兵五十个,如此推算的话,这样射下去对我有百利无一害。”坎亚盘算道。 弓箭手们眼中大都有泪光闪耀着,射死自己的战友,让他们觉得自己跟禽兽并无多大区别。 “军令如山,军令如山啊!”他们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聊以自慰。 虽然有火光照耀,但下面依旧是黑漆漆的,上面的弓箭手根本就难以看清楚,更别提什么瞄准。他们只是不停地射击,箭矢象一群群无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刺进了土堆也刺进了人的身体。 黑暗斗士们越往上走,便越会发现难度增加了不少,现在,他们不仅要对付来自对方士兵的刀劈枪刺,还要躲避对方的箭矢。不过,也有对他们有利的一方面,对方正在和他们正面交锋的士兵比他们更加害怕被箭矢射中。 ※※※ 魔武虽然对自己的手下的生命也并不是十分在乎,他只是利用他们来为依维斯报仇罢了。然而,像坎亚这样极端的做法,魔武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而一旁的格里高尔却是目瞪口呆,上一次坎亚射杀后退的士兵他看得不是很清楚。这一次,借着光线,他看得比较清楚了,他被完完全全地震惊了! “这还是人吗?”格里高尔暗暗想着,“比我们黑暗斗士还狠,我们再残忍也不会杀害自己人!” 不管坎亚如何狠毒,也不管山顶上射下来的箭矢有多密,一道接着一道的防线还是被黑暗斗士们摧毁了。以前,他们就居住在龙天黑暗斗场,四周也都是山地,他们早已习惯了在山地之中攀爬,在山地之中格斗。并在不知不觉之中对怎样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地形有了一种特殊的专长。今天,正好用在这里,可说是有了用武之地。 尸体越来越多,淋漓的鲜血顺着山坡流了下去,象一道道潺缓的山泉一般,流到山脚下的时候,竟然汇合在一起,成为一条红色的小溪。 前后受敌的守山士兵完全找不到方向。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该看着山顶上面的箭矢,以防被射中,还是应该面对着疯魔般的黑暗斗士,和他们厮杀。 有些守山的士兵索性倒在地上装死,要是他们遇到的不是凶残成性而且极端敏锐的黑暗斗士,也许,他们还真的能侥幸逃过一死。然而,他们很不幸,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黑暗斗士们对于死人和活人的气味分辨得很清楚,一个个诈死的士兵最终都变成了真死——黑暗斗士的武器不会放过他们。 而黑暗斗士越往上爬,他们也越发觉对方的箭愈是密集、凶狠,而对方的士兵战斗力也越是强劲——虽然依旧不是黑暗斗士们的对手。现在,他们已经爬到半山腰了,照兵力分布来推算,他们大概已经消灭了坎亚的一半兵力。 只不过,黑暗斗士们的感觉也没有错误,他们消灭的那一半兵力正是由坎亚最弱的那些士兵组成的,越往上士兵的战斗力就会越强,黑暗斗士们付出的代价也便会越大。 “停止射箭!”坎亚双手高声嚷道。现在开始便是他的主力部队,是时候停止射箭了。 弓箭手们如释重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仿佛虚脱般,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大气。在这一轮轮的射箭过程中,他们前所未有地体会着什么叫做内疚和罪恶感。 黑暗斗士和半山腰的士兵们均是一愣,在这个时候,坎亚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大大地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但是,黑暗斗士们很快就清醒过来,没有了箭矢的阻碍,他们杀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把那些还在发呆的士兵们又砍杀了很多。这一瞬间,对于那些被杀的士兵自然是噩梦,但对于黑暗斗士们来说却是无比珍贵。 “跟他们拼了!”在一声声惊叫声中,守山的士兵们也都清醒过来了,他们也握着武器,毫不犹豫地反击。他们毕竟是坎亚的主力部队,比刚才山脚下的那些士兵有组织得多。在他们坚决的反击之下,黑暗斗士也略有伤亡。激烈无比的厮杀在进行着,在此之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序幕而已。每一个角落,都有一大群守山士兵围着一个又一个黑暗斗士在厮。无数的武器在碰撞着,到处都是一片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守山士兵们咬牙切齿,而黑暗斗士却还是面无表情,冷静非常,除了不幸被杀时他们会发出一些声音之外,他们几乎没有发出别的任何声音。 魔武不声不响,望着那一个个倒下、死去的人,听着一声声凄惨的叫声,他的思绪却好像到了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去。 “依维斯,你回来了没有?你在看着这一切吗?”魔武抬头望了望天际。 “黑暗斗士王?”格里高尔紧张得牙关直打颤,低声叫道。 但是,魔武并没有答理他,格里高尔也便不再出声,继续非常紧张地看着厮杀的人群。 ※※※ 守山的士兵占着巨大的数量优势,他们围着黑暗斗士,小心翼翼地攻击着,深怕自己的急功冒进会把命给丢了。有一个士兵砍死了一个黑暗斗士,他高兴得把刀扬起,举向半空,向所有的人炫耀着,大嚷着:“赛亚国万岁!万岁!”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再嚷第三个万岁,头颅便已经着地了,鲜血从他的脖子上喷涌出来,仿佛永远也不会衰竭,身体轰然倒地。刚刚被那士兵的声音吸引过来的其他人,看到了这种景象,不禁一个个噤若寒蝉。 一排接着一排的守山士兵倒了下去,他们挣扎着,哀叫着。那些没有被杀的守山士兵在黑暗斗士这种强烈的攻势和狠毒的残杀面前,大都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无力。如若不是坎亚一直在大声嘶喊着,同样害怕的军官们出于责任不停地大吼着,恐怕很多人早就放下武器了。 “把他们砍成肉酱,狗娘养的!”黑暗斗士们肆意地践踏、杀戮着守山士兵,他们杀性大发。到了现在,他们也不再顾及什么效率了,一旦心中的无尽杀气被激起,即使他们是黑暗斗士,即使他们如何冷静,也难以控制得住。 凄厉的惨叫在阿尔斯山回响着。微凉而轻柔的风吹拂着山脚下的野草,也吹拂着一面面破烂的、东歪西倒的旗帜。风吹的声音隐约入耳,如同是奏着一首安魂曲。 然而,黑暗斗士们的杀气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展开来,不可竭抑。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黑色的眸子里隐约透出绿光,他们便是一群觅食的狼,迷失在杀人的狂潮之中。此时,杀人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再是魔武给他们的任务,而是他们内心的需要。 尽管惨叫声不绝于耳,但低沉的呻吟声仍能透过空气,传入人们的耳中。这两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动人心魄,仿佛能穿透所有人的灵魂。 太阳从云层里露出了脸,阳光遍撒整个阿尔斯山,阴黑之气顿时被一扫而光,四周一片明亮。整整一个晚上的血战,坎亚损失惨重。 ※※※ “禀告陛下,第三十五道防线被突破。” “第三十八道防线被敌军摧毁,陛下。” “第四十三道防线无法维持。” 士兵们语气急促的报告传进坎亚耳中。黑暗斗士攻势如潮,以致赛亚国通信营的士兵跑断了腿也不能及时汇报战况。第三十五道,然后是第三十八道,接着又变成了第四十三道,也就是说第三十六道,第三十七道完全来不及报告,只好直接汇报第三十八道。而在他们汇报的时候,又不知道被对方突破了多少道防线。 坎亚脸上的肌肉在微微地抽搐着,两种极端而又互不相同的感觉折磨着他。一种是如坠冰窟,一种则是如同被烈火焚烧,整个人就要跳了上去。一旁的莫芒把手指放在嘴巴里不停地咬着,整个人象中风般不断抽动。 “魔武,狗杂种,你去哪里找来这群万恶的魔鬼?魔鬼!”坎亚咒骂着。 ※※※ 正在对阵黑暗斗士的士兵人人自危,在人数上他们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是他们的斗志却大都已经崩溃。对付这样的人,黑暗斗士即使是一对两百个也完全没有问题。士兵们颤抖着双手举着武器,也不知道往那里刺、往何处劈,他们甚至经常伤到了自己人。 眼看,坎亚的军队将被摧毁,而魔武也将取得胜利了。格里高尔兴奋地轻踢着马腹,一向不苟言笑的魔武脸上也有了一丝微微的笑容,这个笑容既是对黑暗斗士的赞赏,也是对好友依维斯的一种祭奠。 但是,正在这个时候,山顶上突然如同大海的怒涛般冲下了至少十万士兵!原先守在各条防线的士兵纷纷让路,正在搏杀中的守山士兵们则一个个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这正是坎亚最精锐的队伍中,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坎亚把他们派了下来。 格里高尔由极度兴奋一下子变成了无比恐惧,这个小小的阿尔斯山竟然藏着这么多士兵,赛亚人好像从地下蹦出来的一样,源源不绝。 那群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狂风暴雨般冲向鏖战中的黑暗斗士,仿佛是要把黑暗斗士们淹没在他们的人浪之中。坎亚冷冷地笑着。 “报复的时候到了!赛亚的子民们!” ※※※ 黑暗斗士们镇定自若,他们并没有被这气势吓倒,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在他们面前倒了下去,他们用敌人的鲜血来回答对方。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信自己是无敌的,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冰冷的杀气甚至比他们手中的武器更加锋利,更令人不寒而栗。 一排接着一排的守山士兵加入了战团,他们坚决地把刀劈向黑暗斗士,武器在不断地碰撞着,火星四起,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刀斧手、盾牌队、枪戟队配合严谨,移动着脚步,步步紧逼,把黑暗斗士们一个个地逼进狭小的空间。 “不管他们配合是何等的严密,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黑暗斗士们咬紧牙关,舞动着手中的武器,护住全身,一边仔细地探寻着对方的破绽,耐心地等待对方出现漏洞。不过,在气势上,他们暂时完全被守山士兵压住了,毕竟,黑暗斗士的人数太少太少了。 这群士兵的组合也非常严密,他们一样在等待着黑暗斗士出现破绽,在被围攻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永远保持着清醒、果断。只要黑暗斗士稍一不慎,他们的刀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劈向那个方向。 现在,已经不像此前进行的战斗一样,只讲求武力和凶狠,他们更多的是在拼斗志、拼毅力、拼意志,这是更高层次的战争。 坎亚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这支精英并没有让他失望。几千个黑暗斗士在一片片刀光剑影之中难觅身影,如同石沉大海。 …… “时候到了!”魔武冷冷地说道,“全部,上!” 聚集在山脚下整装待发的黑暗斗士们一听到命令,立刻像箭一般地冲了上去。看似凌乱,实际上却隐含着某种战斗中得来的最适合他们发挥的姿势。 黑暗斗士们就好像一把把利刃般将直插入对方的心脏,他们嘴唇紧紧地抿着,脸色阴沉肃杀到了极点。他们行动的时候,一阵阵阴冷的轻风在他们身旁刮起。 “杀!”魔武嘴角吐出一个字。 从山脚下冲上来的黑暗斗士们迅速插入守山士兵之中,他们尽情地斩杀着敌军,本来坎亚的士兵和原来的黑暗斗士达成的均衡之势,一下子便被打破了,被他们围攻着的黑暗斗士也都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竭力地砍杀着敌军。 各种战场上独有的杀人方式在各个角落里上演着。黑暗斗士们仿佛是一个个艺术家,而杀人便是他们的艺术,他们的身后还有脚下就是他们的成果——尸体或者是即将成为尸体的伤者。 魔武的嘴巴在蠕动着,大概是在念着一些告慰依维斯的话。他的眉毛低垂着,眼睛微闭,现在,他已经不用再睁开眼睛,用耳朵就能听出是黑暗斗士占上方还是坎亚的军队占了上风。他能把黑暗斗士的叫声和守山士兵嘈杂的哭嚷声清楚地分辨出来。 格里高尔一边看着山上的战况,一边瞄着魔武。有很多次他都想对魔武说些什么,但一见到魔武的脸孔,他又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黄昏又来临了,凉风吹起,一阵阵强烈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战场。 “妈呀!”莫芒累得坐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麻木了,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死人,这么多残肢断尸。在这里,人的尊严被降低到最低点,就好像禽兽一样任人宰割,像禽兽一样无力地反抗着、挣扎着。 第十一章 血腥进行曲 战斗又持续了整整一个夜晚,东方的曙光又露了出来,双方的士兵都感到身心极端疲惫。很多黑暗斗士已经在一边奋力抵抗着,一边从衣袋里掏出干粮,胡乱地塞进自己的嘴巴。他们虽然有坚韧的斗志,并能忍受很多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但是,战斗进行了这么久,他们的体力消耗非常之大,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而他们之所以能坚持下去,完全是凭着强烈的求生意志,还有他们与生俱来的杀人意识。 一个团接着一个团的守山士兵在坎亚的驱赶之下,投入到战斗之中,投入到死亡的洪流当中。整座阿尔斯山几乎已经看不到一小块裸露出来的土地,它们被尸体重重覆盖、并被鲜血浸透了。 “第六十八道防线被突破,陛下!”一个通信营士兵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来到坎亚脚下,颤声说道。 坎亚重重地点了点头,“六十八道!离最终剩下的仅仅有七八道。”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头发散乱,面容憔悴。“这群人是如何做到激战几十个小时之后,还能继续往上冲的?” “去,下去指挥!”坎亚用脚踢了踢委顿在地上的莫芒,说道。 “什么……是!”莫芒大梦初醒般揉着眼睛走了下去,他尽力地保持着笔直的势姿,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恐怖的黑暗斗士,他心中最大的念头是逃跑,因为面对那群人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他更知道,只要他稍微一转身,坎亚就绝对会让他身首异地。 山顶上洒下滚油、石灰水、石灰之类的东西,一群接着一群的守山士兵都被灼伤。黑暗斗士则撑着守山士兵的尸体,如同撑着一面面盾牌,把自己的身体置身在这保护伞之下,继续有条不紊地前进。 “杀,杀,杀死他们!”莫芒四手乱张,胡乱地挥着,活像一只受惊的大马猴。 “快点淋,淋死他们!”莫芒不停地乱叫着,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只觉得不叫就受不了。 …… “哇!哎呦!”格里高尔在马背上手舞足蹈地惊叫着,紧接着,魔武便看见格里高尔跌了一个四脚朝天。 “哎呦!这匹死马!”格里高尔一边摸着屁股,一边站起来。原来,他刚才一时激动,用力过度,把马踢得飞跑起来。紧接着,便发生了以上的这几幕。 魔武平静无比地看了一眼格里高尔,然后,又继续喃喃自语起来。 …… 山上的战斗依旧在进行着,黑暗斗士们的杀气完全被激发起来。他们把一具具尸体当石头般往上面抛掷,有些守山士兵在刚好要把滚油浇淋下来的时候,受到尸体的碰撞,竟然把油朝自己身上倒。周围的士兵和他一样遭殃,被烫得浑身糜烂,倒在地上哭嚷着。 黑暗斗士们一边抛掷尸体一边前进,上一次,他们已经吃了那些东西的亏,这一次,他们也学聪明了。 “浇啊!浇啊!你们这些蠢驴!蠢驴!连滚油都不知道怎么浇!往那个方向啊!那个方向人多!妈的,这都要我教你们吗?”莫芒气急败坏地命令着。而同样慌张的士兵也只好任由他摆布,把滚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倒下去。 滚油、石灰、石灰水很少会命中黑暗斗士,可怜的是那些死去的人们。他们被人杀掉之后,尸体也不得安宁。 黑暗斗士越来越接近莫芒所处的防线了,莫芒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强。在山顶的时候他只是隐约感到黑暗斗士们身上有一种死亡的气息。而现在,他亲身置身在那股浓烈的死亡氛围之中,他感觉自己就好像坠入了一个冰冷的深渊,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你……你,给我看着。”莫芒上唇碰到下唇,语不成调,说道,“给我看着!我去向陛下汇报。” 说完之后,莫芒呼啦啦地朝着坎亚跑了过去,现在,整座阿尔斯山,也只有在坎亚的身旁才能让他感到安全了。 猛地扑倒在坎亚的脚下,莫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坎亚……陛下,第七……七十三条防线就要被对方摧毁。” “你居然敢临阵脱逃!”坎亚不知道从那里抓来一把刀,一下子就把莫芒的脑袋削掉了一半。 “朕有叫你回来汇报吗?”坎亚眼睛里流露出无比的嗜杀之气。 “全体士兵听令,杀!”坎亚举起手中血淋淋的刀,嘶哑着声音大嚷道。 “赛亚国万岁!陛下万岁!”雄壮而悲怆的叫声响彻四周,地动山摇,风云也为之变色。所有的士兵们抱着必死的信念,冲向黑暗斗士。 ※※※ “来了!”魔武倏地张开眼睛,精光四射。 “你们,要受到惩罚!最严酷的惩罚!”魔武吼道。 魔武伸出双手,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然后又望了望蜂拥而下的坎亚士兵,如同是在衡量着彼此的距离。 “黑暗狂龙!去,去,去噬咬他们!” 所有的黑暗斗士在听见这句话后,一个个都在准备着面对即将来临的黑暗,准备着在黑暗中看见那美妙的闪电,那极度凶残的九条狂龙,听见那轰隆隆的雷声。他们早就习惯了魔武的这一招了,他们内心都坚信着自己会看到这一切。 然而,黑暗斗士们错了,他们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他们以为会出现的一切。太阳依旧光辉夺目,天空明净无比,风儿柔柔地吹过,把黑暗斗士们的衣服吹起,淡淡的野草香扑入鼻孔里,远处,甚至有蝴蝶在花丛里上下盘旋着。 黑暗斗士们一边在进行着杀戮,一边却诧异万分。“出了什么事?黑暗狂龙呢?”他们手中的武器并没有缓慢下来,但他们的脑子里却都充满了问号。 “黑暗狂龙?黑暗狂龙哪里去了?”格里高尔也呆呆地看着魔武,而魔武则紧咬着嘴唇,看情形是在激发出全身所有的力量。 “该不会是黑暗斗士王的魔法、武技全部丧失了?”有些黑暗斗士开始疑惑着想。这样一来,他们手中的动作便不知不觉地缓和下去。但很快的,他们便发现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守山的士兵先是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寒冷,脚步缓了一缓。很快,他们就好像凝固一般,站立在地。 坎亚在一愣之后,也回过神来,“杀!”坎亚双目赤红,闷雷般叫道。 天空似乎更亮了,风骤然静止了,鏖战中的人们都不自觉地停止厮杀。因为他们似乎听见一种尖锐却又低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这声音令极端的痛苦、极端的仇恨、极端的哀戚融合在一起,并从自己的心底深处泛出。 有些人已经张开嘴巴,发出无声的哭泣,眼泪和着鲜血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在这一刻,所有的塞亚国士兵完全被这种东西紧紧抓住了,他们想起自己一生中最温暖、最痛苦、最仇恨的时刻,他们已经再没有任何一丝力气来反抗。 黑暗斗士的意志力稍强,而且那股力量并不是对着他们而发的,所以对他们的伤害要轻微许多。但在这一刻,他们也软绵绵的,不再能拿起刀来杀人。 黑暗的极端便是无尽的光明。没有人见到张牙舞爪的黑暗狂龙,守山的士兵们只觉得身体像是被某样东西轻轻地撕扯着。他们想笑,但是笑不出来,他们像一群哑巴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坎亚面目无比狰狞,大声吼叫着,但他的吼叫却并不能把那股足以摧毁世界的气驱散。他比战场上除了魔武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已经不会再烦躁了,正如极度黑暗便是极度光明,极度烦躁也等于极度冷静。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冷静,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烦躁。 士兵们越来越感到难受了,他们浑身燥热,每一寸皮肤都如同被火烧灼着。 紧接着,他们又好像是被一根根针刺入骨髓,痛苦游遍他们的整个身体,让他们感到生不如死。 但立刻,又好像缓和了下来,一股舒服而温暖的感觉传遍了他们的身体每一个毛孔。士兵们仿佛从地狱一下子到了天堂,他们脸上的神情无比缓和,如同进入了极乐世界。 不过,这种感觉仅仅是一瞬间。马上,士兵们感到五脏六腑都像被一块块通红的烙铁在烫熨着,全身如烧灼般痛苦。 士兵们的身体开始膨胀了,鼻孔、嘴巴、耳朵都在渗出血来。天空中隐约有雷声在响着,那些怪异的阳光也幻化成一条条光亮无比的龙状物。 一个个士兵落在地上,鲜血从他们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激射而出,这么一会儿之间,那些士兵全部变成了尸体。 黑暗斗士们屏住呼吸,在这么一刹那,他们见到了世界上最惨无人道的杀戮方式,这样的景象将深深地刻印在他们的脑海中,一辈子也无法消失。格里高尔颤抖着,再次从马背上跌落下去,站也站不起来。 ※※※ 而在这时,风杨却碰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风杨团长,我们已经快到阿尔斯山了!”报告的人一副通信营士兵打扮的模样。 风杨脸上呈现出茫然的神色,“哦!” “属下还有一样东西要呈献给风杨团长。”那士兵跪在地上。 风杨看了看士兵,“什么东西?” “属下可否进一步说话?” “在我们军中没有秘密可言,尽可以在这里说!” “属下来自埃南罗,曾经在风杨少爷的府中当过仆人。”那士兵东张西望,悄声说。 风杨一愣,手靠向腰胯,又随之一笑,“来吧,你尽管来吧!” 那士兵把手放进怀中,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加快速度,同时,手从怀中伸出,一道亮光闪过,匕首向着风杨挥去。 索特大吃一惊,想抽刀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连声叫:“小心!” “哈哈哈。”风杨大笑几声,剑早已在手,随手一挥,那士兵在眨眼之间已被他劈成两段,分成两段的身体兀自在地下挣扎不休。 风杨看了看那个即将死掉的士兵,“想不到坎亚连这种手段也使出来了!” “风杨团长,难道你早有察觉?”索特惊诧不已,在那士兵把匕首从怀中掏出之前,他并没有看出任何迹象。 “我在埃南罗的家从来不会有人称呼我风杨少爷。”风杨笑了一笑,“而且,我们军中何时会有这种非要接近几步的做法呢?” “属下倒是没有留意到。”索特惭愧不已。 “这也不怪你!”风杨轻松地笑着,突然,面色一变,“索特,你看!” 索特看着那被砍死的士兵,脸色变了几变,地上赫然写着四个血字:“死不瞑目?!”而那些血自然是那士兵从自己被砍断的缺口用手指醮取,然后写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做这件事情需要的坚韧和毅力简直超出人的想像能力。 “勇士也!好好厚葬!”风杨面容一正,他作为一个自小就接受正规军事训练的人,对于真正的勇士,无论是敌是友,都会抱着莫大的敬意。 “是!”索特也是感佩不已。 ※※※ “杀!”魔武低吼一声,腾空而起,直向坎亚飞去。 黑暗斗士们醒悟过来,持起武器继续砍杀着那群到现在还在目瞪口呆的敌军。他们把刀朝着敌军的扫去,将对手砍成两段,另一群黑暗斗士用长枪串着那些士兵,一枪过去就是五六个,直至没柄。 叫嚷声此起彼落,守山士兵们斗志尽失,本来他们如果能稳住阵脚,由于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他们至少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可惜,他们现在已经急急如丧家之犬,一个个只想逃之夭夭。在刚刚冲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信念的,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们忍不住要逃跑。理想和现实毕竟不是同一回事。 此时,坎亚已经在和魔武战斗,军官们也各自逃命,没有人再能约束士兵们了。他们完全失去了战意,四散奔逃。黑暗斗士们哪里肯放过他们,黑暗斗士们肆意地戏弄着他们,残杀着他们。 ※※※ “受死吧!”魔武面对着坎亚,冷冷地笑道。 论武技,坎亚在魔武之下;论魔法,坎亚更远远不是魔武的对手。魔武本来可以在几招之内就取坎亚的命,但是,他却选择了折磨他,所以,这场本可以立刻结束的决斗被延长了。 一股利刃般的气体向着坎亚而去,摩擦着空气,隐约有火星四处闪现。匆忙之中,坎亚弹起左脚,狼狈不堪地打了一个滚,在地上抓起一个士兵的尸体一挡,那尸体被戳出了一个大洞,鲜血流涌而出。坎亚总算躲开了这一招。饶是如此,他的脚还是被余气所伤,又热又疼。 魔武又长身而起,闪电般地攻出一掌,去势若无若有,若隐若现。 坎亚大惊失色,刚才试探性的过招,他已经知道魔武的功力在自己之上,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以硬碰硬。但此时却又来不及躲避,只好狠狠地咬了咬牙,举起了双手,用尽全力地向前推去。 “哇!”坎亚吐了一大口鲜血,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 “君临天下!”坎亚发了发狠,一掌击出。他身为“一流位”的高手,尽力施为之下也是非同小可,漫天弥漫着一片飞沙走石,地面上的杂物都被卷了起来,风声如同波浪般咆哮着,气势汹汹向着魔武袭去。 魔武仿佛置身于风暴之中,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只是用右手向那风暴的中心击出一掌。顿时,一切烟消云散。但他并没有痛下杀手,他只想将坎亚慢慢折磨而死,就好像猫戏老鼠。 “果然厉害!”坎亚很不自然地冷笑着,面色苍白。他已经抛弃了幻想,像魔武这样的人,自己绝对不可能胜过他。不过,他还没有到完全放弃的地步。 这种情形魔武当然也看在眼里,“折磨才刚刚开始呢!”他冷冷地想着,默默地向着坎亚连发两掌,同时,用脚尖向着坎亚小腹踢去,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坎亚几乎无从分辨。 “砰砰”,坎亚又接连中了两掌,胸口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若非坎亚咬着牙强自忍住,恐怕又会是鲜血狂喷。 修习了这么多年武技,不单比起依维斯大为不如,在比依维斯要低上一级的魔武面前也仍然无还手之力。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从坎亚心头涌起,刹那之间,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妻子死了,国家也将灭亡,一切都将失去,奋斗了一生到头来却什么都不能得到。 魔武冷笑着,蓄满劲道向坎亚攻去,坎亚只觉得胸口如被大石紧紧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无暇细想,竟然用自己的身体笔直地向着魔武的身体撞去,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招数。 “想死?哼!没那么容易!”魔武冷冷地叱道。将力道即刻收回,把坎亚的身躯缠绕在自己的双手之间,用力转了几个圈,然后高高抛下。 坎亚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斗,稳稳地站在地上,又用最快的速度向着魔武攻击。刚才魔武的一击让他受伤颇重,而他现在竟然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又继续攻击。“魔武有无数杀我的机会,但他没有杀我。”坎亚盘算着,“看来是不想我死得那么轻易,要将我折磨而死。好!我正好利用这一点来攻击他。” 坎亚冷冷地笑着,完全不顾自己全身留下多少破绽,不要命地攻击着魔武。 魔武不停地向后退着,他没料到坎亚会采取这种打法,但他的武技毕竟远较坎亚为强。只见他急速向后退去,身体仿佛在半空中飘浮着,坎亚那如潮的攻势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果然厉害!看这一招!”坎亚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企图利用那椎心的痛苦来激发自己的潜能。瞬时间,他整个身体好像被充了气一样,膨胀起来,他缓缓地一步步向着魔武走过去,身后留下一串串脚印! “这样的招数都使出来了。”魔武瞥着坎亚,表面依旧如同无风的湖面一样平静,内心却是翻腾不休,“的确非同小可。” 此时,魔武也不敢再有丝毫的大意,他双手紧紧地握着拳,运起十成功力,聚精会神地看着坎亚。他知道坎亚并不像自己一样,要慢慢折磨对方,他的目的只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已,甚至不惜任何代价。这样的对手,无疑是可怕的。 又是黄昏了,残阳如血,投映在两个人的脸上,阿尔斯山仿佛消失不见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大地的中心。“轰!轰!”,两大高手尽力施为之下,发出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山头几乎被掌风激起的暴风荡平,土块、石头飞上半空,然后又劈里啪啦地洒落下来,把战斗中的双方士兵打得鼻青脸肿。 他们的力道继续在蹿升着,阿尔斯山在颤动着,坎亚那华丽的宫殿也随之起舞,“轰隆!”宫殿轰然倒下,灰尘四起,豪华景象片刻之间便无影无踪。伴随着宫殿的倒塌,一声声惨叫从里面传出。 坎亚继续紧咬着舌头,口鼻都有血在逐渐渗出,双脚在不停地深陷下去。“绝不放弃!绝不!”他不停地对自己说道。 而魔武面色肃然,双手平举着,力道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流出,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周围一片静寂,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自己置身于何处,忘记了自己正在被追杀,或者是正在追杀敌人。他们像一尊尊石像般站立着,一动也不动,完全被这景象吸引住了。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忍受多久。”魔武的目光越来越澄澈,他心里清楚:照这样下去,坎亚非要力竭而亡不可。 坎亚的身体已经被土埋到腋窝之下了,而他的脸色也颓丧绝望之极。他想不到魔武的功力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深不可测的地步,即使是自己竭尽全力也仍然难逃失败的命运。他已彻底绝望了。 依维斯,你死了,但你依然阴魂不散地缠住我,缠住我。你带走了我的妻子,我的阿雅,现在,你还要把我也带走了。你太狠毒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于私心,而是为了赛亚国,为了赛亚国的人民,我没有错,没有!阿雅,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离开我?你这个贱人!我对你那么好,对你千依百顺,你居然离开了我! 我的宫殿,我华丽的宫殿,就这样没了,魔武,魔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做鬼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士兵们,死去的万万千千勇敢无畏的士兵们,你们死得好,死得其所!你们可以安息了,因为你们是为了祖国,为了我们的宏图伟业而付出生命。你们做得好!你们是赛亚国的好子民,我,赛亚国国王,至高无上的坎亚,以你们为荣。 无数念头在坎亚的脑子里纷至沓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也许在大多数人身上适用,但显然并不包括坎亚,终其一生,坎亚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错误的事情。除了在阿雅死去的时候,他有过短暂的后悔之外——但他没有觉得自己是错的。其余时候他都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一丝的不安和后悔。 “依维斯,我至今也不后悔杀了你!哈哈哈哈哈,魔武,你能杀我一人,灭我赛亚国,你还能灭了其他国家吗?灭了全世界吗?哈哈哈哈!”坎亚倏地垂下双手,放弃抵抗,模模糊糊地嚷道。接着,坎亚自断全身经脉,吐血而亡。 魔武突然感觉自己的力量如同奔流不息的河流般畅通无阻,一惊,想马上收回,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怎样也没想到坎亚会自动撤去掌力。 强大的力道把坎亚身前的土地炸出一个深度足足有三十米的大坑,坎亚的尸体从地里面弹了出来,和着泥沙,高高地飞上去。 “依维斯!仇,我已经报了!”魔武心有不甘地嚷着,他飞身而止,向着坎亚的尸体连连发掌,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魔武冷酷地分解着坎亚的尸体,每一个部位他都不愿意放过。他怪笑着,脸上喷满了鲜血,天才知道他从中得到了多大的愉悦——报仇的愉悦。所有的战士都被吓呆了,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 已经是夜晚了,今夜的月亮出人意外的明亮,也许是为了让这群人看得更加清楚,让他们都得到教训。 “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完了!哈哈哈哈!依维斯,我终于,终于为你报仇了!报仇!”魔武狂笑着,坎亚的尸体全部被分解了,散落在山顶。魔武站在被自己又荡平了一次的山顶,怔怔地望着以往依维斯房间所在的地方。明月高悬,流萤飞舞,一瞬间,许许多多的往事涌入脑海,很多本以为模糊的记忆此刻变得无比明晰,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依维斯淡淡的笑容,好像遍布在每一个角落里,每一处地方都充满着依维斯的身影,红色的头发在空中飘动着,瘦削的背影仿佛就在面前走过。魔武忍不住潸然泪下。 ※※※ 醒悟过来的黑暗斗士继续追杀着对手,附近居住的赛亚人民也成了他们杀戮的对象。又经过整整三个小时的追杀,阿尔斯山周围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活着的赛亚人。士兵们、老人、小孩、怀孕的妇女、无辜的青壮年全都伏倒在血泊中。 意犹未尽的黑暗斗士为了预防其中还有活人,又再次从头至尾把尸体一具接着一具地砍过一遍,他们把尸体堆翻转过来,把压在下面的尸体也胡乱地砍杀一通。他们的神情是那样的专注,仿佛是在雕琢着一件件艺术品,而不是在进行着一桩桩无比血腥的行动。 黑暗斗士们完全把魔武的仇恨当成自己的仇恨,他们发泄着魔武尚未完全发泄出来的怒火。他们的身体都是血红一片,仿佛刚从血液里捞出来一样,天上的月亮好像也被染红了,那红通通的光亮,令人望而生畏、触目惊心。 阿尔斯山在颤抖在悲泣,这是历史上最悲惨的一幕。晚风仿佛是在长长地叹息着,为着这难以承受的哀痛,为着这群死去的人,不管他们是赛亚人,还是黑暗斗士。 第一章 四顾茫然 在魔武和坎亚正在战斗的同时,蓝达雅三大魔法军团团长正在接待着他们的埃南罗客人——佛都。 “久闻埃南罗佛都亲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第二魔法军团团长洛奇格和第三魔法军团团长亚里克齐声说道。 “佛都亲王胆子可真大,竟然带了两个侍卫就敢直闯来见我们,在下钦佩万分!”费力不冷不热地说道。 “多谢三位团长的厚爱,三位团长才真是器宇不凡呢!”佛都说道,“其实不是我胆子大,我来的时候我的属下也曾劝我不要来,怕我会有危险。但是,我想三位乃是当世豪杰,绝无可能加害于我,于是也就无所顾忌了。” “佛都亲王是稀客、贵客,我们好好招待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反而去加害于你呢?佛都亲王不必多虑。”三大魔法军团团长一齐说道。 “佛都我也正是这样想,相信三位也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佛都说道,“上一次我派使者过来,几位团长都说要考虑清楚,不知道现在考虑得怎样了?” “实不相瞒,事关重大,我们还没有完全商议好呢!”洛奇格望了望其他两个团长。 “佛都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对大家说,我们埃南罗绝对不仅仅是在口头上说说而已,我们是有诚意的。我不知道各位对我提出的意见有什么异议,或者是有什么顾虑?” “就我们本人来说,我们绝对不会怀疑佛都亲王的诚意。但是,我们要令我们管辖下的士兵、百姓也相信才行,否则的话,民怨载道,我们又怎么好意思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你们去收拾呢?”亚里克说道。 “我在这里说一句,只要我们携手合作,世界便将是我们的。三位团长都是当世英雄,自然也希望能有一番作为,而现在,就有这么一个好机会摆在大家的面前,只要我们精诚合作,我们的前程将无可限量。而且,我们会让蓝达雅所有人都过得比以前好。而几位团长也将肯定会有所获益。如果三位团长对我的话有所怀疑,大可以把我扣住,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这里走出去。”佛都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三份协议书,分别递给了三位魔法军团团长。 “……每一个团长将得到军费十万钻石币,及与身份相当的权力……”亚里克两眼发光,特别是读到十万钻石币的时候,脸色更是立刻红润起来。其余两位团长也都面露喜色,他们虽然贵为团长,但蓝达雅向来比较封闭,赚的钱也不多,何曾见到十万钻石币这么大的数目啊! “只要大家同意的话,我们立刻便可把这份和约签了,以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佛都察言观色。 “可是,佛都亲王,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这么大一件事情,就用一张纸来决定,好像也太儿戏了一点。”洛奇格忧心忡忡,他很想要钱,可是,他还不想日后失去兵权、掉脑袋。 “洛奇格团长请放心,不瞒大家说,佛都我志在天下,如果连这点诚信都做不到,又以什么来让天下人追随于我呢?”佛都说道。 “我们也愿意相信佛都亲王是个讲信用的人,只不过军中大事,非同小可……”亚里克也是面现忧色。费力则一言不发。 “埃南罗他日如果违背了和约,佛都当如此桌!”佛都说着猛然抽出佩刀,一刀把他身体前面的桌子劈成两半,刀声铿然回响,不绝于耳。 “好!佛都亲王是个爽快人,既然大家都有志于天下,也不应该再互相怀疑,我们同意了!”费力望了望洛奇格、亚里克,说道。 洛奇格和亚里克本来就心动不已,如今见到佛都如此表态,而费力也已经表示同意,也就不再诸多推搪了。就这样,佛都轻而易举地控制了整个蓝达雅。 ※※※ 散会之后,费力将佛都送了出去。 “费力团长,多谢了,你那额外的十万钻石币,我一定如期送到。”佛都低声对费力说道。 “多谢佛都亲王抬举!日后如有用着费力的地方,费力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费力拍着胸膛,说道。 “好说,好说。”佛都说道,“费力团长,这一次要不是你的鼎力相助,埃南罗要想兵不血刃地使原蓝达雅第二、第三魔法军团归顺,可以说绝无可能!” “佛都亲王雄才大略,费力不及您万分之一,如果费力不帮助您,也自然会有其他人帮助你。埃南罗乃是天命所归!”费力说的倒是好听,如果佛都没有给他加多了十万钻石币,他会否做这样的事情,还真难说呢。 “费力团长过谦了。”佛都笑道,“到此为止吧!费力团长你已经送了这么长一段路程,我也不敢再劳你驾了。” “那好,佛都亲王,就此别过!” “蓝达雅,这个所谓高度文明的民主国家在长老们走的走,死的死之后,几乎和一盘散沙完全没有区别。这就是长老会一直实行愚民政策的下场。结果长老会灭亡,蓝达雅也就随之灭亡了!实在应引以为戒!”佛都暗自想道。 ※※※ 死神之渴望。 一望无际的沙漠上,在烈日毒辣的烤照之下,就连生命力一向异常坚韧的仙人掌也显得毫无生气。远处,有一队骆驼商队在行走着,骆驼还有骑在骆驼上面的人都耷拉着头,看得出来,他们也被这种天气折磨得完全丧失了活力。不过,愿意顶着这样的日头出门,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那些商人对金钱的**。也许,如果没有金钱做保证,性命在他们眼中并不太重要吧! 不过,也幸亏有这些商人,不然的话,居住在沙漠两头的人们就无法互相交流了。 璐娜赤着脚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但马上又退了回去,沙子实在是烫得厉害,几乎让她的脚底的皮都脱了一层。 “鞋呢?鞋呢?”璐娜搜寻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种极端眩晕的状态之中,东西在她眼前掠过,但她视而不见。长期孤独、半禁闭、思念依维斯的三重煎熬已经使她有点精神恍惚了。 “鞋呢?鞋子在哪?”璐娜气喘吁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地叫着,仿佛只要这样一叫,鞋子就会自动跑出来一样。她跌跌撞撞地在屋子里行走着,各种物品纷纷被撞落在地,屋子里一片狼藉。 “璐娜,璐娜,你怎么啦?”正在此时,杨秋跑了进来,放下手中的猎物,冲过去把情绪失控的璐娜抱在怀里。 “傻孩子,真是一个傻孩子!”杨秋叹息不已。 “我,我的鞋子,鞋子!”璐娜说道。 “在这呢!”杨秋说着把鞋子套上了璐娜的脚。 “我走了,我要出去,我要去把水晶盒挖出来。”璐娜从杨秋的怀抱里挣脱开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等等我。”杨秋也跟着出去。 璐娜置若罔闻,蹒跚着脚步,向着前面走去,一边还喃喃自语道:“依维斯,依维斯,你还好吗?昨晚,昨晚,我又梦见了你。依维斯,我想你,想你!我再也不想压抑自己了,我要回到你身边,不管你怎样对我,不管你是否爱我,我都永远也不离开你,永远!” 泪水从璐娜的脸庞滑落,珍珠一样,跌落在沙子上,转瞬便被干渴的沙吸干了。 杨秋亦步亦趋地跟随在璐娜的身后,终于,璐娜在一株仙人掌下停下了脚步,这是附近沙漠里最为高大的仙人掌。 璐娜扑倒在仙人掌下,疯狂地用手向下挖着,尖锐的沙子划破了她柔嫩的肌肤,一点点血渗漏出来。可她却恍然不觉。 “你在挖什么啊?璐娜,让我来吧!”杨秋说道。 “不!我要自己挖!”璐娜头也不回,语气坚决地说道。 无数次,璐娜走到了这里,在四周徘徊着,但就是下不了决心去挖它出来。她怕一旦挖出来自己就会忍不住立刻离开这里,去找依维斯,她告诫自己,不能挖,不能挖!但她一晚接着一晚地梦见依维斯,她无法让自己不去想念依维斯,依维斯的身影占据了她的整个思想,她想压制,但无可奈何,她对自己的感情完全无能为力。而今天,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挖出来看一看。 一个精致的水晶盒子显露了出来,璐娜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用手扫、用嘴吹去了上面的沙尘。然后,她迫不及待打开了它,一颗通红的水晶显露在璐娜的眼前。 “水晶变红了,它变红了!依维斯想念我,依维斯想念我啦!”璐娜摸着那颗水晶,眼里泪水狂涌出来,欣喜若狂地高声嚷道。 “哎!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容易冲动,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也可以搞得风风火火的!感情而已嘛,一晃就过去了。”杨秋口里不说,心里却想道。要是璐娜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恐怕非呕血不可。 “依维斯,我要去见你,我要马上去见你!我要去阿尔斯山见你。”璐娜语无伦次地说着,像疯子一样吻着那颗水晶。 “我带你去吧!”杨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并不是一个勤奋的人,更不是热心肠的人,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带璐娜出去,首先,璐娜爱的是依维斯,而依维斯是故友的儿子,是自己亲手交托给达修的,又是自己得意弟子的朋友;其次,璐娜再这样在这里呆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会发疯的;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璐娜是自己带进来的,自己有责任把她带出去,而且送走她,自己就可以过以前那种平静的生活了。 “谢谢,谢谢!”璐娜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对着杨秋的脸上就是一亲,“依维斯,我可以见到你了。叮当,我也可以见到你啦!”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哎!”活了一大把年纪,第一次被一个小女孩亲,杨秋不禁有点面红耳赤。 但璐娜可不管那么多,她蹦蹦跳跳地顺着来路跑了回去,心里不停地想象着重见依维斯的景象,同时一遍接着一遍地想着:依维斯会对我说他喜欢我吗?我要怎样才能让他彻底地爱上我呢?依维斯,我终于可以重新见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吗?你在想念我,我知道的,我知道了!所以我要马上去见你,马上! 恋爱,使每一个聪明人都变成傻子,如果璐娜知道她去阿尔斯山将面对什么样的景象,她大概宁可自己从没到过那里吧。 ※※※ 圣历2109年7月12日。 西龙皱了皱眉头,抬头望过去,阿尔斯山早就映入眼中了,空气中隐约飘来一股臭味,。军队在行进着,马蹄“得得嗒嗒”地踩踏着地面,风吹拂着高高举起的军旗,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整,星狂的军队阵容鼎盛,甚至跟以前的顶峰时期相比也犹有过之。 “我猜想,一定是我们最先抵达阿尔斯山,依维斯总统领的大仇最终要由我们来报!”维拉说道。 “我也是这样认为。”菲雅克应和道。 星狂脸色凝重,“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等了这么久,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 “所有的士兵注意,打起十二分精神。”星狂高声嚷道。长久的压抑和悲痛使他一想到即将就可以报仇了,便兴奋得热血上涌。 “阿尔斯山就在眼前了!”西龙望了过去,一种难言的悲伤攫住了他。阿尔斯还在这里,往事历历在目,依维斯却已经不见了,这叫人情何以堪! 白木、那兰罗也都是怅然若失,坐在马背上呆呆地仰望着阿尔斯山。 随着队伍的前进,那腐臭也越来越浓。星狂派出去的侦探兵还没有回来报告任何消息。 “好臭啊!”维拉开腔道。 士兵们也都屏住呼吸,默默地行进着。从星狂的脸色中还有周围的气氛,他们也都感觉到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么多天的征战就为了今天,他们将要在这个神圣的日子为依维斯报仇雪恨。 天空瞬息万变,柔软的风吹拂着这支队伍,仿佛是在抚慰着这支因仇恨而躁动的军队。他们至今都不知道阿尔斯山已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而与此同时,杰伦和风杨也率军向着阿尔斯山方向前进,他们和星狂的军队一样都自以为是最先到达阿尔斯山的。 …… “阿尔斯山已经被魔武大人占领了!坎亚业已殒命!”三支前进中的军队几乎在同时收到了消息。 所有的士兵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欢呼一片,军队顿时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士兵们举起武器,高声唱着歌曲,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声音,飞奔着向阿尔斯山前进。 分别在三处地方的西龙、星狂、杰伦、风杨等人则像被雷击中一样,久久也说不出话来。他们事先都一直在考虑着怎样攻打坎亚,考虑着每一个细节,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模样。 “依维斯的大仇已经报了!依维斯的大仇已经报了!”那四个人脑子里都盘旋着这个念头。胯下的战马也很听话地慢慢走着,阳光照射着他们没有表情的脸庞。 ※※※ 下午5点半,三支军队同时来到了阿尔斯山。 “西龙。”魔武眼睛里有泪珠儿在打转。 “魔武!没有想到却是你为依维斯报仇。”西龙激动地说道。他的视线从星狂、风杨、杰伦身上扫过,星狂、风杨和杰伦嘴唇动了动,但都没有说一句话。士兵们欢腾的笑声在他们耳际回响着,但他们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站着,互相对视着,好像整个世界已经静止了一样。 太阳挣扎着,挣扎着,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落下。月亮升起来了,整个阿尔斯山沐浴在它的清辉之中,一种凄凉的感觉油然而生。萤火虫四处飞着,停留在这五个人的头上、肩膀上、手背上,可他们就那样站着,一动也不动。 依维斯死了,报仇与否在这个时刻好像也显得不太重要了。露水打湿了他们的头,他们裸露在衣衫外面的手。风轻轻地吹着,把他们眉毛上的水珠儿吹了下去,跌落在地面上。 “哎!”站了许久之后,西龙叹了一口气,静静地望着四周。以往风景秀丽、树木浓郁的阿尔斯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及一具具赛亚人的尸体。白天时在路上闻到的浓重的臭味,无疑就是从这些尸体上发出的。 “这么多无辜的人的死,都是坎亚一手造成的。”西龙幽幽地说道,“依维斯,他们像你一样无辜。” “路是他们自己挑的,他们罪有应得,我不觉得这里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可惜,可惜我不能亲自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星狂的愤怒和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的确无辜。”风杨也是一脸痛苦的神色。 浮云遮住了月亮,天色暗了下去。这个夜晚,对于他们来说,仍然痛苦的,仍然是不眠的。 …… 圣历2109年7月13日,在西龙和风杨的指挥下,十万个士兵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总算把原先暴晒在日光下的赛亚人尸体全部埋葬了,但阿尔斯山周围的臭气却经久不息。 至此,“坎亚之乱”结束,原“前进军”四路大军汇聚一堂,“永久中立之地”再次落入原“前进军”的手里。然而,大仇得报的四路大军也失去了目标。阿尔斯山的每一个人头上仿佛都笼罩着层层浓雾,不知道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或许,一时的迷茫,只不过是为了等待新的变化。 ※※※ 圣历2109年7月15日。 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杨秋一直携着璐娜在空中飞行,他们从半空中往下望,一切景物都匆匆而过,不停往后退去。一路上看到的人大多都赤着膀子,或者干脆只穿一条裤子,戴着一顶竹笠就在路上走着。 偶尔,还会看见几个官差四处抢掠,弄得鸡飞狗跳。看到这样的事情,璐娜有很多次忍不住想冲下去帮他们忙,但都被杨秋阻止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个世界天天都有人被抢,天天都有人抢人,我们何必管那么多呢?给大家更多自由的空间不是更好?” “可是,他们这么可怜。”璐娜侧过脸对着杨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每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杨秋淡淡说了一句。 璐娜想想也是,现在下去帮那些被抢的人,如果杀了官差,官府肯定会找上门去,这样就会给被抢的人添麻烦,但如果不杀那些官差,他们俩一走,官差又会回来了,也许还更加变本加厉。璐娜便也只好作罢了,而且,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沉浸在即将见到依维斯的狂喜之中,这些事情一会过后也就都置诸脑后了。 对于璐娜的想法,杨秋自然心中有数。 “真写意啊!”过了一会,璐娜情不自禁地说道。 “当然好了,如果有人拖着我飞,我也会觉得很写意!”杨秋一改以往冷漠的姿态,开着玩笑。他本来想说的是,快要见到依维斯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觉得写意的了,但话到嘴边,却神差鬼遣地改了口。 “麻烦你了。”璐娜娇笑着连连,“要是我会飞的话,我一定会拖着你飞的哦!” “那倒不用。”杨秋也是难得出来一次,心情大为舒畅,“我们都在半空中飞了这么长时间,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说完之后,璐娜望了望杨秋,见他额头上微微渗出汗水来,便又立刻改口说道:“呃……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也不累,一点都不累。”杨秋接触到了璐娜的视线,心中立刻知道璐娜是怕他太累,所以才会说要休息的,自尊心超强的他,又哪里会承认自己累了——更何况他一点都不累。 飞了这么久,就算自己想见依维斯的心情多么迫切,也应该顾及一下他人吧!璐娜想了想便故意打了一个呵欠,“还是休息一会吧!杨秋前辈,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困了。” “那好吧。”杨秋点头说道。 他们停下来,走进了一间小饭店,一进门便看见几个赤膊的农民,蹲在凳子上面,吆三喝四的,也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杨秋皱了皱眉头,他自小生长在名门望族,虽然后来吃了不少苦头,但整齐和清洁却是他一向以来的原则。就是说,可以吃得很普通,但万万不能不整齐和清洁。璐娜倒是无所谓,她当过奴婢,后来又开过酒店,还有什么苦差事没有干过,什么人没有见过呢?对这些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怎么了啊?”璐娜瞥见杨秋脸色有异。 “没,没怎么。”杨秋回过神来,自顾自走到一个靠窗边看起来比较干净的位置,用衣袖拂了拂凳子,装作很随便地坐了下去。 “哦。”璐娜说着便坐在杨秋的对面。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吵闹了,喝得醉醺醺的人们失去了理智,大声喊着粗言秽语,有很多人甚至睁大着眼睛贼溜溜地看着璐娜。 “好凉爽的天气。”璐娜感叹道。 “凉爽?不是吧?”隔壁的人听到了不禁怀疑地看了看璐娜,觉得她简直是个疯子,这么热的天气居然说凉爽。其实,璐娜刚从沙漠里出来不久,从极端炎热的地方出来之后,再闷热的天气在她感觉起来也都会是凉爽的。 “喂,你们看到没有,隔壁那个小妞很漂亮啊!”一个醉汉大着舌头说道。 “是啊!不如我们过去跟她一起喝喝酒,聊聊天。”第二个醉汉乜斜着眼睛。 “哈哈,以我今天的地位,什么样的女孩不是呼之即来,直接叫她过来就行了。”第一醉汉大声说道。 “那是,那是。”第一个醉汉明显是这群人中最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旁边的人纷纷赞同道。 “小妞,过来陪几位大爷玩玩。”那醉汉朝着璐娜嚷道。 杨秋脸色显得非常沉静,璐娜则当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喝她的茶。她以前当酒店老板的时候,类似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心中知道这些人大多也是因为吃饱了撑着,无聊罢了,不理他们也就算了。 “小妞,听到没有,过来陪我们玩玩。”那个醉汉见到璐娜并没有听他的使唤,在那么多人面前,脸上有点挂不住,便又扯起喉咙喊道。 但杨秋和璐娜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只不过璐娜感觉到杨秋身上好像透露出一股异乎寻常的东西,至于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璐娜一时却又说不清楚。 “这小妞样子挺标致的,想不到还这么矜持呢,好好好,老子亲自过去抱你。”那醉汉说着便蹒跚着脚步朝着璐娜走过去。 “玩笑归玩笑,有些事情不做可比做了要好。”杨秋看也不看那个醉汉,冷冷地说道。 杨秋此话一出,气温好像骤然下降了几度一样,众人皆是一片沉寂。 “妈的,你是那条道上的?也不打听老子是什么人,我是吓大的啊?”顿了一顿,那醉汉继续朝着璐娜左一下右一下走去。 “哎!”杨秋望了望自己的手,手指修长而有力,虽然在沙漠中生长了这么多年,年纪也有了一大把了,手背上的皮肤却依然紧绷而有弹性。 只听铿然一声,白光一闪而过。 “能够死在我的手下也算是你前生修来的福分吧!”杨秋看也不看,定定地说道。 “你?”那醉汉用手指指了指杨秋,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洞,鲜血汩汩流出,紧接着,便仆倒在地,气绝身亡。 “啊?”璐娜惊叫着跳了起来,她没想到身边这个向来慈眉善目的老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然就是要人性命。 “无名小卒,我本不想杀他,他不配,可惜他得罪了你。”杨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刚才仅仅是把一根柴砍成两半,而不是杀死了一个人。 “杨秋前辈?”璐娜张口结舌,倒不是因为她胆子小,而是杨秋的举动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一时难以接受。 “你是谁?竟然敢杀我们的头领?”余下的醉汉在一阵目瞪口呆之后,仗着人多,呐喊着冲了过来。 “哎!”杨秋又叹了一口气。 “杨秋前辈……”璐娜高声嚷道。 璐娜想叫杨秋手下留情,但,已经太晚了,璐娜下半截话还没有说出来,那几个人就已经躺到在地上,连抽搐都没有抽搐一下,就一动也不动了。璐娜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瞪大着美丽的眼睛惊讶万分地看着这一切。 “这把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吮吸过鲜血,接受鲜血的滋润了,想不到今天竟然在这里出了鞘!”杨秋看着茶杯中微微荡漾的茶水,像是在湖边欣赏着美丽的景色。 周围的人一个个都被吓傻了眼。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样,四周被一种令人恐怖的气氛笼罩着。 “杨秋前辈,这些人并非大奸大恶之辈,何必下此重手呢?”璐娜叹息一声。 “不杀他们的话,他们以后还会继续为非作歹。”杨秋辩解道,“况且,杀人需要理由吗?” “杨秋前辈……”璐娜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顿,无奈道,“我们还是走吧。” 璐娜心中十分害怕在这里停多一会,这里的人都会给杨秋杀光了。 “好!”杨秋说着拖着璐娜径自从门走了出去,然后飞上天空。 饭店里那些人等目送着杨秋和璐娜走了之后,才都醒悟过来。店主人咒骂连连,大呼倒霉,这么多人死在他店里,首先就要应付官府的盘问,而且,更重要的是,以后还有谁敢来他饭店吃饭呢? …… 璐娜被杨秋拖在半空飞行着,许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完全被惊呆了,怎样也无法将刚才的杨秋跟以前自己认识的杨秋联系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对杨秋很陌生,很陌生,陌生到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相处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对对方的认识几乎完全是错误的,这无疑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 他们在天空在飞着,谁都没有说一句话。璐娜需要时间来习惯这个“完全不同于以前”的杨秋,杨秋则是不想说话,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少主动说话的人,相对于高谈阔论,他更乐意于沉默。 杨秋非常平静,每次杀人之后他都会感觉到自己进入一种极端宁静的境界,鲜血对他来说有一种抚慰灵魂的作用。他俯视着地面,所有的景色稍纵即过,他没多在意,但他还是发现越是接近阿尔斯山,就越是显得荒凉。凭着他自己的丰富阅历,杨秋隐隐觉得一定是有自己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章 绝望后的希望 阿尔斯山。 “西龙大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风杨愁容满面地说道。 “哎!魔武和星狂他们在干什么?”西龙长长叹了一口气,在为依维斯复仇的征途上,由于有精神寄托,他还并没有觉得多难受。但复了仇之后,失去挚友的悲伤又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他们俩啊?还是像过去几天一样,一直在喝闷酒,喝着喝着又大哭大闹地嚷着依维斯总统领的名字。不过杰伦倒是比较‘冷静’,他一直在后山,据他的贴身侍卫说是在面壁思过,他说以前曾经一度背叛了依维斯总统领,现在愧疚万分。”风杨仔仔细细地汇报道。 “哦?想不到星狂和魔武倒成了好朋友。”西龙苦笑着,“杰伦的本性并不坏,在那种环境下,为了报家仇,迫之无奈,每个人都会那么做的,其实也要怪我们没及时派兵援助他,不能怪他!” 西龙说的自然是杰伦当时被他的仇人基欧王子沃尔根围困,然后和蓝达雅合作的事情。 “西龙大人,现在我们很需要一个能够统筹大局的人。”风杨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你不从失去总统领的悲伤中摆脱出来的话,大家可就都失去方向了。” “我自己也非常迷茫,我也找不到方向,哪里能告诉大家方向在什么地方呢?你这么清醒,那你告诉我,方向在哪里?”西龙说道。 “西龙大人,我也不知道。”说完之后,风杨沉默着低下了头。其实他心中的悲痛绝对不会比阿尔斯山上任何一个人轻,只是他不像其他人,他受过正统的军事教育,是一个理智的军人,知道越是在艰难的情况之下,越要保持足够的清醒。 “风杨,这几天多亏了你,把这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西龙说道。 “这些都是我分内之事。” “哎!”西龙抬头望了望门外,仿佛是在搜寻着什么。 山上的房屋已经在黑暗斗士攻山的时候毁坏了,现在他们只能够住在帐篷里。西龙的帐篷之外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以前西龙和依维斯就经常一起在这条小路上散步,现在虽然经过了战火的摧残,两边的树木已经不见了,却还差不多维持原状。一看到这些,西龙当然是感慨万分了。 “风杨……”西龙犹豫地叫道。 “什么事情?”风杨看了看西龙。 “哎!”西龙再没说什么,只是长长一叹。 风杨也默默地往门外看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知道西龙是想说以前依维斯和他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但是又怕勾起大家伤感的回忆。 ※※※ “到了!阿尔斯山到了!”一直发呆的璐娜突然兴奋起来,嚷道。 “是啊!到了。”杨秋露出了笑容,他和璐娜一样感到兴奋,不过他的兴奋却是因为终于可以摆脱璐娜这个包袱了,自己又可以回去“死神之渴望”,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从半空中落下去之后,璐娜站在地上,望了望四周。久违的阿尔斯山一片凌乱,房屋不见了,以往的浓密绿荫也无迹可寻,而且还隐隐散发出尸臭味。阿尔斯山仿佛从来就是今天这个样子,以前的一切都被抹杀了。 山风吹拂着,军队的旗帜是崭新的,山顶上人声鼎沸,但却有一种难以遮掩的荒凉之感。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好像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璐娜忧心忡忡地说道。 “很明显,是!”杨秋点了点头。 “依维斯、叮当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了?”璐娜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往常只要一站立在阿尔斯山上,远远也会听到叮当调皮的吵闹声。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站岗的士兵们见到有两个人从天而降,立刻持着兵器围了上来,发问道。 “我呀?我找依维斯。”璐娜笑着,从她脸上灿烂如春天的花朵般的笑容可以看出,她已经把杨秋杀人带给她的震惊也给遗忘了,也暂时把瞬间之前的不祥之兆抛之脑后。对她来说,世界上又有什么事情能比依维斯重要呢? “璐娜小姐?你是璐娜小姐?”其中有一个士兵以前见过璐娜,诧异地叫道。 “是啊,就是我!”璐娜笑着说道,“你们的依维斯总统领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这个……那个……”士兵们都是一脸的沉郁,支支吾吾地互相对望着,谁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璐娜脸色一沉。 “璐娜小姐,我先带你去见西龙大人吧!”刚才那个士兵灵机一动,提议道。毫无疑问,璐娜想知道的这些问题,西龙是最佳的解答者。 “为什么不带我去见依维斯?”璐娜脸色越来越凝重,说道,“难道……难道他受伤了?我的弟弟叮当呢?” “璐娜小姐,见到西龙大人,他自然会告诉璐娜小姐你事情的经过的,请跟我来。”那士兵躲避着璐娜的眼光,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吧!你带我去。”顿了一顿,璐娜颤抖着声音,说道。 杨秋也是一脸的沉重,双眉紧锁。 …… “西龙,依维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璐娜也不等那士兵进去通报,急匆匆跑进西龙的帐篷,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璐娜?是你!”西龙仿佛如梦初醒地叫道。 “快点告诉我,依维斯怎么了?他在哪里?”璐娜冲过去摇着西龙的肩膀。 “依维斯,他……”西龙犹豫着,不敢看璐娜的眼睛。 “快告诉我啊!”璐娜泪水奔涌而出,“依维斯到底怎么了?他受伤了?西龙,快点说啊!” 西龙眼中也充满了泪水,他还是不忍心告诉璐娜那样一个不幸的消息,他日日夜夜都在担心璐娜回来该怎么对她说。为此,西龙以前想过很多种表达方式,并自以为已经找到了最好的表达方法,但现在璐娜终于出现了,他却依然不知道怎么对她说,不知道用哪一种方法会使璐娜更好受点,他怕她会受不了,会发疯。 “风杨,依维斯到底怎么了?西龙为什么会这样子?”璐娜哭着转向风杨。 “璐娜小姐,依维斯总统领他……”风杨泣不成声。 “好,既然迟说早说都是要说,就让我来告诉你吧!”西龙咬了咬牙,强自忍住眼泪,“璐娜,你要有心理准备,你要尽量地冷静,尽量冷静。” “好!”璐娜咬了咬牙,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依维斯死了,给坎亚设计害死了。”说完之后,西龙悲难自禁,泪如雨下。 “哇!”璐娜吐出一口鲜血,溅在西龙的身上,然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长久的相思,却换来这个结局,让她怎能不伤心呢? “什么?”杨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璐娜,厉声喝道,“依维斯死了?” “是的。”西龙呜咽着点了点头,他现在脑里一片混乱,也顾不上问璐娜身边这个陌生的老头是何方神圣了。 “坎亚?坎亚在哪里?”杨秋眼里露出肃杀之光,一边运气使璐娜苏醒过来,一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死了,被魔武杀死了。”西龙说道。 “哦!”杨秋表情复杂、呆呆地说道。当初他答应把依维斯的父亲洛河,要尽自己的一切努力照顾依维斯,想不到依维斯现在却已经死了,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和没有遵守诺言的愧疚感。 “依维斯,依维斯真的死了吗?依维斯……”璐娜缓缓睁开眼睛,幽幽地说道。语气中隐含着无尽的哀怨,令人不忍耳闻。 “璐娜……”西龙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一向口齿伶俐的他,此时却一句也讲不出,只是呆呆地望着满面泪痕、鬓发散乱的璐娜。 “璐娜小姐,节哀顺变吧!依维斯总统领已经去了,但他一定希望你过得好好的。”还是风杨比较冷静,虽然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安慰不了璐娜,但为了舒缓一下气氛,还是开口道。 “西龙,你是骗我的,对吗?你是骗我的,一定是你们的恶作剧。”璐娜突然从杨秋怀里站了起来,尖声嚷道。 “璐娜,你不要这样。”西龙强自镇定。 “依维斯,依维斯你怎么那么狠心,就这样离我而去。依维斯!”璐娜哭道,“西龙,告诉我,告诉我依维斯是怎么死的,整个过程,整个!” 西龙于是一边流泪一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告诉了璐娜,说完之后,西龙顿时好像老了几岁一样,疲惫非常。而璐娜在听的过程更是有好几次几乎又晕倒了,哭得泪人似的。 “叮当呢?我的弟弟叮当呢?他怎么不出来见我?”璐娜突然想起在西龙讲的整个过程,包括他们几个人一起去不言山,准备在那里归隐的时候,都没有说到小叮当,而自己当初在离开阿尔斯山时曾留信拜托依维斯照顾小叮当,以依维斯的性格,他没可能不把小叮当时刻带在身边的。 “小叮当他……”西龙望了望璐娜憔悴无比的面容,迟疑道。 自从依维斯死去之后,他一直沉浸在悲伤还有为依维斯复仇的念头当中,虽然以前想过怎样对璐娜说她离开之后发生的情况,但刚才却已经把小叮当给忘记了,此时,一经璐娜提起,才想起了小叮当。一时之间,他更不知道怎样对璐娜说。 “叮当怎么了?他在哪里?难道我的弟弟,惟一的亲人也死了?”璐娜看着西龙沮丧的表情,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嚷道。 西龙不发一声,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璐娜怎样能经受得了这样的双重打击。 “叮当,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当初不应该抛下你,叮当……”璐娜悲伤欲绝,喃喃自语,“依维斯,依维斯,你们俩都太狠心,就这样抛下我一个人,这样活着,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思呢?” “璐娜……”西龙拍了拍璐娜的肩,希望能使她镇定下来。 “死了好,哈哈哈哈哈,都死了好,死了干净,死了干净,一了百了,太好了,一了百了。”璐娜时哭时笑,状极疯狂。 “璐娜,你要坚强,依维斯和小叮当在天之灵若是有知,一定不希望你这样子的。”西龙忍住了眼泪,他知道要安慰别人,先要让自己坚强起来。 但是,一个是最亲的亲人,一个是最爱的爱人,设身处地,西龙知道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未必能经受得住。所以,他觉得璐娜此刻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都是正常的。 “西龙,告诉我,叮当是怎么死的?”璐娜突然又好像镇定了下来一样,问道。 西龙又再一次充当了陈述者的角色,尽量详细地把事情的整个经过告诉了璐娜。 “小叮当葬在这里?在哪里?带我去,带我去看!”在大悲大痛的煎熬之下,璐娜好像真的冷静了下来一样,只不过这种冷静让人更觉得可怕。 “好!”西龙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于是,杨秋搀扶着璐娜,在西龙、风杨的带领之下,向着小叮当的坟墓走去。 ※※※ “魔武?星狂?你们怎么睡在这里?”风杨远远便望见两个人躺在小叮当坟墓旁边,开始时心中还想哪个士兵这么大胆,大白天的居然敢睡在那里,走近一看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酒,好酒,一醉解千愁,解……解千愁。”星狂结结巴巴地道。 “你们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喝酒!”杨秋冷哼一声。 “你是谁啊?管老子的闲事,老子心情不爽,就爱喝酒,关你屁事?”星狂酒气冲天地嚷道。 “换在三十年前……”杨秋就此打住,眼光投向自己的剑。众人心中均是一凛。 “前辈你是?”魔武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头子非同小可,肃然问道。 “你是魔武?”杨秋正眼也不朝魔武看一下。 “是的,前辈!”魔武恭恭敬敬地说道。 “莫问呢?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杨秋像在盘问一个犯人一样。 “恕晚辈多嘴,前辈你是莫问的什么人?”魔武问道。 “杨秋,莫问的师父。”杨秋冷冷道。 星狂一听酒意顿消,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璐娜已经趴在小叮当的墓前,哀哀地哭泣着。小叮当的坟墓在经历过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争之后,居然几乎完好无损,真可算是一大奇迹。 “杨秋前辈,你好!”魔武马上以晚辈的姿势规规矩矩地向杨秋行了一个礼。 “晚辈一时糊涂,我师父达修经常提起前辈你,语气之中饱含着敬佩之情,今日一见,前辈果然不是一般人物。”西龙这才醒悟起自己一直没有问杨秋的来历,现在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平凡的老人竟然是曾经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杨秋,也肃然地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杨秋对这些繁文缛节,向来不太在意,“莫问呢?” “我们从‘冰雪幻梦’出来之后,知道了依维斯被坎亚害死的消息,莫问说也许去‘永久之谜’会有救活他的办法,我们便分道扬镳了。”一向狂妄的魔武在杨秋面前却是恭恭敬敬,“有消息称,他把蓝达雅七大长老全部杀掉之后,便扛着装着依维斯遗体的棺材去‘永久之谜’找青华前辈。至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 “原来如此。”杨秋恍然大悟道。 “死去的人也可以救活?”西龙眼中闪现出一缕希望之光。 “有可能。”杨秋说道。 “魔武,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这个消息?”西龙问道。 “你们没问。”魔武漠然地说道。 “这么说,依维斯还有一线希望?依维斯还有救?”一直昏昏沉沉的璐娜一听到这个消息,暂时也清醒了过来,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带着哭腔插了一句。 “青华医术跟武技都是天下第一,如果他救不了依维斯,那么普天之下,也没有人能救依维斯了。”杨秋解释道。 “依维斯?我要去‘永久之谜’见依维斯!”璐娜一边趴在叮当的墓上哭泣,一边大声说道。希望,即使是一点点,也比完全绝望好。 “我也要去!”星狂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嚷道。 “我们都想去,杨秋前辈,但我们都不知道‘永久之谜’在那个地方,你能带我们去吗?”西龙也燃起了一线希望。 青华也算是他的太师父,不过他虽然经常听师父达修提起,但西龙与这个青华太师父却是素未谋面,更从来没有涉足过什么“永久之谜”。 “你们?你们替依维斯报完仇了吗?”杨秋突然冷冷地问道。 “报了!报了!坎亚已经被魔武大人挫骨扬灰,连一根汗毛都没有留下来。”星狂用手指了指魔武,恭恭敬敬地说道。星狂见到自己最害怕的人——魔武,在杨秋面前都是谦恭有礼,自然也不敢造次。 “错。害依维斯的又不仅仅是一个人,你们把那些有关的人杀完了再去也不迟。”杨秋说道。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大概没有想到因为他这一句话死的人将会比他这么多年来用剑杀的人还要多! “我想起来了,坎亚临死时还说过什么你杀得了我,你还能杀得了天下人之类的话。我们的确有其他敌人。”魔武若有所悟,目露凶光。 “没错,他们肯定是一个团体,试想想,坎亚如果没有同党,没跟别人联盟的话,他敢于那样肆无忌惮吗?这些道理几乎是三岁小孩都想得到的,但我们居然直到现在才想到,可真是糊涂之极。”西龙道。 “正是如此。”此时,杰伦也闻讯赶过来了,“当初正是蓝达雅引诱我的,他们的盟国里面就有埃南罗、海罗。” 所有的人,仿佛在一瞬间全部清醒过来。 “根据最新消息,蓝达雅已经彻底被埃南罗灭掉了。”风杨一直处理各种事物,自然是最先知道各地状况的。 “算它好运,亡得快!不然的话,哼哼!”虽然事先也得到了一些风声,但此时的星狂还是又是惋惜又是恶狠狠地说道,“埃南罗、海罗、普兰斯,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报仇免不了又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如果我们要去报仇的话,阿尔斯山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何必呢?依维斯在天之灵,如若有知,也一定不希望我们那样做。”西龙想起了刚刚攻来到这里看到的景象,十分后悔自己刚才说坎亚有同党的那一番话。 “我赞同西龙大人的意见。”风杨说道,“罪魁祸首已经伏诛,帮凶就算了,他们都是迫不得已的。” “你们还敢自认为是依维斯的朋友吗?”杨秋一脸的不屑,他眼中才没有什么人民,只知道有仇不报非君子。 “杨秋前辈,累及无辜毕竟于事无补。”西龙说道。虽然他很尊敬杨秋,但对于原则上的问题,尤其是当这个原则是建立在无数人的生命上的时候,他还是敢于据理力争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无辜的。亏你还敢自称是依维斯的师兄呢!”杨秋冷冷地说完,便别过头去,不再理睬西龙。 “我同意出军。”星狂看了看西龙,跃跃欲试,“我要去攻打普兰斯。” “我也同意。”杰伦傲然地说道。 “我早就答应莫问,不会让每一个害依维斯的人好过。”一提到复仇,魔武两只眼睛便都是亮晶晶的。 “这样才像是血性男儿,依维斯没有白交你们这几个朋友。”杨秋说道。那语气明显是一边在赞扬星狂、杰伦,一边又在贬责西龙和风杨。 “星狂、杰伦、魔武,我希望你们三个考虑清楚,这种事情事关重大,绝非儿戏,我不希望看到悲剧重演。而且,我也不怕你们嫌我罗嗦,愿意再重复一次,我跟依维斯自小就生活在一起,知道他是个极度善良的人,他绝对不会希望看到平民百姓因为我们的仇恨而受苦受难。否则的话,当初他也不会组建什么‘前进军’,立志拯救世界,更不会导致现在这样的结局。他大可什么都不管,只过他的逍遥日子的。”西龙说道。 “依维斯总统领就是一念之仁,才会遭遇不幸,我们既然想为他报仇,就不能诸多顾忌。”星狂说道。 “是的,我已经错了一次,我不希望我再错第二次。”杰伦紧绷着脸。 “杀!”魔武看到星狂、杰伦都在望着他,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 “现在我们元气大伤,士兵们经过连月征战,大都精疲力竭,而且粮草储备也不够,如果擅自出兵、深入敌后的话,恐怕凶多吉少。”风杨说道,“我同意西龙大人的意见,希望三位好好考虑。” “不用考虑了,为依维斯总统领复仇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做的。”星狂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郁闷了这么些日子,又喝了好几天的酒,使他一旦被激励起来,反应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热烈。 “小伙子,好样的!”杨秋赞许地看了看星狂。 “谢谢前辈!”星狂肃然说道。能被莫问的师父、魔武敬畏的人赞扬,这种荣誉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 “我们何不一起去‘永久之谜’看看依维斯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然后再做定夺呢?”西龙见用害怕生灵涂炭的借口,来说服那三个从来不当人命是人命的人是不可能的,便转换角度说道,“如果依维斯活过来了,我们便依照他的意思去做;万一,很不幸,他回不来的话,我们也还可以复仇啊!而且,我们的士兵在这段时间也可以得到充足的休养,粮草更可以得到补充。” “是的,西龙大人言之有理,这个意见不错。”悲天悯人的风杨,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一旦这三个人出动的话,这个世界又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要妻离子散,多少人要死于非命。 “那不是要等很久?如果依维斯总统领能够腥过来,我们可以给他惊喜,用敌人的鲜血来欢迎他。”杰伦说道。如果他是一个有耐性的人的话,当初也不会在没有接到总部同意之前,就发兵攻打基欧了。现在,他同样觉得难以等待,这几天已经使他的耐性全部耗光了。 “等?还等什么?等他们来攻打我们吗?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向普兰斯复仇!粮草没有了我们可以去抢,敌人的粮仓就是我们的粮仓,只要有强悍的兵马还用怕这些的?”星狂语气激昂。 “对,不能再等下去了!”魔武也表态道。 “哎!既然如此,我反对也没什么意义了。”西龙见他们三个意志坚决,又有嗜杀如命的杨秋一直在旁煽风点火,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认同了。 “多谢西龙大人!”虽然就算西龙反对他们也照样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此时,星狂和杰伦还是显得非常开心,因为万众一心毕竟比单打独斗、擅做主张要好得多。 魔武则只是点了点头,脸色严峻,没有说什么。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回去部署一番才行。”西龙沉吟道。 风杨默默地点了点头,看了看西龙。虽然他对出兵仍然不抱赞成的主张,但是,看到西龙毕竟从失去依维斯的悲痛中摆脱出来,冷静下来,心中也是欣慰万分。 “好!我祝你们一路顺风。”杨秋说道。 哎,魔武他们的“一路顺风”也不知道要多少人陪葬呢。 杨秋背对着人群,额头紧紧地皱着。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更想上战场杀敌,只不过,他知道把璐娜带到“永久之谜”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并且,也隐约觉得璐娜很可能是依维斯能否重新活过来的一个重要因素。 而璐娜则趴在叮当的墓上,大哭不已,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这一天以来,她先是实在是受到了太多的冲击。 ※※※ 阿尔斯山。临时搭起的议事大厅。 一切都简陋非常:几张凳子,一张粗木板做的长台,而且由于是夏天,连帐篷也只是在上面盖了一些草料,其余则四面来风,如果遇上刮风下雨的日子,恐怕不会有人愿意呆在这里面。要是跟初来乍到的人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前进军”的议事厅,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吧! “大家都是熟人,也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了,就开门见山吧!要说报仇,我比谁都更想为依维斯报仇,但现在这个时候,我还是希望大家不要太冲动。”西龙说道,他是在做最后的努力。 “西龙大人,不消灭他们,何以树立‘前进军’的威望?”杰伦淡淡地说道。 “是的。”星狂立刻表示同意。一旁的魔武则只是点了点头。 “哎!既然大家报仇心切,我也不再阻拦。我跟风杨已经商量过了,这一次由于兵力有限,我们只能先去攻打海罗和埃南罗。至于普兰斯,暂时无法兼顾,只好留待以后了。”无可奈何,星狂只好开始商讨战争问题了。 “为什么不先攻打普兰斯?虽然根据杰伦的说法,普兰斯人并没有和海罗、蓝达雅、埃南罗达成协议,但依维斯总统领的死,普兰斯人绝对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他们拖住了我的军队,导致我们不能立刻回援,坎亚肯定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而我们也不会弄成今天这种局面。”星狂滔滔不绝地说道。如果是埃南罗人曾经打败了他,恐怕他就会找些非攻打埃南罗不可的理由了。 “这种事情你们不用问我,我只负责打仗,哪个地方需要我,我就去哪个地方。”魔武看到大家都朝自己这边望,似乎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便说道。 “但普兰斯毕竟没有参与到里面去。”西龙说道,“我们现在不宜得罪太多的国家,先把主要的敌人解决了也不迟。” “普兰斯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却一直都在处心积虑地做帮凶,实在是非攻打不可。而且,我们攻下普兰斯之后,还有一个好处是可以和杰伦的军队合二为一,一起去攻打埃南罗。而埃南罗现在征服了蓝达雅,兵力更见强大,留在最后去进攻是最合适的。”星狂坚持说道。来到阿尔斯山之后,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去普兰斯找玻利亚报仇,现在怎么肯放弃。 “这些我们也不是没考虑过,不过我还是认为与其攻打普兰斯还不如攻打埃南罗。”西龙沉吟道。他心中也是顾虑重重,对星狂能否战胜玻利亚,他实在没有太大把握。 “当初,攻打普兰斯的命令是依维斯总统领下的,我们现在如果能攻下普兰斯,也算了结了总统领的心愿。”星狂迫不得已,只好把依维斯抬了出来,“况且,佛都也绝对不会比玻利亚容易对付。” “那好吧!”连依维斯都被摆了出来,杨秋又在旁边看着,而且最后再合攻埃南罗也算是可行之计,西龙便只好无奈地答道,“普兰斯地大物博,又有玻利亚这种兵学奇才,绝对不能轻视。星狂有和他交手的经验,但他一人率军前去则又未免势单力薄了一些,就由魔武和他一起带兵去攻打。至于海罗,当然是由杰伦你去了。而我和风杨、那兰罗、白木等人则留守在这里,负责调度一切。” “行。”杰伦也点了点头。 “好。西龙大人,你尽管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赢,报昔日的一箭之仇。”星狂兴奋地说道,仿佛玻利亚已经输定了一样。 “那就这样吧。”西龙向风杨示意,“风杨,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祝大家一路顺利,兵不血刃,连连得胜。”风杨黯然地说道。他的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一幅幅惨绝人寰的景象。 “谢谢!”星狂踌躇满志地说道。既可以为依维斯报仇,又可以发泄私愤,实在太合他心意了。 “好的。”杰伦淡淡地说道,“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大概谁也无法想象,在这么一个破棚里,居然定下来一个将再次使世界大乱的决策。 聚会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圣历2109年7月17日,星狂和魔武率军前往普兰斯,杰伦则前往海罗。至于璐娜,本来杨秋见到她心情沮丧、身心俱疲,想让她多休息几天的,但璐娜迫切想去“永久之谜”见依维斯,杨秋怕横生事端,而且他自己也是个急性子,便应允了。 ※※※ 自从把星狂赶出普兰斯之后,原十王子波拉密斯在玻利亚的拥立之下,登基成为普兰斯国王。大王子可约和九王子提兰——现在他们是大亲王和九亲王了,兵力不足,敢怒而不敢言,也只好屈服。而玻利亚虽然很想除掉他们,但碍着两个人的身份,害怕会对初登基的波拉密斯的名声产生不好的影响,因此也不敢做进一步的行动。双方表面上倒是相安无事。 普兰斯在波拉密斯的治理之下,又渐渐恢复了元气,而负责军务的玻利亚也非平常之辈,军队的实力也大为加强。总之,普兰斯举国上下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着国王波拉密斯的英明决策,也赞扬着他们的玻利亚元帅的丰功伟业。似乎,很少人会看到,在这种和平的景象底下,隐藏着怎样的危机。人,都是很容易都被眼前的事物蒙蔽的。 而作为普兰斯的领导者们,他们的眼光自然是要长远一点。此刻,普兰斯最重要的两个人正在谈论着攸关普兰斯未来的事。 …… “陛下,就连臣也没有想到依维斯旧部的推进速度竟然如此惊人,不可一世的塞亚国瞬间便灰飞烟灭。”玻利亚唏嘘不已。 “是啊!的确是很快!只是生灵涂炭,又不知道多少人在那场战争中命丧黄泉啊!”波拉密斯面色略显苍白,叹着气。 “不过,请陛下放心”玻利亚说道,“我们普兰斯暂时应该不会被战火殃及。” “照坎亚元帅你这么说,他们进攻我们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波拉密斯皱着眉头。 “是的,现在的‘前进军’就好像一群无头苍蝇,四处乱转,迟早会找到我们头上。”玻利亚说道,“但现在还没到时候,埃南罗、海罗才是‘前进军’最大的敌人。” “哎,烽烟四起啊!”波拉密斯感叹道。 “但是,星狂他们能否过得了埃南罗那一关还很难说呢。”玻利亚说道,“如果是埃南罗人赢了,野心勃勃的埃南罗人同样也不会放弃侵略我们的机会。当然,星狂这人年少轻狂、睚眦必报,也不能排除他会先进攻我们的可能。” “那怎么办?”波拉密斯面色凝重。 “陛下请宽心,臣虽然年岁也已不小,但自信还应付得来。”玻利亚平静地说道。 “我不是对玻利亚元帅的战斗能力有所怀疑。”波拉密斯说道。 “陛下,您是担心人民又会陷入战火与灾难之中?”玻利亚问道。 波拉密斯闻言,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没有说。 “虽然这是无法避免的,但陛下请放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定能挺过去。陛下,这御敌的任务就交给臣,臣一定会不辱使命。”玻利亚说道。 “噢!”波拉密斯望了望玻利亚的眼睛,略有些伤感地低下头去。 第三章 义无反顾 圣历2109年7月19日。“永久之谜”。 一眨眼,莫问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个月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莫问也越来越感到不耐烦,他总是忍不住去找青华,想让他解释个清楚。可是,每一次,青华都是笑而不答,把莫问撩拨得怒火上升。甚至有一次,莫问非常生气,也不管青华是老前辈,怒气冲冲地和青华吵了起来。 “要不是你们让依维斯去统一什么天下,拯救什么苍生,他现在也不用躺在里面,哼!”莫问大嚷道。 “这确实是个沉重的担子。”那时,青华不愠不火地回答道,“不过,依维斯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走这条路的,这是天意。” “天意?依我看是你们强加在他身上的才对。”莫问略带嘲讽地说道,“别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你们利用他的善良,把他推向无尽的深渊。对于他的死,你们要负上很大的责任,你们简直是杀人凶手!依维斯就是你们害死的。” “年轻人,你是带着情绪在说话,不过,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青华淡淡地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其实,这只不过是依维斯的命数罢了。” “哈哈哈哈,你是在推卸责任。”莫问说道,“敢问前辈,你能根据你所说的命数推断出我下一步是出那一只脚吗?右脚还是左脚?” “你心里有太多的魔障。”青华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只是想你告诉我依维斯到底有没有救,我们应该怎么救他,青华前辈,我已经等了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了,你总应该给我点提示吧!”莫问见青华一点都不受激,无可奈何地说道。 “快了,快了。”青华若有所思。 “你……”莫问哼了一声,冷笑着离开了青华,又跑去停放依维斯的房间里,看着木偶般的依维斯,自说自话。 而今天,莫问一大早起床之后,隐约觉得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但他还是照着这一个月来养成的习惯,绕着整个森林慢慢地走着。“永久之谜”的生活实在单调,这是他用以消耗时间的一种方法。等待的日子实在过于漫长而无聊。 清晨的“永久之谜”弥漫着层层白雾,树叶上、野花上都沾满了露珠,远远看起来,亦真亦幻,如同仙境一般。一身白衣的莫问穿行在里面,仿若仙人一般。不过,神仙大概不会像莫问一样有如此多的心事吧! “哎!”走在林间的落叶上,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莫问虽然大概也猜到青华是在等着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的出现,但对青华到底在等什么却一无所知。 “依维斯的师父还有那些师兄们也不催催那个青华的,哎!”莫问越来越觉得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自己所不能理解的。达修、修罗、请学他们无疑也都是非常疼爱依维斯的,但他们对依维斯能否被救活这件事情却都表现得并不热衷,至少,他们不会像自己一样经常去催问青华,难道他们不该紧张一点吗? 同时,莫问也发现有许多事情是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做到的,“即使是青华前辈,也有他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莫问想道,“当一个人把一切都看透了之后,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呢?” 由于长期在浓密的树叶的笼罩之下,缺少光线,这里的草叶显得很纤细。即使现在是夏天,是一年之中植物最能展现勃勃生机的时节,那些草叶儿仍然看起来缺少生气。 “一直躺在水晶棺材里,依维斯会不会也像这些小草一样,缺少养分呢?”莫问突然想道。 此时,雾气之中幻化出一条条美丽的光线,雾气化为轻烟逐渐散了开去。 “又回到这里了。”莫问叹息道。他对这座木屋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一种抗拒感,一方面是因为他和里面的人格格不入,另一方面则是木屋让他觉得透不过气来。 “莫问!” 莫问抬起了手正准备叩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半空中传下来。 “师父!”抬眼望去,莫问惊喜交集,“璐娜,你也来了。” “我们从阿尔斯山过来的。”杨秋说道。 “阿尔斯山?坎亚死了没有?”莫问迫不及待地问道。 “死了。现在魔武他们已经率军去攻打海罗和普兰斯,继续为依维斯报仇!”杨秋答道。 “好,好,坎亚死得好,像他这种人,早就该死了。”莫问欣喜万分地说道,“魔武他们做得对,一个人也不能放过!” 真不愧是两师徒,连想法都一样。 “青华在里面吗?”杨秋问道,虽然按辈分来说,杨秋和达修是同辈,至少应该称青华一声前辈,但他一向不拘小节,更从来不讲究这些世俗的繁文缛节。 “是的。师父,跟我进来。”莫问说道。 “好像走迷宫一样。”转了几个弯之后,杨秋突然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世外高人均是如此,喜欢卖弄玄虚。”莫问笑了笑,心想:很久不见,师父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其实,这间房子是傍着树干建造而成的,这些树是野生的,自然是毫无规律。所以,房屋里面曲曲折折根本就怪不了青华。 “莫问,我想先去看看依维斯。”昏昏欲睡的璐娜突然睁开眼睛。 “好,我带你去。”莫问望了杨秋一眼,见他并没有表示反对。 ※※※ “依维斯!”璐娜呆呆地看着好像是睡着了一般的依维斯,轻声唤道。 莫问和杨秋看了也是倍添伤感。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璐娜在低低地饮泣,给人一种无限凄凉的感觉。 “依维斯!”过了一会儿,璐娜突然大嚷一声,像发疯一样扑在水晶棺材上,用手拍打着棺材。 “依维斯,你还活着,是吗?依维斯,你怎么连再见都不跟我说一声,就悄悄地走了!”璐娜语气含混不清地叫道,泪水滴落在水晶棺材上面。 棺材里的依维斯容貌依旧,一丝凄然的笑容还若隐若现地凝固在嘴角。璐娜想起以往的种种,更是柔肠寸断。 “依维斯,我不该离开你们,不该离开你和小叮当。”璐娜嘶哑着嗓子,这几天她终日以泪洗面,把嗓子也给哭坏了。 “璐娜,冷静点。”一向铁石心肠的杨秋此时也几乎忍不住了,拍着璐娜的肩膀说道。 “杨秋前辈,你能救救依维斯吗?” “救人?我无能为力。”杨秋摇了摇头,杀人,他倒是十分在行,跟他说救人,那简直是开玩笑。 “那依维斯还有救吗?”璐娜抱着杨秋的手臂,抬起头充满渴望地望着杨秋。 “有的,一定有的。青华一定会有办法。”杨秋平静地说道,但内心却是一片翻滚,对于医术,他所知不多,又怎么可能知道依维斯有没有救呢?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 “大概是青华前辈他们。”莫问见到杨秋一脸询问的神色,便说道。 “哦!”杨秋点了点头。看来,决定依维斯能否活命的时候到了。 “各位,这是晚辈的师父杨秋。”莫问看着一行人鱼贯而入,便指了指杨秋。 青华、达修、修罗、请学、罗素、天行,岛上所有的人都聚集到这里来了。看来,事情将在今天会有个结果。 杨秋扬了扬头,向四周望了望,当是打了招呼。 “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青华微笑着说道。 此话一出,除了天行之外,其他人都是大为诧异。青华一大早就把他们叫到大厅,说是今天会有重要事情宣布,等了一会之后,听见了璐娜的哭声,他们就一起走来这里,没料到青华第一句话就这样说。 “青华前辈,你一直在等我师父?难道我师父可以把依维斯救活?”莫问疑惑地问道。 “这位小姑娘想必是璐娜吧?”青华没有搭理莫问,反而问道。 “见过青华前辈,小女子正是璐娜,青华前辈,求求你救救依维斯!求求你了!”璐娜向着青华行了一礼。 “确切地说,我是在等璐娜,但是,没有你的师父杨秋,璐娜也到不了这里。”青华向璐娜点了点头,转向莫问说道。 “难道璐娜能把依维斯给救活?”莫问现在凡事都只往救依维斯的方向去想。 “正是如此,璐娜对于依维斯的生死有着决定性的作用。”说这话的时候,青华一脸的轻松,“我叫你们耐心等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没有璐娜,没有人可以救活依维斯,着急也没有用,这就是我所说的天意。” “璐娜?她怎么可能救得了依维斯?”杨秋望了望靠在自己臂弯的璐娜,虽然知道青华医术高深,但还是有些怀疑。 “真的,我真能救依维斯,我该怎么做?”听到青华的话,璐娜迫不及待地道。 “小姑娘,你要先养好身体,才有可能救依维斯。”青华说道,“达修,喂她吃一颗九转大还丹,助她恢复元气。” “是,青华师父。”达修说着走过来扶着璐娜坐在凳子上,然后把一颗黑乎乎的药丸放进璐娜的嘴巴里。 那药丸入口即融,璐娜但觉一股暖气从自己的腹部升起,扩展到全身各个部位,浑身无比舒畅。连日的疲劳竟然一下子不见了,精神百倍。 杨秋、莫问、罗素看着璐娜不过一会儿工夫就一洗疲态,变得容光焕发,忍不住啧啧称奇。 “青华前辈,我能够为救依维斯出什么力呢?”璐娜一开口,众人更是惊诧不已,连她沙哑的声音也在用了这一颗药丸之后,完全得到改善。 “好。我要问你问题了,这些问题也许有些难为情,但你要十分认真地回答,并且要照着自己心中所想的都讲出来,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瞒。”青华收敛起笑容,肃然说道。 “遵命!”璐娜说道。 “第一个问题,你是真心地爱依维斯的吗?”青华话一出嘴,其他人脸上均有点不自然的神色,哪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这么私人的问题的。但他们毕竟都是见多识广之辈,所以,这种不自然的神色也只是一晃而过。 “这个……是!是的,青华前辈。”璐娜怎么也想不到青华会问这个问题,脸上飞起了一道红霞,望着四周,迟疑了一会,最终坚决地答道。 “依维斯是心碎致死,想救活依维斯,便必须通过手术给他换一颗心,而这颗心必须是来自深爱他的人,所以我才有此一问。”青华解释道。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齐声说道。但紧接着,他们又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思,换心?这可太严重了点,人的心可只有一颗,怎么换? “青华前辈的意思是要我把心换给依维斯?”璐娜说道,“只要能救活他,别说是颗心,就算是把我整个身体都给他我也无怨无悔。”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本来我还有点担心,因为只要你心中有一点点犹豫,一点点的不愿意,换过去的心便不能产生作用,而依维斯也不能活过来了。”青华说道。 “青华前辈,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为了表明自己意志坚决,璐娜咬着牙一字字地说道。 “但要是没有了心,璐娜岂不是会死?”莫问问道。尽管依维斯是他的挚友,但如果要以璐娜的生命去换依维斯的生命,无论如何,莫问也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这对璐娜太不公平了。而且一旦如此,依维斯活过来之后也不会开心的。 “不会,我们可以给璐娜换上一颗玻璃心,这样她便可以继续生存下去。”青华说道。 “原来如此。”莫问轻轻舒了一口气,“那为什么我们不干脆给依维斯换上一颗玻璃心,这样的话,璐娜就不用忍受手术的摧残了。” “依维斯虽然活着,但已经失去了呼吸,一定要深爱他的人才能使他恢复呼吸。而璐娜本来就有呼吸,所以可以用玻璃心维持生命。”青华说道。 “不如用我的吧!”顿了一会,莫问突然说道,“我也深深地爱着依维斯。” “还有我的,我都这么老了,也不在乎什么玻璃心还是人心。”杨秋被莫问点醒了。 “一定要是异性的心才行,以阴生阳,以阳促阴,才能够生生不息。否则的话,我们也不用等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青华微微一笑,想不到这师徒俩竟然天真到连自己口中的“爱”也分不清楚是那一种爱。 “哎!”杨秋、莫问都大失所望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装上玻璃心之后,虽然可以维持生命,但却会有一个坏处。”青华说道。 “什么?”莫问抢先问道。 “哎!世事无完美。玻璃心可以让璐娜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但是,就是不能感到幸福,一旦感到幸福,玻璃心就会因为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而碎,璐娜那时候就要死了!”一向不动声色的青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会吧?那璐娜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普通人也是可以感觉到幸福的,不然怎么能叫做普通人?青华前辈,你的医术天下无双,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解救方式吗?”莫问问道。 “很遗憾,没有。”青华答道。 “只要依维斯能活下来,我不惜任何代价。”璐娜咬着下唇。 “璐娜,你要考虑清楚才是。换了之后,你便不能感到幸福,也就是说你永远也不能和依维斯在一起,你愿意这样吗?你能忍受这样的折磨吗?”莫问问道,“那可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啊!” “璐娜,你仔细想想再说吧!”杨秋在“死神之渴望”见过璐娜是如何想念依维斯的,深知要她永远不能接近依维斯她一定受不了,也说道。 “璐娜,我希望你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手术一旦开始,便不可以中止,更没有后悔的余地。因为你在这过程中一旦心生悔意,两个人就都非常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青华说道。 “青华前辈,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我都可以动手术。”璐娜强调着说道,“我能在依维斯身上留下一点东西,即使我得不到幸福,我的生命也已在依维斯的身上得到延续和完满,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这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哎!可惜不能用我的心。”杨秋喟然长叹道,“我一辈子都不曾感觉到何谓幸福,玻璃心放在我身上永远也不会破。” 听了杨秋这话,众人心中都不禁一凛:一个人一辈子都没感觉到何谓幸福,那是多么巨大的悲哀啊! “璐娜……”莫问表情复杂地叫道。一方面他希望依维斯能活过来,一方面他也不想璐娜因为这件事情而失去终生的幸福,甚至赔上生命。内心可真是矛盾之极。 “杨秋前辈、莫问,你们都不用再说了。”璐娜灿然一笑,打断了莫问的话,“青华前辈,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吗?” “这是一个大手术,容不得出半点差错,就算是我,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们还需要很周详地准备一番。”青华肃然说道。 在场的人心中均是一凛,青华说得这么严重,可见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 “首先,我们需要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要够光够亮。心脏的结构异常复杂,血管四处连通,不能有丝毫出错。不过这个我已经准备好了,需要大家做的是守护在周围,绝对不能有一点风吹草动影响到我、璐娜、依维斯三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过,人力骚扰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小,就算有,凭大家的能力也应能应付。害怕的倒是天气的变幻,现在是夏天,我们又住在这个岛上,近海,容易发生台风、暴雨等等,这是很危险的。 “其次,这次手术的时间将会很长,对每个人的精神、身体都是一种莫大的考验,尤其是璐娜,你的体质较弱,我不知道你到底能维持多久。所以,每个人事先都要充足地休息,把身体调节到最佳状态。 “最后,我必须告诉大家,手术成功率虽然很高,但是失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所以大家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趁早问。没有的话,从今天开始我们将连续休息三天,三天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便要进入手术室为依维斯和璐娜动手术了。” “青华前辈,你说这次手术的时间会很长,那到底是多长?”莫问问道。 “长则一个月,短则三、四天。”青华说道。 “这么久!”莫问搔了搔头,他本以来换个小小的心,能花多少时间,几个小时也就可以了。 “没有其他问题了,青华师父。”达修望了望其他人,见到每个人都不吭一声,便说道。 “前辈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日夜守护在旁边,一秒钟也不松懈。”莫问拍着胸口保证道。 “青华师父,请放心!”达修跟了青华这么久,今天也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严肃。 “只是璐娜的牺牲实在太大了。”修罗不无愧疚,师弟有难,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 “哎!”其他人也纷纷叹气道。 大家都心情沉重,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于是,“永久之谜”里所有的人都回去自己的房间,依照青华的话,好好地准备——杨秋和璐娜也在修罗的导引之下,找到了住的房间。璐娜就住在莫问的隔壁。 ※※※ 夜色笼罩着“永久之谜”,淡淡的光线透过浓密的树叶,稀稀疏疏地撒落在四周。风从窗户吹进屋子,萤火虫四处无声地飞舞着。璐娜躺在床上,思潮翻涌难以成眠。 这几天的经历对璐娜来说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依维斯、叮当的影子不断她面前浮现着。 以前,她每次想到依维斯淡淡的笑容,总会感到一种心酸,同时伴随着一阵阵蒙蒙胧胧的幸福。现在再想起却只是一阵茫然,依维斯能否活过来,还是个疑问。而即使他能活过来,对于璐娜来说,他也已经死了,她已经再也不能见他了。 璐娜答应青华把心给依维斯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现在,她也没有感到后悔。只不过,当她安静下来,想象着和依维斯从此不能再见,实在是令她痛不欲生。 “依维斯,只要你以后能够偶尔想到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泪水从璐娜的脸庞滑下,她喃喃自语道。 而对于小叮当,璐娜却又是另外一种感情。他是那么调皮、富有活力,甚至当西龙对璐娜讲到小叮当被那个什么铁血佣兵团的人用枪挑起来的时候,璐娜脑子里想到的仍然是小叮当顽皮的笑脸。 “小叮当,姐姐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把你留在那个是非之地,如果当时我把你带走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璐娜呼出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虽然璐娜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行,我要入睡,入睡!要保持最好的精神,不然的话就救不了依维斯了。”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哎!”她只好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光,一点点地撒落在树叶上,一缕月光穿过窗户,照射在她的脸上,映出一行行清泪,晶莹动人之至。 “笃笃笃。”璐娜听见传来几声轻微的敲门声,便走过去开门。 “璐娜,你睡不着?”来人正是住在璐娜隔壁的莫问,他也是思潮翻涌,难以入眠,又时不时地听见璐娜的叹息,便走过来询问一下。 “莫问,你也没睡着?”璐娜点了点头,承认道。 “呵呵,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睡不着。”莫问苦笑着,“但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也知道这样不行,但我就是睡不着,有什么办法呢。”璐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哎!”莫问低头叹气。 “莫问,你帮我一下忙,点我的睡穴吧!”璐娜提议道。 “也只好这样了。”莫问点了点头,“你先躺在床上,明天一早我再帮你解开。” “莫问,谢谢你!真的!”璐娜闭上眼睛。 莫问凌空往璐娜身上轻轻一戳,璐娜立刻陷入了沉睡之中。莫问帮她把被角拉了拉,认真地看了看璐娜的脸,她比几个月以前不知道憔悴、消瘦了多少。接着他又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大概也苍老了不少,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 ※※※ 圣历2109年7月21日。星狂一路上经过一座座残破不堪的城,看到一片荒凉的景象,心里也不禁一阵阵叹惜。 “本来,这些人都可以过得很好的,都是坎亚造的孽。要是让我来管理这个国家,管保家家户户都生活得很好。”星狂用马鞭指着佝偻着背三三两两地走在烈日下的人们。 魔武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些人过得怎样他根本就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仅仅是依维斯能否活过来,还有自己是否可以攻破普兰斯,然后再挥军大破埃南罗。至于大破埃南罗之后,接着应该干什么,对不起,那太遥远了,目前他只考虑到这里,太远的事情他才不会浪费心思去想呢。 而魔武的黑暗斗士在阿尔斯山一役中伤亡惨重,损失了一大半,但是,好在他的战绩非凡,越来越多的黑暗斗士来投靠他,现在,他手下又有大约一万余名铁血佣兵级的黑暗斗士。至于没达到铁血佣兵级的少部分黑暗斗士,都给魔武编入了星狂的军队,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兵贵精不贵多,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穿着这套黑色的制服的。” 星狂对那些被魔武淘汰的士兵却是照单全收,他觉得士兵这种东西多多益善,人多好办事,人一多气势也就宏大了。这样一来,光是吓就足以把对方吓个半死。现在,他手下的兵马也足足有三十万了,还都是清一色的骑兵。 “坎亚罪有应得,魔武大人那一仗打得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令山河变色、日星闪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维拉口沫横飞,说得好像身历其境一样,跟着菲雅克一路拍马屁,他也学会了几招。 “你亲眼看到了吗?”一路走过来,魔武不知道听了多少拍马的话了,本来他也懒得开口,但这一次,他实在无法忍受了。对维拉说完后,他皱着眉头,转向星狂,“怎么你身边尽是这样的人?” “魔武大人,是我管教不严。”星狂给魔武那么一望,怯意顿生,一边急忙赔礼,一边训斥维拉,“不好好想着怎样打败普兰斯,老是在卖弄口舌,还不给我赶快向魔武大人赔罪!” “魔武大人,属下罪该万死。”维拉吓得几乎从马背上掉下来,忙不迭地说道。要是得罪了星狂给他骂几句娘也就算了,得罪了魔武,可不是闹着玩的,随时连小命都丢了。 魔武并不答理,侧了侧头,置若罔闻。 维拉见魔武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便也赶快住口不说。一旁的菲雅克则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暗叹好险,好在自己并没有和维拉一起犯错,否则的话,现在倒霉的就不止维拉一个人了。 “魔武大人,再过几天,我们便要进入普兰斯边境了,不知道魔武大人有什么策略呢?”星狂连忙岔开了话题。 “打仗,我从来就不需要任何策略!”魔武冷冷地说道。 “属下认为还是需要一定的方针的。”星狂小心翼翼,“玻利亚这人狡猾得很呢!” “哦?那由你来制定就行了。”魔武不屑地说道,“以后不用跟我提这个。” “是。”星狂垂头答道。于是,在这个军队里,星狂比魔武更像个统帅,负责调度一切,而魔武则好像他手下的一个大将,随时听候命令。 不过,虽然前几天他们还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而魔武现在也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星狂由于以前曾落在魔武的手里,被折磨了一通,所以对魔武依然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在魔武的催促之下,再加上星狂本来也是个习惯急速行军的人物,他们的行军速度非常之快。以他们的速度推算,大概只要再过四到六天,他们便可以进入普兰斯境内了。 第四章 好事多磨 圣历2109年7月22日,“永久之谜”。 “青华前辈。”莫问兴冲冲地望着青华,“今天我们要开始了吧?” “还要先看看璐娜的身体状况。”青华看了看璐娜的脸色,说道,“你过来,我帮你把把脉。” 璐娜急匆匆地走了过去,把手伸出来,放在桌面上。 青华认真地把着脉,表情严肃。旁边的人都非常紧张,仿佛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 “怎么样?”莫问忍不住问道。 “恐怕不行。”青华微微叹了一口气,“璐娜的脉象紊乱不休,明显是悲哀过度,睡眠不足所致。” “青华前辈,我这几天可都在睡觉啊!”璐娜一脸不解,焦急不已。 “我知道,不过是有人帮你点了昏睡穴你才得以成眠的。”青华说道,“虽然点了昏睡穴可以使人进入睡眠状态,但是,这种睡眠毕竟并非自然睡眠,睡是睡了,效率却是很低。” “青华前辈,都怪我!”莫问内疚万分。 “不,怪我!我真没用,不争气!一点小事情都办不了。”璐娜咬了咬下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也不能怪你们,璐娜最近受了太多变故,心情平定不下去也是人之常情。”青华淡然说道。 “青华师父,那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璐娜安定下来?”达修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这需要璐娜以个人的意志去克服,至于我们,只能耐心等待了,好在时间并不那么紧迫。”青华说道,“璐娜,你千万不要有过重的心理包袱,总之,一天不行,我们等两天,两天不行,我们等三天,一直等到可以为止。” “是,青华前辈。”璐娜泪流满面,她本来以为今天就可以开始动手术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空喜一场,而且还是由于自己的原因。 “莫问,你先陪璐娜回去休息吧,我有话跟你的师父他们说。”青华说道。 “好的。”莫问点了点头,陪着璐娜走回她的卧室。 “各位,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使璐娜走出自己的心理阴影,尽快让她恢复平静,否则手术便将会遥遥无期。”青华说道。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难得说一句话的罗素问道。 “这就需要大家去想了。”青华说道,“总之,一切能松弛她的神经,使她走出悲伤的方法都可以用。” “这个啊?我可不在行。”杨秋环抱起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 “青华师父,这也太难了点。”达修也是愁眉不展,他自己尚且需要别人安慰,又怎能去抚慰别人。 天行、罗素、请学、修罗也纷纷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这么一群名震天下的高手,在开解别人这一方面,跟白痴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多陪她聊天,说些能让她高兴的话吧。”青华对此也颇感无奈,虽然青华自己可以对依维斯之死看得很开,但他对控制别人的想法却是无能为力。 “聊天?”杨秋依旧是那副无奈的样子,不该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不说,该说话的时候他也经常不说,突然叫他去没话找话,那真比叫他去死还难。 “你们呢?”青华的眼睛在其他人的脸上扫过。 “试试吧!试试吧!”那几人在青华的注视之下,只好说道。 就这样,这些随便放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会引来无数敬仰目光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地陪着璐娜聊天,向璐娜展示着他们最为笨拙的一面,在这个方面,除了请学稍好一点之外,其他人的表现甚至比世界上最拙劣的演讲家还不如。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对璐娜说:“璐娜,你要开心起来啊,这样依维斯才可以活过来。”或者是说:“璐娜,平静点啦,呵呵!” 他们这样说的时候,脸上都在拼命地装出笑容,而实际上,在这种环境之下,他们哪里高兴得起来?对于这些,璐娜只能是苦笑连连,就那么几句话,听了无数遍,她的耳朵都快长茧了。 而莫问的劝说,起到的作用却比较大一点,因为他跟依维斯比其他人更为熟悉一点,不过他本来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作用再大也还是有限。 时间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过着,所有的人在私底里都是忧心忡忡,对于什么时候能够动手术,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片茫然。甚至就连青华也不例外,虽然他表面上一片平静,内心却也有些许的紧张,毕竟,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依维斯去做! ※※※ 圣历2109年7月24日,阿尔斯山。 星狂、魔武、杰伦率兵离开了阿尔斯山之后,阿尔斯山上的士兵少了很多,不过,倒是更加有利于重建。在这几天之中,在风杨的指挥之下,士兵把本来已经成为废墟一片的阿尔斯山修整一新。 “风杨,未来的大本营图样你叫人设计得怎样了?”西龙问道。 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虽然西龙对居住的地方并不讲究,但有些表面功夫也是不得不做的,不然的话,又怎么能使士兵们确信“前进军”是有前途的呢? “图样已经设计好了,请西龙大人过目。”风杨说道。 “不错,不错。”西龙接过图样,仔细地看了看,他本来就涉猎甚广,天文地理几乎无所不晓,虽然大多没有达到精通的地步,但是从一张图上判断出设计的好坏,对他来说倒还不是难事。 “我想星狂他们大概也快到了吧。”风杨说道,“哎,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已经杀了坎亚了,依维斯总统领也可含笑九泉了,何必还要去四处征讨呢?况且,现在‘永久中立之地’刚刚重新落入我们的手中,各地还很混乱,我们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好好治理。” “他们好几天都没发信回来,到了自然会给我们消息。”西龙说道,“你也看到了,不让他们去打仗,他们迟早也会闹出别的事情来。” “哎!属下并不担心杰伦那边会发生什么不测,但属下却担心星狂求胜心切,再次被玻利亚挫败。而且恕属下直言,魔武大人也并非是那种有谋有计之人,两个人凑在一切,恐怕,一不小心他们便会落入玻利亚的陷阱。”风杨不无顾虑地摇了摇头。 “依维斯遇害之后,我和星狂一路打过来,觉得他现在已经稳重了很多。而且,魔武能战胜坎亚,证明他也不是只凭匹夫之勇之人。我们大可放心。”西龙说道。 “玻利亚毕竟不是坎亚,西龙大人。” “担忧也无济于事。还是尽量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好吧!”西龙说道。 “是。” “我突然担心佛都会趁虚而入,你们埃南罗这个亲王,可没有什么事情干不出的。”西龙有些担忧地说道。 风杨皱了皱眉,道:“属下也有此虑。” ※※※ 圣历2109年7月25日,普兰斯边境城市彼洛维。 星狂离开普兰斯国境之后,玻利亚便命令自己的亲信帕潘率领军队进驻彼洛维。而彼洛维在帕潘出色的治理之下,也慢慢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此时,帕潘正在四处巡视着,作为玻利亚一手培养起来的亲信,他十分谨慎,几乎事必躬亲。这样一来,减少了不少差错,不过,帕潘头上的白发却也因为操劳过度而多了起来。 “帕潘将军,属下觉得您应该多点休息,这样累下去可不行。”副官比什说道。 “玻利亚元帅对我寄予很高的期望,我哪敢有丝毫的懈怠?”帕潘说道。 “可是,身体也同样重要。否则,又怎能很好地完成玻利亚元帅的任务呢?如果玻利亚元帅看到帕潘将军你现在这副模样,恐怕也不会赞同的。” “是啊,帕潘将军应该好好保重呢,你可是千金之躯,国家的栋梁,要是出了事,可不得了。”另一个瘴头鼠目的军官说道。此人名叫拉什尔,原来是大王子可约的手下,被分派来这里协助帕潘。帕潘虽然对他的为人十分不齿,但碍于对方是大王子的手下,也没有对他怎样,否则,依帕潘的性情,怕早就把他轰走了。 “我会注意的。”帕潘定定地说道。 正在此时,一个通信兵跑了过来,禀告道:“帕潘将军,根据我们在‘永久中立之地’的间谍得来的情报,星狂率领军队往我们这个方向前来。” “星狂?”帕潘一惊,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吩咐道:“比什,传令下去,部队进入战备状态!” “是。”比什说完,马上匆匆忙忙地下去传令了。 “帕潘将军,有什么需要属下效劳的?”拉什尔凑过来说道。 “拉什尔……”帕潘沉吟着:给他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呢?太重要的话他肯定应付不过来,而且万一出了差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那你就负责安抚城内的居民吧!” “帕潘将军,属下希望上战场打仗,报效国家。”拉什尔失望地说道。 “民心是很重要的,拉什尔,你的口才不是很好吗?应该发挥你的特长,这样我们在前方才会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更好地打仗。从某一个方面来说,后方的工作比前方要更加重要呢!你又何必舍弃自己的长处,而去苦苦追求自己不大擅长的东西。”帕潘耐心然而也违心地说道,对于拉什尔这样的人,他没有丝毫的好感,也实在对他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可是帕潘将军,国家有难,大丈夫理当驰骋战场,真刀真枪地和敌人血拼。要我龟缩在后方,属下实在难以接受。”拉什尔有点恼怒地说道。 “每一个岗位都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作为你的上司,我希望你顾全大局。”帕潘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哄小孩子。 “帕潘将军可别忘了,我也是大亲王可约手下的一名大将,曾经立下赫赫战功呢!而且,我在这里虽然是你的副官,但是,我可是代表大亲王的。”软的不行,拉什尔只好来硬的了。 其实,拉什尔口中的所谓“赫赫战功”也就是曾经带领着十万军队,“非常漂亮地围剿”(带引号的句子引用自拉什尔给可约的书面报告)了一支“整整一百个人”的盗匪团伙。而且,为了突出“一百个人”之多,拉什尔当时还在这四个字下面加了着重号。 而围剿的结果是杀死了五十三个盗匪,抓住了四十个,其他七个“不幸”——也就是那个盗匪团伙中最有权势的七个人,成了漏网之鱼,而自己的军队“才仅仅死了五百多个而已”。后来,那七个人逃跑了之后,又重新组织了一个盗贼团,声势比以前更为浩大,他们的宣传也正是选择从拉什尔着手的,他们是这样说的:“像拉什尔这样的人都可以统率十万人的军队,我们的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呢?我们就是要造反,要建立新的政权,这样我们的国家才能重新恢复活力。”而拉什尔也因此而名声大噪,虽然这种名声是负面的,不过毕竟是名声啊! “我是将军,我有劝决定一切,要是你不服从命令,我只好依照军令行事了。”帕潘忍无可忍。 “是。帕潘将军。”拉什尔迫之无奈,涨红了脸,委屈万分地答道。心里也从此对帕潘充满了恨意,并因之而对玻利亚产生了难以化解的仇恨。不过,要是帕潘知道拉什尔日后对战局的影响有多大的话,他一定会为自己今天所说的话后悔不已。 “再给我好好地去侦察,务必探察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还有,马上发信告知玻利亚元帅这里发生的一切。”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帕潘也不再理会拉什尔,转而对那士兵说道。 “你们都退下去吧!我需要静一静,好好地想一想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帕潘挥了挥手,继续说道。 ※※※ 暮色沉沉,彼洛维城显得阴灰无比。站岗的士兵们扛着长枪表情肃然地在城墙上走来走去,不敢有丝毫的不认真。 “帕潘将军。”比什已经安置好一切,又跑回来这里。 “都准备好了?”帕潘看了看这个最令他放心的手下一眼。 “是的,帕潘将军,士兵们群情激昂,保证随时都可上阵杀敌。”比什说道,“帕潘将军,晚饭时间到了,该用膳了。” “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弄清楚,需要再想一想。你自己先去吃吧,忙了这大半天的,也够累的了。”帕潘眉毛扬了扬。 比什自然不会就这样抛下帕潘自己去吃饭,问道:“帕潘将军,你有什么事情不妨说给属下听听,也许,属下能提供一点参谋呢!”。 “星狂的军队以速度见长,很快,他们便会来到这里了,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帕潘说道,“不过,这并非问题的关键,我隐约觉得星狂这一次这么有恃无恐挥军来攻打我们普兰斯,必定是有其他杀手锏。否则的话,他们刚刚攻打完坎亚,正需要休整一番,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再次发动战争呢?” “属下也深有同感,就算星狂再狂妄,但被玻利亚元帅挫败之后,怎么样也会有一点心理阴影,没理由这么快就又卷土重来。” “还有,他们来了之后,我们究竟是要死守呢,还是应该出城迎战,这个我也没有想清楚。”帕潘说道,“上一次哥撒亚就是贸然出城迎战——当然,他还犯了其他一些战略上的错误,才导致兵败。但要是死守的话,便难以对星狂军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部队的机动性实在太强了,一输他们一定会迅速撤退,当我们打开城门,想去追赶的时候,他们已经一溜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便只有徒呼奈何。”比什说道。 “正是如此。” “帕潘将军,我们何不请示玻利亚元帅再做打算?”比什提议道。 “我已派人发信过去了,但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星狂进军的速度可是非同小可。”帕潘忧虑重重。 “属下明白。”比什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四周一片静寂,他们俩站在城墙上一动也不动。饭已经有士兵帮他们送了过来,不过他们只是草草地吃了几口。不时有士兵从他们身边走过,行了一个礼之后也都默默走开,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帕潘和比什不愿意受到任何打扰。 ※※※ “报告帕潘将军。据称与星狂同来的还有魔武,他带着人数大约为八千至一万名黑暗斗士,而星狂手下则有二十万到三十万骑兵。”晚上十点二十三分,侦探营的士兵终于带来了消息。 “黑暗斗士?”帕潘皱了皱眉头,脸色越发凝重。魔武攻打坎亚时的彪炳战绩,帕潘自然也有所风闻。 “还有没有其他情况要汇报的?”比什问道。 “原‘前进军’西部兵团在杰伦的带领下,正在向海罗进发,预计不日将到达海罗边境。”那士兵答道。 “看来,他们的胃口依然不小嘛!”帕潘冷静了下来,微笑着说道。 “帕潘将军,看来这一次我们可真是碰上强敌了。” “你马上连夜再给玻利亚元帅发信,报告我们刚刚收到的消息。” “是。”比什也不再多言,急匆匆地跑了下去。 “战争,为什么要有战争?”站在城墙上,帕潘突然无缘无故地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而他自己也被这个念头震住了,带兵多年,现在又是大敌当前,自己居然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不管如何,我一定不能辜负玻利亚元帅对我的期望!”帕潘默默地想道。 夜,渐渐深了,彼洛维城里的鼾声四起,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婴儿的啼哭声。这样一座刚刚恢复人气不久的城市,在不久之后,看来又要再次受到战争的荼毒了。 ※※※ 圣历2109年7月26日。 “什么?守卫彼洛维的是帕潘?”星狂提高语调嚷道。离开阿尔斯山之后,虽然,他还没有摆脱依维斯死去的悲伤,但一想到即将可以报仇——不但是为依维斯也是为自己,他的情绪却是越来越高涨。 “是的,星狂团长。”维拉答道。 “可真他妈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星狂说道,“上一次就是他诱使我中了玻利亚的计策,苍天有眼,让我再次碰到他,这一次我要杀他个片甲不留,给玻利亚一个下马威。” “星狂团长一定能够旗开得胜,横扫普兰斯。”看来,菲雅克早就忘记自己是普兰斯人了。 “快找个人去向魔武大人禀报这个消息。”星狂自己可不敢去跟魔武说,一走近魔武的身边,他就觉得不寒而栗,现在他已经不大明白上一次为什么自己会和魔武一起喝个烂醉了。 “是,属下马上就吩咐手下去办。”维拉躬身说道。换在平时,他肯定会把这种“美差”揽在自己身上,因为这样既可以讨好星狂,又可以趁机接近魔武,向他邀宠。不过,自从上一次碰了钉子之后,他也学乖了,视魔武为畏途,能避则避。 “去吧!”星狂挥挥手,示意维拉退下办事。 “星狂团长,你准备采用什么战略呢?是不是像上次对付哥撒亚一样,把对方引出城来,然后再由我率兵先拿下对方的城,使对方走投无路,最终只能束手待毙?”菲雅克眼巴巴地说道。时世不同了,上一次他还是普兰斯王子,手下有几十万兵马,现在,他却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帕潘不是哥撒亚,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哥撒亚一样的。”星狂说着突然想起了那时的自己,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可真是恍如隔世。那时的他轻狂无比,几乎谁都没有放在眼里,又怎么会想到今天的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学会了叹息和回忆呢! “是我糊涂了。”菲雅克说道。他本来希望星狂能拨给他一些兵马再当一回指挥官,如今看来,这个梦想恐怕就像当普兰斯国王一样难以实现。 “人谁无错呢,知错能改就好了。”星狂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菲雅克听。 “谢谢星狂团长的指点。”菲雅克睁大着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了看星狂,这句话可不像是星狂会说的话。如果星狂是说:“你蠢得像头驴子啊!”菲雅克虽然表情会难看一点,却更容易接受。 “魔武大人。”星狂瞥见魔武走了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叫道。 “什么时候发动进攻?”魔武也不客气。 “魔武大人,你认为明天怎么样?”星狂表面上毕恭毕敬,心里却想道:不是说好由我全权负责吗? “好,就明天。”魔武撇了撇嘴,走了出去。 “这样就走了?”星狂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暗叹道,“看来,魔武真的不打算参与指挥军队了。也罢,早走早好。” “星狂团长。”菲雅克一边打量着星狂一边叫道。 “什么事?”星狂明明知道菲雅克是为了要率兵打仗,却故意问道。 “呃……到底需不需要我效劳?”菲雅克犹犹豫豫,他对星狂的态度实在没什么把握。 “你是普兰斯王子,要是你上阵之后遇到危险,到时我怎么向普兰斯千千万万人民交代呢?”团长做久了,星狂慢慢也学会了打官腔。 “是,星狂团长。”菲雅克一脸的沮丧,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想起当初自己有几十万士兵,结果为了争皇位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在星狂的军队里,就实际权力来说,连一个普通军官都不如,心情更是大为低沉。 “既然你这么喜欢带兵,我就分配一支军队给你。”星狂看了看菲雅克,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有点同情心,自己当初也利用菲雅克干了很多事情,现在算是给他补偿。 “谢谢星狂团长。”菲雅克立刻来了精神。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就负责炊事,手下大概有五百来个士兵。”星狂显得非常慷慨。 “星狂团长,我希望上阵杀敌,夺回我失去的一切。”菲雅克面色有些发白地说… “为什么不尝试尝试管理后勤呢?”星狂口里这样说,心里却想,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他是那块料吗? “这样的话,我宁愿跟随在星狂团长左右。”菲雅克心里想:跟在星狂旁边至少还显得威风一点,要是真的去做厨房头儿,那可就真是给人笑掉大牙了! “不去就算了,其实主管厨房,可以吃到很多别人吃不到的东西,不是很好吗?”星狂冷冷地说道。 “星狂团长,我并非是嘴馋之人,山珍美味于我如浮云耳!” 星狂正想说不是嘴谗,是好色。但此时,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不是吧?不会这么巧吧?”星狂皱着眉头跑了出去。现在是傍晚时分,乌云密布,狂风骤起,士兵们忙碌地跑来跑去。 “哎!看来,行动要改期了。”星狂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而菲雅克在幸灾乐祸和悲哀两种心情之间摇摆着,一方面他觉得星狂不让自己统帅兵马,突然出现这种状况是老天爷在惩罚他,罪有应得;另一方面他又想赶快把普兰斯军队打败,自己好回到普兰斯当国王,就算是傀儡皇帝也好,至少可以到民间挑选很多美女,以供娱乐,怎么也比现在强。 电闪雷鸣,过了一会,豆大的冰雹便劈里啪啦地打下来,整个军营刹那之间便被笼罩在冰雹之中。 “连老天爷也不肯帮我吗?”一种失落的感觉从星狂的心中涌起。 冰雹,越下越大,可是星狂却依旧在冰雹中发呆,眼中充满了愤恨和失望之色,浑身都**的。菲雅克几次想劝星狂回去,可星狂却都不为所动,菲雅克无可奈何,只好冲回帐篷里,拿了一把大伞,遮在星狂的头上。 “走开!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星狂语气十分平静,但却明显让人感觉到其中包括着的愤怒。 “星狂团长,雨伞给你。”菲雅克只好说道。 “滚,我叫你滚开!你听见没有!”星狂咆哮起来,接过雨伞,把它撕裂了之后,狠狠地扔在地上,踩了几踩。 “是。”菲雅克咬了咬下唇,他本来是出自好心,却没有想到星狂会这样对他。菲雅克一生之中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既而又想起自己在军营里所受的种种冷眼,一时悲从中来,眼泪竟然怔怔地流了下来。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星狂举起双臂,向着天空挥舞道。如果在这种天气之下,贸然去攻城的话,肯定是吃力不讨好的。但不去攻城的话,却会错失良机,玻利亚肯定会利用这下雨的时间,制定好方针,并告知帕潘的。星狂想到为依维斯报仇和为自己报被围困之仇一样都是遥遥无期,心情越来越恶劣。 “星狂!”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魔武大人?”星狂看见了魔武正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帐篷门口,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对魔武的恐惧使他立刻清醒了过来。 “明天还照原计划进行吗?”魔武问道。 “魔武大人,你看这种天气,哎!我们也只好在原地休息两天,等天放晴了再作打算。”星狂想了想,“现在城墙湿滑,土地泥泞,对我们行军、攻城都非常不利。” “好。”魔武一转眼消失在门帘后面。要是让他来号令三军,他才不会去管什么天气好不好,只要他觉得士兵的状态还行,他便会压上去。但现在,既然已经说由星狂做总指挥了,他暂时也不想再说什么。 “好冷!夏天的天气本来就变幻莫测,我又何必埋天怨地呢?”也不知道为什么,和魔武对话之后,星狂的心情立刻变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对于自己刚才那种愤愤不平的态度,他只是觉得好笑。此时,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佝偻着背,准备跑回去,又看见菲雅克还呆立在雨中,便一把把他拉了回去。 “不知道杰伦那边怎么样了,该不会像我这里一样,也下冰雹吧?”星狂边跑边想道。 第五章 大战的序幕 在普兰斯和“永久中立之地”交界之处冰雹交加的时候,杰伦这边却是风和日丽,一片晴朗,士兵们一个个斗志昂扬。只不过,他们的行军速度不像星狂的行军速度那么快,现在距离海罗还有一段很远的路程。 “报告杰伦团长,大概再过六天,我们便会进入海罗境内。”一个侦察兵跑过来朗声说道。 “好!”杰伦语气平静。 “杰伦团长,我们的行军速度好像有点慢了。”杰伦身边的一个侍卫开口道。 “慢?打仗之前不一定要快,但真正打起仗来却一定要速战速决,这就是我的最高原则。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你连这一点都没察觉到吗?”杰伦冷冷地说道。 “哦,属下谨听教诲。不过,属下听说,海罗人最强的是海军,他们的陆军根本就不堪一击。上一次风杨团长用了十来万兵马就把他们的一百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对付这样的军队,属下的愚见是不必过度求稳,可以全力攻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在几天之内席卷海罗国,把他们都赶到海上去。”那侍卫坚持着自己的意见,越说越激动。 “一个国家能够存在这么久,证明他们必然有其过人之处,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上一次,风杨之所以能够以少胜多,是因为海罗人远征‘永久中立之地’,队伍中又有很多雇佣兵。风杨军队虽然人数少,但却非常团结,而且又占有着地利,所以海罗人兵败如山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这一次,是我们主动去进攻他们,海罗的地势独特,海洋面积很大。如果单单在陆地上作战,我们当然会占有一定的优势,但是,一旦他们下了海,或者经常通过海运,绕到我们后面,时常骚扰我们,那我们想赢可就悬了。 “还有,就算我们侥幸能把他们都赶到海上去,对我们也并没有什么好处,我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海上逡巡着,而得不到任何收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主张攻打海罗吗?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确跟依维斯总统领的死有一定的关联;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收益,现在‘前进军’十分缺少粮食和资金,正需要他们的钱财来周转,以便于以后攻打埃南罗。” 那个侍卫闻言面露愧色,连连点头。 “所以,我们要求稳,要稳!不过,基欧那么辽阔,也被我们打得七零八落。所有的领土都几乎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海罗人?嘿嘿,更是不在话下了。”杰伦双手向下压了几压。 “杰伦团长高瞻远瞩,令属下茅塞顿开,属下深感敬佩。” 杰伦再不说话,只顾策马缓缓前行。 ※※※ 海罗国。 自从败给风杨之后,海罗人恐慌一片,由于他们的贸易非常发达,所以这个国家也显得比其他国家更有言论自由。由此造成了数以万计的海罗国的文人们在报纸上高嚷着放下笔杆子,投笔从戎的口号,更激烈地抨击当权者的无能。 对于这些问题,当权者心里都十分清楚,那些文人只不过是在借机炒作他们自己罢了。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很商业化,就连所谓的文人也不例外,他们知道怎样抓住机会使自己出名,从而借机获得更高的稿酬。 当权者知道那些文人也就瞎嚷嚷而已,但在表面上,为了防止国家失去控制,他们却不得不安抚那些文人们,让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从而让他们为政府说话。 另外,海罗在经济上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过,海罗毕竟是最富有的国家,经济上的损失对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经过了这一段时间,他们终于慢慢调节过来了,现在又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发展过程。海罗人明白商品就是为了让顾客去买,他们懂得怎样满足人们的要求,而且,他们的资讯十分发达,总是能在别人之前知道世界人民需要什么。对于军事上的一切,他们也不惜重本,四处网罗间谍,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世界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总是能最快地做出反应。因此,他们从杰伦一出发便知道了他要率军来攻打他们的消息。 连日来,一帮大臣聚集在海罗王宫大殿上争论不休。大臣们主要分为主战派和主和派,另外一小撮人却是墙头草,随风摆动,立场并不坚定,哪边占了上风,他们便去附和哪一边。 “陛下,臣认为,我们应该不惜任何代价和他们大战一场,击退他们。不然的话,以后每个国家都可以来欺负我们海罗国,到了那时,就局势堪忧了!”左丞相毕达说道。 “陛下,臣倒是认为,我们不宜和他们以硬碰硬。容臣直言,我们的军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而雇佣军又不怎么令人放心,上一次我们便是这样吃了大亏的。而且,说到雇佣,属下觉得反正都是一样要花钱,倒不如把钱直接送给‘前进军’,免得惹祸上身。”说话的是右丞相乌瑞罗。 “陛下,不战自退,海罗的威信何在?尊严何在?”左丞相毕达坚持自己的意见。 “明明知道是鸡蛋,还偏偏要拿它去碰石头,岂非是自取其辱?我们海罗人有的是钱,又何必吝惜这么一点钱呢?”右丞相乌瑞罗也不示弱。 “两位爱卿各有各的道理,朕委实难下决定。”海罗国王依旧是蒙着面纱,头戴皇冠,浑身珠光宝气,却并不让人觉得俗气,只是觉得海罗国的国王的衣着本来就应该是如此富丽堂皇。 “右丞相,在下听说你有两个儿子都在军中服役,右丞相该不是为了这个原因而主和吧?”主战派的一个大臣站出来说道。 “陛下明鉴!在下纯粹是为国着想,绝无半点私心!想那坎亚如何的不可一世,最终也落得个国破人亡的下场。陛下,为了海罗国几百年的基业,为了海罗人民的幸福和安乐,要三思啊!”乌瑞罗苦口婆心地说道。 “陛下,我们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屈服了?况且,当初坎亚的灭亡是由于四路大军共同去夹攻他,使他内外交迫,左支右绌,才导致最终的兵败。而现在,我们要面对的仅仅是一路兵马,我们的海军实力雄厚,他们则主要由陆军组成,只要我们适度地利用海军,也并非全无胜算。”毕达说道。 “伦比尔,你的意见如何?”国王望了望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尚书伦比尔说道。 “微臣认为……微臣认为……”伦比尔窥视着国王,盼望着能从他的动作之中揣摩出国王的态度。 “认为什么?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国王不耐烦地问道。 “微臣认为,左丞相跟右丞相两个人的观点都有可取之处。”伦比尔小心翼翼。 “那你说说他们的观点有什么可取之处?”国王又问道。 “这个……呃……这个嘛!左、右丞相自己刚才都已经表达出自己的观点了,从理论上来讲,两者都是很有道理的。”伦比尔嗫嗫嚅嚅了一会,终于还是说道。 “废话!我们海罗国的人要是都像你一样,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可言?”国王勃然大怒,厉声直斥。 “微臣知罪,微臣罪该万死!”伦比尔本来想双方都不得罪,没料到却因此而得罪了最有决定权的国王,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磕头如捣蒜。 国王移过视线,再不理会伦比尔,“朕决定任命毕达为军队总统帅,即日上任,负责和来犯敌军斡旋。” “遵旨!”毕达高高兴兴地说着,开始盘算着怎样对付杰伦。 “至于乌瑞罗,你就留在朕的身边,为朕分忧解难。”国王说道。 “臣谢主隆恩!”失望之余,乌瑞罗躬身谢恩。 ※※※ 圣历2109年7月28日,彼洛维。 从昨天傍晚开始的冰雹直到现在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城墙被冲洗得非常干净,上面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只是在城墙不远处的屋檐下,隐约有人头涌动着。当然,他们就是站岗的士兵。 “嘿嘿,‘前进军’选择这个时候来攻打我们,可真不是时候。”拉什尔说道。 “活该他们倒霉。”他的一个侍卫道。 “不过,他们进攻我们那是迟早的事情,即使今天不来,明天也会来;明天不来,后天也会来;后天不来,大后天也会来;大后天不来……”另一个侍卫仿佛打算一直说下去,一直说到世界末日为止。 “得了!你在绕口令啊!”拉什尔不耐烦地打断了第二个侍卫的话。 “我的意思就是他们一定会来。”第二个侍卫显得很尴尬。 “废话,傻子都知道。”拉舍尔说道。 “星狂上次已经被玻利亚元帅困个半死,想不到现在还敢来,岂非是自取其辱?”第一个侍卫说道。 “那倒不是,听说他们这一次还有个什么魔武带领什么黑暗斗士呢!据说那些人一个能顶好几十个,凶残成性,栽在他们手上的人不计其数。”第二个侍卫反驳道。 “谣言罢了,只要有玻利亚元帅在,我们便不会输。”拉什尔道,“上次人们不是也把星狂传得神乎其神,英勇无敌,到头来,还不是给玻利亚元帅轻而易举就打败了。而且,不是玻利亚元帅放走了他们,他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不过,这场冰雹倒是为我们争取了一点时间,使玻利亚元帅可以作出指示。不然的话,以星狂的心性,不用等到今天,昨天他们就一定会来攻打我们。那样的话,即使玻利亚元帅有什么指示,也来不及通知我们了。”第二个侍卫说道。 “那倒也是。” 其他人也一样,他们的心情即使算不上轻松,但至少也不会显得很紧张,虽然,上一次,这里曾经死了很多人。不过,一会过后,当拉什尔和这个城里的统帅帕潘在一起的时候,帕潘可就没他们那么好的心情了。 “什么?玻利亚元帅的飞鸽传书湿透了,字迹难以分辨?”帕潘问道。 “是的,帕潘将军。”从来没有见过帕潘这副表情,禀报的士兵不禁大惊失色,颤抖着说道。 “拿过来给我看看。”帕潘定了定神。 “是。”那士兵把书信递给了帕潘。 “帕潘……”帕潘接过书信,念道,“玻利亚……” 书信果真模糊一片,除了“帕潘”还有落款处的“玻利亚”之外,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哎!”帕潘微微叹了一口气,本以为下雨可以争取到时间,谁知道世事难料,结局却不是自己想要的,“如今,我也只好按照自己的意思和星狂打上一场了。” “禀报帕潘将军,又有一只从首都开兰飞过来的信鸽。”又一个士兵进来禀告道。 “是送玻利亚元帅的信吗?”帕潘看了看一旁的内心一阵狂喜:从首都飞过来的,除了玻利亚元帅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了。玻利亚元帅真不愧是“兵圣”,果然是事事谨慎,知道有时会发生意外,又派了一只信鸽过来。 “大概是吧。”那士兵说道。 “什么?大概?”帕潘诧异不已,“你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信鸽的的爪上只有一根绳子,装信的小竹筒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应该是被风雨吹走了。”那士兵答道,“而那只信鸽,现在也已经死了。” “罢了!”帕潘跌足长叹,“天意如此,也只好尽我们所能,和敌军决一死战了。” “帕潘将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被帕潘派去安抚城里居民的拉什尔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 “怎么办?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帕潘冷冷地说道。 拉什尔本来想给帕潘难堪,给帕潘这么一说,只好灰头灰脸的沉默不语。 “帕潘将军,属下认为宜守而不宜出城应战,也许,玻利亚元帅已经在赶来这里的路上了。”比什说道。 “玻利亚元帅会不会来率军前来我也不知道,目前,我们得不到任何消息,不过,你的意见也值得考虑。”帕潘想了想。 听了此话,比什微笑着不再说话,他完全知道帕潘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而拉什尔则滴溜着眼睛窥视他们俩,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是觉得他们的笑容很暧昧,仿佛隐藏着某种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心中又浮现出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 圣历7月29日中午,持续了两天两夜的大冰雹终于停了。星狂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伸了一个懒腰,抬眼望着眼前的景象,营地积满了水,野草东倒西歪,营帐外面也全被泥水溅得污脏非常。 “这是什么鬼天气啊!”星狂喃喃自语道,“不是下冰雹就是酷热的大太阳。” “星狂团长,你出来了?”维拉耸着肩头飞跑了过来,样子活脱脱像一只大马猴。 “什么屁话?我人就站在这里,你居然跑来问我这样的问题?”星狂没好气地说道。 “属下知错了。”维拉低着头说道。 “星狂。”魔武的声音又响起。 “明天,魔武大人,明天我们攻打他们,以今天的天气而论,到明天,土地基本上就已经干爽了。”星狂忙不迭地抬头说道。 “我只是来通知你,今晚我们便要发动进攻的。”魔武淡淡地说道。 “今晚?可是,土地依然湿滑,而且士兵们还没有作好准备呢!”星狂张口结舌。 “现在就让他们开始准备。”魔武冷冷地说道,语气不容置辩。 “好!”星狂转过头对着维拉,“听到没有?还不赶快传令下去?” “是,是。”维拉屁赶紧跑了下去。 维拉传令之后,黑暗斗士们倒是镇定自若,他们早就习惯了随时随地准备应战了。但是,星狂的士兵却没有习惯这种如此快速的节奏,他们立刻进入了一阵高度繁忙的状态之中。 到了傍晚时分,士兵全部都已经用过晚饭,整整齐齐地排好了队伍,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只等军官一声令下,立刻就要出发了。但此时,天空又旋即转暗,雷声轰隆隆从天际传来。 “妈的!这个贼老天,这次进军看来又要泡汤了。”星狂看了看天空,又瞥了瞥魔武,只见魔武仍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大有群山将倒,我自岿然不动的气概。 “现在,出——发!”魔武冰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军营,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魔武大人?这种天气,恐怕……恐怕不大适宜进军。”星狂马上傻了眼,魔武这一招实在太让他意外了。 “我说出发!”魔武说着策马走向队伍的前头,黑暗斗士则紧跟在他的背后。 “出发!出发!”碰到这种完全不按理出牌的上司,星狂也只好跟在他后面了。 就这样,星狂下了他有生以来最令自己感到荒诞的一条命令。他虽然一向求快,热衷于闪电战术,却从来没有这样做过,这不是拿军队的命运去跟老天爷打赌吗? 前面的黑暗斗士悄静无声地走动着,而后面的星狂军队却是发出巨大的噪音。前后两个军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星狂的军队一向以快速著称,可是,在黑暗斗士面前却只有自惭形秽的分了。 也许,苍天也给魔武这种疯狂和孤注一掷吓住了,雷声响了一阵,自动停止了,风把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向别处吹去。 ※※※ 彼洛维城。 护城河里的水奔流不息,偶尔有几只乌鸦从城的上空飞过,引得站岗的士兵仰头观望。 午夜时分,城墙上仍然是人头攒动,偶尔会听见士兵们的窃窃私语。但是,所有站岗的士兵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自从上一次,帕潘把在站岗的时候睡觉的那十几个人全部处以极刑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站岗的士兵敢于以身试法,甚至,就连打个呵欠都要东张西望。 帕潘并非是一个残暴成性的人,但他很明白杀一儆百的道理,对于他认为有必要惩治的人他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士兵们之所以如此敬畏,还有一个原因是那一次被杀之人当中还包括帕潘自己的小舅子,他的妻子求了他很久,甚至以死威胁,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不管帕潘这样做是真的出于公心,还是只是一种树立威信的手段,但效果很好却是无庸置疑的。 凌晨三点,第二批站岗的士兵被替换下去。为了使士兵们永远保持在良好状态,帕潘采取的方法不仅仅是杀一儆百,还有轮换制。这两种制度的密切结合,再加上在距离城的不远处又埋伏着许多探子,使偷袭对于现在的彼洛维城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一支军队可以从地下突然冒出来或者从天上突然降下来。 “的的得得……的的得得……”站岗的士兵们几乎在同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阵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响,每一个士兵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随着那马蹄声在怦动着。可以清楚地看出,他们的眼睫毛在微微地颤动着,即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在这样的时刻也不可避免地感到紧张。 “军号!”城头现在的最高军官双手平举,命令道。 刹时之间,军号声划破了本来还算寂静的夜空,城里的士兵们急匆匆地从床上爬起来,而居民们也全被惊醒了。 兵器碰撞着盔甲的声音,军官的叱骂声,婴儿的哭泣声,父母们低低的抚慰声,混成一团。 帕潘也早从中军帐中跑出来了,笔直地站立在城墙上,借着月光和周围的火把,极目远眺。 “报告帕潘将军,第三团已经准备就绪。” “报告帕潘将军,第五团准备就绪。” …… 大约十五分钟以后,乱哄哄的城头终于静了下去。帕潘满意地扫视着城头。 “这些日子的工夫总算没有白下。不过,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呢!”帕潘心想。的确,把一支本来很吊儿郎当、不大当打仗是一回事的队伍,训练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有理由骄傲的。 “所有的士兵听令,列队出城迎敌!”帕潘高声嚷道。 城门轰然打开,队伍又再一次躁动起来,帕潘率先拍马走出城门,比什紧随其后。马蹄踩在护城河的桥上,发出一阵阵猛烈的响声,除了物件碰撞的响声之外,没有听见哪怕一个士兵在偷偷说话。 旗帜随风飘舞着,士兵们一个个脸上都充满着渴求一战的神情。像帕潘想验证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成果一样,士兵们也想通过战争来知道自己的实战能力究竟有没有提高,如果有提高的话,又提高到什么程度。 军队逶迤前进,连绵不绝,火把闪耀着,偶尔有一两声马的嘶鸣及军官洪亮的报告声。 凉风拂过士兵们的脸庞,强烈的使命感使他们忘记了害怕。很多居民站着城头上目送着军队渐渐远离,表情中既有高兴也有不安。军队这样一去,打了胜仗当然是皆大欢喜,但要是万一输了呢? ※※※ 帕潘坐在马上,隐约感到有一种不安。 比什的额头上微微渗出了汗珠,他一直在不停地用衣袖抹着。 “帕潘将军,属下有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比什说道。 帕潘点了点,并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心中也是忐忑非常。毕竟,他面对的对手不是普通人。 对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过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地看见对方扬起一面旗帜,猜都猜得出上面大书着“前进军”三个字。几个月之前,正是星狂扛着这面旗帜,打下了普兰斯的半壁江山,令普兰斯国内一片风声鹤唳。 帕潘附在比什的耳边讲了几话,比什不停地点着头,随即策马奔向队伍的后方,队伍一下子被分成两部分。而后,后面那部分在比什的带领之下,停了下来。 帕潘一直抬头望向前方,星狂的军队越来越靠近了,大战一触即发。四周一片沉寂,就连战马也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刀刃轻轻出鞘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帕潘的军队最前面的是盾牌兵,中间间杂着重骑兵和轻骑兵,而在盾牌兵之后则是带着刀、枪等的步兵,步兵之后便是弓箭手。此刻,弓箭手就都已经把箭矢搭在弓上,随时准备发射。 “怎么对方前面的不是黑暗斗士?”帕潘诧异地自问道。根据他收到的消息,魔武率领的黑暗斗士是走在敌军的最前面的。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了。 “准备放箭!”帕潘朗声命令道。 星狂的队伍已经越来越近了,帕潘用手抹了抹鼻子,双腿不自觉地紧夹着马腹。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指挥这么庞大的队伍,此时他的紧张绝对不亚于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 星狂的军队黑压压地向着帕潘的军队冲了过来。帕潘觉得天空好像也被他们遮住了一样。 “放箭!”帕潘的声音清越无比,传入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一阵阵“嗖嗖嗖”的声音响起,箭矢划破空气,流星一样急速向着星狂的队伍射去。 两边的士兵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切。 “给他们抢了先呢!”双方士兵都无一例外地听见了这句话,帕潘的士兵们大都有想笑的冲动,“前进军”的士兵则早就习惯了这声音,因为这属于他们的团长——星狂。 箭射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中间也夹杂着几声惨叫。而这惨叫声中最为响亮的并不是士兵发出的,而是一匹战马,它被射中了眼睛,立刻跳起来,将骑在上面一直在观察着对方箭矢来路的士兵掀了下去,那士兵当场死亡,惹起队伍中一阵纷乱。直到一个小军官挥刀把那匹马的头砍了下来,这次混乱才总算被终止了。 “放!”帕潘沉着地说道。第一轮箭顺利地发射,使他的信心大为增强。 一张张弓被拉成了满月,弓弦紧绷着,像是随时就要断掉一样,随着士兵们把手指轻轻一放,箭矢又像蝗虫一样飞了过去。紧接着,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一旦被人抢了先机,要想逆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帕潘一方猛烈的箭矢攻击之下,根本就没有留下空隙让星狂的军队组织起有效的还击,一时他们竟然被压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倒霉!倒霉透了”一向性急的星狂除了发出一声声低吼之外,也是无可奈何,而魔武则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并低声地说了一句:“有这样的必要吗?” ※※※ 在经历了对方一轮接着一轮的箭矢之后,星狂的军队最终也慢慢调整过来,他们也开始还击了。双方的箭矢在不停地射出,队伍也在慢慢地互相靠近。 “冲!”到了大约三百米米的时候,帕潘听见星狂的声音在半空中炸响。一队接着一队的“前进军”士兵平端着长枪,凶神恶煞般地向着帕潘的军队冲了过来。 “步兵!”帕潘朗声说道。 弓箭手急速向后退去,举着盾牌、长绊索、长枪、刀等各种各样兵器的步兵们迅速向中间靠拢,同时向前移动。在这些士兵之中,带长绊索的士兵自然是在最前面,因为长绊索运用得好可以将对方的骑兵从马上绊倒在地。对于星狂这种喜欢用骑兵来冲击敌阵的人来说,长绊索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他的克星。由此可见生性慎密的帕潘确实对这场战争下了不少的工夫。 “冲啊!冲啊!冲啊!为了依维斯总统领,为了我们可爱的星狂团长,冲啊!”他们的气势的确逼人,随着一阵阵血花乱溅,一下子就把帕潘的第一条防线冲垮了。 “听到没有,这是我为‘前进军’而做的军歌。”星狂自鸣得意地朝着格里高尔说道。 “星狂团长真是才华横溢,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多激动人心的歌词啊!简直令人热血沸腾。”维拉马上说道。 “弱智。”格里高尔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帕潘并不着急,第一条防线被冲破代表不了什么。他的士兵们迅速又围了上去,把第一批“前进军”骑兵紧紧地围住。 “继续冲!”星狂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切,早在帕潘的意料之中,上一次战斗之后,帕潘就把星狂的战术研究个透彻。在他看来,星狂打仗不过是三个字:快、狠、准。只要把他这“三板斧”挡住,星狂便不足为惧。 “前进军”骑兵们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那气势仿佛是要横扫整个宇宙一般。一阵阵强风吹起,灰尘四起。 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又是另一回事。在“前进军”不停地冲锋过程之中,帕潘渐渐发觉星狂那“三板斧”并非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首先,他的士兵并没有多到足以将对方分割包围的程度;其次,星狂的骑兵的速度的确非同小可,帕潘的士兵往往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些防线便已经被一条条撕裂。 帕潘的军队气势有越来越弱下去的趋势,但由于开头时进行得过于顺利,看起来,他们似乎还保有一点优势。 第六章 永无休止的杀戮 “杀死他们!给我狠狠地杀!”星狂一直大呼小叫道,一到了战场,他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对于战场上的形势转变他看得非常清楚。 维拉和菲雅克也不停地高声嚷着,他们越嚷越觉得过瘾,起初只是为了讨星狂的欢心,但现在他们却几乎完全是出自本能而嚷,完全投入到呐喊的畅快感之中。 嚷着嚷着,菲雅克脑子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命运有时候也真是奇怪,像星狂这种人,活脱脱一只大马猴,竟然能成为一个鼎鼎大名的将军! “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维拉口中这样嚷着,表情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基本上,他是陶醉在自己的喊声之中,至于喊的什么,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这也叫打仗吗?这简直是一群小孩子在玩耍。”一直默默无言的格里高尔突然说道。他的话代表了绝大部分黑暗斗士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在战场上流汗更流血的士兵们如果听见了这句话,会有什么感想。 对此,魔武只是微微一哂,并不发表任何意见。他不像格里高尔一样,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军队都像黑暗斗士一样凶狠、一样善战,星狂的军队的战斗力以世俗的标准来衡量已经算好的了。 但是,魔武私底下也觉得如果让自己的黑暗斗士打头阵的话,对方早就溃不成军,哪里还用等到现在?只不过星狂坚持着要让自己的士兵率先迎战,因为他说:“魔武大人,我跟普兰斯人有血海深仇,士兵们也一样,我们大部分是从玻利亚的魔爪之中死里逃生的,因此,这场战最好由我所麾下的士兵来打!”因此魔武才把黑暗斗士撤到后面。 而到了现在,局势一片混乱,显然不是黑暗斗士出场的好时机。魔武也只好按捺住性子,耐心地等待着出击的机会。 星狂听了格里高尔的话,停止呐喊,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满的神情。这自然是看在魔武的分上,要不是魔武,一百个格里高尔也会被星狂骂个狗血淋头,然后遣送上阵。 维拉和菲雅克则假装没听见,星狂都不敢有任何反抗,何况他们呢? “第三团!上!”星狂手臂一挥,一大群人冲了出去。现在,也该是用步兵的时候了,骑兵用来冲跨对方的防线,摧毁对方的士气,步兵则用来巩固战局。以前的星狂一味求快,因此十分片面地强调骑兵。但现在,经历过多场战争,特别是在开兰附近受到重大挫折之后,星狂也学聪明了,知道一支队伍要步兵和骑兵相结合才能成大器。 “实力只有用事实来证明。”星狂看了格里高尔一眼,虽然口中没有说什么,表情却透露出这一点。 “第四团,上!” “第五团,跟上!” “第六团,上!” …… “第十一团,冲啊!”星狂几乎一刻也没有停留,好像连珠炮一样下令道。 “星狂团长,我们没有第九、也没有第十、更没有第十一团!”维拉忍不住提醒道。 “蠢驴!这是给对方制造心理压力。”星狂压低声音说道。 “第十二团,杀啊!”星狂又继续提高声音嚷道。 …… 鏖战中的帕潘士兵越听越是心惊胆颤,听着星狂的号令,他们忍不住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求胜的信念已经有所动摇了。 帕潘听到星狂的命令,紧蹙着眉头。现在,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己方的确明显处在下风,尤其是在星狂再度遣上军队之后,劣势更加显而易见。 “预备队,上!”帕潘举起令旗,挥手道。众多的普兰斯士兵卯足了劲冲了上去,在一定程度上止住了本来已经在不停后退的军队。双方再一次杀得难分难解。 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堆积成山,双方的士兵也不知道自己脚下或者自己的坐骑底下,踩的到底是战友的尸体,还是敌军的尸体。 战斗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却丝毫没有中止的迹象。 战场上“前进军”的旗帜已经逐渐多过对手,看着这种景象,星狂忍不住面露喜色。不过,这种喜悦也不过象流星一样一闪而过而已。 “玻利亚的手下都已经这么硬骨头,对付玻利亚岂非……”一向狂妄的星狂一想到玻利亚就觉得头痛,上一次输给玻利亚的确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星狂团长,胜利就在眼前。哈哈哈……”维拉连声笑道。 “这种小小的胜利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魔武冷冷地说道。 维拉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现在,每当魔武一说话,维拉都会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好像连背脊骨也透着凉气一样。 菲雅克又开始偷着乐了,在这支军队里,他已经没有什么精神寄托了。再蠢的人也能看清楚事实,即使星狂最终打败了玻利亚,菲雅克要当上普兰斯的国王希望也是微乎其微的。因此,菲雅克只好满足于取笑别人,满足于看到别人倒霉的样子,因为这会使他心理得到一定的安慰。 “哎!”星狂微微叹了一口气,“依维斯总统领,请保佑我将来能彻底地打败玻利亚,以振我‘前进军’声威。” 这山望着那山高,说的大概就是星狂这种人吧,现在的这场战争尚且还没有完全取得胜利,却已经在筹划着下一场大战了。 黑暗斗士们则都干脆坐在地上,静候着局势的发展。他们甚至连眼睛也没往上望一望。 “这叫什么……”格里高尔话一出口,突然醒悟到自己几乎再次说错话,硬生生地把后面两个字“打仗”吞了回去。 流了这么多血,死掉了这么多人,格里高尔却仍然觉得这不是在打仗。真不知道在他眼中怎样才叫打仗? ※※※ 帕潘的表情显得十分镇定,但拉着缰绳的手却在微微地颤抖着。现在,时间大概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双方的军队强弱也越来越明显了。如果不是帕潘平时军纪严明,现在,战场上的普兰斯士兵可能已经全部逃得一干二净了。 “万恶的‘前进军’!”帕潘的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我们逃跑吧!再这样打下去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在死在这里了。” “打死我我也不敢冒这个险。” 士兵们的说话声顺着风吹到了帕潘的耳朵里,把帕潘更是气得怒发冲冠。虽然,他并非不理解士兵们求生的心情。 不过,理智也在告诉帕潘,是时候撤退了,再不撤退的话,这里的军队便很可能要全军覆没。 “撤!”终于,帕潘朗声下令道。 帕潘的士兵们一听到这个命令,也不管“前进军”的士兵正在步步进逼,立刻“哄”地一声,向后疾退。 “保持阵型!保持阵型!”看到这一幕,帕潘不禁摇了摇头。 可是,如丧家之犬的普兰斯士兵根本就没有去保持什么阵型,他们已经毫无斗志可言。帕潘也不再叫嚷,他知道,此时,任凭自己怎么嚷,也是没有用的了。 在这个时候,两支军队之中都没有人留意到帕潘脸上此时流露出了一丝隐秘的笑容。 两支军队在草原上飞驰着,尘土四处飞扬,整个战场被笼罩在烟尘之中。喊杀声震天价响,惨叫声此起彼落。战争演变到现在,已经成了“前进军”单方面的屠杀了。 ※※※ 马蹄声在旷野回响着,追杀和被追杀的士兵们虽然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却一样失去了理智。 “报应很快就会到的。”不用回头,帕潘也知道自己的士兵死伤无数,他狠狠地咬着牙,想道。 人影隐约在帕潘的前面出现,帕潘眼中有了光彩,他看到了希望之光。 “放箭!”一声断喝响起,箭如雨般向着星狂的队伍落下。帕潘微笑着舒了一口气,向后面看了看。 星狂的军队里很多士兵甚至来不及喊一声就已经坠落在地上,猝不及防的星狂军队再一次吃了急功冒进的亏。 那自然是比什的队伍在等待星狂自投罗网。 “放!”第一轮箭矢射出之后,比什几乎没有做任何停顿,便意气风发地下令再度放箭。 普兰斯人没有丝毫的犹豫,箭矢再一次像冰雹一样射向星狂军队,人的惨叫声、马的嘶鸣声不绝于耳。局势几乎在一瞬间便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 “盾阵,盾阵!”星狂粗着脖子嚷道。此时,他也顾不上自己那首军歌了。 军官们叱呵着,四处鞭策着突遭打击而神志恍惚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前进军”士兵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步兵们布起一排排盾阵,把骑兵围在中间,在经过一小段骚乱之后,训练有素的“前进军”逐渐稳住了阵脚。 “魔武大人!”星狂见到魔武的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似乎准备命令黑暗斗士冲锋,便马上说道,“若是我连玻利亚手下一个不入流的将军都战胜不了的话,我又有何颜面带领军队踏进普兰斯境内半步?” 魔武不答一声,只是点了点头,默允了星狂要求用自己的手下与帕潘决一死战的要求。他确实是想命令黑暗斗士向前挺进,而他的那帮手下也早就感到极度的不耐烦了。但是,当他看到一向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的星狂脸上迫切的神情,一时竟然被感动了。 “谢谢魔武大人。”星狂鞠了一躬,感激道,“全体士兵听令,冲!” “‘前进军’万岁!依维斯总统领千秋!”一声声低沉而愤怒的吼叫声响彻四周,群山呼应着。大地似乎也被这惊人的气势震慑住了。尽管对方的箭矢依然密密麻麻地向着“前进军”的士兵射来,但被复仇心切的士兵们毫不畏惧,他们心中蓄积的激情已经盖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帕潘士兵们再一次感受到“前进军”的逼人气势,普兰斯士兵再度失去控制,阵型表面上看起来并无多大变化,实际上军心已乱。 “家、国都需要我们去保护,生、死就看我们的勇气和斗志了。”帕潘的声音激昂起来,“士兵们,冲啊!” 惊慌失措的普兰斯士兵准备冲过去,但是,大部分骑兵却对战马失去了控制,他们的双手颤抖着,战马在原地打转。 轰隆声不停不断,“前进军”像咆哮的海洋一般,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气势汹涌地打向普兰斯人,一排接着一排的普兰斯人被卷了进去。 “哎!”帕潘长叹一声,脸上现出极端失望之情。事实证明,他的努力并没有收到多大的效果。 “杀!”“前进军”的每一个士兵都像是饿狼进入羊群一般肆意地杀虐着,普兰斯士兵大部分甚至还没有任何准备,便已经在一声声断喝之中死于非命。 “杀!”比什倒吸了一口冷气,怒吼着一马当先地冲向“前进军”。他身边的士兵硬着头皮,紧跟其后。 双方在一瞬间之后强烈地碰撞了,刀、枪相交之间,火星四溅。在比什的激励之下,普兰斯士兵们也不谓不勇敢,只不过,在实战经验远远超过他们、比他们更为英勇无畏的“前进军”面前,他们完全是有劲使不出。 在轻、重骑兵的双重冲击之后,“前进军”的步兵也跟了上来。“军歌啊,唱军歌啦!”星狂大声嚷道,他又记起自己的大作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手的黑暗斗士们紧握着兵器,只感觉自己的热血在往上涌。他们眼睛有意无意地盯着魔武,只需要魔武一个小小的讯号,他们便会像一群饥饿的猛兽一样,冲过去,把对方狠狠地撕成碎片。但是,魔武平静无比的面容告诉黑暗斗士们,他想成全星狂,现在黑暗斗士想出击无疑是不可能的。 普兰斯士兵终于开始退缩了,即使比什如何地身先士卒,帕潘怎样地企图约束自己的手下,都无济于事。 “撤!”帕潘的声音饱含着无奈和愤怒。他本不是一个轻敌的人,但“前进军”的战斗力却大大地超出他意料之外。这已经不是上一次那支勇猛有余,计谋不足的军队,这是一支经过重重战火锤炼后更加成熟稳重,并保留着勇猛和无所畏惧的精神的“前进军”。 “前进军”骑兵策动马匹,疯狂地追击着普兰斯军。 吓破了胆的普兰斯士兵,在帅旗的指引之下,向着彼洛维方向奔逃而去。几只乌鸦拍打着翅膀,“嘎嘎嘎”地叫着飞过半空。几个月以前,就在这里,无数普兰斯士兵死于非命;谁又能预料到,几个月之后,就在同样的地方,悲剧再度上演? 星狂的脸色却是越趋平静,敌人的鲜血使他心里的创伤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玻利亚,我回来了!”星狂一字字地对着黑暗道。 ※※※ “终于到了!”帕潘一脸释然。彼洛维近在眼前,城头上点着许多火把,照着城下双方的士兵们,更加显出追击一方的狰狞和被追击一方的惊惧。 大门轰然打开,吊桥被放下,帕潘一马当先冲进了彼洛维。吊桥在普兰斯士兵凌乱而惊恐的步伐之下震荡着,好像随时会断裂一样。 吊桥受到了建造以来的最大摧残,马匹、车辆在上面驱驰着。震天价响的打杀声使普兰斯人显得更加慌乱,越来越多的士兵、战马掉进河里,瞬间之后,便不知道被卷到哪里去了。 “比什!快点后撤,快点进来!”站在城头上,借这火光,帕潘朗声对下面嚷道。而比什此时正一刀将一个“前进军”士兵砍成两截,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 “比什!回来!”帕潘大声嚷道,声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甚至就连战马都在他这一嚷之间发出尖锐的嘶叫。 比什回头望了望彼洛维城,“别了!彼洛维!别了,帕潘将军!”比什默默地道,接着,他转身扑进了“前进军”之中。 “帕潘将军,大门是否关上?”一个士兵问道。 “比什,我以上级的身份命令你!回来!”帕潘没有搭理那士兵,流着热泪嚷道。 比什挥舞着自己的大刀砍杀着。忽然,一支长枪刺中他的战马,他的战马哀鸣着腾空跃起,本来就左支右拙的比什一下子被掀翻在地,顿时身上便多了好几个伤口,他咬着牙,继续挥动着自己的大刀,砍向他的敌人。 “帕潘将军,再不关城门敌军就会冲进来了。”刚才那士兵又说道。 “比什!”帕潘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嚷,“关上大门!” 古老的大门缓缓地合上,也关上了仍在城外的普兰斯士兵生存下去的希望。 一支支枪再一次刺向比什,他发出几声狂笑,用尽全力斩杀了身前的一个“前进军”士兵,但自己却也再无余力,几支长枪瞬间便洞穿了他的身体。 “冲啊!冲啊!冲啊!为了依维斯总统领,为了我们可爱的星狂团长,冲啊!”星狂的军歌再度在战场上响起。 “前进军”士兵们将比什高高地撑起,呐喊着向前冲,鲜血不停地滴下来。 “比什。”帕潘大哭三声,血泪俱下。 风吹着,发出“呼呼呼”的响声,如泣似诉,仿佛在哀悼着这些在战场上失去生命的士兵们,更为此刻战场上最为英勇的人——比什,而痛哭不已。 城头上的帕潘沉浸在极度悲痛和仇恨之中,被激起勇气的普兰斯士兵们不停地对着蜂拥而至的“前进军”扔下一块又一块的巨石,倒下一桶接着一桶的滚油。 “前进!”星狂脸色坚定地嚷道。 士兵们也不管上面的滚油淋头而下,努力地向上攀爬着。大门在震荡着,一阵阵灰尘落下来。门环剧烈地晃动着,发出一阵阵的钝响。大门在一阵阵的冲击之下,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再这样下去就连彼洛维也守不住了。”帕潘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在城下虽然遭受屡次重创却仍然不休不止地进攻的“前进军”令他站立不安。他本来以为一旦进城之后,由于“前进军”事先准备并不充分,而且天色又这么暗,他们绝对不会如贸然攻城,但事实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帕潘将军?”原先被帕潘留在城里“安抚人民”的拉什尔小跑着过来。刚才,帕潘逃回来的时候,他心里是甚至有一些高兴,但是现在,彼洛维就要被攻破了,他也开始着急起来,“看来此城也快不保,请帕潘将军早下定夺。” 帕潘紧紧握住拳头,虽然拉什尔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但却令他感到极端不舒服。帕潘望了望远处的普兰斯居民们,他们的脸上显示出希冀之情。 这是生命在发出无声的呼喊,帕潘松开了拳头,说道:“拉什尔,你快带领全体百姓逃离此城吧!” “帕潘将军,属下愿意死战到底。”虽然帕潘的话正中他的下怀,但拉什尔仍不忘做表面功夫。 “去吧!”帕潘凄然一笑。 “遵命!”拉什尔飞跑着走到百姓们的跟前,朗声嚷道,“各位父老乡亲,跟我走!” 居民们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走人。 “走!”拉什尔不再多言,策马飞驰。骚动的人们随之而去,少部分年青力壮的人则留了下来,老人们也没有离开,他们拄着拐杖,念叨着:“我都什么岁数了,逃得过这关,也逃不过那关,迟早的事。”他们口中的“事”,自然是暗指死亡。 顷刻之后,撤走的那部分人已经从另一道门走出彼洛维城。留下的那部分人,老人们都盘脚坐在墙角,祈祷着。青年人则走到城头上帮着杀敌。 …… “走大道的话,一定会很危险。”出城之后,拉什尔心想,“万一对方攻破了城,继续朝前进,一定会被追到。” 一群负责秩序的士兵低声喝叫着,逃难的人民乱纷纷的,特别是那些小孩子,根本就不听话,由于紧张而四处乱闯,把队伍搅得更加混乱。如果不是那些士兵的尽力维持,毫无疑问,队伍会更加地乱糟糟。 “转向!”行进中的拉什尔高声命令道。衡量来衡量去,出于对自己生命的珍惜,拉什尔觉得不应该朝着敌人如若攻破彼洛维之后,很可能会朝着那方向进军的路线后撤。因为,几个月前,星狂走的正是这条路线。 “什么?” “又转向?” 队伍中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时响起,慌乱使平民对眼前这个带领他们逃亡的官员几乎丧失了敬畏之情。然而,在拉什尔的坚持之下,队伍还是照着他的想法后退了。尽管拉什尔的初衷仅仅是为了自己活命,但正是他的做法,使这些平民在无形之中避免了一劫。 ※※※ “轰隆”一声,古老的彼洛维城大门终于倒下,两块大木板倒在地上,一阵阵灰尘在黑暗之中被扬起。 士兵的脚步声、马蹄声再一次在吊桥上响起,“前进军”士兵们冲了进去。他们挥舞着自己的兵器,发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叫声。 城头的士兵几乎没有丝毫的停顿,像洪水一样后退,那些帮忙的青壮年也拔足狂奔。只有老人们仍然坐在原地,他们的拐杖就放在身前,后撤的人群发出喧闹,居然也打乱不了他们的祈祷,他们的嘴巴一直在不停地嗫嚅着。 总需要有人守住这里,不管是用什么形式,老人们用的是一种精神的守护。即使他们会被攻进城的士兵杀死,但在他们的想象中,他们的灵魂将永远盘旋在彼洛维,他们的鲜血会流遍此城的每一个角落,渗入每一块土地。在他们心中,早已没有对错之分,两军对阵,本来就是强者生,弱者亡,他们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是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他们不能放弃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原则。 帕潘的士兵在慌乱地撤退,而“前进军”则在高歌前进。 菲雅克面上则现出了哀痛的神色,作为原来普兰斯的王子,听到那熟悉的祈祷声,他突然觉得无比之难受。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一直都在作壁上观的黑暗斗士们眼睛涨得通红,手筋暴凸,对凶残成性的他们而言,看着别人杀人而自己不能动手是极为痛苦的。 格里高尔现在沉默下来了,战斗在他眼中并不算激烈,但浓重的血气使周围显得非常压抑,令人呼吸不大顺畅。 魔武则仿佛无意识般地让马自动随着人群走进彼洛维城,天知道他在想什么呢!大概是战争根本吸引不了他,他只好去某些想象或者回忆之中寻找可以令他感到愉悦的东西。 “杀?还是不杀?”维拉望着那些祈祷中的老人们。 “不!”一向主张鸡犬不留的星狂出人意料地答道。 “为什么?”维拉忍不住问道,心想:莫非星狂团长被他们感化了? “虽然俗话说,斩草除根,免除后患,但你觉得这些人还能对我们构成任何一点轻微的伤害吗?”星狂冷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维拉一拍额头,话音未落,耳边便已不再听见祈祷声,只听着一声“四王子,你好……”之后,那些老人便一个个眼睛紧闭,合上嘴唇,一动也不动,仿如石像。 “怎么了?”维拉走上前去,伸出指头戳了戳那些老人,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向后倒去,维拉面色竟是变了几变。 “死了?”菲雅克失声道。即使他是禽兽,在看到原本是自己的子民的人以这种方式死去也难免震撼非常,更何况那些人在临时之时,还喊了一声“四王子”。 星狂也不禁半张着嘴巴,好一会也没闭上,这样的结局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虽然他也明白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但当有人在他面前这样做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惊奇不已。 胜利的气氛竟在普兰斯老人们殉道式的自杀之中被冲淡了不少,众人沉浸在一种奇怪的情绪之中不可自拔。星狂第一次觉得胜利竟然可以令人这么难受! 圣历2109年8月1日凌晨1点正,随着一声声海啸般的欢呼声,“前进军”的旗帜在一年之内被再一次插在彼洛维的城头上,这样的景况的确使人感慨万分。 城下尸横遍地,护城河的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翻滚不休,在吞下了那么多尸体之后,它的流速也有所减缓。 血腥气进入弥漫在城中。在这个时候,只要是在城中的人,都感到一种沉重的感觉在自己的内心滋长着。 ※※※ “魔武大人,是否就地休息?”星狂问道。 “追!”魔武望了望自己饱受压抑的黑暗斗士们,口里吐出一个字。 “是。”星狂看了看魔武坚决的表情,说道。他本以为魔武一定会同意自己的意见,没有料到他会主张要追。 “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打仗。”格里高尔精神一振,说道。“前进军”与普兰斯人的斗争,在他看来就像是小孩子打架。 片刻之后,大军浩浩荡荡地随着帕潘后撤的那个门追赶而去。 旷野的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还有脚步声,很明显,那正是帕潘军队制造出来的声音。只不过,虽然声音听起来很近,但是,距离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接近。 野草上面布满了比较浅的人的脚印,还有深很多的马蹄印。 战争,不但使人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也使自然界受到了不轻的伤害。不同的是,野草会再生,而人,死了便死了,再也无法回来。 全速开动的黑暗斗士一下子便把星狂的队伍抛在后面,此时的星狂已不再坚持要独力攻打帕潘军队了。现在,在他看来,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也就是说,从某一方面来说,黑暗斗士是在享受着他的军队的成果。 “星狂团长,你的指挥能力真是举世无双。”前面的人在拼命追逃兵,后面却有人开始拼命地拍星狂的马屁了,此人自然是维拉。 星狂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菲雅克,准备着听菲雅克更肉麻的吹捧。“我不是喜欢听,毕竟接受别人的吹捧也是当官者的一项职责啊!”星狂暗自想道。 能够像星狂这样想的人也可算是前无古人了,虽然还不能说是后无来者。 出乎星狂意料之外的是,菲雅克竟然没有做他的例行公事,要是在往常,他可早就不甘落后,大拍特拍星狂的马屁了。但现在,他眉头紧蹙着,似乎心事重重。 “菲雅克,你在想什么呢?”星狂问道。 “没,没有!”菲雅克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忙不迭地答道,“星狂团长,有什么吩咐?” 星狂只是拍了拍马,笑了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 比什尔是聪明的,他选择了一条能让他免于死亡的道路。但在逃跑这一方面上,帕潘显得比比什尔要笨拙许多,他选择的居然是一条最为普通最为平常的道路,虽然很平坦,可以跑得很快,但他的敌人也会一样追得快。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是他的敌人的必经之路,因为要直抵普兰斯首都开兰,必须要走这条路。 黑暗斗士可以隐约看见帕潘军队朦胧的背影了,然而,下一座城也已在不远之处。不用明说,每一个黑暗斗士心中便都明白,一旦被帕潘的军队进入那一座城,事情就要棘手很多。 黑暗斗士们疯狂地向前奔去,大部分人舍弃了马匹,因为,他们的速度,在距离时甚至要比马快出许多。 ※※※ “他们来了。”帕潘后排的士兵惊恐地道。 紧接着,一阵阵惨叫声响起,断臂、残肢四处飞舞,本来就已丧失斗志的帕潘士兵越来越慌乱,他们干脆放弃了抵抗,只顾着拼命逃跑,即使军官们大声严令也无济于事。 黑暗斗士们舔着喷到自己脸上的热血,手里却一秒钟也不曾停顿地挥舞着兵器。敌人的鲜血使他们如同久旱逢干,敌人的喊叫更激起他们嗜杀的本性。 魔武脸上绽露出一丝笑意。 “这才叫打仗呢!”格里高尔早已在马背上手舞足蹈,不可自制了。惟有这样非人的杀戮在格里高尔眼中才算真正的斗争。 “第三团全力阻止对方前进。” “第四团掉头攻击对方。” …… 帕潘一边后撤,一边不停地下令让士兵去对抗敌人。至于他自己,他感觉到还有要做的事情,不然的话,恐怕他宁愿跟士兵们一起死也不愿意继续逃跑。 黑暗斗士疯狂地砍杀着,顷刻之间,逃亡的士兵已经十去五六,平原上回响着一阵阵的尖嚎声。剩下的帕潘士兵再不受约束,惊嚷着四散逃跑。 帕潘嘴唇都咬出血来,不用回头,只需要听着自己的士兵那些声音,他也知道背后正在上演着一幕幕怎样的惨剧。但现在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撤!快撤!”帕潘嚷着。其实,即使他不这样说,士兵们也都已毫无斗志了。现在,还紧紧围拢着帕潘的只有他的近卫军了,但他们苍白的面色、不停抽动的双手也在预示着,他们也已感到无尽的畏惧。 …… 黑暗斗士加快着步伐,他们的背后是一具具残缺的尸体。 “魔武大人,这样也太……”星狂终于赶上来了,勒住马匹,远远望着那些杀红了眼的黑暗斗士,握住缰绳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显而易见,就连一向以嗜杀著称的他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维拉和菲雅克更不用说,他们浑身颤抖着,心里庆幸着自己不是帕潘阵中的一分子,。 格里高尔面有得色,那眼神仿佛是在说:“看到了吧!这才是真正的战争。”但他也保持沉默,只是大口大口地吞着唾沫,看得出他相当陶醉。 ※※※ 喊杀声渐渐远了,帕潘面色憔悴,身边所剩士兵不过一千余。事到如今,他也不能直接去下一座城了,他决定把军队引向另一个方向,黑暗斗士们如果继续追杀,则会离首都开兰越来越远;如果不追杀,至少,他们也不用被杀。 身后马蹄声一声声如同敲打在逃亡士兵的心上。战马仿佛也感受到了士兵们心中的惊恐,飞速地奔逃着。 失去理智,听任胸中的杀气操纵的黑暗斗士们把那些跑得慢的敌人无一遗漏地杀死了。从某一个角度来说,可以说是他们放走了帕潘,因为,如果他们不是尽顾着屠杀身边的敌人,而是去追击,帕潘很可能就逃不了了。 “就地休息!”魔武的声音响了起来。 星狂浑身是汗,面色苍白,维拉和菲雅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眼前的景象实在触目惊心,这是超越一切的杀戮,炼狱恐怕也不过如此。 …… 史载:圣历2109年7月29日至圣历2109年8月1日,依维斯旧部魔武和星狂率领大军对普兰斯人进行了疯狂的复仇。这场持续时间超过四十八个小时,追击距离超过二百五十里的战役被称之为:狂飙突进大捷。 此仗过后,“前进军”声威大振,曾参与谋害依维斯的各个国家都惶恐不安,而事件的主谋之一埃南罗,更是举国不宁,人心惶惶。 第七章 兵圣出征 杰伦兵营。 虽然昼行夜宿,行进速度缓慢,但由于进军路线甚为合理,他们的进程倒也不算十分之慢。不久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海罗和“永久中立之地”的交界处。上一次,风杨和萨德在这里留下的战斗痕迹还依稀可辨。 “世事如白云苍狗,转瞬即逝,说得真是太对了!”杰伦抚着胸口说道。 野草在风中扭摆着腰肢,安扎好营地的士兵们开始升火做饭,一边说说笑笑,气氛是如此的祥和,让人简直想象不到这支队伍要去进行的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杰伦将军,我们又抓到一群盗贼。”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到杰伦面前禀告道。 “带上来!”杰伦招了招手,说道。一路上,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碰到这样的自称是盗贼团伙的军队,杰伦猜想,这些一定是海罗人雇佣来骚扰自己的军队。道理再简单不过,普通的盗贼团碰到这样的大军,跑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敢来惹他们? “他们已全都咬舌自尽。”那军官说道。 “又是咬舌!一点新意都没有。下一次如果再象这次一样,那些人全部自杀,不用禀告我。”杰伦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前的那些盗贼在被抓到之后,也都无一例外地咬舌自尽,如果没有预谋的话,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是!杰伦将军。”那军官红了红脸,退下。 “海罗人真会如此天真?以为这样就能扰乱我军步调?还是他们有什么阴谋。”杰伦皱眉思考着。 “禀告杰伦将军,有一个自称是海罗使者名叫奇拉特的人求见。”没一会儿,又有人来禀告道。 “哦?”杰伦诧异道,“请他进来!” 片刻过后,那个自称叫奇拉特的人走了过来。他抬眼望了望杰伦,只觉得眼前这个将军样子实在有些委琐,毫无一代名将应有的气魄,一时竟然有些犹豫,也不敢断定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杰伦。 “不知奇拉特使者前来,所为何事?”杰伦打量了奇拉特一眼,只见他衣着华丽。杰伦不禁暗叹海罗人果真是非常有钱,就连一个小小的使者衣着也是如此光鲜,比他这个当大将军的还要气派呢! “失礼了,但阁下果真是名闻四海的杰伦将军?”奇拉特问道。 “杰伦何等人也?如果连这个也作假,岂是大丈夫所为。” “杰伦将军,恕罪,恕罪!”奇拉特也是个明眼人,见到杰伦虽样貌普通,但气度不凡,心中已是信了**分。 “奇拉特使者何罪之有?”杰伦微微一哂,“奇拉特使者今日前来,想必是有要事吧,还请告知。” “杰伦将军?”奇拉特犹疑地望了望杰伦身边的侍卫。 “莫非有所不便?”杰伦依旧笑容满面,“你们都退下吧!” “杰伦将军,恐怕……”侍卫有些犹豫,自然是害怕对方要对杰伦不利。 “下去吧!”杰伦拂了拂手。 “是!”无可奈何,一众侍卫只好退出大帐。 “现在可以说了吧?”杰伦和颜悦色。 “实不相瞒,在下虽是海罗人,却非国王亲派的使者,而是乌瑞罗右丞相派来的。”奇拉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哦?”杰伦暗自称奇,当了这么久的将军,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越过了国王而派使者来这里,莫不是要窝里反了? “杰伦将军是爽快之人,在下就开门见山吧!乌瑞罗丞相深知杰伦将军神勇,手下士兵一个个骁勇善战,天下罕逢敌手,而海罗人则只善水战,实在不是将军的对手。因此,特派在下前来议和。” “议和?如奇拉特使者刚才所言,你并非是海罗国王亲自派来的,又怎么能议和呢?莫非乌瑞罗丞相可以决定此事?”杰伦问道。 “我们丞相的意思是请杰伦将军宽限几天,待丞相在国王面前尽力周旋,打点好一切,到时双方便不用交战,而杰伦将军仍有利可图,岂不快哉?”奇拉特口中的“利益”自然是指钱财。 “乌瑞罗丞相太看得起我了,不过,杰伦岂是那种贪图蝇头小利的人呢?奇拉特使者所说,恕杰伦难以答允。” “在下知道杰伦将军并非贪财的人,不过,”奇拉特说道,“杰伦将军把进攻押后一两天也没有什么大碍,如果苍天有眼的话,更可使海罗百姓免遭战火荼毒,对杰伦将军的声誉也大有好处,在下斗胆请将军三思。” “愿闻其详?” “如今,海罗国内主要分为两大阵营,一派主战,左丞相毕达即是领军人物;另一派主和,敝上右丞相乌瑞罗执其牛耳。两派争执不休,不过,目前是主战派占了上风,此次杰伦将军如果向海罗开战,负责调度的正是毕达丞相。而乌瑞罗大人则自始至终都坚持着不战言和的策略。”使者说道。 “原来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海罗,内里也是如此纷乱不已啊!”杰伦感叹不休。 “因此,乌瑞罗丞相衷心希望杰伦将军能宽限两日,让他有时间处理一切。到时,如若事成,杰伦将军即可凯旋而回;如若事败,那么无可奈何,只有在战场上见了。”使者说道。 “容我再细细考虑。”杰伦说道。尽管奇拉特开出来的条件足很具诱惑力,但杰伦心中还是有所顾忌,毕竟,依维斯之死海罗人也脱不了干系。 “杰伦将军,海罗与‘前进军’并无深仇大恨。当初,海罗人只不过是在埃南罗、蓝达雅、赛亚人的三重胁迫之下,由于国力微弱,才逼之无奈要参与那件事的。对于这件事情,海罗国王深感无奈,乌瑞尔丞相也是夙夜悔叹。”奇拉特仿佛知道杰伦在想什么一样。 “奇拉特使者果真是快人快语啊!”杰伦脸色释然道,“但我仍有一事请教,在我进军的过程中,沿途不时遇到自称是‘盗贼’的一些游兵散勇,但这些人一抓到又全都自尽,分明不是普通盗贼。不知道使者对这件事情是否有所风闻呢?” “杰伦将军所说,在下实在一点也不知情。”奇拉特说道。 “这就怪了!” “据在下所知,国王、右丞相乌瑞罗都没有做这样的事情,至于左丞相毕达,虽然政见与右丞相有所不同,但为人行事光明磊落,恢弘大气,也决非是做这等事情之人。”奇拉特正色道,“况且,这也并无什么益处。” “既然如此,我就再等两天。”杰伦看那使者也不像是在说谎,便说道。心中暗想:那究竟是谁呢?但就算乌瑞罗、毕达两人不会这样做,难保他们的手下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目前除了海罗人,又有谁会来招惹我们呢? “多谢杰伦将军,另外,右丞相大人有薄礼奉上。”奇拉特说道。 一大箱一大箱的东西被抬了进来,沉甸甸的。 “十万钻石币?”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杰伦接过礼单一看,还是吓了一跳,海罗人就是不同,出手如此阔绰,随随便便就是十万钻石币。 至于这些钱,杰伦一个铁币也没有留给自己,全部用来充公,钱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由此,士兵们自然是越发崇敬他了。 ※※※ 在海罗使者走后,杰伦帐中有了一场小小的争论。 “杰伦将军,为何答应对方的条件呢?”知道杰伦和那使者达成协议的人只有极少数几个,此时发问的正是其中之一。 “有钱收,何乐而不为?”杰伦淡淡一笑。 “只要把海罗攻下来,我们要什么就有什么,谁敢说个不字?而且,这样会不会延误战机呢?”那人问道。 “不会!就算延误了又如何?海罗陆军跟我们对阵无异以卵击石。”杰伦狂态顿生,“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面对自信满满的杰伦,发问的人也只好点头称是了。 ※※※ 圣历2109年8月2日,“冰雪幻梦”。 蓝达雅已经成了过去式,“冰雪幻梦”的一切正在埃南罗化,原来很多重要的建筑物被摧毁,取而代之的是埃南罗风格的建筑。就连生活习惯也在慢慢地向埃南罗靠拢,原先的节日庆典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蓝达雅的节日。埃南罗的旗帜高高地飘荡在“冰雪幻梦”上空。蓝达雅消失了,就连它曾经存在的痕迹也在被人一步步的抹去。以后的蓝达雅年轻一代又凭什么去认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呢?他们也许将把自己视为埃南罗人,至死也不会更改了。 这个时候,佛都仍然居住在这里,很明显,他是打算把蓝达雅作为他称霸天下一个跳板。 “佛都王子,依维斯的余孽气焰逼人,不可轻视。”巴蒂忧色忡忡说道。 “帕潘之败是意料中事。”佛都神态自若。 “他们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埃南罗。”巴蒂低声叹道。 “这就是我为何对原‘蓝达雅’的军队招降的原因之一。”佛都说道,“以后,我们还要利用蓝达雅人来对付所谓的‘前进军’呢!” “佛都王子高见!”巴蒂说道,“但是海罗人方面不知会怎样?” “海罗?”佛都笑了一笑,“这个你大可放心,我有八成的把握他们会以最激烈的方式打起来,最后,双方不管谁胜谁负,都会两败俱伤。” “王子的意思是?” “海罗和‘永久中立之地’也有一些我们的势力。”佛都说道。 “莫非最近在杰伦那边闹得风风火火的‘盗贼团’就是我们的势力?但杰伦是一个聪明人,岂会那么容易上当?”巴蒂心中有所怀疑。 “此事做得极隐秘,杰伦就算是再聪明,也一定会认定是海罗人干的!到时,海罗人就算是想议和,杰伦恐怕也不会答应啊!”佛都说道。 “原来如此!”巴蒂若有所悟。 “而且,就算杰伦不上当,我自然还有‘撒手锏’。”佛都的莫测高深地笑道。 巴蒂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佛都既然说有办法,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 圣历2109年8月3日,“永久之谜”。 “师父。”莫问叫道。 杨秋点了点头。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莫问又说道。 “那也没办法。”杨秋叹道。 “既然青华前辈医术如此了得,应该可以想个办法让璐娜心情立刻平复,然后马上动手术吧?” “谈何容易。”杨秋苦笑了一下。 “你们师徒俩在这儿啊!”原蓝达雅的长老罗素跑过来,搭讪道,“在谈什么呢?” “还能谈什么。”莫问没好气地说道。依维斯的死,蓝达雅人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也难怪莫问不喜欢罗素了,虽然罗素并没有参与其中。 “依维斯换心之事?”罗素问道。 杨秋也没有搭理罗素,只顾抬头看着一只蚂蚁缓缓爬过一片绿色的树叶。 “哎!我知道你们对蓝达雅人很不满。”罗素说道,“不过,关于依维斯换心之事,我倒有个新想法,不知道两位想不想听?” “说!”莫问一听到依维斯的名字,就来了兴趣。杨秋也侧过了头。 “青华前辈要求璐娜姑娘心情非常平静之事,我有些疑问。”罗素说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心情如何能保持平静呢?就算是以杨秋前辈你的修为,恐怕也未必能做到心静如水,更何况是璐娜姑娘呢?” “怎么说?”莫问追问。 “在下倒是认为动手术心情并不需要过度平静。”罗素说道,“青华前辈可能是出于另外一种心态而屡次推迟动手术的时间的。” “有话就快说。”杨秋很不耐烦。 “两位试想想,璐娜姑娘换心给依维斯之后,她自己便只能用玻璃心了,而这玻璃心又是据说一感到幸福就会破碎的。换心之后璐娜姑娘一看到依维斯活过来了,一句话也不用说,她也会立刻感到很幸福,世界上有什么比救活了最心爱的人更幸福的呢?这样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因此,虽然依维斯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但青华前辈出于仁义之心的考虑,还是想璐娜姑娘能够保持平静,使她手术之后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依维斯的复活,不会猝死。”罗素条条有理地说道。 “是说得通!”莫问不禁动容道。杨秋也默认,罗素说的的确是在情在理。 “我也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达修师徒,他们也同意我的意见。”罗素说道。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顿了顿,莫问叹气道,“总不能这样告诉璐娜或者强要青华前辈动手术吧?” 的确,姑且不论罗素的推论是否正确,但作为依维斯长辈的杨秋、达修,还有作为依维斯师兄弟、朋友的请学、修罗、莫问,即使再爱依维斯,也不可能自私到要把一个无限地爱着依维斯的女人推上绝路。 “这也正是我们无法解决的问题。”罗素说道,“若以大义而计,似乎璐娜姑娘死有所值,但一想到她那为依维斯付出一切一无所求的态度,又有谁忍心那样做呢?更何况,如果这样做青华前辈也未必会同意。”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杨秋突然感叹道。他一辈子也不知道情为何物,而今,却在璐娜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做真情,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三个人均是一阵默然,世界上的确有些事情,是怎么样也无法解决的。 ※※※ 边境频频告急,一个又一个城市被魔武、星狂的大军如同狂风扫落叶般攻下,普兰斯国内一片哗然,尤其是地处边境之地的国民,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人民纷纷呼吁玻利亚元帅尽快出征,把侵略军队赶出普兰斯。 普兰斯国都,开兰。 “启禀陛下,魔武、星狂一路突进,边境屡屡告急。” “白竹城、劳斯特城、干斯城……切莱特城,他们已经到了切莱特城了!”波拉密斯一口气念了下去,面色越来越沉重。“玻利亚元帅,你有何看法,我们是否可以与对方议和?” “绝无可能!星狂嗜杀成性,除非他死了,否则我们普兰斯将永无宁日,要怪就只能怪微臣当初过于大意,放过了他。”玻利亚说道。 “看到人民遭殃,朕心甚是不忍,哎!”波拉密斯叹气道。 “为今之计只有让微臣率军前往御敌,微臣一定可以将星狂的军队再次打败,而且,这一次我一定会斩草不除根。” “陛下,玻利亚元帅所言甚是。”另一位大臣附合道。 其实比起战争来,议和更符合波拉密斯的想法,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王位,他所希望的是能避免民众的伤亡,但玻利亚德高望重,又对他有恩,他也实在不能拂逆玻利亚的意思。 “陛下,向星狂开战是上应天意,下顺民心,望陛下不要再犹豫了。”玻利亚知道波拉密斯心中有难解之结。 “玻利亚元帅,朕年纪尚轻,一切事宜都由你来处理吧,只是苦了百姓。”波拉密斯无奈地说道。 “是。”玻利亚应道,心中却在暗叹波拉密斯实在太过心慈手软。 “我出征之后,陛下万事都要多加小心,日常政务如有问题可以向百官询问,他们的意见也许会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玻利亚元帅尽管放心。”波拉密斯强颜欢笑道。 ※※※ 开兰城外广场。 剑戟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军旗高高地飘扬在上方。士兵们凝神待命,盔甲发出耀眼的光芒。当然,此时,最大的主角还是他们的“兵圣”玻利亚元帅,他的光芒甚至盖过了国王波拉密斯。 “普兰斯的士兵们!从现在开始,普兰斯的安危,普兰斯千千万万人民的幸福就维系在你们身上了,希望你们在玻利亚元帅的领导之下,把敌人赶出国境,还我太平河山!”波拉密斯对着广场上的士兵无比威严地道。但,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隐约有着忧虑,战争,这种伤人无数的东西,实在并非他所喜爱的。 士兵们发出雷鸣般掌声,还有一阵阵高亢的吼声,震得开兰城都似乎在颤动着。 “士兵们,你们都是普兰斯的好子民,精英之中的精英,来日,朕在这里等待着你们的凯旋归来。” 就连这番话,也是在玻利亚的授意之下,由一个大臣代拟的。因为玻利亚深怕波拉密斯在军队出征之前说些要有慈爱之心,非到万不得已不得滥杀之类的话,更怕拉密斯说出些消沉之语,影响士气。 “玻利亚元帅,请饮此酒。”波拉密斯转过头对玻利亚说道。 “遵旨!”玻利亚仰起脖子,一干而尽,然后把杯子摔在地上,热得火烫的土地立刻起了一阵青烟。 “出征!” 玻利亚一声断喝之后,翻身上马,指挥军队向着魔武和星狂军队前进的方向开去。 ※※※ 亚比什城位于普兰斯边陲,原来普兰斯的大王子可约和九王子提兰——现在是大亲王和九亲王就驻扎在那里。由于兵力相对薄弱,他们也只能安于现状,在其中忧愁度日,郁郁不得志。 “玻利亚来信要求我们出兵共同抗击敌军。”可约扬了扬手中的信。 “据说,星狂卷土重来,风头更胜往日,连玻利亚那个老家伙最信赖的帕潘也很快就被他击退,现在下落不明,这次有得他受的。”提兰说道。 “话虽如此,普兰斯毕竟是我们的祖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我们有责任去保卫它。” “你觉得现在的普兰斯还是我们的普兰斯吗?”提兰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一副不屑的样子。 “江山虽然不是我和你的,但至少也还是十弟的。” “十弟?有名无份,他不过是玻利亚的傀儡罢了。” “那倒也不是,玻利亚对十弟对整个普兰斯都算得上是忠心耿耿。”可约说道,“虽然玻利亚对我们俩确实不大好。” “忠心耿耿?十弟周围的官员那一个不是玻利亚的羽翼?”提兰撇了撇嘴。 “但这并不能代表玻利亚就对十弟不好啊!十弟为人单纯善良,假如不是玻利亚,恐怕不用等我们俩去把他踢下来,他早就倒台了。现在怎么说也还是我们家族的天下,好过落入别人的手中。”可约笑了笑。 “你今天怎么了?尽为玻利亚说好话。”提兰耻笑道。 “即使不是作为亲王,而是普通百姓,我们也应该为国做点事情。”可约微微一笑,表现出一副并不介怀的样子。 “亲王?你还真当自己一辈子就是亲王了?保不住那一天玻利亚不开心,我们全都得人头落地。” “那倒还不至于,玻利亚应该不会如此。”可约说道,“他要是想杀我们俩,上一次我们在开兰的时候就跑不掉了。” “那是他找不到杀我们的理由。”提兰冷笑连连。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呢?九弟,他还是念在我们死去的父亲的面子上,放了我们一马。” “他是玻利亚元帅,是‘兵圣’嘛!下三滥的手段他顾及身份,还不会去使呢!所以,他是找不到我们犯错的证据,一旦给他找到,我不说大哥你心里也应该非常明白。”提兰用一种冷嘲热讽的语气。 “哼!他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他呢!走着瞧!”顿了一顿,提兰又说道。 “九弟,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可约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 “嘿嘿,你也不用瞒着我,其实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清楚得很,而我在想什么,你心里也明明白白。等到玻利亚死后,十弟性情又软弱,到时江山还不是我们的。”提兰又是冷冷一笑。 “九弟,我只问你一句,出征还是不出征?”提兰如此坦白,可约只好无奈地说道。 “出征,为什么不出征呢?”提兰说道,“不出征将来又怎么跟人民交代?怎么说得过去?” “噢!得民心者得天下,你明白就好了。” “禀告两位亲王……”一个士兵跑进来。 “什么两位亲王?”提兰打断了士兵的话,“以后要有规矩,大亲王和九亲王分开来说,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是,是,小的下次不敢了。”那士兵吓得面如死灰,磕头不迭。 “九弟,何必如此呢?”可约说着转向那士兵,“九亲王今天心情不好,你也不用害怕,到底有何事禀报呢?” “大亲王,九亲王,拉什尔大人带着一帮老弱病残之人进城来了。”那士兵也学聪明了,立刻说道。 “拉什尔?看来他是被星狂逐过来的。”可约笑容可掬。 “带这帮废物来干什么?浪费粮食。”提兰气鼓鼓地说道。 “九弟,你看看你,又来了!”可约责怪道。 “既然这样你去安顿他们好了,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来养这帮人。”提兰嘴里虽然仍然刻薄非常,神色却是缓和了不少。 “行行行,养这么几个人,小意思了。”可约和颜悦色。 “那现在拉什尔大人去哪里了?”可约对士兵说道。 “他让小的跟大亲王、九亲王说,沐浴更衣之后便会来拜见。”那士兵望了望可约。 “哦!拉什尔还是那么乖巧!”可约若有所思道,“带我们去见见那些难民。” “你要去你自己去好了,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那帮人一个个又脏又臭,也不知道几天几夜没有洗澡了。”提兰厌恶地说道。 “好,那你留在这里。”可约说着跟着那士兵出去了。 ※※※ 难民被赶到一个角落里,由于长途跋涉,缺衣少食的,一个个像乞丐一样。可约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终于表现得非常镇定地走近他们。 “大亲王驾到。”那士兵张腔作势地嚷道。 那群难民一个个脸上一片愕然,接着,便都跪在地上高声嚷起来,语气和神情都无比崇敬,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大人物呢? “大家起来吧。”可约微笑着说道,“各位千里迢迢而来,辛苦了!待会,我便让有关官员帮你们安排住宿,既然你们来到这里,我就有责任好好地对待你们。”可约说道。 难民们闻言感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可约满面笑容地道:“实在不好意思,还有些要做待办,我先走了,大家好好休息,有事尽管找我解决。” 回去之后,可约立刻把身上的衣服脱掉,用肥皂把身体刷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不停地往身上洒香水,以洗去自己身上的异味。但这并不影响可约的得意劲儿。他对自己这招揽人心的一招实在是得意到极点。 “大亲王,九亲王。”拉什尔恭敬地道。 “拉什尔,跟帕潘混得不好吗?”可约说道。 “哎,别提了,大亲王,九亲王,那帕潘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拉什尔垂头丧气地说道。 “他怎么不把你放在眼里啊?”可约依旧笑着说道。 “帕潘仗着自己是玻利亚的亲信,眼高于顶,才致有当日之败。要是当时他肯听我的话,星狂、魔武又岂能得逞呢?”拉什尔说道。 “胡说!”提兰说道,“星狂是何等人物,我尚且栽在他手上,何况是你呢?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 “是,是,属下胡说八道,该死,该死!”意识到自己牛皮吹大了,拉什尔忙不迭地道,“不过,虽然星狂确实厉害,但他是个卑鄙小人,而属下比他的卑鄙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属下可以打赢他,也就不奇怪了。而大亲王和九亲王都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不善于算计别人,所以才会让他小人得志。” 拉什尔的话马上就收到了效果,提兰脸色立刻缓和了不少。 “刚才你说帕潘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可约问道。 “是的。大敌当前,居然让我去安抚什么人民,这不是浪费人才吗?”拉什尔说道。 “他叫你去做这个倒也算是人尽其才。”可约微微一笑。 “这些还不算可恨,他不把我拉什尔放在眼里不要紧,最可恨的是他居然对大亲王、九亲王口出不逊之词。”拉什尔说着抬头看了看可约和提兰。 “他敢!他说什么了?”提兰怒道。 “当属下说我是大亲王和九亲王派来的,不应该去做那种琐碎的事情的时候,帕潘居然对我说……”拉什尔欲言又止。 “快说!别吞吞吐吐的。”提兰催促道。 “他说……大亲王、九亲王,那帕潘桀骜不逊,说的话不堪入耳,属下万万不敢转述,怕亵渎了大亲王和九亲王。” “九亲王叫你说你就说,恕你无罪就是。”可约语气很随便,眉头却微微一皱。 “他说大亲王和九亲王算什么东西,不都是窝在玻利亚背后一动也不敢动的两条狗吗。”拉什尔说道。 “玻利亚,你欺人太甚!”提兰勃然大怒,转身一拍长凳,“来日定当寝你皮,拆你骨。” “你说的是不是确有其事?”可约脸色变了几变,强自镇定道。 “属下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万万不敢有半句虚言。”拉什尔说道。 “帕潘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他的话我们不必过分在意,九弟,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可约脸色又是一片平静。 “大亲王,难道我们就这样忍下去?”拉什尔说道。 “不必多言。”可约说道。 “哼!你可以忍我可忍不了。连一个奴才都敢骑到我们头上撒尿,这还得了的!”提兰盯了可约一眼,恨声连连。 “大亲王、九亲王,属下听说玻利亚和我们约定出兵抗敌,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此事?”拉什尔问道。 “你从哪里听来的?是有这样的事情。”可约说道。 “属下认为我们正好隔山观虎斗,待他们斗个你死我活的,然后再来个渔翁得利。”拉什尔说道。 “头脑简单!”提兰直斥道。 “星狂一个已经很难应付,更何况加上如狼似虎的魔武?如果我们不去帮他的话,恐怕他支持不了多久,到时我们也很难偏安一隅。”可约说道。 “属下糊涂了。”拉什尔说道。 “也怪不了你的,你也是全心全意为了我们啊!”可约望了望拉什尔,心想:这头蠢驴。 ※※※ 阿尔斯山。 现在,山上又移栽来许多树木,阿尔斯山慢慢恢复了以前的面貌,只不过,睹物思人,西龙和风杨看着这些和以前类似的风景,心情委实郁闷。 “星狂、杰伦都是连连告捷!”虽然说着好消息,但风杨语气中却没有一丝高兴。 “哦!”西龙也并不显得特别开心,无论哪一场胜利对他来说都是意料中事。玻利亚不出,普兰斯必定无人可挡星狂,更何况还有个魔武;而海罗人又怎可能是杰伦的对手? “‘永久之谜’那边却毫无消息,也不知道是祸是福。”顿了一顿,风杨又说道。 “哎!”西龙叹了一口气,他开始害怕自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两个人不知不觉地沉默下去,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几只鸟在发出婉转的叫声,互相应和着。在这种寂静之中,西龙和风杨似乎有某种共同的东西在心中波动不已。 “哎!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此丧命?”良久,风杨叹气道。 西龙依然无语,最近他常常在想着依维斯如果碰到这样的事,会怎样做?虽然大多时候,只会让他更加迷茫。 大殿之外,微风吹得树叶不停地摇摆着。风杨和西龙对望了一眼,笑了一笑,又各自低下头去,继续保持着沉默,时间,也便在他们的沉默之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第八章 女中豪杰 圣历2109年8月4日,杰伦兵营。 “杰伦将军,海罗人已向我军推进。”一大早,杰伦便被侦察兵从睡梦中叫醒。 “来就来呗!”杰伦翻了一个身,面朝内部,继续睡觉。杰伦对海罗和谈称臣之事本就不持乐观态度,现在,海罗人主动进攻,对他来说更好,免得主动去进攻反而会觉得欠海罗右丞相乌瑞罗一个人情。 中午十二点正,整装待发的士兵正在等候着杰伦的命令。 中午一点三十分,肃立一个小时的士兵们都感觉到喉干舌噪,不远处传来的马匹低嘶声告诉他们,战争就要开始了! 顷刻之后,一个侦察兵冲了进来,高声嚷着:“杰伦将军”,跑进杰伦的营帐。大约半分钟过后,浑身披挂,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显得更英姿勃发的杰伦举步走了出来。 士兵们心头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们知道杰伦出来意味着军队即将出发迎战。果然,随着杰伦的一声令下,全军开始向前进发。 坐在马上,杰伦一脸平静,软弱无能的海罗陆军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的。 两支队伍越来越接近了,富裕的海罗军装备优良,战马也可以看得出都是百里挑一的上品。但他们的队形却十分之松散,行进之中还不时有士兵交头接耳。 “准备应战!”出乎意料之外的,这时一个锐利的女声响起。海罗的统帅竟然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有意思!”杰伦屏住呼吸看了那女人一阵,在他心目中,对女人做军队的主帅是不以为然的。 “第一、二、三团听令,冲啊!”杰伦大手一挥,下令道。 一队骑兵窜了出去,马蹄声在战场上显得分外清晰,刀剑在阳光之下铿锵作响。但是,气势虽然浩大,冲出去的士兵总数令人意外的少。 大部分人都非常愕然,不知道杰伦此举的意义何在。这点人对战局又有多大的影响呢? “第三团出列迎战!”海罗军主帅艾丽丝的声音响起。 正在此时,前进中的海罗军队突然起了一阵骚乱,两支数量庞大的骑兵从两侧涌现出来,狠狠地插入海罗人军队。显然,这是杰伦早就埋好的伏兵。而同时,从前面冲过去的军队也加快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去。 海罗军队猝不及防,一阵混乱。本来排在最前面的海罗弓箭兵在杰伦军队凶猛的冲击之下,节节败退,四周响起一阵阵凄厉的叫声。 “杀!杀!杀!”喊杀声如同狂风暴雨,气势十分吓人,“前进军”还没有加入战团的士兵高声嚷道。 “保持阵型!”艾丽丝竭力保持着镇静,朗声命令道。 “顶住!顶住!”军官们努力地维持着秩序。 然而,在杰伦士兵狠命的冲击之下,他们的努力显然都是徒劳。 疯狂的“前进军”高呼着“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的口号,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拼命地斩杀着对手。 过了许久,海罗人终于慢慢把局势控制住了。作为一个女人,艾丽丝能够成为一个统帅,至少也说明她的确有其过人之处。尽管她的内心虽然一阵阵波动,但是表现出来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大有一股山崩地裂,我自岿然不动的气概。 “第五、六、七、八团往前压。”杰伦朗声命令道。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刚刚稳定下来的海罗人再一次失去了秩序。“前进军”以风卷残云般的气势杀戮着对方的士兵。在对方强劲的攻势下,海罗军迅速地溃败了下来。 “保持阵形!”艾丽丝厉声喝道。 然而,她的话又能对军心已乱的海罗人起什么作用呢?此时的海罗士兵再也不顾其他了,丢下武器,四散而逃。 无力感笼罩着艾丽丝,虽然她以前也听说过传闻,但总以为那都是人们的夸大其辞,而现在,她终于认识到“前进军”的可怕之处。但令她彻底失望的却是自己的士兵,“我海罗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所建立的军队,到底有什么用呢?”她想道。 ※※※ 海罗士兵越来越慌张,六神无主的他们除了逃跑之外,再无别的任何念头。武器战甲都被他们当做逃命的障碍抛到了一边。 “前进军”士兵们一边追杀一边还不忘记捡拾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对他们来说,这是令人兴奋的意外收获。 原野上的风吹着,把哭叫声传得很远很远,闻者无不凄然落泪。杰伦抬头看了看天空,胜利来得太轻易了,让他甚至有点不满。 突然,一面大旗从海罗阵后出现,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震动了整个战场,战场中双方的士兵都愕然不已。但随之,海罗人发出一阵阵欢呼,他们的援军来了!刚才还四散逃跑的海罗人纷纷掉头与“前进军”拼杀,在援军前来的情况下,他们的斗志被激发出来,勇气更是倍增。一时之间,局势竟然有所扭转。 “前进军”的士兵们并没有被吓倒,他们立刻作出反应,他们丰富的经验再一次显示出了价值。 战争,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重新开始了! 杰伦脸色微微一变,大声命令全军压上,假如这样下去的话,可不大妙。双方的士兵再次激烈地厮杀起来。 “想不到海罗人也有伏军呢!”杰伦暗想道。 夜深了,事到如今,双方将领都只能倚靠己方士兵不断的报告来判断当前的形势。 艾丽丝借着火光,一边快意地看着目前稍占优势的己方,一边也不禁有所担忧,对方的军队只是暂时处于下风,一旦被他扭转过来,岂不是仍然…… “加西亚将军,天色已晚,不如我们退兵吧!”艾丽丝咬了咬牙,提议道。 “退兵?为什么?”加西亚诧异地道。 “目前的环境不适合作战,能见度太差。”艾丽丝说道。 “环境对我们不利,对手也一样,而且现在我们还占有优势。总之,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不可能撤退。”加西亚断然道。 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如此坚决,艾丽丝一时无言。 “艾丽丝将军,其实我仰慕你已经很久了。”沉默了好一会,加西亚突然说出一句完全不合时宜的话。 “加西亚将军,我也很佩服你。”艾丽丝一愣,半响才严肃地说道,在男人占绝对主导地位的军队中,她碰到的这种事也实在不能算少了。这样说,自然是希望加西亚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事。 “在下荣幸之至,改天我再到你帐中畅叙。”加西亚以为艾丽丝也对自己有意,一边狎昵地低笑,一边还把战马拉了拉意图靠近艾丽丝。 “加西亚将军,战争仍然在继续着呢!”艾丽丝愠怒道。 “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加西亚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听不懂艾丽丝的意思“请你放尊重点!”艾丽丝沉下脸,忍无可忍地说道。 “别这样嘛!”加西亚尴尬地说道,再蠢的人现在也知道艾丽丝的立场了。 艾丽丝别过头去,再也没有理会加西亚。 ※※※ 刚才还有几丝微风,现在则干脆是沉闷一片,汗水让每一个活着的士兵全身都湿透了,但正在拼杀之中的他们又哪敢有丝毫的懈怠? 凌晨两点二十五分,海罗人也在此同时再次败下阵来,四散奔逃。 “这群懦夫!”杰伦鄙夷地望着那群逃兵。 加西亚张皇四顾,大声地喝止着败退的士兵,但是,失去了斗志和勇气的士兵们已经不再是他所能控制的。恐惧就想瘟疫一样在海罗士兵中传播开来,海罗人疯狂地溃退着。 面对此情景,加西亚也放弃了继续努力的打算。 “艾丽丝将军,快逃吧!”即便在此时,加西亚仍没忘记占艾丽丝的便宜,猛地伸出手去抱艾丽丝,艾丽丝猝不及防,竟被他抱了个正着。 “放开我!”艾丽丝怒道。 “别出声,我是为你好。”加西亚催赶着马,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好,那你放开我,我听你的。”顿了一顿,艾丽丝放柔了声音道。 “遵命,美人儿。”加西亚一乐,加之正在逃跑之中,也没多想,便松开了抱着艾丽丝的双臂。 “去死吧!”艾丽丝用最快的速度抽出一把短剑,回过头,刺向加西亚的喉咙,得意忘形的加西亚还来不及反对,便应声倒地。顿时,鲜血喷得艾丽丝满面都是。 “像你这种人也配当将军!”艾丽丝厌恶地把加西亚踢下马去,指挥着的海罗人扬长而去。 ※※※ 天色微明,呐喊声如同天雷轰隆,越来越大,“前进军”以浊浪淘天之势把海罗人赶进了一个峡谷之中。峡谷三面高山耸立,而且密集如麻的“前进军”已经把整个山谷都包围住了,海罗人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了。 海罗士兵一个个脸上呈现出丧魂落魄的神色,被困在这样一个地方,对方又是以凶狠著称的“前进军”,还有什么希望呢? “弟兄们!现在我们已毫无退路,到了以死以谢祖国的时候了!”艾丽丝高声嚷道。 士兵们表情麻木地朝着她看了看,除了一小撮人还举刀响应了一下之外,大部分人心中都抱着投降或者逃跑的念头,压根儿就没想着再战。“我们斗不过杰伦的。”甚至有人小声嘀咕道。 “即使是死,我们也要死得轰轰烈烈的。”只见艾丽丝柳眉倒竖,举起剑朝天喊道,声音虽然娇弱,却自有一种让人荡气回肠的气概,奈何那群勇气尽丧海罗士兵像是拒绝融化的冰一样,依旧没多大的反应。 而在此时,“前进军”却停了下来,他们驻守在峡谷外面,不停地嚷着海罗必败,赶快出来投降的口号。一边等待着海罗军队冲出去自投罗网。 “冲啊!”艾丽丝知道多说无益,举着剑,身先士卒地冲了出去,也不理会到底有没有士兵跟在她后面。 看着艾丽丝孤独的身影,还有背后显得非常零落的士兵,其余的海罗士兵们呆了一呆:一个女人尚且如此,我们又怎能独善其身?既然迟早都是一死,也不能死得过分窝囊。 终于,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海罗士兵们齐声喊了一句:“杀!”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向“前进军”冲杀过去。 事后,关于这次战争,一个“前进军”的士兵在他的日记里这样写道:刚开始时,我们也没多大留意,心中都以为对方不过是困兽犹斗,能有多少斤两呢?谁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除了关口那一小队士兵之外,其他人都有些懒懒散散。但很快,我们便发现事情大大地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迎战的我方军队竟然在对方不要命的冲锋之下,被击得节节后退,而且几乎给打出了一个缺口。 此时,我们才知道情况不妙,在杰伦将军的命令之下——我记得他当时还闭着眼睛,打了一个呵欠,全力应战。但是,抢了先机的敌军像发了疯一样的进攻我们,不论攻击力还是勇猛程度都跟原先的那支海罗军队截然不同。一时之间,我们竟然处于下风。 但是,毕竟实力决定一切,我们军队在各个方面都要比对方强出很多,最后还是把他们赶回了山谷中,虽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缩回山谷中的海罗军队,在片刻之后,又发动了第二轮突击。但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前进军”在有所准备之后,又岂会被这种仅仅凭一腔热血,几乎毫无战术的冲锋吓倒呢?海罗军的努力最终成了徒劳。 而海罗人屡次冲锋未果,士气更加低沉了,他们无可奈何地退到了峡谷边上一个山洞里。 “活捉他们!”杰伦眼见对方已经全无退路,便命令道。换在以往,杰伦可不会有这么仁慈的举动,不把那些人碎尸万断都算他好人了。 “这就是有个美女做主帅的好处。”杰伦阵中一些自认为比较聪明的人悄声说道。 “弟兄们!我们的敌人已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们是没有办法脱身了。”艾丽丝脸色悲怆地说道。 海罗的士兵们全都低下了头,他们一个个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此时,大部分士兵别说去冲锋,就连是否能够行走都很成问题。 “我们的敌人渴望生擒我们,但是我们,作为海罗人,作为骄傲的士兵!我们绝对不能受到这样的污辱。他们可以阻止我们逃出去,但是他们绝对不能阻止我们光荣地死去,他们绝对不能剥夺我们死权利。”艾丽丝慷慨激昂地说道。 士兵们对视了几眼,又垂下头去,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在出战之前,他们虽然知道“前进军”很厉害,但都抱着打不过就逃跑的心理,但是,就连逃跑也成了妄想。 “就算我们心中渴望能够英勇地跟敌人决战,但是,我们也得承认,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我们已无法继续战斗。但弟兄们,我们宁死也不要做敌人的俘虏!”艾丽丝声泪俱下地说道。 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士兵们呆立在原地,一片愕然,大部分人想也没想到艾丽丝居然会要求他们自杀。 “面临危险自杀是比害怕、投降更懦弱的行为。上天赋予我们生命,就是要我们好好地去珍惜它,爱护它。我们怎能对上天、怎能对自己犯罪呢?” “自杀并非是一种英勇的行为,艾丽丝将军,我这样说并不表示对你的不敬,实际上,我相当崇拜你,但我不能赞同你的想法。” “我死了我的家人会很伤心的。” “醒醒吧!所有的人,最后都不可避免地要走向死亡。与其苟且偷生,不如轰轰烈烈地去死!” “支持艾丽丝将军!” …… 听了这些话,艾丽丝露出一丝苦笑,“弟兄们,你们都是热血男儿,我相信你们会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生命是美好的,但是世界上还有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气节。而我,艾丽丝,为了我的信仰,我的祖国,将不惜一切!”说完之后,没等士兵们作出反应,她便拔出自己的长剑,在脖子上用力划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艾丽丝将军?”惊叫声四起,海罗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惶然非常,有些学着艾丽丝,自杀身亡;更多的人弃械投降。不到半个时辰,洞里的海罗人便都降的降,死的死了。 …… “哎!想不到她一个女子竟然如此有气节!”杰伦看着艾丽丝的尸体,发出了感概。 “杰伦将军,怎么处置他们?”一个军官指着俘虏问杰伦道。 “全部给我杀了。”杰伦看了看那群人,说道,“这群懦夫没有活着的意义!” 几乎是立刻,所有的海罗俘虏便都成了“前进军”士兵的刀下亡魂。 “来人,给我好好地厚葬艾丽丝将军。”杰伦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地说道。 …… 圣历2109年8月4日,魔武、星狂联军攻破劳斯特城,敌军望风而逃。 圣历2109年8月6日,魔武、星狂联军又攻下两座城池,普兰斯人更加惊惶,不过,普兰斯人对玻利亚元帅抱有很大的希望,因此,局势虽然混乱,倒还不至于完全失去控制。 ※※※ 海罗王宫大殿。 “什么?三十万士兵无一幸免?”海罗国王拍案而起,大声喝道。 “是的。”禀告的官员说道,“艾丽丝将军、加西亚将军都已阵亡。” 海罗国王一言不发,跌坐在宝座上,好久也没有说半句话。 “国王陛下,事虽已至此,当仍有挽救之法。”右丞相乌瑞罗轻声说道。在他印象中的海罗国王还从未如此失态过,他知道现在正是促使海罗国王改变初衷,和杰伦议和的好机会。 “挽救之法?”海罗国王喃喃道。三十万士兵,相当于海罗陆军总数的三分之一,遭受如此重创,海罗国王所受的打击又岂是言语可以表达。 “国王陛下,臣认为此次是毕达之罪,理应重重地惩罚他,以儆效尤。”乌瑞罗倒是聪明,先替国王把责任推卸给毕达,这样国王也好下台。 “然后向杰伦求和?”海罗国王说道。 “是议和。”乌瑞罗纠正道。一字之差,意义却是重大,求和是卑躬屈膝的姿态,议和却是双方站在平等的地位上的。 “议和跟求和又有什么区别?”海罗国王苦笑道,“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现在我们尚未一败涂地,而且我们还有他们所没有的强悍的海军作为后盾,议和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乌瑞罗说道,“当然,作为暂时落败的一方,我们可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什么代价?” “赔款。依微臣愚见,‘前进军’的主要目标并非是海罗国,而是想通过攻打我们攫取钱财,积储军粮,然后好去攻打他们现在最大的敌人——埃南罗。我们一向在埃南罗的强权之下忍气吞声,饱受剥削,何不趁这个机会向‘前进军’示好,让他们去自相残杀?”乌瑞罗说道。 “只怕到时损失更重啊!”海罗国王说道,“我们要赔款给‘前进军’,他们把埃南罗打败固然好,但要是输了呢?那样一来,我们就要防止埃南罗人的报复啊!” “国王陛下所虑极是,但是,钱对我们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埃南罗人野心勃勃,他们吞并了蓝达雅就是明证,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海罗就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蓝达雅啊!”乌瑞罗苦口婆心劝说道。 “禀告国王陛下,左丞相毕达有来信。”正在此时,一位信使飞跑着进来,说道。 “呈上来!”海罗国王有气无力地扬了扬手,说道。 “是!” “毕达仍想再战。”海罗国王语气平淡,分不清楚是怒是喜,说着示意把信递给乌瑞罗。 乌瑞罗接过信一看,只见里面写着:国王陛下:首战兵败,虽是属下贪功冒进,但臣作为总指挥,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臣本当一死以谢天下,但心念国家,情系复仇,故此暂且苟延残喘。待来日再向陛下、向海罗千千万万子民谢罪! 臣料定此次兵败,朝廷中主和之声必定更加甚嚣尘上,但士可杀不可辱,海罗堂堂大国,又怎能屈服于所谓的“前进军”之下呢?臣恳请国王陛下,准臣再战。而臣当竭尽所能,如若再败,臣愿一死! “国王陛下,左丞相一片忠肝义骨,臣真是深感敬佩!”乌瑞罗讽刺着说道,“但是,臣斗胆说一句,事实证明,我军实远非‘前进军’的对手,既然如此,我们又何苦在一条道上走到黑呢?” “毕达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此时议和,海罗国脸面何存?”海罗国王顾虑重重。 “国王陛下,臣再斗胆问一句,海罗苍生的存亡跟脸面哪个更重要一点?望陛下三思而后行。”乌瑞罗说道。 海罗国王默然不语。 “国王陛下,毕达丞相又有来信。”正在此时,又有人跑进来说道。 海罗国王接过信,展开信,只见里面赫然写着四个字:臣愿血战!字是用血书写的,看起来是真的愿意以死相抗,海罗国王不禁怦然一动。 “国王陛下,敢情又是请战之书?”乌瑞罗见到海罗国王似有犹疑不定的神色,便问道。 海罗国王点了点头,并不言语,看来毕达的血书的确让海罗国王十分犹豫。战还是和,仅仅是一念之间,但在此时,却是让海罗国王难以猝下决定。 “国王陛下,毕达丞相又有来信。”不一会儿,又一个信使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说道。 海罗国王打开一看,只有一张血红的纸,上面什么也没写,但可以看出纸是用血染就的。 “好!准毕达再战。其他人不必再多言,退朝!”海罗国王站起身来,高声嚷道。接着,便拂袖而去。 乌瑞罗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眼见国王走出大殿,也只好躬身相送,心中唏嘘不已。乌瑞罗隐约有不祥的感觉,毕达接二连三的来信让他觉得似乎海罗国和“前进军”之间的争斗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但是里面到底有什么,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 “冰雪幻梦”,佛都临时办公大殿。 “佛都王子,海罗兵败!”巴蒂肃然说道。 “此乃意料中事。”佛都微微一笑。 “臣担心……”巴蒂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巴蒂元帅不必多虑,一个杰伦还不足以对我们埃南罗构成威胁。”佛都自是明白巴蒂话中的意思,胸有成竹地说道。 “依佛都王子所见,海罗人会不会因此与其议和?”巴蒂眉头深锁,问道。 “当然不会。”佛都摇头说道,“一旦开始战争,海罗国就无法抽身。” “佛都王子为何如此有把握?莫非除了那些敢死队之外,海罗国还有我方……”巴蒂若有所悟。 “毕竟还是巴蒂元帅了解我。”佛都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也没有再加以解释。 “佛都王子真是英明至极,不过,星狂和魔武军队也已深入普兰斯腹地,情势仍然堪忧。”巴蒂说道。 “星狂?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佛都冷冷道。 “玻利亚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星狂和魔武想战胜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佛都接着道,“我惟一担心的是,普兰斯表面团结,内部其实也是矛盾众多,到时,可就难以和‘前进军’对抗了。” “但愿普兰斯能够将星狂和魔武收拾掉,埃南罗才可免于战火。”巴蒂有点无奈地说道。他虽是一代名将,但对“前进军”也很是头疼。 “事到如今,担忧也无济于事,惟有认真备战,才是正事。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这就是我们想称霸天下的代价。”佛都淡然一笑,眼睛里闪现出一丝炽热的光芒,说道。 “臣明白了。”巴蒂说着看了看佛都,心中又是感慨万千。 “依维斯,依维斯!”沉默了好一会儿,佛都突然说道,“一个人死去之后依然能对世界有这样大的影响,你可算是绝无仅有。” ※※※ 阿尔斯山。 “西龙大人,发生了什么事?”风杨看着西龙一副兴冲冲的样子,这么些日子以来,倒是第一次见到,便问道。 “到底还是请学师兄考虑比较周到,从‘永久之谜’给我们发来了信函。”西龙微笑着说道。 “信中都说了些什么?”一向沉稳的风杨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依维斯有救了。”西龙笑着说道。 “总统领真的还能活过来?”风杨也展开了紧锁的双眉。 “是的,目前只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西龙说道。 “什么时机?” “救活依维斯需要用到璐娜的心,目前在等待璐娜心情平复,然后便可进行手术。” “璐娜小姐没了心不是也得死吗?” “可以给她装个玻璃心,但就是不能感到幸福,否则就会破碎。”西龙有些伤感地道。 “璐娜小姐对依维斯总统领真可算是一片痴心。”风杨长叹道。 “可惜啊可惜,依维斯所爱的偏偏是阿雅,这也许就是所谓的阴差阳错吧!” “感情的事太复杂了。”风杨苍然说道,仿佛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感情挫伤一样。 “但是,璐娜又那有哪么容易平定下来呢?而在没平复之前,我的太师父又不肯动手术,据请学师兄说,贸然动手术很可能会要了璐娜的命。”西龙叹了一口气。 “那真的是进退维谷。” “星狂、杰伦进展还顺利吧!”西龙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目前为止,还好。杰伦打了一个大胜仗,而魔武、星狂则一路高歌猛进。”风杨答道,“粮草方面则在那兰罗大叔的掌管之下,正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他们绝对不会碰到粮草不足的情况。” “这样我就放心了。”西龙说道。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他们俩都沉浸在即将见到依维斯复活的快乐之中,虽然依维斯复活的日子看来似乎还是遥遥无期,但现在至少有了希望。 第九章 逼供 圣历2109年8月8日,普兰斯,科斯特城。 从地势而言,科斯特城并不算十分险要,城墙虽然还算坚固,却并不高大,甚至就连护城河现在也是干涸的。也正因此,星狂攻下它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只是把自己所有的士兵列在城下,摇旗呐喊了一阵子,城里的人便大都作鸟兽散。少数人抵抗了一阵子,但很快便被人多势众,战斗力又远远高出他们的“前进军”悉数歼灭。 而星狂和魔武这一次并没有追杀那些人,倒不是他们变得仁慈了,而是他们觉得逃脱的人数那么少,又大多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杀起来也没多大意思。 “前进军”是在前两天攻下这个城的,现在由于越来越靠近开兰了,需要养精蓄锐,并顺便补充补充粮草和武器装备,于是暂时驻扎在这里。 魔武走在城头上,附近的士兵看到他之后,便都不着痕迹地慢慢走向别的地方,对于魔武,他们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不过,魔武对这一切却并不在意,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他的朋友和敌人都是一样的稀少。严格来说,魔武的朋友只有依维斯一人,至于莫问,魔武跟他也是谈不有什么很深的交情。至于他的敌人,就更加不用提了,已经一个也不剩地死在他手下了。 现在,不知道依维斯究竟如何?魔武想着。 “黑暗斗士王!”格里高尔跑过来,叫道,“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一会了。” “什么事?”一向冷漠的魔武,竟然两眼发光问道,“难道是有阿尔斯山那边有来信?” “信?什么信?没有啊!”格里高尔说道。 “哦?那你来找我干什么?”魔武大失所望,又恢复了无表情的脸孔。 “我抓到一个密探。”格里高尔说道。 “密探?”魔武说道,“有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 “没呢!等着你去审问。”格里高尔有些畏缩地道… “这种小事情也要我去?”魔武不耐烦地说道。 “属下对这个没有什么经验。”格里高尔一脸的尴尬。 “交给星狂去审。”魔武扭过头,继续看他的风景。 “遵命。”格里高尔只好怏怏不乐地退了下去。 ※※※ 星狂漫无目的地走着,维拉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这两天,星狂心里空虚得要命,整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只觉得生活毫无意义。他经常莫名其妙地想到依维斯,然后又想起“永久之谜”,但他对这些完全一无所知,越想越头痛。到了最后,索性,他也不再去自寻烦恼了。 “星狂团长,看来攻下普兰斯指日可待了。”维拉偷觑了星狂一眼,开口说道。 “玻利亚一日不死,我一日难以心安,普兰斯也一日难以被我们攻占。”星狂答道。 又沉默了一阵,星狂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菲雅克在干什么呢?这两天老不见他人” “团长现在过去看看他,就知道了。”维拉想起和菲雅克的夙怨,灵机一动道。就凭他这几日的所做所为,星狂这样一看,有他好看。维拉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好,马上过去。”星狂想了想,反正没事做,便答道。 “这小子还真会享受啊!”走近菲雅克的住处之后,听见里面传出来一阵阵低低的浪声笑语,星狂骂道。 维拉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心里却笑得几乎岔了气:菲雅克,这次该遭报应了吧! “回去吧!”星狂说道。 “什么?回去?”维拉眨巴着眼睛,纳闷地道,“不是应该好好惩罚他吗?” “惩罚他?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要他不干这种事,除非把他给杀了。”星狂说道。 维拉还想再说些什么,正在此时,格里高尔跑过来叫道:“星狂团长。” “什么事啊?是不是阿尔斯山那边来信了?”星狂跳了起来,说道。 “信?没有啊?”格里高尔口里这样说,心里却想道:怎么今天个个都找我要信? “噢!”星狂马上泄了气。 “星狂团长,黑暗斗士王叫你去审问一个普兰斯密探。”格里高尔说道。 “好的,我马上去。”星狂立刻又精神百倍,魔武的命令可不是闹着玩的,“维拉,你进去叫上菲雅克,他怎么也曾经是普兰斯王子,应该比较容易套出点什么来。” “好。”维拉即刻向着菲雅克的房里跑去,虽然不能使菲雅克受到惩罚,但是将菲雅克从享乐当中拉出来,维拉也感到无比快意。 ※※※ “我是菲雅克,就是以前普兰斯的四王子,说!你为什么要当密探?”菲雅克头发还有点凌乱,分明还没梳理好,就被维拉拉了过来。 “四王子好,小的家境贫寒,没办法,参了军,后来便给指派来做这份工作。”那密探畏畏缩缩地说道。 “那你探到什么了?”菲雅克问道。 “小的什么都没探到,不要杀我,放我一条生路吧,小的家里上有五六岁的老母,下有七八十岁的小儿……”那士兵颤抖着说道。 “是七八十岁的老母,五六岁的小儿,连这个都说颠倒了,你是猪啊!”维拉忍不住插嘴道。 “别打岔!”星狂不耐烦地喝道。 “什么都没探到?真的?”菲雅克说道。 “真的,真的,一点都没有骗你,四王子。”那士兵忙不迭地说道。 “星狂团长,他说他什么都没探到。”菲雅克说着又转向士兵,“现在普兰斯人有什么反应?玻利亚什么时候会带兵前来?” “普兰斯人纷纷歌颂四王子您的丰功伟业,以后的普兰斯势必是在四王子您的光辉笼罩之下的。”那士兵说道。 “星狂团长,他说普兰斯人歌颂我。”士兵的话本来只为了奉承菲雅克,不过,在他听来可就不好受了,那分明是最辛辣的讽刺。 “我又不是聋子,我听得懂!叫你来审问人不是叫你来当传声筒,本来还想省点事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自己来。”星狂怒道。 “是,星狂团长。”菲雅克低着头。 “你是哪里人?”星狂问道。 “埃南罗人。”那密探答道。 “埃南罗人?你居然是埃南罗人?”星狂用脚踢了踢那密探,“那你干吗跑来给普兰斯人当兵?” “报酬比较……比较丰厚,而且,在埃南罗对士兵的要求相对要严格一点,我报考了很多次帝国士官学院都没考上。”那密探答道。 可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原来如此。埃南罗就是给什么帝国士官学院害死的。”星狂对密探不禁产生了一股同情之感,因为他自己当初也没有考上帝国士官学院的,曾经一直深以为憾。现在却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是酸的。 “好,那现在说说你来这里干什么?”星狂问道。 “做密探。”那密探诧异道,心想:这还用问吗? “我是问你查到什么了?”星狂说道。 “没查到什么,刚才已经说过了。”那密探说道。 “我看你是埃南罗人,跟我是同族人的分上,对你客气,你别以为我真不会对你怎样啊?”星狂大怒道。 “小的确实是没查到。” “好,你没查到是吧!维拉,他说他没有查到什么!”星狂对维拉说道。 维拉马上心领神会地抽出刀,在那士兵面前转了几转,然后狠狠一刀劈下。 “哎!不知道这一刀对人砍下去会成什么样子呢?”星狂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说,我说。”那密探立刻打了一个寒颤,忙不迭地说道,“我查到你们城里的军队大约有四十多万,分布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其中东面最少,仅仅有一万来名,但此处阴森可怕,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玄机,其他三个方向的兵力分布则大致差不多。” “看来你还知道得不少嘛!这些情报你向上头汇报了没有?”星狂冷笑了几声。 “没,没有汇报。”那密探闪出一丝慌张之色。 “一个合格侦察兵,只要潜入这里,都能在十个小时之内,大致了解这里的状况,随后向总部汇报。而你来这里的时间绝对已经超过十个小时,因为我们在这里驻守了两天了,这两天城门都是紧紧关闭着的,这说明你一早就在城内了。两天的时间足够你做任何事情。”星狂说着踢了那士兵一脚,“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般戏弄?再有半句假话,我一刀砍死你。” “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普兰斯有没有派援军前来这里?人数大约多少?普兰斯士兵的战斗力怎样?”星狂一口气问道。 “这个小的确实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玻利亚元帅将很可能在这几天从开兰出发到这里来,而普兰斯士兵的战斗力大致也差不多,但是,在玻利亚元帅手下,士兵们通常会表现得勇敢一点。”那密探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表现得相当好!”星狂用手拍了拍那个密探,展开笑容。接着又转向菲雅克,意味深长地说道:“菲雅克王子,他就交给你处置了。” “好!”菲雅克口里这样说,心里却想:尽叫我干这些缺德事。 “维拉,咱们去向魔武大人禀明一切。”星狂说道。 “好的。”维拉纵然心中有一千个不愿意去见魔武,却也只能答道。 “你,跟我来。”菲雅克看了看那密探。 那密探拖着沉重的镣铐跟着菲雅克走了出去,如果他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的话,恐怕他永远也不可能自觉地跟过去。 ※※※ “魔武大人。”星狂对魔武说道。 “怎样?”魔武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敌军对我们的动向了解得十分透彻,看来我们必须改变我们的计划。” “好,你去重新议定计划。”魔武毫无表情地说道。 “是。”星狂松了一大口气,躬身而退。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魔武就觉得有一种难言的压力。 ※※※ 玻利亚带领着军队缓缓向前行进着,沿途城镇的居民因为战乱不断,又闻知官兵将至,大都已经举家迁离了。因此,百业俱废,凋敝非常,玻利亚心中当然也徒自生了一些感叹。 沿途也有一些普兰斯的人民挑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来送给普兰斯士兵,说是官民一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玻利亚虽然屡次下令拒绝,但最终却不过那些人民的一番好心,也只好接受了馈赠。 还有一些人则根本就是出自对玻利亚的崇拜,当军队路过的地方,设置神龛,顶礼膜拜,将玻利亚当神一样看待。 圣历2109年8月10日,玻利亚军队来到普兰斯式部平原。 “玻利亚元帅,我军行进速度如此缓慢,赶到那里时,恐怕整个普兰斯都被敌军吞并了。”土匪出身的瑞里奇兹现在已经成了继帕潘之后,玻利亚身边最亲近的人,原因很简单,瑞里奇兹对玻利亚忠心耿耿,而且,他也颇有头脑。 但现在,玻利亚的行军速度让性急的瑞里奇兹感到很受不了,再加上整天想到普兰斯人民正在敌人的铁蹄之下苟延残喘、苦不堪言,心里更是非常不痛快,觉得有劲没地方使。 “即使整个普兰斯已无半寸土地属于我们,只要有这支军队,我们都仍可以重新再来。”玻利亚微笑着说道。 “但是,难道我们就不能稍微快点吗?”瑞里奇兹说道。 “那我问你,魔武、星狂的军队最大的特点是什么?”玻利亚说道。 “速度,自然是速度了。” “这又说明什么问题呢?” “说明他们讲求效率。” “对我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噢,我明白了,玻利亚元帅,你是说魔武、星狂都是性急之人,必然率先向我们进攻,我们正好以逸待劳?”瑞里奇兹释然道。 “正是如此,如果我们用速度去对抗他们的速度的话,不啻于是以自己的弱点去攻对方之所长,结局如何,可想而知。”玻利亚说道,“对付一支讲求速度的军队,如果我们不能比他们更快,我们就只好承认自己比他们慢,并用慢去制快。” “以慢制快?”瑞里奇兹惑然道,“属下愚钝,敢问玻利亚元帅,怎样个制法?” “上一次我在比利亚丽小镇是怎样围困星狂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当然记得。那时我还对玻利亚元帅出言不逊,幸亏你大人大量,没有怪罪于我。”瑞里奇兹说道,“难道那就叫以慢制快。” “是的,当星狂以狂风般的速度追杀你们的时候,那就是快。而我已在周围布下了重兵,只等他上钩,兵在原地不动,这就是慢。”玻利亚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再用这样的计策去对付星狂,他还会上当吗?星狂也是一个聪明人,岂会一错再错?”瑞里奇兹问道。 “有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玻利亚捻了捻胡须,“再怎么变,星狂依然是星狂,也许他急躁的毛病会改善,但是要根治却是决无可能,他就是他只能称之为大将,不能成为统帅的主要原因。” “玻利亚元帅高见!”瑞里奇兹说道,“但是,等到我们把星狂困住了,恐怕举国人民也大多已经遭殃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你也知道,我们的士兵和‘前进军’士兵就个人战斗能力来说要逊色不少,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也只好暂且忍辱负重了。”玻利亚叹道。 “属下明白了。” ※※※ “报告玻利亚元帅,帕潘将军的军队目前在离这里大约五里之处,现在正往这边赶来。”侦察兵说道。 铺天盖地的大军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平原。前方尘土飞扬,一匹马飞奔而来,马上那人战袍褴褛。 “帕潘将军,是帕潘将军!”看清楚了那人长相的玻利亚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嚷道。 “玻利亚元帅!”帕潘奔至玻利亚身前,翻身下马,伏倒在地,泪如雨下。 “快点起来。”玻利亚说道,“起来!” 帕潘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在他最敬爱的元帅面前,他心里的防线完全崩溃了。 “是男人的就给我站起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输了,下次可以赢回来!你看看你的样子像什么?”玻利亚低喝道。 “是。”帕潘这才垂着头站了起来。 “这才像是我的下属。”玻利亚看了看帕潘憔悴的模样,心里也是百味丛生。 “玻利亚元帅,属下无能……”帕潘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知败又安知胜?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况且输给星狂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败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玻利亚说道。 “属下明白了,请玻利亚元帅治罪。”帕潘说道。 “国家正在用人之际,你要振作起来,戴罪立功。”玻利亚放低声调,柔声说道。 “是。”帕潘直了直腰,说道。 ※※※ 永久之谜。 “莫问,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几天你们避着我都在说些什么?”璐娜问道。 “没什么,就是在商议着怎么让你心情平静罢了。”莫问故作轻松地说道。 “你在骗我。”璐娜定定地说道。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呢?”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骗我,你根本不擅长骗人,你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璐娜盯着莫问的眼睛。 “你多心了。”莫问避开了璐娜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骗我?”璐娜追问道。 “别胡思乱想,你的当务之急是保持平静。”莫问说道。 “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你要我承认什么?”莫问双手向前一摊,显得非常无辜。 璐娜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停了一会,又转过头徐徐地问道:“莫问,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吗?” “当然,依维斯的朋友就是莫问我的朋友。”莫问语气生涩。 “是吗?你还记得依维斯是你的朋友吗?”璐娜冷冷道。 “我从来就没有忘记,璐娜。” “你既然当依维斯是朋友,也当我是朋友,就不该瞒着我。”璐娜说道。 “璐娜,你肚子饿了没有,我们回去吃饭吧!我师父他们也快等急了。”莫问口里这样说,心里暗叹道:正因为我当你和依维斯是最挚爱的朋友,我才不能告诉你。 “你在岔开话题?” “回去吧,走了一整个上午,也够累的了。” “告诉我,是不是跟依维斯跟我有关?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就告诉我!”璐娜抓着莫问的双手,问道。 “你太激动了,保持平静会更好一点。”莫问竭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憋死,更不可能保持平静。”璐娜苦笑着说道,“而依维斯被救活就会更加遥遥无期了。” “璐娜……回去吧!”莫问几乎忍不住要说,但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猜到,依维斯动手术根本就跟我心情是否平静无关。”璐娜定定地说道。 “哦!”莫问面无表情,内心却大受震动。 “是不是?”璐娜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声嚷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这样?莫问。” “事实如何,我也不大清楚,但罗素猜想,青华前辈能否救活依维斯跟你心情是否平静无关。但你自己的性命却绝对相关。”莫问迟疑着说道。 “我明白了。”璐娜苦笑了一下,冲了回去。 “我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我告诉璐娜会不会真的害了她?我是不是不该告诉她?哎!”望着璐娜的背影,莫问思绪万千。 “依维斯如果知道一定不会让我说的。”莫问把脸孔埋进了双手,不无忧愁地想道。 …… “青华前辈,你是不是因为怕我性命不保而拖延为依维斯动手术的时间?”璐娜仰着脸,问道。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你只需要好好地养好身体,做到心灵平静就可以了。”青华说道。 “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璐娜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决。 “是的。对依维斯来说,你的心情平静对他的复原会有一定的帮助,但绝非是必要的条件。不过,我不能为了救依维斯而不考虑你,这不是一个医者应有的态度,我希望你们俩都可以活下来。” “我个人无论出了任何事情,都无怨无悔,我只希望依维斯可以重新活过来。”璐娜说道。 “我越是知道这一点,我就越不能那样做,璐娜。” “青华前辈,你不必诸多顾虑,就算我不幸死掉了,也是我自己命薄。况且,你不是说依维斯的生死关乎到整个人类吗?就算不为依维斯,为了整个人类我也可以牺牲自己。”璐娜激动地说道。 青华默然,他越来越发觉,有些事情的确不是靠修为就可以看透的,比如现在,他就深感踌躇。 “青华前辈,拜托了!”璐娜说道。 “哎!”青华叹气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请前辈告诉依维斯,有一个人一直深深地喜欢他,至死不悔。”璐娜平静地说道。 “好。明天手术便可以进行了。”青华说道。 “多谢青华前辈。”璐娜说道。 ※※※ 在这个时候,杰伦的军队正逐步向着海罗深入,沿途的海罗人望风而逃,军队纷纷不战自溃,而毕达所谓的抗击大军则屯居在较后面的地方,一时还无法前来抗击杰伦。 不过,由于海罗水上面积很大,杰伦为了预防海罗人通过海军在背后或者侧翼偷袭,以稳为上,行军速度简直可以和乌龟相比较。而现在,他又再一次在营帐里接待上次海罗右丞相乌瑞罗派来的使者。 “参见杰伦将军。”奇拉特说道。 “奇拉特使者好!奇拉特使者不远千里,来回奔波,真是太辛苦了!”对待曾经送过他十万钻石币的人,杰伦显得非常客气。 “杰伦将军说哪里话,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知道使者这一次来,是不是给我带来好消息了呢?” “乌瑞罗右丞相让我向杰伦将军问好,并致以最高的歉意。上一次毕达突然派军攻打你们,我们事先也是毫不知情,还望杰伦将军多多体谅!”奇拉特说道。 “奇拉特使者不必客气,我收了乌瑞罗丞相的礼物,却还是出兵迎战,并杀死了不少的海罗士兵。虽然当时我是被逼的,但是,总归对不起乌瑞罗丞相,心中实在惭愧万分。”杰伦一副哀伤的样子。 “将军不必自责,乌瑞罗丞相也深知将军是迫不得已的。”奇拉特说道,“此次我来是为了向杰伦将军致谢的,多谢杰伦将军对海罗的平民百姓秋毫无犯。” “我自己也曾经是平民,所以深深知道平民百姓在战争中的无助,况且,他们又没有什么错。你们不用感谢我。”杰伦肃然道。 “杰伦将军真是高风亮节,海罗人与你为敌,实属不该。” “哪里,哪里。” “乌瑞罗丞相请求杰伦将军以后即使两军继续交战,也尽可能地放过无辜的平民。”奇拉特说道。 “好,我答应你,只要他们不参与到战斗之中,我一定勒令士兵不胡乱杀人。”杰伦这次倒是认真的。 “我替海罗千千万万百姓谢过杰伦将军了。”奇拉特深深一躬。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杰伦说道。 “关于议和的事情,丞相说暂时议和的条件还是不够成熟,但是,他一定会尽可能地在国王面前斡旋。”奇拉特说道,“所以,请杰伦将军千万放心。” “放心,我一定尽可能放慢行军速度。” “多谢杰伦将军的成全。”奇拉特说道。 “乌瑞罗丞相时时刻刻为海罗人民着想,丝毫不以一己的得失荣辱为意,杰伦我也是深感钦佩。”杰伦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当年也是这样对基欧忠心耿耿,心中不由得对乌瑞罗产生了一股好感。 “杰伦将军过奖了,我替丞相谢过。”奇拉特彬彬有礼地说道。 “不过,那个毕达明明知道打不过我,还拼命地要挑战我,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不知是否受外人利用。”杰伦说道,他大概不知道他这样随口一提对日后的形势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他也是尽自己责任罢了。”奇拉特脸孔一红,被人当面说自己国家的军队不是他的对手,虽然是事实,但还是够难堪的。 “那么,奇拉特使者此次前来是否还有别的事情呢?” “乌瑞罗丞相还想请杰伦将军开出与海罗议和的条件,先做准备。”奇拉特说道。 “条件?”杰伦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条件,每年向我们‘前进军’进贡,而‘前进军’也将保证海罗的安全,一有外敌入侵海罗,我们一定会出兵帮你解决。” “敢问杰伦将军需要我们进贡多少呢?每年三十万钻石币够不够?”奇拉特问道。 “三十万?”杰伦张大了嘴巴,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每年三十万,那‘前进军’以后也不用向人民要求纳税了,用这三十万钻石币来运转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是不是有点太少了?”奇拉特问道,“价钱可以适当地上调,不过这一切都得等乌瑞罗丞相让我们国王改变主意来和你们议和之后才能实现。” “这个金额我可以接受。” 他现在比以前任何一刻都更希望议和,原因很简单,就算攻下整个海罗,以后每年的获益也未必有这么多,因为海罗人可以跑到海上去,到时只能徒呼奈何。而且,“前进军”这样下去也未必真能攻下整个海罗,倒不如顺水推舟。 “那么杰伦将军,在下就此告辞了!” 其实,杰伦并非是不想要得更多,只不过他知道一切都有个限度,因为贪小失大实在不值得。 ※※※ 毕达兵营。 “左丞相,我军连连败退,国内舆论好像对我们很是不利,属下真为海罗感到担心,也为丞相你的处境感到担心。”毕达的爱将郎达罗说道。 “郎达罗,你只需要专心调度军队就可以了,其他一切事情我一力承担。”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令毕达不胜其烦。 “属下一定尽力而为,以报您的知遇之恩。” “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毕达望了望郎达罗。 郎达罗躬身不语,他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士兵们今天的操练状况如何?”毕达问道。 郎达罗说道:“相对于刚开始已经提高了不少,但是……”起点实在太低了,这点提高恐怕也没什么用,这句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哎!”毕达忍不住暗自叹了一口气,对军队的情形,他也知之甚详。 “左丞相你也不必过分担忧,我们占有天时、地利、人和,最后一定可以取得胜利。”郎达罗见到毕达神色黯然,便安慰道。 “哎!真不知道后世的人会对我有怎样的评价。”静了很久之后,毕达突然叹气说道。 “左丞相为了国家不惜受尽一切委屈,海罗人民一定会记住你的。”郎达罗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不过,毕达似乎不以为意。 “人民记住我与否,根本无关紧要。”毕达说道,“只要海罗平安无事,我就是死也死得瞑目。” “左丞相,你言重了。”郎达罗的语气有些奇怪。 第十章 受困 圣历2109年8月11日,阿尔斯山。 “西龙大人。”风杨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什么事?”西龙有点意外地问道。 “有三个士兵在附近**了一个柔弱的民女。”风杨特别强调“柔弱的”三个字,“另外,还有十几个士兵彻夜未归,今天早上才醉醺醺地来到兵营报告。”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西龙问道。 “**民女的已被我处决了。”风杨说道,“至于那几个喝酒的士兵则是关禁闭一个月。” “先斩后奏啊!”西龙笑了笑。 “属下感到万分担忧的是,‘前进军’中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这在过去,简直是闻所未闻。这说明现在我们的军队纪律实在太过松散,应该认真地整顿整顿了。”风杨面色沉重,严肃地说道。 “那你准备怎样整顿?”西龙也敛起了笑容。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治军之道在于用重典。”风杨挺直身体。 “也不要把他们逼得太紧。”西龙微微叹了一口气,“如今想起来,让魔武、星狂、杰伦出兵倒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否则的话,一百多万军队扎在这里,不出大问题才怪。” 风杨低头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就有士兵送来了星狂的信,让西龙明白当初让他们出兵是多么的“明智”,而这种明智又造成了怎样的后果。 “在审问完一个探子之后,我们深知己方在科斯特的布防已经为对方所知,当下,为了扭转形式,我们便于第二日率军离开科斯特城,继续向开兰方向挺进。”星狂在信中这样写道,看到这里,西龙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松弛了一下神经,以使自己能忍受接下来的内容。 “在这两天之间,我们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攻下了两座城池。现在我带领部下驻扎在离开兰较近的切莱特城,而魔武大人的大军则押后,驻扎在莱温斯基城。” 接下来的内容则明显出乎西龙意料之外。 “西龙大人,此时我们想起了你常常跟我说要仁慈的话。于是,我们便厚待俘虏,给他们饭吃,甚至为他们开联欢会;我们对城里面的老百姓秋毫无犯,那些普兰斯人民纷纷歌颂‘前进军’如同新世纪的太阳,散发着慈爱之光。”星狂这样写道。 “‘慈爱之光’?”西龙摇了摇头,叹道,“风杨,你相信吗?” “那些老百姓又哪有说话的机会?恐怕一个个早成了刀下亡魂了。星狂、魔武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风杨也叹道。 “是啊!他们说得越是仁慈,就证明事实越是严重。”西龙黯然道。 随后,一个运粮草去支援魔武、星狂的军官发回来的信证实了西龙的想法。 而西龙在看完此信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人间地狱啊?他的说法是不是太含蓄了?” 风杨则是把眉头皱得紧紧的,手里按住了刀柄,搞得西龙很是紧张,深怕他感情冲动起来,跑去找星狂单挑。至于风杨会不会去找魔武,西龙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两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恐怕打也打不起来。 ※※※ 切莱特城。 “星狂团长,根据探子的信息,玻利亚大军已驻扎在距离我军不到六十里的温比平原上,我们要怎么办?”维拉说道。 “我准备让玻利亚进入我的包围圈,然后围他们个一年半载的,让他们对我们求饶。”星狂淡淡地说道。 “太棒拉!让他们也尝尝被围困的滋味。”维拉兴高采烈地说道。 “这可能吗?也不用脑子想想,我们现在是在人家境内,跟他们打持久战?恐怕到时候求饶的是我们。”星狂脸色一变。 “属下知道了。”维拉苦着脸道。 “有你这样愚蠢的部下,我星狂可真是三生有幸了。”星狂喟然道。 “红花还需要绿叶的陪衬,我愚蠢正是为了显示团长的英明。”维拉恬不知耻地说道。 星狂摇了摇头,暗叹自己怎么会有这种部下,不过他却又喜欢听这样的话。 “那么,星狂团长你又为什么不让魔武大人的军队跟我们在一起呢?难道仅仅是为了争一口气,要与玻利亚单独斗过?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放弃魔武大人这支战斗力超强的军队,都是一种非常大的损失。”维拉又问道。 “是啊!星狂团长。”菲雅克打着呵欠,睁开因酒色过度而总忍不住眯缝起来的眼睛,随声附和道。 “所以说你们头脑简单,暂时的放弃,正是为了更好的利用。”星狂说道。 “什么意思啊?”星狂的话完全超出了维拉的理解能力。 “上一次为什么我们会被玻利亚困在里面?”星狂白了他一眼,反问道。 “因为我们急功冒进,全军尽出。”维拉说道。 “对了,正是因为我们全军尽出,才会被困,如果我们后面还有援军,我们还会被困吗?”星狂问道。 “星狂团长,我明白了,留魔武大人在后面是为了他在必要的时候对我们施加援手。”维拉拍着脑袋,兴高采烈地道。 “总算还没有蠢到家。”星狂说道。 “但万一魔武大人来不及支援,我们已经被玻利亚吞掉了呢?”维拉的高兴劲并没有维持多久,另一个新问题又涌上他的脑门。 “说你是猪你还不信!别说我们不会再次被困,就算是我们被困了,以魔武大人的速度,方圆一百里之内,他顶多只需要一天便可以赶去支援,在一天之内,谁可以将我们的军队消灭掉?除非他们是神仙!”星狂对维拉的设想嗤之以鼻。 “菲雅克,你在干什么?”星狂冷不防用手捅了捅一直发愣的菲雅克,嚷道。 “没,没有。”菲雅克被吓了一大跳,脸一直红到脖子。 “嘿嘿,看他这副模样,肯定又是给哪个小妞迷住了。”维拉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别胡说,我在想着对付玻利亚的计策。”菲雅克显得十分尴尬。 “那么,尊贵的四王子,你想到什么计策了?”维拉看来是故意让菲雅克下不了台。 “暂时还没想到。”菲雅克恢复了平静,很坦然地说道。 “好一个暂时还没想到。”维拉不怀好意地冷笑道,“星狂团长,我突然又有一个问题,万一我们真的需要魔武大人的支援,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在维拉心目中,星狂这样狂妄,无时无刻地想要向玻利亚报一箭之仇,面子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大问题。 “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对于维拉这个自讨没趣的问题,星狂只是黑着脸冷冷地答道。 ※※※ 圣历2109年8月12日,“永久之谜。” “已经进去两天了。”修罗不无忧虑地说道。 “别心急,青华太师父不是说手术可能要很多天才能完成吗?”话虽这么说,但一向稳重的请学心里其实也是备受煎熬。 “这种情况之下,我能不急吗?”修罗悠悠叹道。 达修则不停地踱来踱去,额上都是汗,完全失去了一个武学大师应有的风范。 “喂,达修老友,不要老在我面前这么晃来晃去,好不好?”杨秋可不管达修的附近还有两个徒弟,直接道。 达修没有答话,只是看了杨秋一眼,从他身边走了开去,在另外一个地方继续他的踱步,仿佛永远也不打算停下来一样。 而罗素则一直不停地蹂躏着身旁那棵树,经过他两天不停歇的努力,那棵树也快变得光秃秃了。 最冷静的还要算天行,他自始至终都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师父,你看里面进展得怎样了?”莫问皱着眉头,明明知道不会问出什么答案,但还是开了口。 “这个问题我早就告诉你了,你应该去请教青华老儿,而不是来问我。”杨秋说道。 莫问微微笑了一笑,也学着达修在走来走去,地面的叶子在他的脚下发出令人心烦的声音。 “已经进去两天了。”修罗又说道。 “这句话你刚刚才说过。”请学提醒道。 “是吗?我说过了吗?”修罗下意识地反问道,接着,又沉默了下去。 “天行,你看里面进展得怎样了?”这一群人里面也就杨秋对天行直唤其名。 “顺利,很顺利。” “天行前辈,那你知道手术还要进行多久吗?”莫问一听便来了精神。 “我又没看到,怎么知道。”天行说道。 “天行前辈,那你怎么知道手术顺利呢?”莫问不禁疑惑地问道。 “很简单的逻辑,不顺利的话,绝对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天行说道。 “哦。”莫问恍然大悟,看来自己的确是傻掉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也没有想到。 “天行前辈,以前青华师父动过这种手术吗?”达修闻讯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没有,这是他的第一次。”天行答道。 “第一次?”莫问脸上不禁浮现出害怕的神色。 “放心,青华手术的成功率到目前为止都是百分之百。”天行仿佛看穿了莫问的想法。 他们在表现得非常紧张,里面的青华更并不轻松。璐娜已经被青华催眠了,躺在一张洁白的冰床上,平静、圣洁得像一尊圣母像,她的旁边,有一颗晶莹透亮如同水晶一样的心形玻璃球,勿用置言,这自然是青华准备换给璐娜的心。 毫无疑问的是,在这个时候,如果璐娜是有意识的,她一定会感到非常开心,因为,她的心正逐渐被摘下来。从三天前起,青华的双手一刻也没有停过。 执行这个手术,本身对青华就是一种考验,这不但需要高超的医术,还要有莫大的勇气、毅力。 依维斯还没有被抬出来,他依旧静静地躺在水晶棺材中,表情和几个月前在不言山倒下去的时候毫无区别。 青华的精神高度集中,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已经到了不闻不听的程度。 谁也不知道这个手术还需要进行多久,最后能不能成功,连青华自己也不知道。 ※※※ 圣历2109年8月13日,夜。温比平原。 附近的密西西比河流发出哗哗的流水声,树林里的野兽蛰伏着。以往它们在这样的夜晚总会出来草原觅食、游荡,但今晚,它们呆在各自的洞穴里,只是偶尔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吼叫。 平原上火光密布,天上的星星也相形失色。假如再看仔细一点,便会发现这些火光不但非常密集,而且分布甚广,几乎把整个平原都占满了。每一束火光之下,都是一个营帐,巡逻的士兵并不算多,但无疑是极有效率的对付这样一支军队,利用夜晚进行偷袭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然而,却偏偏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袭。 “在夜晚,人的警惕性无论如何是要比白天差一点的。”在出发之前,星狂是这样对维拉说的。 …… 星狂的军队在距离温比平原五里之处就已经被发现了,当侦察兵跌跌撞撞地跑到大帐中报告的时候,玻利亚正和帕潘、瑞里奇兹在里面商议御敌之计。 顷刻间,号角声齐鸣,刚才还一片寂静的军营立刻喧闹起来。 片刻之后,士兵们便已经集合完毕,温比平原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除了战马偶尔的响鼻声,便只有风卷着旗帜和火把发出的“忽忽”声。 在温比平原的不远处,开始出现了一些影影绰绰的黑影,夜里的声音显得特别大,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那群人走动时衣甲的摩擦声。 普兰斯的士兵不禁都有些紧张,“前进军”来了!那群被人们称之为魔鬼的化身的“前进军”来了,上一次,他们曾经把这群魔鬼围困长达两个多月,这一次呢? 双方的军队在各自的统帅的命令之下,迅速地移动,大战前的气氛显得如此沉寂而肃杀。 玻利亚的大军停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默候着星狂军队的到来。不过,在这个时候,星狂也并没有像以前每一次打仗那样,命令士兵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再傻的人也该知道对付玻利亚这样的敌人,只凭一股勇力要取得胜利简直是在做白日梦。 双方对峙着,中间相隔大约三里,在得知星狂命令军队停止前进的时候,玻利亚同时也命令士兵熄灭火把。四周一片漆黑,天上撒落下来的几点星光对消灭黑暗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每一个人都听到自己的心在卜卜乱跳。士兵竖着耳朵,只等着那一声发动进攻的命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都并没有有所动作,谁都不想率先发动进攻。玻利亚心中的打算是让星狂军队一进入平原,就仗着人多把他们围困起来。而星狂的心思却不在这里,在派出无数士兵侦察之后,他得知除了平原上的敌军之外,附近根本就没有什么埋伏。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不敢立刻命令士兵发动进攻。 双方就这样默默地对峙着,拼着耐性。 ※※※ 圣历2109年8月14日清晨5点,对双方而言,发起进攻的时候到了! 双方的士兵不停地互相靠近,在接近的过程中轮番发射弓箭,双方的头顶都被密集的箭矢遮盖住了,不时传来中箭士兵、马匹的痛叫声,中间也夹杂着盾牌挡住箭矢的叮当声。不知不觉之间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星狂首先命令第一、第二骑兵团从中央突进。而第一、第二步兵团紧随其后,以便在先发骑兵之后,巩固战局。指挥战争的经验越来越多之后,星狂也变得十分重视步兵的运用。 第三、第四骑兵团从左翼进攻,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敌人的后方,截断玻利亚军队的退路,阻击玻利亚军队的主力部队对他们的增援,配合第一、第二骑兵团,形成对玻利亚军队的围攻。自然,后面也跟随着两个步兵团,分别是第四、第五步兵团。 第五、第六骑兵团自然是从右翼进发,他们的任务是支援第一、第二骑兵团。 其余的军队,星狂为了防止再次被对方围困,便都驻扎在温比平原进口处观望,随时听候指挥,保证后撤的通道。 …… 凌晨5点35分,星狂最引以为傲,并且赖以称霸一方的骑兵出发了!片刻之后,双方的战斗开始了,温比平原到处都是喊杀声、马匹的嘶鸣声、兵器激烈撞击的铿锵声。不断地有人倒下,鲜血很快染红了整个温比平原。 玻利亚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平静望着眼前的一切,从开战到现在,他甚至没有开过口。 上午10点35分,星狂的第一、二骑兵团与第一、二步兵团,撕破了对方的第一道防线。普兰斯士兵出人意外的软弱,仿佛是玻利亚并不打算真正地战斗。 而在第一、二骑兵团连奏凯歌的时候,星狂的第三、四骑兵团却遭遇到了对方顽强的抵抗,寸步难行,士兵们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势都被对方瓦解。“前进军”伤亡惨重。 第五、六骑兵团的情况类似于第三、四骑兵团,不过,由于星狂分配给他们的主要任务并不在于进攻,而是在于掩护中间的第一、二骑兵团,所以他们的损失相对于第三、四骑兵团要少了很多。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非但不能支援第一、二骑兵团,反倒需要第一、二步兵团的援手。 对于这种情况,星狂内心非常焦急,他急忙命令第一、二骑兵团放慢速度,与两翼的军队齐头并进,以便必要时可以互相支援,不致于孤军深入。星狂的怀疑是玻利亚想将第先将第一、二骑兵团诱入包围圈,所以故意一路放行。 很快的,战况便验证了他的想法。第一、二骑兵团开始感觉到他们好像是被一个旋涡吸进去,即使想保持慢速的前进也不可能。而在两翼的“前进军”骑兵团也正在不知不觉地慢慢向着中间靠拢。 星狂神经质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远远地观望着这战争的进展。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在照他的预想进行着,战况却变成了这样。 “难道玻利亚已经把我的一切战术摸透了?”星狂脑中涌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 战场上的喧嚣声越来越大,普兰斯军队开始反击了。这支单兵战斗力并不强的军队,现在却似乎似乎已经拥有着几乎可以把一切摧毁的力量。 不同于不停举起双臂呐喊的瑞里奇兹,玻利亚的表情仍是一径的平静,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对他的士兵的能力感到满意,虽然还称不上十分满意。 “普兰斯万岁!” “赶走侵略者!还我河山!” 从普兰斯士兵的呐喊声是如此之大,整个温比平原似乎都被他们喊得震动起来,他们似乎是想把这么多天以来的怒气一次发泄出来,反攻正式启动了!刚才的层层包围和诱敌深入现在产生了效果,凭借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普兰斯士兵把“前进军”分散纳入他们的包围圈之中,疯狂地砍杀着对方。 刚才还在拼命往前推进的“前进军”士兵猝不及防之下,突然遭遇敌人的强大反扑,一时之间也显得有点凌乱。一个个普兰斯士兵围住了“前进军”士兵,乱劈乱砍,在这个时候,他们根本不用去讲究什么用刀或者用枪的技术,总之,目标就在中间,只管往那个地方招呼就行了,总会有人刺中“前进军”士兵,总会有人劈中。 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嘶叫声,不受控制地四处乱跑,不时有士兵被它们踩到。陷入包围的“前进军”士兵像是大海里的孤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海浪吞没。 “星狂团长,好像局势不是很对头。”菲雅克脸上呈现出一丝惶恐。 星狂只是没有回答他,虽然他的表情看起来仍然很平静,但内心却是越来越是焦灼,他感觉到自己的军队就像是落入蜘蛛网中的昆虫一样,怎样也无法摆脱对方。 星狂竭力地使自己镇定起来,他的身后还有六个团的骑兵,加上四个团的步兵。不过,此刻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将兵力投入战场,还是应该下令撤退。他再一次意识到玻利亚的过人之处,在前几个月的战斗中,他已经见识过了玻利亚的神妙战术。当时,他还觉得是自己一时不察,再有机会,便可以顺利地扳回,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完全错了。 他默默地观望着,不时聆听着来自前方的报告,想找出足以改变局势的方法。然而,他一直都没有找到,平常灵活的头脑,在这个时候,却完全失去了作用。 “星狂团长,属下觉得我们还是暂避锋芒吧!”维拉建议道,“对方很明显是有备而战,我们占不到一丁点的便宜。” “现在撤退代价会跟继续战斗一样大。”星狂只是简略地说道。尽管战局不利,但此时他仍打算将战争进行到底。 ※※※ 白天很快就过去了,血战仍然不休不止,星狂开始命令骑兵后撤,面对着这样的情况,特别是玻利亚这样的敌人,一向作战勇猛不大考虑后果的星狂也不敢投入兵力继续作战了。他对上一次被困仍然是心有余悸。 便普兰斯军队却对他们紧追不放,普兰斯人不可能放弃辛辛苦苦才得到的优势。 “预备队,上。” 立刻,大地剧烈地颤动起来,马蹄声轰隆如同雷鸣。星狂背后一半骑兵立刻出列,以风卷残云之势冲向敌军。在一声声的哀叫之中,普兰斯士兵丢盔弃甲,四处奔逃,缺口在一刹那之间竟然似乎被打开了。被对方围困许久的“前进军”爆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叫声,他们纷纷精神一振,放弃了一直保持的防御姿势,开始猛烈地攻击对手。 对这意料之外的情形,普兰斯士兵显得非常惊慌,纷纷四散而逃。兴奋的“前进军”骑兵们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居然又开始一直往前冲去。 “星狂团长,我们重占上风了!”菲雅克兴奋地道。 但星狂却高兴不起来,对方似乎太过不堪一击,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撤退!马上撤退!”星狂忽有所悟,厉声道。 可是,还没等星狂的命令传下来,他们就又全部都陷入了包围圈中,在几分钟之前还四处逃奔的普兰斯士兵现在重新围了上来。“中计了!”此时,每一个“前进军”士兵的脑中都冒出了这个想法。只不过,他们可没有后悔的时间,普兰斯人的刀枪正不断地向他们招呼过来。 风在头顶呼啸而过,到处是刀光剑影,人数占有优势的普兰斯士兵轮番激烈地攻击着“前进军”,在普兰斯人这种战术之下,“前进军”的骑兵无计可施,死伤人数越来越多。 星狂恶狠狠地咒骂着,心中涌起的是深深的挫败感。 菲雅克则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情势似乎对“前进军”越来越不利了,然而,更不利的还在后头呢! 8月15日凌晨6点整。 “星狂团长,我们被包围了!”一个侦察兵跌跌撞撞、浑身是血地冲到了星狂的马前,嚷道,“后面有埋伏!” “后面?”星狂猛地掉转头,心中一惊。 敌人的军队已经从后面冲过来了!军队打着的是帕潘的旗号。原来,在听到星狂进军之际,玻利亚便已经命令帕潘率领军队从一条峡谷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星狂军队的后面,准备和温比平原的普兰斯士兵会合起来,成包围之势。 “我竟然没有想到!天啊!”星狂痛苦地呻吟道。这一次,他的的确确地感受到自己在战略战术方面跟玻利亚至少要差一个层次。 此时,即使不用星狂宣布迎战,他身后的士兵也自动地掉转了头,人群中一阵炸响,这样的局势令他们想起了上一次在比利亚丽小镇的情景。他们已不再想重蹈覆辙,被困死在一个地方,那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不管战场的另一边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冲出去再说,即使冲不出去,战死也比被困死好过。 在上一次对阵时,帕潘的军队曾经被星狂杀得大败而归,但是,这一次情况明显已经不同了。星狂的军队大部分已经被困在温比平原,根本就无法调动。用剩下的这么些人,能够经受得住帕潘几十万大军的冲击吗? 星狂回头望了望温比平原,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士兵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几乎全部被淹没在普兰斯人簇动的人头之中。 “‘前进军’万岁!跟他们拼了!”被逼入死路的士兵们反倒焕发出惊人的斗志,趁着帕潘军队立足未稳,尚未发动攻击之际,他们如同潮水一样冲过去。他们抱着即使是死也要拖几个来垫背的念头,疯狂地扑杀着敌人。一根根长枪如同毒蛇吐信。 在他们这种疯狂的攻击之下,帕潘的部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尽管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但他们已不由自主地开始溃退了。 “后退者,斩无赦!”帕潘高声嚷道,声音传进了所有在这里的普兰斯士兵的耳朵中,甚至就连在温比平原那边的双方士兵们也隐约可闻。 但已经无心恋战的普兰斯士兵们在对方那样的穷追猛打之下,对帕潘的话也置若罔闻,帕潘的威胁对他们来说比“前进军”的威胁要小很多。他们只知道拔腿逃跑。 只不过,逃窜并不代表就能活命,一大片一大片的帕潘士兵倒在血泊之中,挣扎着,然后气绝身亡,菲雅克紧紧地跟在星狂的周围,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给他一万个胆,他也不敢从星狂身边走开,维拉自然也不例外。 ※※※ 看到这情景,玻利亚依旧没有一丝激动的样子,对于帕潘失败,他仿佛早有预料。瑞里奇兹却在一旁急得满头是汗,双脚不停在马腹附近晃来荡去。 “瑞里奇兹,你快去支援帕潘。”玻利亚终于开口说道,“一定要将星狂的军队留在温比草原。” “是!玻利亚元帅。”话音未落,瑞里奇兹已经挥手招呼士兵们,纵马狂冲而去。 此时,已经是早晨十点了,瑞里奇兹带着他的士兵像暴风雨一样倾泻而出,在温比平原上鏖战的普兰斯士兵纷纷让路,而措手不及的“前进军”士兵却有相当一部分人被这群普兰斯士兵杀掉了。瑞里奇兹高呼着冲开了一条血路,向着帕潘败退的方向奔去。 在这个时候,帕潘却苦笑着举剑准备自杀殉国。在兵力比对方多出至少十倍的情况下,还被人打得落花流水,这叫本来就相当绝望的他如何接受得了? “玻利亚元帅,我对不起你!”帕潘长长地叹了一声。 “玻利亚元帅派兵从温比平原冲过来了。” “帕潘将军,瑞里奇兹将军率兵来支援我们了!” 一声声兴奋的叫声从帕潘响起,帕潘不禁精神一振,提剑四顾。溃逃中的普兰斯士兵掉转枪头,开始迎向“前进军”,援军的到来使他们的斗志大增。 突然遭受到敌人的反抗,而后面又有强敌到来,前后夹攻之下,“前进军”片刻以前的优势消失殆尽。 “杀!”瑞里奇兹喝道,一瞬间,“前进军”士兵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叫声,他们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 原野上风声四起,惨叫声不绝于耳,只有天才知道这次会战还要持续多久。 第十一章 风云突变 在星狂与玻利亚作战的第一天,也就是圣历2109年8月14日,海罗国左丞相毕达兵营。 毕达正在冥思苦想,他的面前是一幅军用地图,上面清清楚楚地标记海罗国的地形,对每一个角落都有着详细的注解。怎样打败杰伦,的确是个大问题,不过,他并不认为没有实现的可能,因为,海罗的军队至少有一个现在的“前进军”无可比拟的优势,那就是拥有一支庞大的海军。 海罗海军历史悠久,海罗的海军可以算是海罗立国的根本。在建国之前,海罗人仅仅是一群靠海而生的渔民——大部分是海盗。在那个时候,那些强盗就好像蓝达雅的魔法师一样享有莫大的名声,虽然是性质完全不同的名声,蓝达雅魔法师是美名,他们则是恶名。 后来,这些海上强盗渐渐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也有了足够多的钱财。像许多别的强盗一样,他们顺势而起,洗手不干,开始做正当生意。之后,又宣布建国。 “毕达丞相。”此时,他的副手郎达罗带着几个卫兵走了进来,低声叫道。 “你来干什么?”毕达皱了皱眉头,因为谁都知道在他思考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但他并没有多在意,因为郎达罗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也是他手下最出色的将领。 “对不起了,毕达丞相。”他的副手郎达罗冷笑了一声,“将叛贼毕达拿下。” 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冲上前把毕达按倒在地,捆得密密实实。 “郎达罗,想不到出卖我的竟然是你。”骤然遭逢突变,毕达竟然没有丝毫的挣扎,也没有一点慌张,仍是镇定自若地说道。 “为了海罗的利益,我不得不如此。请原谅!”郎达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哼!”毕达默默无言,只在心里冷笑不已。他自己一力培养出来的将领到头来却背叛了他,他心中对自己的嘲笑甚至超过了对郎达罗的恨意。 “国王陛下有旨,毕达叛国通敌,将人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实罪大恶极之徒,着将军郎达罗立刻将他擒获。由于此事关系重大,即日起将毕达送往海罗首都最高裁判所,由国王亲自审理。”郎达罗拿出了一份密令,宣读道。 “呵呵,郎达罗,其实你也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罢了。”沉思了一会之后,毕达的语气之中竟然不可思议地有着怜悯。 郎达罗脸色一片铁青,刚才的得意劲儿消弭无踪。 “你也不必难过,你我都不例外,棋子罢了。”毕达狂笑几声。 “把他的嘴巴给我封上。”郎达罗恼羞成怒地道。 但是,毕达在被士兵们用布条封住嘴之后,却仍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带走,把他给我带走!”郎达罗避开了毕达的视线,颤抖着说道。 原来,右丞相乌瑞罗派出的使者在回去之后,将和杰伦的交谈告诉了乌瑞罗。精明强干的乌瑞罗凭着他独特的嗅觉,立刻紧紧抓住这条线索不放,通过各种手段,终于查出毕达原来真的与埃南罗有染! 乌瑞罗得讯之后,大喜过望,一刻也没有耽误便告诉了海罗国王,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海罗国王龙颜震怒,即刻勒令抓毕达归案。形势由主战迅速向主和派倾斜,而国内的各类报刊也纷纷发表声明,内容不外乎是他们早就猜到毕达通敌,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对乌瑞罗丞相的办案手段感到十分钦佩,海罗国有希望了之类的套话。 而据说,佛都在听说毕达被海罗国王拘禁之后,颇为震惊。 ※※※ 圣历2109年8月17日,星狂与玻利亚的战争仍然在继续着,星狂几次发动冲锋,都没有能成功地冲出重围,在普兰斯的“前进军”陷入困境之中。双方军队死伤都颇为惨重。 而毕达也已经被解押到了海罗首都,此时,正在接受审判当中。 “毕达,朕自问向来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背叛朕,背叛海罗国?”由于披着面纱,看不清楚海罗国王的神情,但从语气当中,还是可以听出海罗国王的无比愤怒。 “臣一生为海罗国鞠躬尽瘁,问心无愧。”毕达高仰着头颅。 “毕达,你冥顽不灵,难道你不知道朕已经掌握了你和埃南罗互通的一切证据?”海罗国王说道。 “国王陛下,微臣所做一切实为海罗国的千秋基业,臣不是通敌,只不过是利用埃南罗人来对抗跋扈的‘前进军’罢了。”毕达激动万分,“可惜,这个计划被某些被别有用心的人破坏了!” “毕达,你胆子不小,到了这种时候,还在危言耸听,什么千秋基业,你根本就是想将海罗国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海罗国王说道。 “哈哈哈,国王陛下,到了这种地步,臣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毕达狂笑着,脸色悲怆无比。 “来人,将毕达打入天牢,择日处死。”海罗国王怒不可遏地嚷道。 “国王陛下!请手下留情。”乌瑞罗却站出来道。 “右丞相,这等叛国投敌、祸国殃民之贼,留来何用?”海罗国王说道。 “微臣认为,毕达虽然罪不可恕,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请国王念在他以往为海罗国立下种种功劳的分上,饶过他这一次。”乌瑞罗说道。 “乌瑞罗,我与你势不两立,你不用假慈假悲,为我求情。”毕达嚷道,“请陛下立刻将我赐死,让微臣去列祖列宗面前请罪!” 海罗国王环视群臣,“伦比尔,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意见?” 一向充当墙头草,态度摇摆不定的伦比尔却一反常态地说道,“臣赞同乌瑞罗丞相的意见,放毕达一马,以显召国王的慈悲之心。” “好!就依你们的意见,将毕达终身监禁。”海罗国王说道。 但最终毕达仍难逃一死,他在狱中咬舌自尽。郎达罗则被封为护国大将军,不过他的命运却是悲惨的,几天之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在家中暴毙身亡。 ※※※ 圣历2109年8月18日,随着时间的推移,星狂军队的处境越发艰难了,而普兰斯士兵越战越勇。 连续四天四夜的战斗,“前进军”士兵们现在已经是完全在凭借着他们超人一等的意志力支撑了。 星狂形容憔悴,手里紧紧攒着大刀,他原先的战马早已累得趴倒在地上,死掉了,现在这一匹是从普兰斯人手中抢过来的,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他感到极端内疚。 菲雅克脸色苍白,站在星狂的旁边,他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前进军”必输无疑了。维拉则早已因为有伤在身,体力透支而晕过去了。 “星狂团长……”菲雅克欲言又止。 “想不到我星狂会再一次败在玻利亚的手下。”星狂看了看手中的刀,长叹一声。 “星狂团长?”菲雅克惊惶地看着他,“你可不要做傻事。” “你放心,我绝不会做那种蠢事。”星狂冷哼了一声,再次看看了手中的刀。 正在此时,在星狂原来挥军前来温比平原的那条路上,普兰斯士兵突然四散而逃,本来完整的阵形变得凌乱不堪。 星狂和菲雅克对望了一眼:该不会是等待已久的魔武终于出现了吧? 来的正是魔武和他麾下的黑暗斗士,魔武在得知星狂被困的消息之后,立刻带着黑暗斗士们来这里救援。 ※※※ “前进军”士兵顿时士气大振,奋力地反击着,一时竟然占了上风,玻利亚马上调遣手下士兵,希望能暂时挡住对方大军。 然而,对黑暗斗士而言,普兰斯士兵的攻击完全是徒劳的。黑暗斗士像一阵狂风一样横扫过来,普兰斯士兵还没来得及结阵迎战,他们便已经像一把锐利的锥子一样,深深地扎进对方阵营之中,并在令人难以相信的时间之内让敌人消灭殆尽。 玻利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里是一支军队?这简直就是一批杀人机器。 普兰斯士兵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痛苦,他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人数这么少,却有着如此凌厉的杀气。 普兰斯士兵在战斗与逃跑两个念头之中摇摆不定,这在玻利亚手下的士兵中尚属头一遭。在以往,无论局势多么困难,他的士兵都会永远忠于他,忠于自己的职守。 鲜血飞溅,黑暗斗士又一次开始了他们残酷的杀戮。 玻利亚心头浮现起一丝焦躁,面对着那群黑色的洪流,任何战术似乎都显得不堪一击,毫无用途。不过,久经战阵的他还是很快就又平静了下来,指挥士兵组成一个又一个的包围圈,意图把黑暗斗士围困在里面。 但是,想要困住黑暗斗士岂是那么容易的。往往,在普兰斯士兵的包围圈还没形成,或者刚刚形成但尚未启动的时候,那些士兵便已经变成了一堆尸体。 ※※※ 下午2点45分,眼见无力再挽回的玻利亚咬了咬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得势的“前进军”和黑暗斗士发出一阵阵冲锋,如同一只只嗜血的巨兽一般冲了过去,尽情地宰杀着普兰斯士兵。 不过,老练的玻利亚在此时还是显示出他高超的用兵能力,在这样疯狂的追杀之中,玻利亚居然还让绝大部分主力安全地撤离了温比平原。 下午4点30分,追杀终于停止了,虚脱的“前进军”士兵们趴倒在地上,无力动弹。而黑暗斗士也停止了追击,毕竟,差不多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的星狂军队现在需要他们的保护。衡量之下,星狂和魔武决定先在温比平原附近休息两天,待士兵得到恢复之后再前进。 ※※※ 在魔武支援星狂的同时,远在海罗的杰伦又一次接待了以前的那个奇拉特使者——不过,这一次使者是代表着海罗国而来,而不再像以前两次那样仅仅代表着右丞相乌瑞罗。而且,使者的身边还带着一个蒙着面纱的人。 “尊贵的杰伦将军,国王陛下派我前来下议和之书。”奇拉特这一次来衣着明显比前两次华丽很多,杰伦站在他面前就好像一个来自山旮旯的乞丐。 杰伦接过议和书一看,只见海罗国王在降书里面写着:杰伦将军阁下:以前的种种误会,均是受到了敌人的蒙蔽和利用。我们并没有真正加入到陷害“前进军”依维斯总统领的阴谋当中,一切都是被埃南罗和蓝达雅人所害,就连此次与“前进军”争战,也皆因原左丞相毕达通敌卖国。在此,特别必须提到的一件事情是,当依维斯总统领的噩耗传来之时,海罗举国哀声四起,由此足见海罗人对“前进军”对依维斯总统领的崇敬之情。 “前进军”的崛起是整个大陆的希望,海罗国愿意成为“前进军”的附属,年年进贡! 海罗国王圣历2109年8月16日杰伦知道什么举国哀声四起之类的话可信度差不多等于零,不过,杰伦也知道这些东西计较不来,还是笑笑道:“那总该有协议书吧?” “在这里!”奇拉特立刻呈了上去。 杰伦细看之下,发现比自己的要求还要好得多,除了每年向“前进军”进贡三十万钻石币之外,还有美女、特产之类的,心情不由大为舒畅。 “就这样签协议书?”杰伦疑惑道。 “杰伦将军,我是海罗丞相乌瑞罗,我们国王为了表示对此次签约的重视,特别派我来与你签订协议。”一直没有出声的那个蒙面人突然说道。 “原来你就是乌瑞罗丞相,久仰久仰!”杰伦说道。心里却想:真是生就一副卖国贼的样子,不过也多亏了他,我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海罗。 “不敢当!杰伦将军心里大概是在嘲笑我乌瑞罗是个卖国贼吧!”乌瑞罗说道。 “岂敢岂敢!丞相可真会开玩笑。”杰伦实在没有想到乌瑞罗竟然如此直言不讳,不禁暗自心惊。 “乌瑞罗确乎是个卖国贼。”乌瑞罗此时早已扯下了面纱,脸色无限苍凉,“试问海罗国内甚至是整个世界,又有谁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呢?” “我素来佩服乌瑞罗丞相,决无半句虚言。”杰伦正色道。 “我们可以签约了。”乌瑞罗苦笑连连。 “好。”杰伦此时也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尊重。 “从此,乌瑞罗必定背上千古骂名!”乌瑞罗提起笔慨然叹道。 杰伦只是漠然不语。 就这样,杰伦和海罗国签订了协议,杰伦随后命令士兵原地休整五天,并同时命令基欧的马尼罗抽出一部分兵力,来增援他。五天之后,他将依照原计划转北进军埃南罗。 ※※※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这个时候,埃南罗各地都在谈论着“前进军”进军海罗和普兰斯的事情,不过,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存在着的危险。那些事情,只不过是被他们当作饭后的茶资,兴高采烈地争论着。同样的,绝大部分的埃南罗人也从来没有想到佛都包藏着多么大的野心,他们依然沉浸在庆祝埃南罗占领了蓝达雅的丰功伟业之中。 此时,佛都和巴蒂已经从“冰雪幻梦”回到了自己的领土了,正在准备应付接下来他们面临的挑战。连日来,军队的械斗也令他不胜其烦,士兵们无所事事,便纠结成队,到处惹事生非。佛都严令再三,也没有起到很明显的作用。 “佛都王子,找我来有什么吩咐?”巴蒂问道。 “巴蒂元帅,海罗和杰伦议和之后,就应该轮到我们埃南罗了。”佛都沉吟道,“你要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应战。” “属下明白。”巴蒂答道。 “另外,军队内部的纪律依然没有得到充分的改善,我心深为不安。”佛都说道。 “佛都王子,请放心,属下一定在这两天之内,把这问题妥善解决,必要时我会……”巴蒂说着做了一个杀一儆百的手势。 “你想做什么就尽管放手去做!”佛都说道,“不过,从这方面来说,也许杰伦进军我们倒是一件大好事。” “的确如此,士兵们将会忙于备战而惶惶不可终日,也就没有心情自相残杀了。” “另外,如果对方实在来势凶猛,我还准备调遣‘迷惘之雾’原蓝达雅精锐部队来支援我们,你的意见如何?” “此事必须十分慎重。那些蓝达雅人可以为权势背叛自己的国家,难保他们不临阵反戈,背叛我们。” “这也是值得忧虑的,不过,我自信我可以控制他们。” “这样的话,属下自然是赞同了。” “到时可能要由你来指挥这些军队,你要先做好准备。”佛都说道。 “遵命。”巴蒂肃然道。 ※※※ 阿尔斯山。 “风杨,大喜,大喜啊!”西龙兴奋地嚷道,“杰伦报捷,海罗已经投降了!而且我们每年可以得到三十万钻石币。” “哦!西龙大人,这不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值得这么开心吗?”风杨说道。 “另外,星狂在普兰斯再次被玻利亚围困,不过由于魔武的支援,现在也已经脱围了。” “这也正常不过的,就算是再有韬略,但有哪支军队可以对抗黑暗斗士?”风杨说道,语气之中竟然包含着一点不满,这当然是因为他觉得黑暗斗士杀人太多,而且手段过于凶残。 “这样都不开心?这可是具有深刻意义的,这是‘前进军’第一次击退玻利亚军队啊!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取得胜利。”西龙眼睛转了转。 “我知道,西龙大人。”风杨平静地说。他心中觉得西龙今天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怎么表现得迥异平常。 “风杨,那你有什么更值得开心的事情吗?”西龙说道。 “不幸的消息倒是有,我们的士兵屡教不改,这几天又有人犯事了,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这种小事情,我想也不用麻烦西龙大人你了。”、“风杨,最后,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西龙突然无比严肃地说道。 “什么事情?埃南罗率先进攻我们了?”风杨见到西龙那副神情,便问道。 西龙摇了摇头。 “马尼罗在基欧给人打败了?”风杨又问道。 “哎,风杨,你怎么老把事情往坏处想呢?我来告诉你吧!”西龙说道,“依维斯的手术正在进行之中!”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风杨怀疑自己听错了。 “请学师兄来信说,依维斯的手术正在进行之中,现在为止一切顺利。”西龙一字字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依维斯总统领的手术正在进行当中!”风杨大声笑道,“这么说,依维斯总统领有救了?依维斯总统领有救了!有救了!” “风杨,你没事吧?”西龙搔了搔后脑勺,一向稳重的风杨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真让人意想不到。 “没事,没事。西龙大人,我现在终于明白刚才你的样子为什么那么像一个小孩了。”风杨兴奋地狂笑着说道。 “什么?我像个小孩?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像什么,再来说我吧。”西龙说道,“你才像个小孩呢。” “像就像吧,无所谓,无所谓,只要依维斯总统领能活过来,别说是像小孩子,就算是像一根木头也无所谓。哈哈哈哈!”看来要让风杨停止兴奋,在目前来说是一件比较难以做到的事情。 “有这么兴奋的木头吗?”西龙笑了笑,说道,“不过,请学师兄在信中说有可能会因此而牺牲璐娜,哎!而且不到我太师父青华出来也不知道依维斯的最终命运。” “璐娜小姐对依维斯总统领可真是一片痴心!不过我对依维斯总统领被救活有莫大的信心。”顿了顿,风杨也喟然叹道。 不管如何,希望总算越来越大了,沉闷已久的阿尔斯山在西龙和风杨的心中再一次变得欢乐起来。虽然为了避免局势失控,在没有确认依维斯复活之前,他们也不敢把这个消息公诸于众。 ※※※ 圣历2109年4月20日,魔武和星狂兵营。 “前进军”士兵们经过这两天的休整,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士兵们尽管心底里还忘记不了前几天被围困的艰难处境,但对未来却依然是充满信心。这也很容易理解,有魔武和他的黑暗斗士的支持,世界上有什么军队是不可以战胜的呢?整个军队信心高涨,只求赶快与玻利亚一战,尽快拿下普兰斯。 但是,在这个时候,魔武、星狂却收到了一条令他们震惊非常的消息:普兰斯大亲王可约和普兰斯九亲王提兰已经率领人数大约为四十万的联军,绕过了魔武和星狂的军队,准备直击“永久中立之地”。 “很明显,可约和提兰不会有这么聪明的做法,一定是在玻利亚的授意之下才这样做的。玻利亚这条老狐狸,真是成了精了,攻我们所必救之地。”这就是星狂的第一个反应。 “这个做法有什么聪明之处?”维拉一边捂着伤口一边还不忘记问道。 “我们从‘永久中立之地’出来之后,‘永久中立之地’的东部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兵力了。可约和提兰一旦发动攻击,可以轻易长驱直入,远在阿尔斯山的军队根本就赶不及去支援,到时,‘永久中立之地’势必又将面临一场浩劫。”星狂表面上是在回答维拉的问题,实际上却是在对魔武分析形势。 “我们必须怎么做?别婆婆妈妈的。”魔武有些不耐烦地道。 “我希望魔武大人可以领你麾下的黑暗斗士去救援,把可约、提兰的军队赶回去,或者干脆将他们消灭掉。”星狂说道。 “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想了想,魔武说道。很明显,星狂这么点兵马又怎么可能是玻利亚的对手呢? “魔武大人,这个道理我也深知,但目前提兰和可约的推进速度一定很快,如果不让行军速度较快的黑暗斗士去追赶他们,而由我带兵去,追到他们的时候,恐怕‘永久中立之地’已经被破坏殆尽了。这样的话,即使最终把他们赶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星狂说道。 “好。我立刻行动。”魔武见星狂说得在理,点头道。 “祝魔武大人一路顺风。”星狂躬身说道。 魔武快步地走了出去,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掉过头来,说道:“星狂,在我的军队不在这里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随便进军玻利亚,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来救你的。” “是,我一定在这里恭候魔武大人凯旋归来,然后再挥军进攻玻利亚。”星狂臊得满脸通红。 魔武点点头,回身快步离开。 “魔武大人,你要早去早回啊!”以前总恨不得魔武不在自己的身边的星狂看着魔武的背影,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高声嚷了一句。 魔武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就这样,星狂带兵在原地不动,而魔武则挥兵往“永久中立之地”,准备歼灭可约、提兰联军。 第一章 绝地大反攻 圣历2109年8月21日,魔武率军回撤的第二天晚上,一条消息使“前进军”上下一阵震惊:玻利亚率军反攻了!星狂听到这条消息之后,依照他一贯的说话风格,咒骂着:“我早该想到了,让提兰和可约去进军‘永久中立之地’本来就是为了分散我方的兵力。” 立刻,全军上下进入高度警备状态,身经百战的“前进军”士兵们第一次在战役还没开始之前,便已感到有一种恐惧在滋生着。两度被困的往事在他们心中的确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在这个时候,让星狂稍感安慰的是,自己选择作为营地的地方易守难攻,而且还加筑了一些防御的工事。 晚上11点20分,随着一阵阵惊涛骇浪般的呐喊声,玻利亚宣布发动了攻击。在星狂和玻利亚的历次交战当中,这也是惟一一次由玻利亚率先主动发动进攻。 几乎是在瞬间,“前进军”已经再次落入了玻利亚的包围圈之中。虽然事先已经得知玻利亚反攻的消息,但现在,“前进军”的每一个士兵还是感到猝不及防。火光闪烁着,随着一阵阵喧嚣的叫嚷,火箭、普通的箭像象蝗灾时期的蝗虫一样密密麻麻地射进“前进军”当中。 “怎么回事?”菲雅克居然到了这个时候才醒了过来,他穿着一条裤衩,**着上身,站到营地上驻足嚷道。但是,很快,他就象见了鬼一样抱头缩回了帐篷之中,因为一根根箭矢卯足了劲向他射了过来。 火光四起,中箭伤亡者也不知道有多少,失去控制的马匹把许多惶然四顾的“前进军”士兵踩之马下。“前进军”一阵大乱,星狂急得连连跺脚,大呼着:“镇定,镇定!保持队形!” 玻利亚没有给“前进军”任何喘息的机会,十几轮箭矢的狂攻之后,他立刻命令手下的帕潘、瑞里奇兹率军从各个方向攻击“前进军”。 一块块巨石被扔了下来,一片片坚硬的木板铺了上去,虽然在夜里,光线非常微弱,但仍然可以看到灰尘滚滚而起。在之间转眼,星狂原先设置的那些防御工事便再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如同是一头头猛兽下山,普兰斯士兵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向“前进军”掩杀过来。在黑夜之中,火光的照耀之下,他们身上的盔甲金光闪闪,枪头、刀刃、矛尖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光芒。像暴风下的浪涛一样,要把“前进军”吞噬下去。这群普兰斯士兵,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势,实在令人始料不及。 坐在马上,星狂眉头深锁,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四面楚歌。普兰斯人四面八方地压了过来,他们对“前进军”射出的箭矢似乎并不在意,只顾着冲锋,如同一堵又一堵墙一样压向“前进军”。很明显,玻利亚采用的是挤压式进攻,要利用人数上的优势,把兵力并不强大的“前进军”死死地压在里面。 一个接着一个的“前进军”士兵在这种不要命的冲锋之下,死于非命,他们根本就无法承受对方这样连续不断的猛烈攻击。“前进军”士兵的伤亡呈直线上升,普兰斯士兵嚷着“打倒侵略者星狂,打倒万恶的‘前进军’”的口号,迅速地抢占了很多阵地。 此时,星狂的心中充满了步步受制的痛苦。和玻利亚交战的次数越多,他就越感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 “妈呀!”随着一声惊叫,菲雅克从帐篷里再次弹了出来,那帐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人射得七零八落,某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燃烧起来,火苗“卜哧卜哧”一阵阵乱响。 不过,这一次菲雅克倒是衣冠整齐,盔甲闪耀着银光,头盔光鲜亮丽,一尘不染,肩膀上还缀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军章,足下踩着洁白的皮靴。光看这样子,简直可以打满分。可惜,是典型的中看不中用,一遇强敌,溜得最快的肯定莫过于他。维拉曾经问他为什么如此讲究衣着,当时,菲雅克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很无奈地说道:“没办法,为了吸引女人。” 不过,菲雅克旁边那位女子就有点衣衫凌乱了,好在当时所有的人都忙于战斗,而且光线微弱,没有人多加注意。 “把侵略者赶出普兰斯!”普兰斯的士兵不停地围逼过来。这个时候,“前进军”士兵的空间虽然越来越狭窄,但他们也渐渐站稳了脚跟。在星狂的带领下,他们固守一角,尽可能不让普兰斯士兵发挥出他们数量上的优势。 一波接着一波的普兰斯士兵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前进军”的防御体系,但在同样也不要命的“前进军”的严密防守之下,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在普兰斯军队的后方,玻利亚面色沉重地看着战况的发展。对于“前进军”的顽抗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意外。这么多次的交战,他已经对“前进军”有了有深的了解。他只是照旧命令士兵拼命往前冲,不要停顿下来,他心中十分清楚,这样下去,对方坚持的时间一定不会太久。 玻利亚并没有打持久战的打算。这一次跟以前不同,继续围困下去的话,很可能魔武就会带领他的黑暗斗士回到这里来支援星狂了。因为,可约和提兰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是魔武的黑暗斗士的对手,他们能够拖住黑暗斗士的时间绝对不会太长。因此,他只能是速战速决,争取在魔武率军来到这里之前,将星狂部队消灭得一干二净。 数量上远远落于下风的“前进军”只有凭借着自己不屈不挠的斗志来与普兰斯士兵作战。杀红了眼睛的他们,即使身体上满布着伤口,鲜血染红了盔甲也丝毫都不在乎。一把把劈进他们的刀被拔了出来,砍向劈他们的普兰斯士兵;一支支插进他们身体的长矛,被他们砍断之后,扔掉,然后身体上还留着半截长矛却依然奋不顾身地追杀着普兰斯士兵。他们仿佛真的已经完全不当死亡是一回事,对敌时根本就不防守,而只是一味地进攻、进攻再进攻。 几个人几个人组成一个小组的“前进军”士兵们背靠着背,就可以对付成群成群围住他们的普兰斯士兵。长期在一起作战的经历,还有经过无数战火磨练出来的战斗技巧,使他们在敌军这样密集的情况之下,仍然可以游刃有余。 在体力还很充沛的情况之下,与普兰斯士兵交锋,“前进军”士兵占有很大的优势,他们凌厉无比的攻势就好像一把把尖刀插入了普兰斯军队的心脏,使普兰斯士兵大多望风而逃——但一旦“前进军”士兵停止追击,普兰斯士兵又涌了上来。 但饶是如此,多得像蚂蚁一样的普兰斯的士兵还是漫山遍野地冲击着“前进军”,他们整齐有序的攻击使“前进军”的阵地在不知不觉之中越缩越小。不同于“前进军”的骁勇善战,普兰斯士兵呈现出来的是另一种风格。他们像坚韧的线一样缠绕着“前进军”士兵,把一个又一个的“前进军”士兵缠得精疲力竭,然后他们便一拥而上,把已被缠得喘不过气的敌人杀死。 玻利亚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是那么沉静,仿佛战场上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多大关系,普兰斯士兵惨重的伤亡并不能使他有丝毫的犹豫,他好像根本就是一个旁观者一样。 而急于立功的帕潘眼中则散发着狼一样的绿光,口里“嗷嗷”叫着,挥舞着已经卷刃的大刀,四处砍杀着“前进军”士兵。“前进军”的士兵在他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他所过之处,尸体满地,血流成河。 相对来说,瑞里奇兹的杀伤力还要更大,根本就没有一个“前进军”士兵可以抵挡住他那沉重的双锤。 星狂看得心中惧意阵阵:好在普兰斯人当中只有帕潘和瑞里奇兹两个人的战斗力如此惊人,不然的话,对方这样多的人,再加上那样凶猛的武力,“前进军”恐怕用不了半天便会全军覆没。 ※※※ 圣历2109年8月22日,星狂军队向总部和魔武告急,但是,他们发出的信鹰、信鸽全部在刚刚拍打着翅膀升上了天空的时候,便被玻利亚命令士兵射了下来。无奈之下,星狂带兵数次企图强突,但都无济于事。 圣历2109年8月23日,星狂命令所有步兵向普兰斯军队发动最猛烈的攻击,然后,马上出动骑兵准备从另外一个方向强突而出。但是,这一招依然没有瞒得过玻利亚,星狂无奈之下,只得又命令士兵撤回原地。在这一天,缺水成了最大的问题。 圣历2109年8月24日,星狂在凌晨时分命令所有士兵向东攻击,以十几个全军最强的骑兵骑着最好的马准备突围告急,但是,这个计划就好像前面那些计划一样,一眨眼功夫便宣告失败了。玻利亚仿佛能看透星狂的内心一样,星狂每一步行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前进军”受困第四天,士兵们开始陷入极度沮丧之中,缺少食物和睡眠使得他们身心俱疲。 圣历2109年8月25日,“前进军”士兵开始有人想投降,但是以前为众人所诟病的星狂军队杀害俘虏、平民的习惯却在此时发生了作用,当星狂对想投降的士兵说:“你们想想你们以前对俘虏都干了些什么?”之后,便没有一个“前进军”士兵再想去投降,他们突然觉得还是死守在这里好一点。“前进军”受困第五天,星狂的强颜欢笑已不能掩饰他内心的绝望,在各种各样的方法都行不通,而士兵们又想投降的情况下,他越来越倾向于认为这一次自己是“死定了,没得救了。” 圣历2109年8月26日,星狂军队此时已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但凭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他们还是顶住了普兰斯人的轮番攻击。“前进军”受困第六天,星狂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笑容,本来受伤的维拉由于这几天营养不足,伤势非但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反而更加严重了。全军之中,只有菲雅克不知道为什么,精神还是那么饱满。 圣历2109年8月27日,普兰斯人攻势如潮,星狂只能不停地对自己说:坚持,坚持,坚持!“前进军”受困第七天,很多士兵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圣历2109年8月28日,“前进军”受困第八天,就连星狂也陷入了绝望,他现在只渴望着奇迹的发生。 ※※※ 圣历2109年8月28日,夜,一颗星星也没有,云层又厚又浓,黑沉沉一片,火把无声地燃烧着。被普兰斯人日夜不休地攻打的“前进军”士兵现在除了握着武器的手还显得非常有力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在神经质地抖动着。无论从那一个方面来说,他们都已经很难支撑下去了。 瑞里奇兹状如厉鬼,“前进军”士兵现在看到他都有一种恐惧感,因为,在这九天之中,死在他手下的“前进军”至少有两百个! 帕潘脸上则带着满意的笑容,嗜杀的脸孔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之中,显得倍加狰狞,他对取胜越来越有信心了。 在这个时候,双方阵营中,惟一一个能够保持清醒的也许只有玻利亚了。他依旧平静地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尽管胯下的马匹已经换了好几匹了,每一匹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马,但是,连续九天九夜,他都保持着那副姿态,没有一个人看见他打过一次瞌睡。仿佛,就连睡眠这种人类的自然现象,最基本的要求,他也已没有了了。 “前进军”的阵地越缩越小,他们不停地朝着一个方向退去。至此,“前进军”士兵们都已对突围完完全全不抱一点希望了,有些人甚至干脆冲到阵前,让对方杀死——有时候,死比活着还好。 凌晨3点半,玻利亚已勒令普兰斯士兵要在凌晨六点之前收拾掉“前进军”,现在,就连一向贪生怕死的菲雅克也不得不加入到战团之中。维拉喘着粗气,耳朵里听着外面的喧哗声,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到跃动的火光,他从来没有一刻象现在这样渴望死去。 随着一声声“玻利亚元帅万岁”的叫嚷,普兰斯士兵就好像四堵厚实的墙壁一样向着“前进军”挤压。军官们大声喝令着士兵前进,战马躁急地嘶吼着,踩踏着地下的尸首。弓箭手的手指在颤抖着,高强度的连续射箭使他们的手指不停有鲜血渗出。 “冲啊!”普兰斯士兵把一根根长枪、矛之类的东西向着顽抗之中的“前进军”士兵扔去,不少“前进军”士兵被射穿了胸,钉在地上,发出一阵阵惨厉的呼叫。 普兰斯士兵一刻也没有停留,手头还有武器的持着武器往前冲,手头没有武器的握紧双拳也跟着向前。“前进军”士兵在这样的狂攻猛打之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不断地后退。 “杀死侵略者!”“把侵略者赶入地狱!”普兰斯士兵的呼叫之声,不绝于耳。 绝望中的“前进军”也拼尽了全力,这个时候,对于他们来说,突围与否仿佛也已经显得不重要了,他们只是想用尽残余的一点力量捍卫自己的尊严。战场上一片混乱,战斗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再像是人类的战斗,而像是野兽的厮杀。 普兰斯士兵把“前进军”越逼越紧,很明显,他们是准备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完成玻利亚的命令。 凌晨4点整,普兰斯人的进攻非但没有丝毫缓和下来的迹向,反而愈演愈烈。星狂脸色悲怆地看着“前进军”士兵一群接着一群地倒下,看着自己的阵地越缩越小,他清楚地知道,再这样下去,不出两个小时,这支“前进军”将完全消失! “‘前进军’所有士兵听着!”星狂跳下马,把刀直插入石缝,刀身兀自晃动着,“我星狂现在在此立誓,只要再后退一步,便当自尽以谢天下!” 星狂响亮而雄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他翻身上马,高举着另一把刀,向外面冲去,矢箭在他身边穿梭不休,但居然没有一根射得中他!本来已经绝望的“前进军”士兵在星狂的鼓舞之下,令人难以想象地奋发起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如天雷震怒,步兵坚定地踏步向前,“前进军”简直就好像是一块块坚实的石头,向着普兰斯人抛掷而去。 而就这时,后方的普兰斯士兵居然莫名其妙地开始溃退,仿佛碰到了什么鬼怪一样。顿时,普兰斯军乱成一团。 “冲啊!”一把把已经卷刃的刀、一支支已钝的长枪向着普兰斯人砍着、刺着。映着火光的刀像一团团移动的火,令人目眩神迷。 在转瞬之间,局势便完全扭转了,就连星狂自己也感到意外。不过,他并没有多想,而是继续往前冲锋。 帕潘像一头狮子一样怒吼着,把后退的士兵们斩于刀下。瑞里奇兹对于逃跑的人也毫不留情。在这样的压力下,他们周围的那些人终于没有敢后退,而是继续勉为其难地往前冲。 但是没有用,大部分普兰斯士兵在“前进军”的狂攻之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 “黑暗斗士,黑暗斗士来了!”突然,普兰斯阵中响起一阵阵恐惧的喊声,所有的普兰斯士兵顿时纷纷四散逃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星狂下意识地向发出喊声的地方望去,一排排的普兰斯士兵倒了下去。星狂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发动反攻,对方便一片混乱,原来是魔武的军队刚好在这个时候来到。 “我也不知道是走了哪门子好运,还真是歪打正着呢!”事后,他对维拉这样说道。 原来,魔武率领着军队去追杀可约、提兰的联军,在一个前锋团被他消灭之后,心惊胆颤的可约、提兰便率军往埃南罗逃跑。 据说,在可约和提兰这次逃跑之中,曾经遭受过帕潘冷眼,并对被帕潘羞辱之仇念念不忘的拉什尔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因为他向他们进言说:“玻利亚这是把我们往死里推,借刀杀人,明明知道黑暗斗士是不可抵挡的,还让我们来引开他们。” 因此,魔武这才得以率军回来支援星狂。而可约和提兰的部下也因此有一大部分散去了,因为他们对可约和提兰逃到埃南罗去寄居在别人的屋檐下,而让自己的祖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行径感到万分不齿,结果,可约和提兰仅仅带着十多万残兵败将灰溜溜地逃跑了。 历史就是如此偶然,要是可约和提兰认认真真地和魔武大战一场的话,魔武战胜他们自然同样是不在话下的。但是,他等到那个时候再回来支援星狂的话,恐怕星狂和他的军队已经不复存在了。 “前进军”士兵知道了黑暗斗士前来助阵,他们的斗志更加旺盛,鼓起精神追杀着普兰斯人,倾泄着他们连日以来被压抑的怒火。 逃避不及的普兰斯士兵血肉横飞,凄厉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此刻,他们心中已经不再有什么荣誉感,什么尊严,他们只想逃,只想逃得远远的。他们为了能跑得更快,丢弃身上所有能丢弃的东西。 “前进军”士兵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他们穷追不舍,在尽可能的条件下,就连一个普兰斯士兵,他们也不会放过。 面对这样的情景,玻利亚脸上甚至没有哪怕是一丝丝的迷茫和痛苦,他显得那么的平静。 “如果他们来得再慢一点,我们就胜利了。”很多人心中都知道在战场上没有如果,但他们还都是忍不住要假设一番。但是玻利亚并非这些人当中的一个,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今天,自己将被彻底地打败,普兰斯从今以后将不再是普兰斯。他只想静静地承受着这一切。他对这个世界没有恨,对“前进军”没有恨,他只是默默地爱着普兰斯,爱着普兰斯所有的人们,而为了对普兰斯人的爱,他必得反抗“前进军”的侵略,没有别的选择。 “杀啊!杀啊!杀死他们!为了依维斯总统领!为了‘前进军’,杀啊!”星狂的狰狞面目对比起玻利亚的平定安详来高下立现,玻利亚依然那样坐着,跟占据优势时一点区别也没有。他此刻从容的姿态更让人觉得仿佛他才是胜利者。 玻利亚深情地望了望天边,云朵是那么温柔,轻轻地滑过天际,甚至有了微风,带着沁人心脾的花草香。刹那之间,往事涌上了玻利亚的心头,童年、青年、成名,一直到现在,一幕幕毫不间断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笑了笑,须发在风中飘动。 普兰斯,我已经倾尽所能了!普兰斯所有的子民们,我已经不再能保护你们了!承认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痛苦的,但是我们必须承认。玻利亚那平静如无风的湖面的脸似乎在恬静地倾诉着。 终于到了要离去的时候了,这样的结局对我来说也许是最好的,所有真正的战士都会选择在战场上离去,而我,一生下来就是战士,现在更是。 “哈哈哈哈哈!玻利亚,玻利亚元帅!这次谁输谁赢?”星狂四处顾盼、得意洋洋地大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骑着马,出现在玻利亚的眼前。 玻利亚只是嘴角拉了拉,看了看星狂,仿佛星狂距离他很遥远、很遥远。 “玻利亚元帅,这次轮到我放你一马了吧!哈哈哈哈,你可以来找我报仇的,我随时恭候。”星狂见玻利亚一句话也没说,便又嚷道。 “年轻人,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玻利亚微微叹了一口气,无限怜悯地说道。 顿时,星狂如同被霜打蔫了的花朵,高昂的头低得贴到了胸口,眼望着马匹被风掀动的鬃毛。胜利的喜悦已经化为乌有,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在玻利亚面前是个失败者,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仍将是,这是一个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在战场上打败玻利亚,在此刻则反而加深了星狂内心的失败感。 玻利亚笑了一笑,一丝血丝从他的嘴角流出,接着,脑袋垂了下去。战马仰头叫了一声,仿佛在为一代名将的死亡而鸣哀。云朵密密实实地遮盖住了天空,在失去玻利亚的日子,很多人将不会再看到阳光。 星狂万分震惊地望着玻利亚,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星狂呆呆地看着,失魂落魄,霎时之间,他觉得是自己亲手毁坏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战场上的胜利与失败已经无关紧要,在玻利亚死亡的现实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玻利亚元帅!”瑞里奇兹两目尽裂,声嘶力竭地嚷道。他的双锤沾满了血,在接连砸烂了几个黑暗斗士的头颅之后,他纵马狂奔,举起了沉重的双锤,砸向自己。 瑞里奇兹用自己的死,来表达自己对玻利亚的无限崇敬之情。 喊杀声零落下去,整个世界萧索一片,就连冷漠的魔武也被这种悲哀的气氛笼罩着,坐在马上,眼中有着悲伤。 “玻利亚元帅!”帕潘喷出了几大口鲜血,一头栽在玻利亚的马下,抱住马脚,一行行滚烫的热泪从他的脸庞滑落。玻利亚对他的教诲依然如在耳边,无论在什么时候,玻利亚对帕潘来说,都好像是一个慈父。帕潘泣不成声,星狂就在离他不到一米之处,依旧发着呆,只要帕潘想杀他,他将不会有丝毫反抗的机会。然而,极度痛苦的帕潘连这些也已经没有想到了,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然坍塌。 凶残成性的黑暗斗士定定地立在地上,普兰斯士兵再不逃跑,“前进军”士兵也统统停手。在这个时候,整个战场只有一个中心:玻利亚。 “玻利亚元帅!”残余的普兰斯士兵闷声嚷着。 远山好像也在摇晃着,哀叹着,一声声,催人断肠。 帕潘从地上挣扎起来,把玻利亚的尸体抱在怀中,慢慢地走着。战场一片死寂,“前进军”士兵们看了看星狂,等待着他的命令。 “让他走。”星狂摆了摆手,无限疲惫地道。 “玻利亚,玻利亚……”战场上仿佛有一股无言的节奏在涌动。 “玻利亚,玻利亚……”就连士兵们跌跌撞撞地走动,也好像在重复着这个伟大的名字。 ※※※ 圣历2109年8月28日,玻利亚战败,第二天普兰斯宣布投降。历史上第一次用一个人,而且是战败的人来命名一次战役,称之为:玻利亚之死。这个日子之所以被后来的人们永远记住的原因也并不是因为“前进军”辉煌的胜利,而是因为一代巨星——玻利亚的陨落。当玻利亚死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大陆沸腾了。 西龙、风杨悲不自禁,特别是风杨,作为一个正统军人,他从小便对玻利亚的事迹耳濡目染,而玻利亚指挥的每场战役也都成为了“帝国士官学院”教材。他们深深地后悔当初怎么就没阻止星狂和魔武发动攻击。得知消息的当场,风杨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呆呆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 人们纷纷自发地举行纪念活动,有些国家甚至把每年的8月28日定为“兵圣受难日”。一向有商业头脑的海罗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出版发行了各种各样关于玻利亚的纪念物品:例如图章、书籍等等,甚至还有人把几撇胡须装在盒子里,说是玻利亚生前留下来的。 普兰斯国王波拉密斯闻讯之后,嚎啕大哭,三日不休,后来郁郁而死。至于抱着玻利亚尸体的帕潘,在找到了一块地方把玻利亚埋葬之后,也拔剑在玻利亚墓前自杀身亡,真是令人唏嘘不已。此后,玻利亚之墓便被当成一大景点,供人瞻仰,而在玻利亚墓旁左右还立着两个人,一个代表瑞里奇兹,一个代表帕潘。 但是,令整个人类最震动的一件事情还是战胜的一方魔武、星狂军队,全军为玻利亚举哀,以表示对玻利亚的崇敬之情。玻利亚的死去,还让一向主张赶尽杀绝的魔武和星狂破天荒地释放了战败的普兰斯俘虏,并且对普兰斯人民也秋毫无犯。 一天之后,魔武、星狂率军转攻埃南罗,准备和杰伦会合,这势必将会又是一场西部大陆的空前大战。 ※※※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佛都王子,普兰斯玻利亚兵败自杀!”巴蒂面色惨然。 “从此世界再无真正会用兵之人。”佛都顿足,嗟然叹道,“想不到玻利亚最终还是败在‘前进军’手里。” 巴蒂默然,玻利亚也算是与他同一个时代的人,如今玻利亚自杀身亡,他也难免有兔死狐悲的感叹。 “各国有什么反应?”顿了顿,佛都说道。玻利亚的死固然可叹,但是,他称霸天下的计划可不会因此而稍有中断。 “各地纷纷发动悼念玻利亚的活动,很多国家甚至颁布命令为此致哀三天。” “好!”佛都说道。 “好?”巴蒂问道。 “玻利亚既死,‘前进军’必然是神憎鬼厌,这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很好吗?”佛都说道,“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大肆宣传,号召全世界的人来反对‘前进军’,即使不能让他们都来反抗‘前进军’,但至少让他们去恨,一恨事情就好办多了。” “确实如此。”巴蒂叹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佛都总是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清楚地把握形势。 “这件事情,我必须亲自来办。”佛都想了想,面色凝重地说道。 第二天,埃南罗举国哀声四起,“人民自发性地进行了悼念普兰斯玻利亚元帅的活动,寄托对一代伟人的哀思,对‘前进军’的恶劣行径致以最严重的谴责。反对战争,还世界一片和平!”埃南罗各大报纸纷纷这样写道。 而在第三天,全世界几乎每个国家都收到了埃南罗佛都亲王的严正声明:“……埃南罗将不畏强权,永远与万恶的‘前进军’势不两立,一定要肃清‘前进军’的余孽,请世界各国支持我们!” 一时之间,埃南罗变成了反对罪恶势力的先行者,声誉一日隆似一日。甚至有人不远千里来投靠埃南罗,就是为了将来能与“前进军”一战。 ※※※ “永久之谜”。 青华神情疲惫地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这十几天,他不眠不休,整个人整整瘦了一大圈,跟十几天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天行、杨秋、达修、莫问、请学、修罗、罗素看着他,很明显,这十几天以来,他们也象青华一样,一刻也没有合过眼。 所有的人嘴唇都动了动,但没有人率先开口。他们突然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莫名的恐惧,他们深怕听到不幸的消息。 “手术成功了,两个人都安全。”青华淡淡地说道。一枚叶子落在他的灰白的头发上面——他进去时还是满头黑发,现在竟也成了灰白,足见这十几天对他精力消耗之大。 所有的人先是一低头,然后一个个像小孩子一样跳了起来,他们紧攒着双拳,兴奋得脸孔紫涨一片,他们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可以来表达此刻无比兴奋的心情。 “暂时还不能进去。”青华见到他们好像都有冲进去的迹象,便拦住了门,说道,“手术刚刚完成,他们俩都还需要时间休息。” “青华,你怎么样?”天行问道。 “还好。”青华定定地说道。 圣历2109年8月30日,是一个值得载入史册的日子。据说,在这一天,世界上各个角落的人,都在当天晚上看到西北部出现了一颗闪亮的星星,把月亮的光芒都遮盖住了。有人说这颗星星是前所未有的,是人类历史上的最新发现,但经常观看夜空的人却说,这颗星星只不过是曾经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又重新出现罢了。 不管如何,这一天,是最让“永久之谜”的人们兴奋的日子;这一天,以后将改变整个人类历史进程的依维斯换心成功,昔日不言山上的少年将再度泛发出光彩。 复活之后的依维斯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能给世界带来和平和幸福吗?人们纷纷猜想。但毫无疑问的是,整个大陆将因为依维斯的复活而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二章 哪个少年不思情? “永久之谜”。 依维斯、璐娜依旧在手术室中昏睡未醒,众人继续看守手术室。虽然他们已经十多天来不眠不休,精神备受摧残,但比起青华这种超级苦力来说,这种消耗简直不值一提。 虽然会有轮流休息,但是由于大家都被手术成功的喜悦激荡着,因此,轮到休息时间的人也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难以成眠。脑海中只一幕幕地幻想着依维斯复活之后的情景,甚至,就连耳朵里也充满了依维斯的声音,虽然这种影象和声音还都仅仅是在虚构之中。 于是常常是睡到一半又跑回手术室外了。 至于青华,他自然是先去休息了,虽然他武技高强,但毕竟也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这十几天来,耗费的功力难以计数。饶是他这样深厚的修为,也是倒在床上就酣然大睡了起来。 圣历2109年8月31日,也就是依维斯手术完毕之后的第二天,十点钟,满身疲惫的青华从卧室中走了出来,灰白色的鬓发在微风之中飘扬着,脚步有些虚浮不定。昨天刚从手术室中走出来的他还不会显得如此老态龙钟,但一经短暂的休息过后,那种精疲力竭的感觉反倒更加清晰地呈现出来。仿佛一个人在下雪的时候并不觉得冷,到结冰的时候才感到寒气逼人。 青华望了望四周。 昨天他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昏头转向的,一时倒是没有多大留意这里的景象,现在一看,才发现大不相同。掐着指头算一算,夏天应该已经快过去了,屋子旁边的树叶也没有他进去手术室以前那么浓绿,甚至有很多已经略微呈露出浅黄色了。 风一吹过,树叶稀稀落落地飘落下来。天空湛蓝一片,如同无声的海水一般,望上去叫人觉得是那样的悠远。太阳毫不吝惜地倾泻着它的光热,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探视着那金灿灿的日光,青华感到眼睛一阵阵酸麻和不适应。 “恍然如梦,恍然如梦啊!”青华不禁微微叹息了一声,这十几天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十几天,致使连他自己也有了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师父!”达修恭恭敬敬地说道。达修则老早就候在青华的卧室前了,只是青华一时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而达修则恪守师徒之理,师父不说话,徒弟决不敢出声,所以默立一旁,不敢打扰青华。直到听到青华的叹息声,才随之启口。 “达修,你一直都在这里?”青华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略显诧异。 达修睁了睁有点迷蒙的眼睛,他也同样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了,“师父,您好点了没有?” 达修也算是一代宗师,但在自己师父面前,却是谨小慎微,丝毫也不敢有怠慢之情。 “没什么好担忧的,我不过是劳累过度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大碍。倒是你,要多注意点。”青华看了看达修,自己的这个徒弟看起来竟比自己愈发苍老,想必这几日他内心受到的煎熬比自己更要深重百倍吧?虽然自重身份,不便说什么太亲近的话,但是青华还是忍不住关怀道。 谁不心痛自己的徒弟啊! “师父对弟子的关心,令弟子铭感五内,只不过,弟子不能为师父分担分毫之忧,实在羞愧不已。” 当初刚刚收达修为徒时,他已经是如此必恭必敬了,这么多年来,他还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像他这样的人可真是不多了。 想起以前的事情,青华忍不住绽开了笑颜,“你我师徒,也并非是一日两日了,何须如此客气?” “师父从手术室出来之后,整个人变得非常消瘦,弟子感同身受,情何以堪?”达修说道。 “其他人呢?”青华岔开话题。 “杨秋、莫问在守卫着手术室,请学、修罗和天行前辈、罗素都被我逼着去休息了。”达修三言两语便将各个人的行踪汇报清楚。 “依维斯和璐娜状况如何?”青华继续问道。 “还是没有醒过来。”达修说道。 “嗯……,你去叫醒罗素,到手术室前集合,我有事安排。”沉默了一会,青华开口说道。 “是,师父。”达修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师父,还是先吃一下吃一点东西吧。” 青华想了一下,无论怎样,人都要吃饱饭才能做好事嘛!“好,让大家都先吃点吧!” ※※※ 而在此同时,杨秋、莫问两师徒却正站在手术室的周围,神情紧张地守望着。 “师父,事情不会再起变故吧?依维斯、璐娜会醒过来吧?”莫问问道。 这个徒弟,跟自己一样,除了他自己之外,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怀疑。杨秋不禁笑了笑,“连大名鼎鼎的青华说的话你都不相信啊?” 莫问摇了摇头,“难说啊!师父,天有不测之风云,青华前辈毕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决定的。” “那倒也是,天意从来高难问!”杨秋沉吟道。 刹那之间,所有的往事都泛上杨秋的心头,几十年前惨遭屠杀的整个家族,一张张面孔至今清晰无比地在杨秋的脑海里映现着,那股悲凉的感觉恐怕也只有杨秋自己才能够体会。这么多年来,杨秋几乎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虽然中间也有依维斯、莫问、璐娜分别陪伴了一段时间,但是在心灵上,他却永远是最孤独的。这种折磨,任凭是谁也无法估量出来。 顿了顿,杨秋竟然又叹气重复道:“天意从来高难问,高难问啊!” 莫问望了望杨秋饱经风霜的脸,心中也是无限感慨,他越是长大,便越是体会到杨秋的痛苦之处,而且又想到搞不好他自己几十年后也是杨秋这副模样,那种感觉实在非一般人能忍受,“师父?你想起什么了啊?” “没什么啊!只不过是突然觉得这句诗念起来很顺口,再多念一次罢了。”杨秋勉强敛出笑容,他可不想在自己徒弟面前暴露出哪怕一丝丝的软弱。 莫问心里非常明白,口里却说道:“哦!师父,这句诗的确不错。” “我们还是留意动静,别光顾着说话。” “师父,其实我真想偷偷溜进去看看依维斯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这么多天都等了,还差这几天?”杨秋说道,其实他自己也很想进去看,只是拼命忍住了。 再等几天,再等等,依维斯,璐娜就会醒来,那时我不就可以见个够了吗?莫问强自按捺下自己浮动的心,“弟子明白了,师父。” “想来想去委屈受得最多的还是璐娜小姑娘。”杨秋忽又叹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跟璐娜在“死神之渴望”相处了那么久,杨秋已把璐娜看成自己的女儿一般。 莫问表情复杂地说道:“璐娜为依维斯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于置自己的生命于不顾,的确是很无私呢!” “那是自然。”杨秋脸色如同无风的湖面一般平静。 “依维斯也真是的,璐娜这样好的女孩子不喜欢,偏偏去喜欢那个什么阿雅!”莫问口里透出怨气。 杨秋望了望莫问,“人生本来就不在控制之中,何况是感情这样复杂的事,又岂可以尽如人意?” “师父,弟子倒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不知道师父是否能为弟子解答?”莫问问道。 “什么事情?”杨秋说道,“吞吞吐吐的,可不是师徒之间的谈话风格!” “爱情到底是什么?”莫问迟迟疑疑,边说边搔了搔脑袋。 “爱情?”杨秋忍不住也搔了搔头,他的高智商和阅历在这个问题上完全失去效用,一筹莫展,“爱情嘛!我也不知道。” “弟子心想,爱情是不是就象武技一样,可以通过修炼来提高的?”莫问表情十分困惑。 爱情生活对杨秋来说是绝对的一片空白,他又怎么可能答出来呢?于是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这个问题我可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比如说武技修炼到了一定程度,我们便可以在天空中自由来往,无拘无束。以此类推,爱情修炼到了一定阶层之后,就好像不是爱情一样,身既在爱情之中,又在爱情之外,丝毫也不受束缚,却能享受其中乐趣。”莫问继续发表自己的弘论,这样天真的想法,出现在一个将近17岁的青年身上,实在是有点荒谬,但要是考虑到莫问自小便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可是杨秋生平碰到的最精灵古怪的问题也是最精灵古怪的想法,而这些想法居然来自他的徒弟,真使他惊诧不已,“莫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想到这些问题的?” “没,没什么,偶有所感罢了。”莫问脸孔红了一红。 杨秋皱了皱眉头,“莫非你象依维斯一样陷入了爱情的纷扰之中?” “没有!”莫问断然道,“我怎么可能呢!师父,你觉得我可能吗?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表情跟璐娜在‘死神之渴望’某段时期的表情有点相似。”杨秋随随便便一提。 莫问情不自禁地低低地叫了两声:“璐娜,璐娜。” “等璐娜醒来,你可以问问她,关于这个问题,这小姑娘可比你我知道的多多了。”杨秋说道。 莫问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对了,不行,你要是问璐娜这个问题,璐娜的玻璃心可能会受不了呢!不行,不行!”顿了一顿,杨秋又纠正道。 “璐娜,依维斯,依维斯,璐娜。”莫问将两个人的名字各叫了两次,“师父,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去问璐娜的。” “知道就好。”杨秋也没再多想,一副释然的样子,“你知道依维斯的遭遇给我们的教训是什么吗?” 莫问抬头望了杨秋一眼,有点迟疑,“不要听信别人的话去称霸什么天下。” 杨秋用手揉揉鼻子,“错!教训是不要轻易去谈什么感情哩!” 也许是由于十几天没有睡觉,心灵处于极度兴奋而又极度疲倦之中,一向都是沉默寡言的杨秋和莫问都出乎意料的多话起来。而要是让“永久之谜”的其他人知道他们所谈论的问题,真不知道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 “诸位,从今天开始,我就要闭关休养一段时间了,因此,现在我要布置一下我闭关之后的一切事宜。”吃完饭之后,青华站在手术室旁边,对其他人说道。 众人于是屏声静气,静静等着青华下面的话。 “依维斯和璐娜至少也要过一个星期以上才可能醒过来,现在先要将他们分开,免得他们醒来之后,让璐娜看到依维斯话,后果恐怕就不堪设想了。”青华若有所思。 “没问题。”天行率先说道,“这件事情由我来办!” 其他人心里也都嘀咕着青华到底会分配什么任务给自己,好像除了守在这里吃闲饭也没什么了。 “此外,大家都知道,现在大陆混战一片。而在‘永久之谜’的另一端,聚集着‘幻岚部队’,大家都知道吧?‘幻岚部队’人数为四万人,每一个士兵的战斗力相当于100个普通士兵。”青华俯视着其他人。 一众人士口里虽没有说话,心里却如同明镜一样,异常清楚透彻,“看来青华前辈(师父)是要先派人去整顿了呢!” “因此,我准备让……”说到这里,青华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下。 青华还没来得及说下去,杨秋和莫问便都不约而同地抢着表白道:“带兵?可千万别找我,我完全不适合。” 众人一听,不禁全都哑然失笑。 青华也带着笑意,“我准备让达修和罗素两位去整顿‘幻岚部队’。” 什么?我?罗素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惊讶得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青华前辈,这里有这么多能人异士,晚辈我哪有这个资格啊?” 青华挥了挥手,说道:“别再推辞,非你莫属了。” “是啊!罗素老兄,现在可不是你谦我让的时候。”达修自然要支持自己师父的意见。 罗素的拒绝也是正常,这里所有人的修为都不在他之下,而且个个都沾亲带故的,青华于是解释道:“我闭关之后,天行要在这里主持大局,杨秋和莫问师徒则要继续照料手术室,请学、修罗自然是跟着去‘幻岚部队’的了,不过他们资历都比较浅,因此,我才把这个统帅的众任交给了达修和罗素。” “晚辈遵命。”话说到这个份上,罗素自然也无从反对了。 “事不宜迟,那就即刻出发吧!”青华说道,“这是兵符,你们拿去吧!” “哎!只可惜我不能亲眼看到依维斯、璐娜醒来了。”达修经过长久的等待,就为了见到复活的依维斯,但到了就要等到的时候,却不得不离去,这种遗憾又岂是言语可以表达的? 众人心中皆是一震,默然无言。 ※※※ 杰伦兵营。 杰伦在从海罗出发之后就已经和星狂约定会师于皮尔瓦拉,皮尔瓦拉就是雷克纳的驻地,位于“永久中立之地”和埃南罗的中间地带,是从普兰斯攻击埃南罗的必经之路。而现在,杰伦正带兵在穿越普兰斯的途中。 又是一个黑夜即将来临,杰伦在传令三军就地扎营休息之后,一个人站在大帐之外,望着满天的暮色。夕阳象一团金箔似的笼罩着整个兵营,平原上的草木也在轻柔的光辉当中摇曳着。杰伦思潮翻滚。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已经整整八天了,基欧的马尼罗至今没有任何回音。莫非马尼罗率军冒进被基欧王子卢美尔干掉了?不可能吧?以卢美尔的兵力,自保是可以,但是要说到将马尼罗五十万士兵消灭,却是难上加难。而且,自己当初出发的时候,对马尼罗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只能固守,不可擅动,万事等自己回去再做决定,马尼罗想必也不敢违背自己的命令的。 “但为什么没有任何消息呢?难道马尼罗居然要反叛自己?”想到这里杰伦不禁微微一笑:马尼罗那有这样的本事和野心?就算再给他一万个胆,他也未必敢这样做。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想当初自己率军去攻打坎亚,心中只想着杀了坎亚事情也就了事了,自己也便可以回到基欧继续未竟的事业。想不到,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非但没有立刻率军回去,反而越陷越深,被一种莫名的仇恨纠缠着,不停地从一个深渊拉向另一个深渊,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 这不,现在刚刚打完海罗,又要去埃南罗,回去基欧可谓是遥遥无期了。杰伦皱了皱眉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之,他可以把事情看得很透彻,但是,冥冥之中却好像有一股力量引着他一步步往下走。 杰伦不是那种只知道拼命地报仇的人,他是越报仇越感到心灵空虚,那种实现一个目标之后的茫然一直紧紧伴随着他。有时候,他十分怀疑这样报仇究竟有什么意义,不过,不报仇却又更强烈地感到不知道如何是好。报仇仿佛是他的救命稻草,他要死死地抓住它,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一个通信营的士兵走了过来,“杰伦将军。” “什么事?”杰伦被人从万千思绪中扯出来,猛地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 “通信鹰送信过来了。”那个士兵说道,“信是基欧发过来的。” “马尼罗?”杰伦一阵狂喜,“快给我看看。” 马尼罗的信是这样写的:杰伦将军:一别已久,贵体想必无恙。 属下在基欧一切安好,军队阵容整齐,士兵斗志昂扬。属下有此成就,全赖杰伦将军旧日所打下的坚实基础。杰伦将军来信之中提出要支援的兵马,属下在收到信之后的第二天,便已经命令军队前去了,奈何近日事务烦多,属下来不及给杰伦将军发信,望杰伦将军千万不要怪罪,否则属下将难以自处,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 杰伦将军,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属下要向你汇报,基欧人已于圣历2109年8月27号宣布投降了。基欧人爱尔兰见我们“前进军”势大,便发动兵变,将原基欧王子卢美尔和他的属下卡尔维诺悉数就地处决,率兵投靠于我。共计有三十万陆军和三十五海军。 现在,属下手下所拥有的兵力,除了派去支援杰伦将军征战埃南罗的之外,还有七十五万,特向杰伦将军请示,属下下一步的动向。 马尼罗 圣历2109年8月29日“想不到事情竟然是如此结局!马尼罗这个家伙,这样大的事情都可以写得平淡如水,一点激情都没有,也真够‘难为’他的了!”杰伦又是欣喜又禁不住叹气连连。 那士兵倒也乖巧,趁机问道:“杰伦将军,有什么命令需要属下去执行的吗?” “马上以我的名义,各向阿尔斯山总部和星狂团长那边发信一封,告知基欧人已经投降,我马上率军前去汇合诸事。”杰伦说道,“另外,也发信给马尼罗团长,让他驻守原地,整编基欧降兵,并监视海罗动向,预防他们生出变乱。” “遵命,杰伦将军。”那士兵得令告退。 “想不到曾经和我杀得难分难解的卢美尔却落得如此下场,英勇如斯曾几乎一箭射中我的卡尔维诺也不得善终。”想起往事,杰伦更是唏嘘不已。 “嘿,马尼罗这个蠢蛋,也不知道行了什么狗屎运,不战自胜。”杰伦故作叹息之状,而实际上‘前进军’东征西讨,声名鹊起,世人皆有趋炎附势之念头,卢美尔属下叛变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 圣历2109年9月1日,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埃南罗国王辛夷在大殿上踱来踱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忽然开口说道:“佛都,现在‘前进军’已向我国开来,情势堪忧啊!”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王兄尽管放心,佛都自然有办法对付。”佛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就连遐迩闻名的‘兵圣’玻利亚也败给了‘前进军’,这个心,朕实在不大敢放下去。”辛夷说道。 哎,王兄就是这样,一点挫折都受不了,佛都心里叹了一声,口里却说:“王兄,我们埃南罗的士兵比普兰斯的士兵不知道高出几筹,而巴蒂元帅在战略战术方面的修养也决不会在玻利亚之下。佛都我的禀性相信你是最了解的,我说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辛夷并非是一个好战之士,更不想称霸什么天下,假如不是佛都,辛夷肯定是偏安一隅,“佛都啊!想当初魔武只率领了几千个黑暗斗士,我军就难以抵挡,不得不让开一条路。而现在又多了很多其他的兵马,如此大敌当前,朕心委实难安!” “王兄心中也明白,当初我们只不过是战略性的让路,不然的话,魔武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必定被我们消灭掉。”佛都握了握拳头,“况且,我们还有蓝达雅魔法军团的援军。” 辛夷望了望一直默不作声的巴蒂,问道:“那么巴蒂元帅又有何见解呢?” 佛都王子的话大都不会错吧,巴蒂已经把佛都的梦想当成了自己的梦想,“陛下,佛都王子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军至少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好!既然你们都信心十足,朕也就不再担心了。”辛夷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不少。 “那么,王兄,佛都就先此告退了。”佛都躬身后退。 “微臣也告退了!”巴蒂也随之说道。 他们俩关系亲密,口径自然相同,即使有失败的可能,又怎么会告诉我呢?辛夷看了看巴蒂和佛都,眼睛里又浮现出淡淡的忧愁,“好!一切事宜就由佛都负责了,不用再禀告我了。你们都下去好好准备怎样对付‘前进军’,朕就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吧!” ※※※ 片刻之后,佛都大殿。 佛都望着巴蒂,叹了一口气:“王兄也不容易啊!要统筹大局,一个国家,这么大一个摊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国王虽然不容易,但埃南罗最不容易的还是佛都王子你。”巴蒂说道。 “不是王兄帮我挡掉那一切俗务和干扰,我们办起事情来可就不会这么顺畅了。”佛都哂然。 佛都王子永远是那么谦恭,把功绩都归到别人的身上,这也是成大事者的必备条件吧,巴蒂轻轻一笑,“佛都王子过谦了,如果不是你的励精图治、运筹帷幄,现在埃南罗是不是在国王的名下,恐怕还尚存疑问,而且,埃南罗有没有象今天一样大的影响力也是个问题啊。” “哎,这些离我们的目标还很遥远很遥远!”佛都抬眼望向门口。 “属下一定尽心尽力,协助佛都王子完成大业。” “刚才要不是你的配合,恐怕还是很难令王兄放心呢!” “于公于私,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佛都点了点头,巴蒂就是巴蒂,永远是那样忠实可靠,而且一点儿也不居功。 “佛都王子,军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迎战了,不知道佛都王子还有什么吩咐?”巴蒂问道。 “现如今,星狂、魔武正朝着我们进军,杰伦也将紧随其后。”佛都说道,“巴蒂元帅,我们埃南罗可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这一次我们要是扛得住,天下就必然归属我们了,但要是扛不住的话,朗朗乾坤,恐怕我们再难有立足之地。” 印象之中的佛都王子,总是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从未显得象现在一样的凝重,巴蒂于是异常简单地说道:“属下明白。” “巴蒂元帅听令。”佛都突然变得很严肃,“现在我正式任命你为前敌总指挥,负责指挥与‘前进军’作战,同时兼任第一兵团长,下辖两个军团,一共五十万人。” “属下遵命!”巴蒂站得笔直,行了一个军礼。平时他可以跟佛都象朋友一样交谈,但关系到军机大事,可丝毫也儿戏不得。 “另外,我将任命原第四军团团长凯罗为第二兵团长,下辖两个军团五十万人;巴罗为第三兵团长,下辖两个军团五十万人;铁诺为第四兵团长,下辖一个军团二十五万人;这些都属于你的管教范围之内,你对这些军队有直接的调配权利。”佛都接着说道。 “属下遵命!”巴蒂再次行了军礼。 “至于我自己则将亲任中央兵团长,下辖王城近卫军一个军团,以及青年近卫军两个军团,总共三个军团七十五万人,负责拱卫中央。”佛都又说道,“而普兰斯的大王子可约和九王子提兰在埃南罗陆续收集的普兰斯残兵加起来现在大概也有八十万,由两个王子共同统帅,这八十万也由你来节制。” “属下遵命!”巴蒂再次庄严地行了一个军礼。 “巴蒂,可有什么意见?”分配完毕,佛都的口气缓了下来。 “凯罗和依维斯、西龙是同门师兄弟,上一次我们要他联合出兵攻击‘前进军’他已经不允许了,属下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不管如何,凯罗都是纯种的埃南罗人,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佛都想了想,又说道,“但为了以防万一,以后你大可探探他的口风。” “遵命!另外,可约和提兰当初刚刚逃亡到这里来的时候,仅仅有十来万,现在居然搜罗到八十多万之数,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机诈?”巴蒂又担心地说道。 “人数方面我已命人调查过了,相信出入不大,但是普兰斯士兵懒惰成性,更兼现在刚刚战败,士气低沉,战斗力可真难以保证。” “属下明白了。”巴蒂说道,“总之不能寄予他们过多的希望便是了。” “没错。”佛都点了点头,“另外,我已命人向蓝达雅三大魔法军团要求拨兵了,到时这些魔法兵团一来,也在你的管辖之下。该做什么,你放手去做便是。” “佛都王子,属下责无旁贷,可是……”一向勇于承担责任的巴蒂现在也感觉到沉甸甸的,佛都对他的信任令他感动不已,但他身上这副担子可不轻松,几乎整个埃南罗所有的军队都在他的掌管之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埃南罗的存亡兴衰全看他的了。搞不好,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佛都打断了巴蒂的话,一字一顿地说道:“整个埃南罗,我最信任的就只有你一个了!” “属下遵命!”巴蒂望了望佛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佛都只是也向着巴蒂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如果属下贻误战机,定当一死以谢天下。”巴蒂补充道。 “要到了那样的地步,我佛都恐怕也难有生存之机。”佛都带着笑意。 巴蒂又行了一个军礼,转身迈出了佛都的大殿。已经不用再多说一句话了,巴蒂心中深深知道,从这里走出去之后,他将不仅仅代表着自己,也代表着他敬爱的佛都王子。打败‘前进军’载誉而归或者一败涂地引咎自杀,除此之外,他绝对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 阿尔斯山。 初秋时分,山上的树木经过这几个月来的培养,不但是茁壮成长,更由于阿尔斯四季如春的宜人气候,而直到现在都苍翠非常,不象别的许多地方一样,秋天一到,树叶便泛出黄色。 “杰伦来信,基欧已经投降!”西龙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就算现在不投降,以后也难免落进我们的手里,风杨却并没有显得多开心,“是吗?” 自从接到请学关于依维斯快要动手术的书信之后,西龙没有一天不开心的,并没有注意到风杨语气的淡漠,“‘前进军’再无后顾之忧,风杨,这下子我们可以一心向前了!” “只是请学军师却没有再送消息过来,不知道依维斯总统领现在怎样了。”顿了顿,风杨说道。他始终还是最关心依维斯的生死,其他军队胜利与否,对比起这件事情来,显得无足轻重。而请学虽然离开“前进军”日久,风杨却还是依照旧习惯,称呼其为军师。 “是啊!”西龙叹了一口气,“自从上次那封信之后,便杳无音讯,不知道是否又有了变故?” “请学军师办事素来谨慎,就算有变故,也肯定会通知我们的。” “所以这就更加奇怪了。” “没错。”风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管如何,现在我们要抓紧办好其它事情,现在军队情况如何?”西龙说道。 “普兰斯投降之后,一些残兵败将也来投靠我们,已被我编进了‘前进军’之中,再加上我们又招收了一些士兵,现在阿尔斯山附近已囤积有士兵大约225万人了。”风杨说道。 “不会吧?居然有这么多!”西龙瞪大了眼睛,说道。他这段时间一门心思关注着依维斯的生死还有星狂、魔武、杰伦进军的状况,其它事务几乎一概由风杨负责,现在一听,当然免不了大吃一惊。 “是的,西龙大人。现在我们‘前进军’声势可是浩大异常,虽然不是国家,但整个世界的国家却都在散布着‘前进军’祸害论了,意思大概是照这样发展下去,天下一定是‘前进军’的了,所以他们大家要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呢!”风杨对西龙的大惊小怪并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惊讶,徐徐说道。 “联合对付我们?哈哈!自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几个国家联合起来对付一个国家而成功的事例。”风杨的语气并没有任何幽默之处,但在西龙听来却别有一番意味,这使他不禁裂开了嘴巴,笑着说道。 “无论如何,这些事情虽小,但却不可不防!”风杨绷紧了脸,显得异常严肃。 “是的。”西龙知道象风杨这样的人,把每一件可能阻碍到发展的事情都考虑得非常清楚,叫他不去留意是绝不可能的,索性也不再多说,只是赞同。 “我准备聘请一些舞文弄墨之人,让他们在各国报刊上对‘前进军’大肆赞扬,纠正大家的错误看法。” “用不用这么夸张啊?”西龙虽然心中已有所准备,却还是忍不住惊奇不已。 “西龙大人,‘前进军’本来是英勇之师,正义之师,现在给人抹了黑,自然是要修正的。况且对方也正在雇佣那些这样的人,我们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哈哈,是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我看他们祸国殃民倒是挺在行的。”西龙大笑道。 “确实如此,也怪不得东方一个国家的秦始皇要焚书坑儒了。”风杨笑了一笑。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西龙想了想,“如果焚书坑儒有用的话,秦朝也不用那么快就给人灭亡了。” 西龙大人考虑事情虽然经常会有出奇的想法,但是,毕竟失之严谨,风杨说道:“西龙大人,那可是有多方面原因的。” 风杨就是如此,事事都爱较真,真不知道应该说是他的优点好呢还是说这是他的缺点好呢!西龙微笑着打断了风杨的话,“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说回正题!我觉得雇佣文人是必行的。”风杨说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必呢?”西龙有点不以为然。 “西龙大人,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我们真的忽视了舆论的力量,总有一天我们会因此而吃大亏的,到那个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据我所知,佛都他们就已经开展了这方面的行动了,我们可是远远落在后头了!” “好,那就吩咐通信营的白木把这些事情给办办吧!”西龙心知风杨一旦认准了一个目标,便会坚持不懈,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何苦纠缠不休?便应允道。 “好的。”风杨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有这么多兵马,供养上得去吗?”西龙转移话题道。 “当然了,西龙大人,供养绝无问题。一方面我们攻下了普兰斯,得到了大量物品;一方面海罗人又进贡了不少东西;另外那兰罗大叔更是功不可没,他的农业研究院又上轨道了,蒸蒸日上。现在,1000万兵马之内,我们的供养都是游刃有余的。”风杨说道。 “这么厉害?”西龙再一次目瞪口呆,“风杨,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风杨淡淡地说道,那神态让人觉得这发生的一切都根本不关他的事。 “那么,下一步我们就该派兵去帮助星狂他们攻打埃南罗了。” “西龙大人,为什么我们不发出命令让星狂他们再等等,等到依维斯总统领有了消息之后,再做打算呢?”风杨说道。 “风杨,我也不想攻打埃南罗,生灵涂炭的惨况我见得不比你少,战争始终是害人的东西。而且,我也知道你是埃南罗人,不管怎样,对埃南罗总有一种故土之情。但是,我们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西龙沉声说道。 “作为一个军人,我的天职是服从命令,西龙大人有什么命令,尽管吩咐吧!” “风杨,依维斯、还有我向来都当你是朋友般看待,以后你也不用叫我什么西龙大人了,就直接称呼我为西龙,这样亲切点。”西龙笑着说道,“老是大人大人的,把我都给叫老了。” 风杨立正并敬礼道:“好,西龙大人。” “你看看,又来了。”西龙又笑了笑。 出生在武将世家,风杨早就耳濡目染了做属下切不可以轻易跟上司称兄道弟这一套理论。心想,哎,可是西龙不同啊!风杨于是笑了笑,“一时不习惯,西龙。” “风杨,我准备让你率兵75万支援星狂他们攻打埃南罗,另外150万留在这里守卫“永久中立之地”以及普兰斯全土,你意下如何?” “很好,明天我便可以出发了。” 西龙十分满意地看了看风杨,说道:“如此甚好。” 翌日,在经过一段训话之后,风杨率领着75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往埃南罗。 第三章 黑暗斗士与“前进军” 青华的“幻岚”部队驻扎区。 达修、罗素、请学、修罗四个人刚刚飞入“幻岚”部队驻扎区,从半空中望下去,阵营井然有序,错落有致,虽然气势并不庞大,却自是透露出一股子慑人的杀气。 “尊师成立的这支‘幻岚’部队可真是非同小可。”罗素对达修说道。 达修也没有为他的师父表示谦让,“这也是我师父花费半生精力,苦心经营才有的啊!” “你们是谁?站住!”正在这个时候,周围的树林闪出几个戎装笔挺的士兵,齐刷刷地亮出武器,将他们团团围住。 “青华师父派我来的,我是达修。”达修说着举了举青华给的兵符,“快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长官。” “遵命!”那几个士兵一见到兵符,立刻收回武器,立正并敬礼。 “几位大驾光临,末将未能远迎,实在是失敬得很。”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说道。 “不用客套,我叫达修,这位叫罗素,这两位是我的徒弟请学和修罗。”达修一一介绍道。 那军官不卑不亢地一一点头示意道:“末将乌江,见过各位。” “刚才我们一进入这里,便被士兵发觉了,看来,你干得还不赖。”达修看了看乌江。 “末将只是在这里临时监管军队罢了,做的事情远远不够!”乌江躬身答道。 “那你也知道今天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吧?”达修问道。 “青华总统帅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见了带兵符来的人,就直接把军队交给他。”那军官答道。 达修等几个人环视了一下乌江的住处,只见墙上挂着几幅详细的军用地图,一把弓、另外还有一柄刀,刀鞘漆黑。除此之外,别无长物,足见乌江生活之简朴。 “好!咱们开门见山吧!”达修说道,“先介绍一下‘幻岚部队’的基本情况。” “是,长官。”乌江不卑不亢,“现在‘幻岚’部队分为四个师团,每个师团人数为一万。在战时,其中第三师团便主要负责运输物品,其它三个在前线冲击。而在平时,这个师团也要参加正常的军事训练,以备不时之需。” “我们的分布区域就在这里方圆大约二十里之内。在这个区域之中,第一军团主要分布在东边,第二军团在西边,第三军团在南边,第四军团在北面。”乌江说着手指在画满红线的军用地图上指指点点。 “青华果然是青华,就连手下一个小小的将领也有如此本事。”罗素不禁在心里暗自赞道。 “目前为止,共有战马四万余匹,每一匹马依照其承载能力,配备战马重甲或者战马轻甲。基本做到每个士兵都有马骑,而且,士兵们在马上作战的能力和在平地的作战能力都是一样的优良。” “至于粮草方面,这里共囤积粮食一万两千吨,要是以每人一天用粮食两斤计算的话,差不多可以用上10个月。而草料,则有两万吨。 “另外,装备方面无论放在大陆的那一个地方都必定属于领先地位,每个士兵都备有战士重甲、战士轻甲各一套。特别要说明的是,我们的甲胄也是自己作坊制造出来的,特点是耐用、重量轻,战士重甲只和外面的战士轻甲一样重,抵抗能力、韧度却又高出不少。至于战士轻甲,不仅是轻,抵抗能力、韧度都基本能和别的地方的战士重甲持平。 另外,运输部队还装有特别飞马,这是由青华总统帅专门培育出来的新品种,他们都生有翅膀,下地比千里马跑得更快,飞在天上比苍鹰更高!所以我们的运输能力已经相当于神话级。” “哦,还有武器,士兵们全都至少配备两种武器,比如刀和长矛或者剑和长矛,总之一长一短,场合不同,取材也不同。” “资金方面完全不用担心,大约存有……”说到这里,乌江故意停顿了一下。 众人听完乌江的介绍后,不仅啧啧称赞。当乌江提到提到资金的时候,又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乌江,各自在心里想像着这个数字。 “三十万钻石币!”乌江接着说道。 修罗对这些琐碎而枯燥的东西本来不大关心,但此刻却是惊诧不已,“三十万钻石币?四万个士兵用三十万钻石币?那要用上几辈子啊?” 请学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比这个数目更大的他以前在“前进军”做军师的时候已经见得多了,“修罗,打仗的时候,花钱的地方可不仅仅用在吃饭上哦!” 修罗看着请学,“武器、装备什么都有了,除了吃饭还能用在哪里啊?” 这个师弟潜心武学,对行军打仗之事可真是一窍不通呢,请学笑了笑,“上了战场,很多东西都要不停地更新啊!比如盔甲会破烂,武器会受损,修罗,那就需要钱了。该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再多的钱也是不够的。” “特别飞马的草料也是秘密从西部大陆采购的珍贵原料,加工而成的,异常复杂,而且昂贵!”乌江插言道。 修罗点了点头,也不再辩驳。 “各位长官,该说的属下大概也都说了。”最后,乌江说道,“自从任此职以来,属下一直战战兢兢,深怕辜负青华总统帅的期望。而属下才干有限,本来就不甚胜任,现在,我终于可以卸下这个重任了,实在是如释重负啊!” “辛苦你了。”达修、罗素齐声说道,他们心中自然也是深知乌江所承受的压力,因为他们自己一接到青华的命令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根据乌江介绍的情况,既然‘幻岚’部队分为四个师团,我准备这样分配,大家看好不好。”达修说道,“第一师团由我和修罗监管;第二师团暂时由请学监管,以后有更合适的人选再将兵权转交;第三师团,也就是运输部队,由乌江暂时监管;第四师团就请罗素监管。分别守护在‘永久之谜’四方。” “如此甚好,我没意见。”罗素率先表态。 修罗鞠了一躬,“师父,我也没意见。” “末将听令。”乌江答道。 “师父,我倒有个建议。”请学说道。 “说!”达修望了请学一眼。 “现在青华太师父正在闭关,依维斯和璐娜也还在沉睡之中,他们那边仅仅有天行前辈、杨秋前辈和莫问几个人在照看,是不是少了点?” ※※※ 圣历2109年9月2日,魔武、星狂联合兵营。 维拉和菲雅克象往常一样在星狂的帐里坐着,坐累了又站起来伸伸胳膊,踢踢脚。星狂则是呵欠连连,平淡无奇的行军让他厌倦不已。 “星狂团长,士兵们个个都在反映整晚都失眠,睡不着。”维拉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拍额头,禀告道。 “失眠?格老子,好好的失什么眠?我每天都不知道睡得多甜美。”星狂诧异不休,“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怪!” “星狂团长,有句话属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在我面前你还扮什么矜持,说!” “士兵们说他们失眠是因为……”说到这里,维拉又停顿了。 “维拉,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星狂沉着脸,“我星狂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说一截留一截的人。” “星狂团长,士兵们说他们失眠是因为魔武大人和他的黑暗斗士。”维拉边说边打量着星狂。 “这又是为了什么?”星狂皱了皱眉头,事情一关系到魔武,对他来说就复杂了。 “星狂团长,你想想,黑暗斗士浑身都散发着凉气,那股凉气能让人即使是在大热天仍然感觉到透骨的冰冷,士兵们能不怕吗?白天碰到,哦,别说碰到,就是想到都会不寒而栗了,况且是晚上跟这些人睡在差不多地方。星狂团长,你说,士兵们能不心惊胆颤吗?能不失眠吗?” 星狂脸色阴晴不定,想了想,说道:“我就不相信,大家以前在战场上天天睡死人堆中都不害怕,现在跟一小撮大活人一起居然害怕了?” “难说啊,星狂团长,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想想魔武大人就知道了。”维拉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事我得先想个法子。”星狂一听到维拉说魔武,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对士兵们的处境立刻便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属下替各位弟兄多谢星狂团长了。”维拉没有忘记向星狂灌**汤。 “谢什么谢,我他妈的一想起要去见他头皮就发麻,舌头就打结,这件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星狂团长这种舍生取义的大无畏精神,令属下敬佩之情滔滔不绝。”维拉不失时机地吹捧道。 星狂立马破口大骂道:“不绝个鸟,你们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弄不好我就要此恨什么绝什么期了。” “此恨绵绵无绝期,星狂团长。”一直默默无言的菲雅克补充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当我一点知识都没有啊!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星狂冷冷地说道。 “对,对,星狂团长连画蛇添足这么高难度的成语都知道,那能不知道此恨绵绵无绝期呢?菲雅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维拉干笑了两声。 “是,是,其实我也只不过是替星狂团长说出来而已,没别的意思。”菲雅克唯唯诺诺。 “那你们俩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魔武大人率军撤离这里?”星狂问道。 “我相信一向计谋过人的维拉团长一定有好办法!”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对于菲雅克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了。 “我暂时还没想到呢!而且,说到运筹帷幄谁能及得上星狂团长呢!”维拉说着暗骂了一声:妈的!菲雅克这个混蛋,又把我摆上台面了。 “饭桶,两个饭桶!打仗说让星狂团长想,连这种事情也要让星狂团长想,老子前世欠你们啊?”星狂骂道,“吃饭和泡妞又不见你们会让老子代替。” “星狂团长视世间女子如俗物耳,那会在意呢!只有我这种胸无大志的人才会耽于玩乐。”菲雅克说道。 “我就不能谈谈情说说爱了?什么鸟话?”星狂怒道。 “是啊,是啊,菲雅克真是个王八蛋。”这样的境况,维拉又怎么会忘记煽风点火呢? “别扯远了,快想办法!”星狂说道。 “星狂团长,属下认为不妨跟魔武大人直说。”维拉说道。 “怎么个直说法?”星狂望了望维拉,心想:难道这小子转性了,居然能想出个办法来? “就跟魔武大人说‘前进军’士兵们跟他的黑暗斗士相处会不适应,求他领兵撤离这里,否则我军战斗力跟士气都会受到严重的削弱,相信魔武大人会体谅我们的苦衷的。”维拉直了直身体。 “你说的这么头头是道,就由你去跟魔武大人说吧。”星狂说道。 “星狂团长饶命!”维拉吓得几乎趴下。 星狂怒道:“妈的,这种馊主意你也敢出,你的命值钱,我的命就不值钱了?” “星狂团长,我错了。”维拉说道,“我肚子疼,要上茅厕。” “去吧!一有事情就说要上厕所。”星狂说道,“菲雅克,你呢?有什么想法?” “星狂团长,我帐篷里那个妾侍身体不好,我已经出来这么久了,现在该回去看看。”菲雅克说着便走了出去。 “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部下?”星狂顿了顿足,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菲雅克现在跟他的部下也一般无异了。 维拉和菲雅克走了之后,星狂在大帐里徘徊了一会之后,终于打定了主意:去!一来和黑暗斗士兵团分开的确会少去很多压力;二来把魔武军队放在后面,可以起到麻痹皮尔瓦拉的雷克纳的作用,必要时立刻调动他们挥军向前,这可是一路奇兵呢! ※※※ “格里高尔老兄,你在这儿溜达啊!”隔着老大远,星狂就热情洋溢地对格里高尔打招呼道。 “是啊,星狂团长,你也来这里逛啊?”格里高尔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这周围的景色可真漂亮哦!风景秀丽宜人,格里高尔老兄格调可真是太高了!”星狂说道。 “哦。”格里高尔冷若冰霜,心想:这个混蛋一定是有事情要求自己,不然才不会这么好声好气,不过,他不先说是什么事情,我才不会提起。 “呵呵。”星狂干笑了几声,“我是想来求见魔武大人的。” “我们黑暗斗士王就在那帐篷里面。”格里高尔用手朝帐篷指了指。 “我是想劳烦格里高尔老兄通报一下。”星狂赔着笑脸,心里却想:我星狂一世英雄,却要来求这种人,窝囊透了。要不是害怕进去之后,刚好碰到魔武大人心情不好,让他怪罪,我才不会这么做。 星狂朝格里高尔怀里塞了一大把钻石币,边说道:“格里高尔老兄,帮个忙嘛!” “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吧!”格里高尔说着笑嘻嘻地领着星狂走向魔武的帐篷。 片刻之后,格里高尔便将星狂带了进去。 “魔武大人。”星狂耷拉着脑袋。 “哦,什么事?”魔武打了一个呵欠。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属下想我们的军队这么庞大,是否应该把战线拉长一点,这样才会显得比较有层次感。”可怜的星狂在别人面前威风八面,但是一到魔武的面前就半点脾气都没咯! “层次感?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属下是想魔武大人的黑暗斗士攻势凌厉,速度飞快,和我的那些部下搁在一起,反倒影响了速度。而且,两支军队分开也可以形成首尾互连之势,便于作战。”星狂说道。 “倒也可以,上次和玻利亚作战就是如此。”魔武沉吟道。 “因此,属下觉得这次还是让属下领军在前方作为前锋,魔武大人你在后方压阵。” “你在普兰斯的战绩过于一般,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的话,恐怕你早就全军覆没了。现在还想冲到前面去?” “魔武大人你那是重点部队,重点部队自然是押后的了,再加上杀鸡焉用牛刀,还是让我先吧!”星狂脸色一红,“而且,从战略上考虑,魔武大人你的军队押后的话,就可以随时支援我了。而我的军队要是押后的话,却显得底气不足,万一我们被敌军从后方偷袭了,魔武大人你的军队又在前面被拖住,那星狂我可就小命不报了。” 星狂可谓是狡辩,因为别人既然可以偷袭星狂,也就可以偷袭魔武了,到时双管齐下,结果还是跟星狂说的一模一样。 “不错!黑暗斗士王,我们的黑暗斗士地位尊贵,是该留在后方,黑暗斗士王你更是至高无上,也不能轻上前线。”格里高尔说道。 “是啊!是啊!”星狂感激地望了望格里高尔,心中想:钱还是没有白给。 “算了,无所谓,就这样吧!”魔武心中虽然不是很满意,但也懒得争辩。 “多谢魔武大人。”星狂鞠了一躬。 就这样,星狂所率领的“前进军”和魔武手下的黑暗斗士拉开了一段距离,星狂在前,魔武在后,继续向着皮尔瓦拉城方向前进。 ※※※ 皮尔瓦拉。 上一次,魔武率领着黑暗斗士从这里路过的时候,雷克纳风闻是佛都故意放行,避其锋芒,他自然也是一点都没有犹豫,立刻命令军队撤离皮尔瓦拉。对于这个命令,他是这样向他的亲信解释的:“就连鼎鼎大名的佛都都撤了,我们还不撤,那不啻于是自找苦吃。”加上魔武当时也是报仇心切,根本就没理会其他事情,所以,雷克纳的军队也并没有和魔武军队发生任何冲突。 而自从上次和巴蒂联军大败给依维斯之后,回到这里之后,雷克纳又开始励精图治,蓄精养锐。而且,由于有了前两次失败的经验,他现在更加知道,怎么样去组织军队,应该朝那个方向去发展。也正因为如此,现在军队阵容日见整齐,士气也空前高涨。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招兵买马,雷克纳的军队又已经有了50万之数。这些士兵大多是些亡命的盗贼之徒,另外还有一些因为粮食歉收而不能维持生活的农民也来投靠他,为他卖命。不过,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老实的农民一旦投靠了这样的军队,也难免改变了本来的面目,因此,依然用老眼光来看这些人,说他们是农民已经有点牵强了。 当然,不管怎样扩充,雷克纳军队的核心还是当初在马拉昂和星狂对阵时突围而出的那两百多个士兵。甚至,雷克纳曾经私下里这样说过:“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即使是全军覆没,只要我这两百多个久经战火考验的士兵还在,我就一定有机会重新来过。” 雷克纳之看重那两百多个盗贼,由此可见一斑。但是,雷克纳也知道,重用这些人本身是无可非议的,只不过,要是过分依赖他们的话也会适得其反。因为,盗贼就是盗贼,虽然他们都对雷克纳忠心耿耿,可以为他上刀山下火海而无半点怨言,但在纪律方面却是比较散漫,而且弄不好也会居功自傲,虐待手下的人,导致军心涣散。对于这些,雷克纳自然有充分的估计,并制定了适当的限制,超过了这种底线的话,无论是谁,都必定受到应有的惩罚,一点也不留情。 曾经就有三个当年和雷克纳冲锋陷阵的盗贼,由于前一晚一起去喝酒嫖娼,而缺席了军事训练,而被雷克纳命令士兵每人各打军杖三百。后来,其中两个屁股被打得蜜蜂窝一样,另一个打到二百军杖的时候,已经一命呜呼。打完之后,雷克纳下令厚葬被打死的那个,又扶起那两个还活着的盗贼,满眼热泪地说了一句话:“军法难容。”那两个盗贼居然一点也没有怀恨之情,反倒跪在地上磕头连连,大呼对不起雷克纳。在场的士兵无不感情汹涌,大受感动,雷克纳如此公私分明,情义并兼,他们除了在训练场上努力训练,在战场上奋力作战之外,还有什么话说呢? 此刻,有两个当年曾参与马拉昂一役的盗贼正结伴从外面走来,要找他们的统帅雷克纳报告近日事宜。这两个人分别是负责通信营的叙拉和负责军队日常管理训练的切特,也正是雷克纳最倚重的两个人,因为他们都颇具才干,而不象其他盗贼一样有勇无谋。 “切特,我们军队现在的训练状况还可以吧?”叙拉若有所思。 “还好!士兵们比以前有了一定的进步,训练效果也不错啊!”切特如实说道。 “那就好了,这一次要派大用场呢!” “大用场?要开战了?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切特打量了叙拉一眼。 “嘿嘿,佛都那边正在调兵遣将呢!而且这次被任命为前敌总指挥的可是巴蒂啊!你说还能有什么消息呢?”叙拉故弄玄虚。 “埃南罗要和谁开战?妈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别忘了我是通信营的头儿。”叙拉笑了笑,“你整天忙于训练士兵,哪有空去理会这些。” “别顾左右而言它了,你还没告诉我埃南罗要和谁开战呢!” “除了死灰复燃的‘前进军’之外,还能和谁呢?” “瞧我这榆木脑袋。”切特说着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刚才我差点以为埃南罗人要和我们开战呢!” “你这样想也没什么大错,其实如果不是有‘前进军’的话,埃南罗人见我们日渐兴旺,势力越见其大,怕早就要置我们于死地了!” “我就是这样想的!因此,‘前进军’也好,埃南罗也好,迟早我们都要面对他们哩!” “知道吗?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还是我们的死敌星狂呢!”叙拉咬了咬牙。 “正好为死去的千千万万弟兄报仇雪恨!”切特凶神恶煞般。 “到了!”叙拉望了望雷克纳大殿的门,迈了进去,边说道。 “佛都的信,你们看看怎样?”叙拉和切特一进去,雷克纳就抬起头对他们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信件,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佛都真是精明啊!”叙拉接过信,并率先看完了信,一边递给切特,一边说道,“利用我们来对付星狂,自己在一旁坐山观虎斗,还说什么要无限量支持我们。这个王八羔子,生来就会算计人。” “佛都精明自不必说,但当初要不是他,恐怕我们这些兄弟都还在四处晃荡,不知所终。两位还有什么看法呢?”雷克纳问道。 “除了迎战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属下认为,我们与星狂不共戴天,我们的大仇早晚有一天要报的,既然如此迟报不如早报。”切特率先说道。 “那是肯定的,按理来说,佛都没理由坐视不理我们的死活,因为一旦我们被突破,埃南罗就将面对着‘前进军’。而且,无论佛都支持我们与否,我们都只有一条路可走。”雷克纳目露凶光,“那就是跟这个星狂决一生死!” “哼!上次要不是他命好,早就给统帅你杀掉了!”叙拉说道,“不过这次他们来势汹汹,无论兵力和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都在我军之上,这仗……可难打得紧。” 切特自然也是附和,“连普兰斯的玻利亚都给星狂收拾掉了,这小子机诈得很,不可不防。” “此言差矣,普兰斯士兵的战斗能力之差可是世界闻名的。玻利亚只是生错了地方,要是他归顺在我们手下,区区一个星狂又怎能是他的对手?”一听切特这么说,刚才还一副悲观论调得叙拉却反而说道,“而且,星狂之所以能战胜玻利亚,主要还是因为他背后那个魔武和黑暗斗士,不然的话,怕也给玻利亚灭掉了。” “言之有理。”雷克纳点了点头,“毕竟是通信营的,消息十分灵通,也分析得在情在理。” “这么多消息经过了我的头脑,再笨的人也可以猜出个大概,属下实在不敢居功。”叙拉丝毫也没有得意的表现。 “至于切特你虽然是负责训练士兵,但对通信营的消息可也要涉猎涉猎啊!”雷克纳语重心长。 “属下知道了。”切特面有愧色。 “星狂虽然骁勇善战,而且诡计多端,但是上次我们突围的事实就可以看出他的作战计划也并不周密。而我最担忧的,却反而是他背后的拿权黑暗斗士啊!那样的力量,不像是人力所可以对抗的啊!”雷克纳说着,叹了一口气。 黑暗斗士?几乎忘记向雷克纳大帅告知这件事情呢,叙拉赶紧说道:“大帅,根据最新消息,星狂已经与魔武分兵而行了。” “啊?”雷克纳先是一愣,继而拍了拍大腿,喜上眉梢,“好,太好了!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但是他却不知道一场劫难正在前头等着他呢。 “三军待命,只等大帅一声令下!”切特立正敬礼,一副壮志将酬的样子。 “嗯!”雷克纳赞许地点了点头。 ※※※ 在雷克纳自顾陶醉在豪情壮志中的时候,杰伦却正在被一些琐碎小事烦恼着呢。 “报告杰伦将军。”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进来说道。 “什么事?”杰伦问道。 “昨晚有三个士兵外出彻夜不归。” 杰伦皱了皱眉头,“军队就停这么一小会,居然还有士兵外出不归?打仗又不见他们这么拼命,你是怎么管教你的部下的?” “属下管教不严,请杰伦将军治罪。”军官略显尴尬。 “算了,这也很正常,都是年轻人嘛!”杰伦口中说着,心里同时想道:当初父亲还在世时,我在基欧也是天天出去花天酒地的,实在没什么。 “但他们今天早上回来了。” “回来?他们当然是要回来的,不然他们还能去哪里?” “他们是回来了,不过……”那军官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你想处置他们就随便处置,这样的小事,就不用请示我了。” “杰伦将军,他们是被附近的村民抓回来的。”军官鼓起勇气。 “什么?居然是被抓了回来?”杰伦气直往上冒,“简直丢尽了我的脸。” “村民们说他们擅闯民宅,意图强奸未遂。”军官边说脚步边往后移。 “哈,可真是风流成性呢!”杰伦冷笑不已。 “杰伦将军,那到底应该如何处置呢?” “全部军法处置,砍了。”杰伦脸色一沉。 “现在军队正在用人之际,请杰伦将军手下留情,略施薄惩也就算了。”军官求情道。 “你还记得上一次我们的士兵去抢农民东西的事吗?” “记得,属下自然记得,上一次杰伦将军只是好言劝慰农民们,并没有对违法士兵多加惩罚。”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属下不知道,只是属下心想,既然上次杰伦将军可以放过那帮抢劫的士兵,这次应该也可以放过这两个人。” “糊涂,真不知道你这官怎么当的,上次那些士兵没有被抓,这次他们俩被抓了,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我们军队的颜面何存?” “属下还是不明白,除了被抓之外,不是都一样吗?” “作为身经百战的军人,居然被普通人民抓住了,你是该死不该死?” 呵呵,原来如此,强奸个把民女倒不算什么,只是被抓就太伤杰伦的面子了。那军官总算知道杰伦的意思了。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把事情给办了。”军官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你知道怎么办了吗?” “把他们砍了啊!” “砍了之后呢?” “向村民道歉,隆重道歉。” “道歉?你还是没弄明白。” “那杰伦将军的意思是?” “道歉岂非是承认这事情是我们士兵干的?” “啊?”军官越发不明白了,这事情本来就是他的士兵们干的,这哪里还有什么疑问? “你再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村民们保密?”杰伦说道。 “杀人灭口。”军官脸上马上充满了杀气,肃然道。 “下策,比道歉好一点点而已,再想想。”杰伦循循善诱。 “想不出来了,请杰伦将军指点迷津。”军官把脑袋搔了好一会,无计可施“哎!”杰伦叹了一口气,“那几个士兵是假冒的。” “属下明白了!”军官恍然大悟。 军官出去之后,立刻宣布将那两个士兵斩首示众,并且对村民说这两个人不是他们军队中的人,而是伪装到处行骗的,让他们以后要多加注意,不要给那些二流子轻易得逞。村民们千恩万谢而去,对“前进军”为他们主持公道的事情十分满意,并到处宣扬。只不过,军队里的士兵看着那两个被枭首的头颅,却有了类似以下的话。“这两个人怎么那么眼熟。”“我记得我以前还跟他们并肩作战过呢!怎么他们不是我们军队中的人吗?”“我前天还跟其中一个去玩呢!”等等。 ※※※ 35分钟之后,一个侍卫走进来说道:“杰伦将军,素特维求见。” “素特维?到底是谁来的?”杰伦问道。 “马尼罗团长派他带兵过来支援我们的啊!”侍卫说道,“杰伦将军,你不知道?” “啊!我真是忙糊涂了。”杰伦笑着拍了拍脑袋,“快快有请!” “遵命。”侍卫应声而下。 片刻之后,侍卫带着一个样子粗豪,身高足足有六尺的大汉进来,看起来威风凛凛,杰伦在他面前倒好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一样。 “末将素特维参见杰伦将军!”素特维行礼道。 “免礼。”杰伦点点头,又说道,“马尼罗现在还好吧?” “马尼罗团长甚好,就是十分挂念杰伦将军,临走时他还牵着末将的手,让末将千万把他这一番心意转告呢!” 马尼罗怎么可能会象素特维说的那样做呢?还牵着手呢,这素特维也太夸张了点,杰伦沉吟道:“你带来的军队现在哪里?” “离这里大约五里之处。”素特维躬身答道。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人向我汇报?”杰伦横了自己的侍卫一眼。 “杰伦将军,属下以为你跟马尼罗团长通过信,事先已经知道了。”那侍卫答道。 “类似的事情我绝对不希望有第二次!”杰伦冷冷地说道。 “是,属下以后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那侍卫低着头认错,羞惭万分。 当着我的面叱骂自己的侍卫,看来是要给我下马威呢!素特维打了打圆场,“想必是这位兄弟看到杰伦将军你日理万机,所以这等小事就不事先通报,杰伦将军就不要责怪他了。” “几十万个士兵,还是小事?”杰伦盯了盯素特维,“我不管马尼罗是怎样教导你的,到了我这里,无论什么事情可都马虎不得!” “属下错了。”素特维这才发觉杰伦的厉害之处,立刻朗声认错。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且行且停,就是在等你的到来。”杰伦放低语调,“今天你终于来了,我心甚慰。” “属下明白。”素特维弯着身子。 “本来应该先为你接风洗尘的,不过,军事紧急,你还是先去把军队带到我这里来。”杰伦说道,“我要好好地重新整顿一番。然后再为你们大家接风洗尘。” “遵命,杰伦将军。”素特维恭恭敬敬地说着便告退了。 “星狂团长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素特维走后,杰伦看了看侍卫,问了一句。 “他已经快到皮尔瓦拉了。”那侍卫说道。 “皮尔瓦拉,雷克纳,星狂。嘿嘿,一场好戏又要上演了!”杰伦笑了笑,“不知道我们是否赶得上去看呢?” “杰伦将军,我们虽然比星狂团长早出发,但却是从海罗那边来的,而且一路行军速度又比较缓慢,估计至少也要比星狂团长迟七到八天才能到达。”那侍卫有板有眼地说道。 “我知道。”杰伦说道,“但从今天开始,和素特维那些军队会合之后,我们便要开始加快速度了。” 侍卫不出一声。 “对了,总部阿尔斯山那边有没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那侍卫答道。 杰伦点了点头,默然良久,“一旦和素特维的军队会合之后,自己的军队总数大概就有75万之多了,兵力可是越来越强了啊!” 第四章 大战皮尔瓦拉 在和平岁月里,雷克纳为了加大皮尔瓦拉城的战略纵深,分别在后方的左边和右边,建了有两座副城。左边的叫沛水城,右边的名为冰河城,与皮尔瓦拉城呈犄角之势,互为守望。 在地理上,沛水城是唯一埃南罗通往皮尔瓦拉的唯一要道,因为在皮尔瓦拉后面全是群山环绕,再有就是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实在不适合大军行进。 后来,雷克纳在建沛水城的时候,考虑到将来可能需要埃南罗在关键的时候进兵救援,所以将埃南罗通往沛水城直到皮尔瓦拉的道路都修成可以供大军行军的平坦大道。 而冰河城则是雷克纳的屯粮基地,如果雷克纳愿意的话,也可以在这里修大路,让埃南罗部队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皮尔瓦拉。但是雷克纳并没有这么做,救援的话,只要一条路就好了吧。 有鉴于“前进军”军势浩大,惟有集中兵力,方可一战。所以,雷克纳决定把绝大部分军队抽调到皮尔瓦拉。在作战准备会上,雷克纳提出的理由是,两城皆在后方,与巴蒂的军团几乎抬头可见,一旦有事的话,只要稍微支撑个把小时,埃南罗军队就可以前来支援。因此,大可将冰河和沛水两城的大部分兵力抽调回皮尔瓦拉,以图固守。 事实证明,雷克纳一开始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将希望寄托在自身难保,鞭长莫及的埃南罗军队。 战争一开始,就想自断羽翼,不啻于是将胜利拱手相让。难以想象,以雷克纳之明,怎么可能会犯这样决策性的错误。难道,高高在上的在上位者的感觉已经腐化了他的智慧吗? ※※※ 但是他这么一做,可把一个人给乐坏了,“雷克纳是不是被佛都给欺负傻了。这样的蠢事都会做?这不是等于把这两个城拱手送给我吗?” “团长,您就不担心埃南罗人会出兵救援吗?埃南罗人的前线总指挥可是巴蒂啊!”在这个时候,维拉可不敢再胡乱的拍马应付。 “我去的话,巴蒂元帅就有可能会出兵救援。但是现在去的人……”说到这里,星狂顿了一下,非常认真地思考起来,“魔武算是人吗?不算吧?” “虽然黑暗斗士威名远播,但是唇亡齿寒的道理,巴蒂不可能不知道吧。要是他不急代价前来救援的话,那黑暗斗士岂不是要被拖在城下?不得不虑啊,团长。”维拉继续说道。 “维拉不错嘛!开始长脑子了。”星狂狠狠地夸了维拉一句,让维拉开心得脸都红了半边,“要真是那样的话,那我们就只有挥军上前,充当‘前进军’的前锋,为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提前揭幕了。” 话虽是豪言壮语,但是星狂的心里其实并不是那么踏实,毕竟他的对手可是比之玻利亚毫不逊色的“战神”啊! “让魔武在最后关头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后队变成前锋,不会是个作茧自缚的计策吧?”如今的星狂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星狂了。倘若是当年的星狂是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 ※※※ 沛水城,圣历2109年9月4日,一直游弋在星狂军队背后的魔武,突然神出鬼没般率军来到这里。 来到城下的魔武二话不说,只用手把令旗左右挥了挥,霎时之间,锣鼓声震天价响,军号声则高亢入云,一群黑漆漆如移动木炭般的黑暗斗士,一起发出惊天动地般的由魔武亲自制定的口号:“为了依维斯总统领,冲啊!” 跟着就象狂风暴雨一般向城池扑去。 “怎么办?怎么办?”在如此慑人的阵势之下,城上少得可怜的士兵竟大都吓得脸色苍白,手足酸麻。这样的阵势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前所未有。因此,他们心里面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本来,作为盗贼,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但他们却又怎生经受得起黑暗斗士的猛烈冲击?一个个都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魔武对沛水城守军展示了最大的蔑视,他甚至连射箭这个平常必经的攻城阶段也省略了。命令士兵们从四面八方向城边排山倒海般冲去,带着一阵阵兵器碰撞声和衣甲的摩擦声,一大片一大片地爬上城墙,从半空看下去,就好象一群苍蝇停在一只白面包上面一样。 而城墙的盗贼们在经过象征性的抵抗之后,纷纷举手投降。 从开始攻城到把城攻下来,魔武军队总共仅仅用了1个小时15分钟。 圣历2109年9月5日,当雷克纳在接到自己沛水城已被黑暗斗士攻占的消息之后,跌坐在地上,只说了一句话:“黑暗斗士的确非同凡响,怪不得魔武如此嚣张!” 如此一来,魔武军队就截住了埃南罗军队支援的路线,而埃南罗军队一碰到居高临下坚守城池的魔武军队,便都畏缩不前,只在附近逡巡不已。对外则美其言说是:“起到牵制的作用。” 祸不单行的是,同一天,正当雷克纳派去援救冰河城的军队即将全部进入到冰河城面前的峡谷之时,魔武的部队从峡谷北端钻了出来。士兵们吹响号角,向全军发出了进攻信号。黑暗斗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狠狠地扑向戒备松懈的雷克纳军队。 结果自然又是一场疯狂的屠杀,雷克纳军队仓促之间,没能排成作战队形,更加无力抵挡这场袭击,士兵们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掩饰着自己的惊恐,死亡者不计其数。而为了拼命躲避黑暗斗士的刀剑,许多人跳湖逃生,然而杀性大发的黑暗斗士却跟着跳入湖中进行追杀。 大概有五万名名雷克纳士兵逃入山中,结果遭到追击并成为黑暗斗士的“临时”俘虏,雷克纳方面的3个小兵团及其预备部队,人数大约有三万五千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擒获,致使全军覆没。就连这支队伍的领头人也被黑暗斗士的剁成肉酱,与其部下一起阵亡,黑暗斗士伤亡甚少,损失了大约100人。战争停下来之后,“临时”俘虏全被黑暗斗士肆意杀戮以便取乐,其状残酷非常。 另外,还有一些雷克纳方面的士兵幸免于难,逃回皮尔瓦拉。不过,当这支残兵败将前脚刚踏进皮尔瓦拉城,后面便又传来了冰河城被魔武的军务官格里高尔攻下的噩耗。据说,格里高尔只是站在城下高声嚷了一句:“黑暗斗士来了!”城里那些士兵——大部分是老弱病残之辈,便都举手投降,自愿献出城池。 自然,这些仅仅是传言而已,当不得真,实际上,格里高尔是花了整整一天才把那群亡命之徒赶尽杀绝,霸占了冰河城。不过,由这样夸大其词的传言也可以看出,人们对黑暗斗士的恐怖究竟到了怎样的程度! 这样一来,皮尔瓦拉城便彻底地被孤立起来,后无援兵,最大的粮草基地也被别人攻占。虽然,暂时来说,皮尔瓦拉里面的粮草还能维持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是,坏消息接二连三,城里的士兵军心不免大乱。 魔武的军队仅仅在两天之间便已将雷克纳退路切断,而在皮尔瓦拉的正面则有星狂的大军步步逼近,皮尔瓦拉城里一片片风声鹤唳。就连经历过许多战争的洗礼,一向镇定自若的雷克纳此时也是坐立难安,失去了以往镇定自若的大将风度。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除了作困兽之斗以外,别无他法。 攻方的星狂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切果然不出所料。但是在表面上,他却只是握了握拳头,淡淡地对他的两个跟屁虫——维拉和菲雅克,说了一句话:“一切都在老子的掌控之中!” ※※※ 圣历2109年9月6日。 “雷克纳统帅,星狂军队向我们这边开进,估计下午就会到达!”通信营叙拉报告道。 “来了?”雷克纳无奈地笑了一笑,“速度还不错嘛!” “是的,根据属下派人去调查的结果,星狂军队至少也有70来万!”叙拉说道。 “这么多?”雷克纳皱了皱眉头。 “本来没这么多的,但由于有部分的普兰斯人投降还有他们的军队也在不停地招收人员,所以人数随之越来越多,这才有70来万之数。”叙拉说道。 “这群乌合之众!”负责军队日常管理训练的切特冷笑了几声。 “现在我们还有什么资格小窥他们呢?”雷克纳说道,“皮尔瓦拉危如累卵。” “统帅上一次不是说星狂不足为虑吗?”切特诧异不已。 “此一时,彼一时啊!”雷克纳显得非常无奈。 “大帅,我们以逸待劳,而且埃南罗人绝对不会坐视我们被‘前进军’消灭的,请大帅放宽心。”难得切特还能表现得这么镇定。 “人生在世,谁无一死,但求无悔而已。”雷克纳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似是在心里已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如今的场面可说是破釜沉舟了,说不定可以哀兵取胜呢!”切特倒是很乐观。 如果双方实力相差不大,那么哀兵必胜倒还有点可能,但现在相差这么大,雷克纳暗叹一声,口里却说:“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将来如何,没有谁可以预料。” “雷克纳统帅,那我们应该出城迎战还是固守?”这时,叙拉问道。 “固守。”雷克纳定定地说道。 “固守?”切特非常不解地望着雷克纳。 “对,就是固守!”雷克纳斩钉截铁地说道,“去准备应战吧!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是。”切特只好悻悻地走了出去。 “雷克纳统帅,我们真的是选择固守?”叙拉疑惑道。在他印象中,雷克纳可不是那种会选择龟缩政策的人。 “当然,但我们自然也不会放弃试图冲破重围。”雷克纳顿了一顿,说道,“但切特的心态让我很是担忧。” “哦。”叙拉应了一声,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也许,我当初把训练士兵的重任交给了切特一人是个错误的决定。”雷克纳的表情显示出他无比担忧。 叙拉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跟切特是同事,说多了就好像是在弹压切特一样。 当天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星狂倾巢而出,带领着70来万大军,将皮尔瓦拉城团团围住,皮尔瓦拉城里面的士兵们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四面楚歌。 “城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吧!”维拉在星狂的驱使之下,迫不得已跑到阵前大声嚷道。 “星狂,上一次让你逃过一死,是你幸运,哼!这次一定叫你有来无回。”切特喊道。 “叫雷克纳出来回话!”维拉双手叉着腰,挺了挺,老气横秋地说道,“就凭你,也配和我对话。” 这小子别的没学到,就学到了星狂的狂气。菲雅克在后面不禁露齿一笑,暗自想道。 “我们雷克纳统帅才不屑于和你对话,象你这等小角色就应该由我来应付。”切特反唇相讥。 “这下子看你怎么办。”菲雅克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冷笑着。 “好,哈哈,果然厉害。”维拉不怒反笑,“嘴头上的功夫还不错嘛!小子,大爷我上了战场杀敌无数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在路上跑呢,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岂敢,岂敢,所谓有志不在年高,应付大人物我还不够格,但是对付你这种小角色却还是绰绰有余。”切特继续讽刺道。 “哈哈哈!”维拉左顾右看,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狂笑了几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前进军’万岁!”过了一会,维拉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暂时解除尴尬的计策,双手向天高举着嚷了嚷。 “‘前进军’万岁!‘前进军’万岁!”果然,皮尔瓦拉城周围的“前进军”士兵也随之大声叫喊,70多万个声音汇合在一起,震耳欲聋,仿佛有一股风流卷了起来,令半空中的沙尘也更多了。再加上士兵们都向天挥舞着兵器,亮晃晃一片,更是气势惊人。 城上所有的人,包括雷克纳在内,都不禁神色变了几变。 “回来。”呐喊声中,星狂高声嚷了一句,“准备进攻。” 维拉马上策马飞也似地跑了回来,他等待这句话已经很久了。而无论城上还是城下的士兵也都是一片静默,大家都知道决战就要开始了,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手握紧了枪杆。 “星狂团长!”维拉边跑边举着左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亲热劲儿嚷着。 “妈的,去的时候又不见你跑这么快。”星狂看见维拉象一条狗一样跑了回来,便骂了一句。 ※※※ 而当皮尔瓦拉正危如累卵的时候,巴蒂那边也并不好过。 “巴蒂总指挥,魔武军队囤积在沛水城,我军难以上前半步!” “总指挥,皮尔瓦拉城那边战火不断,败报连连!” 一声声报告如同催命符一样将巴蒂弄得惶惶不安,但即使如此,在没有探清楚交战双方的情况之时,他绝对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战局如此纷繁复杂,他实在也弄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主要驻守在什么地方。魔武占据了沛水城和冰河城,不但给皮尔瓦拉带来严重的麻烦,也使巴蒂有处处受束缚的感觉。 圣历2109年9月7日中午,三个从皮尔瓦拉城逃出来的士兵被带到了巴蒂的面前,领头的一个自称名字为维克,从他们浑身斑斑血迹和累累伤痕可以想像出,一路上他们受到了多少估量不出的磨难。 而实际上,维克这一组已经是雷克纳派出来求援的第十三小组了,他们是在9月5日便出发的,本来有24人,但只有他们三个幸存下来。前十二个小组则大部分冲不出重围,死于乱军之中。剩下的大都迷了路,或者干脆趁机逃之夭夭。 至于雷克纳放飞的信鹰和信鸽即使逃过了“前进军”的监察,也逃不过灵敏如猎犬般的黑暗斗士,一只只被射下,然后炒成小菜慰劳士兵。 “巴蒂元帅!”维克在猛喝了几大口水之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皮尔瓦拉危矣!雷克纳统帅派我们出来向埃南罗军队求援!” “那里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巴蒂显得很沉静。在这样急急如丧家之犬、心情惶恐不安的士兵面前,即使内心翻滚不已,也只能装成这副模样,不然的话,只会把事情弄砸。这一点,巴蒂自然很明白。 “沛水、冰河两城被占领,皮尔瓦拉有如瓮中之鳖。”维克焦急万分,“请巴蒂元帅立刻发兵,攻打沛水、冰河两城。” “围魏救赵之法?”巴蒂眉毛扬了扬,“是不是雷克纳叫你这样说的?” “巴蒂元帅,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皮尔瓦拉被围困了。”维克越说越急,“再不发兵恐怕皮尔瓦拉便要落入‘前进军’手中。” “围魏救赵本来是一个好办法,怎奈占据沛水、冰河的是黑暗斗士,我们的攻击丝毫也不可能动摇他们的根基,反倒可能自取灭亡。”巴蒂皱着眉头,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那埃南罗不管我们了?”维克大失所望。 “非不愿,实不能也!”巴蒂叹息了一声,刚开始他也准备去支援雷克纳,但在接连受到魔武军队的阻拦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按兵不动为好。假如在城上对付城下的黑暗斗士还有点胜算,但是,现在对方居高临下,埃南罗士兵就算能把那两座城市夺下来,也势必大受损伤,而且到了那时,皮尔瓦拉也很可能已经落入了“前进军”的手中,救援不了。这样毫无利益可言的战争,打来何益? 当然,巴蒂之所以不去支援雷克纳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雷克纳的势力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将埃南罗放在眼里,存有异心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而依照雷克纳和星狂之间的深仇大恨,雷克纳不大可能投降,双方激战在所难免。不如就让雷克纳跟星狂两虎相争,一死一伤吧。 “埃南罗果真非良善之辈!”维克眼里含泪,长叹一声。 巴蒂只是默默无言,在求援不成的情况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是人之常情,他也懒得计较了。 “雷克纳统帅,维克虽已尽力,但仍无济于事,天不助我们!奈何?”维克面朝向皮尔瓦拉方向,眼睛瞪得大大的,鲜血垂落下来,说完之后,上身笔直地挺立着,一动也不动。 好一会,巴蒂帐中死寂一片,每一个人都在想像着在他们停留在这里的时候,战场上又有成千上万的士兵死于非命,不计其数的人成了冤魂野鬼。他们耳朵旁边仿佛听见空气中回荡着被杀士兵们的哀鸣、惨叫还有另一方士兵杀人时兴奋的欢呼声;同时,也仿佛看见尽管有些士兵已经举起双手跪下高呼投降,苦苦哀求着,企望着能够活命。但是,另一方的士兵仍然毫不留情地把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或劈或砍或刺,全部杀死。 甚至就连身经百战、见惯了杀戮的巴蒂想起这些眼中也隐约有泪光闪烁。在平时,巴蒂时常这样教导他的儿子巴罗:“在战场上,眼泪可以流,但是,该舍弃的还是要舍弃,该杀的人还是要杀。”用在这里,也很恰当,皮尔瓦拉城就是被他舍弃的那部分了。 “维克!”余下的两个雷克纳派出的士兵终于察觉到维克不正常的沉默,他们用手摇了摇他的身体,维克的头便软绵绵地垂下了,鲜血从他的鼻孔里一滴滴地流出。原来,他早已气绝身亡。 “扶下去,厚葬!”巴蒂神色之中有种愧疚感。 “埃——南——罗,巴蒂!我记住你们了!”那两个士兵丝毫也不领情,狠狠地盯着巴蒂,说完之后,各自从腰间抽出刀刃已经参差不齐的刀。 “你们想干什么?”巴蒂帐中的士兵纷纷拔出刀来,一下子架在那两个士兵的脖子上。 “把刀拿开。”巴蒂说了一句,在这种情况下,以那两个士兵的战斗力,要想杀害他是不可能的,所以巴蒂有恃无恐。 “遵命!”士兵们迟疑着把刀插会刀鞘。 “雷克纳统帅,来世再见!”那两个士兵表情复杂地高叫了一句,几乎在同一个瞬间,举起刀,抹向自己的脖子,鲜血倾泻而出。紧接着,那两个士兵的身体向前倾倒,趴在地上,地上立刻布满了一大摊鲜血。 “好好地厚葬他们吧!”巴蒂脸上呈现悲伤的神色,无奈地挥了挥手。 当天,巴蒂下令军队撤回雪岩城,严阵以待“前进军”,彻底放弃了支援雷克纳。关于这个做法,众说纷纭,有人说巴蒂犯了严重战略性的错误,也有人说巴蒂此举是舍卒保车的明智之举。而佛都在得知此消息之后,只是定定地说了一句:“我相信巴蒂元帅的判断能力!” 在这个时候,雷克纳连续十次率领士兵准备突围,但每一次都是徒增伤亡人数,都被星狂军队逼回皮尔瓦拉。到了现在,雷克纳已经彻底放弃了突围的打算,命令士兵紧紧关闭城门,并打定主意,即使是死也绝对不投降。 “雷克纳将军,后门出现大量敌军,快抵挡不住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跑过来嚷道。 “从前门调一万名士兵过去。”雷克纳想也没想,就答应道。前门在面对星狂军队的疯狂进攻之下,一点优势也没有,但如果后门失守了,那么,这座城也就跟着完蛋。事到如今,他实在没有别的选择。 杀气膨胀得厉害,空气中积压着浓厚的血腥味。战场上每个人都感觉到呼吸急促,满身燥热,但却又流不出汗水来。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此起彼落,一刻也没有间断过。 城头上星狂的士兵越来越多了,毫无经验,惊慌失措的守城士兵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其实,对于作战经验如此丰富的星狂士兵来说,又有什么军队的士兵不会被称为新手呢?他们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实战技能在城墙上极尽腾挪跌宕之能事,杀人如麻。 雷克纳越来越陷入了绝望之中。 而在皮尔瓦拉战争进行当中,维拉杀死了切特和叙拉两个人,这在日后,成为了他向士兵们吹嘘的资料,一般来说,他都是这样说的:“一大队接着一大队的守城士兵为了躲避追杀,慌不择路,纵身跳下了汹涌流动的护城河。他们已经完全丧失了希望,跳下去只不过是因为极度害怕,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在其中包括很多不会游泳的,他们在水中挥舞着双手,挣扎着,最终沉入了河流之中。相对于被对方杀死的人来说,他们可以算是幸福的,至少,他们都会是全尸,身上没有留下武器穿过的窟窿。 会游泳的那些拼命地在河里游动,不过,星狂团长早就已经命令士兵等候在那里了。逃兵们刚刚从水中爬了起来,被守候的士兵一枪一个搠倒,又向后倒了下去,在水中发出一阵阵含混的惨叫和哭号。河水越来越红,鲜血的腥味浓重得连河岸上的小草似乎也被熏得低下了头。 切特和叙拉仍然在顽抗着,他们的身上布满了鲜血,鼻子里、眼睛里、连嘴巴里也装塞了热血。身边自己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去,越来越少。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已经无力再挥动了,只是习惯性地在做反复的机械运动罢了。 死,这个字已经深深地印入了切特和叙拉的脑海之中,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在抵抗是为了什么,或者,是为了保护雷克纳,或者仅仅是象高呼一样,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惊恐。 我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一步一步地靠近了他们,用手握了握自己的刀,,一种征服别人的自豪感充塞我的全身,觉得自己从未象此刻一样充实和有力。需要说明的是,我并不是一个好大贪功的人,但是当别人的生命明白无疑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时候,又有几个人不会产生类似我当时那样的感觉呢? 我终于站定了,眼看着这两个据说是对方将领的人,这两个因害怕而控制不住自己的人。 切特和叙拉依旧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他们脑子里空白一片,眼睛里也什么都看不到,耳朵则是充耳不闻。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砍中了敌人,只是动着、动着。此时,我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怜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征战沙场,杀敌无数,今天才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叫做怜悯的东西,这未免也太荒诞了一点。 那两个家伙,就象两只待宰的家禽一样,毫无还手之力。以他们这样的性格,本不该来这里当什么军官,而应该回家去陪自己的亲人,偶尔坐在一起,约几个邻居吹牛谈天,何乐而不为呢?何必一定要当兵呢? ‘受死吧!’我心中一阵轻微的叹息,此刻,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也是一个不适合当兵的人,最后也死在战场上。而后,我也被送上了战场,奋斗至今。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劈了过去,放手。 两股鲜血从不同的方向激射而出,染红了他们自己,也染红了我的身体。我感受着热血冲击着自己合上的眼睛,无比温暖,满脸是血,我的眼睛下面被冲刷出了一道痕迹,除了我自己,谁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怜悯的眼泪还是激战之中流出的汗水。切特和叙拉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着脸,被拴在一起,象一串冰糖葫芦。只是不知道他们到了地狱,是否还会这样背靠着背,成为亲密战友? ‘哈哈哈!我杀死了两个超级敌人了!’我高举起血淋淋的大刀,鲜血一点点滴落在脸庞上,在别人的眼中一定显得狰狞非常吧。这很可能是我一辈子之中最威风的一次了。 ‘去死吧!’一个卑鄙无耻的雷克纳士兵从背后往我劈了过去。 ‘哎呦!’我虽然做出了反应,但是左手却还是中了一刀。 ‘妈的!连老子都敢砍!’我勃然大怒,回过身,旋风般的一刀,将那士兵活生生劈成两段。那士兵的身体上半段在半空中飞动着,双手兀自拿着大刀,旋动着,鲜血淋漓而下,喷到了下面的士兵,肚肠晃晃荡荡,令人不寒而栗。 ‘快过来扶老子去疗伤。’我大咧咧地嚷了一句,紧接着,便在两个士兵搀扶和两个士兵的保护之下,去到了一个角落。” “哎!现在想起来,那大概就是得意忘形的后果吧!”在叙述完威风史之后,维拉又这样说道。 第五章 星狂vs雷克纳 “是什么?”星狂指了指不远处,“好像有两个人在拉拉扯扯地走过来。” “没,没什么。”菲雅克结结巴巴地说道,神情局促不安。 “没什么?是吗?”星狂一肚子的疑惑。 “星狂团长,我去处理一下吧?”菲雅克不敢正视星狂,说着就想策马向那边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快点放开我!”战场上此起彼落的哀叫声,也没有能遮盖住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 “居然是个女的!”听到了那女人的声音,再加上菲雅克脸上慌张的神色,星狂大概也猜个**不离十了,“不用去了,我派个人去把他们带过来。” “啊?”菲雅克如芒锋刺背,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带着两个士兵过去,把那两个人带过来。”星狂朝身边一个军官努了努嘴。 “遵命!”那军官向背后挥了挥手,依令而去。 “星狂团长,我……”菲雅克脸色涨得通红,张口结舌。 “住口!”星狂断然拒绝。 这种情况下,菲雅克当然是难以定下心来,在马背上,他把屁股向左边挪挪,又向右边挪挪,好像生了牛皮癣一样。这样一来,不单他自己难受,他胯下的马也跟着遭罪,老是把握不了菲雅克究竟要往哪边移动,有好几次马几乎失去了平衡。此刻的菲雅克就好象一个吃了黄莲的哑巴一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星狂看在眼里,心里是连串的冷笑,可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神色,“菲雅克这个混蛋,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这一辈子也改不了这毛病了。” 皮尔瓦拉城的战争仍然在继续着,胜负早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虽然惨叫声依然没有间断,鲜血也四处激射,但城下暂时没有加入战团的人们却已经视若无睹。有些士兵开始打着呵欠,说着类似“晚上去哪里泡?”“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妓院?”之类的话了。 最饱受摧残的还是菲雅克,好几次他想开口,但一遇到星狂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紧紧闭着的嘴巴,也只好把话活生生地吞回肚子里,眼睁睁地看着星狂派出去的人带着刚才那两个在不远处拉扯不休的人越来越接近这里。 “星狂将军,属下依照你的命令,把人给你带来了。”刚才去带人的军官向后面指了指,跪在地上说道。 “知道了,我又不是瞎子。”星狂粗声嚷了一句,抬眼望向那女子,只见她的眼睛被散乱的头发遮盖住了,口里依然在咿咿呀呀地嚷着什么“杀千刀的”,“你们这些强盗,放开我”之类的话,一边不舍不休地顽抗着。在女子的身边,是另一个军官,那军官的盔甲上还隐约有鲜血在闪耀着,而那女子身上的血迹大概就是从军官的身上沾染过去的。不过,那女子虽然反抗个不停,但在那军官的扭绞之下,却是无计可施。 “为什么抓她?”星狂打量着抓住女子的军官。 “星狂团长……”那军官看了看菲雅克,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星狂团长……”菲雅克见状便想插嘴解释。 “菲雅克,没你的事!”星狂怒气冲冲,“说!为什么抓她?” 依照星狂军队的习惯,在战场本来是不会抓什么俘虏的,即使是想猥亵女人,也是就地解决,然后杀掉,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活捉这种事情,所以星狂才会这样问。 “菲雅克王子……”那军官大惊失色,颤巍巍地望了一眼菲雅克,又望了一眼星狂,却又不敢继续说下去。 “菲雅克怎么了?”星狂勃然大怒,“妈的,再不说我让人把你剁成肉酱。” “报告星狂团长,是菲雅克王子让属下抓的啊!”那军官知道星狂是说得到也做得到的,吓得脸如土色,以最快的速度说道。 “菲雅克!”星狂大嚷了一声,“你为什么让他抓这个女人回来?” “是……因为……哎呦!”菲雅克吓得从马背上掉了下去,脸孔朝下,好久也爬不上来。一位身历其境的士兵后来对别人说起这个故事,他这样评价当时的菲雅克:“平时衣冠鲜亮,风度翩翩的菲雅克,当时的那个样子可真是狼狈,太狼狈了,我想狗吃屎大概也就是这样子了!” “站起来!”星狂心里暗笑,口中却怒吼道。 “是,是,星狂团长。”菲雅克身上满是灰尘,象一个因为偷东西而被抓到的小孩子一样,畏畏缩缩的,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是怎么回事?”星狂沉喝一声。 “我想……想弄个女人回去……”菲雅克嗫嗫嚅嚅地说道,一边还用手扯着盔甲的一个角。 “继续说下去!”星狂说道。 “我便去找这个军官。”菲雅克说着用手指了指那个抓住女子的军官,“叫他在战场上帮我留意一下,见到好货色就留给我。” “哼!色心不改!”星狂鼻子里冲了一口气,“那他又为何心甘情愿为你做事?” “我……我说是星狂团长你特允的。”菲雅克望了望脸色如死灰一样的军官,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菲雅克这小子还算仗义,要是他对星狂团长说是因为我收了他的钱而愿意替他办事,我可就完蛋了!”那军官暗自松了一口大气,握着女子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松了松。 “你奶奶的,居然敢冒我名发布假命令!”星狂骂道,“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哼哼!难道你不知道假传军令是要砍头的吗?” “星狂团长……”菲雅克知道一定会受到星狂的惩罚,却没想到会是这么重,一下子吓得象一只软脚虾一样,“扑通”一声,又瘫倒在地上。 “一群不知所谓的狗东西!”那女子冷笑了几声,说道。 “小姑娘,在这种情况下说这样的话可是会掉脑袋的!”星狂玩笑般地说道。但一接触到那女子澄澈如水的眼睛,还有由于拼命挣扎,过度用力,脸上泛出的红潮,竟然觉得呼吸有点急促。 “哼!”那女子噘了噘嘴,几绺头发在她的唇边飘忽着,就好像一只燕子掠过湖面,留下了一阵阵涟漪。 在千军万马之中,纵横来去,挥洒自如,面不改色的星狂生平第一次体验到有别于他在魔武面前因惊恐而产生的急速心跳。那女子愤怒的神情,纷乱的衣服和鬓角,使星狂有一种被攫住的感觉。 一时之间,战争上的喊杀声、惊叫声好像也变得辽远无比,星狂的周围寂静一片。菲雅克跪在地上,直打着抖,两个军官也各怀鬼胎,不敢做声。而星狂则好像痴了一样,呆在马背上,手拉着缰绳,许久也动弹不得。 “狗东西,放开我!快放我走啊!”那女子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嚷道。 星狂恍若未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睫毛在上下颤动着,匀称的身材显得更加玲珑有致,曲线分明,胸膛在一起一伏,散发着一股既野性又有点温柔的吸引力。 菲雅克则是低首垂目,身体几乎已经贴到地上了,心里只盼着星狂能放自己一马,一时也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正常。 那女子依然在不停地挣扎着,口里却还是重复地骂着那两句话,看来,自小生长的环境之中没有人说粗口,以致自己也不会说粗口,在某些场合里也是一种弊病啊! 星狂痴痴地看着那女子,眼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之光,仿佛是两朵燃烧着的火焰,他胯下的战马好像也知道了他的心事,没有象往常一样躁动,而是静静地站立着。 “星狂团长!”终于,其中一个军官怯生生地叫了一句。 但星狂充耳不闻,在他心中,世界已经静止了,时间也已停顿,战场上的一切都无关紧要,就连自己,也仿佛暂时被忘记了。 “星狂团长!”军官提高了音量。 “哦!”星狂微微地应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但立刻,又陷入了凝神细看之中,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只觉得那女子有说不出的好、说不出的妙。 “莫非星狂这个混蛋迷上了那女子?”菲雅克暗自犹疑不定,悄悄抬起头望了望星狂,“这副死样,眼睛瞪得象死掉的鱼,嘿嘿,看来他真的迷上了她。” “可惜啊可惜,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孩子,看来难逃星狂的魔爪。”菲雅克又喜又悲,“不过,毕竟她替我挡掉了一灾,要不是她,星狂肯定要找我算账,还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我再找过其他的。” “星狂团长,敌人已经全军覆没了!”正在此时,维拉驴子般粗大而难听的声音从城上传下来。 而实际上,虽然大部分敌军早就四处溃逃了,但雷克纳身边还跟着几个人,一直在顽抗着。他们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沾满着血浆,兵器都已经卷刃,就连盔甲也残破不堪。看来,要不是盔甲挡住,他们即使有十条命,也已经死光光了。不过,他们被至少五百个“前进军”士兵团团围住,因此,维拉也就把他们都忽略不计了。 正常来说,星狂应该欣喜若狂,因为雷克纳跟他有极大的个人恩怨,但现在,他只是招了招手,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又扭头看着那女子,仿佛永远也看不厌一样。而那女子虽然口里没有再发出声音,却也还没有放弃挣扎。但是,精神受到严重刺激的她,丝毫也没有觉得星狂炽热如火的眼神有何不妥。 哎!眼神上的猥亵的确是最隐秘也最保险的做法啊! “星狂,是条汉子,就跟老子单挑!”皮尔瓦拉城上,雷克纳大声疾呼道。 但星狂理也没理,虽然雷克纳的声音十分洪亮,只要在方圆十里之内,除了死人和聋子之外,不可能听不见。 雷克纳身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去,瞬刻之间,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一人了。最后死的那个士兵临死前只是嚷了一句:“雷克纳统帅,属下先走一步了。”然后便一命归西。在这个时候,包围着雷克纳的“前进军”士兵也再没有象刚才那样每一刀、每一枪都凶险无比,要置人于死地,而是慢慢地把包围圈缩小。因为,星狂并没有下令杀死雷克纳,他们只想活捉雷克纳。 这样一来,“前进军”士兵们倒显得束手束脚的,处处受制。“星狂!”雷克纳在一刀把一个敌人的头颅砍掉之后,脸上被喷满了鲜血,紧接着血象瀑布一样沿着脸颊垂挂下去,厉声喝道,“你还是男人吗?” “星狂团长?”菲雅克低低地叫了一声。 “匹夫~”星狂下面的话是:我才没那么蠢,在这种大好形势之下,去做无谓的冒险。但是,当那女子鄙夷地看着星狂,那神情仿佛是在说:“你这个孬种!”使星狂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话吞下去了。 “你们都给我退下!”星狂脸孔涨得通红,舞着大刀,策马狂奔向城门。 哎!红颜祸水,放在这里可真是一点也不错,就连星狂这么惜命如金的人也会变得如此冲动。菲雅克冷笑不已。 围着雷克纳的“前进军”士兵们纷纷撤刀向后,而雷克纳也没有追击,只是笔直地站立在原地,象一根柱子一样。 “让他下来。”星狂拉住缰绳,朗声说道,“给他一匹马!让他尝尝老子的厉害。” 维拉惊诧不已,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臂,“星狂团长,不要冲动啊!” ※※※ 数十万士兵不发一声,团团围绕着,中间留下一大片空地,星狂和雷克纳眼睛里都充满了恨意。 “雷克纳,当年的一箭之仇,今天必然要你偿还了!”星狂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凭你?”雷克纳冷冷地笑了一笑。 “废话少说。”星狂低喝了一句。 士兵们都张大着眼睛看着战场上的这两个人,一动也不动,而在这两个人之中,星狂无疑更是焦点,士兵们都想知道,他们的可称是足智多谋的星狂团长在这样的环境下,会发挥出多强的战斗力。 那女子虽然依旧一脸的鄙视,却也侧过脸望着空地中的两个人,而且,居然还隐约呈现出些微关切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希望星狂赢还是希望雷克纳赢,又或者干脆是渴望着两个人同归于尽。 “放马过来吧!”雷克纳讥刺地说道。 星狂没有再搭理雷克纳,身体保持不动,脸上一片肃穆,须发在风中飘扬着,右手紧了紧刀。 雷克纳随之严肃起来,他感觉到星狂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虽然,雷克纳自己也知道,无论输赢,在敌军千军万马的重重包围之中,是必死无疑的,但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力一博。不过,星狂居然单独应战也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两个人都把马匹拉了拉,正对着,两匹战马已经在踢着蹄子,蓄势待发。此时,四周响起一阵阵呐喊声:“星狂团长必胜,星狂团长必胜!必胜!”翻江覆海般,象是要将整个地皮都掀起来。刀、枪、长矛、剑、戟等等武器在半空中舞动着,时而碰撞在一起,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在这种阵势之下,雷克纳居然却好像是丝毫也不为所动,只是凝神注视着星狂,如此修为,令在场所有的士兵也都震撼不已。 “雷克纳,受死吧!” “雷克纳,去见阎罗王吧!” “雷克纳,你这个猪头,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 呐喊声越来越大,要是说雷克纳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在表面上,他平静如水,甚至还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慢着!”眼见搏斗就要开始了,星狂突然高高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 不到10秒钟的时间,“前进军”所有的士兵便都安静了下来,如果说刚才的景象如同翻腾的大海,那么,现在则是无风的湖面。 “在我们搏斗的时候,你们全部都给我保持平静!”星狂喊道,“还有,今天,要是雷克纳赢了,放他走!” “前进军”的士兵们一听都傻了眼,这样一来,星狂还有何优势可言?但是,没有人发出一声不满的抗议,在某些时候,他们会抱怨连连,但在这种特定的场合,他们心中也都明白: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雷克纳再没有丝毫的不屑之情,星狂此举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无论从那一个方面来说,星狂都已经尽力让这场生死拼斗公平了。而“前进军”的纪律严明,也让他又是惊讶又是佩服,他实在想不到象星狂这种大老粗,居然也能把军队训练到这种程度。 “我真是低估他了!”雷克纳意念一动,脸色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口中说了一句:“谢谢!” 整个战场上的士兵心中渐渐升起了一种自豪感,他们的团长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除了菲雅克,由于星狂很可能会霸占他的那个美女,他心中不自禁地对星狂有了一种恨意,甚至到了希望星狂被雷克纳一刀劈死的程度。 “哼!贪图美色罢了。”菲雅克恨恨地想,“要是没有那美女那么一瞪,星狂这小子早就缩到马肚皮下去了,哪里还敢去单挑?” 旗帜在风中卷曲着,缠绕着,“哗哗”直响,天上的云朵散合无定,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夕阳懒洋洋地照射下来,把战场上人们身上缀满鲜血的衣甲衬托得更加艳红。 士兵们呼吸越来越是急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他们的团长就要在这一役中命丧黄泉。 星狂轻轻拉了拉缰绳,屁股在马背上移动了一下,脚又在马镫上用力地蹬了几蹬,以便调整出最好的姿势。 “我要杀了星狂,杀了他!”雷克纳心中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了,仿佛只要杀死星狂,他这场仗就不算一败涂地;只要杀了星狂,他便可以挽回败局,甚至东山再起,或者即使不能东山再起,至少也挽回一点颜面吧! “准备好了没?”星狂咧嘴笑了一笑,表面看似轻松,实际上,心中不免忐忑,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亲上战场了。而且,根据他自己的估计,雷克纳的战斗力绝不会在自己之下,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冲动到选择和他单挑,还自愿舍弃一切援助。 雷克纳点了点头,一手勒住缰绳,一手挥了挥大刀。 “得得得!”两边都响起响亮的马蹄声,并扬起浓重的灰尘。 士兵们眼睛一眨也不眨,站后排的虽然看不到战场上的境况,但在沉重、肃杀的气氛感染之下,也是全神贯注。 “锵!”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两匹马交叉而过,两把刀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士兵们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受到了碰撞,狠狠地往上跳了一跳。就连那女子脸色也变了几变。 “杀!”几乎在同时,雷克纳和星狂掉转马头,再次向着对方冲杀过去。 马蹄打在地上,象是几个小鼓在敲动着。 “妈的!”马匹再次交叉而过,星狂虽然挡住了雷克纳的刀,但是手臂却也受了一点轻伤,鲜血汩汩而流。 “啊!”士兵们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 “活该!”那女子低骂了一句。 “来吧!”雷克纳示威般地看着星狂,又捏了捏刀柄。 马匹又再次向着彼此冲杀过去,士兵们额头上满是汗水,所有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也已流满汗水。 “好险!”星狂惊骇不已,头盔的顶尖被削掉了一大半,雷克纳果真是神勇无比,要是这一刀削在头上,星狂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女子见到星狂那副狼狈样,更是笑靥如花,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 “星狂团长!”维拉一声惊叫,几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就要冲过去。但菲雅克死死地拉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你这样冲过去,会让星狂团长很丢脸。” 维拉迷惑地望了菲雅克一眼,“为什么?” “星狂团长要自己解决这场搏斗,你加入的话,他会生气的,到时大家都不好受。”菲雅克大义凛然般地解释道,实际上,他心里还是在打着他的如意算盘:“星狂要是死翘翘了,那绝色佳丽就是我的啦!” 维拉无奈,只得点了点头,隐忍不发。 “来吧!”星狂摸了摸自己头盔的顶尖,意念一动。 雷克纳也不说话,再次扭转马头,冲向星狂,咬了咬嘴唇,暗自下了决定,这一次一定要将星狂斩之马下。 “锵!”一声尖锐的响声,象是要把人们的耳膜都刺破。 “星狂团长!”士兵们不禁高声嚷道。 只见星狂的刀在碰撞之后,竟然脱手飞了出去,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星狂从马背上飞身扑向雷克纳,用头去撞雷克纳。 “啊?”雷克纳没有想到星狂会使出这样冒险的招式,不禁惊叫了一声。 紧接着,人们只见星狂把雷克纳从马背上撞了下去,两个人厮滚在一起,然后是雷克纳两腿一伸,星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鲜血从雷克纳的喉咙奔流而出。 星狂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得意,刚才,要不是他头盔的顶尖如他自己所愿,插进雷克纳的喉咙,恐怕,现在卧地不起从此长眠的便是他而不是雷克纳了。胜负,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星狂团长万岁!星狂团长万岁!”士兵们一愣之后,不约而同地嚷道。 星狂一句话也没有说,满身疲惫地牵着自己的马,走回那女子身边,看了看。 “星狂团长,怎么处置她?”一直抓住那女子的军官问道。 “带回去!”星狂侧头想了想,“不要亏待她。” ※※※ 时间已经是晚上了,凉风四起,战场上,几只瘸着腿的马匹缓缓地走着,走着,鲜血一滴滴地滴打在地面上,滴打在死去的士兵身上。它们避开了躺着的尸体,一步一步的往前行走,逃离了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星狂站在城头上,借着月色,看着四处横躺着的尸体,内心涌现出一种无比畅快的愉悦之感。他用手指抚摸着城墙,沾上了血,放在嘴巴里舔了一个干净,表情无比舒服,就好像在走过了千山万水之后,在温泉里好好地泡上一澡一样。 “菲雅克,考一考你,弄段文字出来听听。”星狂说道,“就说说这战场上的人吧! “在战场上死去,是一种莫大的光荣,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怀念,不需要那些从没上过战场的人假慈假悲的悼文。”菲雅克想了想,“就让这些人、这些尸体永远地留在这里吧,留下他们的痕迹,唯一的痕迹。 “什么乌七八糟的,不成样子。”星狂鼻孔朝天哼了一句,“要我说,只有一句话:他们都去见阎罗王咯!” “好!好!太好了!星狂团长真是太有气魄了!”菲雅克抚掌赞道。 “那个女子应该怎么处置呢?”星狂突然又想到这里,心猛地一沉,眼前的一切胜利仿佛一下子化为乌有。 史载:圣历2109年9月7日,星狂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了皮尔瓦拉城,史称:皮尔瓦拉会战。 ※※※ 从沛水城和冰河城逃走的原雷克纳士兵成群结队逃向埃南罗,他们急急如丧家之犬,也不顾什么道德约束,军队纪律了。一路上,他们打家劫舍,横行霸道,所过之处,埃南罗人民饱受蹂躏,怨声载道。 最令埃南罗政府无可奈何的是,这群败兵在战场上完全不是黑暗斗士的对手,在逃亡的路上却是神出鬼没,移动速度非常之快。而且,也许是盗贼出身,天生的触觉使他们总能趋吉避凶,埃南罗军队根本就捕捉不到他们的踪迹。并且,就算是跟上了他们,人数一旦太少的话,反而会受到这群败兵的反击;而追捕的人多的话,又不够败兵们跑得快,所以,总是无功而返。 堂堂埃南罗给这些败兵弄得惶惶不可终日,消息越传越广,最后,埃南罗国王辛夷闻讯,龙威大怒,一声令下,花了很大功夫,才总算把这些人杀的杀,抓的抓了。 圣历2109年9月9日,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佛都,‘前进军’势不可挡,轻而易举就战胜了雷克纳!”辛夷对佛都说道,“有军事评论家这样评价这场战争的:雷克纳虽然有谋有略,也不失勇猛,但是,由于他忽略了勇气乃是一支军队的主心骨,把训练军队的重任托给了一个不适当的人。另一方面,星狂的战术也运用得当,截断了埃南罗大军支援皮尔瓦拉的必经之路,使巴蒂空有百万军队,却只能徒呼奈何,将皮尔瓦拉孤立起来。再加上“前进军”气势如虹,胜负其实是在战争一开始便已经决出来了。而到了最后,雷克纳困兽犹斗,毫无斗志,在搏斗中死于星狂的手下也更不足为奇。” “所谓的军事评论家不过都是些事后诸葛,所谓的评论都是牵强附会。”佛都对此嗤之以鼻。 “但也有些人赞同,认为分析得合情合理啊!”辛夷说道。 “不过,军事评论家对也罢,错也罢,我们都无须理会,事实上星狂攻下了皮尔瓦拉,并将以皮尔瓦拉为跳板,向我们进军!”佛都清了清嗓子,说道。 “不过,雷克纳遗留下来那些败兵还四处滋扰埃南罗居民,虽然目前已经解决了,但朕心依然甚忧!” “区区一个星狂,王兄不必过分担忧,佛都我自有办法。”其实,佛都心中也很忧愁,区区一个星狂,是不用多大注意力,不过,他现在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星狂啊!但面对辛夷的问话佛都却也只能强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连日来收到消息说,风杨、杰伦也都将挥军来到这里,对我们埃南罗可是大大不利啊!”辛夷说道。 “王兄,不是我佛都自夸,这等鼠辈又岂是我们的对手?”佛都哂然一笑。 “巴蒂元帅有什么反应?用不用传命令让他好生准备一番?”辛夷问道。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佛都说道,“巴蒂元帅是身经百战的高级将领,自然会有应对的办法,依我看,我们就不必顾虑重重了。” 辛夷也不是笨蛋,“佛都是害怕我们意见多了反倒影响巴蒂元帅的思考?” “王兄英明,佛都确有此意。” “那是我多此一举了!”辛夷点头说道。 “王兄,佛都我一点都没有这个意思,幸勿误会!”但是佛都却误以为辛夷生气了。虽然辛夷不当自己是国王,但是佛都可不能不当他是国王,诚惶诚恐之心什么时候都是要有的。 辛夷也懒得解释,叹了一口气,“佛都莫怪,哎,最近烦心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现在正是我们埃南罗的转折点,王兄,能否实现光辉大业就看这一次了!” “我现在倒不求什么光辉大业,称霸天下,只求能捱过这一关。” “王兄,我们埃南罗人可不是轻易就给一点小挫折吓倒的,偏安一隅是那种小国寡民才会有的想法,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向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不二真理,因此那种想法通常所导致的结果是国破家亡。” “朕错了。”辛夷满面愁容,“但其实朝野上也不是没有人说佛都你的坏话,而且说实话,朕心中也没有什么底,万一输了,我们可就都是埃南罗的千古罪人了。” “佛都一定尽力而为。”佛都眼睛里闪现出一丝冷峻之光。 辛夷面色略有犹豫,但语气却是很坚定,“总之,我无限量支持你。” 王兄毕竟不是个十分坚强的人物啊!佛都看在眼里,心里叹道。 ※※※ 埃南罗雪岩城。 此刻,巴蒂正在和从各地赶来的三个军团的团长举行军事会议。 “这么说来,大家都准备好了?”听了三人的汇报之后,总指挥巴蒂满意地说道。 驻军在千和城的凯罗、驻军在风远的巴罗、驻军在天鹅堡的铁诺都凝神点了点头。 “雷克纳已经战败,全军覆没,星狂现在驻足不前,就等着风杨、杰伦前来与他汇合了,接下来的目标自然就是我们了。”巴蒂皱着眉头。 “明白!”凯罗和铁诺齐声答道。 “只是想不到星狂居然可以那么容易便打败了雷克纳。”巴罗叹气不已。 “再正常不过,‘前进军’的士兵久经沙场,雷克纳虽然智勇双全,但是独木难支,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呢?”巴蒂说道。 巴罗庄重地点了点头。 “由此也可见,‘前进军’士兵从野战能力来说,确乎在我们之上。”巴蒂说道,“因此,我的主要军事策略很简单,那就是固守,坚不出战,等待他们来攻城,等到消耗光敌人兵力和气势之后,再图胜算,诸位认为如何?” “属下倒认为不宜死守,应出城迎战,否则显得我们埃南罗无人,而任由他们在我们的领土上肆虐。”铁诺义愤填膺。 “星狂和魔武所过之处,几乎是寸草不生,实在是残暴不仁之辈。父亲大人,我同意铁诺团长的意见,我们应主动出击,否则我们的人民必受涂炭。”巴罗说道。 巴蒂看了凯罗一眼,“你呢?凯罗。” “属下同意巴蒂总指挥你的意见,‘前进军’来势汹汹,实在不可以轻易出战。”凯罗说道,“而且,其实有哪一支军队所过之处,附近的人民不大受其害的?” 铁诺连皱眉头,“可是象星狂和魔武这样的也太少见了。” “不是少见,简直是绝无仅有啊!”巴罗咬着牙齿,“前几天我有幸得到一份普兰斯私印的报纸,里面说普兰斯有一家人一个个都被‘前进军’士兵杀死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这还是人吗?” “巴罗、铁诺,你们都要弄清楚一点,那就是我们现在是在打仗而不是意气之争。”巴蒂说道,“两军对垒,谁沉不住气,谁就已经落了下风。” “巴罗,如果你恨‘前进军’就应该把这种恨用在杀敌立功上面,而不是在这里愤愤不平。”顿了顿,巴蒂又补充道。 “所以我主张出城迎战,就是为了杀敌立功。”巴罗抓住时机。 “你这样非但立不了功,反而很可能适得其反。”巴蒂说道,“只有采取死守的办法,跟他们打消耗战,才能最终战胜他们。” “可我们打仗难道不是为了保卫埃南罗人民吗?如果我们一味龟缩,导致前线的埃南罗人民伤亡惨重,有家难归,妻离子散,我们这个仗还打来干什么?”铁诺质问道。 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巴罗绝对不会因为巴蒂是他的父亲而刻意逢迎,这相当一部分也应该归功于巴蒂在小时候向巴罗灌输的思想,“父亲大人,我也同意铁诺团长的意见。” “你们两个未免也过于短视了,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有得有失。”巴蒂直斥道,“假如我们急功冒进,输了此仗,吃亏的便不只是前线的人民了,而是整整一个埃南罗!既然我们不能保证一定战胜‘前进军’,我们便也只能是不得已而求其次,先隐忍不发了。” “哎!”铁诺叹了一口气,“巴蒂总指挥言之有理。” “父亲大人,可是人民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白白送死吧?”巴罗翘首说道。 “当然不能,人民是立国之基本,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难免众叛亲离。因此,为免受到战争的荼毒,我决定让老弱病残的平民搬离前线,暂时撤到后方。”巴蒂说道。 “撤离?”铁诺望了望巴蒂,“恐怕比较难办到。” “不大可能,这四座城之中,至少有居民八百万,老弱病残者少说也有上百万人,一下子,这么多人往哪里塞去?这上百万人弄到后方去,整个埃南罗还不乱成一片?”巴罗皱了皱眉头,“别的先不说,最基本的,怎么样解决他们的吃宿问题?” “这些问题我已经向佛都王子提过了,用预备役的士兵来护送这些人,将这些人弄到后方的卡拉大草原附近,粮草方面绝对不是问题,居住的问题比较突出,但也可以解决。”巴蒂说道。 “原来佛都亲王已经同意了!”铁诺恍然大悟。 “佛都王子基本同意,不过他也让我征求大家的意见,尽量避免出现什么纰漏。”巴蒂说道。 “那我没意见了。”铁诺说道。 “我也同意。”巴罗说道,“不过这上百万人民要走几百里路才能到卡尔草原,一个个携儿带女的,这一路走过去也不知道会出现多少事故!” “我们这样做的话,人民们会不会怨声载道?”沉默了许久的凯罗说道。他的父亲是一个酋长,自小生活在部落里,对普通百姓在这样的事件之下可能产生的反应还是看得比巴罗和铁诺要深一层。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巴蒂说道,“我们做事总不能老是前瞻后顾,拖泥带水。” 凯罗默然不语,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眼前仿佛浮现着许许多多搬迁之中的人民咒骂、哀泣的景象。 “好了,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巴蒂问道。 凯罗、铁诺、巴罗都是摇了摇头。 “凯罗留下,铁诺,巴罗你们即刻启程回到你们的驻地吧!”巴蒂挥了挥手。 “遵命!”铁诺和巴罗行了一个军礼,雄赳赳地迈步走了出去。 “巴蒂总指挥,有什么事情要特别吩咐属下的吗?”凯罗问道。 “据说你手下的一些士兵时常发生冲突,不知道是真是假?” “属下管教不严,请巴蒂总指挥降罪!”凯罗躬身行了一礼。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罪不罪的,我只是想提醒你,大敌当前,一定要妥善处理好士兵们的关系,必要的时候大可杀一儆百,千万不要手软。” “属下明白。”凯罗说道,“但由于属下手下的士兵有些是来自属下所属的部落的,又有些是原来的埃南罗军队,地域不同导致习惯、风俗都大相迥异,所以这种冲突其实也在所难免,但属下一定会尽力处理好。” “好!我知道引起问题的不是你的部落里的人,反倒是原来的埃南罗士兵捣的乱,你也不用有所顾忌,尽可放手去做。” “属下明白。”凯罗说道。心想:巴蒂果然是巴蒂,明明是想说不要让我部落里的人仗着我是团长而胡作非为,却偏偏说成了是埃南罗原来的士兵的错。 “另外,听说依维斯、西龙和你都是同门师兄弟?”巴蒂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 终于说出他的真正目的了,凯罗笑了一笑,当即承认,“没错。但他已经死了。” “我也知道凯罗你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但是一方面是自己的国家,另一方面却是自小生活在一起的兄弟的旧部,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未必不会彷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事情关系到埃南罗的存亡,也关系到埃南罗人民的幸福,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我绝对不会有任何一点私心。一上战场更绝对不会留情。”凯罗说道,“请巴蒂总指挥放心。” “好。”巴蒂庄重地点了点头,“这样不单是我,佛都王子也可高枕无忧了。” “那属下就此告退。”凯罗顿首道。 “你去吧!”巴蒂挥了挥手,“埃南罗的前途就维系在我们这群人身上了啊!” 凯罗脸上流露出坚毅的神色,“就算是把自己的命丢了,我也在所不惜呢!” 第六章 天才复苏 圣历2109年9月10日,“永久之谜”。 “也不知道青华前辈要闭关多久!而且,都第11天了,依维斯和璐娜还都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哎!”莫问怨声连连。 “青华说至少一个星期,就是说有可能要超过一个星期,耐心等待吧!”杨秋说道。 “师父,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多月了。”莫问说道,“也就是说,我已经苦苦等待两个多月了!再等多一秒我也忍受不了了。” 杨秋笑了笑,“两个多月都过去了,还在乎这几天?” “哎!”莫问重重叹了一口气。 “莫问,别唉声叹气的,我可没教过你这样啊!” “是,师父。”莫问立刻正色道,“我只是后悔当初怎么就留在了‘迷惘之雾’,不和依维斯一起出来,要是一起出来,一定不会闹出这种事情了。” “你那时不是受伤了吗?” “轻伤而已。” “轻伤?”杨秋说道,“魔武可不是这样说的。” “只要可以复原,伤就不是重伤。”莫问满不在乎。 “要是你当初和依维斯一起出来,恐怕还会拖累他。”杨秋说道,“还是青华说的好,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 “师父?”莫问疑惑不已,杨秋可不象会相信青华那一套理论的人。 “天行刚才说璐娜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了。”杨秋也不搭理莫问的话,转移话题道。 “哦。”莫问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你不想去探望探望?” “弟子要跟师父一起守卫在这里。”莫问顿首。 “你和璐娜不是好朋友吗?”杨秋说道,“璐娜这小女孩在‘死神之渴望’可真是饱受煎熬,就连我看了也感到心酸。” “哦,师父也心酸了吗?”莫问点了点头,“不过,总之,我要和师父你一起守卫在这里。” “那你在这里守卫吧,我自己去看璐娜了。”杨秋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问眼睁睁地看着杨秋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心里泛起一阵莫名其妙的颤动。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我明明很想去看看璐娜,为什么我不去呢?”莫问脑海里布满了问号。在依维斯动手术之前,跟璐娜相处的那段日子,使他对璐娜产生了一种感情。起先,他以为是怜悯和敬佩,因为璐娜那么深爱着依维斯,依维斯却并不喜欢她,而她又可以为依维斯牺牲一切。但后来,莫问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头,自己对璐娜的感觉好像有别于怜悯和敬佩。通常,想到这里,他就再也搞不出所以然,这些问题在旁人看来或许简单,但却超出了莫问的理解能力。这也难怪,又怎么能要求一个自小和杨秋这个孤老头生活在一起,过着极端自闭的生活的人一下子理解感情是怎么一回事呢? “当然了,相对于依维斯来说,璐娜还是比较次要一点,所以我才要留在这里啊!”莫问给出了这样一个解释,虽然心中隐隐觉得自己是在逃避着某些东西。 ※※※ 在梦中,依维斯不停地看见阿雅走向一个黑暗的深渊,一步接着一步,轻盈而飘曳,花瓣散了一地,在微风之下,翻卷着。 “阿雅,你要去哪里?”依维斯感觉到自己欲喊无声,拼命地想招手,但手臂也显得沉重无比,他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来。 但阿雅只是微微扭过脸庞,眼睛里隐含着笑意,嘴唇紧紧抿着,然后又转身开始向前走,象一叶在波涛上滑动的孤舟。 “阿雅!”依维斯听见自己心底里发出庞大无比的声音,那音量足足可以把他的耳朵震聋,可是阿雅没有回头,依旧一直往前走。 “阿雅,我是依维斯啊!”依维斯欲哭无泪,“你快回来,快回来啊!” 阿雅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直觉告诉依维斯,她那样一去之后便不会再回来了。 即使是在梦中,依维斯也能感受到那种彻骨的冰冷、绝望,令他心碎将绝,“阿雅,你不能去!不能!” “依维斯,我走了,我必须走了,人都总要走的,不是吗?”阿雅发出如同水滴打着石头清脆的声音,在依维斯的耳畔响起。 “阿雅,你对我说话了么?”依维斯惑然不已,“阿雅,真的是你对我说话吗?抑或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我的错觉?” “好好保重!依维斯。”阿雅吐气如兰。 “阿雅,我要你留下来陪我。”依维斯声嘶力竭地嚷,“这个世界太凄凉,只有你,阿雅,只有你,是我的阳光,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阿雅再没有说一句话,衣袖拖在地上,长长的影子,仿佛也随风飘动着。 “阿雅,你去,我也去!”依维斯象迈开步伐,追上阿雅,却发现双腿象是灌了铅一样,难以移动半步。 “阿雅,等等我,等我啊!”依维斯仆倒在地上,两手抓着地,向前缓缓爬着。 阿雅停了一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伫立许久,终于,转过头,又望了依维斯一眼,“依维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依维斯喊道,“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不可能便都可能!” “世界?”阿雅苦笑了一下,“依维斯,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为了你的世界,我愿意舍弃一切其他的世界,包括我的世界。”依维斯定定地说道。 “晚了,太晚了,依维斯,终究,我们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阿雅咬了咬嘴唇,终于跑过来,把手放在依维斯头上。 “阿雅,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依维斯低声而激动地说着,“阿雅,我好像发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而四周光亮无比,我那时感到寂寞、孤独、沮丧,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我见到你我便知道了,因为,那里没有你。” “阿雅,也许你不知道没有你这个世界是多么可怕,但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世界好空、好空,有时,我看到很多人,但是,我一伸出手,却什么也触碰不到,一点温度也没有,就连自己的身体,也仿佛空无一物。 “阿雅,你不要离开我!我要一直陪在你身边。”依维斯拉住了阿雅的手。 “依维斯,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阿雅故作轻松地说道,“然而,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不!”依维斯象一个固执的孩子,咬着牙。 “依维斯,我对不起你,你怪我吗?”阿雅幽幽一叹。 “我爱你,我爱你,我有什么理由怪你?”依维斯把头摇得象货郎鼓。 “那你一定恨我,恨死我了。”阿雅耸动着肩膀。 “我只是爱你,爱是不可能有恨的。”依维斯说道。 阿雅从依维斯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站起身,一滴泪水象珍珠般地滴在依维斯的手背上,“依维斯,我走了,真的走了。” “不,我不要你走。”依维斯拉着阿雅的衣服,几近哀求。 “别这样,依维斯!”阿雅拂了拂手臂。 “阿雅!”依维斯绝望地叫了一句,放开了紧攥在手心的阿雅的衣袖。 阿雅移步而去,背影一点点地消失、慢慢隐没,象是走进了一片浓重的雾。依维斯瞳孔越缩越小,泪水在里面打转,象是一枚叶子在水面上漂流。 “阿雅!阿雅!”依维斯张开双手,却只抓到空气,他没有张开眼睛,嘴巴却在不停地低声呢喃着。 “依维斯,依维斯……”突然之间,璐娜蒙胧的影子渐渐显现,渐渐清晰地映出来。 “璐娜,是你?”依维斯抬眼望着,许久不见,璐娜是那么的憔悴,清瘦,就好像一朵枯黄的小花。 “依维斯!依维斯!”璐娜反复地叫着依维斯的名字,表情看起来明显是在竭力地忍住眼泪。 “璐娜,我对不起你。”依维斯颓然如丧。 “依维斯。”璐娜苦笑一声,“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取代阿雅的位置,然而,我愿意,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璐娜……”依维斯呈现出苦恼的神色,叫了一句之后,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过得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璐娜语气尽管悲怆,却也透露出无比的满足感。 依维斯呼吸艰难,胸膛起伏不定,“璐娜,我欠你太多……太多了。” “我们谁也没有欠谁,你没有欠我,我也没有欠你。”璐娜说道,“你让我为你付出,对我来说便已经是莫大的收获了,依维斯,你知道吗?在我‘给’的时候,我获得了多大的快乐!” “不要为我付出任何东西,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我真的不值得。”依维斯说道,“你该去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而不是我。” “假如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那就让我一辈子都思念你吧!”璐娜惨然说,“即使是想念,我也可以从中得到无限欣悦呢!” “不要,不要!”依维斯痛苦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悲伤。”璐娜凄然说道,“我走了,依维斯,你要可珍重哦!” 依维斯双手抱着头颅,璐娜倏忽而去。 “阿雅,阿雅,阿雅。”依维斯不断地重复着,他怎么也不明白感情为什么会是这样,他爱阿雅,但阿雅却又离开他,璐娜爱他,但他又心有所属。 “阿雅,我不要什么天下,我只要你!只要你陪着我!”依维斯一声大嚷。 “哎!”依维斯缓缓睁开了眼睛,在沉睡了将近4个月之后,依维斯终于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依维斯的心里一点也没有死而复生的欢快感,只感到无限的愁苦,心情郁郁。他并没有立刻爬起来,而是依旧平躺着,望着屋顶的木头。一只接着一只蚂蚁从上面爬过,结群结队的。 “他们多么热闹,然而我,是孤独的。”依维斯连眼珠儿也没有转动过,只是瞪着。木头上一滴水滴了下来,刚好滴在依维斯的脸颊上,大概是猛烈的阳光从木头里面把水逼出来的,因此,那水滴打在肌肤上,丝毫冰凉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是热热的。 屋顶是平的,而且,转角也都是直角,很明显,建造屋子的人只是为了实用而一点也没有考虑到美观。那些木头上面甚至布满了干枯的苔藓。 “依维斯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窗户有一线小小的缝隙,声音便从那微小的缝隙中钻过来。 “是莫问?我这是在哪里?”依维斯一惊,“我不是死了吗?难道莫问也……” “快啦,快啦。”另一个人答。这个人自然是杨秋,但依维斯只是在襁褓之中见过他,现在还哪里记得?他只觉得似曾相识,却又实在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然后,那两个人又不再言语,树叶跌落在地上发出的“咔咔”响声和脚踩在树叶上面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时不时几声清脆的鸟叫,更衬托出这片森林的幽深、静僻。 但依维斯依然不想动弹,甚至不想呼唤莫问,他只感到浑身乏力,懒得开口。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最后竟然悄无声息,大概是他们都坐在地上,没有走动了吧。 阿雅的形象又从依维斯的脑袋里闯出,那么淡雅秀丽,动人魂魄,“阿雅!” “即使是在梦中,我仍然要失去你!”依维斯无可奈何地苦笑,“我可以看透一切,但却就是看不透你。” “璐娜呢?”依维斯自责不已,“璐娜,我只能喜欢阿雅一个人。” 依维斯侧过头,把右手放在头下,望向窗外,隐约看见一个白色的衣角在移动着,“大概,那个人就是莫问了。落叶哗啦啦地从树枝上掉下去,仿佛永远也不想停止。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蓬蓬松松的,而从树皮看来,这些树的树龄恐怕有不会太小了,都是满树干疙疙瘩瘩的,摸起来一定感觉非常粗砺吧!” 依维斯收回视线,看了看周围,发现除了自己躺着的这床以外,屋内还有另外一张床,床上有一些淡淡的血迹。除此之外,整个屋子都是空空荡荡的,一点东西都没有。凭着直觉,依维斯知道这些斑斑血迹一定和自己有关。 “血?为什么会有血呢?”依维斯皱了皱眉头,他隐约记起在蒙胧之中,听到了某些声音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在自己身体里游动着。 “胸膛?”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胸膛,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异样,那胸膛平滑如同往昔,即使扯开了衣服,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难道都是我的错觉?”依维斯又想起仿佛有一个陌生的人影曾经在自己眼前晃动着。依维斯开始四处摸索自己的身体,因为他明明感觉到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自己被别人用刀剖开了。 “没有,一点痕迹也没有!”依维斯索性住手不动,只是喘着气。 门紧紧地闭着,依维斯视线刚一接触到,又马上闭上了眼睛,仿佛就连门也使他受到了刺激和伤害,因为,打开门便要去和外界交流,便要去面对外界。依维斯不是不敢去面对,而是不忍心去面对,不忍心去想去看外界到底又有了什么新的变化。 “那么,我到底死了没有?”任是依维斯天生聪明,此刻也是难以参透,“要说这是另一个世界,那这个世界又怎么会跟原来的世界差不多呢?” 依维斯闭目冥思,阿雅、璐娜的身影又交叉在他的眼前出现,甚至,就连他的师兄卡亚临死前的惨况也浮现出来。种种景象,纷繁复杂,象是要将他的头脑搅成浆糊。想着,想着,依维斯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不停地坠入一个黑暗的深渊,哀伤从依维斯的心上象潮水般漫了出来,弥漫着整个屋子,整个森林。就连屋外的杨秋和莫问也被这巨大的悲哀包裹进去。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问个清楚!”依维斯意念一动,翻身起床,双脚颤巍巍地点在地上。几个月的躺卧不起,使走路也变成了一种罕有的东西,一时之间,依维斯竟觉得脚步有点虚浮。 依维斯走向门边,用右手轻轻一拉,门嘎然而开。一道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依维斯忍不住伸出手遮住太阳光,眨巴着眼睛,“太久太久没有接触到太阳光线了,变得如此难以适应哦!” 莫问和杨秋不知道正在低声谈论着什么,听见门开了,条件反射般抬起了头,以为是风吹,又垂了头,但立刻又再度仰起头,双眼发直,呆住了。此刻的他们,就好像两个弱智儿童般,虽然事先便知道依维斯终究会醒转过来,但现在居然连说话也忘记了,只是那么盯着。 依维斯终于适应了耀眼的光线,望了望,看见杨秋和莫问,便扬了扬手,权当是打了招呼。但杨秋和莫问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是中了邪一样。 依维斯张了张嘴巴,但是马上又合了起来,高一步低一步缓缓地向莫问和杨秋走去,虽然精神尚算不错,但他单薄的身体,略显苍白的脸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大病初愈。 “依维斯,你醒了?”杨秋和莫问终于醒悟过来,强自压抑着内心的兴奋,差不多在同时轻轻地叫道。 “莫问。”依维斯没有去理会杨秋生平最有爱心最慈祥的笑容,只是无力地笑了笑,“这是哪里?” “‘永久之谜’。”莫问也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激动的感情,简短地答道。 “‘永久之谜’?”依维斯双眉微锁,竭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地名,“我师父?我师父在这里?” “他奉青华前辈的命令去整顿‘幻岚’部队了。”莫问不假思索。 “太师父?”依维斯讶异地说,“这是人世?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本来你已经死了,后来我把你带到这里来,青华前辈医好了你。” “我还活着?我没有死?我还活着?”依维斯的语气中竟然有说不出的遗憾,仿佛他根本就不想活着一样。 “是的,依维斯,你还没死,还活着!”莫问还处在依维斯复活的振奋之中,并没有听出依维斯口气之中的意味。 “我居然还活着!”依维斯补上了一句,嗒然若丧之情溢于言表。 莫问沉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是什么时候?”依维斯又问道。 “圣历2109年9月10日。”莫问答道。 依维斯望了望天空,非常勉强地笑了一笑,“原来我失去知觉差不多有四个月了。” “依维斯,这是我师父杨秋。”莫问指了指杨秋,转移话题。 “杨秋?杨秋?”依维斯喃喃自语着,“师父提过你,杨秋前辈!” “你活过来我就放心了,总算没有辜负了朋友……”话到嘴边,杨秋忽然想起有些事情暂时还是不要让依维斯知道为好,便硬生生地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他话中的朋友自然是指依维斯的父亲洛河了。 “朋友?”依维斯重复了一下。 “就是你师父达修。”杨秋脸色阴晴不定,随口胡诌道。反正达修现在不在这里,而且,他替达修照顾他的弟子,说是受达修所托,也言之成理。 “为什么要救活我?”依维斯猛地问道。 “依维斯?”莫问头晕脑眩,他实在想不到依维斯会说出这样的话。 依维斯自我嘲笑般地说道:“原来,我连死也没有自由呢!” “依维斯,你要振作起来。”杨秋满怀心酸地望着依维斯。 杨秋也是顾虑重重:这就是洛河之子,两父子都是一个样,情,到底是种什么东西,竟然能使他们都沉迷难以自拔。而我,又怎么能把关于洛河的事实告诉依维斯呢? “振作?”依维斯茫然地望了望杨秋,“振作有用吗?” “有……”杨秋一接触到依维斯那凄然如绝的眼神,语气竟显得有些犹豫。作为一个对这个世界早就失望了的人,他又怎么能断然地说振作有用呢? 依维斯笑了笑,再不说话,兀自望向天空,一朵朵白云飘过,几只鸟拍打着翅膀飞过。心里有徒生了许多感慨:人,又怎么能自由得象鸟呢?更不用说是变幻莫测的云朵了,可是,人遇到的事情却总是变幻不定,难以捕捉。生命好像是在不停地追逐着渺远无踪的事物,人生从一开始,便注定是个悲剧啊! “依维斯,你醒了?”一个人影飞了过来。 “这是天行前辈。”莫问介绍道,“你太师父青华的助手。” “你好!”依维斯低下头,看了看天行,又自顾自抬起了头。白云散开了,展露出一角海水一样的蓝天。 “依维斯,你怎么了?”天行刚才听见了这里有第三个人的声音,便马上飞过来看看,见到是依维斯,心里本来很是欢畅,没有料到依维斯似乎一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内心不禁有点着恼。在救依维斯的过程之中,他觉得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在他看来,依维斯无论如何都不能只是淡然地说一句“你好”,便将自己打发。 依维斯依然望着天空,目送着一只鸟飞向遥远的天际,“没怎么!” “天空有什么好看的?”天行顺着依维斯的视线望上看,十分不解。 “天空。”依维斯脸色沉静。 杨秋不禁宛然一笑,天空本身就是一种景致,正如自己在沙漠中,别人都说烦闷无比,但自己却能自得其乐,因为沙漠也象天空一样是一种景致。而有些人,给他们十辈子也领悟不到,他们总认为万事万物都要有新奇的地方,若是永远保持不变,便不值一观。 “天空?”天行大惑不解,“依维斯,你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哦?”依维斯若无其事地张口应了一句。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天行说道。 “哦!”依维斯有一搭没一搭,对一个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的人,世界这个名词已经失去了原先的意义。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每一个人最终都要死去,这样说来,又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去为之奋斗呢? “你要明白你肩负着解放世界的重任!”天行肃然道,“人民,受苦受难的人民正等待着你去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打救出来!” “我自己尚且不能够得到自由,又谈何解放世界呢?” “这是你的责任,你无可推卸。”天行下了重话。 “天行前辈,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拯救世界?”莫问愤愤不平地插嘴,“这个破世界,又有哪个地方值得我们去拯救?” “如果不是为了拯救世界,那我们救活依维斯又有什么用?”天行干脆说道。 “依维斯刚刚苏醒过来,你就这样逼他,你不觉得这样很不人道吗?”莫问诘问道。 “我这是为了世界,为了这个集体!” “集体?莫非为了集体就应该牺牲个人?”莫问怒道。 “当然!”天行丝毫也没有犹豫。 “那依维斯也已经为了你们所谓的集体牺牲过一次了,你还想他怎么样?”莫问冷笑不已,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才不会去管天行是什么长辈。 “可他也被集体救活了,他仍然要为这个集体贡献自己的一切。”天行说道,“我也一样。” “如果说个人主义是一个人的自私,那么集体主义,也不过是一群人的自私。难道一群人的自私就比一个人的自私伟大?”莫问说道,把集体主义解释成一群人的自私,大概也只有莫问这种人才想得出。 “强词夺理。”天行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如何辩解,只是瞪了杨秋一眼,意思大概是:你教的好徒弟,目无尊长!但杨秋只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杨秋自己本来就目无尊长,要让他教徒弟尊师重道,那也太难为他了。 “天行前辈,容我无礼,你自问你能够为你所谓的集体付出一切吗?”莫问讥笑般地问道。 “能!”天行斩钉截铁。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跑去解放世界,拯救人民,偏偏要让依维斯去?”莫问说道,“难道是天行前辈你修为不够,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底细,所以不敢去?” “别说是我,连青华对此也无能为力。”莫问这句话也忒直接了,天行怒极反笑,把青华也扯了进来。 “你们都不能做到,依维斯一人又怎能做到。”莫问说道,“难道你们救活他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去死?” “这是他的命运!”天行拂袖而去,抛下了这样一句话。 “命运,又是命运!”莫问狂笑着,声音直冲云霄,象是要把天上的行云也震跌下来,周遭的树叶落得更加密密麻麻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依维斯纹丝不动,象是用钉子固定在地上一样。他对莫问和天行的争论根本就置若罔闻,完全置身事外。 “莫问,刚才你是有点过分了。”等到天行走远了,杨秋才低声说了一句,“不过为师听得很是爽快。” “哼!这些家伙,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世界,完全不顾依维斯的生死,早该好好地驳他一驳了。”莫问依然没有脱离激愤。 依维斯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一朵白云正好凝聚成骏马的形象,“莫问,你知道阿雅的消息吗?” “阿雅?”莫问猛地一惊,刚才的愤怒一下子烟消雾散,他又怎么能对刚刚才获得新生的依维斯说阿雅已经死去了呢?弄不好,依维斯再次心碎,要想再次救活他那可就太难了。 依维斯脸色凝重地看着莫问的眼睛,象是要看进莫问的灵魂里面去,“阿雅怎么了?” “依维斯,阿雅……”一向直率的莫问变得结结巴巴,望着杨秋,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 “阿雅怎么了?快点告诉我!”依维斯脸色涨红,好像是要马上飞了起来,扑向莫问,然后抓住他的前胸。 “阿雅,阿雅她……”莫问踌躇不决。杨秋也在考虑着措词。 “告——诉——我!”依维斯一字一顿地说道。 “依维斯,你要冷静。”杨秋打定了主意,“你的那个阿雅死了。” “死了?不可能!阿雅不可能会死!阿雅怎么可以死?”依维斯抓着自己的头发,如同要把自己从地上拧起来。 “你在不言山昏迷之后,阿雅便死了!”莫问也再无顾忌,说道。 “坎亚杀的?”依维斯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禁不住要这样问。 “郁郁而终。”莫问说道,“坎亚也死了。” “他也死了?都死了!”依维斯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冷静,冷静啊!依维斯!”莫问和杨秋面面相窥,他们对依维斯胸膛中的那个心是否会一下子破裂而出完全不知情。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最终我还是一个人,就连死亡也不想让我和阿雅在一起呢!”依维斯脸孔赤红一片,一大滴一大滴分不出是血还是汗水的东西从他脸庞上垂落下来,紧接着,是一阵阵热度逼人的烟雾腾升而起。 莫问和杨秋连连退后了几步,忐忑不安地望着依维斯。 转瞬之间,依维斯全身便都被那种红色液体浸透了,水滴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的树叶上,烟雾也越发浓密起来,将依维斯整个人笼罩在里面,象是蚕吐丝将自己裹进茧里一样。 “依维斯?”杨秋和莫问怎样也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惊叫道,心中都害怕依维斯走火入魔,但却又束手无策。 依维斯的头发一根根地竖直起来,然后,头发从红色又慢慢褪化成白色,眼睛流露出无比吓人的光芒。 “天啊!”依维斯厉声喝道,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回密室,狠狠地关上了门。 “依维斯!”莫问喊了一句,正想追进去,却被杨秋拦住。 “他需要时间。”杨秋在莫问耳边这样说了一句。 师父说的也是吧,依维斯现在的确需要时间,莫问抬头望了望树木,脸上流露出骇然已极的神色,“不可思议!” “威力竟然如此巨大?!”杨秋一看也是惊疑不定。 原来,周围的树木,本来虽然落叶不断,但都还有旺盛生命力,不过,在依维斯那么一小会过后,莫说是树叶,就连树枝、树壳也在不停地剥落下来。 ※※※ “阿雅死了!”依维斯觉得世界真的塌倒下来了,在他上一次在不言山被阿雅刺中之时,他也没有显得如此垂头丧气,因为,他知道,阿雅一定是在坎亚的巧言令色之下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而现在,阿雅已经死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是世界末日,此时此刻的依维斯一定也会丝毫不以为意。 只要阿雅还没有死去,便还有希望,尽管那希望是那样的微弱,然而,毕竟是希望,但现在,阿雅居然已经去了。依维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阿雅,阿雅!”依维斯无助地看着墙壁,阿雅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晃动着,还象以往一样活灵活现,蝴蝶一样,在空气中张开双翅,挥洒自如。 “阿雅!”依维斯低声呻吟着,“不,不,你不可能会死,我都没死,你怎么会死?” “为什么这世界总是如此,该死的人不去死,不该死的人却死了?”霎时之间,依维斯满脑袋充塞着无尽的痛苦和怨恨,“为什么我死不了?为什么?” “阿雅,你不该死,你不能死,你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响地就抛下我,正如在我梦中给我的预示一样? 我活得好辛苦,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一刻停止折磨我,但我从来没有为此抱怨过。只要有你在,只要有你,只要远远地看你一眼,我的人生再这么无趣也变得生趣盎然,我的天空便充满了五光十色。 真的,我只是希望,可以永远默默地喜欢着你,爱着你。但是,现在,却连这个权利也被剥夺了。莫非,我只配得到无尽的沉沦,而不能有丝毫的幸福? 阿雅,我恨上天,我恨这个世界,我甚至恨我未曾谋面的父母,为什么他们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为什么?假如没有他们,我便不用受到这样的折磨,我甚至恨我自己,但我从来就深深地眷恋着你,对于你,就连一丁点的恨意我也没有过。 是的,我爱你,虽然我从来未曾将这份爱意形诸言语。只要有你,世界上的一切苦难厄运我都可以默默忍受,这个上天,本来有让我感激的机会,然而它让你降生,又将你带走,我恨它,我恨死它了!” “阿雅!”最后,依维斯高叫了一声,紧紧地搂抱着自己的身躯,跌坐在墙角的阴影之下,象是承受着极大的刺痛。 整个屋子被一种莫大的仇恨笼罩着,那股仇恨之中夹杂着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悲苦,无穷无尽的失落。无论是谁,只要在这种氛围之中站上一分钟,恐怕都免不了要潸然泪下并无比地痛恨这个世界。 第七章 意乱情迷之中的星狂 皮尔瓦拉城。 星狂带领着“前进军”打败了雷克纳之后,便驻守在这里面。现在的皮尔瓦拉城,经过这几天的整顿之后,虽然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尸体的臭气也还居留不散,但毕竟战争中遗留下来的尸体已被清扫干净,连血迹也被用石灰涂抹掉了,皮尔瓦拉城也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昔日的光彩。 皮尔瓦拉城里原来的居民跑的跑,剩下的都被星狂依照往常的习惯,杀戮一光。另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投降归顺的士兵,这些士兵有的来自埃南罗,还有的来自“永久中立之地”,另外,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其他地方的:比如蓝达雅、普兰斯之类,总之,天下盗贼是一家,原雷克纳的部下可说是一支杂牌军,五湖四海,应有尽有。而为了预防这些士兵临阵造反,纠集成群,对“前进军”造成危害,星狂把这些士兵分散在各个兵营,进行编修。 而在是否继续向前挺进的问题上,维拉以为以星狂的性格一定会继续进军,因而拼命地建议进军,预备投其所好,从而获得赞赏。但是,事与愿违,一向轻率冒进的星狂此次却是十分谨小慎微。他指斥维拉“脑袋生在屁股上”,也不看看这里是“埃南罗”,人家有“几百万军队在虎视眈眈”,轻进的话“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况且“佛都和巴蒂可不是吃粥长大的”,他星狂再狂妄,也不会狂妄到“明知道要输,还冒死前进的地步”,把维拉弄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一旁的菲雅克自然是幸灾乐祸得不知所以。 不过,星狂采取的是一种“外向纵深”的防御系统,也就是并非把皮尔瓦拉当做是边疆的前缘,准备在其后方作战;而是把它当做底线,用他作为跃出的跳板。星狂并不准备固守防线,而是随时都准备出击。当他一发现有威胁可能出现时,就会立刻出城发动猛烈攻击以毁灭敌军的主力,而不让他们有侵略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星狂率领的“前进军”在皮尔瓦拉获得了一段相对来说比较充足的休整时间,士兵们高嚷着“终于可以休息了”“暂时不用打仗了”的口号四处乱蹿,就象一群放假的小学生一样。不过,很快,士兵们的喜悦就全被严酷的军训打碎了,他们纷纷抱怨,“这样训练还不如直接打仗,把人都累扁了。”而这个时候,星狂完全没有以往战胜后的洋洋得意,反而苦恼不已。 “星狂团长,第一团士兵已操练完毕。” “星狂团长,第二团操练完毕。” “星狂团长,炊事团编排完毕。” …… 一个个军官模样的人从星狂的大厅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报告着各自的职责,但星狂只是郁郁寡欢地点了点头,便挥手让报告的人下去,而不象以往一样仔细盘问,务求不出一点纰漏。 “星狂团长,你没事吧?”维拉的伤势到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用菲雅克私下里说的话就是:“维拉的恢复速度比猪、狗还快,才这么几天,居然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你看过我有事吗?”星狂看起来很不耐烦。 “对,对,星狂团长又怎么可能会有事呢?”菲雅克说道。 星狂皱了皱眉头,索性趴在桌子上,发起呆来,眼睛里流露出忧郁的光芒。 “星狂团长,用不用找个军医?”维拉关切地问道。 “找个屁。”星狂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大怒。 菲雅克看到维拉“坚持不懈”地自找麻烦,几乎笑歪了肚肠,表面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一本正经的样子。 维拉不则一声,站在侧旁。 良久,大帐之内,一片闷然,好像是失去了新鲜的空气和活力,星狂又变换了一下姿势,脑袋傍向右手,左手在桌面上摩挲着,也不知道是在画些什么。 “哎!”忽地,星狂重重叹了一口气。 维拉不明所以,再加上刚才吃了不少哑巴亏,现在也不敢发问。而菲雅克心中虽然非常清楚星狂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早已笃定了主意,只要星狂不首先发问,他便坚决不说。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度过,维拉和菲雅克都不禁呵欠连连,只有星狂脸色依旧,石像一般。 “喂,菲雅克。”说出这几个字,星狂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他第一次感觉到菲雅克这个名字竟然是这么难以出口。 菲雅克故意很正规地行了一个军礼,“请星狂团长吩咐。” 星狂张了张口,又合了下去,砸了砸舌头,再度张了张口……如此几个来回循环,把维拉和菲雅克都看得眼花缭乱,才终于脸色泛红地问道:“菲雅克,我有一件个人私事想要问问你。” “星狂团长,有什么命令尽管吩咐吧!”菲雅克故意把星狂的所谓个人私事理解成公事。 “呃……是这样的,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女子开口跟我说话,而不是对我不理不睬呢?”星狂显得很尴尬。 “这个我恐怕帮不了你啊!星狂团长。”菲雅克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平时你在女人面前不都是能说善道的吗?”维拉一听便来了精神,“怎么现在又说不知道怎么办?分明是不给星狂团长面子。” “维拉,住口。”星狂马上又转向菲雅克,“你应该有办法的啊!” “我实在无能为力。”菲雅克平静地答道,心想:妈的,抢了我的女人,还要我帮你去追,想得倒美! “菲雅克,难得我这么好声好气的,我劝你还是考虑好再回答吧!”星狂脸色顿变,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了。 菲雅克挺了挺腰杆,“这种事情,我实在有心无力呢!” “好,有骨气!拖下去,打三十大板。”星狂站起身,嚷道。 “星狂团长,我想到办法了。”菲雅克立刻面如土色,跪在地上。 “那刚才怎么说无能为力呢?”星狂表情森然。 “刚……刚才还没想到。”菲雅克颤声答道。 “那还不快点告诉我?”星狂说道,“哼!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一共有两个办法。”菲雅克说道,“第一个是用诚意去感动她,这个要耗费比较多的时间,不过一旦感动了她,她便会对你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不错!要多久?” “少说也得一年两年,闹不好是一生一世。”菲雅克低声说着,心想:以星狂这种资质,怕是一生一世也未必能搞掂那个女子。 “这么久?”星狂眉头深锁,“打一场仗,死了几十万个人,才那么几天,要让一个小小的女子对本团长说话,却居然要这么久?”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你要征服的是她的心。”菲雅克说道,“打仗时我们只是杀人,拼命地杀人,而不是让对方在心理上也认同我们。” “哦。”星狂若有所得地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太他妈的漫长了,那第二个办法呢?” “霸王硬上弓。”菲雅克咬牙切齿地说道,“星狂团长跑过去劈里啪啦地揍她一顿,打到她说话为止,很可能一下子她便屈服在星狂团长你的威武之下了。” “靠!你脑袋生虫了?”星狂喊了一句,“这岂是大丈夫所为?” “非也,非也。”菲雅克摇头晃脑,“实不相瞒,我就经常用这种方法,结果,那些女人一个个从此都离不开我了。因为,大部分女人都需要安全感,对于强硬的男人,她们虽然一时接受不了,难免哭哭啼啼的,但终究会臣服。而且,其实,大部分人都有点受虐的倾向,这样做正好满足他们一部分的本能。”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女人的?”星狂瞪大着眼睛,“妈的,你这个禽兽,什么受虐倾向,等我把你拉下去打一顿,让你去满足你的受虐倾向,你干不干?” “不干!不干!”菲雅克拼命地摇头。 “那你又说什么受虐倾向?还说得头头是道,当我是傻瓜啊?”星狂说道。 “这种受虐倾向只有在男女之间才能实现。”菲雅克低声说道。 “既然如此,星狂团长,属下建议叫一个女人拿皮鞭抽菲雅克。”维拉插嘴道。 “适量的虐待才有乐趣,过了就不好了。”菲雅克急忙又补充道。 “你他妈的尽出些馊主意,老子只是想跟她聊天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星狂脸色涨红。 “星狂团长,莫非,你爱上那女子了?”维拉眨巴着眼睛,“可是,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爱你个头。”星狂面红耳赤,“老子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解解闷而已。” “就是因为不知道名字才需要更进一步互相理解,星狂团长,你说是不是?”菲雅克趁机说道。 “对,对,就是这样。”星狂说道,“你他妈的快给我想个好一点的法子。” “我就只有这么一些办法了。”菲雅克说道,“不过,我还能对星狂团长提一些建议。” “说,快说。”星狂一副猴急的样子。 “星狂团长如果去见那女子,首先是要注意仪容,要尽量打扮得光鲜亮泽一点。” “象你这个样子?”星狂看着菲雅克。 “当然不是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风格嘛!”菲雅克说道,“我是小白脸型的,星狂团长你是粗犷型的,自然要用别的配搭了。其实,就象你现在这样一副打扮就可以了,但是要做一些修正,这个我完全可以为你效劳。” 星狂不自觉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好,接下说。” “其次,星狂团长说话最好不要象现在这样有‘风格’。”菲雅克的建议没完没了的。 “什么风格?”星狂万分诧异。 “就是说,不要说什么老子之类的话。”菲雅克说道,“女孩子都不喜欢粗话连篇的人。” “这个没问题,老子一定可以戒掉,妈的!” “呃……另外还有注意一下举止,不要象在军帐里这么大大咧咧。”菲雅克边说边想:才刚说要戒掉,就已经出现了两句粗口,哎! “行,行,没问题。”星狂说着“腾”地一下跳过桌面,“现在去帮我打扮打扮,马上去见那姑娘。” “打扮”这两个字从星狂的嘴巴里吐出来显得是那么的别扭,简直就象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穿上大家闺秀穿的花布衣服一样。 “好,好。”菲雅克说着便带着星狂扬长而去,剩下维拉在原地发呆,也不知道该跟着去还是不跟着去。跟着去,怕星狂和那女子聊天不成,迁怒于自己;不跟着去,又怕给菲雅克占尽先机,自己从此失宠。 ※※※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星狂和菲雅克从另一个府邸——菲雅克的住处,走了出来。星狂的眉毛被菲雅克拔掉了不少,胡须不再象以前一样野草般乱蓬蓬,身上的盔甲也比以往闪亮了不少,甚至就连一向脏兮兮的鞋子也比过去油光亮滑了。 对于这个崭新的形象,星狂自己的评价是:妈的,我象个文弱书生。不过他咨询了菲雅克,菲雅克的评语则是:星狂团长,现在你看起来风度翩翩,眉清目秀(虽然眉毛里面隐约有血珠),真乃是一代儒将。 因为菲雅克的那一句话,星狂信心大增,昂首挺胸,雄赳赳地踱着方步,向着他的目标开进。 “星狂团长,现在你肯定可以旗开得胜,高奏凯歌,就好像在战场上一样。” “星狂团长,你这副模样简直可以迷死万千少女,只要你高高地站在台上,说上一句大家好,再用你忧郁的眼神望上一望,配上你唏嘘的须根,一定马上有无数人晕倒,需要人工呼吸。”——是美女的话,我可以效劳。” “星狂团长,等一下也许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只是在门口站一站,那女人马上就‘嘤咛’一声,如同乳燕归巢般投入你宽阔温暖的怀抱。” “星狂团长,相信我,你一定行的!” …… 每一次,星狂回过头来看菲雅克,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我这样子真的行吗,菲雅克就马上大唱颂歌。而虽然菲雅克心里很不以为然,但星狂却听得很是受用。但其实,星狂和菲雅克走在一起,根本就如同一只乌龟和白兔一样对比鲜明,菲雅克的那些赞语用在自己的身上比用在星狂的身上要恰切得多。 “星狂这个土鳖,明显是自信心不足,这个样子去找那女人恐怕是九死一生,我还是先找个机会避开再说,免得到时他一亲芳泽不成,把怒气都发向我。”菲雅克边走边思虑着。 转眼之间,已经来到那个女子居住地方的门口了,守卫把枪一端,肃然地向他们敬礼,然后放行。 这个房子并不华丽堂皇,但在皮尔瓦拉城来说却算是很幽静的。自然,在把那女子送来这里之前,星狂也征询过菲雅克的意见。菲雅克当时说:“这个地方幽深,女人都喜欢这种环境,而且,又不会过于引人注目,这样就可以来来往往而不会招致流言飞语。”星狂一想觉得挺有道理,并且,在对付女人这一方面,星狂觉得菲雅克比自己要有经验多了。无论是什么事情,没经验的人听有经验的人的话,总是天经地义的吧! 星狂和菲雅克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一阵阵“夸夸”声。走廊的另一边有一个小花园,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丁香、玫瑰、郁金香、白色的牡丹等等,应有尽有。这些花有些是原来就有的,有些则是菲雅克派人四处搜集而来的。而本来,在这个季节,许多花都应该凋谢了才是,但是,菲雅克硬是从军队中买通了一个略晓魔法的士兵,施法使这些花朵娇艳起来。 自然而然,里面也少不了游鱼历历可数的小鱼塘,怪石嶙峋的假山,看得出来,为了营造这个优美的环境,菲雅克的确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在那呢!”菲雅克用手指指了指。 “哦。”顺着菲雅克指的方向,星狂瞥见了那女子,她正呆坐在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用柔软的双手托着下巴,眼睛忧郁地望着在池塘的水波上移动着的树叶。刹那之间,星狂的豪气壮志顿时烟消雾散,人就好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委顿下来,脸孔泛起一阵阵绯红,双腿竟然有些颤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星狂团长,表现自己的机会来了!”菲雅克在星狂的耳朵旁边悄声说道。 “菲雅克,不如你先帮我去探一探她的口风。”星狂张口结舌,“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要勇敢!”菲雅克说道,“你一定行的,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星狂团长,你想像她是一个敌人,正占领着一座城堡,现在你要攻占它!”菲雅克的想像力看来还不错。 星狂摇了摇头,“有这么漂亮迷人的城堡吗?”要是让“前进军”的士兵看到星狂此刻这副模样的话,怕非一个个目瞪口呆不可,他们英勇而骄傲的星狂团长在一个女子面前竟然是如此畏缩不前,踌踌躇躇。 “她是你的俘虏!”菲雅克握着拳头。 “可她却是那么高不可攀。”星狂叹息,“实际上,我才是她的俘虏,哎!” “星狂团长,作为你忠诚的朋友,我必须告诉你,你这样犹犹豫豫可不行,女孩子不会喜欢怯懦的男人。”菲雅克说道,“即使你一点信心也没有,你也要表现出100%的信心!” 正在这个时候,那女子一眼扫了过来,星狂吓得马上拉着菲雅克躲在花丛下,心跳比奔驰的骏马还要快。 “星狂团长,上!”菲雅克推了推星狂,“你忘记我们来的目的了吗?” “我是来这里视察的,顺便走走而已。”星狂随口胡诌。 “那就好了,你就当是巡营路过这里,以一种很随便的态度去和她搭话。”菲雅克怂恿道,心里却想:哪有人视察到躲在花丛里的?这副模样跟侦察倒是挺相象的哦! “好!”星狂鼓起勇气,“霍”地站了起来。 “星狂团长!”菲雅克趁机高声叫了一句,“我先回去了,维拉要等着我去打麻将呢!” “咳咳咳!”这样一来,星狂再也避无可避了,只得假装连声咳嗽,把双手交叉在身后,故作镇定,徐徐地向着那女子走了过去。菲雅克则一溜烟跑了出去。 星狂一步步地向着那女子走去,表面上非常平静,心却在怦怦乱跳个不停,即使是在他最害怕的人——魔武面前,他也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但那女子却对他的到来完全采取一副拒绝的姿态,干脆别过头去,也不知道是在望着些什么。 “咳咳咳!”星狂咳嗽得更加大声了,看那情形,大概就连喉咙核也快给咳出来了。不过,那女子丝毫也不为所动,只是用手指在石头上轻轻地划着,也不知道在划些什么。一只蚂蚁爬过石头,眼见就要被她的手指戳中,但是,她却又转了个弯,放过了那只蚂蚁。接着,也许是触景生情,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如同蚂蚁般脆弱,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眼泪竟然“啪嗒啪嗒”地掉下去。 “喂,你怎么了?”星狂既心疼又惶惑。 那女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掏出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然后,狠狠地盯了星狂一眼,继续低着头,在石头上乱划着。 “我叫星狂,是这里的统帅。”星狂说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那女子旁若无人地看了看不远处,一只蝉歇息在树枝上,发出“知了知了”的噪响。星狂,这个忝列“前进军”三大名将之一,麾下有将近百万士兵的高级统帅,在这个时候仿佛还不如一只蝉有吸引力。 “咳。”星狂又咳嗽了一声,面色通红,“你是哪里人啊?我本来是埃南罗人,听说过吗?” “哼!”那女子朝他打了一个响鼻,眼睛里包含着无限的怨毒。 “今天的天气不错哦,蓝蓝的天,不太强烈的阳光,还有风。”尽管那女子对他嗤之以鼻,但星狂自己却觉得无论如何她总算是有了一点反应了,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已经狠狠地向前走了一大步。 那女子向星狂打了一呵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看来,星狂的话一点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父亲?母亲?弟弟?妹妹?哥哥?”星狂继续问道。 “都给你们杀死了!”说完之后,那女子紧紧地闭着嘴唇,好像是要将星狂生吞活剥下去。 “哦!”星狂无言以对,生平第一次真正对在战场上滥杀无辜感到彻底的后悔。 “哼!没话说了吧?”那女子说道。 星狂壮了壮胆,挺直了腰杆,说道:“只要是战争,总会有人死,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 “我们都是平民百姓!”那女子咬着嘴唇。 “平民百姓里面也可能有潜在的敌人。”星狂说道,“在战争中,我们只能是宁可杀死一千,不可放走一个。” “这么说来,连三岁婴儿也可能成为你们的敌人,拿起武器来杀你们了?”那女子反唇相讥。 星狂不禁哑口无言,在战争之中,他的士兵确实是见一个杀一个,不论老幼妇孺。 “总之,不管你怎样对我,把我软禁在这里也行,监禁起来也行,只要我出得去,我是一定要回来报复的!”那女子脸上流露出坚决的神色。 “无论我们今天干了什么,那都是为了解放埃南罗。”星狂突然想起了以前请学向他宣传的那一套,“为了彻底的自由,牺牲个把人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在牺牲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在作出牺牲,难道这还不够伟大,还不值得歌颂吗?” “呵呵,你们屠戮妇婴的功绩将永远记载在人类历史上呢!”那女子冷笑连连,“我真怀疑你们的良心是不是都给狗吃了,这样强词夺理的话也说得出口?” “象你这样的小女孩又怎么能懂得我们呢?”星狂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他什么都可以忍受,就是不允许人家怀疑他的初衷。 “我什么都不懂,假如自由要靠杀人来完成的话,这种自由要来何用,这种自由跟**又有什么区别?”那女子说道。 星狂表情非常激动,但却想不出什么话来驳斥她。他一向沉迷于战事,对于这些问题大多只是道听途说,从来就没有认真想过,听那女子一说,自己也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 “哼!埃南罗人害死了我们的总统领依维斯,血债血还,天经地义。”星狂楞了很久,才想出了一个理由。 “你们的总统领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率兵杀死了多少埃南罗人?”那女子诘问道。 “那是因为埃南罗人进犯我们。” “假如你们不是雄心勃勃要称霸天下,又有谁会去攻打你们?” “那不是称霸天下,是解放!”星狂说道,这样的对话对星狂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说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一个脏字眼。 “反正都是一样。”那女子说道,“哪一个皇帝上台之前不是吹些好话的,上台之后跟其他皇帝还不是一模一样!所谓的为了自由而战,其实最终不过是培养出另一批寄生虫,他们靠吸人民大众的鲜血而活。这些人,我费丽采见多了。” 星狂又无言以对,顿了好一会,才说:“我们总统领和你知道的那些人不同,至少他不热爱名利。““榆木脑袋。”那女子“呸”一口,扭过头,再也不理会星狂。 “嘿!原来你叫费丽采啊!”星狂这时才反应过来,欣喜地说道,无论如何,都算是知道了她的名字啊! 那女子紧紧地闭着嘴巴,看样子是不准备再说话了。 “能和你说话,真是太开心了。”明明知道很可能是自讨没趣,星狂还是不依不饶,纠缠不休。 那女子皱了皱眉,用手指在鼻子旁边扇了扇,仿佛是在说星狂臭不可闻。 “我身上有味道?”星狂忙不迭地把自己的衣袖放在鼻子旁边,闻了起来,“没有啊!” 那女子索性闭上了眼睛,捂上了耳朵,如同老僧入定一样。 “对于你死去的亲人,我致以隆重的歉意。”星狂用他独有的“优雅”动作鞠了一躬。 “你好好保重身体,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呢!”等了好一会,那女子都没有答话的迹象,星狂只好讪讪地说了一句,然后走出门口。 ※※※ “星狂团长,怎样啊?”星狂甫一踏进大帐,维拉便凑上来说道。 “一般般啦!”星狂挺了挺胸,口里这样说,表情却象一个打架得胜的小孩子一样。 “恭喜星狂团长。”维拉赶紧恭维一番。 菲雅克不知道从那个地方钻了进来,一副谄媚的样子,“恭喜星狂团长,爱情和事业都蒸蒸日上,所向披靡。” “噢!”星狂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星狂团长可否给我们讲述一下你成功的经验,让我们也参考参考。”维拉马上说道。 “也没什么好说的。”星狂说道,“其实今天也就是问了她的名字罢了。” “星狂团长真是能干!”菲雅克说道,“她叫什么名字啊?” “费丽采!”星狂摸了摸耳朵。 “哇塞!这个名字可真是好听,好听极了!”菲雅克表情十分夸张地说道,“费,舌头向着牙齿轻轻一抵;丽,喉咙里一阵轻响,仿佛溢出香味;采,舌头擦过牙齿;多好听多有韵味的名字哦!单听这个名字,就如同仙女一般。” “没什么了,没什么了。”星狂两手在胸前摆了摆,虽然他听不大懂菲雅克在说些什么舌头,牙齿的是什么意思,但赞扬的意味他却还是听得出来的。 “噢,好听,好听。”维拉跟星狂一样也不知道菲雅克在说些什么,只是连声赞同道。 “星狂团长,你还是给我们讲述一下经历吧!”顿了一顿,维拉接着说。 “这些菲雅克都知道,让他帮我说。”星狂兴高采烈,“菲雅克,你说!” 菲雅克于是开始叙述星狂的故事,大概是这样讲的:星狂团长和我去到那个地方,那女子一见到星狂团长勃发的英姿,轩昂的气宇,便忍不住羞答答地跑出来迎接,星狂团长谦让了一番,但终于盛情难却,跟那个女子进了去,而我也就不自讨没趣,走了。因此,后来的事情我就都不知道了,还要星狂团长亲自讲才行。 “差不多,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菲雅克的话顾全了星狂的面子,星狂不禁连连点了点头,“虽然局部有点夸张,但跟事实还是相差不大的啊!” “星狂团长真是太厉害了!”维拉睁大着眼睛,万分钦敬地望着星狂道,心里却是一万个不相信:刚才出去的时候还扭扭捏捏,小姑娘似的,那副样子也能使女孩子上钩?别骗我啦,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星狂用力地拍了拍菲雅克的肩膀,“菲雅克,你讲叙能力不错,妈的,我一定要给你升官!” “星狂团长,接下来的故事呢?我和维拉都在洗耳恭听呢!”菲雅克受宠若惊。 “接下来?也没什么啦,就是老子跟她说了一些行军打仗之事,对她略微讲述一下老子当年打过的胜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后,我们便互相自我介绍。”星狂煞有介事地说道,“最后就回来啦。” “星狂团长真是太厉害了!”维拉一拍大腿,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 “也不是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星狂说道,“老子率军百万尚且游刃自如,何况区区一个女子呢!” “那是,那是。”维拉心里老大不相信,头却点得象小鸡啄食一样。 “属下叩见星狂团长!”正在星狂自我陶醉得无以复加的时候,一个侦察兵打扮的人走进来报告道,“杰伦团长,风杨团长大约都将在四天之后,也就是圣历2109年9月14日到达这里。” “好!”星狂一敛刚才那嬉皮笑脸的形象,断然说道,“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埃南罗人全军覆没!” 说这话的时候,星狂大概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是埃南罗人的一份子了。 第八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圣历2109年9月12日,“永久之谜”。 “依维斯!”璐娜终于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一个人爬起床,连鞋也不穿便走出房间。璐娜的功力比依维斯浅了很多,直到这时才醒过来也是很正常不过的。 好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站在门口,璐娜觉得精神为之一爽。手术之前还浓绿一片的树林,现在却变成了一片金黄。璐娜大有景物尚且如此,人何以堪的恍如隔世的感受。 刚醒的时候璐娜还不觉得筋疲力尽,此刻在门口呆了一会之后,她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虽然期间都有青华给的药物维持体内的营养补充,但毕竟胃口空虚,璐娜几乎就要软绵绵地坐倒下去。 “璐娜!”莫问快步地向着璐娜走了过来,眼见璐娜快要倒下,急忙伸出双手,扶住了她。 “莫问!”璐娜无力的一笑,“依维斯怎样了?” “他?”莫问觉得心里一阵刺疼,但却不敢对璐娜说实话,“他醒过来了,他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璐娜满足地笑了笑。 “璐娜,你饿了吧?”莫问关切地问道,“还是我先扶你进去坐着,然后给你拿些东西吃,早就已经炖好了呢!” “莫问,谢谢你!”璐娜感激地望着莫问,“可是,这四周的气氛怎么会如此怪异?” 确实如此,整个“永久之谜”都包含在一大股浓重的恨意和怨意之中。就连达修和罗素所在的“幻岚”部队也感受到了,达修几乎忍不住要顺着这股气体发射的方向上溯回来,但是,却又放心不下尚未打点完毕的“幻岚”部队,深怕有负师父青华的期望,只好竭力地忍住。甚至,闭关之中的青华有好一阵子也被这股莫名的怨气扰乱,好在他及时收回心神,不然的话,闹不好恐怕就要走火入魔了。 而且,这股怨气是功力越高,肌肤感受性越强,便越容易受到侵害。 莫问掩饰道:“璐娜,其实是你身体刚刚恢复,还比较虚弱,才会有这样的感觉的。” “哦!”璐娜迷迷糊糊的,再加上听到依维斯已经复原的消息,心里也十分欣慰,也没有多加分辨,便在莫问的搀扶之下,走回自己的房间。 “璐娜,那我去拿东西了,你在这里等我啊!千万不要到处乱走!”莫问看着璐娜憔悴消瘦的脸颊,心酸得几乎掉下眼泪,心里忍不住把依维斯骂了好几十遍。 “好的。”璐娜点了点头。 “依维斯,只要你好我也就很好了哦!”看着莫问的背影,璐娜想道。 ※※※ “永久之谜”里面的人都感受到的那股怨气自然是从依维斯身体散发出来的,重新回到密室的他,一刻也没有停止悔恨和忧伤。他不停地叫着阿雅的名字,痛不欲生,而且,越是想念便越加深了他的这种痛苦。往事一幕接着一幕地在他的脑海里重演着,他怎么样也无法接受那么活灵活现、美丽清纯的阿雅死去的事实。 “啪”,依维斯有点惊讶地抬起了头,一道亮光从门口劈了进来,莫问满面怒容地出现在依维斯的眼前,门兀自动荡着,光影也随之摇晃不休。 依维斯又低下了头,忧伤地望着自己的手背,看来,并没有打算率先开口,而莫问也好像是铁下了心要依维斯先说话。 死寂,黑夜一样的死寂,房间里有几只蚊子在飞来飞去,可是,就连一向喜欢“嗡嗡”乱叫的它们,好像也被这种气氛慑住了,此刻也保持缄默。依维斯和莫问就这样纹丝不动地僵持着,时间在他们的心里先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接着是一分钟一分钟,再后变成了一秒钟一秒钟,越分越小,却越来越是难以度过。 终于,暴躁的莫问还是忍不住了,大声嚷道:“你看看你象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子很酷吗?告诉你,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么堕落的人,你是一个懦夫,彻底的懦夫!” 莫问越说越是生气,“郁郁寡欢,成天苦着块脸,好像这世界的人都欠了你一样,哼!我真是后悔,我莫问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本以为你会变,但你拿镜子照照你自己,意气消沉,死前是这样,活过来仍然是这样,早知道还不如让你去死了算了,免得大家看着心烦!” 依维斯连脸也没有抬,他又怎么不知道莫问对自己深厚的友谊和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呢?只是,他不认为自己有振作起来的理由,苦笑了一下,不言不语。 “本来,我还觉得他们把整个世界放在你肩膀上太重,对你太不公平了。但现在,我只认为你根本就救不了世界,你只不过是一个连自己都无法面对的懦夫!” “你难道不记得你曾经对半兽人说过,要拯救他们吗?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我看不起你!呸!拯救他们,你省省吧你,你就是连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也无能为力啊!” “为了你,青华前辈耗费了多少功力!直到现在还在闭关休养;天行前辈、你师父、你的两位师兄、我师父、甚至还有蓝达雅的罗素长老为你日夜守候,想不到你好了之后却是废人一个!你扪心自问,你还是人吗?你对得起这么多人吗?” 莫问的话如同连珠炮般向着依维斯发射而去,可依维斯却是不为所动,世间的荣辱对他根本就起不到作用,他完全当莫问的话是耳边风。两个人心中都沉陷在矛盾的深谷之中,丝毫也没有注意到门口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 “我真替璐娜不值!”莫问咬着牙一字字地道。 璐娜?璐娜又怎么了?依维斯双眼直盯着莫问,“璐娜?” “为了你,为了你这个无用的人,她连自己的心也无怨无悔地奉献出来了!刚才醒来的时候还在问你怎么样了。”莫问恨声连连,“而你呢?你为她做了什么?你除了让她伤心之外,你还能干什么?” “不!璐娜把心给了我?”依维斯双手抱着头颅,“不!” “没有她的心,你以为你是神仙啊?你以为你还能活过来吗?你早就死翘翘了。”莫问口不择言地说道。 “我要去找她,带我去找她!”依维斯表情复杂地看着莫问。 “要去你自己去!我才懒得陪你这种懦夫!”莫问冷冷地说道,头脑里充满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念头,也忘记了璐娜见到依维斯就很可能会有危险。 依维斯无奈地笑了一笑,“那好,我自己去。” 莫问嘴角讥笑般地撇了一撇,心里却是翻腾不已,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又怎么能开心得起来呢?在辱骂依维斯的同时,他内心所受到的痛苦和折磨又怎么会轻呢? “莫问,我知道我没用,对不起!”走到门口,和莫问擦肩而过的时候,依维斯看了莫问一眼,说道。 莫问也不搭理,只是默默地站着。 “慢着!”正在此时,天行跑出来阻拦。 依维斯刹住脚步,看着天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能去见璐娜,依维斯!”天行接着说道。 莫问一听,也立刻醒悟过来,内心后悔不迭,自己一时冲动,几乎铸成大错,也赶紧站在依维斯面前,点了点头。 “为什么?”依维斯脸色惨然,“璐娜不想见我吗?” “不是,你一见到璐娜,璐娜就很可能会死。”天行面色凝重。 “为什么?”依维斯大惑不解。 “璐娜的心给了你,青华为璐娜换了一颗玻璃心。”天行继续解释,“一旦璐娜感到幸福,这颗玻璃心便会破碎,璐娜便会香消玉陨。所以你不能去见璐娜!” “什么?”依维斯大为震惊,望了望莫问。 莫问只是沉默,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璐娜,璐娜,你好傻!你真的好傻!”依维斯喃喃自语,如痴如醉。 “你还是躲回你的密室去继续你的懦夫生涯吧!”莫问讥嘲地说道。 “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璐娜!”依维斯语气十分坚决,“我一定要见到她!天行前辈,莫问,让我去见璐娜!” “你自己行尸走肉一般还不不够吗?还想害死璐娜吗?懦夫!”莫问怒气冲冲。 沉默了一会,依维斯近乎哀求,“我只希望能够远远地看她一眼。”。 “你能保证你不会冲动到跑到她面前,让她发现你吗?”天行看了看依维斯。 “能!我能!”依维斯说道,“我依维斯又怎么会想害死她呢!” “跟我来。”天行看了依维斯一眼,叹着气。 ※※※ 吃完莫问给的东西之后,璐娜就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直站在山冈上,翘首望向远方。山峦起伏不定,弯弯曲曲,云朵伏在半山腰上,那些山,有一些地方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树木,也有一些地方有显眼的赤色土块。 而另一面则是茫茫大海,无边无际,象是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依维斯,也许我们这一辈子再不会相见了吧!”璐娜默默地想,“然而,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无怨无悔。” “失去感受幸福的权利,却使我明白其实没有幸福虽然痛苦,但在付出的时候却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也许,我得到的满足已胜过了世间一切的幸福呢!依维斯,我知道你心里永远只有阿雅一人而已,我甚至担心,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付出呢?” 沉浸在浮想联翩之中的璐娜丝毫也没有感觉到,在自己的背后,正有一双饱含着内疚、凄楚的眼睛在无言地看着。 “璐娜,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依维斯想道。 “但你不该为我这样的人付出自己一生的幸福,不值得,真的太不值得了。我是一个不幸的人,只能给别人带来噩运,从未使在我身旁的人得到丝毫的幸福、丝毫正面的影响。而为什么上天要生下我,给别人带来伤害呢?” “就连阿雅的死我也脱不了干系,我爱她,爱便变成了伤害,如果我不爱她,她一定能活得更好。卡亚师兄、甚至是坎亚的死也都是因为我。而对于你,我只有深深的愧疚,我不知道我身上有那一点值得你去喜欢。一个连自己都讨厌都憎恨的人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去爱呢? 假如没有我,你会活得更好更健康,在埃南罗继续当小店的老板,然后找一个喜欢你的人,过着幸福而美满的生活。假如没有我,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便不会举起刀拉互相残杀。我是一个魔鬼啊! 我很自私,一向只在乎自己的感觉,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却一直在利用你对我的感情,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甚至,我没有替你照顾好叮当,叮当虽然不是我所杀,却是因我而死,我对不起你!而你却为何要对一个如此十恶不赦的人如此之好呢?你难道不觉得你太善良了吗?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唾弃我吗? 莫问说得对,我是一个懦夫,十足十的懦夫,我根本就面对不了自己,更面对不了别人。我的一生都在不断地逃避之中,而且,我还不停地给自己找借口。而一个人的堕落、颓丧实在怨不了任何人,只能是怨自己。 璐娜,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不知道怎样去偿还,我一无所有,两手空空,就连灵魂也枯竭无比,比最不堪的乞丐还更贫穷。我总是在索取、索取,因为我很穷,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付出。 璐娜,我剥夺了你的幸福,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碰到象我一样卑微下流的人。我曾经说过要拯救世界,但是,最终,世界却因我的出现而变得更加糟糕,哈!我不过是个口出狂言的纸上谈兵之徒罢了。” “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莫问追问道,“璐娜为了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而你呢?” 依维斯点了点头,深情地望了望璐娜的背影,失魂落魄般转身离去,脑海里时而出现阿雅抑郁的眼光,时而又晃动着璐娜深情的双眸,一片混乱。 ※※※ 依维斯跌跌撞撞地行走着,莫问紧随其后,脸孔绷得紧紧的。密室又近在眼前,门还开着,仿佛是在等待着依维斯的到来。 依维斯再度走了进去,门也没关,直直地趴倒在床上,好久也没有动弹。 “你已经不是我当初认识的依维斯,他真的死了,彻底地死了!”莫问语气中透露出无限的失望。 “我本来以为你见了璐娜之后,会好起来,可是,你的表现只让我绝望。”莫问愤怒之极,反倒平静起来。 “这是你当初给我的秘笈,现在我还给你,你好之为之吧!”说着,莫问从怀中掏出了那本书,扔在依维斯的床上,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门“砰”地关上,颤动着。 “对不起,莫问!”床上的依维斯喃喃地说了一句,然后把秘笈拿在手上,翻了翻,又无奈地放下,现在,他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看书。 “爸爸?妈妈?”依维斯脑袋里盘旋着这个问题,对于自己的身世之谜,至今,他还是没有半点头绪。烦恼大概也喜欢凑热闹,偏偏都选在依维斯最悲伤最混乱的时候涌上他的脑门。 “假如你们不把我生下来,那该多好!”有那么一刹那,依维斯甚至这样想道,“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你们生我下来,却又弃我而去,让我孤身一人在这广漠无边的人世无休止地漫游,这是为什么?” 旧愁未断,新愁又接踵而来,复活之后的依维斯陷入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烦恼之中,难以自拔。 ※※※ 圣历2109年9月13日,埃南罗境内。 早晨,整个埃南罗都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中,战马迎风长啸不已,车声辚辚,灰尘滚滚,埃南罗押送军队行进在大公路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流犹如一条蜿蜒不绝的河流,从西边滚滚不断地涌来,一直向着卡拉平原方向奔去。根据巴蒂的命令,所有的居民都将撤到卡拉平原,以避战祸。 不管居民们内心之中或者口头上有多少抗议和不满,最终,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战略性迁移行动还是就这样开展了。摩肩接踵的人堆之中,有人赶着马车、牛车、驴车,满载着大箱小箱;有的人气喘吁吁地扛着衣柜,寸步难行;还有的人身无长物,优哉游哉地行走在人群之中,好像这场搬迁根本就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观光者一样。 妇女们一只手抱小孩一手提着沉重的行李在坚硬的土地上步履蹒跚,时不时跌倒,然后又咬紧牙关站起来,孩子在怀里嚎啕大哭,泪水纵横,母亲满面愁苦,却不敢哭出声来。同样凄凉的还有佝偻着腰的老人们,他们眼里充满着茫然和痛苦,有些人甚至低声地咒骂起来,“为什么我不早点死?”“这个破国家,快要灭亡了!”“国将不国,人何以堪?”自然,也有一些乐观一点的看法,“也许,不久以后我们便可以搬回来了。”“埃南罗军队一定可以夺取胜利。”但是,这些微弱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绝望的深渊之中。 大部分人都是一副漠然的神色,对他人的愁苦,他们根本就一点也不关心,甚至对于自己的命运,他们也同样漠视。战争,让每一个人的心灵都变得麻木不仁。 押送人民的士兵不时地嚷几句鼓励人心的话,比如“相信未来,埃南罗一定可以度过难关。”“你们今天的牺牲是为了埃南罗的明天。”“明天,太阳将照样升起,而埃南罗将重得光明。”但是,喊到最后,士兵们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之下,他们的喉咙实在经不起摧残,更重要的是,他们也被这种绝望的气氛感染了,觉得胜利实在毫无希望。 另一方面,埃南罗的军队和一塌糊涂几乎毫无秩序可言的搬迁车队擦身而过,以焕发的军容和整齐的队列向着边境方向开进。马蹄声惊天动地,衣甲摩擦的声音铿然,使搬迁中的平民们竟然燃起了一丝希望,并齐声嚷着“埃南罗必胜!把‘前进军’赶回他们的老窝”的口号。自然,队伍之中也有一些坚持不懈的悲观者,他们在汹涌的人群中显得十分醒目,耷拉着脑袋,沉着脸,仿佛是在说:“省省吧!他们不过是去送死,不然的话我们也不用搬迁了。” 中午时分,阳光更加猛烈,似乎要把土地晒得燃烧起来,也不知道谁是始作俑者,行进中的平民开始传播着一个消息:“前进军”三路大军,风杨、杰伦、星狂已经在皮尔瓦拉城汇合,随时有可能发动攻势。这个消息引起的骚乱,大大地出乎人们的意料,人数不多的士兵左支右绌,根本就无法维持秩序,最终只得干脆坐在地上,听之任之。 好在这些平民们虽然人心慌乱,却没有放弃前进,因此,总的来说,队伍还是在不停地前进之中。 到了下午,有一些受伤的士兵出现在队伍之中,他们满身血污,哀声连连,于是又有新的消息四处传播:“‘前进军’已经开始进攻我们!” “我军无法抵挡,边境之处的城池全部被攻破,死伤无数!” “巴蒂元帅?好像阵亡了!” “听说他的儿子也没有幸免呢!真可怜啊!” 各种各样的谣言四起,越传越是夸张,到了最后,听起来好像是埃南罗已经全军覆没,而“前进军”也已遍布埃南罗各地,即使顺利逃到卡拉平原,仍然无法幸免于难。而实际上,这些伤兵不过是在侦察时和黑暗斗士发生了小冲突,打了一场遭遇战,仓皇而逃回来的,“前进军”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 远在卡纳亚的佛都听说了这些话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谣言,就危害性而言,有时比战争还要巨大。” ※※※ 圣历2109年9月14日,皮尔瓦拉。 一大清早,星狂便被一阵阵吵杂无比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当他还在揉眼睛,睡意蒙胧之时,维拉象一个冒失鬼一样冲进星狂的房间,大声地嚷道:“星狂团长,风杨团长、杰伦团长已经到达皮尔瓦拉!” 尽管事先已经有人通知,但星狂还是象被蜜蜂蛰中一样从床上兴奋地弹了起来,大嚷:“来了,他们终于来了,又有仗打了!” 此时,杰伦和风杨的大军正鱼贯而入,士兵们高喊着“‘前进军’万岁”的口号,雄壮无比,声音震耳欲聋,整个皮尔瓦拉好像快要被这声浪轰上半空。而欢迎军队进入皮尔瓦拉城的仪仗队也不甘示弱,把锣鼓敲得震天价响,军号胡吹乱吹。据后来统计,当天,共有一千面鼓的鼓皮被敲破,另外,有一千三百个铜锣被敲破,单看这数字,就可以知道那些人在当时是多么疯狂了。 十分钟之后,议事大厅。 “杰伦、风杨,你们终于来了!”星狂满身戎装,兴高采烈地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杰伦和风杨的肩膀,“好小子,又壮了不少。” “壮?你这是在讽刺我吧?”瘦兮兮的杰伦非常难得地呈现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星狂,你倒好像成熟了。”风杨打量着星狂,觉得星狂沧桑了不少。 “哈哈哈哈,废话少说,咱们也很久没有碰面了。”星狂打了个哈哈,“今晚,我们几个来一个一醉方休。” “喝酒可以,但是适量便罢!”风杨可没有忘记正事,“别忘记我们就快要开始打仗了。” “适当的娱乐一下,也无伤大雅。”杰伦却是偏向星狂的意见。 “对了,风杨,你从阿尔斯山过来,有没有听到关于依维斯总统领的消息?”星狂问道。 “我也想知道。”杰伦一听立刻活跃了不少。 “没有。”风杨摇了摇头,神色凝重,“西龙也正在奇怪为什么请学军师现在不发信件过来的,致使我们对依维斯总统领的消息一点都不清楚。” “哦。”星狂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前一阵子我在普兰斯的时候,不是说快动手术了吗?真让人担心啊!” 杰伦、风杨也不觉脸色黯然。 “闲话休提,还是来谈谈我们的军务状况吧!”风杨转移话题道。 接着,便开始统计各方人数、军备各方面的状况。星狂的东部兵团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编修、征召,士兵总数已经达到100万,风杨的北部兵团则有75万,杰伦西部兵团也有75万,总兵力为250万,在人数上大抵与普兰斯军队持平。要是再算上魔武的黑暗斗士兵团的话,在兵力方面,“前进军”并没有落在下风。 另外,三方合计有战马100万匹,也就是说五分之二的士兵都能分配到战马。皮尔瓦拉城内粮食囤积两万二千吨,而从“永久中立之地”还源源不断地运输过来,因此,粮食对“前进军”来说根本不构成问题。武器、衣甲方面也绰绰有余,整个战备情况都很令人满意。 “那么,现在,我们就该推选一位前敌总指挥了。”末了,风杨说道,“我个人觉得星狂是最佳人选,一方面,他最先来到皮尔瓦拉,另一方面,他以前在埃南罗当过兵,对埃南罗士兵的习性、各地的情况都比较熟悉。” “我也没意见。”杰伦表示赞同,“咱们三个人当中,当属星狂打仗最多,积累经验也自然是最多的。” “不,不,不!”星狂连连摆手,为了大局着想,他少有地显示了自己的谦虚,“论率领骑兵冲锋陷阵,风杨不如我;但论三军会战,决战大局,运筹于帷幄之中,我不如风杨远甚。因此,这个位置非风杨莫属。” “也行,风杨的确是比我和星狂都冷静,不会轻易头脑发热,正是做总指挥的料子。”杰伦沉吟道。 “我风杨本来是埃南罗人,率领军队跟自己国家打仗已经是违背人伦了,要是亲任主帅,祖宗有灵,一定不会饶恕我的!”风杨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星狂和杰伦的好意。 “风杨,你未免太多虑了吧!”星狂听了风杨这一席话,羞愧得面红耳赤,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是埃南罗人。 “是啊!我也听说当初要不是依维斯总统领,风杨团长怕是就要死在埃南罗了,对这种国家,风杨团长何必去爱它呢?”维拉插了一句。 “哪壶不开提哪壶!”星狂训斥道,他心中知道这可是风杨最大最深的伤疤。 “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当这个总指挥的。”风杨脸色变了一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断然道。 “总之,担任这个职位的人要在你们两人之中产生。”杰伦说道,“总不成让我这样的人来当吧?”说这话的时候,杰伦想起自己以前仅仅是一位投降“前进军”的败兵之将,能在“前进军”中混到如今这种地位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哈哈哈,就是你了。”风杨很难得地大笑了几声。 “我和风杨都各有苦衷,杰伦老弟,这个总指挥你非当不可了。”星狂笑嘻嘻地拍了拍杰伦。 “可是,我的身份,还有我以前那些劣迹……”杰伦迟疑着,“我当这个总指挥,怕是难以服众。” “大家都知道,你当初背叛‘前进军’只不过是权宜之计。”风杨很严肃地说。 “可以说,你当初要不是背叛‘前进军’,就没有今天的你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好事一桩。杰伦老弟,你就不要推辞了。”星狂笑了几笑,“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维拉,快给我们上酒,庆祝总指挥杰伦今日就任!” “遵命!”维拉精神飒爽地应了一句。 “可是……”杰伦百口莫辩,双手乱摆,涨红着脸。这个总指挥可不好当,一个人肩负着250万个士兵的重责,无论是谁,都难免忐忑不安。 说话之间,维拉已经斟了三杯酒,分别塞在风杨、星狂、杰伦的手上。 “来来来!大家干杯。”星狂高举了一下杯子,也不等杰伦做出反应,便碰了碰他的杯壁,然后又碰了碰风杨的杯壁,仰起脖子,一干而尽。 “干杯!”风杨也学着星狂的样子,把酒喝干。 “干杯!哎!”杰伦语气之中包含着无尽的苦涩,如同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杰伦老弟,哦,不,杰伦总指挥,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别这么愁眉苦脸嘛!我先祝我们旗开得胜,所向披靡!”星狂爽朗地大笑,又让维拉把三人的酒杯斟满。 “是啊,杰伦,该欢天喜地才是。”风杨再无负累,心情大为舒畅。 “哎!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杰伦可不觉得有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只不过,以后有事你们两位都要多多提携我才行。” “放心啦!”星狂说着又碰了碰杯,把酒喝了下去。 于是,在一阵阵“干杯”的声音之中,杰伦被推上了前敌总指挥的位置。也许,这是史上被升任的人觉得最委屈的一次。而其他两位同样大名鼎鼎的团长则明显兴致勃勃,尽兴而散。 “维拉,星狂怎么了?”会后,风杨把维拉拉到了一旁,悄悄地问。 “风杨团长何出此言?”维拉不禁佩服风杨的观察能力。 “我看他眉心中间积聚着一股忧郁之气。”风杨说道,“想必是有未了之事。” “没,没有事啦,星狂团长军事繁忙、日理万机,烦心的事情自然多了。”维拉掩饰道。 “真的没事?”风杨皱了皱眉头,“以前的星狂可不是这样子的,要说有军务,那个时候也不会比现在少啊!” “真的没有。”维拉虚应了一句,他可不敢对风杨说实话,不然的话,要是星狂怪罪下来,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就好。”风杨哂然一笑,心里虽然老大不相信,却也不想再多问,自顾自走了。 第九章 暗涌层生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皇宫。 “原蓝达雅三大魔法军团合共将会派出30万魔法军队来援助我们!”佛都满面喜悦地向辛夷汇报,内心却是一片黯然。那三个魔法军团,总数为90万,却只派出30万来埃南罗,份额仅仅为三分之一,而且,再蠢的人也可以猜到,他们派来的士兵绝对是军团中实力最差的那些。 “这样说来,我们的实力又提高了不少!胜算自然也随之提升不少哦!”辛夷哪里知道其中的奥秘,满心欢喜地说道,“魔法军团正是我们最需要的呢!我们埃南罗士兵有勇有谋,就是都不会魔法。” “是啊!王兄大可高枕无忧了!”佛都笑了一笑,内心却满是苦水:这些所谓的魔法士兵,恐怕就连普通的埃南罗士兵也打不过呢!要这些人来有什么用呢?花了那么多钱力和物力换来三大魔法军团的投靠,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佛都后悔莫及。而且,佛都本来是打算逐渐消解三大魔法军团,将他们的士兵融化入自己的军队当中,可惜,“前进军”的汹汹来势使他不得不暂时放弃这个计划,而放弃计划的恶劣后果,现在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但佛都虽然恼恨不已,此时却也只能听之任之,无能为力,而且,就算当时采取另一极端的做法,用武力将他们全部制服,恐怕埃南罗损失也不会太小。现在,虽然有诸般不利,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毕竟还不至于倒戈相对。 “埃南罗幸亏有佛都王弟你!不然的话,恐怕早就千疮百孔了。”辛夷真心诚意地说道。 “没有王兄这个顶梁柱,埃南罗就算有一百个佛都也无济于事。”佛都从怀中掏出那封三大魔法军团团长联名发来的信,一副肃然的样子,“根据信上的话,这三大魔法军团将由一个叫费宾齐的人率领。” “费宾齐?”辛夷搜索枯肠,“这个名字陌生得很,朕从来没有听说过。” “天下将领如恒河沙数,王兄又忙于政务,哪里可能个个都听说过呢?”佛都说道,“费宾齐是原蓝达雅第二魔法军团团长洛奇格最得力的助手,威望过人,因此,三大魔法军团团长一致推举他当首领。”实际上,费宾齐虽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但是却绝对不是洛奇格最得力的助手,如我们所知,洛奇格最得力的助手是他的幕僚亚特斯。不过佛都为了让辛夷放心,只得用大话来安慰他。所谓兵道,即诡道也,其实政道也是如此。 “王弟你说好,那敢情就是好了。”辛夷满足地笑道,“那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到达这里支援我们呢?” “他们的军队将在两个月之后来到我们这里。”佛都答了一句,在时间这个问题上,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向辛夷说假话,因为一旦说谎,到时军队没有依时到达,那可就会被拆穿了。 “两个月?”辛夷张大着眼睛,“也太久了吧?” “他们住在蓝达雅最边远的地方,两个月已经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了,要不然的话恐怕还要更久。”佛都的表情有点尴尬。 “那你当初从蓝达雅归来也用不了几天啊!”辛夷却没有注意到佛都表情的不自然。 “那是因为有两位魔法师相助,我才可以这么快回来。”佛都解释道。 “那些士兵不也是会魔法的吗?” “会魔法跟精通魔法是两种不同的概念,这个道理就如同会写字的人跟书法家是不同的一样。” “原来如此,可是这时间相差也太远了,当初我们的军队攻下大半个蓝达雅也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们军队采用的是最快捷的路径。” “他们为何不采取最快捷的途径呢?” “因为他们是魔法兵团,魔法兵团的行军习惯与普通军队不同。”佛都抽了一口冷气,几乎无法圆谎。 “这样啊!哎!这魔法兵团也太麻烦了!” “总之,就算没有他们的援军,到目前为止,我们也还是牢牢地控制住局势的,我们丝毫也不用担心巴蒂元帅处理军务的能力。” “不过,迁移居民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举国不宁,朕希望可以尽快平息这场风波。”辛夷脸上又现出担忧的神色。 “暂时的混乱在所难免,但是请王兄放心,这场风波一定可以很快过去。”对于此,佛都倒是蛮有把握,因为他知道,谣言在居民们到达卡拉平原定居之后,就肯定很快可以平息。 “好。”辛夷沉吟道。 “如此,王弟我就先告退了,王兄也多点休息,保重龙体吧!”佛都鞠了一躬,看见辛夷挥了挥手,便徐徐退下。 “洛奇格、亚里克、费力这三个混蛋,居然派些残兵败卒来敷衍我。”在回自己的住宅的一路上,一向冷静不易动怒的佛都竟然在心里骂着,“特别是费力,收了我那么多钱,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跟我同舟共济、永不离弃,一转眼就成了这副模样。哼!等我将‘前进军’收拾完之后,再去好好地拾掇你们。” 30分钟之后,愤愤不平的佛都回到自己的居处,又看了一遍那三个魔法军团联名发给自己的信,更增加了内心的不满。 “‘30万精兵’,哼!这样也说得出口,‘祝愿埃南罗早日度过难关’,恐怕他们都在一旁发笑而望。”佛都喃喃自语着,这个时候,他不但是痛恨着蓝达雅人的背信弃义,也在为自己当初的决策而后悔。 只不过,佛都心中也知道,换成自己是三大魔法军团的团长,顶多也就是派些最低等的士兵过来帮忙。而且,大家心中有数,埃南罗一旦找到空隙,便会将那三个魔法军团武力收服,现在埃南罗有难,他们当然是额手相庆了。由此看来,那三个团长下了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 于是,佛都还是仔仔细细地各写了一封信发给原蓝达雅三大魔法军团的团长。信里大概是说些多谢团长鼎力相助,救埃南罗于水火之中,不负当年的盟约,佛都和埃南罗全体军民都感激不尽,同时也透露出请求增兵的意味。总之,佛都是被人打折了牙齿也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吞,用语显得十分得体,恰到好处。 ※※※ 圣历2109年9月17日,雪岩城。 巴蒂元帅:对于你采取的消耗战略,我没有异议,但是,须知道消耗是一把双刃剑,即令能作巧妙的运用,但对于使用者本身也还是会构成伤害。因此,最后决定胜负的因素还是意志和实力。另外,必要时我们也还是要采取攻势的,一味的防守,最终只能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自取灭亡。这些道理,你自然也是明白的,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因为有时候当局者迷,有些事情你可能也会一时受到蒙蔽。 蓝达雅的援军令我好生失望,相信你也收到消息了,按照他们现在的行速,他们将会在圣历2109年11月13日到达。而我已对辛夷王兄解释了一翻,大意是无须担心,我军足以抵挡一切,有蓝达雅援军相助我们便如虎添翼。若是王兄向你问起,希望你不要与我的说法有所抵触。 埃南罗的前途、兴衰就全在你们手中了,希望你们早日取胜! 佛都 圣历2109年9月15日在战前准备会上,巴蒂把信认认真真地看了几遍,然后说:“佛都王子可真是无微不至,虽然身在千里之外,却对局势洞若观火,把什么都考虑到了。” 其他人自然是附和不已了,虽然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信里面写的是什么。 “针对目前这样的情况,‘前进军’气焰嚣张,不可一世,速战对“前进军”有利,因此,我们还是要依照原计划采取坚守不出的策略。”巴蒂说道。 “我们这样处处退让,他们的气焰不是更高了?”有人提出异议。 “当然不会,所谓一鼓作气,二鼓而衰,三鼓而竭。只要我们拖他们一拖,他们那高涨的士气便会随之下沉,胜利的天平也将会更向我们倾斜了啊!”巴蒂胸有成竹。 “那巴蒂总指挥,你准备坚持到什么时候?” “我的打算是坚持到三大魔法军团到齐之后,再跟“前进军”进行大规模的会战。而三大魔法军团的士兵要全部到位的话,我们大概要坚守两个月。” “两个月?这样的消耗实在是太大太大了,两个月,巴蒂总指挥,250万士兵的开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居然有这么杞人忧天的人,埃南罗还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巴蒂笑了一笑,“这些不用你担心,财政司自然会协调解决。” “为什么我们不趁他们不备实行袭击,恕属下冒犯,用这样死板的战术要赢取胜利实在是太难了。” “若论机动性我们的军队远远在他们之下,而且,他们的士兵有长期的野战经验,也不是我们可以比拟的。因此袭击这个想法虽好,但却显得太天真了点,他们袭击我们倒是比较可行。”巴蒂的语气之中有一点自我讽刺的意味。 “也不一定吧!”说话的人虽然语气还是有点不相信,但内心却也不得不承认巴蒂说的有理。 “无论如何,固守都是最稳妥最好的办法,除非你能设计出一套使我们的袭击一定可以得逞的方案。”巴蒂说道。 “另外,我估计‘前进军’最容易进攻的地方就是第四兵团天鹅堡,我要将八十万普兰斯尽数调往天鹅堡,并且亲自前往第四军团坐镇,而将第一兵团的士兵及驻地便让凯罗兼管了。”巴蒂见没人答话,便继续说道。 “那这样一来,本来最脆弱的第四军团便有了一百零五万的战士。” “没错。”巴蒂点了点头。 “万一他们进攻的是雪岩城呢?现在局势纷繁复杂,实在不宜过早调动军队。” “现在不调动的话,以后就没机会调动了。”巴蒂坚持自己的主张,“我还能不了解杰伦、风杨、星狂这几个家伙?” “大家还有什么提议没有?”巴蒂看了看在座的人,“没有的话,便散会吧!” “另外,各位如果以后和凯罗共事,千万要服从他的命令,否则的话,他对不听从命令的军官依照军法处置,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末了,巴蒂还是提醒了一句。 “遵命!”在座的人员齐声应了一句,心中却不知道都在盘算些什么。 ※※※ 圣历2109年9月18日,当人类正在四面纷争的时候,魔族也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魔宫一如既往阴阴沉沉,空气中散发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在这个长年累月都见不到阳光,也没有星光、月光照耀的角落,平常人要是在里面肯定是伸手不见五指。 “圣皇,拉齐兹伯爵也造反了!”近臣拉舍尔脸色绿得可怕,他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一只手在不停地将自己推向深渊。 “哦!”魔皇马拉维语气中包含着无尽的失落。阿尔内特死后,虽然慑于妖怪王的威力,表面上,贵族们都不敢起来反对马拉维,但暗地里却在进行着颠覆马拉维的活动,尤其是阿尔内特的那些死党,更是对马拉维造成了各方面的障碍。而现在,情势越演越烈,贵族们声势越来越是浩大。而在刚开始时,马拉维也丝毫不以为意,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贵族们也渐渐以为妖怪王的威胁已经淡化了,便又不断地向马拉维施加压力,明里暗里地削弱马拉维的势力。并且,他们恃着他们那一边的总数约占整个魔族的60%,人多势众,居然宣称马拉维数典忘宗,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这已经是第一百零三个贵族宣布不服从圣皇你的命令,并加入反圣皇同盟了。”拉舍尔忧心忡忡,“圣皇,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你以为朕不想采取相应的对策吗?关键是他们的总数远远超过了朕,如果用强硬手段制裁的话,恐怕到时吃亏的就是我们啊!”马拉维不胜其烦。 “圣皇,为什么不向妖怪王撒马拉求救呢?只要圣皇你向他求救,他一定能帮圣皇你化险为夷度过难关。”拉舍尔说道。 “你要搞清楚,约占60%的魔族人士都在反对朕,妖怪王要是出面的话,肯定是生灵涂炭,尸横遍地,那我们魔族岂不是元气大伤?”马拉维说道,“哎!朕还没有热衷名利到可以把整个族人都出卖的地步,若是两者让朕选择的话,朕倒宁愿干脆不当这个圣皇了。” “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领头的人杀了,不就世界和平了?”拉舍尔说道。 “领头的人?你知道领头人有多少吗?那可都是我们魔族的精英,要是把这些人都杀了,我们魔族的根基就会大受其损。”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弄不好那一天他们就会冲进魔宫来篡位了呢!”拉舍尔叹了一声。 “篡位?那让他们来好了。”马拉维冷笑了一声。 “哎!依属下看来,还是赶快向妖怪王求救的好,速战速决,免得祸害无穷。” “你还是没有弄明白朕的真正意思,哎!实话对你说了吧,朕一求助于妖怪王,欠妖怪王的人情越便会越多,到时朕恐怕只能用自己的命来还了。”马拉维面色阴沉。 “原来如此!妖怪王的人情的确不是可以随便欠的。” 此时,本来已经阴气层生的魔宫竟然刮起了一阵冷风,马拉维竟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心中骇然不已。 “马拉维,你在说什么?”妖怪王撒马拉的声音在马拉维的耳畔响起。 “没什么,没……什么。”马拉维目瞪口呆。 “哼!你干的好事!”撒马拉愠怒道,“出了这样的大事还想瞒着我?” “只是不想麻烦末日王而已。”马拉维争辩道,“可惜我太无能,最终还是要劳烦末日王你出马。” “说的倒好听,要不是我消息灵通的话,恐怕你永远也不会告诉我吧?”撒马拉说道,“你难道就忘记了当初我是怎样帮你把阿尔内特杀掉的吗?告诉你,我能杀他就能杀任何人。” “是……是。”马拉维浑身起了鸡皮。 “现在,我帮你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与神族之间的大战已经迫在眉睫了,我不想再横生枝节,跟我来!” “末日王,就我们两个?” “两个足矣,难道你还想要千军万马?” “那倒不是,只是对方声势吓人,我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再去?” “虽万千人吾一人往矣!上一次我能在那么多人之中举手之间杀掉阿尔内特,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是,是,不过,这一次他们可是有所准备的,不同于上一次了。在下不是怀疑末日王你的能力,而是觉得小心谨慎总不是坏事。” “哈哈,放心吧!我保你无事,走吧!”撒马拉的笑声里有说不出的诡异。 “不过,末日王,我实在不想自相残杀了,你可以答应我,不要妄动干戈吗?”马拉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我答应你非到万不得已我绝不动手杀他们,你以为我真那么喜欢杀人吗?杀他们对我来说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第一是我要耗费不少功力,其次是我还想要他们和我们并肩作战,消灭神族,统一宇宙呢!基于这两点,你尽可放心了吧!” “如此甚好!”马拉维点了点头。 ※※※ 30分钟之后,魔族叛军大本营。 营里灯火辉煌,彻夜不休,这些叛军可十分清楚妖怪王的威力,所以丝毫也不敢懈怠。并且,为了对付妖怪王,他们已经训练出一种足以抗衡的阵型。五十五个大天使级的魔族高手日夜警惕,他们谋划着只要妖怪王陷入他们的阵型之中,就算他倾尽全力也不可能逃出来。 不过,虽然妖怪王以前当众杀死了阿尔内特,对魔族的人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震慑作用,但是,魔族以桀骜不驯著称,时间一久,他们也不再象以前那么惊惧妖怪王了。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末日王撒马拉。”里面发射出来的杀气异常浓重,而且,撒马拉感觉到对方真的是有所防备,至少有五十个绝顶高手,任凭撒马拉有惊天绝技,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冒进。 令人奇怪的是,里面居然没有人回答,大概是深怕妖怪王循声发难吧。四周一片死寂,妖怪王的话一下子象空气般散开了。 “魔族的子孙听着,我是末日王撒马拉,我旁边这位是你们的领袖马拉维。”等了一会,撒马拉又说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如果是来挑衅我们的,请尽快出手。”里面终于传出了声音。 “我今天来绝对不是为了来挑战你们的。”撒马拉笑了一笑,“我只是想给大家指明一条可以通往天堂,通往明媚的阳光的道路。” “道路?什么道路可以通往天堂?我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不是那么好骗的。”里面的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我没有说谎,这条道路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挺难,简单来说就是对抗神族!然后再铲除人族。”撒马拉轻描淡写,仿佛根本不当他说的是一回事。 “铲除神族?这可能吗?”叛军之中有人疑惑道,“以我们的实力,铲除人族绰绰有余,但说到铲除神族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啊!” “不可能?哈,事在人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大家跟着马拉维,跟着我撒马拉,我担保大家都能享尽野草花香,享尽阳光雨露,不用继续再待在这个破地方,如同一滩死水一样。” “野草花香?阳光雨露?你这不是在发梦吧?”叛军之中已经有人心动了,这些东西对他们的吸引力比任何的权势、财富都还要更大,千百年来,他们的祖祖辈辈不都是在做着些这样的梦吗?如果可以见到灿烂明媚的阳光,呼吸原野清新的空气,又有谁愿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继续生存呢? “当然不是,我有详细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实现就有赖于你们了。” “别听他的鬼话,他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分化我们。” “可是,也不妨听他说说然后再做打算啊!”叛军之中也有人这样说道。 “听我说,现在神族仅仅剩下41名而已,他们分居在不同的地方,如同一盘散沙,战胜他们并不是你们想像中那么难以实现的。”妖怪王笑了笑,“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他们悉数屠戮,而人类毫不足道。从此以后,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便都是我们的了。” “说是这么说,做起来可不是那么理想的,要是神族真有那么容易被杀光的话,我们魔族也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呆了这么久!” “大家恐怕都知道神族族长萨迪克已经死掉的消息了吧?”撒马拉问道。 “是有听说这么一回事。”叛军中有人答道。 “那你们恐怕不知道萨迪克是谁杀掉的吧?”撒马拉微微一哂。 “谁?” “难道是你?”人群中有惊惧已极的声音。 “不错,正是区区在下!”撒马拉在说“区区在下”这样的谦辞时,语气却显得无比狂傲。 “啊?”叛军之中一片哗然,连萨迪克都是他杀死的,那妖怪王的功力应该达到了何种程度哦?!妖怪王自然不会跟他们说当初他是借助了依维斯的父亲洛河的功力才把萨迪克杀死的,实际上就功力而言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妖怪王都比不上萨迪克。 “虚言恫吓!别听他的,他只不过是想瓦解我们斗志罢了。” “哈哈哈,虽然现在你们加起来的功力足以战胜我,但是,你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象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吧?而我想逃跑的话,你们也追不上我,将来如果我想杀死你们,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我用得着分化你们吗?天下时势,合久必分,你们以后自然会分化。”撒马拉狂态毕现。 “我之所以对你们好言相劝,只不过是因为我和马拉维私交非浅,而且妖魔本来是一家,我不忍心见到你们自相残杀,让神族和人族捡了便宜。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刚才我对大家所说的,只有并且只要我们联合起来,我们就可以摧毁神族,一报当年之仇!并且可以尽情享受阳光雨露。” “假如大家偏偏要一意孤行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够助马拉维一臂之力了。但是,来这里之前,马拉维曾苦苦哀求我不要伤了和气,我也答应了,所以,非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这样做,只不过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请大家好好考虑吧! 从内心上讲,我当然是希望大家能够跟着我,开创一个新的时代,让妖魔之圣光辉耀整个宇宙的! 而今天,你们争的只不过是魔族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而已,为这样的东西而大动干戈,并将会赔上无数生命,我相信你们都是有判断能力的,这样做值得吗?诸位!不值得!我可以替你们回答了!不值得! 本来,我和马拉维已经拟定了进攻的计划,谁料到现在又横生枝节。诸位,亡羊补牢,悔之未晚啊!宇宙无比宽广,不要说为了我们自己,就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们今天也不应该因小失大,为了这区区魔宫而争个你死我活,我们都是卓越人士,都是有远见的,对吧!” “如果我们和你们并肩作战的话,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另外,有什么条件吗?”撒马拉一席话说得动人之极,叛军们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们的安全我绝对保证!至于条件,难道享受真正的世界还不是最佳的回报吗?”撒马拉说道。 “让我们商量商量再给你回音吧!” “好!我可以等。”撒马拉面露喜色,知道那些叛军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 “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我们是否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们是在干傻事!” “但是,阿尔内特公爵的仇难道就搁置不理了吗?” “这个问题简直是在开玩笑,阿尔内特公爵的仇是我们能报的吗?就连萨迪克也都被妖怪王杀掉了啊!”有人冷嘲热讽地答了一句。 “如果不报仇,那不是忘记我们的初衷了吗?”前者激愤地说道。 “阿尔内特公爵是很有威望,很值得推崇,但不可否认,他仅仅是一个幌子罢了,我们这次起军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争取我们的权益。阿尔内特公爵在天若有灵的话,相信也会认同我们的,死者已矣,生者的问题才是最大最应该解决的问题。” “不过,我们现在是否还要继续下去呢?我觉得没有什么权益比妖怪王说的权益更大的了。” “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你们真的确信我们能战胜强大的神族吗?” “难说啊!未必不能。” “如果我们停止这次起军,之后,妖怪王会不会伺机报复呢?还有马拉维,他肯定恨我们入骨了,哪里会放过我们呢?”有人已经在开始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了。 “他都说过了,绝对不会伤害我们,他还要利用我们去对付神族呢!况且,这么多人,他杀得过来吗?你也太多虑了!而且,他想杀我们的话,又何必在这里跟我们说一大堆废话呢?” “哎!为了组织起这次起军,我们可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我们就这样半途而废吗?大家不觉得可惜吗?” “世界上最可惜的事情是明知道自己错了还要去坚持!”其中一个贵族半闭着眼睛,说出了一句自认为很有哲理的话。 “不坚持下去谁知道是对还是错呢?”另一个贵族反驳了一句,“况且,我们去对付神族也形式并不是妖怪王所说的那么乐观,弄不好我们又要受一次重创,而且得不到任何补偿!” “还有,大家觉得马拉维可以服众吗?” “不可以,不可以!我第一个不服!要服的话我们也不用起军了。” “停停停,大家还是统一一下意见吧!这样争论下去,争到明年也没个了结!” “把我们刚才所提到的一切问题都跟妖怪王说说吧!”有人提议道。 众说纷纭,吵闹了一阵之后,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贵族们终于统一了意见。 ※※※ “末日王,经过我们的商议,我们最终提出的问题主要有三点:第一,我们要求马拉维下台,因为他间接导致了阿尔内特公爵的死亡;第二,如果我们息军的话,我们之中的一部分并不想参加神魔大战,不知道末日王可否答应?第三,假如我们参加了,我们想听听末日王的战略部署。” “第一,马拉维不可能下台,阿尔内特是我杀的,基于他在你们魔族的崇高地位和傲人功勋,我对此表示深深的歉意。但我并不后悔,因为,他扰乱了全族和平,间接导致今天这场灾难。”撒马拉断然说道。其实,他也非常后悔当初杀死阿尔内特,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将阿尔内特软禁起来,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方便一点。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已经失去了一个阿尔内特,他绝对不能再失去一个马拉维。 一旁的马拉维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妖怪王终究还是维护自己的,不然的话,虽然自己对做不做魔皇已经不是很在意了,但是,一下台的话恐怕难免要遭受阿尔内特旧部的毒手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想把小命给弄丢了。 “第二,我要求魔族所有的子民都必须参加圣战!假如有人不参加,将来我们战胜了神族,他们又要享受跟我们一样的东西,大家说这样公平吗?而如果不让他们享受的话,又违背了我们的初衷,我们能在阳光底下,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兄弟在黑漆漆的环境下卷缩着吗?” “第三,我将会亲自操练一个从古至今最绝妙的阵法,具体方案现在不便细说,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只要我们操练成功,我们的胜算至少在80%以上!” 撒马拉一口气把最后两点说完。 “那就是说阿尔内特公爵就白死了?”静了很久,终于有人出声道。 “这个问题相对于我们与神族之间的大战来说,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已,如果我们暂时达不成共识的话,等事情圆满之后再解决也不迟啊!”撒马拉说道。 “我同意末日王你的话。”叛军之中有许多人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只是,末日王所说的绝妙阵法到底有多绝妙?我们操练要多长时间?” “以我们魔族兄弟们超强的悟性,我相信不用半个月便可以精通娴熟!”撒马拉答道。 “我们的胜算真的有80%这么高吗?”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胜利将属于我们!自然了,我们也得承认,任何事情都是需要冒险的啊!” “我还想知道事成之后,我们怎样分配土地呢?”有人已经开始头脑发热,在谋划计划成功以后的事情了。 “哈哈哈!”撒马拉大笑了一阵,“反正将来那都是你们魔族的世界了,我和神族作战只不过是为了一口气罢了,而且我就一个人,能占多少地方?况且那么辽阔的一片天地,你们怎么分都可以的了,还愁这个?以后再作打算吧!” “是,是,末日王所说极是!”叛军们纷纷赞同道。 “那么,最后,说了这么多,你们该让我知道你们的抉择了。”撒马拉朗声说道。 “我同意休战,一致对外!” “为了我们,也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也同意!” “尽弃前嫌,支持末日王!支持圣皇!” 瞬刻之后,所有的叛军全都变成了妖怪王的友军,并且纷纷宣誓服从马拉维的领导。 “好,好,好!太好了!”从魔宫出来的时候,马拉维实在想像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象是在做梦。 “这样行了吧!”撒马拉微笑着望了望马拉维。 “行,行,末日王你真是英明神武,在下难及你万分之一。”马拉维把头点得象啄木鸟似的。 ※※※ 一个小时之后,魔宫。 “末日王,多谢你的鼎力相助。”马拉维说道,“我的位置得到了极大的巩固,在下真是万分感激,一定铭记在心。” “多谢就不用了。”妖怪王撒马拉微微一哂,“其实,小小的一个魔皇,统率着这么一片小小的荒芜黑暗的土地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跟着我,以后前途无限光明。” “能够坐稳魔皇这个位置,在下就已经心满意足,别无它求了。”马拉维必恭必敬地说道,虽然他心中也是野心勃勃,但是,在妖怪王面前,他却是丝毫也不敢造次,生怕万一妖怪王以为他居心叵测,弹指之间便将他杀掉。 “典型的胸无大志!”撒马拉冷冷一哂,“我帮助你巩固位置,可不是让你坐在宝座上玩物丧志。” “在下不敢,在下一定跟随末日王鞍前马后,永远做末日王最忠诚的部下!”马拉维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嘿嘿,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计划。” “我就是忘记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也不敢忘记称霸世界的宏图伟业!”马拉维说着夸张式地做了一个手势。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通知我,不要瞒骗我,不然的话,出了乱子,影响我们的计划,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在下绝对不会再犯那种错误了!” “但愿如此!” “现在,西部大陆一片混乱,嘿嘿,人类,的确是最愚蠢的动物,都死到临头了,还在拼命地自相残杀,争战不休。”马拉维谄媚地说道,“而人类的东部世界也差不多落入我们的控制之中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全占了!哈哈!” “哈哈,我们的计划就连自命聪明、无所不知的神族也全都被蒙在鼓里,更何况是以无知著称的人类呢?”撒马拉阴森的笑声使整个魔宫显得更加恐怖森然,“不过,你也别忘记了,当初我们就是让神族和愚昧的人类联合起来打败的。” “前车之鉴,在下万万不敢稍忘,自当谨记在心。”马拉维肃然道,“末日王,我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何止是曙光!”撒马拉显得十分自信。 就这样,魔族经过这一场混乱之后,在妖怪王撒马拉的调节,还有共同的利益驱使之下,反而变得空前的团结一致。而与此同时,人类,甚至神族却还不知不觉,谁也没有料到一场几乎是毁灭性灾难将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第十章 运筹帷幄 圣历2109年9月19日,皮尔瓦拉。 自从杰伦和风杨的军队进驻之后,皮尔瓦拉城显得热闹了不少,虽然在大街上晃晃荡荡的主要都是些士兵。虽然这些士兵穿着一模一样,但是,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各属于星狂、杰伦、风杨三人的管辖,混杂在一起的话,明眼人却也不难分辨出来:星狂的士兵大都吊儿郎当,一副二流子的神态,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们张大着眼睛四处环顾着,时不时爆发出一声声喊声,令人侧目而视;杰伦的士兵则比较桀骜不驯,那副神态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和人打架一样;而风杨的士兵则是最平和的,他们非常遵守军纪,在人群之中默默无闻,绝不显眼。不过,这些士兵至少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到了战场他们都是拼命三郎,对敌人绝不会留情。 虽然皮尔瓦拉城原来的居民全都已经跑掉或者被星狂军队杀掉了,但是,皮尔瓦拉城现在却还是有一些平民百姓。这些人大多是跟随着军队从“永久中立之地”搬迁过来的,在这样的境况之下,竟然敢于亲身涉险,真可谓是胆大包天。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淘金!他们认为战乱过后的地方总有毁坏的地方,那就需要重建,重建就会促进消费,而且皮尔瓦拉城里面聚集着这么多的士兵,士兵是最好的消费者,为了钱这些人连命也不顾了。因此,说这些人是平民百姓实在有点牵强,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商人。 这些商人卖的东西几乎是应有尽有,战场上的用品,比如马匹、武器、盔甲……生活用品,例如内裤、盆子、木杯子等等,甚至,在皮尔瓦拉城最大的一条街里面,已经开了几间妓院。真不知道这些商人是用什么办法把那么多女人弄到这里来的,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生意自然是红火得要命,惹得那些卖杂货的老板们一阵眼红:“早知道我也顺便弄几个婆娘来这里了!” 不过,其实那些开妓院的商人有时也是叫苦不迭,因为经常会出现召妓不给钱的事情。而一旦他们去投诉,得到的回答则总是,“知道了,我们会处理的”,“再等等吧!我们会给你们满意答复的”。话说得很好听,但却迟迟未见处理的公文,到了后来,那些商人干脆不再去投诉了,并采取投标和先付费、后消费的结合方式,既增添了刺激性,又增加了收入,真可谓是两全其美。 但是,不管如何,还是会出现一些问题,这不,现在,星狂正在处理一桩因召妓而殴斗的事件,殴斗的双方分别是星狂的士兵和杰伦的士兵。根据旁观者——风杨士兵介绍,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两个士兵在扭斗,但到了后来竟发展成了恶性群殴。 “他妈的,你们吃饱了没事做啊?在战场上又不见你们这么拼命。”星狂气得胡须直往上翘。 “星狂团长,是他先挑衅我的,我投标赢了,他居然不服,妈的!”听这样的口气,都知道这个一定是星狂的士兵了。 “星狂团长,你千万不可听信他的一面之辞,杰伦团长经常教导我们要遵纪守法,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靠!问其他人就知道了。” “哈,我知道你们先来到皮尔瓦拉的,不过,要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占我们便宜我可不会答应。” “你们有完没完?”星狂大声喝止道,“这那有一点‘前进军’的风范?对待敌人要象寒冬般严酷,对待朋友要象春天般温暖,凡事要谦让,连这个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也不懂吗?” “星狂团长,他不是我的朋友!” “你也不配,哼!” “住嘴!”星狂脸色一黑,“妈的,维拉,把这两个人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然后发点抚恤金让他们回家耕田去。” “星狂团长,我知错了!”星狂的士兵马上磕头认错。 “哼,谁敢打我,我是杰伦团长的属下,又不是星狂团长你的属下。” “好,好!说得好,有骨气嘛!把他拖下去给我重重地打五十大板,我自己去向杰伦交代。”星狂勃然大怒。 “星狂团长,饶命!”那个士兵见星狂不象是在开玩笑,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马上双手高高举起,然后放下,并且磕头认错。 “哼!这次就放过你们,下一次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谁,也不用再来请示我了,直接重打三十大板,发配到边疆去做苦役。”星狂恨恨地说道。 “星狂团长,急报!杰伦团长、风杨团长已经在议事大厅等候多时了。”正在此时,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跑过来禀告道。 “我马上去。”星狂应了一句。 ※※※ 片刻之后,议事大厅。 “星狂,巴蒂已经将大量军队转调到本来兵力最弱的天鹅堡了。”一见到星狂,风杨便开口说道,“另外,蓝达雅的魔法军团正在赶往埃南罗。” “哈哈,巴蒂这个老家伙,果真是老奸巨猾啊!”星狂大笑不已。 “很明显,巴蒂是准备固守天鹅堡,等候蓝达雅的魔法军团到来,再与我们决一死战的了。”杰伦沉吟道。 “这样的话,两个月内,如果我们在埃南罗的防线上撕开口子的话,埃南罗就会岌岌可危。但是如果让巴蒂坚持过了两个月,等到他们跟魔法军团配合的话,那么恐怕就轮到我们担惊受怕了。”风杨分析道。 “确实如此,虽然那些魔法军团我想也很难和埃南罗人齐心协力,但一旦他们加入到战争之中,对我们的危害还是不小的。”星狂收起笑容,点了点头,“那么,现在,你们两位觉得我们的突破点应该放在哪里呢?” “我们本来的计划是在天鹅堡,因为那里兵力较弱。”风杨说道,“星狂,你觉得我们是否应该调整战术,把突破点移到别的城市呢?” “你们商量的结果呢?”星狂不答反问。 “我们俩的意见是还是要把天鹅堡作为主攻方向!”杰伦说道,“这样做的原因大致有三个:第一,天鹅堡虽然兵多将广,但是八十万普兰斯部队是拼拼凑凑而成的,而且那两个普兰斯亲王,可约和提兰,绝对不是非常稳妥之人,也都心怀鬼胎,真正打起来,弄不好还会成为巴蒂的累赘。 第二,第四兵团最偏远,战争一旦展开之后,要是巴蒂想命令其他兵团支援的话,所花的时间也最长,消耗自然也是最大。 第三,在天鹅堡打败巴蒂的话,可以在心理上摧毁埃南罗军队的斗志,其他的几乎可以达到不战自胜的地步了。 就是不知道星狂你还有什么补充?” 星狂听得点头连连,听杰伦这么一问,便答道:“这个计划好是好,不过好像目的性太明显了,很容易全盘暴露。” “星狂果然是星狂!”杰伦对着风杨笑了一笑,“基于此,我和风杨准备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多一点‘花样’,让他们摸不透我们到底主要是在攻打哪一方。” “哦!看来,在战略上,我们和巴蒂都是心知肚明的,就看我们双方谁的运气好了。哈哈!”星狂大笑道。 “运气的确是个好东西。”不苟言笑的风杨在星狂的感染下也笑了一笑。 “那么,现在我们就该开始部署了。”杰伦有点害羞地摆出一副总指挥的模样,“我决定亲自率领两个军团的兵力,也就是五十万人佯攻埃南罗第二军团驻地千和城,也就是凯罗的驻地。而风杨则率领五个军团,总共一百二十五万的兵力主攻天鹅堡。” “那我呢?”星狂没听到自己的任务,便问了一句。 “你率领三个军团的兵力猛攻埃南罗第三军团,注意,这个有可能是真攻,要是有机会的话,就真的把风远城攻下来。”杰伦说道。 “好,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巴蒂把头脑转昏。”星狂抚掌大笑,“但其实就凭这样的小计谋,要骗到巴蒂大概也是不可能的吧!” “那是自然,不过,我们的目的主要并不是欺骗巴蒂,只要能欺骗到他的那些手下就算成功了。”杰伦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意图,“而且,假如我们不去执行就自认这个计划不可行,那么我们就太没有魄力了。” 风杨也点了点头。 “那么,明天我们就都要出发了!”杰伦又说道。 “对了,驻守沛水城和冰河城里的魔武大人的黑暗斗士军团怎么办?”星狂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就让他们来巩固后方吧!调回到皮尔瓦拉,大家看怎样?”虽然魔武军队所向披靡,但杰伦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偏见,不大看得起有勇无谋的魔武。 “让全军之中最凶猛最能起到震慑作用的军队来镇守后方是不是太浪费了点?”星狂眨巴着眼睛,他对魔武和他的黑暗斗士是又惊又敬,想不到杰伦竟然会这样处理。 “说实话,魔武大人勇则有之,论智谋则有所不及,而且他虽然没什么特定的官职,却是依维斯总统领的好朋友,调度起来多有不便,我是生怕他到时坏了我们的事。”杰伦为自己的观点辩解道,“更何况,魔武大人在皮尔瓦拉也可以起到很大的震慑作用呢!这样一来,我们的后方就无比坚固了!” “言之有理。”风杨赞同道。不过,他赞同的理由除了杰伦说的之外,还有杰伦现在是总指挥,他提出的观点只要没有大的谬误,都应该同意。最后一个原因则是因为风杨觉得黑暗斗士过分嗜杀,放在前方去,会对埃南罗人造成极大的伤害,而他自己也埃南罗人,虽然现在是两军对阵,丝毫也容不得心慈手软,但是可以避免的杀戮他还是想尽量避免。风杨想着只要军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么自己在奠定胜局之后便可以立刻下令停止追杀,但是,如果是黑暗斗士的话,不管胜负谁属,恐怕是要一方死去方休的了。 “风杨?”星狂想不到风杨居然也同意杰伦这个馊主意,对此表示了极大的不理解。 “皮尔瓦拉附近盗贼丛生,的确是需要黑暗斗士这样的军队来治治。”风杨随口敷衍道。 “盗贼?那来的盗贼?”星狂瞪大着眼睛,“雷克纳的那个盗贼团早给我击溃了,现在这里不可能还有盗贼。” “我是说附近!”风杨说道,“皮尔瓦拉盛产盗贼,你也是埃南罗人,不可能没有听说吧?” “是啊!我明白了!”星狂一听到“埃南罗”这三个字,便恍然大悟,心中也明白了风杨的一片苦心,又暗暗地自责了一番。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决定了。”杰伦说道。 “杰伦,我请求给我随时调动黑暗斗士军团的权力。”想了一会,风杨提出意见,风杨觉得,不管怎样,黑暗斗士都是一支值得大用特用的攻城拔寨的军队,如果因为自己是埃南罗人,害怕杀戮过重,而不用黑暗斗士,结果导致失利,那实在是大错特错的。 “没问题!你那里是主攻方向,需要人!接下来,我们就都要回去准备明天出发的事情了,那就散会吧!”杰伦看了看风杨和星狂,见他们都没有再表示什么异议,便说道。 “遵命!杰伦总指挥!”星狂肃然立正,大声嚷道。 “哈哈哈!” 随着杰伦和风杨一阵的大笑,这个军事会议便在一种和睦热烈的气氛之中结束了。 ※※※ 半个小时之后,费丽采居处。 “费丽采姑娘,昨天我忙于军务,没来看你,你还好吗?”很难想像,平时粗豪无比的星狂,此时竟然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慢声细语地说着。 “看与不看,都是一样,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堂堂一个男子汉,本该志在四方,不该经常来我这里。”对于星狂的好意,费丽采并没有表示出相应的热情。 “我只是……只是关心你罢了。”星狂嗫嗫嚅嚅。 “不必了。”费丽采的语气让星狂如坠入冰窟之中,浑身发冷。 “今天的饭你还满意吗?合口味吗?”顿了一顿,星狂又问道。 “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听说你们就快要进军了,有这回事吗?”费丽采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仿佛星狂是她的仆役一样。 “哎!是的,今天,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想了想,星狂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无限的恋恋不舍和关切之情,“明天,也就是圣历2109年9月20日,我将带兵出征,相见只怕是遥遥无期了,你可要好生保重啊!” “战争,又是战争,埃南罗的平民又要遭殃了!”费丽采脸上呈现出怜悯的神色。 “据说,埃南罗大部分平民都已经被迁移到了卡拉平原,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他们。”星狂安慰道。 “搬迁的仅仅是其中一小部分,而且最终,他们还是免不了深受其害。”星狂的话丝毫也不能使费丽采得到慰藉。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战争是残酷的,不流血的战争根本是不可能。” “流血?哈,一定要战争吗?一定要流血吗?我猜想你们根本不知道为何而战。”费丽采突然神经质地笑了一笑。 “为依维斯总统领报仇。”星狂的眼神无比坚定。 “够简单!”费丽采嘲笑道,“果然是一个猪头。” “哎!我是猪头也好,人头也罢,都是一样,你保重就是了。”星狂幽怨得象一个刚刚失恋的少女。 “不劳你费心了。” “我走了,他们还在等着我呢!”星狂嗒然若丧。 “你……”费丽采很随意地望了星狂一眼,犹豫了一下,“也保重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费丽采对星狂的第一印象并不大好,但是,星狂这一阵子对她的默默关心、爱护,她还是很感动的,虽然暂时还没有发展到爱的程度。 “谢谢你!”星狂突然觉得好像有一个太阳在照射着,金光万丈,生活充满希望。 “我只希望你如果抓到埃南罗士兵,便善待他们,俘虏也是人,也是生命,凡是生命,我们都应该去保护它,而不是去毁灭它。”费丽采表情有点激动,“以前,我爸爸常常告诉我,这个世界是神制造出来的,神总是制造,而人却总是在自相残杀,我的家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牺牲掉的,哎!我总在想,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啊?” “我向你保证,我会的。”星狂深情地望了费丽采一眼,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只见费丽采满眼的哀伤,他的心也好像被一根根针刺痛一般。但是,咬了咬牙,他扭过头,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地离开了。 当天晚上,星狂破例请维拉和菲雅克撮了一顿他珍藏的燕窝,使粗茶淡饭已经很长一段时间的维拉和菲雅克高兴得几乎整晚也睡不着,说什么齿颊生香,星狂团长真是太好人了之类的话。而他们的内心却也非常明白,知道一定是费丽采对星狂说了什么话,并祈祷着费丽采天天对星狂说些他喜欢听的话,那样的话,大家的日子便都好过许多了。只不过,他们再聪明也想不到令星狂欣喜万分的那句话仅仅是四个字:“你保重吧!”热恋之中的星狂,在这句简单的话中所得到的快乐却是局外人怎样也无法想像得到的。 ※※※ 圣历2109年9月21日,“前进军”总部阿尔斯山。 “白木,‘永久之谜’那边有没有来信?”西龙一见到白木,便问道。 “‘永久之谜’没有,但是皮尔瓦拉城那边倒是有紧急信件。” 西龙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皱着眉头望了望远方,仿佛已经看见一大片一大片血流成河,听见杀声震天,“哦,风杨他们准备发动进攻了。” “另外,西龙大人,我们的报纸已经开始发行了,而且还联合了其他国家的一些私人报纸机关,请过目!”白木书记官自认优雅地将一大扎报纸捧到西龙的面前。 “‘前进军’报仇雪恨,普兰斯罪有应得。” “埃南罗大限将至,‘前进军’神威无敌!” …… 一份份散发着油墨香的报纸敞露在眼前,一个个醒目的标题,西龙随意地翻了几翻,大都是对“前进军”歌功颂德的文章。写文章的人极尽夸张之能事,甚至不惜凭空捏造出许多光辉“事实”,主要内容不外乎是说“前进军”当初攻打普兰斯是因为普兰斯人间接害死了依维斯,所以那是一场正义的战争。而在接下来“前进军”对埃南罗的战争,“前进军”必然会发扬以往的光荣传统,把“埃南罗”人杀个片甲不留云云。 “西龙大人,你觉得怎样?”白木翘首而问。 “干得还不赖嘛!白木。”西龙笑了一笑,风杨率军出征之前所最想做的事情终于略有成就了,无论如何都是值得高兴的。 “那就好。”白木松了一口气,现在战事迫在眉睫,军中无论是谁,都处在紧张的状态之中。 “怪不得伟大的军事家狄弗齐奥会说出这样的话:‘钱,钱,钱,即为战争的神经。’就连出报纸也不例外哦!”西龙打了个哈哈。 “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确实如此。”一直默不作声的那兰罗发表自己的高见,“不过我只想问问,报纸的销售状况如何?” “这种报纸哪里会有人买啊!都是无偿赠送的。”白木答了一句,底下还有一句,但他觉得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说,那句话就是:平常人家都是拿回家垫锅或者当柴火烧,大部分人根本连看都不看。 “我还以为就算不能盈利,至少也能持平呢!原来却是一门亏本生意啊!”那兰罗神情颓然。 “那兰罗大叔,每件事情都想着赚钱是不对的。”西龙强忍住笑意,“这是为了军事目的,而不是为了别的。” “这说明国民的文化水平过低,西龙大人,我们是否应该考虑大力推广教育呢?”白木眉头一皱,一个念头涌上脑门。 “我知道,不过钱可不是那么容易赚的,特别是现在,军队消耗很大!实在不宜把金钱浪费在没有多少益处的地方。”那兰罗苦口婆心道,他本质上是一个商人,因此万事只想着赚钱,根本不会真正去考虑什么顾全大局,更不知道舆论对于战争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堂堂‘前进军’,不可能连这点小费用也负担不起吧?”西龙开解道。 “虽然是,但是节省一点总归错不了。”那兰罗答道。 “对了,那兰罗大叔,现在你的农业研究院状况如何?” “获得的成就十分喜人,仅仅上个月,我们便收获青菜两万吨、西红柿一千吨、马铃薯九千吨。”一提到自己一手创办的农业研究院,那兰罗便完全换了一副模样,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我准备在这附近再开辟一大片土地,让士兵们下去学习种田,另外,我还准备……” “等等!那兰罗大叔,你想让士兵们去种田?他们可是用来打仗的!”白木打断了那兰罗,提问道。 “他们这不是闲着嘛!年轻人,整天游手好闲的也不是个事,该让他们多劳动劳动,才会知道物力维艰,一粥一饭,来自不易!免得他们都坐着就等吃闲饭啊!”那兰罗坚持道。 “哦!”白木不再反驳,他知道那兰罗这种老顽固,一旦认定自己是对的,几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而且,现在士兵们的求战**相当之高,纷纷要求上前线,去和埃南罗人大干一场,这也是精力过剩的表现之一,做点农活可以平衡一下。”那兰罗又说道。 “那兰罗大叔这个提议很有创见!能够更充分地利用人力,兵农一体,自给自足。”西龙由衷地赞扬道,“太好了!就这么办!” “真有这么好?”那兰罗刚才不过是随口提提,没有料到却得到西龙的大力认同,现在连他自己也惊诧起来,觉得应该更严肃认真地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意见。 “好!棒!棒极了!”西龙兴奋地答道,“不过,毕竟士兵们的主要职责是打仗,守卫边疆,这些农活只有在训练完之后才让他们去做,千万不能本末倒置。” “是!”那兰罗丝毫也没有得意忘形之色。 兵农结合这个策略在后来对军队产生了相当惊人的影响,赋予了军队新的意义,这一点聪明如同西龙在当时也没有完全估量到。 “那么,推广教育的计划呢?”白木问道。 “以后再说吧,现在兵荒马乱的。”西龙微微一哂。 ※※※ 圣历2109年9月22日,天鹅堡。 “两位亲王,在下巴蒂,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巴蒂朝普兰斯两位亲王,可约和提兰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 “巴蒂元帅威名远播,还这么谦恭,真是折煞我们两个了。”可约还了一礼,而提兰则只是傲慢地点了点头。 “哪里,哪里!大家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巴蒂笑了一阵,指了指一旁的铁诺,“这位是铁诺团长,也是我们埃南罗有名的将领、勇士。” “铁诺团长,久仰大名!”可约向铁诺打了一个招呼。 “可约亲王太看得起我了,在下实在不敢当。”铁诺很随意地应酬了一下。 “可约亲王、提兰亲王,‘前进军’跋扈不逊,不可一世,此次虽然是在埃南罗联军抗敌,但请你们两位不要见外,就当自己是埃南罗的主人吧!”巴蒂说道。 “好,好!‘前进军’于我们有灭国之恨,而且,要不是佛都亲王收留我们,我们还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山旮旯。因此,我们一定会倾尽全力,跟你们同仇敌忾,把他们赶出埃南罗!”可约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 “哈哈哈,可约亲王太会开玩笑了,这哪里是什么收留!其实,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们也不过是一时落难罢了,将来一定还可以东山再起,大有可为。”巴蒂大笑着说道。 “巴蒂元帅真是太看得起我们兄弟俩了!”可约感激地点了点头。 “两位亲王这一路赶来想必非常辛苦,还是先请回营歇息,改天再谈军务吧!”巴蒂拱了拱手。 “好,那我们先告退了!”可约和提兰都巴不得巴蒂讲这句话,一听之下,急忙告退。 “总指挥,我看这两个所谓的普兰斯亲王并不可靠啊!”可约和提兰走后,铁诺便说道。 “他们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了,我相信他们不敢造次。”巴蒂说道。 “只不过,刚才看他们的军队鱼贯而入,阵容却甚是散乱,只怕战斗力很一般。”铁诺面有忧色。 “他们的劣迹我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至于士兵的战斗力更不用提,总之,聊胜于无吧!”巴蒂笑了笑。 “总指挥,你难得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到时会反戈?” “反戈?他们投降‘前进军’?这不可能!他们与‘前进军’之间的仇怨多不胜数!”巴蒂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 “哦!”铁诺应了一句,心中却在说:世事无绝对! ※※※ “可约亲王,提兰亲王,刚才你们见了巴蒂之后,感觉如何?”拉什尔见到他两个主子走了回来,便马上凑上去问道。 “还行,我本以为他会是一个古板的军人,但是,一见之后发现他还是挺客气,看来,他对普兰斯人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偏见。”可约笑脸呵呵。 “怎么说两位都是普兰斯亲王,地位尊贵,非同一般,巴蒂又怎敢怠慢呢?”拉什尔谄媚地笑了一笑。 “哼!那可是笑里藏刀啊!”提兰却是紧绷着脸。 “九弟,我们现在可是寄人篱下,人家这样对我们已经算好了。”可约平心静气地说道。 “是啊!好,太好了!你没看旁边那个铁诺,瞪着对死鱼眼,好像我们欠他很多钱一样。”提兰嘲笑了一句。 “呵呵,九弟,你不也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嘛!” “我再怎么落魄,也是普兰斯亲王!凭什么去跟这种人点头哈腰?我更不会象某人一样,说去什么山旮旯!”提兰明显是在讽刺可约。 “那不过是客套话,你也忒认真了,归根到底,我还是觉得只要主将对我们好就行了,我们没理由要求每个人都对我们好吧?那是不可能的!” “哼!过几天人家还要让我们去打头阵呢,那才叫好呢!” “九弟,不是大哥说你,你有时真是太偏激了点。大家既然同盟了,自然是要上战场打仗的了,至于是不是头阵,那就要看战术安排了。” “你想死,我可不想。”提兰拂袖而去。 “你看看你的九亲王,就是这个样子。”可约苦笑了一声,其实要不是他在中间斡旋,以提兰这样的性格,即使不战死沙场,也早就走投无路了。 “大亲王一片苦心,属下心知肚明。”拉什尔答道。 “回去吧!”可约拍了拍拉什尔的肩膀,心中感到莫名的压抑,自从跟‘前进军’打仗以来,自己一败再败,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转运气。 第一章 冰释前嫌 “‘前进军’来了!凶残无比的‘前进军’来了!”圣历2109年9月23日。整个天鹅堡象是炸开了锅一样,被这样一个消息震动了。 堡里的各个庙宇人流络绎不绝,摩肩接踵,惊恐已极的平民百姓们发挥着“平时不点香,临急抱佛脚”的精神,纷纷到庙宇里求神拜佛,以致庙宇里那些僧人在兴高采烈之余,忍不住暗自嘀咕:“‘前进军’早该来攻打这里了。” 人们许下了种种愿望。比较高尚一点的是:“但愿我们的军队能够顺利击退‘前进军’,整个天鹅堡都平平安安的。”比较低下一点的是:“但愿我们一家平安。”最卑鄙的莫过于:“老天爷保佑,如果非要有人死的话,谁死都没关系,就是别让我死,不然的话,我就再也不给你上香了!” 闹市的一角,已经有人在设坛作法了,周围香烟缭绕,围观和跪地的人不计其数,坛上面那个道人拿着尘拂,口中大概是在念着些请求苍天保佑国泰民安之类的话。 “信徒们,玉皇大帝告诉我,‘前进军’一个个都是天上的杀星下凡,势不可挡啊!”那样舞了一阵子之后,那个道人居然开口对下面的民众说道。 “面对他们我们只有的军队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能投降,二是后撤,否则的话,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巴蒂虽也是将星下凡,但是双拳敌不了八掌,星狂、风杨、杰伦、魔武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定会荡平天鹅堡。” “本道人今日泄露天机,将会遭受天谴,折寿三十年!各位乡亲父老,赶快逃跑吧!再不逃跑本道人也救不了你们了!” …… 道人在上面散布着悲观论调,坛下又有人在嚷着:“这个道人道法高明,曾经往我死去的妻子的鼻孔里吹了一口气,便把她救活了!”“我小时候百病缠身,他给了我一道符,我的病便好了。”致使坛下的人更是惶恐不安,一个个交头接耳,两腿颤颤,纷纷谈论着逃往那里去。当然,也有人大骂那道人是在妖言惑众,根本就不足为信。甚至还有人想冲上去拆坛,打那个道人,但毕竟相信道人所说的话的人数比较多,那些人一下子就被人拖开了。 正在此时,一队卫兵冲了过来,把人群都驱赶到了一边,走上坛去,把那道人五花大绑捆起来就拉走。但是,自始至终,那道人竟然没有丝毫反抗挣扎的表现,反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他现在是去赴宴,而不是被抓。 片刻之后,由于此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非同小可,那道人就被带到巴蒂的面前。而抓他的人在向巴蒂详述了那道人所犯下的罪行之后,巴蒂便开始发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埃南罗人吗?” “贫道法号惠然,出生于国都卡纳亚,自幼随仙人学习道法,知古今之玄术,更能预测将来之变幻。”那道人虽然被捆得死死的,却仍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都是一些哗众取宠的家伙,仗着画几道符招摇撞骗罢了,巴蒂这样想了想,说道:“惠然是吧?你为什么在这里妖言惑众?” 行军打仗的人只相信对自己有利的预言,却就是听不下逆耳的良言,惠然叹了一声,“贫道只是顺从天意罢了,并非是胡言乱语。” “你说星狂、风杨、杰伦、魔武是凶神恶煞?我们抵挡不过?笑话!”铁诺插嘴道,“我们这边有巴蒂总指挥,凯罗团长,巴罗团长,还有区区在下,我就不相信我们会败在他们的手下!” “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也!”惠然微微一笑。 “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天意,不过我必须让你知道,今天如果你不改口的话,我除了杀掉你之外,别无选择。”巴蒂说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一便是一,二便是二。更何况,生亦何欢,死亦何悲!” “这样说来,我也只好杀了你。”巴蒂说道。 “你杀了贫道,便会让平民百姓更加惶惶不可终日,到时,天鹅堡更是一片大乱,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假如你真是神仙,大概应该是杀不死的。” “贫道并非神仙,只是知道天上的意旨罢了。” “那你的天一定会救你。”巴蒂哈哈大笑道,“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砍了。” “巴蒂总指挥,我奉劝你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惠然傲然不惧。 “你忘了,海有四面,那一边都有陆地,并不一定要回头才有岸,走过去也会有的啊!”巴蒂又笑道。 “忠言逆耳,可惜,太可惜了!大船将沉,你真的以为凭你一人之力便能撑得过去吗?”惠然一边走,一边说,“不出三个月,天鹅堡将物转天移。” “一派胡言。”铁诺哼了一声。 “这种事情层见不穷,铁诺,你不用在意。”巴蒂安慰了一句。 20分钟之后,惠然的头颅被装在一个大木盘里,头上还盖着一张大红布,递给了巴蒂。 “不用看了,拿下去找个地方葬了。”巴蒂挥了挥手。 “总指挥,我想看看,可以吗?”铁诺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想看便看。拿过来!”巴蒂招呼了一下托着头颅的士兵。 铁诺把头布掀开,只见惠然脸如金箔,毫无血色,两只眼睛微微闭合着,而脖子的断口处则鲜血淋漓,跟普通被处斩的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原来不过如此,真的是一个骗子!”铁诺一副释然的样子。 但是,这场小风波虽然被巴蒂平复了,谣言却没有停止,人们纷纷传言,惠然的话将会应验,天鹅堡将会属于“前进军”,而巴蒂也将死于非命。对于此,巴蒂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只是对铁诺说:“只有靠胜利才能真正堵住人们的嘴巴啊!” ※※※ 圣历2109年9月24日。 “佛都王子,风杨率领‘前进军’前来攻打天鹅堡。”巴蒂这封信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一张便条,写得如此之简单,没有提到对方有多少人马,自己有什么对策,而且就连起码的格式也没有,似乎仅仅是为了向佛都报告这么一回事而已。 站在城堡上,巴蒂朝着下面望了望,近处是密密麻麻的“前进军”蜂拥而来,再远处则有他们的营地,连绵不绝,秩序井然。 “帝国士官学院没有白白培养了风杨这么久,他果然学到很多东西啊!”巴蒂顾盼自若,对着一旁的铁诺说。 “这种叛国贼,人人得而诛之,总指挥还对他这么赞誉有加?” 巴蒂微微一笑,也不答话,继续观望着人群向着这边涌过来。 “真倒霉,昨天刚过来,今天就有仗要打!”说话的人,大概是普兰斯的士兵。 三十分钟过后,“前进军”开始发动攻击,一根根箭矢卯足了劲,狂射向天鹅堡,但是,论密度却是稀疏得可怜。 “‘前进军’弓箭短缺?”铁诺摸了摸头,照他想来,按刚才那种气吞斗牛般的气势,一旦发动进攻,应该是暴风骤雨般狂攻猛打才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现在这副模样。 “攻城很快就会结束。”巴蒂抛下了一句话,然后,竟然转身回府。 “是吗?”铁诺虽然对巴蒂崇敬有加,却也觉得难以相信,风杨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派一支军队来这里晃晃就走了。 十几轮弓箭过后,箭矢停了下去。 “大家集中精神,他们就要开始白刃战了!”铁诺粗着脖子,嚷了一句。命令很快被传达到每一个士兵,他们一个个瞪大着眼睛,望着下面那一片人群。 紧接着,随着一声声呐喊,漫山遍野的“前进军”开始齐声呐喊,把枪戳在地上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马的嘶鸣声,声势非常吓人。 “他们要开始跑过来了!”城上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果然,那样弄了二十分钟之后,“前进军”开始“跑”了,只不过是跑回去而不是“跑过来”。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十五分钟之后,战场上几乎一个“前进军”也没有剩下,刚才还喧嚣一片现在却是如同一湖死水,铁诺和堡上的士兵一个个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次开头轰轰烈烈的攻城战竟然就这样告了一段落,除去赶来这里的时间还有撤离的时间,真正攻城的时间,说白了也就是射箭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简直可称是有史以来最名不符其实的攻城战。 “为什么?总指挥,为什么?”回去之后,铁诺问巴蒂道。 “真正想攻城的军队跟只是想虚晃一枪的军队是不同的,你在堡墙上站了那么久,应该看出端倪来才对。”巴蒂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哦?”铁诺不是一个蠢人,但此时却一个人站在那里象一个傻子一样地发呆。 “佛都王子,攻城战暂时停止。”当晚,巴蒂在灯下又写了一封信。 ※※※ “风杨团长,为什么要撤兵?”在撤兵回营的时候,索特大惑不解。 “时候未到!” “既然时候没有到,那今天我们又为什么要来?”索特更加迷惘了。 “正因为时候没到,今天我们才要来!” “啊?” “实则虚之,虚之实之,我们就是要让巴蒂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你想想星狂团长和杰伦团长正在干什么?” “属下明白了。”索特恍然大悟,“风杨团长是想看看巴蒂会再从那一边调动军队过来,为星狂团长和杰伦团长扯开空档。还有,让巴蒂不知道我们到底是真攻还是假攻。” “这是很简单明了的,索特,你应该很早就看出来才是啊!”风杨抬头望了望天际,心想:杰伦和星狂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 “星狂团长,你在思念费丽采姑娘?”维拉看了看星狂,即使是以前被玻利亚围困之后放出来的时候,星狂也没有象现在一样郁郁不乐。 “我只是在想接下来的仗应该怎么打而已。”星狂定了定神。 “哦?那想得怎么样了?”在维拉的印象中,这是星狂第一次首先主动说打仗的事,以前都是维拉问他才可能会说。 “没怎么样,打仗,就打咯。”星狂显得无精打采。 “哦!”维拉呆呆地应了一声,继续策马前行。 “哎!我现在终于明白,依维斯总统领对阿雅姑娘,璐娜姑娘对依维斯总统领的感情了。”好一会之后,星狂突然悠悠而叹。 “星狂团长,节哀顺变吧!”维拉怜悯地看着星狂。 “你说什么?节哀顺变?” “星狂团长,难道你不是失恋了吗?”看来维拉昨晚一定睡得不好,直到现在头脑还是如此不清醒,说出这样的话,那不是找死吗? “失恋?我才不会失恋!”换在以前,星狂一定完全不顾主帅的风范,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了。看来,爱情,或者即使仅仅是单相思也可以改变一个人。 “那你又说什么依维斯总统领对阿雅姑娘,璐娜姑娘对依维斯总统领的感情。” “感情本来就是这样,这难道又有什么错吗?” “阿雅姑娘不属于依维斯总统领,依维斯总统领又不喜欢璐娜姑娘,照这样推论,费丽采姑娘也不想和星狂团长你在一起了。”维拉辩解道。 “算,是本团长一时口快,说错了话。”星狂破天荒地在维拉面前认了一次错。 “星狂团长,你变了!你真的彻底地变了!”维拉用手拼命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又捏了捏眼睛,怀疑自己听错,看错了,眼前这个人哪里是星狂哦! “我本来就是这样。”星狂大大咧咧地说道。 看来,江山易改,本性还是有点难移,星狂虽然已经变了不少,但是狂妄的毛病却还是没有根治。 “对,星狂团长本来就是这样。”菲雅克在一旁一直在等着星狂训斥维拉,谁知道结局却是这样,大失所望之余也没有忘记拍拍星狂的马屁。 ※※※ “永久之谜”。 “莫问,你能带我去看看依维斯吗?”璐娜近乎哀求地望着莫问。 “不能!绝对不能。”莫问咬了咬牙,别过脸去,以便不用看璐娜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就一眼,我就远远地看他一眼,也不可以吗?”璐娜满面愁容。 “璐娜,你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你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假如不能见到依维斯,我这命还有什么价值?”璐娜泫然欲泣。 “我们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早就把依维斯送走了。”莫问只好撒了一个谎。 “你不用骗我了,莫问,我感觉到依维斯就在这里,就在这附近。” “你的感觉是错的。”莫问几乎就想说:“依维斯这种人值得你去见吗?他是个懦夫!” “不,不会错。”璐娜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总之,你不可以去见依维斯,你这样子会把你们两个人都害了!” 璐娜沉思了一会,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我这样子会害了依维斯,他要是见到我,想起我把心换给了他,一定不会开心的。““璐娜……”莫问百感交集,自始至终,璐娜万事都只为依维斯考虑,从不为她自己着想。而璐娜对依维斯越是关心,莫问便会越痛恨依维斯:璐娜为依维斯付出了那么多,他却依然那么颓废,一点都不奋发。 “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璐娜把手放在莫问的肩膀上,“走吧!” “好,走吧!”莫问望着璐娜,忍不住一阵心疼,当初那个活泼、天真、可爱的女孩竟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 “不知道青华师父、依维斯、璐娜现在都怎么样了?”达修在半空中边飞边想。 青华的住处已经近在咫尺了,达修一眼瞥见莫问在木屋旁边溜达。 “莫问,莫问!”达修叫道。 “达修前辈!”莫问讶异地看着达修从天而降,“你不是奉青华前辈的命令去整顿‘幻岚’部队吗?” “现在部队基本成型,我趁着这会儿功夫,来这里看看。我师父他们都怎么样了?” “青华前辈还没有出关,依维斯不提也罢,璐娜郁郁不乐。只不过我们都不敢告诉她依维斯的状况,更不敢让他们相见。”莫问简略地答道。 “那……”达修犹豫了一下,“先带我去见见璐娜吧!” “璐娜刚刚才躺下休息呢!”莫问眼中很难得地呈现出一丝温柔之光。 “那带我去看依维斯。” 这种懦弱的人又有什么好见的呢?莫问想了想,开口说:“他还在那密室里,我不想见到他。” 莫问与依维斯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否则,以他们的交情,莫问应该会很高兴地为我指明道路才是,达修皱了皱眉,“密室?” “就是手术室,手术动完,便改称密室了。” ※※※ “依维斯。”走到密室之后,达修轻轻地推开了门,叫道。 “师父?”依维斯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望着达修,“是你吗?” “依维斯,是我啊!”达修走上前,用手摸了摸依维斯白色的头发,忍不住一阵心酸,“想不到你的头发比我还白得快呢!” “哦,师父!”在这一瞬间,依维斯想起了以前在不言山和达修度过的那些岁月,一阵阵温馨的感觉涌上心头,但是,他却强自压抑住自己的感情。 “是我,是我!”达修沙哑着声音,看了看依维斯,心中想着:的确,把拯救世界的任务压在如此稚嫩的肩膀上,确实是太沉重太沉重了。 “师父,你还好吗?” “好,为师当然好。”达修说道,“依维斯,你和莫问到底怎么了?你们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吗?怎么他却好像对你很不满意一样?” “我……”依维斯望着达修脸孔,这么久不见,达修看起来好像又老了不少,“我觉得人生没有意义,我对这个世界只有恨,恨!至于莫问,呵,我和他闹矛盾了。” “意义?千千万万的人为了拯救人类、为了和平而奋斗,你却在这里空想什么意义?你觉得你在这里想这些关于意义的事情就有意义吗?” “莫非拯救人类还不是人生最大的意义吗?为师也明白,把这副担子放在你肩膀上,是太为难你了,可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为此尽过力吗? “你说你恨这个世界,但多少人为了你的复活,付出了那么多,特别是璐娜,就连自己的心也给了你,你再问问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恨这个世界?你这个样子又怎么对得起他们? 生命于人本来只有一次,而你却拥有了两次,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错过的已经错过了,你难道甘愿于就这样颓靡下去,让它再一次在错误中过去吗?” “师父,我……”这些话要是让别人说起来,也许没什么,但是达修就不同了,他的一连串发问,让依维斯一时之间觉得无地自容。 “我也许得到很多,但是得到的却总不是我所想要的。”停了一会,依维斯终于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一天都是在失去,同时也在得到,可是,谁又能真正的做到随心所欲呢?”达修又问道。 “没有,谁也不能。”想了想,依维斯黯然说道,“但是,我只想要阿雅而已,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但这也不可能。” “阿雅?又是阿雅!她活着的时候你不去争取,怨得了谁?”达修怒气冲冲,“人只有不断地忘记过去,才能前进!” 依维斯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看向窗外那棵树,上面的树叶越来越少了。 “在无数人等着你伸出手去救他们的时候,在无数人受尽折磨的时候,你却在为了个人的情情爱爱而沉迷不已,依维斯,你不觉得你这样子很自私吗?”达修质问道。 “哎!”依维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假若你真的觉得生无可恋,你大可以再一次去死,没有人可以真正地阻止你,没有人还能再换一个心给你!但是,死亡和生存其实不过是生命的两种过程罢了,死亡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活着的时候没有解决的问题,你死去之后仍然会困扰着你。” “其实,不是你走不出来,而是你不想走出来,你那一切,不过是‘心魔’罢了。假若阿雅天上有知,她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达修放低了声调,柔声说道。 依维斯仰起了脸,“师父,我对自己的感情无能为力。我依然喜欢阿雅,无法忘怀,我对璐娜又有很深的愧疚感,我欠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依维斯,你过于在意自己的感觉了。”达修说道,“人生在世,又有几个人没有受到过感情的挫伤呢?最终他们不是都走出去了吗?”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依维斯重复地问了两次。 “寄情武学,靠武学来平静心灵,为将来拯救人类做准备!” “是,师父!弟子……弟子一定会!”依维斯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色,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的依维斯。”达修笑了笑。 “阿雅,我依然爱你,但我不会再萎靡下去了,我要振作起来!你一定也会为我开心吧!璐娜,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依维斯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依维斯,为师要赶回‘幻岚’部队了。下次为师再见到你的时候,希望你是精神飒爽、英姿勃发的。” “再见,师父!”依维斯崇敬地望着达修。 ※※※ “莫问。”走出密室之后,依维斯一眼瞥见了莫问。 莫问也不搭理,只顾往前走。 “莫问,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但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会振作起来,相信我!” “依维斯,我们是好朋友,对吧!”莫问转身对着依维斯。 “对!”依维斯点了点头。 什么也不用再多说了,两个当世的少年天才之间的嫌隙在瞬刻之间全部冰消瓦解。 圣历2109年9月25日,天气很好,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照射在地上成堆累积的树叶上,在“永久之谜”的大树下,两双手紧紧地叠在一起。 第二章 反败为胜 圣历2109年9月27日,天鹅堡。 自从圣历2109年9月24日开始,风杨每天都率领军队来攻击天鹅堡,但是,每一次不是射了几轮箭然后从从容容地离去,就是用极小部分的军力冲上来,接着又命令部队撤离。有好几次,铁诺忍不住要率兵冲出城外追击,不过都给打定注意固守到底的巴蒂死死拦住了,有时巴蒂说:“风杨军队撤离的队形保持得这么好,我们去追击他,那是自找苦吃。”有时巴蒂又说:“阵型这么混乱不堪,内中必有蹊跷。”总之,说来说去都是不能去追击,要留在城堡里面,把铁诺气得顿足连连,但却又不敢违抗巴蒂的命令。因此,这么几天下来,双方的总伤亡人数对比起双方的总兵力来说简直是少得可怜,只有区区10000多人。 不过,在这个时候,堡里却传出了一些不谐音。 “可约亲王,提兰亲王。”拉什尔拉着一个头青额肿的普兰斯士兵跑进来,大惊小怪地嚷道。 “什么事?”可约见到这种情形,心中也猜到了一个大概。 “我们的士兵被埃南罗人给打了!看!”拉什尔指了指那士兵。 “哼!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埃南罗人也他妈的不是好东西。”屡受挫折使本来就比较偏激的提兰越来越愤世嫉俗了。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这样?”可约倒是显得非常平静,和颜悦色地对着那士兵,问道。 “小的名叫索尔。”那个士兵哼哼唧唧,一边用手捂着脸蛋,一边说道,“刚才,小的在训练场上和一个战友在聊天,突然,走过来一个埃南罗士兵,他指着小的的鼻子不分青红皂白就破口大骂,说可约亲王和提兰亲王是……” “是什么?”提兰的脸孔象是罩上了一张黑幕。 “是……”索尔嗫嗫嚅嚅,就是不敢往下说。 “说出来,可约亲王和提兰亲王是不会责怪你的。”拉什尔拍了拍索尔的肩膀,怂恿道。 “他说可约亲王和提兰亲王是胆小鬼、卖国贼,所以普兰斯才会给‘前进军’灭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提兰铁青着脸,手紧紧地按着腰胯的刀。 “九弟,别冲动,问清楚点再作打算。”可约心里虽然也很不舒服,表面上却还是显得非常冷静。 “他说要不是那样的话,‘前进军’根本就赢不了普兰斯,玻利亚元帅也就不用惨死战场了,仿佛玻利亚元帅输给了‘前进军’都是两位亲王的错一样。小的一时不忿,跳上去跟他理论,谁知道他竟然一言不合,趁小的不备,拿着刀鞘对着小的一顿猛打,于是小的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索尔可怜巴巴地说道。 “真的是这样?你有没有漏说了什么?”可约问道。 “埃南罗人根本就不当我们是人,我们找巴蒂去,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提兰怒气冲冲,再不说二话,拉着索尔直往门口走。 “对,对,就是这样,找他们算账去!”这种煽风点火的事,对拉什尔来说可谓是驾轻就熟。 “九弟,不要冲动……”可约想阻拦提兰,但提兰那里肯听,大步流星地直往巴蒂的大厅跑去,可约只好也跟在后面出去了。 ※※※ “巴蒂,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提兰一进门,便指着巴蒂的鼻尖,嚷道。 “提兰亲王,怎么啦?”巴蒂正在和铁诺商议军事,冷不防提兰冲了进来,便一脸愕然。 “大胆,竟然敢在总指挥面前这么放肆!”铁诺脸色突变,立马站了起来。 “铁诺,休得无礼,坐下来。”巴蒂用手拉了拉铁诺,铁诺这才气呼呼地坐了下去,却依旧是一脸的不平。 “什么事啊?提兰亲王。”巴蒂又平心静气地问道。 “你的士兵辱骂本亲王和我大哥,还打伤了我的士兵,你还好意思问什么事?”提兰脸孔涨得通红。 “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我想其中必定有所误会,我们埃南罗军纪严明,要是真的做了对不起两位亲王的事情,我巴蒂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哼!你们军纪严明,我们难道就军纪不严明吗?”提兰气鼓鼓地说道。 “巴蒂元帅,请别见怪,我九弟为人冲动,多有冒犯了!”可约彬彬有礼地抱拳鞠躬道,“还是让我来说吧!” 于是,可约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在座的人讲了一个明白。 “原来如此。”巴蒂点了点头,转向铁诺,“你去把那个士兵带来,我要当着两位亲王的面重重地责罚他。”谁都明白,巴蒂口中说是责罚,其实却是让铁诺将那士兵带过来对质,如果可约说的是真的,那他自然要责罚一番,但如果可约的话中有不符合事实的地方,那也要三口六面讲个清楚,免得误会加深。 “是。”铁诺行了一个军礼,转身而去。 “巴蒂元帅,贵军有百万之数,又不清楚姓是名谁,要找出这么一个士兵恐怕是如同大海捞针,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可约说道。 “可约亲王不必多虑,半个小时之内必有回音。”巴蒂顾盼自若。 口气这么大,半个小时就想把一个士兵从人海之中找出来,嘿嘿,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脸怎么丢,可约微微一笑,“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 ※※※ “总指挥,人已带到。”25分钟之后,铁诺带着一个士兵,走进来禀告道。 “参见总指挥!”那士兵一见到巴蒂便跪在地上。 “巴蒂治军可真是非同小可,玻利亚在世怕也不过如此!”可约和提兰都不禁暗自心惊,他们却不知道埃南罗历来就十分重视军队的纪律,立法森严,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而普兰斯的士兵,散漫而又不守纪,即使智慧如同玻利亚也对普兰斯士兵这个痼疾无可奈何。这两方面的军队,起点本来就不同,若是由此而对比两位首领治军好坏,难免有失公允。不过,从这一点来说,巴蒂是比玻利亚幸运得多。 “是他吗?”巴蒂问索尔道。 “是他,就是他了。”索尔口里虽然十分强硬,心里却不免忐忑。 “你为什么要辱骂两位亲王?”巴蒂黑着脸。 “是他先辱骂总指挥!”那士兵指了指索尔。 “他说我什么了?” “他说总指挥是个饭桶,当初给依维斯打得满地找牙,今天他们普兰斯人来这里,是给我们面子。属下听不过去,便和他吵了起来,中间还骂了两位亲王几句,但结果他竟然恼羞成怒,拔刀相向,属下迫不得已,只好教训了他一次。” “哼!他说的也基本属实,而且,就算他辱骂我你也不能辱骂两位亲王,你在这军队里的训练难道都白受了吗?” “总指挥,我错了,甘愿受罚!”那士兵立刻认错道。 “索尔,他说的是真的?”提兰咬牙切齿地问道。 “不是……是,是真的。”索尔胆战心惊。 “你干的好事!”提兰从腰胯里“刷”的一声抽出剑来,狠狠地向索尔挥去,立刻,索尔的头飞向半空,热血喷满了整个大厅。 “提兰亲王……”巴蒂也没有料到提兰竟然会这样凶残,想出手阻拦,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人,我已经杀了,也算是给了你一个交代。”提兰说道。 “何必呢!提兰亲王你这又是何必呢!士兵有错让他改正就是了啊!又何必这么严格呢!”巴蒂连声说道。 “巴蒂元帅,多有得罪,我和舍弟先此告退。”可约拱手之后,拉起提兰便走,拉什尔自然也跟着出去。 “没事找事!”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铁诺不屑地说了一句。 “来人,把他拉下去重打30大板!”巴蒂放声嚷道。 “总指挥,为什么要打他?他只是为了维护你,这难道也错了?”铁诺表示十分不解。 “不用多说。”巴蒂挥了挥手,那士兵便被拉了下去。 “为什么?明明是他们的不对!”铁诺还是没有想明白。 “我能不打他吗?我能吗?”巴蒂直盯着铁诺的眼睛,“提兰他们连人都杀了,再怎么着我们也应该还还礼。” “属下明白了。”铁诺点了点头,巴蒂也是情非得已,为了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也只能这样做了。 ※※※ “可约亲王、提兰亲王,这事就这样算了?”拉什尔尾随着可约和提兰,一边小心翼翼地叫道。 “不算还能怎样?”可约看了拉什尔一眼,“都是你干的好事!” “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把你也砍了,我们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提兰也接口道。 “小的再也不敢了。”拉什尔诚惶诚恐,“只不过巴蒂他们也太狂了,提兰亲王你都把士兵给砍了,也赔了罪,他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好像错的都是我们一样。” “还说?你还嫌这脸丢得不够大吗?”提兰说道,“再说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小的不敢了。”拉什尔将自己的舌头在嘴里转了转,吓得头皮发麻,心里只想着:乖乖,舌头和命一样,只有一条而已,要是割了那还得了? “九弟,我都叫你不要太冲动了,你又不听,哎!回去吧!”可约说道。 “哼!”提兰别过脸去,“总有一天我会为今日之辱讨回一个公道。” ※※※ 第二天中午,巴蒂正在大厅里看军用地图的时候,铁诺象一阵旋风一般冲了进来,高声叫着:“总指挥,第二军团团长凯罗告急!杰伦军队昨晚分兵两路,突袭千和城和雪岩城,战况猛烈,双方伤亡无数,局势紧急,请求支援。” “拿过来给我看看。”巴蒂伸手接过铁诺手中的告急信件,端详了一会。 “总指挥,怎么办?” 巴蒂放下信件,托起茶盅,气定神闲地呷了一口茶,“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再不发兵过去恐怕局势堪忧!”铁诺神情紧张。 “放心,没那么快,目前还只是试探阶段,再等等吧!”巴蒂若有所思地说道。 “哦。”铁诺忧心忡忡地应了一声。 “总指挥,铁诺团长,风杨又率兵前来进攻!”正在此时,一个士兵飞跑着进来。 铁诺霍地一声站起,“跟他们干了吧?” “风杨啊风杨,你为什么就是喜欢使用这种小伎俩呢?”巴蒂放下茶盅,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好像即将到来的只是一场儿戏,而不是所谓的战争,“准备应敌吧!铁诺,至于大战,还是要等。” “哦。”铁诺失望得无以复加。 ※※※ 圣历2109年9月29日晚上,风远城近郊,墨黑一片,风声呼呼,路边的树木上面的叶子一片片地掉下去,毫无声息。 “星狂团长,对于此仗你有几分把握?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发?”维拉忍不住侧过脸望着星狂。 “别出声。”星狂斥责道。 连绵不绝的军队正逶迤前进,马蹄上都已经包上了麻布,踩在地上也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士兵们间隔尽可能的远,而各人自己身上的盔甲和武器也尽量不碰在一起,以免发出声音,让对方察觉。 队伍在有条不紊地前进着,象一条河流一样。凌晨2点半,随着侦察兵颤抖的声音:“前方大约一里处发现敌军踪迹。”队伍一阵骚乱。 “我们被发现了!星狂团长,我们被发现了!”维拉的声音如此之大,好像生怕没有人听见一样。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听星狂的语气,也知道他正在对维拉怒目而视,而且,恨不得将维拉拖起来暴揍一顿。 “我们偷袭的计划被搅乱了啊!”维拉大惊小怪地说。 “世界上没有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星狂瞪了维拉一眼,“虽然我们有可能被发现了,但是,城,我们是照攻不误!” “人数不明!行动方向不明!”侦察兵又说道。 “继续前进!”星狂的命令很快就由各个负责人传给了每一个士兵,瞬息过后,军队又恢复了平静,接着向风远城挺进。 “星狂团长,那路人马突然不见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又有一个侦察兵跑过来报告。 “不见了?”星狂捋了捋胡须,这样一来,事情可就严重多了,“加派人马,务必要查清楚对方虚实!” “是!”侦察兵依令而下。 星狂继续策马前行,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耳边是士兵们浓重的呼吸声,暗自想道:莫非是天意要阻拦自己杀敌立功? 走在最前排的士兵们张大着眼睛,四处窥视着,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现。骑兵们有的在马镫上站起来;有的干脆站上了马背,徒劳无功地望向远方;还有些士兵更是搞笑,将耳朵倾向前方,大概是以为自己是千里耳,这样便可以听出对方发出的声音。 几十队每队人数大约为25人的侦察兵手里握着长枪,一字排开,弓着腰,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面冲去。他们的任务自然是勘察出对方的行踪,然后立刻回来报告。菲雅克不耐烦地用手掩着口打着呵欠,心里想着往常这个时候,自己正软玉在怀,发着美梦呢!偏偏搞什么夜袭,弄得大家都不安生。维拉则在马背上忍不住用手挠着马背,略显不安地四处环顾。 半个小时过后,前面突然爆发出一阵阵热烈地喊杀声,火光四起,马蹄声如同暴雨打芭蕉叶一样劈里啪啦直响,清脆无比。 “我们中埋伏了!我们中了巴罗的埋伏了。”前排的士兵们纷纷嚷道。而侦察兵已经象尾巴背后系着鞭炮的水牛一样,口里喘着粗气,“呼啦呼啦”地跑了回来,伏在星狂的马前,每个人口中的第一句话便是:“大事不好了,星狂团长,敌军不计其数,漫山遍野。” “撤!撤!”军队中已经有人开始嚷道。 “成战斗队形!后退者,杀!”星狂不动声色,向前方望了一眼。 弓箭手从背上拿下弓箭,试了试弓弦;步兵们借助着平原上的草丛和小土丘,半弯着腰向前走着;骑兵则平端着长枪,随时准备冲锋。很快,士兵们就都各就各位,列好了队形,虽然当中还是有人在小声地嘀咕着。 “杀!杀!冲啊!杀!”对面发出一阵阵喊声,伴随着锣鼓声,在夜空之下显得非常响亮。但是,却就是不见往这边冲过来,就连那些战马,也是在横向地跑来跑去。 “点火!快速前进!”星狂发令道。 “星狂团长?对方如此状况,恐防有诈!”维拉胆战心惊,心想:这样月黑风高之日,就这样冲上去,实在太危险了。 “这样的小计谋,也想吓倒本团长,简直是开玩笑。”星狂大喝一声。虽然敌军数目未明,但是他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如果敌军坚守城头或者跟他打游击的话,他还有点顾忌。但是,如此明目张胆,别说他们可能是在故作疑兵之计,就是真刀真枪地在这样的平原上干起来,星狂也是有恃无恐。埃南罗的士兵虽然大都是正规军校培养出来的,纪律严明,战斗力也还不错,但若是比起久经战火考验,凶残无比,杀人无数的“前进军”,星狂认为,他们还差得远呢!凭着这支军队,自己绝对可以将埃南罗人打个落花流水。 军号声嘹亮高亢,火把“呼哧呼哧”地亮了起来,在半空中闪耀着,看起来象一条火龙一样。本来弯着腰的步兵全部挺直了腰杆,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骑兵们也加快了速度。夜袭,从这个时候开始便已经变成了公开的战斗。 “撤!马上撤!”对面的军队也发出了一声呐喊,偃旗息鼓,用极快的速度后退。 “追!”星狂看见对方的队伍哗啦啦地向后而去,催促士兵继续向前。 一个小时过后,风远城城门轰然而开,刚才那支制造出很多声响的队伍蜂拥而入,尔后,又“轰”地关上,城头上火光辉映,把夜空照射得如同白昼。 “原来真是雷声大、雨点小,星狂团长真是料事如神。”维拉用力地抹了抹汗。 ※※※ “巴罗团长,星狂果然是胆大包天啊!这样都敢追过来!早知道我们应该在附近设一支真正的伏兵,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个军官对高高站在城头的巴罗说道。 “罗维,星狂战胜玻利亚虽然有些侥幸,但是,能混到如此地步,说明他绝对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啊!”巴罗应了一句,有点忧虑地看着城下那一队队潮水一样涌过来的“前进军”,心里暗想: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早就在附近弄了一支人数为两千个人的巡逻队,不然的话,没准儿今晚还真可能给星狂偷袭成功。 “是。”罗维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比巴罗年纪大,但是他知道巴罗完全不是靠他那在蜚声埃南罗的老爸才当上了第二军团的团长,无论战术素养还是武技都比自己高出几筹,所以,他对巴罗是心服口服。 “星狂,你本来也是埃南罗人,竟然叛国投敌,真乃是狼心狗肺之辈!”巴罗高声嚷了一句,声音传入了城上城下每一个人的耳中。 “战场无父子,为将者既上战场,便只能是各为其主,一心杀敌,其他一切,都要抛之脑后。”星狂早就料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听巴罗那么一说,立刻搬出了准备已久的台词。 “强词夺理,你星狂只要一日在生,便一日是埃南罗的人,即使死掉了,那也是埃南罗的鬼!”巴罗狠狠地哼了一声,城头处爆发出了一阵阵笑声。 看来,巴罗并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老停留在这些无关痛痒的争论上面,星狂于是不卑不亢地开口道:“巴罗,你我皆是将领,何必呈口舌之利?咱们还是在战场上见个真章吧!” “好!”巴罗咬牙道。 接下来的战斗,星狂军队发动了一轮接着一轮猛烈的攻势,士兵们也都勇猛非常,但是,都被巴罗利用地理上的优势,用箭矢、石头等物击退了。 “星狂团长,还继续冲锋吗?”看着冲锋的“前进军”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去,维拉嚷了一句。 “维拉团长,你这样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是否准备亲自出马呢?”星狂揶揄道。 “星狂团长你叫我团长可真是折煞我了,属下的跃跃欲试不过是嚷口号的那种跃跃欲试罢了,并非是想冲锋!”维拉面红耳赤。 “传令军队,撤!”星狂挥了挥手。 ※※※ 星狂并没有想像和传说之中那么厉害啊,至少,对于这种局面他就完全找不到破解的方式,罗维于是开口道:“巴罗团长,星狂溃退了!” “这算得了什么?我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如果输了那才叫丢脸呢!”巴罗望了罗维一眼,“打开城门,追!” “可是,巴蒂总指挥不是下令固守吗?”罗维困惑万分。 “为将者贵在因时制宜。”巴罗淡淡地说了一句,飞身跑下城墙,心中估量着传闻中的星狂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家伙,今天见到他攻城不成,立刻后退,看来传闻毕竟有误。不过,要是利用这一次机会把星狂的军队打个溃不成军,以后收拾起来可就方便许多了。 片刻之后,城门再次大开,巴罗亲自挥军追击,清一色的骑兵从他身后象风暴一样涌了出来。他们势头十分凌厉,疯狂地切入后退之中的“前进军”,不过,正当巴罗踌躇满志,以为自己稳操胜卷,正等待着看“前进军”士兵的死状之时,突然,一阵阵喧天的叫喊声:“把这些贱种们宰了!”“伙计们,明天有马肉吃啦!”平地响起,巴罗不禁大惊失色。 “巴罗团长,我们中计了!”惊骇已极的声音自巴罗的骑兵营中响起。 绊马索满地都是,一匹匹马被拉倒在地,马背上的骑兵被摔倒在地上,转瞬之间便被剁成肉酱。巴罗的骑兵们惊慌失措,拉着战马彷徨四顾,就连逃跑也不知道应该往那个方向。,四周都是“前进军”的士兵,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一大群一大群的骑兵被“前进军”砍杀,队伍一片混乱。巴罗的骑兵团几乎都被围在中间,无助得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一样。 “巴罗团长,属下请求后撤!” “巴罗团长,第三骑兵团全军阵亡,只剩属下一人,属下请求后撤!” 巴罗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星狂军队能够纵横天下,罕逢敌手了,即使在败退而被追击的情况之下,他们仍然能够迅速地重新组织起来,将损失减少到最低的限度,甚至反败为胜。 “撤回风远城!”无奈之下,巴罗喊了一句,阴沉着脸,当先一人,策马狂奔而回。 一队接着一队的残兵败将跟在巴罗的背后,涌回风远城,他们之中谁也没有料到,这次追击竟然在瞬刻之后便以失败告终。马蹄声踩踏在护城河的桥上,“啪啪”直响,人群熙熙攘攘,争先恐后,不时有人跌落在马下,或是跌落在河里,被河水吞没,或这干脆被后继的马匹踩得如同烂泥。 “骑兵!追!”星狂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喊杀声震天价响,风远城附近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 “星狂果然名不虚传!”晨曦之下,巴罗站在城头上,脸色苍白,军旗在他身边随着微风猎猎作响,而星狂军队已经暂时撤离此地。 “巴罗团长……”罗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一役,伤亡实在太惨重了,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整个骑兵营最终竟然十个死掉了五六个。 “悔不该不听我父亲的劝告!”巴罗后悔不迭。 “人谁无错,巴罗团长。” “哎!”巴罗望向天空,一声长叹,罗维的安慰更使他难以释怀,由于自己的过分自负,导致了昨晚反胜为败,实在是太愚蠢了! ※※※ 维拉敬仰地看着星狂的脸,“星狂团长,真是厉害啊!在这种撤离的过程之中尚且能组织出有效的反击,并最终反败为胜。看来,所谓的巴罗,甚至所谓的巴蒂也不过如此而已!” “巴罗不是巴蒂,由儿子而想知其父,那是最天真的想法。而且,巴罗也绝非你所看到的巴罗,我们在败退的时候没有给巴罗机会,可是,巴罗撤回城里的时候难道给我们机会了吗?”星狂说道,“假若是一般的将领,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我夸口,在这一来二往之间,城也早破了。” “不过,他怎样也比不上星狂团长你啊!”维拉说道。 星狂叹息一声,“等到他真正给我们制造障碍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他有多难应付了,到了那时,也许你唯一的愿望就是收回自己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今天的这场小胜,日后恐怕会成为我们的障碍呢!” “障碍?胜利也会导致障碍?”维拉说道。 维拉毕竟是头脑简单吧,星狂摇摇头,“吃一堑,长一智,是最正常不过的啊!这样一来,巴罗便会对我们有所防备,我想,我们以后再要想找这样面对面交锋的机会应该也很难得了吧!” 维拉还是没有弄懂,楞了半天,口里“哦”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下文了。 “史载:圣历2109年9月29日,星狂首次发动对风远城的进攻,但最终攻城不果,双方互有死伤。”而在这条简略的历史条文下面,不知道是那一个评注家又在旁边加了这样一句话:“星狂在此役中显示了非常高明的作战指挥艺术,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包围了巴罗的骑兵,反败为胜,值得赞赏。而巴罗虽然有所准备,但明显还是过分轻敌,导致了最终的失利。平民出身、无师自通的军事奇才星狂给家传渊博的巴罗上了一节很好的军事课。” 第三章 烽烟将起 圣历2109年10月1日,天鹅堡。 “普兰斯士兵战斗力十分之差,训练时吊儿郎当,十分不认真,而且,毫无纪律性可言,经常夜出不归,军官们又不便管理。总指挥,得想想办法解决啊!”铁诺望着巴蒂。 “他们的训练是由可约和提兰直接负责的,我虽然名义上是总指挥,但也只能够做些战术安排,管理这些则多有不便。”巴蒂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况且,普兰斯人现在跟我们隔膜越来越大,我正在想着怎么消解呢!要是再采取这样的行动的话,那么我们和普兰斯双方恐怕就会势成水火。” “但是,他们这副模样恐怕会使我们的士兵也会不知不觉地染上了一些坏习惯。”铁诺忧虑重重。 “这就要靠你认真控制了,不过,我相信埃南罗士官大都是帝国士官学院出来的,不会那么容易受到毒化的。”巴蒂满有把握地说道,看来,他对自己的士兵的确很有信心。 “而且,不但如此,普兰斯士兵在风杨攻城之时,也总是畏畏缩缩的,从不勇敢迎敌,我们的士兵们背地里已经怨言四起了。”铁诺又补充了一句。 “有这种事情?”巴蒂皱了皱眉头,“这样事态就太严重了,看来,我得和普兰斯那两位亲王沟通沟通了。” “总指挥,早就应该如此了!属下担心再这样下去恐怕愈演愈烈,不可收拾啊!”铁诺应了一句。 “好,你陪我过去找他们。” “报!”巴蒂和铁诺正准备起身去找可约和提兰,一个士兵高高举着一封信,冲了进来,“巴罗团长急信。” “该来的终于来了!”巴蒂望了铁诺一眼,捋须笑着侧身从士兵的手中接过信,展开而阅。 “巴罗,竖子!你几乎坏我大事,气煞我也!”看着,看着,巴蒂猛地大喝一声。 “什么事?巴罗团长怎么了?”铁诺第一次见到巴蒂这么生气。 巴蒂把信塞给了铁诺,面孔气得通红,愤然地说:“看!我猜中开头,却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铁诺必恭必敬地用双手接过,展开一看,只见里面写着:总指挥:星狂军队于9月29日来攻,本来,他们已被属下击退,但是,属下无能,过分轻敌,率兵追击,反中了他的圈套,致使埃南罗蒙受绝大的损失。巴罗罪该万死,请总指挥降罪并调援军来此来助,否则的话,属下恐怕抵挡不住。 第三军团团长巴罗圣历2109年9月30日在名义上巴蒂和巴罗是父子,但是,在这样的公文中巴罗却完全是按下属向上司的格式、语气来写这封信,由此也足见巴蒂对巴罗到底灌输了多少军队的概念。而在信的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父亲大人,孩儿无能,悔不该不听父亲大人的教诲,请保重身体!关怀之情,溢于言表。铁诺看完不禁感慨良多。 “巴罗团长年少气盛,有时也是难免会做错事啊!”铁诺说道。 “但这种过错却绝不能被姑恕!”巴蒂双目一张,怒光四射。 “请总指挥息怒!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 “但现在正值埃南罗多事之秋,这笔帐,我也只能留待日后再算了,哎!逆子,逆子啊!” “正该如此。”铁诺松了一口大气,他刚才还深怕巴蒂一气之下,撤掉了巴罗的职务,要是那样的话,还能去哪里找能够巴罗的接班人?看来,巴蒂还是顾全大局,而不怕背上护短的罪名。 这一次巴蒂总指挥应该会派兵去支援凯罗和巴罗了吧,不然的话,风远城和千和城可就岌岌可危了。铁诺若有所思。 “书记官!”巴蒂高声嚷了一句。 “在!”书记官闪身而出。 “给第三军团团长巴罗记上一大过。另外,传令给凯罗团长,从第二军团的一百万人中调出五十万全速前来天鹅堡支援!传令第三军团团长巴罗:援兵一个也不会有,固守到底,否则的话,提着头来见我!”巴蒂一口气连下了三个命令。 “总指挥,风杨对天鹅堡发动的攻势并不猛烈,而千和城频频告急,风远城则是伤亡惨重,本应该发兵去支援他们,为什么反而调兵来这里?容属下直言,这岂不是本末倒置吗?如此一来,恐怕千和城和风远城就将危如累卵了。”巴蒂的命令让铁诺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拼命地捏着耳朵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前进军’的主攻点一定是天鹅堡,第一、二兵团是被佯攻,风远城是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从第三军团调兵支援我们,那么那里就会变成真攻,要是我们没有那么做,那么就是佯攻了。”巴蒂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总指挥从何得知?”铁诺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最近以来,巴蒂做的每一件事情,下的每一个决定大都与自己想像的大相迥异。 “相信我,绝对不会错的!”巴蒂捋了捋胡须,掷地有声,“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一场真正的大战就要到来了。” 听着巴蒂的话,又看了看巴蒂庄严的神色,铁诺心里猛地一沉,浑身被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裹住了,双手不禁紧了紧,握实了拳头。 “拿过来给我看看!”巴蒂对那书记官说道。 “是!”书记官把自己写好的东西递给了巴蒂。 “我叫你给巴罗记上一大过,你记在哪里?”巴蒂看了看,问道。 “属下……属下还没来得及写上。”那书记官口吃了好一会,才说道,他本来以为巴蒂和巴罗是父子关系,巴蒂说要记过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当不得真,想不到巴蒂居然会有此一问。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巴蒂怒道,“来人,把书记官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总指挥饶命!饶命啊!属下只是觉得巴罗团长情有可原,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所以才没为他记过。”书记官吓得面如土色,本是想拍巴蒂的马屁,想不到却拍在了马脚上。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岂容你擅作主张?来人,拖下去!”巴蒂指着书记官,喝道。 “饶命,总指挥饶命!”书记官软绵绵地趴在地上,连泪水也流了出来。 铁诺看了看那个书记官,摇头叹息,“总指挥,他身体这么瘦弱,要是打上二十大板的话,恐怕就一命呜呼啦!” “铁诺,军中无戏言啊!”看来,巴蒂是铁了心要重罚这个书记官的了。 巴蒂总指挥原来是为了杀鸡儆猴,铁诺又叹息了一声,但还是决定尽力为书记官求情,“可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把他打坏了,一时半会不知道去哪里再找一个人来顶替他的职务,不如押后再罚吧!” “总指挥,请让属下戴罪立功,属下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保证!”书记官带着哭腔说道。 “找不到别人我自己来写,哼,我就不相信堂堂埃南罗找不出一个书记官,不用多说,拖下去!”巴蒂咬着牙道。 于是,那书记官便被拉下去。片刻之后,天鹅堡的操场上传出一声声哭喊:“哎呀,我的妈呀!”“哎呀!疼死我了。”那书记官被依照巴蒂的命令打了二十大板,打得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幸亏,那些士兵还算善良,没有下重手,不然的话,恐怕书记官就算有十条命也要死翘翘。 ※※※ 对付这两位普兰斯亲王,我可要耐心点才行,巴蒂一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与刚才在大厅上怒发冲冠的那个巴蒂判若两人,“可约亲王,提兰亲王。” “巴蒂元帅,亲自前来,有何贵干啊?”可约走上前去,握了握巴蒂的双手,热情洋溢,仿佛见了老朋友一样。 巴蒂来这里还会有什么好事?提兰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还了一礼。 “可约亲王,埃南罗和普兰斯人联盟之后,声势大振,特别是你们普兰斯的军队,千里迢迢地来到我们这里与我们一起对抗‘前进军’,令‘前进军’连日攻城,却毫无所获,尽兴而来,败兴而归。在此,我谨代表全体埃南罗军民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巴蒂说道。 “巴蒂元帅太客气了!‘前进军’跟我们普兰斯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他们不攻打埃南罗,我们也会去讨伐他们。我们在这里名为援助你们,实际上却也是报仇雪恨。从这个方面上来讲,埃南罗和普兰斯双方不过是伙伴关系,巴蒂元帅道谢,我们实在不敢当啊!”可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无论如何,都是要多谢你们的。”巴蒂呵呵一笑,“要不是你们在这里,相信‘前进军’会肆无忌惮,而以我们的兵力也很难抵挡住他们的军队。” “说起来我们要多谢埃南罗才对,现在也只有埃南罗人能够秉着大义,不惜得罪‘前进军’,敢于让我军驻扎此地了。我相信只要我们继续精诚合作下去,一定可以让所谓的‘前进军’丢盔弃甲,大败而归!”可约面有得色。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各有所获。今天,我们佛都王子怜恤我年老体弱,特别命人给我送来了几根千年人参。我心想两位亲王是吃惯山珍海味的了,在这种是非之地,各种物料短缺,想必吃了很多苦头,于是,我也不敢独美,从中挑了两根来孝敬两位亲王,万望笑纳!”巴蒂又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了可约。 可约看了看那锦盒,虽然没有打开,但是人参独有的清香却已经从中渗了出来,他也是个识货之人,知道这里面的人参确实是十分珍异的。不过,他同时也明白,巴蒂一定是有所企图,否则的话,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送礼给自己,“巴蒂元帅真是太有心了!只是此乃佛都亲王送赠给巴蒂元帅你的礼物,我们又岂能夺人之美?况且,我们来这里这么久了,也没有送东西给巴蒂元帅你,这样不合情理啊!” “可约王子不必推辞!人参那么多,我一时半会也吃不完,放着也是放着,天下的东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更何况,在这里我也算是半个主人,怎么说都得是我给两位亲王送礼,那有两个亲王送礼给我的道理?”巴蒂硬把锦盒往可约手里塞。 “巴蒂元帅如此盛情,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可约看了提兰一眼,见他没有表示反对,而自己对人参又怦然心动,垂涎不已,便接过了它。 “多谢两位亲王赏脸。”巴蒂说道。 “巴蒂元帅,我们兄弟俩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一把宝剑,名唤青藏,削铁如泥,吹毛立断,是当年普兰斯第一铸剑高手两江穷毕生之精力,吸取日月之精华,在普兰斯极北之地经过整整三十年才铸成的。所谓宝剑赠烈士,巴蒂元帅一生戎马不断,必是识货爱剑之人,比不得我们两个,现在,我们就把青藏送给你,望乞笑纳。”可约说着从腰胯解下了剑,然后将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顿时,辉光满屋,在座的人但觉得眼前一亮,不禁赞叹不已。 “青藏?两江?”巴蒂耸然动容,要知道两江不仅仅是名满普兰斯的铸剑大师,放在整个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生平炼剑三百二十五把,每一把都无愧于名剑的称号,拥有其中一把剑是几乎每一个学剑之人终生的愿望。而青藏更是其中的极品,现在,两江当年所炼之剑流传于世的宝剑不过区区三把,因此,青藏更是显得弥足珍贵了。 “正是!”可约笑道。 “只不过我乃是一介粗野武夫,又怎生配得起这样的宝剑?只有可约亲王、提兰亲王这样的人物才有资格拥有这把宝剑,在下实不敢受!”巴蒂说道,心中却是嘀咕着:可约果然也不是一般人物,知道拿了人参自己便会对他有所要求,所以马上用另一样东西送给自己,堵住自己的嘴。 “所谓礼尚往来,要是巴蒂元帅推辞的话,我们又怎么敢收下你的千年人参?”可约笑了笑。 “巴蒂元帅,别见外嘛!”提兰阴阴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收下了,多谢两位亲王的美意!”巴蒂知道今天如果自己不把宝剑收下,恐怕什么事情都弄不成了,权衡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宝剑青藏。 “不过,巴蒂元帅,今日前来,想必并不仅仅为此人参一事吧?”提兰冷笑不已。 “提兰亲王真是聪颖过人,我确是有要事来和两位亲王相商。”巴蒂正愁不知道从何所起,一听提兰的问话,立刻接口道。 “哦?巴蒂元帅尽管道来!”可约心中连骂提兰愚蠢,居然主动提起这件事情,但此时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说道。 “我听我属下的人说,大部分普兰斯士兵作战勇猛,训练也很认真,并且克己奉公,值得赞赏。但是,其中也有一小部分普兰斯的士兵作风散漫,无心训练。”巴蒂和盘托出,“这样实在有损普兰斯人的声誉,更有损两位亲王的盛名,我衷心企盼两位亲王能够鞭策这些不守纪律的普兰斯士兵,大家齐心协力,把‘前进军’赶出埃南罗!” “巴蒂元帅真是快人快语,我一定严加管教的!”可约肃然道,心想:我还以为是来干什么的,原来是来这里兴师问罪。 “可是,我也听说埃南罗士兵对我们普兰斯人很不客气呢!巴蒂元帅!”提兰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有这等事?我回去一定勒令士兵,并保证以后再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巴蒂应道。 “那敢情好!”提兰笑了一笑。 “巴蒂元帅,你们埃南罗士兵见到我们亲王也好像不大客气呢!从来就不打招呼的。”一旁的拉什尔插了一句嘴。 “我一定认真教育,象两位亲王这么尊贵的人物,不打招呼实在是太狂妄了!”巴蒂拍着胸膛保证。 “拉什尔,这里那有你说话的地方,没大没小的,给我退下。”可约训斥道。 “是,可约亲王。”拉什尔低着头,心中却知道可约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那么,两位亲王,我这就告退了,来日再来登门拜访。”巴蒂拱了拱手。 “不送了,巴蒂元帅。”可约自始至终都是这么热情有礼。 “总指挥,佛都亲王什么时候给你送千年人参了?属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的?”在回去的路上,铁诺忍不住问道。 “一定要佛都亲王送才行吗?”巴蒂笑道,“在某些情况下,我们必须学会虚构。不过,这可约明显比他弟弟提兰要聪明得多,那个提兰只顾个人意气,不是一个能成大事之人。刚才要不是他在场,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向可约开口呢!” “最终他们不都还是要向巴蒂元帅屈服吗?” “那不叫屈服。”巴蒂摇了摇头。 “那叫什么?” “总之,那不叫屈服!”巴蒂郑重其事,心头突然浮现起一丝担忧,不过,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战事越来越紧张了,“前进军”连日进犯,埃南罗国内每一份公开发表的报纸每天的头一版都在报道着战争。每一篇文章都十分详细地对比了双方的士气、将领、武器装备、地理位置等等在战争中会起到作用的因素,而得出的最后结论却如出一辙:不外乎是埃南罗必胜,埃南罗一定可以取得卫国战争的胜利之类的陈词滥调。 有些地下报纸已经开始在嘲笑这些总是一片乐观论调的报纸了:有句古语说:“条条大道通罗马。”而他们是:“条条报道都通向胜利之门!”“这样的话,叫士兵们都撤下来算了,仗也不用打了,让这些纸上谈兵之徒上去顶住。” 地下报纸用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他们只是在名义上才可称之为是人民的喉舌,他们报道的事情十件之中竟然有十一件是假的!不要再相信我们的报纸机关,他们是世界上最厚颜无耻的说谎者。”“我们需要真话!我们不要活在被欺骗的世界里!” 而公开发表的报纸机关自然也不甘示弱地撰文反击,说那些地下报纸是“危言耸听,唯恐国家不乱,该一个个拉去打靶。”而他们自己的报道,都是经过“前方记者实地、认真地勘察得出的,结论是建立在稳固的事实基础上的,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他们敢以“整个报纸的名义做保证。”他们还直接向地下报纸宣战,“要是自认为自己说的是真的,又何必藏头藏尾呢?勇敢地站出来,大家当面辩个是非曲直。”最后,他们又对人民呼吁:“不要中了一些散布谣言者、祸国殃民的国贼的圈套,大家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打倒‘前进军’,打倒无耻的造谣者!” 地下报纸机关又说:“假如我们真的站了出来,那我们也会成为说谎者,因为在日光之下不可能没有谎言。”他们为了“避免自己也被同化,所以才会成为地下报纸,只有地下报纸才真正是人民的喉舌,只有地下报纸才是埃南罗新闻界的前途!” 总之,两方报纸的记者,互相攻讦,丑化对方。在埃南罗国难当头,外面的战争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埃南罗的记者们也在进行着一场战争,只不过他们这场战争是见不到鲜血的战争罢了。后来,甚至有人怀疑,这两方报纸其实是同一方的,只不过是为了赚人民的钱,所以故布疑阵,吸引观众的目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以致于有埃南罗人民哀叹: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关起门来,蒙头大睡。 在这个时候,巴蒂的书面报告已经被呈送到佛都和辛夷的面前。 “巴蒂元帅果然是明白人!”在看完了巴蒂的战事报告之后,佛都大笑不已,然后便向他那满腹狐疑的王兄辛夷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佛都说完之后,辛夷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朕有你们两个,一文一武,大可高枕而无忧也!” “我看未必吧!”在一旁的皇后莉莎却表示怀疑,“巴蒂元帅虽然威名远播,但现在怕是老了,想事情也有点模糊,在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情况下,怎么可以如此武断?” “皇后,巴蒂将军所言必然不虚,请放心!”佛都看了莉莎一眼,说道。 “哼!国难当头,皇叔,你叫我怎么放心?”莉莎一点也没给佛都好脸色看。 佛都无言,只好点了点头,心中暗叹了一句:莉莎,你这又是何必呢? 原来,莉莎当初想嫁的是佛都而并非是辛夷,怎奈佛都一心称霸天下,无意男女私情,所以对莉莎不理不睬,莉莎屡次苦追不遂,伤心之极,遂嫁给了辛夷,从而成为埃南罗的皇后。佛都当初并不介怀,以为莉莎也不会再追究,但是,时间越久,他越是发现莉莎处处跟自己作对,而他碍于辛夷的面子,也只能是处处忍让。 “莉莎,你是一个妇道人家,先祖遗训,女人不能插手朝政。”辛夷也察觉出了佛都的尴尬。 “皇上,妾身也是为了埃南罗好,才说这番话的。”莉莎鞠了一躬。 “无论如何,祖训不可违背。”辛夷说道,他是很疼爱莉莎,也知道佛都跟莉莎之间有过不同寻常的瓜葛,但是,他与佛都之间手足情深,兼之佛都乃是埃南罗独一无二的擎天之柱。相比之下,他倒宁愿舍弃莉莎。 “哼!有什么了不起。”莉莎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佛都,惹你见笑了。”辛夷的语气之中有说不尽的歉意。 “咱们自家人不说二家话。”佛都打了个哈哈便把事情给遮掩过去了,“王兄,我也先告退了。” 说着,佛都便走了出去,一边想:如此看来,埃南罗和“前进军”真是势均力敌。“前进军”三个主将之中竟然有两个是埃南罗人,想不到当初血气方刚,甚至有点有勇无谋的风杨和星狂现在竟然会有这样的成就,要是自己留住他们,恐怕就不会产生今日之祸了。哎!真是一着失策,满盘受制,好在本方还有巴蒂等人,否则的话,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佛都亲王!”迎面走来一个侍卫,见到佛都便肃立行礼道。 佛都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想道:雪岩、千和、风远、天鹅堡四座城池是埃南罗的屏障,只要其中有一座被攻破的话,埃南罗的安全便会少了一分保障。要是四座都被攻破的话,那么埃南罗大概也跟灭亡无异了。 如此一想,佛都也不禁感到浑身象是负上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但愿巴蒂能够守住!”佛都抬头望了望天空,喃喃地说了一句,在他看来,现在万事俱备,胜败荣辱也只能是看天意了。 ※※※ “永久之谜”。 “莫问,从今天开始,我便要闭关修炼秘笈上的武功了!”依维斯说道。这几天他在“永久之谜”四处游逛,享受着丽日骄阳、满眼的蓝天白云,心情比达修来时更是开朗了不少。偶尔,他也会远远地望望璐娜,看着她那孤单的身影,想起她为自己付出的一切,使依维斯修习武技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璐娜的。”依维斯不用说第二句,莫问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或许,这便叫做知己吧。 “谢谢你,莫问!那璐娜就交给你了!”依维斯重重地点了点头,满怀感激地望着莫问。 莫问低头不语,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剑柄,心里默默想着:要是谁敢冒犯璐娜,我一定将他劈成几十段,依维斯,你尽管定下心吧! “天行前辈,前一阵子,晚辈出言无状,还连累莫问跟天行前辈你吵了一通,请不要见怪!多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依维斯十分认真地向天行道谢。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依维斯,不用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天行一听此话,心情好了很多,口里却是十分谦虚。 莫问望了依维斯一眼,对依维斯的举动十分不解,因为他对天行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好印象,本来还想反驳,但看见依维斯望了自己一眼,便也没有言语。而其实依维斯却是有自己的一番考虑:青华太师父闭关了,璐娜又需要人照顾,自己闭关之后,这里就只有杨秋、莫问、天行三个人,如果他们闹矛盾的话,一旦发生重大变动,恐怕会造成很大的妨碍。因此,便不惜向天行道歉,而且竭力促使莫问和天行之间的关系转好。 “天行前辈现在是这里的主事人,要做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整天忙来忙去的,百般劳累,晚辈再次谢过!”依维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礼貌和客套。 “这些都是小事情,依维斯,你好好闭关修炼,练成以后出来拯救天下苍生,老夫我便算是为天下尽了一份力量,也就心满意足无怨无悔了。”天行老气横秋地说道。 “又是拯救天下!”莫问忍不住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怎么?莫问你有什么疑问吗?每个人都应该将拯救天下视为己任。”天行瞪了莫问一眼。 “莫问,天行前辈所言极是。”依维斯拉了拉莫问的衣襟。 莫问便又再次沉默不语,只是想道:“依维斯,我快认不得你了!” “杨秋前辈,你也保重吧!”依维斯望着杨秋,他知道对杨秋这种人,说太多话反而更没用。 “好。”杨秋应了一声,打了一个呵欠,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在他看来,又不是生离死别,根本就不用这么郑重其事。 “那……就这样吧!”依维斯又向三个人点了点头,转身而去,心中只对自己说了一句话:“我一定要修成神功!不负师父、璐娜他们的期望!” “依维斯,你终于彻底地醒了!”望着依维斯的背影,杨秋和莫问心里都想道。 而天行则是在盘算着依维斯进了密室,不出意外的话,武技将大幅度提高,那么,将来出来之后便可以挥剑锄奸,拯救世界了。 哎!可真是各有所想啊!这样的几个人堆放在一起,不出事看来也应该算是奇迹了。 “依维斯,难道你真的还要继续那所谓的拯救天下的计划吗?”莫问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那么,你觉得我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吗?”依维斯苦笑不已。 “你可以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啊!”莫问说道。 毕竟莫问还是很单纯啊!依维斯表情复杂地看了看莫问,“我可以吗?” “我师父可以,你为何不可以?”莫问反问道。 依维斯皱皱眉头,“你师父叫杨秋,而我叫依维斯,你还认为我可以吗?” “你可以的!”莫问定定地说,“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 “可惜……”依维斯笑了笑,“可惜我的命不是我的。” 莫问呆了一呆,依维斯的语气之中流露出来的那种无奈和辛酸,即使是感觉最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啊! ※※※ “风杨团长,我们总是这样虚晃一枪,然后又走人,这还要弄多久啊?”这么多天了,攻城行动依然那么“温柔”,索特忍不住有点不耐烦了。 “快了,快了!”风杨看向大营之外,站岗的队列在跑来跑去,而训练的士兵也毫不敢懈怠,挥汗如雨,心里感到很满意。 “快了?今天已经是圣历2109年10月3号了!风杨团长,你总是在跟我说快了!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十天了,这十天以来,没有取得任何战略性的胜利,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哎!再这样拖下去,恐怕在拖垮埃南罗人之前,属下的精神先已经崩溃了。”索特满面愁容。 “索特,你也太夸大其词了,不用你去冲锋陷阵,你的生命安全也因此而得到保障,这样还不好吗?你还抱怨什么?但这一次真是快了。”风杨笑了笑,星狂在风远和巴罗现在可谓是互有胜负,只是不知道巴蒂到底会不会中计,但是,就他自己对巴蒂的了解来说,巴蒂中计的几率几乎为零。 “哎!迟早都是要去冲锋攻城的了,老是这样悬着,心里总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一样,倒不如现在就解决掉。” “索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风杨说道,为了这块豆腐,他已经磨了很久了。 “听说过了!那又如何?这豆腐我看都快发霉了,再不吃就过期了。” “有巴蒂在,这块豆腐便永远也不会过期的,你尽管放心。”风杨说道。 “难道巴蒂是防腐剂啊?”索特说道,“就算有防腐剂也是会过期的。” 风杨摇了摇头,这个索特,还是那么性急。 “杰伦团长急报!埃南罗第二兵团凯罗派出至少一半兵力援救天鹅堡!”此时,通信营的士兵冲进来报告道。 风杨一听,不禁仰天长笑,“终究是瞒不过巴蒂元帅,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干一场吧。” “要开打了?”索特顿时精神了许多。 “是的,索特,这下子就要看看你吃豆腐的本领了。” 风杨团长也学会了开玩笑,索特眨巴着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肃立着行了一个军礼,“放心,风杨团长,那是什么时候呢?” “今晚!”风杨仰起了头,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 终于要开仗了啊!索特挥了挥双手,眼神里满是对战争的渴望。 第四章 刀光剑影中的天鹅堡 圣历2109年10月3日,深夜,一轮发红的月亮悬在半空,好像一动也不动一样。烟雾腾腾,火光冲天,受惊的鸟群平原上“扑扑”飞起,在半空盘绕回旋,发出一阵阵悲鸣。 天气无比燥热,才刚刚出发,士兵们浑身便已经流满了汗水,一个个湿漉漉的。“这个破月亮,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在行军中,索特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 风杨完全没有打算偷袭对方,因为,他知道以巴蒂的精明,想偷袭他简直就连理论上的可能都没有。所以,索性明目张胆地挥军向着天鹅堡前进。 “前进军”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成群结队、层次分明地前进。这密密麻麻的兵马,如同一座座移动森林一样,刀剑争辉,在夜空之下显得杀气森然。军鼓声轰隆直响,军号手也不甘示弱,尽量地发挥着军号刺耳的高音。 而当铁诺向巴蒂汇报了“前进军”来袭之后,巴蒂定定地说了一句:“他们终于来了!”然后,以严肃的神情下令全体士兵进入一级戒备状况。半个小时过后,天鹅堡上面也已经站满了黑压压一大片的埃南罗、普兰斯士兵,他们的面孔在忽闪忽闪的火光之下闪现着。 这将是一场双方士兵所遇到过的最大阵势的战争,无论对谁来说,这都会是一场生死的考验。而此刻,每一个士兵心中都十分清楚,这一次风杨是打算倾尽全力的了,几乎每一个人心中都在想着这样的问题:“我会不会在这里死掉?”“我能捱得过这一关吗?” 埃南罗军队守卫的是东、南两门,而普兰斯军队守护的则是西、北两门,此刻,普兰斯两位亲王在自己的士兵中穿梭着,他们的身后是弯腰低背的拉什尔。 “认真点,不然就给我滚!”提兰边走边四处乱踢,只听一阵屁股的啪啪乱响,以致每一个普兰斯士兵一瞥见两位亲王,便都提心吊胆,挺胸提肛,站姿跟公鸡差异不大。 ‘前进军’,上几次不是给你们逃了就是输给了你们,哼,这一次我们联合了埃南罗,可不会再留情了,可约脸上凶光乍现,“这次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机会,普兰斯的兄弟们,都要给我打醒十二分精神啊!” “妈的,这个风杨也太会折磨人了。”拉什尔一边打呵欠,一边抱怨连连,“半夜三更的,打什么仗?老子睡得正香呢,不会明天再来吗?这样下去,我非累垮不可。”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士兵也都随之掩口打起呵欠。 “都什么时候了?态度严肃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可约转过头对拉什尔说了一句。 “是!可约亲王。”拉什尔立刻挺直了腰,双手用力地摆动着,故作姿态地跟在可约和提兰的背后。 “士兵们!今天你们代表着普兰斯的国威、军威,千万别给我丢脸!在这里,我向大家郑重许诺,杀一个‘前进军’将会得到一个金币的奖励。”可约的声音如此之大,以致耳朵正对着他的嘴巴的士兵不禁伸出手挡了一挡。 “可约亲王,那我要怎么样证明我杀了人呢?”一听到有钱收,人群之中马上有人回应道。 “蠢!割下他的头颅来见亲王不就得了?”拉什尔趾高气扬地叫道。 “对!”可约赞许地看了拉什尔一眼,拉什尔更是得意非凡。 “拉什尔,普兰斯士兵由你接管,你要服从巴蒂元帅的命令,我和你提兰亲王先回去了。”可约眼见折腾得差不多了,这里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拉起提兰便走。 “遵命!”拉什尔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心想:从现在开始自己便是一个统领八十万大军的将军了。 “大家把招子放亮点,把武器拿好一点,给我好好地干他们一场。”拉什尔手舞足蹈在军队中吆喝着。 ※※※ 10月4日凌晨,风杨发出了冲锋令。 “风杨团长,天鹅堡城墙这么高,对方人数这么多,我们真就这样冲过去吗?”有一个军官忍不住问了一句。 “军人的天职是什么?”风杨也懒得解释了。 “服从命令!”那军官肃然道。 “那还不快冲!”风杨不耐烦地说道,“除了往前冲之外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那军官看了看风杨,“可是,这么狂冲猛打吃亏的恐怕只我们。” 又有那个将军会对预言自己失败的人表示欢迎呢?风杨表情也有点不悦,“总之,如果你想不到别的好办法,那就依令行事吧!” “冲啊!”士兵们发出一声声呐喊,拼着命向天鹅堡的四面八方冲去。 “总指挥,可以下令放箭了没?”铁诺看着蜂拥而来的“前进军”,侧着脸问了一句。 “再等等,等他们靠近一点再射!”巴蒂沉吟道。 五分钟过后,“放!”巴蒂把手一挥,埃南罗人便纷纷张弓而射,一大片一大片的正在冲锋的“前进军”士兵立刻应声倒在地上,挣扎不休。 血光四起,本来就昏暗的大地一片迷蒙。 “‘前进军’果然一个个都是悍不畏死!”铁诺的语气之中既包含着杀敌的快意,也隐含有佩服的意味。 “不然的话,他们哪有今天的成就?”巴蒂微微一笑。 “要是在相同的条件下作战,我军恐怕真的难以抵挡对方的攻势。”铁诺越看越是心惊胆战。 “下面可都是些身经百战的亡命之徒,他们所有的作战经验都是从战场上学到的,不象我们的士兵,相当大部分人实战经验少得可怜,只停留在理论的水平上。”对着铁诺,巴蒂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好在我们仅仅是守城而已。”铁诺不禁叹了一句。 “也不用这么悲观,从智商上来说,我们的士兵要比对方高一点,所以学起东西也会比较快。”巴蒂道了一句,心里却想:恐怕有“前进军”一日,埃南罗就不可能称霸天下,佛都王子的心愿也永远不能完成。 “那倒也是。”铁诺笑了一笑。 ※※※ 东、南两门因为有埃南罗的军队守护着,一时之间,“前进军”也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是,西、北两门的状况可就不大好了。 “怎么办?怎么办?”望着下面狂冲而来的“前进军”,普兰斯士兵大都吓得脸色苍白,手足酸麻。 拉什尔也是面呈惶恐之色,他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两腿颤颤,几乎就想拔腿逃跑,他这才发现原来军队的首领不是那么好当的。 “放箭!”拉什尔硬着头皮嚷了一句。 可是,普兰斯士兵一动也不动,他们被眼前这一切吓呆了:刀光闪闪,凶神恶煞的敌军从下面直冲过来。光是这气势也足以让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此刻,他们心中只是后悔着:当初为什么我要来当兵,我要回家! “放箭!给我放箭!”拉什尔厉声嚷道。居然没有人听他的命令放箭!他本来已经设想着自己一声大叫过后,会有无数个攻城的士兵倒在地上,抱着被箭射中的部位,苦苦挣扎,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声,汇合着战场上其他各种声音,将会如同一首伟大、气势磅礴的交响乐。这种情形,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有一种喝白开水突然被噎到一般的感觉。作为士兵,他们居然在听到命令之后不但不执行?还呆立在那里,好像是要等着别人上来杀他们,这也太奇怪了吧! “妈的,你们傻了吗?快放箭!”拉什尔喝骂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怕什么有辱斯文了,况且,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斯文人。 但是,普兰斯士兵们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是要把自己与城墙融为一体,使自己变为静物一样。他们好像是睁大着眼睛看着一大片一大片的人从城下冲上来,越来越接近;但他们却又好像对这一切置若罔闻、视若无睹,统统被吓呆了。 “快射啊!你们这群蠢猪!”拉什尔再次大骂道。说着,一把抓起自己身边一个士兵,狠狠地扔了下去。 “我的妈呀!救命啊!”那士兵这才回过神来,手舞足蹈,连声尖叫着。 城头上的士兵们被拉什尔这个行动从呆立中惊醒过来,他们面面相窥,仿佛是在互相询问着为什么拉什尔要扔那士兵下去。 “再不射大家都死在这里了。”拉舍尔大嚷大叫道。他向下面望了望,“前进军”越来越接近了,可是自己的一方却依然象一个个象木偶一样,仿佛患了老年痴呆症,毫无动作。见了这样的情形,他自然是气急败坏。 “嗖嗖嗖!”一阵零星的箭射中了下面爬上来的士兵们,几声尖锐而高拔的惨叫声刺激着战场上的人的耳膜。 “射啊!你们快射啊!”拉什尔先是大喜过望,但接着又马上陷入了失望的惶恐之中,觉醒的原来不过是少数人,那几根箭过后,便再没有其他人发射了。 “射啊!再不射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都他妈的要横尸在这城墙上!”拉什尔又嚷道。心中充满着无可奈何和恨铁不成钢的念头,对于一群连主将的命令都当耳边风,连射箭都没有勇气的士兵,你还能对他们抱以什么样的希望呢? “快点行动啊!难道你们忘记杀人有钱拿的吗?”威逼和利诱拉什尔全部用上了。但是,仍然只有少数人在发射箭矢。 “现在射死他们又割不到头颅,能有钱拿吗?我们又不是猪,可没那么容易受骗啊!”这个士兵的话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意见。 而在这个时候,负责攻打西、北两门的“前进军”士兵心中虽然奇怪,却没有因此停下来,他们看着近在眉睫的城墙,抬着各种攻城工具,直往前冲。 ※※※ “总指挥,西、北门那边出状况了!”一个军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什么状况?”巴蒂马上反应过来。 “普兰斯士兵眼睁睁地看着‘前进军’冲过来,却不敢应敌!”那军官高声嚷道。 “什么?”巴蒂大吃一惊,任凭他智慧过人,也想像不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普兰斯两位亲王哪里去了?” “不知所踪。”军官简略答道。 “属下早就说过他们不可靠的了!”铁诺说了一句。 “快点去把他们给我找出来!”巴蒂急匆匆地下令,又转向铁诺,“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铁诺,你在这里看着,我带二十万士兵去援助西、北门。” “遵命!”铁诺答道。 “这下麻烦大了!”巴蒂抬头望西北方向看了看,心里嘀咕着。 “总指挥已经把容易守卫的西、北门让给了普兰斯人,想不到这群普兰斯人还是如此不争气,可气!可恨!”末了,铁诺又咬牙切齿地补上了一句。 ※※※ “风杨团长,西、北门方向出奇的平静,士兵们基本上没遇到什么阻拦。”索特禀告道。 “莫非有诈?有没有其他消息?”风杨皱着眉想了想。 “没有其他消息。”索特肩膀耸了耸。 是巴蒂故作疑兵之计,还是他们真出了纰漏呢?风杨心里也对现在的状况有点拿捏不准,“那么,索特,你有什么看法?” “我看我们应该把主攻点放在西、北门,并命令士兵全速前进,但风杨团长如果担心中埋伏的话,那不如就干脆放弃进攻西、北门,将所有的士兵转移到东、南门。”索特答道。 “那就是说你倾向于把主攻点放在西、北门了?”风杨直盯着索特。 “是的,属下认为巴蒂在那边只不过摆弄空城计罢了,我们不应该被他们的沉默吓倒,而且,如果真有埋伏的话,属下相信我们的士兵也足以应付。”索特倒是胸有成竹。 “以巴蒂元帅之精明、谨慎来说,这不可能是空城计;而天鹅堡现在的兵力守卫整个天鹅堡也是绰绰有余,他绝不可能冒这等无谓之险。因此,我认为,假如我们把主攻点放在西、北门恐怕不妥。”风杨却是顾虑重重,毕竟,巴蒂在埃南罗是街知巷闻的大人物,而风杨自小对他的大名又如雷贯耳,在这样的情况下,风杨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天鹅堡此刻的状况呢? “属下还是觉得不可能有诈,反正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攻城的,不如就那样冲上去算了。”索特不象风杨,他对巴蒂完全没有敬畏之感,所以虽然他也弄不清楚形势,但却能凭着一股匹夫之勇而放下一切心理包袱。 “谨慎方为上策。”风杨还是没有打定主意,如果他知道他的犹豫使“前进军”丧失了一次绝好的机会,天才知道他会多后悔! “风杨团长,胜负悬于一线,请勿再犹豫!”索特怂恿道。 风杨抬头看了看天鹅堡,堡下,“前进军”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尸体越来越多,风杨皱着眉头,依然举棋不定。“索特,去向侦察兵再调查调查。” “是!”索特策马狂奔而去。 “这不可能不是巴蒂元帅的疑兵之计!”风杨思量着。 ※※※ “铁诺团长,属下已经找到了两位普兰斯亲王了。”刚才奉巴蒂的命令而跑去找可约和提兰的那个军官终于回来了。 “那他们呢?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看见?”铁诺望了望那军官的身后。 “他们说随后就到。”那军官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 “你在哪里找到他们的?”铁诺又问。 “他们的府邸,寝室里!”那军官答完之后,预料到铁诺一定会大发雷霆,接连后退了几步。 “妈的!”果然,铁诺勃然大怒,抽出身上的剑砍向城墙,顿时,火光四溅,城墙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痕迹,“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作为主帅他们居然跑去睡觉?真是岂有此理!” “铁诺将军,请息怒。”那军官慢声细语地说道。 此时,可约和提兰一副睡眼蒙胧的样子,打着呵欠,徐徐地走了过来。天鹅堡周围的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兵器触碰的铿锵声,仿佛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一点也提不起他们的注意力。 “巴蒂元帅呢?不是他叫我们来的吗?”可约张头望了望四周,惊讶地问道。 “巴蒂元帅?你们还好意思说巴蒂元帅?”铁诺无明火起,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普兰斯亲王了,“天都快塌下来了!” “有什么状况吗?”可约四处环顾了一下,城墙上已经偶尔出现一些“前进军”的士兵了,但是,这些士兵势单力薄,大部分都是一冲上来,顶多杀了一两个埃南罗士兵之后,便被埃南罗士兵围歼了。“很正常啊!”可约摇头晃脑地补上一句,看来,他们真的对普兰斯士兵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 “正常?在这样战火四起的情况下,两位亲王,你们可真够气定神闲的,竟然还可以睡得着,在下真是佩服之至啊!”铁诺的语气中包含着说不尽的讽刺。 “我们已经安排好一切,士兵全部交给拉什尔负责,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为了避免碍手碍脚,所以我们才去休息。”可约理直气壮地说道,“而且,我们已经命令拉什尔,要完全听从巴蒂元帅的命令。怎么,铁诺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哼!好一个安排好一切,你们自己去看看你们那个精明强干的拉什尔,去看看你们普兰斯那些英勇作战的士兵吧!”铁诺愤然道。 “铁诺,你说话客气点,好歹我们也是普兰斯亲王。”提兰也动怒了。 “客气?”铁诺真恨不得拿起自己手中的剑把这两个家伙大卸八块,“那要看是什么人了!就你们俩?呵,还不配!” “铁诺,你说什么?”提兰大怒,手伸向腰胯,握住了剑。 “九弟,别冲动,咱们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懒得跟这种小人计较。”可约估量着在这种情况下惹事,吃亏的绝对是自己两人,急忙拉住了提兰。 “哼!”提兰黑着脸。 “两位亲王,何必如此动怒呢?”铁诺故意笑了一笑,“大家是盟军嘛!要和衷共济啊!不要伤了和气。” “铁诺,我费事跟你吵,巴蒂元帅呢?”可约生怕再这样弄下去,一场斗殴势在难免,急忙转移话题。 “巴蒂元帅?嘿嘿!他去支援你们神威凛然的普兰斯军队了。”铁诺冷笑不已,一脸鄙夷的神色。 “支援我们?”可约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按理来说,普兰斯士兵就是再不济用,在这种十分有利的地理环境下,怎么样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输给了“前进军”。 “是啊!我铁诺今天总算是见识普兰斯人的厉害了,也终于明白普兰斯人为什么会败在‘前进军’手下,而且还败得那样彻底。”铁诺掉过头再也不理会他们,只顾看向城墙,一个接着一个“前进军”士兵爬了上来,埃南罗士兵则不顾生死的和对方拼杀着,把敌军一个个铲除。铁诺心里暗叹了一声:要是普兰斯士兵象“前进军”士兵或者埃南罗士兵一样英勇的话,就算给“前进军”一百年也不可能攻下天鹅堡,可惜普兰斯人就是这样不争气! “九弟,我们走,找巴蒂元帅讨个说法去!”可约一把拉起提兰,而提兰则用眼睛瞪着铁诺,很不情愿地移动着脚步,气鼓鼓地走了开去 ※※※ “风杨团长,已经查探清楚,守卫西、北门的是普兰斯士兵。”索特拍马跑到风杨面前。 “普兰斯士兵?可有查清楚他们几乎不反击的原因?”风杨问道。 “没有。”索特答道,“属下估计他们是想投降,所以不反击。” 索特也太天真了点,风杨笑了笑,“想投降的话,他们为何不打开大门?索特,你这个想法站不住脚。” “那属下估计他们便是在想投降与不想投降之间徘徊,也就是说,假如我军有优势,他们就投降;假如埃南罗军队有优势的话,他们就不投降。普兰斯人胆小如鼠,除了做墙头草,两边摇之外,属下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可能存有什么想法。”索特修改了自己刚才的看法,“总之,属下坚决认为不可能有伏军,风杨团长你尽管挥军而上,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胆小如鼠?”风杨意念一动,索特的看法虽然漏洞百出,但是胆小如鼠这四个字却提醒了风杨,“会不会是他们看到我军声势浩大,漫山遍野地跑过去,他们心里害怕,所以不敢反击呢?” “有可能,风杨团长,快下令全速进攻西、北门吧!”索特也不管风杨说的是对还是错,反正只要对马上攻城的计划有利,索特便准备不遗余力地支持。 “对,很可能正是如此!”风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抬起头,望了望巍峨威武的天鹅堡,“天助我也,巴蒂元帅,想不到你也会百密一疏的时候。” “风杨团长,既然这样,请赶快下令!”索特翘首以待。 “好!传我军令,全速向西、北门挺进!”风杨大声嚷道,虽然心里还有点担忧这是巴蒂的疑兵之计,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遵命!”索特意气风发地嚷了一句,高举大刀,一路高声喊着:“冲啊!” “他们不敢还击,伙计们,冲啊!” “捡到大便宜了,大家冲上去,马上结束战争!” “前进军”的士兵们语气之中透露着莫名的喜悦,拔腿狂冲。 可惜的是,良机总是稍纵即逝,由于风杨的犹豫,巴蒂已经命令自己带来的二十万名埃南罗士兵散布在西、北门城墙上。而在这群埃南罗士兵的鼓舞之下,普兰斯人总算获得了一些勇气,合力把许多刚准备冲上城墙的或者已经在城上的“前进军”士兵逐个剿灭。 而且,随着一声声“埃南罗必胜!‘前进军’死无葬身之地”的叫喊声,弓箭象秋天的落叶一样多不胜数,落在“前进军”阵中,霎时之间,血花四起,城下响起了一阵阵痛叫、哀叹声。 “冲啊!杀!”“前进军”士兵们怒吼着,平撑着盾牌,发动了冲锋,他们大步流星地跑步前进,人群如同汹涌的海浪般的翻滚向城墙,喊杀声震耳欲聋。 城墙已经近在眉睫,眼见,就可以将攻城车放在河岸上,然后再将攻城梯靠在城墙上,但是,突然,随着巴蒂一挥手:“投石队!放!”一排排高举着石头的士兵象是从地下钻出来一样,“刷”的一声站了起来,往城下狠命投掷。那些沉重的石块打在“前进军”士兵们的队列。 “啊!啊!我的妈呀!”冲在最前面的“前进军”士兵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余下的虽然依旧奋勇前进,但是,城上的石头也并没有停下来,夹杂着风雷之声,打在“前进军”士兵的头盔、盾牌上,大多“前进军”士兵严重骨折。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前进军”士兵们一个个都悍不畏死,但却无济于事,他们根本就接近不了城墙。“前进军”士兵们一群接着一群倒地不起,天鹅堡附近尸横遍地,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拉什尔,怎么会这样?”巴蒂见到局势又慢慢安定了下来,定了定神,问道。 “巴蒂元帅,你说什么?”惊魂未定的拉什尔一时也没有留意到巴蒂的问话,慌慌张张地问道。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巴蒂耐着性子,幸亏拉什尔不是埃南罗本土的军官,不然的话,怕不早给巴蒂叫人拉下去开刀问斩了。 “哦,士兵们心中害怕。”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拉什尔红着脸答道。 “士兵们害怕?那你害怕吗?”巴蒂望着拉什尔,这可是他生平听到的最让他惊讶不迭的回答,在战场上害怕是正常的,但是害怕到不反击,害怕到对方快要冲上来把自己杀死了还在发呆,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 “小的……小的也害怕,这么多人,舞着刀,凶神恶煞般地冲过来,士兵们又都吓得不知道如何反击,巴蒂元帅,你说我能不害怕、能不胆战心惊吗?”想起刚才的情形,拉什尔心有余悸,颤声说道。 “不可理喻!真是不可理喻!”就算巴蒂再能忍,见到这种情况也难免动怒,“军官、士兵全都是一塌糊涂!” “是。”拉什尔见到巴蒂脸色不善,也不敢顶嘴。 “可约亲王、提兰亲王。”正在此时,可约和提兰走了过来,拉什尔一见到他们便立刻活跃了起来,笑逐颜开的连声招呼道。 “巴蒂元帅!”可约也没有搭理拉什尔,走到巴蒂的面前,叫道。 “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两位亲王怎么可以擅离战场呢?”巴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脸色都温和一点。 “我和舍弟连日操劳,睡眠严重不足,估量着这里有巴蒂元帅坐镇,也就不用我们费心了,因此便回去休息了。”可约陪着笑脸,解释道。 “你们去休息?这里都闹翻天了,你们居然去休息?太不象话了!”巴蒂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 个个都吃火药了?可约想了想,开口问道:“巴蒂元帅,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我们一觉睡醒,好像什么都变了一样,铁诺团长向我们发火,就连巴蒂元帅你也是如此?” “你去问问你的好部下吧!”巴蒂没好气地说道。 “拉什尔!”从睡梦中被人叫醒心情本来就很不好,起来之后又连受冷眼,他又哪里会有好脸色给拉什尔看? “可约亲王,我们的士兵刚才在气焰嚣张的‘前进军’面前竟然全部都吓呆了,幸亏巴蒂元帅率兵及时赶到,要不然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拉什尔低着头,说道。 怪不得巴蒂和铁诺的火气都那么大,换成是自己,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就把别人骂个狗血淋头,可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巴蒂元帅,真是对不起啊!” “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对我们吧?我们又不是有意的!”而提兰则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提兰亲王,你这样说话也太欠考虑了!”巴蒂怒气更盛,“临阵而退,要不是因为两位是亲王的话,依照军法那可是死罪!” “巴蒂元帅,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再次致以万分的歉意!”可约赶忙道歉道。 “类似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有第二次。”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还有普兰斯人现在对埃南罗的重要性,巴蒂强自压抑下怒火,但语气还是不可避免有些冷冰冰。 “一定,一定。”可约连声答应,“巴蒂元帅,还有什么交代吗?” “两位亲王,我准备调动一下军队,两位想必没有意见吧?”巴蒂想了一下,说道。 “没有,没有,巴蒂元帅尽管派遣,对于用兵之道,我和舍弟都是外行,这里就全靠巴蒂元帅你撑着了。” “谢谢两位亲王。”巴蒂脸色稍微放松。接着,巴蒂便开始调动普兰斯士兵,将80万普兰斯士兵散布在各个地方,和埃南罗士兵交叉在一起。事实证明,巴蒂的这个调动是英明的,果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普兰斯士兵在埃南罗士兵的带动之下,没有再表现得象刚开始时那么胆怯、懦弱了。 “比起以前在罗丝维特附近与之交战的那些‘前进军’,现在的‘前进军’变得更凶猛了!”望着城下那一大片一大片前赴后继的攻城者,巴蒂不禁叹道。岁月无声,如今的巴蒂,跟那时的他比起来,也明显苍老了不少。 三个昼夜很快就过去了,战况惨烈,双方都为这场战争付出了严重的代价,伤亡越来越严重。目前为止,风杨军队已经死伤了15万左右,而守方也死伤了8万左右,并且,其中还包括50个高级军官。 总而言之,在这已经持续了三天的攻堡战之中,从伤亡人数上来说风杨军队自然是处在下风,但是,如果考虑到他们是攻城的一方,对手是名满天下的巴蒂,而埃南罗军队又是居高临下,占尽便宜,那么这个数字还是很可以接受的。可以说,假如换了别的军队——当然,能以一个打五十个的黑暗斗士军团除外——伤亡只会多得多,而绝不可能会更少。因此,可以这样说,风杨军队表现还是不错的。而在这三天之中,风杨除了错失了一个机会之外(这个机会的错失也应该说是情有可原的,面对着巴蒂,无论是谁都会投鼠忌器。),在指挥上也没有再犯什么错误。 ※※※ 圣历2109年10月5日一早,风杨开始攻打天鹅堡的急信就放在杰伦面前,但杰伦无动于衷,在那天下午,杰伦在营区散步时又收到了星狂正在猛攻风远城的消息,而杰伦的反应是:不动声色地回去泡上一盏茶,仔细品味,既不作出任何决定,也不发布任何命令。最后,这位在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将军竟然在不明原因地等待了足足十二个小时才批准素特维率领两个军团去攻打千和城。而且,在攻城战正要进入**时,杰伦又令人不解地下令撤兵,退到距离千和城大约二十里之处。对于杰伦的举动,杀兴正浓的素特维当时说了一句话:“就好像是拉尿拉到中间给人踢了一脚,不得不硬生生地停下来一样。” 圣历2109年10月6日中午,星狂主力军继续猛攻由巴蒂的儿子巴罗驻守的风远城,但是,他的左侧翼受到已经埋伏在那里好几天的埃南罗军队的袭击,不过,星狂处变不惊,利用预备队最终将伏击的埃南罗军队击溃。但是,“前进军”在攻城战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在埃南罗密集的箭矢、石头、滚油面前,“前进军”士兵的尸体在战场上堆积如山。 此时,一向自大的星狂只是冷笑着说了两句话:“我的左侧翼被伏击,我的军队伤亡无数,但我依然一直进攻!”“我们在这里的攻城战必定是残忍无比的,但我们是在为我们的生命和尊严而战,为依维斯总统领而战,谁挡路,谁就必须自食其果。”“前进军”士气也仍然良好,士兵们都坚信着己方最终一定能取得胜利,“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维拉的话很能代表“前进军”所有士兵的想法。 第五章 快乐=幸福? 圣历2109年10月7日,天鹅堡战争进行到第四天,风杨军队继续施加压力,猛力狂攻,天鹅堡四周尸体横七竖八、断头残肢,不计其数。 “到目前为止,星狂军队伤亡人数已将近5万人,他的对手则损失了大约3万余;另外,杰伦那边也已经损失了一万左右,对手则有大约四千名士兵阵亡。”风杨刚刚接到星狂和杰伦战事急信。 “战果呢?风杨团长。”索特满头是汗,问道。 “跟我们差不多。”风杨勉强笑了一笑,战场上己方士兵死伤越来越多了,作为主帅,风杨的心头自然是随之越来越沉重。 “那就是还没有攻下来了?”索特大失所望。 “是啊!哎!说起来要不是我错失了一个绝好的机会,现在我们的战局很可能就不是现在样子了。”风杨还在惋惜连连。 “其实,也不一定是风杨团长你判断错误了,也许是埃南罗士兵早就埋伏在普兰斯士兵中间,就是没有露面,只等着我们发动进攻,他们就马上钻出来跟我们作对。”索特安慰道。 “哎!都怪我谨慎有余,优柔寡断。”索特也许看不出来其中的究竟,但风杨却是洞若观火,普兰斯士兵和埃南罗士兵那样的大调动,他全部看在眼里,又怎么会猜不出来事实的真相呢? “就算真是如此,风杨团长,现在自责也无济于事,为已经过去的失败伤神与为已经过去的成功喜悦一样无益。”索特这句话倒是很实在。 “没错,这也算是上了一课吧!”风杨神色庄重地点了点头,但其实,这可是他一生中在战场上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因此,虽然他口里这样说,心里却依旧后悔不迭。 “风杨团长,我看是时候调魔武大人的军队来此了!”索特提议道,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魔武的黑暗斗士军团在战斗中的表现,但是黑暗斗士的厉害无比,所向无敌,他却是在皮尔瓦拉城时听维拉吹了不下十次。“那群人,可真他妈的不是人啊!”每一次,维拉都是用这样的开头向索特谈论起黑暗斗士,丝毫也不顾自己说话中的矛盾之处——既是人,又说不是人,那是什么?“一上战场,他们便是魔鬼,便是地狱的使者,一冲过去,敌军几乎没有任何反应,便哗啦啦地倒下一大片。哦,要说有反应的话,那便是狼哭鬼嚎,遇到这群黑乎乎的人,敌军除了哭喊之外还能干什么呢?他们拿着刀,就好像一群农夫拿着镰刀一样,而敌军就象被收割的稻田。他们啊他们!说句心里话,索特,每一次我见到他们我都感到有点尿急,因为我恐惧,恐惧得要死。”正因为如此,索特对黑暗斗士可以说是心神往之,只觉得在战场上有什么障碍不能清除,把他们调来就得了,然后自己便就算是袖手旁观也可以收获成功之果实。 “再等两天。”风杨答道,出发之前他曾打算着黑暗斗士过于嗜杀,出于不想让埃南罗蒙受太大的损失的考虑,他不大想调用黑暗斗士。但是,随之战争的进行,风杨越来越明白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太天真了,不动用黑暗斗士单凭自己现在的兵力可以说根本就不可能攻下天鹅堡。而此刻他的想法是好钢要用到刃上,不到最后的关头,绝对不能轻易动用那群能使战局发生重大转变的军队。 “还等啊?”索特愁眉苦脸地说道。 “是,再等两天。”风杨重复了刚才的话。 “可不可以别等了?风杨团长,速战速决啊!”索特的神情跟一个小孩子向他妈妈索讨几个铜板买糖吃一般无异。 “黑暗斗士只需要一天左右便可以到达这里,而一旦他们到达这里,以魔武大人的性格,必定是要立即参战的。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啊!”风杨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属下明白了。”索特一想,觉得风杨说的也不无道理,便不再纠缠下去。 ※※※ “杀啊!拿到一个首级就可以得到一个金币!”混杂在埃南罗士兵当中的普兰斯士兵高声嚷着,他们的脑袋完全被金灿灿的金币填满了,每杀死一个“前进军”士兵他们就争先恐后地冲上去割下他的首级,然后牢牢地拿在手中,好像生怕那头颅会飞走一样。这样一来,战斗力原本就不强的他们在战争中体现的作用便更加微小了。 “有没有搞错?” “妈的,你们这也叫打仗?” “这群利欲熏心的家伙。” 也难怪埃南罗士兵怨声载道,在他们辛辛苦苦干掉自己的对手之后,一直龟缩在背后的普兰斯人就马上冲上前来割首级,根本无心恋战。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铁诺眼见普兰斯人越闹越不像话,已经出离愤怒了,“再这样下去老子把你们都杀了扔下城。” “妈的,这样的军队也叫军队?” “他们关心自己的腰包多于关心战争的胜负。” 其他埃南罗军官也纷纷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而普兰斯人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说,低头垂目,一副服服帖帖的样子,但是,行动上却依旧我行我素。“前进军”士兵一冲到他们面前,他们便往后退上几步,找个埃南罗士兵掩护住,并高声叫着:“大家一起对付‘前进军’”,“埃南罗士兵和普兰斯士兵是一家。”埃南罗士兵虽然叫苦不迭,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不得不迎战。如此一来,战斗力低下的普兰斯士兵伤亡人数反倒比战斗力强出不少的埃南罗士兵少了很多,五天的战争,埃南罗士兵伤亡人数已达十万,而普兰斯士兵则令人难以相信的仅仅有区区三万之数。 “看看!看看你们的好士兵。”铁诺怒发冲冠,对着可约和提兰嚷道。 “有什么问题吗,铁诺将军?”对于铁诺的愤怒,可约感到十分不解。 “难道你们是瞎子吗?”铁诺更加生气了,“看不到你们的士兵总是畏缩不前,心里只想着割首级领赏。” “有吗?我只看到我们普兰斯的士兵与埃南罗士兵并肩作战、前赴后继、英勇杀敌。”可约十分无辜地望着铁诺,他心里对普兰斯士兵现在的状况很是满意:伤亡很少,便于保存自己的实力,而这个“副作用”是在悬赏之时完全没有想到的。 “妈的!”铁诺狠狠地将剑插在可约的脚前,把可约吓了一大跳,“等这场战争打完,老子再跟你们算总帐!” “铁诺,你也别太嚣张,人要懂得轻重,别人敬你一尺,你就是不敬人一丈,至少也要回敬一尺。”提兰冷笑着对铁诺说道。 “呸!你也配说这句话?”铁诺不留情面地“啐”了一口。 “我,提兰,在这里严肃地跟你说:‘铁诺,我要和你决斗!’”提兰拔出剑,指着铁诺,徐徐说道。 “我,铁诺,也庄严的宣布,接受你的挑战!”铁诺轻蔑地说道。 但是,没等他们两个开始决斗,整个城头就已经乱成一片,普兰斯士兵和埃南罗士兵怒目而视,“前进军”士兵趁势杀了上来。巴蒂此时又在处理军事信件,刚好不在场,于是,一场混战开始,普兰斯士兵和埃南罗士兵都有了两个敌人:他们彼此之间就已经互为仇敌,另一个敌人是“前进军”士兵。 “妈的,你敢刺我?” “哇,我给埃南罗人砍了!兄弟们,上!为我报仇!”(普兰斯人) “杀啊!趁他们正处在混乱之中。”(“前进军”士兵) 人声混杂,四周一片血肉横飞,咒骂声、哭喊声响遍整个天鹅堡。 “停下来!停下来!”可约声嘶力竭地嚷道。 “住手,你们这群混蛋,大难临头了,还在窝里斗。”铁诺没料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这样斗下去,获利的便一定是“前进军”,也急忙制止。不过,他倒不想想所谓的窝里斗他自己也是主要的导火线之一。 然而,事态已经不是他们两个可以控制的了,双方士兵本来就互有龃龉:埃南罗士兵憎恨普兰斯士兵总是贪生怕死,不全力作战,普兰斯士兵则埋怨埃南罗士兵看不起自己,处处与自己为难。此刻,他们拼命地发泄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怒火,一点也不留情,尤其是普兰斯士兵,他们比刚才在和“前进军”士兵作战时勇猛得多了。 “巴蒂元帅,快去找巴蒂元帅!”可约无计可施,只得连声催促身边的拉什尔。 “是,属下马上去找。”拉什尔当时正在手舞足蹈地指挥着普兰斯士兵围杀埃南罗士兵。 “住手!”正在这个时候,巴蒂的声音传了过来,战场上每一个士兵都非常清楚地听到了,那声音包含着恨铁不成钢的痛心、包含着无尽的谴责。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你们现在是友军,你们现在正在对付敌人的侵略啊!”巴蒂继续说道。 埃南罗和普兰斯的士兵这才都清醒过来,他们对望着,每个人心中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对啊!我们是友军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就在这么一刹那过后,他们终于又重新转而合力面对着“前进军”。 然而,此刻,城墙上的“前进军”已经为数不少了,一时半会之间,埃南罗和普兰斯人非但无法将他们悉数清除,而且,爬到城墙上的“前进军”有越来越多的趋向。巴蒂见到这种情况,心里不禁浮现出一丝焦虑,而且,对普兰斯人又平添了许多恶感。 “总指挥,南边有一队大军开来!人数不明,旗号不明!”了望台上的士兵嚷道。 “一定是千和城来的援军!”巴蒂大喜过望,“准备打开城门接应。” “总指挥,凭什么断定这是我们的援军?”铁诺疑惑不已。 “因为我知道。”巴蒂淡淡地说。 果然,巴蒂估计得没错,那队大军真的是千和城派来的50万名援兵。他们利用骑兵从背后冲击“前进军”的阵营,再加上城上的士兵,“前进军”此时可说是腹背受敌。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前进军”只好暂时放弃南门,眼睁睁地看着50万名援兵冲进天鹅堡。 在刚才那场普兰斯士兵和埃南罗士兵发生混乱之后,“前进军”曾经一度占有很大的优势。但是,随着那队大军到来,加上巴蒂在经过可约的同意之后,修改了他的奖励制度,变而成为:“在赶走‘前进军’的情况下,普兰斯士兵们才可以得到奖赏。”普兰斯士兵便改变了以往的作风,奋力杀敌,整个战场的局势于是又发生了变化,攻守双方再度进入了僵持阶段。 “刚才你们是怎么了?”局势渐定之后,巴蒂好整以暇地质问挑起争端的当事人。 “巴蒂元帅,铁诺将军对我们普兰斯人有偏见。”可约率先说道。 “我铁诺顶天立地,做事情从来就讲究一个理字,又怎么会对你们有偏见?”铁诺朗声说道,“如果说我有偏见的话,那也是你们自己造成的。” “但是,铁诺将军,如果你对我们有什么不满的话,尽可以提出来,又何必恶言相向呢?”可约说道。 “我才不耐烦跟你们斗嘴皮上的功夫。”铁诺对可约嗤之以鼻。 “巴蒂元帅,你也看到了,铁诺将军这是什么态度?一点也不将我们兄弟俩放在眼里。”可约说道。 你们又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尊敬呢?铁诺哼了一声,“我早把两位亲王装在心里了。” “我要和你决斗!”提兰恶狠狠地说道,“等这场仗打完之后,我一定要和你决斗!” “随时奉陪!”铁诺也不甘示弱。 “你们还嫌这脸丢得不够吗?”巴蒂脸色很是难看,“刚才的争纷已经使我军蒙受了很大的损失,你们难道还不能从中吸取教训,还没有幡然醒悟吗?” “总指挥,属下错了。”铁诺羞愧万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普兰斯亲王发生冲突。 “铁诺,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巴蒂肃然道,“至于可约亲王和提兰亲王,我也希望你们俩自重!” “巴蒂元帅,你这样说……”可约一接触到巴蒂凌厉的眼神,不仅有些心慌意乱,连下面的话也忘记怎么说了。 “哼!”巴蒂没有给可约和提兰好脸色看,他心中认为有了千和城的50万援军之后,埃南罗也就不用再那么倚重普兰斯人了。换句话说,即使没有普兰斯人,以天鹅堡现有的埃南罗士兵,也已经足以抵挡堡外的“前进军”。 “巴蒂元帅,大家是盟军,又有共同的敌人——‘前进军’,何必弄得这样呢?”顿了一顿,可约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我也不希望弄成这个样子,可约亲王!但是,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希望你们好之为之。”巴蒂说道。 “我们埃南罗还是想和普兰斯人好好合作的。”为了顾全大局,巴蒂还是补上了一句。 “有巴蒂元帅这句话,我们也就放心了。”可约讪笑道。 而在可约和巴蒂对话的时候,提兰和铁诺一直互相恶狠狠地对望着,看起来,要不是碍于巴蒂在场,他们马上就要大打一场。 这场风波在巴蒂的斡旋之下,表面上就这样平息下去,然而,普兰斯人和埃南罗人之间的嫌隙却越来越深。仇恨,已经在双方士兵的心里落地生根,并开始慢慢成长起来了。 ※※※ 在风杨率军攻打天鹅堡的第三天,远在卡纳亚的佛都给原蓝达雅三位魔法军团团长发去了三封信件,并随信给每位团长奉上了不少钱财。目的自然是希望这三位魔法团长能够催促他们的军队加快速度,尽早赶到天鹅堡援助埃南罗军队。而且,“‘前进军’是大家共同的敌人,最好,能够再多派点魔法军队来援助我们,”佛都在信的最后一句这样写道。 圣历2109年10月8日,蓝达雅。 “洛奇格,亚里克,相信佛都亲王的信件你们和我一样也都收到了,不知道你们有何看法?”第四魔法军团团长费力说道。 “费力,你的看法呢?”第二魔法军团团长洛奇格不答反问道。 “我?我认为既然佛都亲王这么有诚意,不如我们就答应了他。”费力说道,“你们看呢?” “不妥,不妥!嘿嘿,费力,我听说你跟佛都关系有点暧昧,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第三魔法军团团长亚里克阴笑道。 “是那个混蛋说的?我费力办事一向光明正大,此心可昭日月,又怎么会瞒着你们两位与佛都暗地里往来呢?真是无稽之谈!”费力拍着胸膛,一副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样子,“亚里克,大家共事这么多年,你该不会怀疑我吧?” “哪里,哪里!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费力,你千万别介意。”亚里克口里说着,心里却想:空穴来风,必然有因,费力,你别把我当傻子。 “大家这么多年兄弟,别伤了和气。”洛奇格笑呵呵地打圆场道。 “哼!亚里克,下次你再听到这样的话,尽可以把说话的人带到我面前,跟我当面对质,我费力不做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费力余怒未消,而其实,他不仅仅在上一次佛都诱降之时得到了很大的好处,这一次,他也比其他两位团长多拿了不少钱财。佛都在给他的信特别写上了这样一句:“费力团长,大家也算是老伙伴、老朋友了,援兵的事还请费力团长多多出力啊!” “好啦,费力,你消消气。亚里克,你也真是的,好说不说说到这上面来了。”洛奇格说道。 “是我错,我道歉!”亚里克心中也知道这样纠缠下去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便说道。 “我也不想生气,但是,碰到这种情况,我能不生气吗?”费力装腔作势道。 “费力,是兄弟我不对,我再次向你致以隆重的歉意!”亚里克说道,“下次我做东请你喝酒,向你赔罪!” “在这个世界上,哪个地方没有谣言呢?哪个人没有给人诽谤过呢?但是,谁骂我谁怀疑我都可以认了,只不过,亚里克,连你也不信任我,那我就真的太伤心了!”费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是我不对,是我错!”亚里克连连拍着费力的肩膀,表情亲热无比,心里却是咒骂连连:“呸!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以为你做的事情真的没有人知道吗?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你的小辫子的,到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不过,其实,就算亚里克抓到了费力的把柄又如何?大家都是一团之长,势均力敌,打起来谁也占不了便宜。 “算了,大家兄弟一场,我也不是鸡肠小肚之人,亚里克,你是一时受人蒙蔽,我也不怪你了。”费力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见好就收。 “这样就好了,不过,咱们还是别浪费时间,继续谈正事吧!”洛奇格赔笑道,他也不是没有耳闻过费力和佛都的瓜葛,但是,心中想着反正又没有伤害到自己的利益,也就不多计较了。 “我还是坚决认为我们应该催促我们的军队加速前进,去得晚的话,恐怕‘前进军’已经把埃南罗给毁了。”费力说道。 “埃南罗毁灭又不是我们毁灭,关我们什么事呢?况且,埃南罗侵占了我们蓝达雅大部分领土,而我们现在也不得不屈服在他们的淫威之下,要是‘前进军’击溃了他们,等于为我们除去了头上的枷锁,对我们来说,可以说是好事一桩呢!”亚里克说道。 “此言差矣!”费力反驳道,“‘前进军’岂是善类?他们西讨基欧,东讨普兰斯,南征海罗,所过之处,那一个不是杀戮重重?那一个最终不被他们收之囊下?埃南罗虽然野心勃勃,但是,至少他们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单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便应该义无返顾地援助埃南罗,打击‘前进军’,更何况我们与埃南罗结有盟约,而且佛都还非常客气地给我们送来了不少钱财呢!” “费力说得对,埃南罗一旦灭亡,下一个恐怕就轮到我们了,到时,朗朗乾坤茫茫大地,恐怕连一个立足之地,我们也找不到。”洛奇格说道。 “佛都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之所以不把我们赶尽杀绝,只不过是因为他忌惮‘前进军’罢了,不然的话,这世界早就没有一个叫亚里克,也没有两个分别叫洛奇格、费力的人了。”亚里克说道。 “亚里克你有点危言耸听了吧?佛都是有雄心壮志的人,做事也很有分寸,绝不可能象你说的那样!”费力说道。 “这样说来,费力,你好像跟佛都交情很好哦!”亚里克阴阴地笑了一笑。 “为将者,贵在知己知彼,我与佛都打交道,又怎么可以不尽量去了解他呢?”费力说道。 “那是,那是。”亚里克不怀好意地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我个人的意见是我们不但要催促我们的军队加速向前,而且还要再多派点援兵过去。”费力也不管亚里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说道。 “我还是反对,我才不会傻到为了那点钱财,让我的士兵去白白送死。”亚里克说道。 “费力说的不错,亚里克,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我的意见是不如我们就只是催促我们派去埃南罗的军队加速前进,而不再多派援兵了。因为,抽调了三十万士兵之后,我们三个已经伤筋动骨了,如果还再派兵去的话,那我们可就难以承受了。”洛奇格说道,“就让埃南罗和‘前进军’狗咬狗,两败俱伤吧!” “可是,你们俩也都知道,我们所派去的士兵都是些劣等兵。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虽然埃南罗士兵总数比‘前进军’要多,但是,普兰斯人又心怀鬼胎,我觉得‘前进军’实力应在埃南罗之上。假如我们不多派点士兵过去的话,恐怕埃南罗将会被‘前进军’灭掉,而我们也将岌岌可危。”费力争辩道。 “不管如何,我第三军团是不会再多派一个兵的了。”亚里克摊牌道,“那些去了的士兵反正已经去了,就依照洛奇格的意见,催促他们加速前进就是。” “我赞同亚里克。”洛奇格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 “佛都待我们不薄,我们是否应该慎重考虑一下呢?”费力说道,心想:佛都亲王,无论如何,我费力也算是尽力了,假如援兵的事进展不顺利,也只好请你多多体谅了! “费力,我想不用再考虑了,我和亚里克都是这个想法不会变的了。”洛奇格说道。 “那好吧!既然你们俩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有人说我和佛都有染。”费力说道,心中觉得这样也是一个比较完满的解决方式,自己又何必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 圣历2109年10月9日,“永久之谜”。 “莫问,青华前辈什么时候才会结束闭关啊?”璐娜问道,“他为我和依维斯做了那么多事情,导致功力大受损耗,我真的很过意不去!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他呢!” “青华前辈那用你报答他?不过,他什么时候会出来我也不知道。”莫问答道,“但他已经进去一个多月了,我想应该也快了吧!” “希望他快点出来,我还要当面向他道谢呢!” “但愿吧。”莫问淡淡一笑。 “对了,达修前辈来过吗?”璐娜又百无聊赖地问道。 “是啊!本来他还打算去见你呢,可惜当时你刚好在休息,所以我也就拦住他了。”莫问有点忧郁地答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每时每刻他都想见到璐娜,而一见到璐娜他第一眼看过去时总是很开心,但是,时间久了又觉得很难受,好像心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莫问,你该让达修前辈来见我的!”璐娜转过身定定地望着莫问的眼睛说道。 “哦!”莫问呆呆地应了一声。 “如果达修前辈又来这里的话,无论我当时在干什么,你都要让他来见我啊!他可是依维斯的师父。”璐娜说道,“你要是再不让他来见我,我会怪你的,莫问!” “好的。”莫问显得很无奈,璐娜一提到依维斯的名字,他心头就会一种妒忌的感觉,他自己也搞不懂是为什么。“璐娜喜欢依维斯,依维斯是我的好朋友,我为什么竟然会讨厌从璐娜的口中听到依维斯的名字呢?哎!我一定是傻了。”莫问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这才是我的好朋友嘛!”璐娜用手指揉捏着树叶,勉力地笑了笑,“莫问,依维斯好吗?” “他在闭关之中,我和你一样对他现在的状况都是一无所知。”莫问耸了耸肩膀,看到璐娜强颜作笑的样子,莫问觉得自己的心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拧住一样,疼痛莫名。 “哦!”璐娜的表情无限落寞。 “不过,他进去之时精神状态都很好,还说要努力修炼武技,将来好拯救天下呢!所以,我想他过得应该还不赖!”莫问忍不住安慰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璐娜幽幽地说道。 莫问低头不语,心里却想:璐娜,你放心我也就放心了。 “莫问,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悉心照顾,你真好!世界上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璐娜露出一排贝壳一样漂亮而有光泽的牙齿,微笑着对莫问说道。 “别……别这样说,我们是好朋友嘛!”莫问窘得脸色发红,连连摇着手说道。 “对,我们是好朋友嘛!”璐娜故意很男子气地拍了拍莫问的肩膀。 莫问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 “哎!以前我以为换了心之后,只要依维斯复活,我也就无所牵挂了。我可以不去见他,甚至可以忍住不去想他。”璐娜忽然又痴痴地说着,“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忘记不了他,我依然想见到他,依维斯的身影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脑海,甚至在动手术时,我迷迷糊糊之间,想到的居然还是他。” “依维斯真幸福,有你这么爱他的人。”话音一落,莫问才猛地想起,在璐娜面前说“幸福”这两个字是很可能会引起严重后果的,但后悔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对了,莫问,依维斯进去之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啊?”璐娜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问道。 “他要我和我师父与天行和睦共处,让我们三个好好保重啊!”这一次,莫问可不会在犯错误了,他才不敢对璐娜说依维斯让他好好照顾她。 “哦。”璐娜大失所望,“他没提起我吗?” 莫问只是笑了笑,不敢作答,假如照实说来,他怕璐娜幸福而死;但假如让他说依维斯一点都没提起璐娜,他又觉得自己是在说谎话骗璐娜,而且他也不忍心看璐娜那种凄婉欲绝的表情。 “哎,依维斯用情专一,始终忘记不了阿雅,他的心只装得下她一个,又怎么会提起我呢?莫问,我是不是很自作多情啊?”璐娜的表情里包含着说不尽的幽怨。 “璐娜,你很好啊!依维斯并不知道你换了心给他,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很感激你,也会很爱你的。”迫不得已,莫问只好撒了一个大谎。 “呵!”璐娜连连苦笑,“假如他是因为我换了心给他,他才爱我的话,那么他便是怀着感恩之心,甚至还带着点怜悯之情才爱我的。如果是这种爱的话,我要来又有什么用呢?这根本不是真爱。” “璐娜,我笨口拙舌的,对不起!对不起!”莫问没有料到璐娜竟然会想到这上面去,忙不迭地道歉。 “莫问,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才不会怪你,是我自己太敏感了。”璐娜郁郁地说道。 “都怪我,哎,都怪我,乱说话。”莫问搔着后脑勺,他一生中从来没有一个时刻象现在一样觉得自己简直蠢得不可救药。 “你爱过别人吗?”璐娜忽然问道。 “没……没有啦!”莫问吞吞吐吐。 “那别提这些了,诶!你师父杨秋前辈呢?我都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怪想他的哦!”璐娜故作欢快之状。 “璐娜小姑娘,我在这里呢!怎么,想我这个老头子了?”杨秋的声音从莫问和璐娜的背后传了过来,也只有对着璐娜,杨秋的口气才会显得热情一点。 “杨秋前辈,你什么时候来的?”璐娜叫了一声。 “师父。”莫问也讪讪地叫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连杨秋到了自己的身边都没有察觉到。 “在谈些什么呢?”杨秋问道。 “谈你咯,杨秋前辈,什么时候给我找一个杨秋前辈夫人啊?”璐娜向杨秋打趣道。 “这个嘛!哎,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一提到这个话题,杨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我想见到杨秋前辈身边有个人陪伴着呢!”璐娜笑道。 “那等以后莫问有出息了,赚很多很多钱,帮你杨秋前辈我买上一个。”到现在为止,开这样的玩笑,杨秋生平也只有这么一次。 “莫问,杨秋前辈原来是对你有所企图,人家是养儿防老,他这可是收‘徒’防老,哦,不对,不但是防老,还想让你帮他娶老婆呢。”璐娜连声笑道,“莫问,你可要争气哦!” 璐娜一席话说得杨秋和莫问不禁傻呵呵地笑着,红着脸,不知道如何接嘴。 “走啦,别傻笑了,回去煮饭吃啦!”璐娜拉着杨秋的手臂。 “好,好,好!碰到你我真是没办法。”杨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却突然记起莫问曾经问过自己爱情是什么,想道:璐娜这小女孩,明明很不开心,却还偏偏要装出开心的样子,哎!也真难为她这么识大体,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莫问也默默念着:“但愿你真是快乐的,璐娜!”接着,他又想到快乐与幸福原来真是不相同的。“哎,假若不能感到幸福,又怎么可能会有真正的快乐呢?而璐娜却已经注定终生与幸福无缘。”最后,莫问在心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充满忧伤和怜爱地望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璐娜。 第六章 模棱两可 圣历2109年10月10日,风远城近郊。 “星狂团长,那巴罗可真能撑,顶了这么久还没有给我们打垮,也算是创下了我们攻城时间最长的纪录了。”维拉开口说道。 “你大概是忘记了当初我们在普兰斯曾经给玻利亚围困两个月了吧!”星狂说道。 “可那时我们是处在被动,不象现在,我们是主动一方。而且,当时玻利亚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而在这里,这三方面的有利条件却全被巴罗独享了,我们一个也没有!但是,我们仍然能够围着他们猛攻猛打,这不仅说明我们‘前进军’士兵英勇善战,为达目的,不怕牺牲,也说明星狂团长你的指挥艺术非常高超,比玻利亚有过之而无不及。”维拉说着向星狂竖起了大拇指。 “要是玻利亚手下的军队是我们的士兵的话,哼哼,恐怕十个星狂也早被他干掉了。”星狂说道,“其实,都是打仗嘛,没什么两样的,我们能够在包围圈中撑两个月,巴罗他们能做到这一点也不奇怪啊!” “星狂团长,你变了,你变得太多了。”维拉若有所思地说道,往常的星狂最忌讳说到这段令他十分耻辱的陈年往事,但现在他竟然主动提起,而且是以一种非常平静的语调和极端客观的观点,这使维拉大为吃惊。 “人总是要变的,总不能老是那个样子吧!”星狂笑了笑。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菲雅克插嘴道。 “爱你妈个头。”星狂有点尴尬地说道。 “难道星狂团长不是很喜欢费丽采姑娘吗?”菲雅克口里问道,心里却想:哎,星狂那有什么变化,还不是那个样子,粗口满天飞。 “看你这副样子,好像个哲学家一样。”星狂用手推了推菲雅克,岔开话题道,“不过,我们都攻了十来天了,还是没有攻下来,哎!巴罗可真是个硬骨头啊!不愧是巴蒂的儿子。” “他跟星狂团长正好是棋逢对手,可以大打一场。”维拉说道。 “说是这么说,但这样下去,情况对我们很是不妙,不管我们怎么办,巴罗都是龟缩在城里,不肯出来,我们拿他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也难怪星狂忧心忡忡,自从第一次攻城,巴罗因为率军追击星狂军队,吃了一次亏之后,无论星狂军队怎么动作:假装溃败也好,故意把阵型弄得很乱也好,巴罗就是不让军队出来。而且,停军之后搞突然袭击又瞒不过巴罗的耳目,在这样的情况下,星狂除了让士兵们拼命地往城里放箭、拼命地冲上城墙之外,也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 “是啊!星狂团长,你得想个办法!”维拉说话的语气,让人觉得他只是个局外人,与这场战争毫无关联。 “人家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我们三个合计合计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菲雅克说道。 “可惜,这三个臭皮匠之中,有两个是从来不干事的。”星狂冷笑道。 “星狂团长,我对不起你,不能为你分忧,我有罪!”维拉跳下战马,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好像是要把土地砸出个洞来一样。 “星狂团长,菲雅克无能!”菲雅克也学着维拉的样子,把额头拼命地往地上撞。 “算了,算了,真是受不了你们俩。人家说血可流,头可断,可你们这血也流得太不是地方了,要是真想流血的话,那就跟着士兵们冲上去攻城,那才叫英勇呢!”星狂连连叹息。 两个人的额头都流满了血,不过,在事后,菲雅克却是这样对自己亲信说的:“我还没有蠢到象某人一样把自己的额头真往地上磕呢!告诉你,我事先便在死尸上装了一袋血了,在磕头的时候我便弄一些捧在手心里。现在你知道什么叫智慧了吧?这就是!”而维拉在风闻了菲雅克的话之后,明显不屑一顾,“这样的小聪明,实在是毫无必要,要是让星狂团长发现了,那可绝对不会仅仅是流一点血了。” “星狂团长,我也是个团长,虽然是比你这个团长要低一级的团长,但是,我也算是个高级将领,要负责指挥军队,不可以轻易上去冲锋的,要是我上去冲锋那是逞匹夫之勇,不是我这种靠脑袋吃饭的人该做的事情。”维拉理直气壮地辩解道。 “星狂团长,我是外宾,而且每次你去见费丽采姑娘时,都把我当成高级顾问,为了‘前进军’的声誉,还有星狂团长的幸福着想,我也不可以轻易牺牲自己的生命。”菲雅克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得了,你们俩都给我起来,这样象什么?还敢说自己是靠脑袋吃饭?依我看是靠膝盖和额头吃饭。当士兵们在前线冲锋陷阵,舍生忘死的时候,你们却缩着脑袋在这里说闲话,高级将领,高级顾问,哼,真亏你们说得出口!”对维拉和菲雅克层出不穷的狡辩和做法星狂早就习惯了。 “遵命!”维拉和菲雅克马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翻身骑上了马。 “那你不会叫我们上去冲锋了吧,星狂团长。”菲雅克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就你们俩这副样子,我怕你们上去会丢人现眼。”星狂对菲雅克的问话嗤之以鼻。 “那就是不会派我们上去了。”菲雅克和维拉都并不以为耻,兴高采烈地说道,要不是星狂在场的话,此刻他们恐怕就要欢天喜地地嚷上几嚷了。 “其实,星狂团长,我也真不是不想上去冲锋,上一次我还在皮尔瓦拉杀掉了很多敌人呢!其中包括对方两个厉害人物,叙拉和切特。再上一次,我在普兰斯,也立下了赫赫战功。”维拉媚笑道,“只不过是这几天身体很不舒服,有点偏头疼,加上鼻子发炎,我怕精神不集中,上去非但杀不了敌人,反倒会使星狂团长你损失一个得力助手,使‘前进军’损失一颗正在熠熠闪光的将星。” “我上一次也在……”菲雅克也不甘示弱。 “行了,再吹下去这牛皮就要爆了。”星狂不以为然地打断了菲雅克的话。 “上一次?哈哈,上一次你在乱军之中穿着一条裤衩的样子可真是威风八面。”维拉忍不住讽刺道。 “有完没完?真不象话!”星狂脸色一黑。 “完了。”菲雅克和维拉马上都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星狂抬起头,看着“前进军”士兵不停地向着风远城涌去,战场上风云变幻,鲜血使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不禁思潮翻滚:巴罗尚且如此,巴蒂肯定更加老辣,那么,风杨在天鹅堡遇到的障碍和抵抗一定比这里要严重多了。可惜的是,自己又不能速战速决,然后挥军去援助风杨。不过,好在风杨现在所遇到的困难事先大家也都估计到了,分给他的兵力也比较多。而杰伦的任务仅仅是佯攻而已,根本不能对他有什么别的指望了。对了,还有魔武大人的黑暗斗士兵团,只不过风杨过于善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用调动他们上去打仗。哎!这个埃南罗,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它全部攻下来。 ※※※ 圣历2109年10月11日,天鹅堡。 “佛都王子来信,蓝达雅的魔法军团将会提前20天来到天鹅堡。埃南罗的兄弟们,胜利的曙光已经在我们面前闪耀了。只要我们再坚持12天,也就是到10月23日,那么,我们就大功告成了!”巴蒂看完佛都的信之后,大喜过望,在城头上高声嚷道。 “埃南罗万岁!埃南罗必胜!” “佛都亲王万岁!” “让‘前进军’都见鬼去!” 血战中的埃南罗士兵群情汹涌,一个个扯开喉咙,高声嚷着。而许多糊里糊涂的普兰斯士兵也跟着嚷了几句,他们大概已经忘记了自己是那里人了。 “巴蒂元帅,为什么只有你称呼佛都亲王为佛都王子的?”站在巴蒂旁边的可约问了一句。 “整个埃南罗,也只有我们总指挥一个人叫佛都亲王为佛都王子而已。”旁边的侍卫自豪地答道。 “巴蒂元帅跟佛都亲王的关系可真够亲密的。”可约谄媚地笑了笑。 “那当然!他们两个可都是我们埃南罗的顶天柱哩!”那侍卫又说道。 圣历2109年10月10日,风远城近郊。 “星狂团长,那巴罗可真能撑,顶了这么久还没有给我们打垮,也算是创下了我们攻城时间最长的纪录了。”维拉开口说道。 “你大概是忘记了当初我们在普兰斯曾经给玻利亚围困两个月了吧!”星狂说道。 “可那时我们是处在被动,不象现在,我们是主动一方。而且,当时玻利亚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而在这里,这三方面的有利条件却全被巴罗独享了,我们一个也没有!但是,我们仍然能够围着他们猛攻猛打,这不仅说明我们‘前进军’士兵英勇善战,为达目的,不怕牺牲,也说明星狂团长你的指挥艺术非常高超,比玻利亚有过之而无不及。”维拉说着向星狂竖起了大拇指。 “要是玻利亚手下的军队是我们的士兵的话,哼哼,恐怕十个星狂也早被他干掉了。”星狂说道,“其实,都是打仗嘛,没什么两样的,我们能够在包围圈中撑两个月,巴罗他们能做到这一点也不奇怪啊!” “星狂团长,你变了,你变得太多了。”维拉若有所思地说道,往常的星狂最忌讳说到这段令他十分耻辱的陈年往事,但现在他竟然主动提起,而且是以一种非常平静的语调和极端客观的观点,这使维拉大为吃惊。 “人总是要变的,总不能老是那个样子吧!”星狂笑了笑。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菲雅克插嘴道。 “爱你妈个头。”星狂有点尴尬地说道。 “难道星狂团长不是很喜欢费丽采姑娘吗?”菲雅克口里问道,心里却想:哎,星狂那有什么变化,还不是那个样子,粗口满天飞。 “看你这副样子,好像个哲学家一样。”星狂用手推了推菲雅克,岔开话题道,“不过,我们都攻了十来天了,还是没有攻下来,哎!巴罗可真是个硬骨头啊!不愧是巴蒂的儿子。” “他跟星狂团长正好是棋逢对手,可以大打一场。”维拉说道。 “说是这么说,但这样下去,情况对我们很是不妙,不管我们怎么办,巴罗都是龟缩在城里,不肯出来,我们拿他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也难怪星狂忧心忡忡,自从第一次攻城,巴罗因为率军追击星狂军队,吃了一次亏之后,无论星狂军队怎么动作:假装溃败也好,故意把阵型弄得很乱也好,巴罗就是不让军队出来。而且,停军之后搞突然袭击又瞒不过巴罗的耳目,在这样的情况下,星狂除了让士兵们拼命地往城里放箭、拼命地冲上城墙之外,也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 “是啊!星狂团长,你得想个办法!”维拉说话的语气,让人觉得他只是个局外人,与这场战争毫无关联。 “人家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我们三个合计合计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菲雅克说道。 “可惜,这三个臭皮匠之中,有两个是从来不干事的。”星狂冷笑道。 “星狂团长,我对不起你,不能为你分忧,我有罪!”维拉跳下战马,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好像是要把土地砸出个洞来一样。 “星狂团长,菲雅克无能!”菲雅克也学着维拉的样子,把额头拼命地往地上撞。 “算了,算了,真是受不了你们俩。人家说血可流,头可断,可你们这血也流得太不是地方了,要是真想流血的话,那就跟着士兵们冲上去攻城,那才叫英勇呢!”星狂连连叹息。 两个人的额头都流满了血,不过,在事后,菲雅克却是这样对自己亲信说的:“我还没有蠢到象某人一样把自己的额头真往地上磕呢!告诉你,我事先便在死尸上装了一袋血了,在磕头的时候我便弄一些捧在手心里。现在你知道什么叫智慧了吧?这就是!”而维拉在风闻了菲雅克的话之后,明显不屑一顾,“这样的小聪明,实在是毫无必要,要是让星狂团长发现了,那可绝对不会仅仅是流一点血了。” “星狂团长,我也是个团长,虽然是比你这个团长要低一级的团长,但是,我也算是个高级将领,要负责指挥军队,不可以轻易上去冲锋的,要是我上去冲锋那是逞匹夫之勇,不是我这种靠脑袋吃饭的人该做的事情。”维拉理直气壮地辩解道。 “星狂团长,我是外宾,而且每次你去见费丽采姑娘时,都把我当成高级顾问,为了‘前进军’的声誉,还有星狂团长的幸福着想,我也不可以轻易牺牲自己的生命。”菲雅克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得了,你们俩都给我起来,这样象什么?还敢说自己是靠脑袋吃饭?依我看是靠膝盖和额头吃饭。当士兵们在前线冲锋陷阵,舍生忘死的时候,你们却缩着脑袋在这里说闲话,高级将领,高级顾问,哼,真亏你们说得出口!”对维拉和菲雅克层出不穷的狡辩和做法星狂早就习惯了。 “遵命!”维拉和菲雅克马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翻身骑上了马。 “那你不会叫我们上去冲锋了吧,星狂团长。”菲雅克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就你们俩这副样子,我怕你们上去会丢人现眼。”星狂对菲雅克的问话嗤之以鼻。 “那就是不会派我们上去了。”菲雅克和维拉都并不以为耻,兴高采烈地说道,要不是星狂在场的话,此刻他们恐怕就要欢天喜地地嚷上几嚷了。 “其实,星狂团长,我也真不是不想上去冲锋,上一次我还在皮尔瓦拉杀掉了很多敌人呢!其中包括对方两个厉害人物,叙拉和切特。再上一次,我在普兰斯,也立下了赫赫战功。”维拉媚笑道,“只不过是这几天身体很不舒服,有点偏头疼,加上鼻子发炎,我怕精神不集中,上去非但杀不了敌人,反倒会使星狂团长你损失一个得力助手,使‘前进军’损失一颗正在熠熠闪光的将星。” “我上一次也在……”菲雅克也不甘示弱。 “行了,再吹下去这牛皮就要爆了。”星狂不以为然地打断了菲雅克的话。 “上一次?哈哈,上一次你在乱军之中穿着一条裤衩的样子可真是威风八面。”维拉忍不住讽刺道。 “有完没完?真不象话!”星狂脸色一黑。 “完了。”菲雅克和维拉马上都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星狂抬起头,看着“前进军”士兵不停地向着风远城涌去,战场上风云变幻,鲜血使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不禁思潮翻滚:巴罗尚且如此,巴蒂肯定更加老辣,那么,风杨在天鹅堡遇到的障碍和抵抗一定比这里要严重多了。可惜的是,自己又不能速战速决,然后挥军去援助风杨。不过,好在风杨现在所遇到的困难事先大家也都估计到了,分给他的兵力也比较多。而杰伦的任务仅仅是佯攻而已,根本不能对他有什么别的指望了。对了,还有魔武大人的黑暗斗士兵团,只不过风杨过于善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用调动他们上去打仗。哎!这个埃南罗,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它全部攻下来。 ※※※ 圣历2109年10月11日,天鹅堡。 “佛都王子来信,蓝达雅的魔法军团将会提前20天来到天鹅堡。埃南罗的兄弟们,胜利的曙光已经在我们面前闪耀了。只要我们再坚持12天,也就是到10月23日,那么,我们就大功告成了!”巴蒂看完佛都的信之后,大喜过望,在城头上高声嚷道。 “埃南罗万岁!埃南罗必胜!” “佛都亲王万岁!” “让‘前进军’都见鬼去!” 血战中的埃南罗士兵群情汹涌,一个个扯开喉咙,高声嚷着。而许多糊里糊涂的普兰斯士兵也跟着嚷了几句,他们大概已经忘记了自己是那里人了。 “巴蒂元帅,为什么只有你称呼佛都亲王为佛都王子的?”站在巴蒂旁边的可约问了一句。 “整个埃南罗,也只有我们总指挥一个人叫佛都亲王为佛都王子而已。”旁边的侍卫自豪地答道。 “巴蒂元帅跟佛都亲王的关系可真够亲密的。”可约谄媚地笑了笑。 “那当然!他们两个可都是我们埃南罗的顶天柱哩!”那侍卫又说道。 “两位亲王,现在我们就静等着喝庆功酒吧!”巴蒂望着可约和提兰说道。 “跟巴蒂元帅你合作真是我们的荣幸啊!”可约说道,“希望大家以后可以继续合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直到这个世界上没有‘前进军’这支军队为止。” “好说,我们埃南罗欢迎之至。”巴蒂很随意地敷衍道,蓝达雅的30万魔法军队就要赶到这里来了,他觉得对这些贪生怕死的普兰斯人也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可约只是赔笑不迭,提兰则摆着他在天鹅堡最常见的姿势:黑着脸,一动也不动。 ※※※ 在埃南罗一方兴高采烈的时候,接到风杨的求援信之后的黑暗斗士军团也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哈哈,我们终于又有仗可以打了。”“很久没有上战场,也很久没有杀人了,哎,我都快有肚腩了。”“我比任何时候都更盼望着鲜血的浇淋,滋润。”各种各样穷兵黩武的言论从黑暗斗士的口里吐出,而最极端最变态的莫过于军务官格里高尔的话:“人生最快意莫过于摧毁别人的家园,把别人弄得妻离子散,看着他们的老婆和孩子在门槛上哀哀哭泣。” 也难怪,当这群黑暗斗士开出皮尔瓦拉直向天鹅堡而去的时候,皮尔瓦拉的居民一个个都如释重负,心情欢快。甚至,商人们趁机推出了一系列的优惠酬宾活动,商店上悬挂着一条条长长的横幅:“为庆祝黑暗斗士军团征讨埃南罗,本店自即日起直至他们返回之时,所有商品一律五折大优惠!”“跳楼价!庆祝黑暗斗士光荣离去。”所有的横幅字面上的意思对黑暗斗士是客客气气的,但是潜台词却都是:但愿他们不要再回来了,给埃南罗人杀死也好,在路上给雷劈死也好,或者换个城市也可以,就是不要回来了。 不过,实际上,黑暗斗士在这座城市并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血腥的事情,甚至,在魔武的严令之下,所有的黑暗斗士每天都只有一个钟头能够在街上溜达。但是,他们身上那股杀气,那股冷得刺骨的气息,即使距离很远,也让居民们如同身临其境,一个个惶恐不安。而自从黑暗斗士来到皮尔瓦拉之后,每当小孩子哭哭啼啼的时候,不胜其烦的大人们只消说一句:“再哭,黑暗斗士就要来。”那些小孩子便马上睁大着眼睛,即刻停止哭泣。只不过,通常,大人们也不大敢用这种方法来折磨小孩子,因为,每次吓完小孩子之后,大人们自己也被吓到了,晚上睡觉便恶梦连连,更不用说那些被吓的小孩子了。 在这个时候,魔武率领着黑暗斗士军团,以最快的速度向天鹅堡开进。 “黑暗斗士王,你说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天鹅堡?”一路上,格里高尔已经不下十次地重复了这个问题。 “快了。”魔武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我一想到鲜血就兴奋。”格里高尔激动地在马背上晃动着,那只马要是会说话的话,恐怕会跟格里高尔吵架:“你就不能坐稳点吗?难道不知道这样弄来弄去的我会很难受吗?” 魔武再不答理,兴奋莫名的又何止是格里高尔一个呢?在他们后面那群黑暗斗士又有那一个心里不是充满着杀人的念头?只不过,格里高尔的兴奋是叶公好龙式的,叫他上去冲锋他肯定不干。但黑暗斗士们可就不同了,杀人已经成为他们的生理需要。 “黑暗斗士王,是不是我们一到那里就要开始打仗啊?”格里高尔又问道。 “一切都要听从风杨的调遣,风杨说打,我们就打!”魔武冷冷而且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黑暗斗士王,据说你当初在‘前进军’中是依维斯总统领的副手,威风八面,如此说来,应该是你说了算,我们又何必听命于风杨这种小人物呢?想打就打,只要黑暗斗士王你一声令下,所有的人便都会‘哗啦’一声洪水一样冲上去,紧接着,埃南罗阵中便是哭嚷声四起:‘黑暗斗士来啦,我们快跑啊!妈呀!再不跑就没命了!’但我们的士兵一点也不会留情,所过之处,死伤这不计其数,血肉就象属下说话时的唾沫一样横飞,最终,我们便把埃南罗人打得夹着尾巴弃城而逃。”格里高尔说得眉飞色舞,天花乱坠。 “谁说风杨是小人物?到时你要是敢不听命于他,我一定要了你的命。”魔武盯着格里高尔,一字字地说道。 格里高尔从来没有见过魔武如此严肃过,只觉得一阵阵阴风四起,吓得马上低下了头,小声嘀咕着:“是!” “听着,到了天鹅堡之后,你们一定要服从风杨团长的命令,否则的话,格杀勿论!”格里高尔的话点醒了魔武:黑暗斗士军团之中肯定还有许多人抱着与格里高尔一样的念头。于是,在顿了一顿之后,魔武高声宣布道。 “遵命!”如果不是亲历其景,恐怕谁也无法想像到一万个人一起发出的声音竟然可以显得如此整齐、如此冷入骨髓。 ※※※ 圣历2109年10月12日,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王兄,现在可以放下心了,天鹅堡很快就会有魔法军团来相助了,加上巴蒂元帅的调度,我们胜利在望!”满脸倦色但是强打精神的佛都对辛夷说道。 “有你在,朕早就放心了。”辛夷会心地微笑道。 “只要我们解决了这场迫在眉睫的危机,王兄,假以时日,全面胜利必将展现在我们眼前。如此以来,我们称霸天下的鸿图大业又将踏上平坦大道了!”佛都一副满心欢喜的样子。虽然私底下他总会被某些事情烦扰,但在辛夷面前,他从来不会透露出半点消息,永远都是这么乐观。因为,他十分明白辛夷只不过是一个知足长乐的人,假如不在辛夷面前表现得信心十足的话,辛夷一定会对称霸天下的计划感到犹疑,甚至放弃。而一旦失去了辛夷的支持,那么,佛都要想称霸天下难度就会比现在更大了。 “哎,佛都,你清瘦了很多,千万要注意调养才是。”辛夷看着佛都苍白的脸颊,怜惜地说道,“只有你身体保持健康,才能保证我们的计划得以顺利开展下去。” “多谢王兄,我会注意的。”佛都感激地鞠躬道。 “就算你不为自己,为了埃南罗的子民们,你也应该好生保养。”辛夷又加上了一句,“朕后宫里存有不少补品,待会我让太监给你送些过去。” “多谢王兄!”佛都再次深深鞠躬道,“只不过后宫里面的东西都是给王兄和皇嫂你们用的,佛都何德何能?又怎么敢接受这样贵重的东西呢!” “你我本是兄弟,情同手足,何须如此客气?如果你都受不起的话,普天之下就没有一个人能受得起。”辛夷说着,眼神转而有些伤感起来,“当初,我没有当上国王的时候,你可没有跟我这么见外过。” 佛都凝视着辛夷,眼神里饱蓄着浓厚的感情,口里却不出一声。 “启禀陛下,皇后有恙。” 太监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一下子便把这温馨气氛彻底破坏了,佛都苦笑了一下,“王兄,嫂子身体不适,还是请您快些去照看她吧!臣弟就此告退!” 这个莉莎,总选择在这个时候搞鬼,辛夷不满地“哼”了一声,“佛都,别理她!朕又不是医生!” 王兄夹在中间也不好做人,佛都心想着,表面上却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王兄你是一国之君,而嫂子是一国之后,此等大事,臣弟又怎么敢耽搁呢?不过,在这段时间内,臣弟恐怕也很难有时间来这里朝觐了,王兄可要多多保重啊!” 佛都说没有时间来和我见面,是怕和莉莎再起冲突吧!辛夷望着佛都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 出了皇宫之后,佛都坐上了马车。以前从皇宫到他的住宅这段路程,他都是步行着回去的,但现在他却只能选择这种方式,这一方面是由于军务繁忙,时间紧凑;另一方面佛都自己对他的专用医生也有所解释:“最近走路时总觉得重心不稳,脚步蹒跚,也许是劳累过度吧!” 路上人声鼎沸,偶尔还听见路边小贩那高亢的叫卖声,佛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总是有许多事先没有料到的障碍出现。比如莉莎,虽然并不能真正影响到我和王兄之间的关系,但是,她老是跟我作对的话,我的许多计划又不知不觉有了许多障碍,而我又不可能向她公开开火,这样的话,便只有尽量避开她了。 而假如这场仗最后真能打赢的话,我国想必也是受创非轻,也许从某种程度来说,现在这场仗也是称霸天下的一个必经阶段,但是,“前进军”的发展实在又是另一大意外,我又怎么会想到他们经过征讨坎亚、海罗、普兰斯、基欧等等国家之后,实力非但没有下降,反而提升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呢? 但要是连这场仗都输的话,恐怕我国与如今的普兰斯等国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称霸天下真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为之付出整个埃南罗的兵力和钱财?值得使无数人奉献其鲜血甚至生命? 这个想法划过脑际,佛都不禁为之愕然,在马车里急促地挪动着身体,弄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响声。有所察觉的马车夫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他胡乱答了几句,又回到沉思之中。 **上的虚弱也许真的可以让精神上也变得软弱吧!以前,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征服世界称霸天下的理想。 但是,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就必合,最终总会有人横空出世,一统天下的,无论如何,这条路我都应该一直走下去! 把世界从一盘散沙变成一个整体的话,大部分人的生活都会有所改善吧! 只不过,我这副身子骨…… “两位亲王,现在我们就静等着喝庆功酒吧!”巴蒂望着可约和提兰说道。 “跟巴蒂元帅你合作真是我们的荣幸啊!”可约说道,“希望大家以后可以继续合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直到这个世界上没有‘前进军’这支军队为止。” 第七章 天鹅堡风云 圣历2109年10月13日,天鹅堡。 “铁诺,可约和提兰昨天又向我投诉你了。”巴蒂似笑非笑地看望着铁诺。 “这两个窝囊废,带着一群窝囊废手下,哼!总指挥,我建议把他们驱赶出天鹅堡,留他们在这里,只会给我们添乱子。”铁诺怒形于色,其实,他心里也非常明白巴蒂的态度,假如巴蒂真的很在乎普兰斯人的话,不用等到今天,昨晚,当两位普兰斯亲王在说投诉自己的时候,他就会当场把自己叫过去训斥一番了。 “铁诺,为将者最避忌的便是意气用事。不管如何,在现阶段,你一定要顾全大局才是,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和他们发生冲突的消息。”巴蒂正色道。 “属下实在是气他们不过,但总指挥有令,而且又是为了我们埃南罗的利益的话,我一定遵从!” “那就好。”巴蒂表情轻松,他已经开始在计划着当蓝达雅的30万援军来到这里之后,要怎样对“前进军”进行大反攻了。 “总指挥,由于‘前进军’连日猛攻,东门已经残破不堪了。” “派重兵把守!一个‘前进军’士兵也不能让他进来!”这可不是小事,巴蒂肃然道,“要尽快修葺!” 当天白天,战争如期进行,在一番猛烈的攻击和防守之后,很快便到了天黑之时,大约六点半的时候,风杨象往常一样下令停止撤兵回营。而埃南罗军队看着对方已经回撤,心中也都觉得今天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除了少部分站岗的士兵之外,其余的也都下了城墙,各自回去休息。 8点半,大部分士兵都早早睡觉了,巴蒂还在研究着战术布置,铁诺则在一旁侍侯着,时不时向巴蒂提一些问题。整个天鹅堡内,精神处于极端紧张的大概要算可约和提兰了。 “大哥,你说‘前进军’会否依约前来呢?” “我觉得……会吧!但是‘前进军’能否攻破城门,并打败埃南罗人却是个问题!巴蒂这种的指挥能力,埃南罗军队的战斗力,在整个大陆可都是顶尖的!” “你还是害怕到时‘前进军’无功而返?”提兰若无其事般地笑了笑,“但‘前进军’也不是吃素的。” “那当然,我不想再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笃笃笃笃”一连串的敲门声音响起。 可约和提兰心里“咯噔”一声,不约而同地惊叫道:“谁?谁?” “大亲王、九亲王,是我啊!”门外传来拉什尔谄媚的声音。 “这个时候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干啥?”提兰轻抚了一下胸口,没好气地说道。 “给大亲王和九亲王送宵夜来了。” “果真是无微不至啊!”提兰冷笑一声,“不用了,我和你大亲王今晚都吃得很饱,没胃口。” “那属下告退了。”拉什尔大失所望,但听出了提兰语气中的不悦,也不敢再作逗留,马上跑了开去,口里还嘀咕着:两位亲王今晚是怎么了,神秘兮兮的。 时间慢慢过去,可约、提兰越来越焦躁不安了。 “快了,就快到9点了,他们真的会来吗?会吗?” “他们不来的话,我们也没有多大损失,对吧?”可约口里说得轻松,可是脸上的神情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如此的话,我大概可以放心了吧!”提兰的手在颤动着,“但是我还是放不下心!” “你怕死吗?”可约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不怕!大丈夫……”提兰胸膛一挺,但紧接着他自己也犹豫了,“怕吧!我想是怕吧!” 在他们漫无边际的谈话之中,9点越来越接近,最后,当可约轻轻吁出一口气,说了一句,“9点了,他们不会来了!”的时候,一阵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平地而起,中间夹杂着庞大的弓弦声、箭矢划破空气声。 “来了,他们来了!”提兰跳了起来,推开门,冲了出去。 ※※※ 天鹅堡外,一群浑身是黑的士兵象风一样地冲了过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本来就千疮百孔的东门被撞破了,黑暗斗士们鱼贯而入。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埃南罗士兵,大都连盔甲都来不及穿好,就匆匆拿起武器应敌。 但是,在凶猛的黑暗斗士面前,任何坚硬的盔甲、任何顽强的反抗仿佛都无济于事。他们用最简单而又最残忍的杀人方法把这群睡眼惺忪的埃南罗士兵一个个地送进地狱。成批成批的埃南罗士兵瘫倒在地上,尸体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而此时,风杨率领着80万“前进军”士兵也杀了进来,无疑,这一次他是决定孤注一掷的了。 “我们一定可以把他们赶出去!”铁诺粗着脖子大嚷。 “想不到风杨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总攻,呵呵,黑色,可真是令人不舒服啊!”巴蒂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和胆怯,今天这种情况,他早就不是第一次碰到了。而他的亲卫队也在四处活动着,努力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总让人联想起死呢!”副官答了一句。 “黑暗斗士这个名字我也不喜欢,太灰暗了,如果叫光明斗士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巴蒂拈须而笑。 “总指挥,等打完此仗之后,我们埃南罗也可以成立一支叫光明斗士的队伍吧!” “那可是摹仿啊!” “不过,这些黑暗斗士是不是吃了某种药物?否则的话,他们的战斗力为何如此超乎寻常?” “大约是吧,只不过他们终究是血肉之躯,一下子爆发出这样的战斗力,精力衰竭的时候也就不久了!” 一向严肃的巴蒂,在这个时候却是不失幽默地调侃着,虽然心头未免沉重。但是戎马生涯这么多年了,他自然知道怎样才能最有效地让自己的士兵平静下来。 局势渐渐有所缓和,但巴蒂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转,这次被袭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啊!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作为主帅,无论如何,都是负有相当大的责任的。而从军官们的汇报中得知,埃南罗士兵在这么一小会,至少已经伤亡了五、六万人,平常攻城至少也要两天加起来才可能死这么多人!而且那还是在对方的伤亡更严重的情况下的。 不管如何,也不该沉溺在失败之中!既然事情发生了,便只有勇敢去面对。想到这里,巴蒂下意识地挺了挺腰,虽然他的腰已经挺得直得不能再直了。 “总指挥,我们一定能顶过这一次吧?” “人定胜天。”巴蒂答了这样一句话。 副官点了点头,“如果这场仗打完之后,属下仍然活着的话,一定要继续留在总指挥您的身边。” “服从国家需要吧!” 埃南罗士兵死伤越来越多,但他们的士气也回升得很快。只不过,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凶残成性的黑暗斗士还有骁勇善战的“前进军”士兵,他们还是觉得很吃力。风杨采取的战术是逐步推进,而并非打算四面包围,因为,现在他们还是集中在天鹅堡东门一带,其他三个门则几乎没有涉及。 “全军出动!中央突破!”谈论中的巴蒂突然发出了一个命令,他身边的卫士和其他士兵立刻散开,呈战斗阵形。 ※※※ 各种各样的喊杀声充盈不绝,武器铿锵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处喷溅,双方陷入了激烈的战斗之中,埃南罗士兵和风杨军队各不相让。 巴蒂的当机立断无疑给风杨军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而在顺利的开局之后,风杨军队遇到了敌人前所未有的坚决抵抗。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下。 “巴蒂元帅雄风不减当年啊!”风杨在阵中瞥见了巴蒂,不禁轻轻感叹了一声,“在这种情况之下,尚且可以挽回败局,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耳?” “当年的玻利亚恐怕也不过如此!”在风杨旁边的魔武也随之低低说了一句。 他们自然不敢大声表达出自己的意见,要知道他们现在的一言一行会对己方士兵造成难以预测的影响啊!一旦士兵们听到两位主帅都赞扬对方主帅的话,恐怕斗志难免泛散,那么,结局似乎是不战自明的了。 而在此时,躁动的铁诺却轻轻吁了一口气:“似乎度过最危险期了。” 巴蒂眼睛里现出激动之情,毕竟是在这样的困境之下,反败为“和”啊!虽然目前还没有得到胜利。不过,那激动的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除了他自己,恐怕也只有他身边的副官才有注意到吧! ※※※ “那两个不就是可约和提兰吗?”突然,格里高尔尖声叫了一句。 “果然是那两个家伙!”魔武立刻顺着格里高尔提示的方向望了过去,在普兰斯军队中间,簇拥着的正是可约、提兰。这个时候,他们两人一边鬼鬼祟祟地指指点点,一边在低声谈论着,而他们的军队也正在跟“前进军”对抗,虽然并不是很激烈。 “他们大约还在商议着该不该投降呢!”风杨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 “首鼠两端的小人,你们究竟降也不降?”魔武却气愤地大喝道。 “他……他是在对我们说话吗?”一听到魔武那刺骨的声音,可约脸都绿了。 “降也不降?”魔武黑着本来就很黑的脸,又嚷了一句。 “降!我们降!”两个普兰斯王子早就领教了魔武的本领,本能地大叫道。 “亲王说投降了?”“我们要投降给‘前进军’?”普兰斯人一听到他们亲王的话,纷纷停下手来,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刚才正在和他们厮杀的“前进军”士兵也全部自动停了下来。 两个普兰斯亲王见状,更加铁了心,大叫道:“兄弟们,我们被埃南罗人欺负够了,干他娘的!杀啊!” “让埃南罗人见鬼去吧!”普兰斯人这个时候也忘了什么国恨家仇了,只记得这一阵老是被埃南罗人欺负,都掉转枪头,开始反攻埃南罗军队。 如此一来,势力对比已经完全倒向“前进军”了。 ※※※ “天杀的!早就知道普兰斯人是些反复无常的小人!”铁诺怒发冲冠,大声嚷着,持着大刀第一个冲进普兰斯阵中。 贪生怕死的普兰斯人一阵惊叫,纷纷拔腿狂跑,愤怒已极的铁诺毫不留情一刀挥过去,便有好几个人变成了尸体,不一会,铁诺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流满普兰斯人的血,没有一个地方不沾上普兰斯人的肉。 “总指挥,普兰斯人竟然临阵倒戈!”副官脸色惨变。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巴蒂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局势就这样被打乱了,身居亲卫军中央的他闻听普兰斯人叛变脸色微微变了几变。 想不到我犯的错误并非只有一个,在对普兰斯人上我也犯了策略性的错误,巴蒂暗叹一声,都怪我!我是埃南罗的罪人! 这个时候,保持冷静已经全无必要了,巴蒂大吼一声,也亲身投入战斗之中。 “是铲除埃南罗人的时候了。”风杨徐徐说道,“巴蒂元帅纵是天神下凡,此刻也断无翻盘的可能。” “杀啊!胜利就在前面了,黑暗斗士的兄弟们,冲啊!”格里高尔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发挥其尖锐声音的机会。 “假如让你去和巴蒂或者铁诺单挑的话,你会去吗?”索特有意无意地在格里高尔的耳边悄声一提。 格里高尔瞪了索特一眼,“我可不是那些不要命的家伙。” ※※※ 天鹅堡中不断地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在战斗之中,无数的士兵互相冲撞、分开、倒下,这个过程无休无止地重覆着,鲜血染红了天鹅堡里每一粒沙子。各种各样的兵器碰撞之时,发出不同的声音,在空中回响着,尖锐、清脆或者钝响,人们的耳朵在这里聆听了无数种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听到的声音。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战斗还在继续着,在这十五个小时之内,埃南罗军队伤亡大约已经占总数的三分之二了,阵形在不断地被压缩之中,但是,把军人的尊严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他们在巴蒂大无畏精神的鼓励之下,并没有选择溃逃。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只要巴蒂还在场,他们就会一直战斗下去,并且,不会觉得有败兵的可能。 当然,黑暗斗士、“前进军”、普兰斯人同样丝毫也不肯放松。只不过,就连一向以凶狠著称的黑暗斗士也为埃南罗军队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感到非常惊讶:“这些人真的是埃南罗人吗?” 黑暗斗士发动翻江覆海般的骇人攻势,但埃南罗人一排接着一排,一个人紧贴着一个人,如同一堵堵密不透风的墙,他们死死地站在原地,用他们的武器,他们的身躯,阻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为了继续前进,被鲜血染遍全身的黑暗斗士不得不在杀死他们之后,又咬牙切齿地用刀把他们“哗啦”一声劈成两半,这才得以从他们身躯之间的缝隙中穿过。一大片一大片的肉泥在空中雪花般飞舞着,鲜血在街道上像洪水一样奔涌着,战场上,时不时有人被鲜血滑倒在地上,挣扎了许久也起不身,或者,被群涌而来的后来者踩死在血水之中。 从双方的兵力对比来说,埃南罗军队战败已经是时间上的问题,然而,作为“前进军”一方的指挥,风杨却丝毫也不敢放松。因为,巴蒂和铁诺这两个人都是极端厉害的人物,尤其是巴蒂,不但在指挥作战上卓有成就,而且在临阵杀敌上面也是个绝对的强者。体格粗壮,生就一副不怒而威的模样的他,此刻看来,就好像一头下山的猛虎,在战场之中横冲直撞,无人能挡。 巴蒂双目尽赤,怒吼连连,手里拿着的是可约和提兰送给他的青藏宝剑。使用着这样锐利无匹的宝剑,再加上巴蒂是那种在混战之中最能发挥威力的人,他在战场之中的摧毁能力,也就可想而知了。盔甲、头盔甚至枪根本就抵挡不住巴蒂的轻轻一挥,他采用的杀人方式并不是最恐怖的,然而却是最有效的,中剑者即使不是当场死去,至少也是一辈子永远失去了战斗力。 一群接着一群的“前进军”士兵随着巴蒂的吼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巴蒂的周围如同刮起一阵阵旋风,把“前进军”士兵象草屑一样卷起来,狠狠地抛出去,跌落在地上,“蓬蓬”乱响,脑浆横飞。 “要将巴蒂杀死的话,恐怕要付出严重的代价。”风杨的身边除了索特,还有魔武。 “以前已经见识过一次。”想起往事,索特心有余悸,“若单纯以在战场上的杀伤力而论,恐怕巴蒂是属下见过的最厉害的了。” 巴蒂手中的那柄青藏宝剑早已沾满了鲜血和人体器官,风杨虽然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军人,不过当他看见巴蒂象收割麦田一样将迎面而来的“前进军”士兵一个个劈翻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惊叹连连。面对着“前进军”、黑暗斗士、普兰斯人的轮番攻击,已经有一大把年纪的巴蒂依然屹立不倒,的确是令人不得佩服和心惊胆战的。 “巴蒂果真是宝刀未老啊!”索特叹了一口气。 “但要是不杀死他,这场仗我们便不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风杨十分明白自己这句话的分量,说的时候甚至带着无尽的惋惜和悲哀,因为,他知道,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有一个人将会彻底地离开这个世界。 魔武看了风杨一眼,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飞到了巴蒂的面前。 从昨晚到现在,巴蒂已经杀掉了将近一千名“前进军”士兵,功力已经消耗了六成左右,但是,在他的余威之下,一路杀过去,依然无人可挡。 而,由于魔武的加入,巴蒂的周围顿时变得一片死寂,挡在他前面的“前进军”士兵也很识相的自动让开。巴蒂脚步已经有点蹒跚了,但是,他毫不示弱地用愤怒的双眼直逼着魔武,而魔武的双眸却依旧如一湖春水,看不出其中包含有任何感情。 魔武冷冷地打量了巴蒂一眼,用左手很随意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圆圈,一股魔法力道轻轻弹出,周围搦战中的士兵立脚不稳、连连后退。巴蒂迅速举起长剑,一滴血从剑尖滚落在地上,突然,他双手一伸,夹杂着风雷之声,一股刚劲无比的力道向着魔武而去。 “嘭!嘭!”两声巨响过后,魔武和巴蒂距离的中间被炸出了一个大洞,尘土滚滚而起。因过分轻敌才出了四成力量的魔武竟然在这一碰撞之后,“噔噔噔”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好!”除了依维斯之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魔武忍不住低声赞道。须知道,此时的巴蒂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上残存的功力仅仅是平时的四成,而且,他还只是一流位,而魔武则已经介乎一流位到强一流之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把魔武撞退简直就是奇迹! 魔武再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飞速地旋动着双手,绞起一阵阵烟雾,把功力催发到最高点,阴沉着脸,一掌发出。有好几个士兵竟然被魔武的掌力吸了进去,他们的嘴里“哇哇”乱叫着,身不由己地向着巴蒂而去。 巴蒂只感到一阵前所未遇的巨力汹涌而来,避无可避之下,他奋力将青藏宝剑挥去。只听“锵”的一声,青藏宝剑如同碰到铜墙铁壁一样,飞也似的反弹回来。宝剑的方向并非是朝着巴蒂而去,但站在巴蒂身后的士兵可就遭殃了,至少有50个士兵的身躯被青藏宝剑穿透,一大道雨后彩虹似的鲜血倾泻而出,最后,宝剑甚至带着两个士兵的身体一直向远方飞去,谁也估计不出它将在哪个地方跌落。周围的士兵一个个面露菜色,惊惧不已。 巴蒂留恋地看了看鏖战之中的埃南罗士兵,看着血淋淋的城墙,他那平静的神情仿佛是在告诉人们,在他看来,周围的一切:声音、战斗的图景都停止了,此刻已经是永恒,而永恒也成了此刻。双足重重地一顿,陷进泥土之中,双拳同时挥出。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每一个人,不管是正在厮杀当中的人,还是暂时闲着的人都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并默默地计算着流逝的时间。所有的声音如同被滤去一样,一切其他的场景都成了背景,相距十米的巴蒂和魔武死死地对望着。 “六十秒钟!”所有的士兵仿佛看见自己的心猛地一沉,巴蒂的鼻孔、嘴巴、耳朵已经统统流出血来,然而,依旧没有一点声音。搏杀中的士兵情不自禁地停手,有些人的刀正挂在对方的脖子上,只须轻轻一抹,对方便会烟消云灭,但是,双方却都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兀立不动。 两分钟,短短的两分钟,但在在场所有有生命的东西看来,却似乎比一生还要漫长。“轰隆”,一声超强的巨响,震得所有的人的耳朵都暂时失聪了,巴蒂和魔武方圆500米之内所有的人马都被震飞到半空之中,血肉的碎片如同是三月里的小雨一样淅淅沥沥地飘下来。 巴蒂稳稳地站着,魔武也稳稳地站着。好久,好久,魔武终于迈出了第一步,紧接着,第二步,第三步……他终于来到巴蒂的面前。 “巴蒂总指挥!”在一刀劈下一个普兰斯士兵的头颅之后,铁诺奋不顾身地飞身横插在巴蒂和魔武之间,瞪大着两只牛铃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魔武。 魔武的魔法力道随之发出,铁诺侧身后退了几步,并排站在巴蒂的旁边,然后,再也无法动弹。 魔武默默地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风,小心翼翼地盖在巴蒂和铁诺身上,此时,整个天鹅堡内,只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巴蒂和铁诺虽然还牢牢地直立着,但是,他们在硬接了魔武的十成功力之后都已经全身经脉尽碎,死于非命了。魔武立正、敬了一个军礼,转身走开,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但他眼角却似乎流露出一丝热烈之情,也许,一向冷漠的他也被巴蒂的勇猛不屈和铁诺的忠心耿耿打动了!或者,那仅仅是由于用力过猛。 “收兵!”不愿意多造杀孽的风杨下令道。 但是,疯狂已极的黑暗斗士们都并不肯停手,这样一来,因为巴蒂和铁诺已死而毫无斗志的埃南罗士兵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 “一代名帅,竟然就这样烟消雾散。”站在巴蒂的尸体面前,风杨脸色惨淡,并没有丝毫的得意和喜悦之情。 “风杨团长……”索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假如说节哀顺变,风杨和巴蒂又没有什么亲密的联系;但假如说战争是残酷的,总会有人生有人死,索特又觉得无关痛痒。 “玻利亚元帅和巴蒂元帅都是我从小的偶像,但是,现在他们俩却都死了。”风杨不胜唏嘘,“打败偶像的感觉其实并不是那么美好啊!” 索特忍不住也叹息连连,“再英雄再伟大的人物,死后也不过占一尸之地啊!” “也许是天意吧!”风杨忽又一叹,“巴蒂元帅的儿子巴罗杀掉了我的父亲,而我则间接杀掉了他。” 索特垂头沉默不语,虽然并没有风杨那般刻骨铭心的感受,但是,他心里头的难受也不是一般言语可以形容的。 沉默许久之后,风杨终于发出了一个命令,“脱下埃南罗士兵的衣甲。” “遵命!”索特并没有问风杨要这些东西来做什么用途,就带领着士兵们开始剥夺死人们的“财产”。 ※※※ 在这个时候,埃南罗国都卡纳亚的佛都终于收到了巴蒂在风杨率军攻入天鹅堡之际发出的紧急信件。 “佛都王子,突袭!天鹅堡战事紧急!”巴蒂这封信是他一向风格的延续,只有寥寥几字,但却如同一把把锥子一样刺进佛都的心里。 佛都略显紧张地搅拌着摆在面前的咖啡,他深深地明白,假如不是万分危急的话,巴蒂绝对不会在写完“战事紧急”四字之后,还加上了一个感叹号。 “以巴蒂的指挥能力,再加上埃南罗训练有素的士官,假如不出太大的意外的话,对付‘前进军’应该是绰绰有余的。而风杨虽然也是个出色的指挥官,但在巴蒂面前,还是显得稚嫩了点。”想到这里,佛都又不禁恨声连连,“当初,如果不要去讲究什么手段,将风杨杀掉的话,就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了。” 佛都嘴角浮现出一丝自我讽刺的笑意,“然而,假如没有了风杨,仍然会有其他人取而代之吧!虽然那人未必就会比风杨出色,但至少不会比风杨差劲吧!勇猛的星狂、阴险的杰伦,总之,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当初在埃南罗时,许多人,比如依维斯、西龙、风杨、请学等等,我便早已看出他们会对我的霸业构成莫大的威胁,然而,我却也没有料到那个鲁莽的星狂居然也能成大器,可真是世事难料啊!哎!最近我是怎么了,为何老是在为往事而后悔?” “啊?”佛都哑然失笑,原来他刚才拿起桌子上的抹布擦了擦溅上了咖啡的桌面,紧接着,居然又用脏兮兮的抹布抹了抹自己那满是汗水的额头。 “如果天鹅堡不保的话……”这个念头让一向冷静的佛都也不禁心头一凛,“那么,不但我埃南罗会损失大量士兵,并很可能从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而且以巴蒂元帅的性格,也难免……” 佛都又是一惊,“到那个时候,‘前进军’就可以避开千和、风远、雪岩等城的防守,长驱直入,直取卡纳亚,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佛都把咖啡含在嘴里轻轻地咂了一下,越来越消瘦的脸庞显示出他的精力已经严重超支了。在他的设想之中,他已经觉得非常恐怖了,此时要是让他突然知道事实的话,恐怕佛都承受能力再强,也是接受不了。 “类似这样坐在凳子旁,耳边听着风穿过树林清幽的响声,悠闲地喝着咖啡的日子不知道还会剩下多少?”佛都苦笑着喃喃自语。 其实,作为一个想称霸天下的人,又怎会有悠闲的日子?象这样日以继夜的冥思苦想实在比在战场上流血流汗还要累上很多倍啊! “亲王,陛下有请!”一声轻轻的呼唤将佛都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知道了,帮我准备车驾,马上去!”佛都点了点头,“王兄越来越关心战局发展了。” ※※※ 跟以前相比,辛夷显得更加焦躁不安了。 “佛都,昨晚,朕发了一个梦,梦见天鹅堡失陷,而巴蒂也殉职了!” “王兄请放心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心里,佛都笑了笑:我怎么把刚才想的东西告诉也搬到这里来说了?“况且,梦境一般都与事实相反,王兄的这个梦是个吉兆哩!” 此时的佛都已经不再如战争刚刚开始时在辛夷面前表现的那样自信满满了。 “真的?”睡眠不足的辛夷两目闪烁着炙热的光焰,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真是这样的话,朕又多此一举,惹佛都你笑话了。” 辛夷倒不便说他的妻子莉莎对他的这个梦的解释可以说跟佛都说的完全相反。 “王兄只不过是关心战事罢了,佛都我又怎么能笑话王兄你呢?”佛都说道。 “这种时候,把忙于构想战事的你急匆匆地召来,朕心里也很不安。”辛夷凝视着佛都,“佛都,你好像又清瘦了些?上次王兄给你的补品,你都吃了没有?” “佛都正要感谢王兄厚意了,效果非常之好。”佛都说着还挺了挺腰,虽然实际上他把那些东西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也许是给手下的那些奴婢们拿去当宵夜炖了吃吧!”想到这里,佛都又是一笑。 “那就好,那就好!”辛夷连连点头,“也没什么事了,你还是回去多点休息吧!” 从皇宫出来之后,佛都一下子又委顿了不少,无精打采,呵欠连连,以致于马车夫时不时偷偷掀开窗帘,生怕佛都昏迷在马车厢里面。 ※※※ “风杨团长,第一军团共伤亡2万多人!” “第二军团也是伤亡2万多人!” …… “奇迹!真是天大的奇迹!”就连不动声色的风杨在听了伤亡报告之后,也是惊叹不已,“我们居然还剩下大概70万士兵!” 而格里高尔给魔武的伤亡数据也让魔武和风杨再次惊喜不已,黑暗斗士兵团仅仅伤亡了600多人!不过,随后,黑口黑脸的两位普兰斯亲王走过来向风杨问好的时候,风杨便明白为什么己方会在尽歼大约55万训练有素的埃南罗士兵之后伤亡仍然那么少的原因了。 “魔武大人,风杨团长,你们好!合作愉快!”可约和提兰表情都有点呆滞。 “合作愉快啊!两位亲王!” “以前大家有过诸多误会,相信通过这一次并肩合作,也已一一消除了吧!”可约有点低声下气。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风杨闪烁其词。 “经此一役,我方仅仅剩下士兵40多万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可约一脸的颓丧。 “我,风杨,在此谨向光荣牺牲的普兰斯士兵致敬!”连风杨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和敬礼的手势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反反复复的小人又怎么会有好下场呢?看来是埃南罗人痛恨普兰斯人投降,所以才专门找他们打,让普兰斯遭受了如此之大的损失吧!”在可约和提兰走后,索特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 “是的,反反复复的小人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风杨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 当天晚上,可约和提兰再次陷入互相抱怨之中。 “又是一次错误的选择。”提兰说道,“无论是‘前进军’或者埃南罗人,都是一个样,都是在利用我们,利用完之后就给我们脸色看。哼!” “这次绝对不能怨我了,错的是你!”可约一脸的无辜。 “假如当初你不首先提起的话,我又怎么会灵机一动呢?”提兰盯住可约的眼睛。 “这样说来,又是我的错了?”一向自命涵养优良的可约也忍不住动怒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坏就坏在你那‘灵机一动’!” “那你就是说两个人都有错了?”提兰的逻辑就像他的为人一样蛮横无礼,也不知道是怎样从可约的话延伸出这样的观点的。 “我没错,全部是你的错!”可约粗着脖子,嚷道。 哎!所谓的兄弟情深如果是可约和提兰这个样子,那也未免可悲了点。 “大亲王、九亲王,属下可以说一句吗?”拉什尔插嘴道。 “说!”可约和提兰在这个问题上却是出奇的一致,大概是他们都想找到一位同盟者来对抗另外一个吧。 “属下认为,‘前进军’如此无礼。”说到这里,拉什尔压低声线,“不如反了!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脑子进水了?”提兰骂道,“别说对方兵力雄厚,是我们的好几倍,就是一个魔武,也随时可以要了我们的命!” “一派胡言!”可约也指斥道。 “是,是,属下知错了。”拉什尔碰了一鼻子灰,自觉没趣,说完之后,便耷拉着脑袋。 “算了,我们也别再争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还是可约首先妥协。 “大亲王和九亲王慢慢聊吧,属下告退了!” “嗯,你走吧!”可约和提兰都点头表示同意。 “为今之计,我们唯有隐忍不发,等待合适时机起军,铲除他们。”拉什尔告退之后,可约又开口道。 “良禽择木而栖,既然‘前进军’并非是我们的最终归宿,我们自然是要让他们得到报应的。”提兰说道。 “大……亲王,九亲……王。”刚刚出去的拉什尔又跑了回来,脸孔涨得通红,手脚都在不停地发抖,明显是惊吓过度。 “又发生什么事了?结结巴巴的,成何体统?”可约和提兰都显得很不耐烦。 “是……是……”拉什尔依然无法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是他们来了!” “谁?” “他……他们。”拉什尔向着门外指了指。 风杨、魔武、索特、格里高尔一起走了进来,“就是我们啊!两位亲王。” “魔武大人,风杨团长,是你们俩啊,来,来,来,请坐,请坐!”他们不会听到我和九弟的交谈吧?可约意念一动,脸色大变,但强作镇定,“有失远迎,请不要见怪啊!” “坐就不用了。”风杨笑了笑,“今天我是来要你们的命的。” “什么?”可约和提兰大惊失色,“风杨团长真会开玩笑啊!哈哈!” “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风杨正色道,“魔武大人,又要劳烦你了!” “小事一桩。”魔武表情十分倦怠。 “我想是误会了吧!我们普兰斯刚刚帮助你们歼灭了巴蒂部队……”可约和提兰冷汗浃背。 “像你们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我们不杀你们,迟早也会被你们给害了。”索特忍不住插了一句,“巴蒂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榜样,嘿嘿!” “诸位大人,我们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反啊!‘前进军’乃是天兵神将,谁都无法抵挡。而且,即使我们想造反,凭我们这点士兵,还有我们士兵那低微的战斗力,又怎么能对‘前进军’构成威胁呢?诸位大人,饶命啊!”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格里高尔拿腔作势道,“将来的事,谁也弄不清,为了防患于未然,只好杀掉你们了。” “诸位大人,刚才舍弟是在说要谋反,可是我可约对‘前进军’此心可昭日月,我坚决反对。”到了这个时候,可约也不顾什么兄弟手足之情了,“不相信的话,各位大人可以问拉什尔啊!” “可约,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提兰气得脸色发紫,“密谋造反之事,我们两人都有份,哼,你别想把屎推到我一个人头上。” “提兰,事到如今,你也别怪做哥哥的心狠,你确实是心存不轨之心,哼!我刚才苦劝你都不听,你现在居然还想拉我下水,简直是虎狼之心啊!”可约又说道,“风杨团长,我愿意大义灭亲!” 提兰大怒,拔出剑来,丝毫不留情,往可约刺了过去。 可约边躲闪边叫道:“各位大人,看到了没有,他还想杀人灭口呢!” “想不到你们还真的密谋造反呢,正好,师出有名了。”风杨冷笑连连,“也就省下给你们加罪名的功夫了。魔武大人,结束这场丑剧吧!” “慢着,慢着。”可约和提兰吓得都跪在地上磕头不迭,“我请求见我们的兄弟菲雅克。” 风杨只是摇头叹息。 “见也没用。”索特说道,“菲雅克虽然无能而且贪图美色,但是,至少他立场还算坚定,不像你们俩,不但给我们也给埃南罗甚至普兰斯人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失,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风杨团长,饶了我吧!念在我破埃南罗有功,而且又肯大义灭亲……” 但魔武没有再让他们说下去,在很不耐烦地结束了他们俩的生命之后,还朝他们的尸体吐了一大口痰。而拉什尔则给格里高尔砍掉了头颅。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不到他们临死之前为了保存自己,却不惜牺牲骨肉之亲。”望着可约和提兰的尸体,风杨不胜感叹。 半个小时之后,风杨面对着已经被团团包围住的普兰斯军队,告诉他们两位普兰斯亲王已经因为密谋造反而伏诛了,普兰斯士兵心中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却都纷纷表示愿意投降,为“前进军”效力。但风杨对此却并不感兴趣,只是大声对他们说他们应该回到普兰斯去,并分发了盘缠,斗志泛散的普兰斯军队巴不得如此,这样一来,也没有出什么差错,就全被遣散了。 第八章 岌岌可危 圣历2109年10月15日,当天鹅堡这边战火刚刚平息的时候,清晨的“永久之谜”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璐娜从睡梦中醒来之后,依照惯例,拿起镜子一照。 “眼圈居然有点浮肿?”璐娜不禁诧异非常,“不错,我是很想念依维斯,可是,昨晚临睡的时候并没有流泪啊!怎么会肿起来呢?” 璐娜又仔仔细细地照了照,“真的是有一点噢!究竟是为什么呢?”璐娜拼命地回忆昨晚的每一件事情,可是,仍然没有发生任何不妥,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昨晚好像发了一个梦,但是,现在却又想不起那个梦的内容。 “该不会是我在梦中流泪,然后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吧?”璐娜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如果世界上有所谓的苦笑的话,我看也就是我这个模样吧!” “算了,我还是出去走走吧!吸收一下周围新鲜的空气。”璐娜故作轻松地喃喃自语。 一走出门外,璐娜便一眼瞥见莫问正在不远处徘徊着,“莫问,你起得这么早啊!” “璐娜,你这么早起?”昨晚一宿未眠的莫问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莫问,你的眼睛怎么这个样子?”璐娜知道自己的眼睛状况不佳,使她也加倍地注意起莫问的眼睛来了。 莫问又揉了揉眼睛,“什么样子?不是好好的吗?” “还好呢!象熊猫哦!”笑的时候,璐娜微微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会吗?”莫问一愣,“不会吧!哦,大概是今天起得太早了吧。” “莫问,你看看我!”璐娜促狭地笑了笑。 “是哦,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是临睡前喝太多水了!” “哦!”莫问呆呆地应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哈,我又想问你问题啦。”璐娜故作诙谐地说道,“你说依维斯什么时候闭关出来?” “快了,我想快了。” “咦,你怎么每次都是这个答案?”璐娜咯咯笑个不停。 莫问却是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看着璐娜的笑容,他只觉得一种彻骨的悲凉,“因为你每次都问我这个问题啊!” “倒也是。”璐娜幽幽一叹,刹那之间,满面的笑容都变成了愁容。 “为自己着想的话,实在不该想念依维斯,更不要过问才好,璐娜!”莫问忍不住提醒道。 “莫问,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璐娜噘起嘴,一脸怒容。 莫问慌了,“璐娜,可别生我气啊,我是个不会说话的呆子。” “跟你开玩笑呢!”璐娜又转而一笑,“我也想忘记他啊,可惜就是自己不争气,老是要想起,老是要把他挂在嘴边。” “呵,有时觉得自己挺贱的。”顿了顿,璐娜又加上了一句。 “不!你很好,你一点都不贱,你比谁都好,比谁都冰清玉洁!”莫问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冰清玉洁?”璐娜无奈地一笑,“那得先问问一个人同意不同意咯。” “谁啊?” “瞧你这副紧张的模样,好像要找那个人拼命一样,真好笑呀!” “嗯,假如有人对你不利的话,我莫问是一定不会对他客气的!” “无论是谁?” “对!” “告诉你,那个对我不利的人就是——”璐娜用指尖对准自己的鼻子,“我,璐娜。” “……”莫问哑口无言。 “我们的莫问怎么像只大笨鹅一样。” “……” 璐娜突然又正色道:“莫问,依维斯有你这种朋友可真是太幸运了!” “能交到依维斯这种朋友,我莫问有何尝不幸运呢?”这一次,莫问没有再保持沉默,很少接触女生的他,对璐娜的多变感到穷于应付。 “假如有一天,我彻底地离开了依维斯。”璐娜表情非常严肃,“莫问,答应我,帮我好好地照顾他。” “别瞎说……” “不,你听我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知道自己始终有一天会离开他的,噢,不仅仅是他,是离开你们,我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帮我照顾好依维斯!依维斯虽然表面坚强,但其实不过是个孤独可怜的孩子罢了。”璐娜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 为什么璐娜会对依维斯这么好呢?而我却从来就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相比于依维斯,我岂非是更加孤独可悲?依维斯至少还有那么多师兄弟,那么多人关心着他,爱护着他,而我却只有师父一人,而师父又还是一个相当冷漠的人。有时候,莫问也难免自怜自艾,只不过,他到底是一个有着善良的心,看重朋友多于看重自己的人,这些念头也仅仅是在他脑际一闪而过。 “我会的。” “谢谢你,你真是我们的好朋友。”璐娜感激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好朋友的话,便不该说谢谢!多见外啊!”莫问也渐渐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感情。 “喂,莫问,为什么有时我会觉得你好像满腹心事一样?”璐娜又恢复了调皮的神情。 “我正在想上次那件事,就是上一次你说要我给我师父,也就是你的杨秋前辈娶个师母嘛!还有,我在想着像我这样的人怎样赚钱娶老婆哩!”口头上是幽默的,内心却是辛酸的,也许,这就是莫问此刻的心态吧!·“你还记得啊?当保镖对你来说是不错的选择哦!”璐娜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在想念你那素未谋面的父母呢!就像依维斯一样。” “保镖适合我吗?”一提起父母,莫问更是一脸黯然,于是便对璐娜话中的第二个问题避而不答。心想:连师父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这个世界又还能有谁知道呢?这一辈子,恐怕不可能见到吧! “可以,你的武技这么厉害,绝对不会有问题,我有钱的话,一定请你当保镖!”璐娜笑语盈盈。 “那还得看我愿不愿意做呢。”莫问眨巴着眼睛。 “莫问,想不到你也学会了开玩笑。哈,好好玩呀!” 对话就这样进行着,双方似乎都在掩饰着内心深处的想法,然而有时却总免不了无意透露出自己的初衷。 ※※※ 在莫问和璐娜都各自为自己的感情困扰的时候,远在埃南罗风远城的巴罗也有了新的烦恼。 “报告巴罗团长!星狂军队今天中午便开始拔营后撤。”副官行了一个很正规的军礼,洪亮的声音把正陷入沉思之中的巴罗吓了一大跳。 “什么?撤退?”巴罗讶异万分,“真的撤退了吗?” “确切无疑。”在说这句话时,副官那钢铁般结实的下巴几乎动也没动。 “你有什么看法?” “属下认为,一是‘前进军’屡攻不克,现在准备全面后退,无功而返。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前进军’准备了这么久,发动了总数为200多万的军队,在没有受到重大打击的时候便挥军后退。”说到这里,副官摇了摇头,“这大概只有理论上的可能吧!” “有道理!”巴罗紧盯着副官,“那二呢?” “二是星狂诈退,也就是说他们在不久之后就会卷土重来。直觉上这个比较有可能,虽然属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是不大可能!这种有害无益的事情,不是星狂会做的。三呢?”巴罗等了好一会,却没有听到下文,便说道。 “三?属下暂时还没想到。”副官老老实实地答道,“巴罗团长刚才说星狂诈退有害无益,莫非是因为即使卷土重来我们也不会上他们的当,并受到他们的偷袭?” “是的。”巴罗点了点头,“星狂不是那种会把一个已经使用过一次,并且被证明没有效益的做法再重复一次的人。” 副官点了点头,“属下想到三了。三则是产生了重大的变故。” “对,太对了!”巴罗用手在桌面上轻轻一扣,“只不过目前我们却收不到任何相关的消息。” “那么,巴罗团长,我们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呢?”副官问道。 “唯有静观其变。”巴罗眼珠一转。 “巴罗团长,为什么我们不试试追击呢?也许,这个时候会是我们取胜的一个契机!”副官建议道。 “追击?”巴罗重重地摇了摇头,“这是最糟糕的办法,上一次得到的教训还没有将你唤醒吗?” “但假如因为一次的失败便否定了这一次的话,未免有点——”副官望了巴罗一眼,似乎是在掂量着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词语,“胆怯吧!” “士兵的实战经验,双方的人数对比,都不允许我们去追击。”巴罗沉声说道,“珍惜士兵们的性命绝不是胆怯的行为。” 副官默然,而巴罗也开始背负着双手在桌子面前转悠着。 大约五分钟过后,巴罗突然提高声调说道:“马上发信到卡纳亚,向佛都亲王禀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并请求指示!” “还有,发信给我父亲,内容与发给佛都亲王的一样。”顿了顿,巴罗又补充道。 目前来说,这的确是个最保险最明智的选择,副官行礼之后,马上转身直奔通信营而去。 而在此时,千和城的凯罗也遭遇到了类似巴罗所遇到的麻烦,当士兵向他告知杰伦率兵后撤的时候,他衡量再三之后,也选择了巴罗所选择的做法:发信给佛都和巴蒂。 ※※※ 经过这么多天的火拼之后,星狂军队一共剩下五十万之数,此时,后撤的他们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之中,维拉放浪形骸的笑容让在他旁边的菲雅克皱眉不已,“哈哈,星狂团长,现在巴罗大概还在迷惑着为什么我们要突然撤兵呢!真可怜啊!巴蒂都战死了他还蒙在鼓里。” 维拉口里虽然说着“可怜”两字,但是那神情和语调却分明向人们显示:他只不过是在猫哭老鼠——假慈悲罢了。 “巴蒂死了你大概很开心吧?”得知两位兄弟死去的消息之后,菲雅克伤怀不已,无论以前怎样,毕竟是兄弟啊! “战争胜利了,我当然开心了,难道还要哭丧着脸不成?”维拉丝毫也不顾及菲雅克的感受。 “并不是那么值得开心的事情。”星狂说道,“不过,菲雅克,你也不必过分伤心。” “是啊!菲雅克,你那两个兄弟根本就是罪有应得嘛!”维拉继续刺激菲雅克。 “维拉!”星狂对着维拉摇摇头,“假如有朝一日你的兄弟也死了的话,大约会理解菲雅克此刻的感受。” “是,团长。”星狂说话,维拉可就不敢放肆了,挺直身子一本正经地答道。心里却想:星狂团长最近是怎么了,好像跟以前完全两样了。 “多谢星狂团长。”菲雅克向星狂致谢,然后恶狠狠地瞪了维拉一眼,好像要将他吞下去一样。 “想想战死的万万千千埃南罗士兵,因为因战争而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的无数人民。并不是那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啊!”星狂竟然又把“并不是那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又重复了一次。 星狂团长到底怎么了?好像吃了mi魂药一样,这次开战之后,他就没正常过啊!维拉心里充满了问号,口里说道:“星狂团长,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星狂徐徐答道,“只不过是突然之间想通了许多事情罢了。” 维拉仍然不死心,“如果现在打仗的话,星狂团长还会像以前一样赶尽杀绝吗?” “打仗只求胜利,至于赶尽杀绝与否根本就无关紧要。”星狂答道。 “不得了,星狂团长,你完全否定了自己以前的做法?”维拉瞪大着眼睛,大惑不解。 星狂笑了笑,“只凭血气之勇冲锋陷阵的年龄早已过去了。” “哦!”维拉很是失落,他觉得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就这样被岁月腐蚀了,不再英勇如故,不会再如同以前一样以往既前,无所避忌。不再嗜血的星狂团长还是星狂团长吗?不是!心慈手软的星狂团长还是星狂团长吗?不是,不是!维拉在心里狠狠的歇斯底里了一番。假如让此时的维拉用两个字来形容星狂的话,恐怕他会选择用:“堕落”了。 “星狂团长,你这样,真的很好呢!”跟了星狂这么久,也许只有这句话,菲雅克是真真正正地发自内心。 队伍继续向天鹅堡方向而去,在一日将尽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大队逃难的埃南罗人民。“前进军”士兵将躲闪不及的那群人抓到星狂面前。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星狂用一种很温和的语气,问道。 “禀告长官,我们想离开埃南罗,去别的地方发展。” 星狂笑了一笑,“想必是你们见到我们是‘前进军’,所以不敢说实话吧?看你们走路的方向,大概是想逃往风远城吧?” “小的不敢欺骗长官,确实是想去风远城。”事到如今,本来就已经吓得抖抖索索地汇报的人也只好如实道来了。 “风远城并不安全,不久之后,恐怕又会有一次大搬迁了。”星狂说道,“我建议你们跟我回到天鹅堡,一路上我们吃什么你们便跟着我们吃什么,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但你们真的不愿意的话,那就尽量远离要塞吧!” “多谢长官的美意,但是,我们作为埃南罗的子民,跟着长官实在是不方便啊!”言下之意自然是跟着星狂等于是背叛自己的国家了。 “人各有志,我也不想强迫你们。”星狂拈须笑道,“你们有什么需要吗?尽管提出来!” “小的们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想请长官放我们一条生路。” “好。”顿了顿,星狂说道,“只不过,我看你们的样子,衣衫破烂,面黄肌瘦,一路上应该是吃不饱穿不暖?还是拿点衣物之类的东西再走吧!” “万不敢受!”虽然埃南罗人民的队伍中不时传来婴儿饿得“哇哇”叫的声音,汇报的人却还是一脸的正气,固执地说道。 “星狂团长堕落了,彻底堕落了!”一旁的维拉不禁在心里哀叹连连,“要是换在以往,肯定是命令一群士兵冲上去把这群人杀个精光,哪里还耐烦在这里跟他们废话?星狂团长,我的星狂团长彻底毁灭了,被那个不知所云的埃南罗姑娘费丽采彻底给毁了!” “你不饿的话,那些孩子也饿吧?”维拉黑着脸,嚷了一句,“你是有气节,但是气节可以当饭吃吗?为了这点破气节而饿坏那些孩子,哼!也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做得出了!典型的给脸不要脸!” “是,是。”那人见维拉面色不善,只得连连称是。 “维拉,别吓坏人家了。”星狂又转向那些埃南罗人,“还是拿点吧!” “好,好,谢谢几位长官,谢谢!”埃南罗人一个个都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心想:无论如何,拿了之后赶快走,万一惹恼了他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后的一路上,星狂又不断遇到逃难的埃南罗人民,大都是在星狂一番软言温语失效之后,维拉铁青着脸,一阵穷吼,才令那些灾民接受馈赠。弄得一心向善的星狂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要低声下气地恳求别人接受好处,然后他们还不肯接受,这是什么世道啊?而维拉得意洋洋的表情则仿佛是在告诉人们:嘿嘿,人都是欺善怕恶,你对他们太好,他们反倒不在意你了。甚至到了后来,星狂遇到了一小队埃南罗士兵,维拉本以为这一次星狂肯定会下令逮捕他们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星狂竟然像对灾民一样对待他们,弄得维拉心里头又在不断地大声哀泣着他的星狂团长已经面目全非了。 ※※※ 身在天鹅堡的风杨知道,这个时候正是给埃南罗以致命打击的最佳时机。于是,风杨便从自己的军队中挑出5万名精锐士兵,加上魔武的黑暗斗士,让他们全部穿上从埃南罗士兵身上剥下来的衣甲,在埃南罗人尚未知道天鹅堡被破,巴蒂战死的消息之前,攻取通往卡纳亚的各座城池,为风杨、杰伦、星狂三支大军会合之后的全速前进打开通道。 埃南罗的精英一大部分在天鹅堡一役之中战死,其他的则主要分布在风远、千和、雪岩三座城。当乔装打扮的黑暗斗士和“前进军”士兵在出示巴蒂兵符,进入他们出发之后路过的第一个城——拉卫特城之后,措手不及的埃南罗士兵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便被全部肃清。 战斗的最后,当拉卫特城的守将韦百孤单一人看着黑乎乎的魔武之时,心头虽然忐忑不安,表面上却装作不为所动。 “卑鄙无耻的‘前进军’,利用这种偷鸡摸狗般的下三滥手段潜入我埃南罗领土,杀死我埃南罗臣民,即使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你自杀吧!”魔武又冷又硬的声音就好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一样。 在对视一阵之后,韦百终于垂下了高昂的头,紧接着,转身跳下城墙。 “风杨团长这个办法可真是绝啊!”吃到甜头之后,格里高尔连声赞叹,“埃南罗人又怎么会想到呢?” 而魔武则无动于衷。 ※※※ 在西部大陆一片混乱之际,魔族却正在撒马拉的带领下,操练着‘生死无极’阵法。该阵法由妖怪王率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魔界精英(二流位)作为中心,八十个大天使级的魔族高手(大天使级别)率领80x9999个魔族斗士(入流)为辅。当年和青便是用这个阵法来对付依维斯的父亲洛河的,那时的规模仅仅是现在的一万分之一,但发挥出的战斗力已经令人匪夷所思了。 “末日王,我看我们的阵法操练得差不多了吧?”马拉维是那种站在人群中,只要轻声说一句话,就一定能吸引人家目光的人。 “差不多了。”撒马拉点点头,“身在阵法中的你,是否已经彻底弄明白这个阵法的各种变化?” “此阵名叫‘生死无极’,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博大精深,我也只能弄懂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马拉维有点羞惭地说道。 “够了,够了。”撒马拉说道,“总之,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末日王准备孤注一掷?”马拉维不禁疑云暗生,他一直都以为第一次铲除不了神族,丝毫也不会阻碍到第二次。 “神族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撒马拉说道,“一击不成的话,我们肯定就是功败垂成了。” “那不是要冒很大的险?”马拉维额头渗出汗水来,非常紧张。 “放心吧!天塌下来我都能扛住。”撒马拉说道。 “但……”马拉维说着望了撒马拉一眼,似乎在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下去,“但万一末日王扛不住的话,怎么办?” “如果连我都扛不住,那也不会有别的人能扛得住了。”撒马拉说道。 事到如今,马拉维也只有点头称是了。 “放心。”撒马拉拍了拍马拉维的肩头,“神族不过只有41名而已,而且其中有11个仅仅是大天使级别,其他的虽然厉害了一点,但以我们的实力而论,即使不是突施冷箭,他们也根本就是微不足道。更何况,他们现在还在天上发梦呢?” 马拉维盯住撒马拉,好像是要分辨出撒马拉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总之,我马拉维这条命是末日王你给的,末日王你说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更何况,现在是为了我们魔族的美好未来呢!” “必须纠正一点,我们是盟友,合作者,而不是上司和下属这样的关系。”撒马拉心中对马拉维的态度非常满意,口里却说道。 “没有末日王,魔族便不可能如此团结,哎!也是我这个皇帝当得太差的缘故吧!”马拉维说道,“不管如何,我马拉维唯末日王马首是瞻。不过,末日王,我想知道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发动这场有史以来最大的战争呢?” “快了。”撒马拉说道,“就快了!” 马拉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在嘀咕着:“快了,就快了!” ※※※ 圣历2109年10月16日,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在连续收到巴罗和凯罗的来信之后,佛都心头一片沉重,“天鹅堡一定是出事了,否则的话,星狂和杰伦不会无缘无故撤兵,而谨慎的巴蒂更不可能在来信告急之后,再无音讯!” “这样的话,埃南罗便岌岌可危了。”想到这里,向来镇定的佛都也不禁冷汗涔涔。“而我又怎样才能向埃南罗人民,向王兄交代?” 佛都勉强笑了一笑,“事到如今,也只好一边让通信营发信给巴蒂,一边派侦探去打听消息了。”想到这里,佛都大声嚷道:“来人!” 在管家应声而入的时候,佛都已经写好了信,“着令通信营把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发到天鹅堡!” 可从来没有见过佛都亲王像现在这样紧张、不安啊!略显老迈的管家抬头看了看佛都,接过信,用他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苍天啊!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愿我的推测是错误的!”佛都一生之中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一样情愿自己判断出错。 佛都有点神经质地捏着笔管,脸色稍微放松,自我嘲讽道:“一有事就求苍天的话,想必苍天也会不耐烦吧!” “该做的我都做了,其他的一切便看天意了!”最后,佛都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下午五点左右,当佛都正准备合上眼睛的时候,一声响亮的报告声把他彻底震呆了:“佛都亲王,巴蒂战死,全军尽墨。” “天亡我埃南罗啊!”尽管事先已经有所预感,但是,当真相大白之时,一时之间,佛都还是忍受不了,当即晕厥在地。 尽管政府下令严加封锁巴蒂战败身亡和佛都昏厥的消息,不过正应了一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不幸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遍整个卡纳亚。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卡纳亚里面,即使是三岁小儿也都知道了这些消息。 卡纳亚人民谈“前进军”色变,人人都觉得埃南罗的末日即将到来了,他们对政府的信任度降低到有史以来的最低点。而以前宣称埃南罗将陷入危险境地的地下报纸开始兴风作浪,大肆地夸耀着他们的料事如神,抨击着机关报纸的谬误百出。对埃南罗战败抱着积极的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态度使有些人怀疑这些所谓的地下报纸很可能是“前进军”资助出版的。但是,机关报纸虽然预言出错,这个时候,却也并没有一味挨打,而是转移话题,号召全民团结起来,保卫埃南罗,保卫国都,不要受到不法分子的煽动,“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刻,我们都应该挺身而出!” 皇宫里,乍闻噩耗的辛夷面色惨白,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妻子——莉莎。 “我早就说了,巴蒂老了,他不行了!现在应验了吧?”莉莎咄咄逼人,“你却偏偏信任他,信任这个老糊涂,这下好了吧?我们兵败如山倒,国将不国,家将不家。” “你少说几句行不行?”辛夷的回答甚至有点有气无力。 “哼!归根到底都是佛都的错,要不是他,你也不会把重任交给了巴蒂,更不会导致今天这种局面!”莉莎指手画脚,口沫横飞。 “你放庄重点行不行?”辛夷嘀咕道,“一点皇后的母仪天下的端容都没有!” “你要是早听我的话,就不会闹成这个样子!”莉莎喋喋不休,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你当我是什么啊?想骂就骂,想打就打,还经常说我缺少这缺少哪的,你自己呢?哼,依我看,你根本就缺少一个做皇帝的威仪!” “莉莎,你太过分了!朕什么时候打过你?”辛夷就算脾气再好,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了,“朕真是后悔——当初娶你为后!” 莉莎干脆嚎啕大哭起来,“好,好,好,那你赐三尺白绫让我去死,省得你见到我心烦,反正你的眼里只有佛都,从来就没有我这个皇后。” “简直不知所谓!”辛夷拂袖而去。 而莉莎在折腾了一阵之后,见辛夷并没有回头,也就安静了下来。 当天夜里,不胜其烦的辛夷身着便装,仅仅带了两个贴身侍卫,亲自来到佛都的住宅。 “一旦蓝达雅三十万魔法军团到达埃南罗,便让他们退守卡纳亚。还有,让凯罗和巴罗弃守驻地,退往卡纳亚。同时,千万不要让巴罗知道巴蒂的事。” 当辛夷悄无声息来到佛都的房间时,刚好听到了佛都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浊重的呼吸声。 “佛都,你怎么样了?”辛夷立刻走了进去,当看见躺在床上的佛都面如白金,他不禁两眼含泪,泫然欲泣,“你为埃南罗付出太多了!” “王兄!”一见到辛夷,佛都显得很惊讶,马上就想翻身下床,行君臣之礼。 辛夷马上走过去扶住佛都,说道:“都这个样子了,还行什么礼!” “君臣之礼,无论如何是不可少的。”佛都坚持道。 “这次就免了,这是朕的旨意。”辛夷只好说道,“你该不会想着抗旨吧?” “佛都不敢!”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之后,佛都便已气喘吁吁,“多谢王兄来探望我!但是,这种时候王兄您实在不该出宫,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的?”此时,辛夷已经把天鹅堡被“前进军”占领的不幸消息置诸脑后了,“看看你,憔悴如斯,早就叫你多注意身体了!你偏偏不听。” “佛都我有罪!几乎将埃南罗推入绝境之中。”佛都说道。 “那并非是你一个人的错。”辛夷说道,“你还是好好休养吧,别再担心这些了,祸福到头终有定,朕现在也看通看透了。” “王兄,我屡次跟你说没事、没事,到头来却是如此结局……” “别说了!朕知道你是一片苦心,不想让朕担心,你如此为朕着想,朕又怎么会怪你呢?”辛夷慢声细气说道。 “王兄这样体贴入微,我实在是愧疚难当!”佛都忍不住也是热泪奔流,“埃南罗的千古基业竟然让我弄成这个样子,我真是愧对先祖,愧对王兄!” “埃南罗本来就是我们兄弟二人共有,没有你就没有埃南罗的今天,朕绝对不是那种只求回报而不想承担不良后果的人,佛都你根本就无须自责。”辛夷语气显得很平静。 “佛都我大错既已铸成,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唯有鞠躬尽瘁,让埃南罗度过难关,然后再请王兄降罪!”佛都正色道。 “埃南罗没有了,我们可以再建立一个,但是,佛都却只有一个。”辛夷沉声道,“一切的一切,对比起你来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王兄……”佛都感动异常,不禁语塞。 “佛都,你好好休息吧!朕要先回去了。”辛夷叹息一声。 “王兄走好!请代为问候嫂子!” “她?”辛夷不禁停住了脚步,“不要提她了!” 佛都心中也大概猜想到发生什么事了,只好点点头,默然不语。 第九章 依维斯的顿悟 圣历2109年10月17日,凯罗和巴罗两人收到弃守命令,心中都涌现出不祥的意念,但是军令紧急,他们也无暇多问,只是赶紧率兵撤回卡纳亚。 而在这一天傍晚5点左右,星狂率军到达天鹅堡。 “风杨团长,连巴蒂这样的人物也给你打败了,你可真是用兵如神啊!”一看到风杨,维拉便大拍其马屁,而心情依然不好的菲雅克则早早回避了。 “我只是侥幸罢了!”风杨说着转向星狂,“星狂,这一路辛苦了!” “真正辛苦的是你啊,风杨!”星狂说道。 “可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星狂,你变得很谦虚嘛!”风杨忍不住笑了笑。 “哪里的话,你跟巴蒂斗智斗勇的,当然是最劳累的了。”星狂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嗯!”风杨点了点头,“其实最辛苦的还要数魔武大人他们。” “魔武大人?对了,他在哪?”星狂东张西望,“怎么不见他的?” 以往的星狂一听到魔武的名字脸色都变了,现在却好像很想见他一样,星狂真的改变如此之大?风杨心里诧异连连,口里说道:“此时,他们大概已经快到星野城了吧!” “星野城?”星狂在惊讶了一阵之后,也明白了风杨的意图,“让魔武大人率军做先头部队,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呢!” “好是好,就是他们杀气过重。”风杨表情有点无奈,“不过,为了夺取先机,也只能如此了。” “我明白。” 风杨会心一笑,“两天之后,杰伦也将带领着他的45万部队来到这里,而我们将在他们休整一天之后,也就是10月21日出发,直指卡纳亚。” “好!”星狂应道。 “那么,星狂,你该去见见你的费丽采姑娘了。”风杨的笑显得有些诡异。 星狂的脸立刻“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嘴里却说道:“什么费丽采?谁来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家这么多年同事了,你不是还想着一直欺瞒下去吧?” “惹你见笑了,风杨!”星狂用手搔了搔后脑勺,很不好意思地笑道,“可是她还留在皮尔瓦拉城呢,我又不像魔武大人,可以一下子飞过去见她,呵呵!” “你不用飞,我早就派人把她接到这里来了。” “真的?真的吗?”星狂大喜过望,“骗我的吧!嘿嘿,不过,风杨,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真的!我有眼线啊!”见到星狂那副样子,风杨忍不住笑了又笑,“你快点去见她吧!” “好!”星狂马上转身走出门外,但是,马上又转了回来,“我现在这个样子太肮脏了,还是先洗个澡再去。对了,风杨,她住哪里啊?” 即使是粗暴的星狂,一旦遇上爱情也变得如此神经兮兮的,也怪不得依维斯总统领当初为情所困,乃至于到最后甚至为情而死。风杨心里想着,口里说道:“那就先洗澡,然后我再让侍卫带你去!” “好。”看到此时的星狂,又怎么能联想起以前那个杀人如麻的他呢? 在风杨和星狂相谈甚欢的时候,维拉和索特这两个老朋友也凑在一起吹得天昏地暗。 “怎么样,我没介绍错吧?索特,黑暗斗士够厉害吧?”维拉说道。 “比我想像中还要凶恶一百倍。” “那你这次杀了多少人啦?” “也就7、8个而已。”索特实话实说道。 “比我少了一点。”维拉故作神秘道。 “那是多少?” “50来个吧!” “哇!真厉害啊!”索特用赞扬的眼光看着维拉,心里却想:这个家伙,还是那么爱夸口,哎! 整个晚上,索特就这样一边疑惑,一边听着他那口若悬河的同伴在吹嘘着自己那无中生有的光荣史。 ※※※ 穿过了走廊之后,星狂来到费丽采的住处,在门口处犹豫了一会,当接触到风杨的侍卫那诧异的目光之后,星狂终于鼓起勇气敲门,虽然敲门时他的心直打鼓,动作也是怯生生的。开门的是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星狂向她说明了来意,然后便举步走了进去。 “费丽采姑娘,许久不见,你还好吗?”站在费丽采的面前,星狂突然觉得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好,浑身都不舒服。 “噢,屠夫来了?也没有多长时间不见啊,只不过20来天罢了。”费丽采瞪了星狂一眼,“这一次,我们的屠夫又杀了多少埃南罗人啊?” “没多少。”星狂的满腔热情,立刻就像被雨浇灭了一样,“两军交战,杀人也是迫不得已的,况且,我军也伤亡严重啊!” “好一个迫不得已。”费丽采冷哼不已,“你们伤亡是你们自找的,假如不是你们来找埃南罗寻衅生事的话,又怎么会伤亡严重呢?事情都因你们而起,你们该负全部责任。” “我想你对我误会太深了吧!”星狂挺了挺腰,说道,“而且,这件事情的是非曲直,我也很难向你讲述清楚,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前进军’绝对不是蛮横无礼的军队,每一次都是师出有名的。” “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道理。”费丽采不冷不热地说道。 “费丽采姑娘……”星狂的心猛的一沉,口不能言。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可不是你们做军人应有的风格。” 星狂心里满是苦水,“我想你以后总会明白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吧!” “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了。”费丽采霍的站了起来,“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你们也不该滥杀无辜,抢占埃南罗国土,令埃南罗人民流离失所。哼!我恨死你们这些所谓的‘前进军’了!” 面对费丽采这样的狂轰滥炸,星狂唯有苦笑不已。 “告诉你吧,其实不单是埃南罗人民对你们恨之入骨,就连皮尔瓦拉城里那些从你们‘永久中立之地’搬来的居民,也巴不得你们赶快灭亡呢!”费丽采神情激昂。 “没有这样的事情吧?”星狂疑惑不已,“‘永久中立之地’的居民即使不是整个西部大陆最幸福的,也应该是比较幸福的。” “呵。”费丽采冷笑道,“当你们那些所谓的黑暗斗士离开皮尔瓦拉城的时候,人们跳足了三天舞呢!所有商品都降价大酬宾,这难道还不是证据吗?” “魔武大人和黑暗斗士的确是很让人恐惧的,不过,他们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子民啊!”星狂有点无奈地辩解道。 “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话,假如他们不是做了太多缺德的事,人们又怎么会对他们离去做出那样的反应呢?”费丽采说得气喘吁吁。 “我们别再争论这些没有结果的事情了,好吗?”星狂有点低声下气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费丽采噘嘴道。 星狂呆了呆,喃喃地说道:“你生气的样子,好动人。” “你别想着转换话题,我是不会上当的!”费丽采想不到在这种时候,星狂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脸色不禁为之一红。 “我来这里只是想问问你在皮尔瓦拉过得如何?还好吧?”星狂柔声道。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你在的时候,就不好,你不在的时候,就好。”费丽采说道。 “噢。”星狂失落得无以复加,“我就真的那么讨厌吗?” “你不是讨厌,你简直是……”费丽采憋红了脸,“简直是超级讨厌!” “那……我告辞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星狂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为什么我一见到他就忍不住要大发脾气呢?其实……其实他人也还可以,而且也挺关心我的呀!”望着星狂的背影,费丽采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 星狂军队到达天鹅堡之后的第二天。 “星狂,你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风杨问道。 “没,没什么。”星狂打了一个呵欠,“可能是在风远和天鹅堡之间来来回回的,累了吧!” “那就要多点休息了!”风杨打量了星狂一眼,心中知道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早就习惯了军旅生活的星狂,又怎么可能因为走这么几天路而累成这个样子呢? “杰伦那边有没有消息?”很明显,星狂是在环顾左右而言它。 “没有。”风杨说道,“但他一定会在明天准时到达这里的。” “哦。”星狂说着闭上了眼睛。 大厅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风杨,假如有一个人,她非常讨厌你,你说要怎么样才可以令她不讨厌你呢?”星狂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昨晚见面不顺利吗?”风杨问道。 “嗯……是的。”星狂悠然一叹,“她对‘前进军’对我都存在着太多太多的成见了吧!” “哎,其实也不能怪她,她自小就生长在这边,听到的大多都是‘前进军’和我的坏话。”顿了顿,星狂又接着说道,“而且,我过去实在也算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吧!” “那也不能怪你,行军打仗嘛!总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虽然风杨一向对星狂的打仗方式有所怀疑,但是,此时听星狂这么一说,却不忍心再打击他。 “真的吗?”星狂直盯着风杨,“可我也觉得自己过去是错的。” “就算是错的也已经过去了啊,后悔也无济于事!”风杨避开了星狂的目光,心想:星狂还真的被费丽采给改变了呢! “哦。”星狂恍有所失。 “假如你想让她不讨厌你的话,我想只有两个字了。”风杨说道,“那就是诚意!” “诚意?”星狂若有所悟,“我明白了,风杨,谢谢你!”同时,心想:无论如何,我会坚持下去的,我要让她看到一个与过去完全不同的星狂,一个能让她亲近的星狂。 “努力吧!”风杨拍了拍星狂的肩膀,那个样子令人想起一个将军鼓励一个受到挫败的士兵的情景。 “在认识她之前,我并不觉得孤独、寂寞有多么可怕,然而,自从在战场上邂逅了她,我便越来越害怕孤独了,哎!”星狂又是重重地一叹。 即便是星狂自己,也为自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而惊诧不已,更不用说作为局外人的风杨了。 随后,风杨和星狂接到了魔武的战事急报,魔武在急报中说他们佯装埃南罗部队,接近正在往天鹅堡方向赶来的蓝达雅魔法军团,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肉搏能力超低的30万魔法军团杀得一干二净,一个也没有留下来。而现在,他们的军队正驻扎在星野城,等候后续部队到来。 “胜利迫在眉睫了吧!”得到意外喜讯的风杨仰头望着故乡的天空,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高兴起来。 而星狂对于这样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的反应也只有一个字:“哦!”溺于爱海的他,对军事上的事情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热衷了。 ※※※ 圣历2109年10月21日,阿尔斯山。 “白木,那兰罗大叔!前线奏捷,风杨他们将于今日向埃南罗国都卡纳亚进军。”西龙说道。 “西龙大人请放心,粮食方面绝无问题。”那兰罗以为西龙说这句话是在提醒他要认真准备粮草呢! “通信营也一定能够不辱使命!”白木拍着胸膛保证,“可惜,我不能亲自上战场,手刃几个埃南罗人消消气。” 西龙摇了摇头,“我都没有问你们,你们倒抢先回答了。” “我们作为后勤和通信方面的负责人,西龙大人告诉我们这个消息,除了是提醒我们做好本职工作之外,还能是干什么呢?”白木问道。 “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们,照这样发展下去整个埃南罗很快也会纳入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内。”西龙显得很沉闷。 “哦!那很好啊!‘永久中立之地’越来越大了。”白木兴高采烈地说道,“我们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到时候就可以实现总统领当年的梦想——统一天下!” “哎!”西龙愁眉不展,“昨天是普兰斯,今天是埃南罗,那么明天呢?难道我们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东征西讨吗?” “西龙大人考虑得很有道理,这样会死很多人的。”那兰罗丝毫也不掩饰自己讨厌杀戮的倾向,老老实实地答道。 “呵呵,你们还是好好地做好本分工作吧!”对于那兰罗和白木两人的回答,西龙苦笑不已,那兰罗和白木又怎能理解他的想法呢?西龙的本意是想说一旦“前进军”攻下了卡纳亚的话,茫然无措的“前进军”以后就又会不知道何去何从了,而最终的结局恐怕只能是找别的国家继续打仗。 “那西龙大人,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吧?”那兰罗问道,“我要带领士兵去开荒造田了。” “我也要开始办理通信营的事务了。”白木也说道。 “你们都走吧!”西龙幽幽一叹。 “以前我一个人可以呆上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却一点都不能,我到底怎么了呢?”西龙想道,“越来越觉得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许,一个人面对孤独和寂寞,是最恐怖的事情吧!” 而相偕离去的那兰罗和白木也在惊讶着西龙的神思恍惚,最后,他们充分地运用了他们那简单而粗暴的逻辑,一致认为:“西龙大人一定是太想念依维斯总统领了。” ※※※ 圣历2109年10月25日,杰伦、星狂、风杨率领着“前进军”在经过了早已被魔武攻下的七座城池之后,继续朝星野城进发。 “星狂,怎么这一路上你都是如此郁郁寡欢的?”一直还不知就里的杰伦终于忍不住问道,“以前的你意气风发,口若悬河,跟现在的你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哎!没什么。”星狂徐徐叹了一口气。一旁的风杨则是笑而不语。 “没什么?”杰伦当然不相信,“星狂,大家这么熟了,有什么事情摊开了说啊,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而在星狂左边的维拉则暗自想道:三个团长,聚在一起,不谈论怎么样攻城拔寨,却问这些无聊的事情!哼,都怪那个费丽采,把星狂团长害惨了! “真的没什么!”星狂裂开嘴巴,笑了笑,“你就别问了。” “没什么的话,为什么却笑得如此勉强?”杰伦看来是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星狂已经够难受了,你就别逼他了,杰伦。”风杨开口说道。 “啊?风杨,你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杰伦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为什么我不知道?这里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太不公平了吧!” “杰伦,我看你是太无聊了吧!”看来,星狂并不喜欢自己成为别人谈论的话题。 “对啊!行军这么枯燥无味,自然是要找点乐子的啊!”杰伦笑嘻嘻地说道,“星狂,告诉我嘛,让我替你分忧。” 杰伦这一样的说话语气又怎么能博得星狂的信任呢?星狂听了之后只是保持沉默,一脸的黯然。 “风杨,说说嘛!”杰伦见星狂不搭理他,便将希望寄托在风杨的身上。 “我可没有暴露人家**的兴趣。”风杨说完之后,立刻抿紧嘴巴。 “维拉,你知道你的星狂团长怎么了嘛?告诉我。”杰伦又把目标转向了维拉。 “我?”维拉用手指了指自己,把头摇得像货郎鼓,“我可不敢说,惹恼了星狂团长,我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用。” “嘿嘿,那你就不怕我砍你脑袋吗?”杰伦冷笑道。 “无论谁要砍我脑袋我都怕!但最怕的还是我的顶头上司——星狂团长。” “哎,你们可真不够意思。”杰伦不禁意兴索然,“不过,迟早我一定会打听到的。” “风杨,我们大约还有三天时间便会到星野城吧?”星狂明知故问道。 风杨点了点头。 “又要打仗了,杰伦总指挥,想想办法吧!不要把脑力花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面。”星狂说道。 “总指挥,哎!”杰伦叹了一口气,万分委屈地说道,“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总指挥吧!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扮可怜也没有用,风杨他们不是不敢说,就是没兴趣说,最终,杰伦还是对星狂的事情一点了解也没有。 ※※※ 圣历2109年10月28日,这支军队如期来到星野城。 “杰伦团长、风杨团长、星狂团长,总算是等到你们了!”在魔武的面前,格里高尔不得不对这三个他压根儿就不放在眼里的团长必恭必敬。 “你好。”杰伦三个不失矜持地示意,接着转向魔武,“魔武大人!” 魔武不啧一声,只是转身走在前面,把杰伦等一行人带到大厅,“这是军用地图,我特别花重金雇人画出来的。” “连魔武大人都懂得要用地图了?他一定给人骗了吧!”带着这个疑问星狂走上前去,一看,却是惊奇不已,“这张地图画得可真详细,真好,从这里到卡纳亚的一切途径都画得一清二楚,妙,太妙了!风杨,你看怎样?” “真的很不错!即使是埃南罗军队的地图,恐怕也没有这么详细准确!”风杨也赞同道。 “魔武大人,你到底花了多少钱?嘿,这钱没白花!”星狂望着魔武,说道。 以前的星狂一见到我就好像见到鬼一样,总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怎么现在完全不同了?不过,这个念头在魔武脑中仅仅是一闪而过,他根本就不在乎星狂的态度。“一万来钻石币而已。” “一万来钻石币?还而已!”星狂、杰伦、风杨面面相觑,“魔武大人出手可真阔绰啊!这些钱可以让我们的整个部队吃上好几天啊!” “怎么,难道你们认为不值得吗?”魔武问道。 第一章 第四次神圣之战 圣历2109年11月1日,表面上看来和往常的日子一点区别也没有,一样的秋高气爽,一样的落叶满地。本来,没有人会去在意这样一个日子。然而,一场酝酿已久的巨变却在今天发生,以致那以后,只要是生活在这个时代里,无论男女老幼,都必将彻底地记住这个日子。 往常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魔宫,现在由于重要人物的出击而变得一片死寂,再加上阴森森的气氛,更显得可怖。这一天,妖怪王撒马拉和魔王马拉维都已经等待很久了。 “终于到来了!”当妖怪王迈出阴冷的魔宫时,他不禁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许久以来的屈辱,设想中即将到来的扬眉吐气,一起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紧紧地攥住拳头,手上青筋凸现,在胸前挥了挥,并下意识地做了一个迎接胜利的手势。 “胜利是属于我们的!”看着妖怪王,马拉维感到信心十足。 所有出战的魔族,在出击之前总不免心怀忐忑,但是,此时,当他们从魔宫里出来之后,却都已将那忐忑不安和疑惧置之度外,他们现在只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有花,有清新的风和绿得簇新的青草。每一个魔族脸上都缀满了笑容,虽然这种笑容展现在他们那又丑又黑的脸上显得那么生硬。不过,毫无疑问的是,从这冰冷的笑容里,看到的是求胜的决心。 “我们一定可以取胜的!”就连留守在魔宫里的魔族心中也都充满对胜利的渴望和信心,在魔宫里祈祷着他们的子弟兵们旗开得胜,荡平神族。 而人族的守护神们,却依然没有摆脱第三次神圣大战所遗留给他们的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他们的寿命无穷无尽,他们的忧愁仿佛也因此而绵延不绝。 魔族在妖怪王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遍布于空中。看来,妖怪王对己方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并不准备偷袭神族,而是下定决心要和神族光明正大地大干一场,虽然这种光明正大的前提是其已经不够光明正大地准备了许久。 在浑浑噩噩之中被眼前事实震惊的神族,并没有选择在魔族布完阵之前攻击他们,虽然他们心中都明白对手势力强大,但这些习惯了闲云野鹤般过日子的天神,好像早已对一切都已无所谓了。态度随便的他们并没有趁机连成一气,而是伫立在原地不动。 ※※※ 天神的段数一共分为十三段,如果依照另一种分法,第一段至第四段便相当于天使级,而从第五段到第八段则是大天使级,第九段到第十二段属于天神级,至于第十三段则是大天神级别。 而现在,神族总共有41个,在这41个之中,有11个属于大天使级;其余的都是天神级。其中,大天使级的都是第七段;第九段则有14个天神;第十段有12个天神;而战神、复仇之神的段数是第十一段;光明之神与黑暗之神,则是十二段的。 很快,整个天空,便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魔族。41个神族被包围在里面,显得势单力薄、孤立无依,但他们脸上的神色却没有紧张的迹象。 自有宇宙到现在,神、妖魔之间的战争便时有发生,谁也没有想过这样的争斗到底有什么真正的意义,如果说仅仅是由于想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似乎太粗略了些。也许,神与妖魔在本质上就是势不两立,就好像水、火一样,凑在一起总难免有摩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前三次的结局都是妖魔铩羽而归,然而,这一次,看起来,结局堪忧。 按理说,魔族和妖怪王要想铲除神族难度非常大,但是,此时的情况是魔族筹谋已久,而且又演习了“生死无极”的阵法,而神族的斗志却降落到历史最低点。因此,胜利的天平似乎是朝着魔族倾斜的。 即使是最低级别的神族,现在也都看出了魔族和妖怪王所布的阵法正是“生死无极”。 “撒马拉,你还是不甘心吗?”光明之神一开口,整个天空都抖满了光辉灿烂的粒子,一颗颗如同灰尘一样飘散而下。 撒马拉的脸庞如同冰块一样散发着寒气,他环顾了一下身边的魔族,抬起头望向光明之神,“我只是来要回我们应该得到的东西罢了。” “真的必须如此吗?”光明之神的语气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戚,“我们真的要让这段恩怨继续下去吗?” “是的。”撒马拉冷冷地说道,“直到有一方全军覆没为止。” “非要见个你死我活的话,那就来吧!”黑暗之神可没有太多悲天悯人的感情,声音里带着浓烈的火药味。 “嗯——”撒马拉故意把尾音拖长,在场的神和魔族竟都被他牵进了回忆中,以往的混战仿佛又历历在目地显现在眼前,惨死的神、惨死的妖魔,甚至还有人类,“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而现在,这一天来临了,你死我活自然是必不可免。” 撒马拉的语气无比平静,对于这场战事,他志在必得。而从魔族凶恶而狂热的神情上天神们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一次的结局恐怕会跟撒马拉刚才所说的一样:直到有一方全军覆没。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黑暗之神一皱眉头,几乎把天空的光线都遮盖住了。 “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的命运将由我们——妖魔大联盟掌控。”撒马拉挥了挥手。 “做到了再说也不迟。”说话的是一直不吭一声的战神。 ※※※ 十几年前,依维斯的父亲洛河就曾经领教过“生死无极”,但当时组成此阵的武士跟今天的魔族高手比起来简直有天渊之别,而且仅仅只有81个,所以他毫无损伤。但是,天神们现在碰到的情况比洛河当年碰到的要麻烦得多。 “第一式,‘知我者,谓我心忧’。”妖怪王轻轻吟道,身形暴长数尺。 强烈的光线遍洒整个寰宇大陆,仿佛要将它照透,并烧成一个空心球。刹时间,杀气弥漫整个空间,魔族和妖怪王身上发出的邪气,让这光线更加显得妖艳。天神们不敢再有丝毫的大意。被分割成41个部分的他们,几乎同时发出自己的力量。41股不同的力量从不同方向与41股魔族凝聚起来的庞然气流相撞,一阵阵烟花般的鲜血蹿升上去,整个空间仿如在展示着一幅幅瑰丽的水彩画。没有人听见有任何的声音,因为那声音已大大超越了耳朵的倾听范围。 大音希声恐怕也不外乎如此了!光明之神心中一凛,阵形才刚刚催动就有如此威力,再继续发展下去的话…… 其他天神心中也惊诧不已,功力最低的11个天神在这一轮撞击中,都已经脚步踉跄,不停地往后退,长长地呼吸了一轮才平复下来。然而,自身的功力却在这一瞬间已经消耗了不少。 “不愧是妖怪王啊!”黑暗之神那极具感染力的声音在每一个魔族的耳朵里颤响,“带领着一群乌合之众仍然可以使阵法发挥出这样的威力,我实在是应该向你表示崇高的敬意!” “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的嘴巴仍然这么刻毒,脾气仍然这么暴躁。”妖怪王冷笑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只见“生死无极”的阵法倏然一变,影子憧憧而过,高速飞旋移位,带动得空气中的粒子发出“咝咝”响声,衣衫也猎猎作响。强大的风流把最低等的天神刮得东歪西倒,狼狈不堪。 “这招叫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十一段以上的四位天神心中“咯噔”一下,“生死无极”本来仅有三招,第二招是“问苍天,何怒之有”,怎么突然变成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呢? “不错,这一招是我自创的。”妖怪王仿佛听到了那四位天神心中的想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自创的招数还多着呢,嘿嘿!” 妖怪王双拳轻轻一握,在半空中徐徐放开,紧接着,一团如夜明珠般散发着光芒的气体便出现在他的双拳之中。妖怪王把手一振,气体飞喷而出,化为一阵阵凄风冷雨,定力稍差的天神立刻感到自己如同在风雨交加的大海之中飘摇的一叶扁舟般。迷茫、无限的怅惘油然而生,在这一刻,久违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涌上心头,某些天神忍不住沧然涕下,捂住眼睛,任凭泪水从指缝之中滑落。 “不过都是些华而不实的招数罢了。”尽管心里越来越受震动,但在表面上,黑暗之神对妖怪王的这一招却嗤之以鼻。 “是不是华而不实的招数,一会便知。”妖怪王高高地跃上云端,转身背向天神们,双手打了一个手势,“回头是岸!” 原来,刚才他的招数仅仅使到“苦海无边”而已,现在才是“回头是岸”!魔族们纷纷学着妖怪王的样子,在原地背转身体,双腿和双手不停地搓着圆圈。他们手中的热气渐渐腾腾而起,而周围的气温却急剧下降。即使坚韧如天神,也觉得凉意阵阵侵入骨髓,浑身发冷。 在鏖战的时候,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对方,毫不防备,这一招也太匪夷所思了。光明之神暗叹道。 此刻,所有的天神心中都以为背转过去之后必然是极端厉害的杀着,但是,无论是十二段的光明之神、黑暗之神,还是最低段的12位天神却都无法估计出对方这一招到底将怎样运用,他们只能提起所有的斗气护住全身,不求有攻,先求自保。 “哈哈!”妖怪王的笑声依旧那么刺耳,“这些胆小鬼。” 蓦地,所有的魔族几乎在一眨眼之间全部转过身来,掌力如同大海波涛一样滚滚而出,冲击着被他们分而围之的天神们。瞬间过后,11个大天使级的天神全部毙命,他们的身体慢慢地飘落下来,在即将着陆的时候,化为11阵清风飘散而去,惹得陆地上的走兽四处奔逐。 “中计了!”黑暗之神本想冲破重围去救援那11个大天使,怎奈在妖怪王的重点掌控下无法脱身,只好眼睁睁地看着11个同袍死去,心里愤恨不已。 “还是你醒悟得快啊,黑暗之神。”妖怪王讥刺地说道。原来,刚才那招他所利用的正是天神们那一刹那的犹豫。这确实是其险无比的招式,如果天神们在他们转身之际不考虑任何后果,奋不顾身地出击的话,那么,魔族将蒙受极大的损失。然而,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懈怠已久的天神们不但武技没有丝毫的进步,甚至,脑袋和胆量大概也在不断地退化之中吧!退一万步而言,假如魔族刚才碰到的是因无知而无所畏惧的其他高级动物,那么,这一招根本无法发挥效果。 11个大天使级的天神牺牲了,虽然他们在临死之前爆发出来的反抗力量也使“生死无极”阵中的魔族精英和魔族斗士各死伤了5000个和1万个。但是,毕竟80个大天使级别的魔族和妖怪王所受的影响几乎为零。因此,剩下的30个天神压力陡增,八段以下的天神头顶上都开始冒袅袅白烟了。 在大战即将开始的时候,光明之神心中估量,己方有41个身经百战的天神。在魔族这样的大举进攻之下,就算最终会败给他们,也应该可以消耗对方99%的实力,如果能支持到人族醒悟,与他们联手的话,胜利必定属于己方。因此,此刻的他甚至有点难以接受自己低估敌方实力的事实。他怎么也没料到,仅仅在两招之间,己方便已经牺牲了整整11个神族,相当于整个神族的四分之一还要多。当年第三次神圣之战时萎靡不振甚至临阵退却的魔族现在竟然变得这么厉害,光明之神实在不得不感到惊讶不已。 “神”如其名,光明之神是天神之中最乐观的神,他尚且已经心生惊诧,余下的天神就更不用说了。 “大家小心点。”光明之神用神族独有的语言说道。他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尽管“生死无极”的原理每一个天神都懂,但是,在它面前所有的天神却都束手无策。 “假如打不过的话,我们不如撤退吧!”战神也用神族语言建议道。 “一向主张战斗到底的战神竟然变得如此畏缩,难道时间真的使你失去勇气了吗?”复仇之神讽刺道。 “我的主张是战略上的撤退。”战神反驳道,“这一次的战斗绝不是单靠匹夫之勇就可以取得胜利的。” “我们撤退了,人族怎么办?”光明之神轻叱道,“难道要我们看着亲手制造出来的东西灭亡吗?” “东西没有了可以再制造,可是,我们一旦失去生命的话,没有东西可以代替。”战神分析道,“更何况,人族也不会束手待毙的。” “我看你们都是在做梦吧!想从这个阵法之中脱身?”黑暗之神淡淡一笑,“妖怪王绝对不会轻易就让你们走掉的。” 神、人、魔、妖到底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一样的吵吵嚷嚷,争执不休。也许,神还更自私呢!妖怪王见到似乎在争吵的天神们,心想。 “那就让我先来试试吧!”早就跃跃欲试的战神窥了一个空,拼尽全力猛地冲杀过去。 战神只觉得自己在一大片亮光中飞翔,一米的距离至少被分割成上万个段落。 就快要穿过去了!直到此时,战神的心头仍然镇定,长久的征战生涯使他懂得,在事情尚未成功的时候就得意忘形是最愚蠢的。 身边再无比何压力,邪气仿佛已被抖得干干净净,“穿过了?”战神环顾着四周,其他天神都距离他很远很远,“真的穿过了?”一向冷静的战神,此刻也有点欣喜了,毕竟是从世界上最神秘、威力最巨大的阵法中逃脱出来啊! 不对,好像有点不对劲!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量将战神卷了进去,凶悍的他此刻也只能自保,而发不出任何可能伤害到敌人的力道。 尽管遭遇到这样的事情,但战神仍保持着微笑,虽然显得那么勉强,“看来不行啊,各位同仁,唯有苦战到底了!” “生死无极”大阵依旧在运行不休,阵形又是一变,魔族按照功力高下来布阵,功力最低的在最下面,功力最高的在最上面,一个叠着一个,如同叠罗汉一样高高叠起。81座超强的堡垒平地竖起,旋转着,越旋越高,80个站在最上面的大天使级魔族脸孔越来越黑,甚至还有一个个的气泡从上面冒出来,形状可怖至极。而妖怪王则稳稳地坐在最大的魔族“堡垒”顶端,脸色非常平静,但从他那凸出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正在往上提升功力,沟通、融化、增强那80个大天使级魔族的功力。 此际,再没有一个天神开口了,在对方阵形运行的时候,他们也正在凝聚自己的功力。 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率先完成这个过程,已经吃了一次亏的他们,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犹豫,而是奋不顾身地将力道发出。在这个危急关头,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已经形成了默契:只有他们俩先将自己的对手击倒,然后再去帮助其他天神,才有挽回败局的可能。 但是,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妖怪王的确考虑周详,对付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的魔族明显要比对付其他天神的要更多,而且也要更厉害。两股巨力在震荡着“生死无极”大阵,魔族们如同狂风之下的波浪一样翻滚不休,一层接着一层,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的力量竟然被化于无形。 “如果只攻击最上面的那个魔族,也许会有点效果!”说完,黑暗之神第二股力道马上发出。只听“嘭”的一声,位居于最上面的魔族在硬接之下果然口吐黑血,栽倒下来,而在他下面猝不及防的魔族斗士也因冲击而死了八成。 与此同时,光明之神也尽力施为,获得了与黑暗之神同样满意的结局。两击两中的情况下,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欣喜不已,当然更不会放弃这样的良机,“嘭嘭嘭”两人各自又连发三掌,掌掌皆中。 “还是有点智商嘛!”妖怪王嘿嘿冷笑着,经过他改编的“生死无极”,8个大天使级的魔族的重伤对他的阵法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余下的72个迅速聚合在一起,如同森林般将天神们再次团团围住。 “你们居然听信这个所谓的妖怪王的话,真是无知之至,假如妖魔真的可以战胜神族,那么,就不用等到现在了。你们这群浑蛋,被妖怪王利用了还不自知,他不过是让你们跟着他来发泄一己之私愤,并且做无谓的牺牲罢了。”黑暗之神嚷道。 而对于黑暗之神的话,所有的魔族表面上都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地听着。但他们心里却对此次战争的胜利产生了怀疑。黑暗之神所说的一切他们并非没有想过,然而,他们却又忍受不了夺取陆地,在阳光下快活生存的诱惑。此时的他们也逐渐觉得妖怪王绝对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单纯: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为了让妖魔重见光明。 有些魔族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来参加这次行动了:根深蒂固的天神们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铲除呢?霎时间,他们只觉得自己像三岁孩童一样被妖怪王用一小颗糖便哄得乖乖的。 “废话少说,轮到我们了。”妖怪王低喝一声,“‘一石激起千重浪’。” 忽然,刚才堆垒起来的魔族哗啦啦地直倒下去,用他们的身体去和天神们对撞,紧接着是“劈里啪啦”的一阵阵响声。大部分魔族压在了一起,而少部分却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将某些闪躲不及的天神压得死死的。 “这些魔族,竟把自己当石头般投掷?真是丧心病狂啊!”黑暗之神凭借着自己高超的武技飞身避过。 “邪魔外道就是邪魔外道!”光明之神下结论道。 “只要可以胜利,又有什么招数不可以用呢?”妖怪王的声音越发令人难以忍受了。他仍然为此感到得意,因为这一招之下,有10个天神竟被活生生地压死了。 这些高高在上的天神又怎么会懂得什么叫做计谋呢?假如我催动阵法最强的一招,恐怕他们大部分都早死了,只不过,让他们轻易死去的话,我实在是不甘心!想到这里,妖怪王又嚷道:“我受过的苦,现在要加倍让你们去忍受!哈哈哈!”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黑暗之神放声说道。 而在这个时候,由于又杀死了10个天神,而且阵中的魔族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的功力迅速提升起来。于是,反复无常的魔族又开始相信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跟着妖怪王一定会很有前途。 “一时的挫折是吓不倒我们的,我们一定誓死跟着末日王,把神族杀个一干二净!”魔王马拉维的话代表着大部分魔族的意见,然而,马拉维自己还留有潜台词:万一不行的话,为了保存实力,还是尽早撤退吧!以后再图个东山再起。 “我们要尽量走到一起去!”黑暗之神那黑色的眼珠儿一转。 “是的。”光明之神立刻表示同意,假如让他们联合在一起的话,把20个天神的力量凝聚在一起会比成堆成群的魔族快的多,在时间抢先,功力又成倍大增,对付敌人要比单打独斗时容易得多,“可是,怎么走到一起呢?” 光明之神的问题让所有的天神都感到一筹莫展,魔族密密麻麻,象阴魂夜鬼一样缠绕着他们,怎么才能摆脱得掉呢? “上天无门,落地也无门。”妖怪王冷笑不已,“‘问苍天,何怒之有’!” 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整个大地,悲伤使地上的走兽和低空的鸟儿也掉下眼泪,有的走兽干脆咬舌身亡,而有的鸟儿则在半空不受控制地坠落。 第九段的一个天神罗亚忍不住热泪盈眶,他束起双手,呆呆地看着,感觉到仿佛有一道缓缓降落于自己面前的光影。作为天神,他绝对不会轻易动感情,但是,当被这种彻底绝望,无天无我的感觉笼罩住的时候,他的感情已和一个平常人没有区别,忍不住地坠进子虚乌有的回忆之中。这本来就是妖怪王改编“问苍天,何怒之有”这一招后会产生的效力,利用强大的气流来控制天神的思想和感情。 一幕幕虚构的往事在眼前掠过,罗亚难以压制住情绪的波动,恍惚之间,他回到了一间小小的草屋,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一万年前吧。一轮明月使星星变得更加暗淡无光,蚯蚓、虫鸣,更衬托出那夜晚的幽静。 有个蒙胧的身影走了过来,一袭长发在风中轻轻飘扬,仿佛有泪水滴落,似珍珠一般。孤单和寂寞在瞬刻之间无影无踪,而他的心,激烈得好像快要从胸口蹦出来。 “啊!”罗亚轻轻地“哼”了一声,他已经忘记自己置身于何时何地,更忘记自己面对着的正是想将自己碎尸万段的魔族。就这样,在发出了最后一声富含感情的“啊”之后,罗亚被凶狠的魔族扯成片碎。随后,第十段的天神们也因为相同的原因而全部牺牲了。 “哈哈哈!”妖怪王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在那一刻,他大概是幸福的吧!” “无耻!”黑暗之神怒骂道。 “我只是想证明所谓的天神也会动感情,用你们最无视的东西让你们死去,羞辱你们,大概也是一种顶好的报复方式吧!”妖怪王得意非凡地嚷道。 黑暗之神此时再没有话说,假如天神们内心之中没有脆弱部位的话,他们也便不会受到“生死无极”阵法的影响啊! “进攻!”战神高声喊道,“趁他们转换时的间隙进攻!” 复仇之神的眼像要喷出火焰,双腿飞快地向前剪去,只听一声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回响不休,围攻他的魔族在这样疯狂的报复之下,一边哭爹喊娘,一边连连后退。 复仇之神在逼开魔族之后,高叫一声:“复仇之剑!”一道光芒划开黑暗从天而降,散发着棱形的强光。在剑锋未落下之时,那股强烈的剑气已经先将对方的护身气体劈开,然后,剑刃从四面八方朝敌人狂杀过去,稍一接触,断臂残肢四处横飞。刹时间如同置身地狱,黑色血液如河流一样狂洒而下,愁云惨雾,不堪目睹。 其他天神也使出平生绝活,狂风扫落叶一般地屠杀着魔族。不过,他们依然无法冲破一开始便被包围进去的那个怪圈。 杀死一些也好,不然,即使把天神尽歼,以后魔族怕也会造反!妖怪王暗自思量着。 要是天神们在临死之前把妖怪王杀掉,他们同归于尽,那以后就不用受妖怪王的气了,这个世界便全是魔族的了。魔族用心之狠毒也不在妖怪王之下。 这样一来,妖怪王和魔族都既盼望着对方遭受损失,又害怕对方受到太大的损伤,以致一时半会还无法消灭天神。 第二章 毁灭 在神圣之战的同时,正在前往卡纳亚的前进军被迫暂时停住了前进的步伐。 “这是什么鬼天气啊?时暗时明,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天地要变了?”星狂疑惑不已。 “属下曾经听说太阳内部有一种叫黑子的东西,大概是光线给黑子挡住了吧!”维拉自作聪明地说道。 “哦?维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知识的?”星狂借着一刹那的强光看了维拉一眼。 “跟着星狂团长多了,自然也变聪明了啊!”虽然是在逢迎星狂,但维拉自己也是得意洋洋。 “不过为什么会突然黑暗突然又明亮啊?不会是黑子在太阳里面跳来跳去吧?”星狂瞪大着眼睛,对于维拉的这个解释,他难以感到满意。 “星狂团长英明,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属下深感敬佩!”维拉鞠了一躬,虽然当时四周又变成一片漆黑,他那一躬根本就没有人看见,但是,所谓“礼多人不怪嘛”,维拉抱着这样的念头。 “我倒觉得不过就是有几朵乌云在天空上面晃来晃去罢了。”杰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跟维拉和星狂在一起他总是想逗乐,这一点,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哪有乌云晃荡得这么快的?乌云又没有骑着马。”维拉当即表示疑问。 “为什么没有?”杰伦反问道,“那你又知道太阳里面有黑子?有什么根据?” “呃……这个嘛!我也没什么证据,除非是亲自爬到太阳里面去瞧瞧了。”维拉随口乱说。 “什么话,那不等于什么都没说?”杰伦哼了一下,“我倒是有根有据的,维拉,想不想听听?” “杰伦总指挥想说,属下当然是洗耳恭听。”维拉说道。 “强台风来的时候,我们这么重的人在马上都会坐立不稳。”杰伦说道,“由此可以想到,当强台风在天空上刮的时候,那些轻飘飘的云流动的速度会有多快。哗啦哗啦,这里一朵,那里一朵,乱飞过去遮盖住太阳,于是便时暗时亮咯。” “好像有点道理哦!”维拉半闭着眼睛,想了想,说道,“不过,其实我也有证据的,杰伦总指挥。” “你也有?我倒想听听。”杰伦眨了眨眼睛。 “只要叫魔武大人飞到太阳去看看不就得了,有没有黑子一目了然!”维拉故作聪明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那不把魔武大人给热死。”索特解开自己的盔甲,用手扇了扇风,插嘴道。 听到这里,风杨却不禁皱了皱眉头,“对了,魔武大人呢?” “魔武大人?”星狂也叫了一声,“奇怪,他还不至于沉默如斯啊!” “嗯,至少,我们叫他的时候他会应一句的。”杰伦也说道。 “格里高尔?”星狂又嚷了一句,可是,依旧没有人回答,“两个人都不见了?” “我在这。”魔武的声音听起来像往常一样冷冰冰,但却多了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星狂更加惊讶万分了,“魔武大人,你没事吧?” 魔武没有回答,此时天空又是一亮,风杨等几个人一齐向着魔武的方向望去,只觉得魔武那本来黑乎乎的脸显得非常苍白。 “病了?”维拉叫道,“魔武大人,您病了?” “魔武大人是魔武双修的人,怎么可能会生病?”星狂教训道,“真是愚钝!” “那是什么?”维拉问道。 对于自己回答不了的问题,星狂采取的方法是:别过头去,不再理会问话的人。 “不用管我,我会好的。”魔武低声说道。他冷汗涔涔,手脚都在轻微地发抖,只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好像有某种东西在不停地流溢出来,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明白。 “格里高尔这个浑蛋居然趴在马背上睡觉!”维拉低低地骂了一句,这些人之中也就只有他注意到格里高尔了,其他人都在关注魔武。 “嗯,你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星狂哼了一声。 魔武怎么了?杰伦诧异不已,口里叹道:“看来,我们的前进步伐真的要被阻碍了,唉!” 风杨也悠然一叹,虽然他也知道在埃南罗境内,拖得越久便对自己的军队越不利,但还是乐观地说:“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总有一天我们会到达卡纳亚,并攻破它的!” “但愿如此吧!”星狂的语气明显要比风杨低沉一点。 “哈,佛都大概要感谢上苍了!”杰伦故作开心地说。 “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星狂到底是藏不住话的人,“从来没听过会产生这样的景象,你们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我也有同感。”杰伦答道,“但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了,也只有让大家就地扎营休息吧!” “只能如此了。”风杨随即点了点头。 ※※※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屋子里点着两根蜡烛,烛影在墙壁上摇曳着,身体越来越虚弱的佛都依旧躺在床上,他的床头摆放着一碗八分满的燕窝,热气袅袅升腾而上。 “佛都亲王,您还是喝点吧!”管家脸色悲怆,“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 “没事的,我习惯了。”佛都摆了摆右手,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要吃点东西呢?只不过,他实在吃不下去。 “为了埃南罗,佛都亲王一定要保重啊!”管家布满皱纹的脸庞有泪珠滚落,“即使是喝不下,也必须强迫自己喝一点。” 佛都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忍心让这个为他掌管家务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管家担心,“拿过来吧!我尽力。” “好,好!”管家欣喜万分,用汤匙在燕窝里搅拌了一会,然后舀了半汤匙,用嘴巴轻轻地吹了几吹,送到佛都的唇边。 佛都深深地看了管家一眼,张开嘴巴,而管家也立刻把汤匙微微倾斜,让燕窝缓缓流进佛都的口中。 “咳咳咳!”佛都忍不住一阵阵咳嗽,粥并未喝下。 “佛都亲王!”管家别过头去,强忍住行将跌落的泪水。 佛都苦笑一声,万分歉意地望着不知所措的管家。 “你下去吧!”佛都轻轻闭上了眼睛,“我要休息了。” 心事重重的管家在门口处几乎一头撞到来人的肩膀上,他下意识地望了望,然后贴近那人说道:“巴罗团长,是你啊!” “是啊!我来找佛都亲王。”巴罗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兴奋和紧张之光。 管家小声地说道:“佛都亲王刚刚休息呢!他已经很长时间不吃不喝也没有睡觉了,巴罗团长,你看是不是过一会等佛都亲王醒过来时再说呢?” “啊,这么不巧!”巴罗稍微犹豫了一下,“那我还是一会再过来吧!” “巴罗,过来!”佛都沙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生病的人听觉都特别灵敏,因此,隔开这么远,佛都仍听见了巴罗的声音。 “是。”巴罗盯了管家一眼,点了点头,走上前,推开佛都房间的门,迈了进去。而管家则望着巴罗的背影,恍然若失,并轻轻地叹气,“佛都亲王还是挂念着国事。” “有什么事情吗?巴罗。”佛都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呵欠,问道。 “现在外面天色时明时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巴罗说道,“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样一来,前进军前进的步伐将会被拖慢很多。” “好!”佛都脸上呈现出欢愉之色,不过一刹那之后,他又恢复了原先那苍白木然的神情,“只可惜,魔法军团的速度也会因此减慢。” “嗯,说到底,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巴罗说道。 “那是当然。不过,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毕竟这里是我们的国土。”佛都蹙紧着额头,“魔法军团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暂时没有。”巴罗肃然道。 “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佛都既像是在对巴罗说话,也像是在喃喃自语,“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临阵变卦,龟缩回蓝达雅。” “蓝达雅人反复无常,实在是不可不防。”巴罗附和道。 “不过,我跟他们打这么久的交道,按理说,他们应该不会变卦了。而且,考虑到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也应该全力以赴才是。”顿了顿,佛都说道。 巴罗默然不语,他对蓝达雅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屋子里一片沉寂,佛都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又睁开,“卡纳亚现在状况如何?” “良好!”不擅长说假话的巴罗迟疑了一阵,“所有的国民都坚信我们一定能够打败前进军。” “真的?”佛都微微一笑,“巴罗,我想听的是真话,不要骗我。” 巴罗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属下说的都是真话。” 佛都只是盯着巴罗的眼睛,一言不发。 哎!什么都瞒不了佛都亲王,巴罗心中悠然一叹,终于说道:“如今,卡纳亚形势有点紊乱,各种意见都有,总的来说可归纳为两种:主战和求和。” 佛都眨了眨眼睛,示意巴罗继续说下去。 “主战派占大多数,但主张求和的也不少,比如左各特大人。连陛下也好像有点犹豫不决。”巴罗一边说一边留心着佛都的反应。 “情理之中。”佛都下了一个简短的结论。 “主战派中的一小撮人,还有主和派大部分人,一致认为如果不是佛都亲王的错的话,埃南罗现在一定是风平浪静、国境安定,无缘无故去争什么天下,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巴罗说话的速度很慢,似乎一边说一边还在考虑着该不该说下去,“但是,其他人都一致认为佛都亲王没有错。” “认为我有错的人想必是大多数吧?”佛都笑了笑。心想:如果巴蒂在世的话,上面这些话大概会这样说——很多人都认为佛都亲王没有错,但也有一些人觉得佛都亲王错了。这样一说,意思虽然差不多,但听起来却无疑顺耳得多,看来,巴罗还有欠老辣啊! “正所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巴罗朗声道,“那些人不过都是些墙头草罢了,如果这一次是我们得胜的话,他们大概就会努力地歌颂亲王您吧!因此,对于他们的大放厥词,您实在无须介怀。” “我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佛都说道,“而且,既然选择走这条路,我就不会去在意这点小小的挫折。” 佛都的一席话说得巴罗肃然起敬,“对于这次天色的变幻莫测,有些人认为这是老天对前进军杀戮无度的惩罚;但也有些人说这预示着埃南罗已走到穷途末路。”巴罗继续实话实说道,“当然,属下认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不值一哂。” “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民心的动向。”佛都笑道,“你把这个说出来,说明你也有注意到这个方面,我很欣慰!” “属下能注意到这些全都是先父的悉心教诲。”巴罗面色悲戚。 “巴罗,你父亲巴蒂元帅之死也是这场战争最让我心疼不已的事情,让我如失左右臂膀啊!”佛都连连喘气,面色激动,“我好恨!” “属下明白。”巴罗强自压抑住激动的感情,说道。 “现在,我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希望你可以秉承父志,为埃南罗排忧解难。”佛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属下一定不负佛都亲王重托。”巴罗咬着下唇,眼中充满着炽热的光芒。 佛都又眨了眨眼睛,“这样我就放心了。” 假如佛都亲王出一点差错的话,父亲大人在天之灵一定不会安乐的,而且,失去精神支柱的埃南罗也会因此而一蹶不振。巴罗想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佛都,“佛都亲王千万要保重身体。” “我知道。”佛都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没事!” “不过,属下听说佛都亲王最近食欲不振……”巴罗迟疑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问错话了。 “我不会有事的。”佛都说着竟然奋力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看,我这不是很好吗?” “请佛都亲王还是躺着休息吧!”巴罗立刻上前扶住佛都,惶恐万分地说道,“都怪属下多嘴!”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佛都不会有事!”佛都虽然仍然气喘吁吁,但却自有一种令人信服的神色,“你出去办该办的事情吧!” “那属下告退了。”巴罗行了一个军礼,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 在永久之谜闭关之中的青华和依维斯正处于关键时刻,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之中,对这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不闻不知。 “莫问,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璐娜问道。 “不大清楚。”莫问尽量用最无动于衷的语气答道,“连我师傅也不知道。” “一定是大事情!”天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我也和你们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完,天行便走了开去,心想:两个年轻人在聊天,我这个老家伙在这里会招人厌的。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依维斯练功。”璐娜低着头,忧愁满面。 “不会。”莫问很有把握地说,“练功之时,心思无限地关注自身,根本就对这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无所听闻。” “真的吗?”璐娜眼神幽幽,“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难道爱一个人便注定是要失去自己吗?不论何时何地发生什么情况,璐娜最先考虑到的总是依维斯。莫问心头一凉,口里说道:“放心啦,璐娜,依维斯福大命大,又怎么会有事呢?呵呵,连死去都可以活过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呢?” “是我多虑了,老是担心这担心那的。”璐娜莞尔一笑。 好动人!莫问不禁呆了,陶醉在这璐娜的笑容之中。 “喂,莫问,你怎么了?”璐娜笑嘻嘻地用手指戳了戳莫问。 莫问脸孔一红,“没什么,一时走神而已。” “想什么哩?”璐娜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姿势。 “想——”莫问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想起和我师傅在死神之渴望时发生的事情。” “哦。”璐娜脸色又是一沉,“那是什么事情呢?呵,害得我也想起了往事呢!” “没什么,就是每天都在那渺无人烟的沙漠里徘徊。黄沙万里的,跟这里可真是千差万别!”莫问随口搪塞道。 “我倒是有一次在那里碰到了一只美丽的鸟。”璐娜微微一笑,眼角却隐约有泪花溢出,她想起了那时是如何地思念依维斯,如何地想见到依维斯,心里蓦地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之慨。 “一定很好玩吧?”莫问注意到璐娜的神情,问道,“你运气可真好,我在那里那么久都没碰到过什么。” “是吧!”璐娜低声地应了一句。 “璐娜,你又不开心了?”莫问忍不住问道,“该死!是不是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哎,一定是的,哎,该死!” “跟你无关。”璐娜抬起头看着莫问,“我只是突然在想,也许,得不到就是最珍贵的,而我和依维斯这样的结局,其实可能已经是最好的吧!” 莫问不敢接触璐娜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垂下了头,“老是想这些事情的话,又怎么能开心呢?璐娜,我相信一定会有峰回路转的时候,你可不要伤心,千万不要!” 璐娜苦笑了一声,掠了掠头发,“我相信因果循环,相信命运轮回,得到一些总会失去一些,呵,上天让我救活了依维斯,我已经很感激它了,我并非是一个贪心的人,不会去奢求和他在一起。况且,世界上的事情又怎么会有完美的呢?” 莫问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胡乱地搓着双手。 “莫问,真的很感谢你一直陪我聊天。”璐娜又说道。 “又来了!朋友之间本来就该互相帮忙嘛!”莫问装作故作轻松的样子。 “以前,我经常在想,要是有一个地方,一个很平常的地方。可以是一个广袤无边的沙漠,可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我和依维斯一起在那里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那该多好啊!”说着说着,璐娜仿佛已经进入到那样一个地方,“我只是想跟心爱的人过最平常的生活,为什么却这样难呢?” “会有的,璐娜,一定会有的。”莫问抚着心口。 “假如能够这样,即使是心碎而死又何妨呢?”璐娜动情地说道,“我真的宁愿用我的生命去换那一秒钟的幸福啊!” 莫问十分勉强地咧嘴一笑,“可是,我不愿意璐娜你离开呢,别胡思乱想啦。” “嗯,又给你看到我的笑话了。”璐娜说着用手抹去眼泪,无奈地笑了笑,“我就是不争气。” “人之常情嘛!”莫问应了一句,心里痛恨着自己的无能:我真是一头蠢驴,连安慰别人都不会。 “不说这个了。”璐娜双手在背后交叉起来,轻轻一跳,“做人应该开心点嘛!” 莫问又是一呆,心里突然想到:难道我喜欢上璐娜了吗?不会吧!璐娜喜欢的是依维斯,依维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喜欢璐娜呢?我只是同情她,只是陪她聊天罢了,是的,一定不是喜欢她!一定! ※※※ 神圣之战还在继续着,此时,天神只剩下功力最高的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了。半空中漂浮着魔族的尸体,不计其数。 “投降吧!何苦作困兽之斗呢?”妖怪王发出一阵阵得意的笑声,“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们两现在投降的话,我倒可以让你们做我们的左右护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休想!”光明之神目光一转,冷哼道。 “哎,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妖怪王的语气之中竟透露出一丝遗憾和惋惜。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黑暗之神忍不住接茬道,“以众凌寡的你还妄想我们投靠你吗?” “你们也算聪明,知道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天神的。”妖怪王阴笑道,他的想法转变之快,恐怕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还有,你们神族不是一向自命高人一等吗?现在却又说什么以众凌寡,哈哈!” “黑暗之神,光明之神,我们杀掉了这么多天神,实在是抱歉得很啊!嘿嘿,我看你们两还是专注于战局才好,不然的话,恐怕命不久矣。”马拉维也开口道。 “真可怜啊!被别人利用还不自知。”黑暗之神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心想:擒贼先擒王,只要先将妖怪王打败,或许还能有一点生机。他窥了一个破绽,身体倏然加快,急速地向着妖怪王飞去。顿时,一股黑色旋风向妖怪王当头罩去。 “黑色旋波?”妖怪王笑意顿收,这可是黑暗之神的绝技,威力巨大。当年,第三次神圣之战之时,黑暗之神正是用这一招杀死当时魔界的第一高手要离,使魔界信心大减。 虽然“黑色旋波”可以使发功者的功力提升两倍以上,但每发一次,发功者便会自动损失一半以上的功力。而通过使用这一招式损失的功力,如果要修炼回来的话,一般要用先前修炼的两倍时间。更重要的是,一旦黑暗之神一击不中,那么,由于自身功力的急剧下降,便很可能让魔族乘虚而入。黑暗之神决定使出这一招,也是出于无奈,随着战斗的进行,他强烈地感到今天不可能全身而退了,于是便下定决心,干脆拼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看来,这一次你是下重本了。”妖怪王轻轻一笑,却丝毫也不敢大意。从怀中掏出令旗,向着半空挥舞不休,而魔族自然依令行事。 黑暗之神眼见就要接触到妖怪王了,但是“生死无极”的阵形却又一转,妖怪王隐而不见。黑暗之神大失所望,费尽全身力气的一招竟然只是卷起了一些魔族,而对妖怪王的伤害几乎为零。那些魔族在旋流中挣扎着,肌肉一片片地被撕得粉碎,黑色的汁液滴了下去。 “果然厉害!”妖怪王看着整整20个大天使级的魔族被高高卷起,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身受重伤,忍不住赞叹道。 此时,大天使级的魔族也仅仅剩下30余个还完好无损,而受伤的大天使级魔族留下40来个空缺自然由下一级的魔族代替。不过,这一轮混战过后,魔族也全部伤亡过半了。 “苍天啊!”黑暗之神仰天长叹,想不到最终还是难损妖怪王分毫。而“生死无极”的力量并没有停下来,正源源不断地向着黑暗之神冲去。躲避和硬接都已经不可能的了,黑暗之神已经完全被那力量缠绕住。 只听黑暗之神大笑不已,声音震得“生死无极”阵法中某些糅合在里面但较为微弱的力道四散飞回,把那些发功的魔族射得浑身是洞,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黑暗之神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他撑开双掌,将全身的功力全部凝聚在双掌之中,然后,狠狠地往前击去。此时,极端强劲的力量穿透他的护身斗气,将他的身体炸得粉碎,然而,令围攻他的魔族意想不到的是,黑暗之神的双掌竟然丝毫不受影响,如同两个硕大无比的铁锤一样,向他们敲来。魔族们躲避不及,惊恐万分,一片片狼嚎鬼哭,抱头鼠蹿。 “这是什么招数啊?” “妈呀,快闪啊!”魔族嚷道。 然而,他们飞得再快也快不过黑暗之神全力发出的两掌。“砰、砰”,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一阵浓浓的血雾过后,四周竟又澄清一片,而黑暗之神的两只手也早已化为风而去。 光明之神也同时出手攻击妖怪王,未遂,不过,他仍活着。 “终于又死掉一个了。”妖怪王嘿嘿冷笑着,“只剩下你一个了,光明之神。” 光明之神心中一凛,但手下却丝毫不慢,接连发出几掌,一团团耀目的金光从他的身体散发出来,迎着那扑面而来的汹涌邪气,碰溅出一阵阵悦目的火星。 “还想继续死撑吗?”妖怪王的脸容扭曲已极,“哈哈,我终于可以尽雪当年之恨了。” 光明之神哈哈大笑,“第三次神圣之战至今已经很久了,你还没忘记吗?” “有些事情我永远也无法遗忘。”妖怪王气势汹汹地说道,“从今天开始,过去所有的耻辱将被洗刷干净,并涂上胜利的色彩。” “为了争这个天下,而牺牲了这么多神魔,你真的认为值得吗?”光明之神脸色黯然,生存与否在他看来已经无关紧要了。 妖怪王强笑了三声,“值得!值得!”然后又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露出满嘴獠牙,“太值得了!” 光明之神摇头叹息,“你真可怜!” 妖怪王脸色一变,“我可怜?哈哈,你都死到临头了,你才可怜呢!” “除了仇恨和贪欲,你的生命还剩下什么呢?”光明之神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从容至极,看起来仿佛是妖怪王有生命危险,而不是他面临死亡。 “我只知道我多年以来的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神族即将成为过去,未来的世界是妖魔的世界!是我们的世界!”妖怪王掉过头,“弱者在强者的面前说他可怜,想借此来打击他。光明之神,你不觉得你天真得有点可笑吗?” “你比谁都可怜。”光明之神一字字地说道。 “‘生死无极’最后一式,‘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妖怪王也不再申辩,冷冷地下令道。 霎时之间,“生死无极”幻化出一个太阳般的球体,慢慢地升腾而起,并逐渐扩大,整个天空被一片无穷无尽的光明照耀着。 烈焰逼近光明之神的躯体,阵阵疼痛侵袭着他。然而,光明之神并没有屈服,他的嘴角绽露出一丝微笑:“这就是传说中‘生死无极’的最后一式,也就是威力最大的一式?妖怪王,你真看得起我哦!”两只手猛地暴长数尺,抱元守一,双手叠合固定在肚脐之处,脸色不断褪白,双腿也在萎缩之中。肚脐部位越来越亮,一颗月亮似的丹状物涌了出来。 “光明之神要引爆自己?”妖怪王脸色大变,“一个魔或者妖引爆之时所产生的能量已经匪夷所思了,更何况一个吸尽天地灵气的天神?” 此刻,无论是妖怪王、魔族、还是光明之神都屏住了呼吸,整个战场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一丝风也没有。只有那无处不到的光明,还有四处渗透的绝望。 轰然巨响,整个天空仿佛都爆炸了一样,耀眼的白光迸散满空,那光芒使所有在场者都无法睁开双眼。爆发时所产生的高温,将所有经受不住的在场者烧成灰烬。而,没有一个在场者会注意到在这个时候,一缕强光向着永久之谜的方向飞去。 十分钟过后,一切又恢复原样,光明之神在引爆自己之后,能量全部消耗完毕,灵魂并不像其他天神一样化为其他东西,而是彻底从这个宇宙消失无踪。神圣之战也随着光明之神之死宣布结束,有史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神圣之战的获胜者是妖魔。 “哈哈哈哈!”功力大退的妖怪王发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笑声,但同时,他的内心突然感到一阵阵空洞,有一种无所着落的感觉。 “哈哈哈哈!”疯狂已极的魔族也跟着咆哮起来,整个天空仿佛被它们的笑声震荡得不停摇晃。 “末日王,我们终于成功了!”同样身受重创的马拉维兴奋地嚷道。 ※※※ 恶浪谷。 修炼中的昔日的“梦幻天使”之一的幽雅心头猛地一亮,心有灵窍的她明白魔法散尽,自己的大限也已经到了。 她缓缓地走出小竹屋,漫过一条小溪,注视着飘零的花瓣和树叶在水面上随波逐流,溪水流淌的声音好像比往常更加清脆悦耳了。幽雅抬起头,望着远方,随风飘来一些鸟叫的声音。 五彩斑斓的夜空,一片云彩缓缓地遮盖住月亮,幽雅宁静地看着月亮在幽深的空中漂浮,接近云彩之时,月光将云彩黑暗的边缘镶上了一道金边,倏地,月亮又钻进了云层之中。 幽雅默默地往前走,如同一叶扁舟滑过浪涛,衣衫拖在地上,缀满了嫩绿的草叶,还有晶莹剔透的露珠。 “终于到了哦!”幽雅用手把头发掠向一边,注视着她哥哥的坟墓,“哥哥,我来了,我们又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幽雅轻轻地躺落在坟墓前的草地上,那动作是那样的优美绝伦,不带一丝丝世俗之气。 一颗流星倏忽地划过天际,一闪而过,幽雅把手贴在嘴唇边,喃喃许愿:“天上的星星,请不要为我伤悲;地上的小草,不要偷听我的秘密;我只有愿望一个:如果有来生,我但愿再次和哥哥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离。” 幽雅的躯体慢慢地升了上去,全身充满了柔和的光辉,一粒粒美丽的光斑透射而出,刹那之间,全部飘散在夜空之中。 整个恶浪谷只剩下那悠悠的风声穿过树林,发出呜呜响声,仿佛是在哀悼着一个圣洁的灵魂的消逝,也仿佛是在庆祝着这个灵魂的。 ※※※ 神魔大战之后,妖怪王的水准从介于十三段到十二段之间降低到第十二段,1万个魔族精英只剩下1千多个,而80万魔族斗士,仅仅剩下7万多。80个大天使级的魔族高手,有78个重伤,要闭关修养十年,剩下的两个则是轻伤。不过,魔宫里面还有3个大天使级高手,而且还有魔族士兵300多万。 所以现在,魔族的实力是1千多个魔族精英,每个的战斗力相当于1千个人族士兵;7万多魔族斗士,每个相当于100个人族士兵;300多万魔族士兵,每个相当于3个人族士兵。另外,还有5个大天使级的高手,一个大天使级相当于10万人族士兵,还有12个天使级的十二魔族护法。 此外,当然少不了那个战斗力相对于100万人族士兵的九段天神级妖怪王。 而人族此时东部兵力总数是700万左右,与西部的几百万兵力彼此对立。 另外永久之谜还有幻岚部队4万,分别有1万空中运输部队,还有3万战斗部队,每个士兵的战斗力相当于100个人族士兵。 青华是十段天神级;天行是大天使(即8段天神级)顶级;杨秋是七段大天使级,略逊于天行;天行的一个徒弟,若炎,还有杨秋的徒弟莫问都是超一流,而且都是第四段天使级。 从这样的实力对比看来,人族可谓是岌岌可危。 史载:圣历2109年11月2日,持续了两天两夜的第四次神圣之战结束,天神从此绝迹,妖魔联盟取得最终的胜利,无所依托的人族则从此陷入惶恐之中。 第三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大陆上的一个神秘森林。 “若炎,我就要去那个遥远的地方了。”千赫睁开眼睛徐徐说道,“我的功力已从我身躯里面全部流了出来。” “什么?”若炎先是一愣,接着,表情显得很洒脱,“你去吧!你安心地去吧!” “天神们已经悉数消亡,妖魔即将大行其道,真遗憾啊!我不能去对付他们了。”千赫惋惜连连,“若炎,你代表自己也代表我捍卫这个大陆吧!” “我会的。”若炎忍不住一阵伤感,几乎掉下眼泪,那是自己的兄弟啊! “每个人的死期都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千赫留意到了若炎的神情,开解道,“所以,你也不必伤心,伤心无济于事,不是吗?” “我知道了。”若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要照顾好天行师傅!”千赫本已低垂下头,但此时却又重新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着希冀之光。 “我会的,你放心吧!”若炎眼眶里有泪珠打转。 “嗯……”千赫仿佛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把双手放在桌面上,把头靠下去,与世长辞了。 若炎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他伤心地抱起千赫的尸体,脚步蹒跚地出去。在森林的一角挑了一块地,亲自挖好坑,然后,轻轻地把千赫放进去,撒上薄土,一层接着一层,一层接着一层。渐渐的,千赫被覆盖住了,若炎慢慢地撒着土,直至看不见千赫的任何一个部位。 “我会的!”若炎跪在坟墓前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之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终究,我注定不能够平静地老死在这片森林。我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师傅,也为拯救人类贡献出自己的一分力量。” 若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面色平静,转身走出了这片神秘森林。 ※※※ 永久之谜。 “杨秋,莫问!”天行急匆匆地跑到杨秋和莫问身边,嚷道。 “什么事?”杨秋诧异地看了天行一眼,印象中天行是个极讲究体面的人,像现在这样气喘吁吁、甚至面色还有点苍白的情况还真是绝无仅有。 莫问则不发一声。 “你们看!”天行卷起袖管把手臂呈现在杨秋和莫问的面前。 只见天行的手上印着几行白色的符号——但杨秋和莫问都看不懂,杨秋用手摸了摸鼻子,“这是什么?你的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有了这些东西?” 天行的神情十分紧张,“这是神的字体,表示神族已经全军覆没了!” “什么?”对世事漠不关心的杨秋一听也几乎跳了起来,“神族灭亡了?神族居然灭亡了?这不可能吧?” “是的,是妖魔联手干掉的,唉!”天行面色凝重。 “等等!你怎么知道是神族传给你的消息?而且你又怎么会认识这种符号的?”杨秋略一思考,问道。 “这是青华以前与神族的协定,一旦发生重大灾难,便互通有无,我也顺便学了。”天行抚了抚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定一下情绪,“以前以为这紧急讯号一定会是我们传给神族,想不到第一次传的便是神族已经灭亡的消息!唉,好在刚好印到了我的手臂上,要是落在别人的手上,很可能就没有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么?”杨秋打量着天行。 “不出我所料的话,一场天劫即将来临!”天行肃然道。 “能够跟传说中的魔族过过招也不错啊!”杨秋点了点头,说道。 到了这种时候杨秋居然还想着争强斗狠?天行无奈地苦笑,口里说道:“妖魔不计其数,而且武技高强,绝对不是单凭一两个高手便可以解决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杨秋和莫问一起问道。事到如今,即使漠然如同杨秋和莫问也开始感到紧张了。 “唯今之计,唯有联合起全人类,与妖魔对抗了。”天行叹了一口气,“但是,人族现在还恍若未觉,一直陷入在无休无止的你争我夺中。” “这些人啊!”莫问也忍不住叹气,“明明知道争来争去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堆黄土,还是愿意拼命去做无谓的牺牲。” “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杨秋望了莫问一眼,心中奇怪莫问最近说话的风格怎么变得越来越“抒情”了。 “那是什么时候?”莫问问道。 “杀人的时候。”杨秋答道。 “嗯……是的,我想要先平息西部大陆正在进行的战争才行。”天行望了杨秋一眼,心想: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对世事一点都不关心,如今看来,这个家伙也还不算无药可救嘛! “那立刻就去!”杨秋和莫问可是说走就走的,话音一落,就作势想飞往西部大陆。 这两人做事几乎完全不顾后果。天行不得不动手拦住了他们,“慢着,至少也要带些兵马去吧!先把达修叫来这里商议商议再说。” 杨秋一想觉得也有道理,“也好!” 莫问看了杨秋和天行一眼,“我去把达修前辈等人找过来吧!” 杨秋和天行都点头不语。 ※※※ 一个小时后,达修、罗素、请学、修罗都来到了杨秋、天行聚会的地方。 “天行前辈,神族真的灭亡了?”达修一路上已经听莫问简述了事情的经过。 “嗯……”天行沉着脸,“这个问题已经不用讨论,目前最需要考虑的是怎么解决目前的危机。” 达修说道:“我赞成首先制止西部大陆的战争。”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现在幻岚部队的4万人分为4个师团,分别是达修师团1万人(达修的弟子基本上都在这个师团里);还有我的师团1万人;青华师团1万人,全是运输部队;罗素师团1万人。除了青华师团驻守中央以外,其他部队都在各个角落驻守。”天行徐徐说着,视线从各人的脸上扫过,“军队不可一日无帅,青华因闭关无暇照管他的师团,大家就在我们这些人中推选出一个青华师团的指挥吧!” “这个指挥自然是天行前辈你来兼任了。”达修立刻接茬道,“论辈分,论武技,你都是我们这群人中的佼佼者。”请学和修罗也表示支持。 “我也支持!”对罗素来说,谁当总指挥都差不多。 “这个职位让我当不合适,我自己已经有一支部队了,自顾尚且不及,又岂能分身他任?”天行虽然很想当,但是却也明白请学、修罗、莫问本来就跟自己有摩擦,如果自己兼任这个指挥的话,将会导致他们对自己更加不满,而如果让请学或者修罗这些小辈代理的话,他自己感情上又觉得难以接受,而且,那样一来,达修方面的势力就太强劲了点,“我倒觉得杨秋不错。” “我?”杨秋怀疑自己听错了,双手一摆,“别!我已经习惯无拘无束的生活了。”突然给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杨秋一支军队,等于是将他捆死在一棵树上,他哪里肯接受? “杨秋,你行的!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不该再推托了,无论如何你都得承担起这个责任。”天行态度显得很诚恳。 “杨秋兄,我也相信你可以干好的。”达修是个正直的武者,对于权欲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概念,自然不会像天行那样想得那么细。他是知道杨秋的本事,所以才真心赞同。 “力,我可以出;要和妖魔决斗的话,我也义无返顾。但是,要我带兵,我不干!不如让我的徒弟莫问当吧!”杨秋说道,“他比我年轻,更具可塑性,而且在依维斯的军队里待过一段时间,带兵经验比我要丰富。” “我从来就没管理过啊!在依维斯的军队里我也是充耳不闻军中事的。”莫问没想到杨秋居然要把这担子搁在自己肩膀上,急忙分辩道,“况且,如果我带兵的话,师傅怎么办?总不能说是我手下吧?” “也有道理。”天行点了点头,“就这样决定吧,杨秋当代指挥。” “不行,我当不了!”杨秋还是摇了摇头,断然拒绝。 “杨秋,算是我天行求你了,而且,青华要是知道了,也会感激你。”天行恳求道,“况且今天,你是为了天下苍生来当这个代理指挥的,又不是当一生一世,以后还可以替换嘛!你就答应了吧!” 达修、罗素、请学、修罗、莫问等几个人也是连声催促、怂恿。 连莫问这小子也吃里扒外,把自己的师傅往火坑上推,杨秋恨得牙痒痒的,但最终在这么多人的软磨硬缠之下,还是不得不答应了。而莫问则当了副将。 “暂时的,代理的,一有机会我就要卸任,你们可都记住了!”最后,杨秋像受尽委屈一样苦着脸,说道。 “好!”众人连连点头,先拖他下水,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嘛。 于是,他们决定由罗素、达修、天行、杨秋、莫问等人率领4万幻岚部队进军西部大陆,整个永久之谜则只有请学率领的一千多名亲卫队守卫着青华、依维斯。 首先被运输到西部大陆的是达修师团,杨秋和莫问也将随行。 短暂的布置之后,莫问来到了请学面前,“请学师兄,我们走了之后,请你多多关心璐娜吧!” “我会的。”一向精明的请学居然没发觉莫问的奇怪之处,心中只以为璐娜深爱着依维斯,而莫问是依维斯的好朋友,莫问让自己多关心璐娜是很正常的事情。 “麻烦你了!”莫问十分客气地说道。 “客气什么!”请学笑了笑。 莫问有点不好意思,“那我去跟璐娜道别了。” ※※※ “莫问,你要走了?”璐娜仰着脸注视着莫问。 莫问低垂下头,一会之后,才抬头直对着璐娜,“我必须走了。” “噢……那一路顺风吧!”璐娜幽然一叹,眼中流露出不舍的光芒,这么久的相处之后,她已经把莫问当成了最知心最体贴自己的好朋友了。 “璐娜,你要保重哦!”莫问装出一副笑脸。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就想问璐娜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因为他害怕璐娜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而且他知道请学以后也没有多少空可以陪璐娜聊天解闷。一旦依维斯闭关出来,要是跟璐娜碰到一起,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莫问也明白,无论如何,璐娜是绝对不会走的,就算将来在这里见到依维斯会死,她也不会后悔。 “我会好好的。”璐娜眼珠儿转了几转,略显调皮地笑着。 “嗯……”莫问闷声应道,“我也会好好的!” “上阵杀敌的你注意别因为太冲动而受伤哦!”璐娜又说道。 莫问觉得心好像被戳了一下,璐娜的关心让他觉得既开心又有点隐隐作疼,“谢谢你!无聊的话多找请学师兄聊天。” “好!那我们去向杨秋前辈他们道个别吧!”璐娜眼里泛着笑意,用手扯了扯莫问的衣袖。 “走吧!”莫问知道璐娜扯自己的衣衫,只是因为她把自己当成了挚友,没什么别的意思,但他的脸色却很不自然。 ※※※ 圣历2109年11月4日,本来正在为天色突然大变,使前进军的进度受到了一定的阻碍而高兴的埃南罗人此时却无法高兴起来,因为他们依旧在病榻之中的佛都亲王收到了蓝达雅魔法军团三位团长的联名来信。 “天亡我也,天亡我也!”佛都爬起床,捶胸长叹。 “佛都亲王,怎么了?”亲自送信前来的巴罗问道,“莫非蓝达雅人反悔不来了?” 佛都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把信递给了巴罗。 巴罗双手接过,望了佛都一眼,出声念道:“佛都亲王,因为莫名的原因我们手下的士兵连同我们自己的魔法尽失。现在,我们于卡纳亚的困境爱莫难助,思虑再三,唯有引兵回蓝达雅,希望亲王见谅!” “看来,这一次埃南罗难逃一劫了,本指望着蓝达雅魔法军团前来可以稍解我们的困厄,唉!”佛都黯然失色,叹息不已。长久的希望却换来这样的结局,即使坚定如佛都,一时也难免彷徨失措。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不管如何,属下一定会尽力而为,誓死保卫卡纳亚。”巴罗肃然行礼道。他心里有数,靠他手里这点兵力,面对来势汹汹、兵力雄厚、作战勇猛的前进军,也只能说些以身报国的话了。 “巴蒂有你这样的儿子,死也瞑目了!”佛都点点头,“我们埃南罗要是万众一心,个个都像你这样的话,即使是天兵神将我也不会担心!” “佛都亲王过奖了,属下只是尽自己职责罢了。” “不管如何,看到你,我很欣慰!”委顿不堪的佛都此时脸上竟然洋溢着自信的光彩,“上天可以给我们一次次的打击,但最终,我们一定会挺过去的!” 怪不得父亲在世时经常说佛都亲王是一个真正的王者,一刹那前还失落无比的他马上又恢复信心百倍、斗志昂扬的心态,难能可贵啊!巴罗忍不住在心里赞扬不已。 ※※※ 圣历2109年11月5日。 “魔武大人,你好了没有?是否还有什么不妥呢?”星狂问道。 “好了。”魔武苦笑了一下,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真正体会到以前跟依维斯学过的那些古魔法的好处。不过,像魔武这么一个视魔法、武技为自己生命的人,如果不是魔武双修,怕是怎样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的。 “那就好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星狂又问道。 星狂团长怎么越来越细心体贴了?以前他可从来不会问别人这种问题,而且还是问魔武这个黑家伙!一旁的维拉又不禁在心里纳闷不已。 “魔武大人没事就好,攻打卡纳亚免不了还要仰仗你呢!”杰伦喜气洋洋地望着魔武,他在听说了魔武把巴蒂干掉之后越来越觉得魔武很有利用价值,而对于他来说,有利用价值就代表着一切,因此,他对魔武的复原感到特别开心。 魔武没吭声,虽然听了杰伦的话让他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件被人利用的武器。 “真的没事吗?魔武大人!”细心的风杨还是发现了魔武神态的不自然。 “没事。”魔武摇了摇头,“还需要多久我们才可以到达卡纳亚?” “只有一天的行程了。”风杨答道。 “哦!”魔武郁郁不欢,他当然知道自己魔法的消失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又怎么会把这个消息告诉风杨他们呢?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平常人罢了,又怎么能体会到他受到打击的沉重之处呢? “不论如何,希望可以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吧!”风杨忽又说道。他知道虽然前进军士兵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但他们也是人,大部分来自永久中立之地的士兵,距离家乡越远也就越来越思念家乡,长此下去,对征战实在不利。 星狂听了风杨的话,开始对着天鹅堡的方向深深地凝望着,他也想赶快打完这场仗,好回去与费丽采朝夕相处,虽然她几乎每一次都没给他好脸色看,但他就是想去见她。在她面前,他觉得面子、自尊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只要能让她开心,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为她做,甚至就是让他去死,他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假如她要我去死,那也是一种幸福。”星狂常常莫名其妙地浮现起这样的念头。 风杨看了看星狂,心中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暗自摇了摇头。 “怎么大家都那么郁闷?看来是我这个总指挥做得不够好。”杰伦笑嘻嘻地说道,“要让贤了。” “你可别打算逃避责任,嘿嘿,这个担子既然已经给你挑上了,就要负责到底。”星狂回过神来,咧嘴笑了笑。 其他人不禁相视莞尔而笑,心里想:这个杰伦,怎么跟以前差别那么大,一天到晚都嬉皮笑脸的?他们却不知道杰伦报了家仇、灭了基欧之后,在埃南罗又进展顺利,再加上大家彼此熟识,因此心态非常放松,也便越来越无拘无束了。 看着大家灿烂的笑容,风杨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一场更大的考验正在前头等着呢! ※※※ 魔宫。 “魔族的兄弟们,我们终于战胜了不可一世的神族,寰宇大陆上那美妙的空气和阳光越来越靠近我们了!”马拉维强撑着病体,在殿台上高声嚷道。以前他在妖怪王的帮助下,排除异己,杀戮无度,那些事情可都不大光彩,而这一次灭掉神族,可谓是他上任之后做过的唯一一件对魔族来说完全起着正面作用的,更是前有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他自然是要大吹特吹,以显示自己的非凡政绩了。 “千万年来,我们一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尘埃之中,猪狗不如,现在,我们终于可以挺直腰杆站起来了!我们已经向着梦想踏出坚实的一步。 “在这次围剿神族的行动中,魔族的兄弟们表现出莫大的勇气,面对神族毫不胆怯,虽然我们因此而牺牲了很多兄弟,但是,这都是值得的,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这件事情对我们自己以及我们的后代都有莫大的意义,所有参加了这场圣战的兄弟们,无论死去的还是活着的,我代表整个魔族感谢你们!你们用自己的鲜血铸就了我们明天的辉煌。 “然而,有某些魔族,在行动开展之后却居然抱着悲观的态度,认为我们不可能战胜神族,甚至往我们背后捅刀子。对于这些魔族,我也不想彻查他们,我们已经用现实狠狠地惩罚了他们,让他们闭上自己的嘴巴。 “这一次,我们特别要感谢末日王撒马拉陛下,如果没有他,我们将继续吸吮着痛苦的汁液;如果没有他,我们绝不可能战胜魔族。”最后,气喘吁吁的马拉维向着同样受伤不轻的撒马拉深深地鞠了一躬,整场演讲以热烈的掌声宣布落幕。 在庆功会之中,大部分魔族欢天喜地地歌颂着马拉维和撒马拉的英明领导,并宣誓将永远臣服在马拉维的领导下。但是,也有少部分魔族依旧对马拉维暗存不服,这其中就包括着那三个没有参加围剿行动的大天使级魔族,分别是佐拉、劳饵、多纳尔。 “佐拉公爵,马拉维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脸可真让人厌烦。”散会之后,劳饵侯爵说道。佐拉公爵是他们三个之首,劳饵和多纳尔侯爵则心甘情愿地服从他的领导。 “我也这样认为。”多纳尔附和道。 “他是应该得意啊!自有天地到现在也就他在任时能够战胜并彻底消灭神族!”佐拉好像对马拉维的功劳丝毫没有妒忌之情,反而强调道。 “佐拉公爵,难道你就甘心让这等趾高气扬之辈继续统治我们魔族吗?”听了佐拉的话,劳饵惊诧不已,“难道佐拉公爵已经忘记自己的理想了吗?” “我佩服的是马拉维的运气,至于理想!时时刻刻我都没有忘记。”佐拉侃侃而言。 “要不是有妖怪王帮忙,一万个马拉维也不管用!呸!”多纳尔怒气冲冲地说道。 “佐拉公爵准备什么时候发动进攻?”多纳尔问道,“依我看,现在似乎是最好的时机。” “不,时机还没有到。”佐拉强调地说道。 “妖怪王和马拉维现在都身受重伤,难道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多纳尔直瞪着佐拉,问道。 “再等等吧!要有耐性,这么久我们都等了,还在乎多等几天吗?这魔宫迟早是我们的,这寰宇大陆也迟早是我们的。”佐拉微笑着气定神闲地说道。 “佐拉公爵说的一定不会错的。”劳饵答道,佐拉在他面前从来没有犯过一个错误,这使他不可避免地对佐拉有了一种迷信。 第四章 大悲大喜 “恭喜末日王,圣皇陛下,铲除神族,圣光大发,足可以与日月争辉。”拉舍尔的嗓子尖锐得要命,使人怀疑他是一个太监出身的魔族。 “日、月?我们日夜企盼的岂非正是日月?如果真可以与他们齐辉的话,我们还用拼着老命去和神族决斗吗?”一旁的撒马拉对拉舍尔的夸张说法明显很不满。 “末日王恕罪,拉舍尔根本不识轻重。”马拉维说道。 我这是怎么了,居然跟一个惯于拍马屁的小丑过不去?撒马拉心里想着,笑了笑,“没什么,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马拉维抱拳鞠了一躬,“还不快谢谢末日王不罪之恩!” “多谢末日王不杀之恩。”脸色从黑色变成灰绿的拉舍尔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下去吧!”马拉维瞥了撒马拉一眼,向拉舍尔挥了挥手“不过,以后你还是少接近这种害群之马为好。”撒马拉说道,“除了拍马屁之外,什么都不会,留来何用?” “我也这么考虑过。”马拉维急忙附和道,然后,话锋一转,“末日王,下一步我们该干什么?” “你说该干什么呢?”撒马拉不答反问。 “我认为我们该歇兵养伤,重新编排魔族部队,以候来日。经过那次战役,我自己也受了重伤,而末日王你也有点微恙,正好趁此机会调理调理。”马拉维谦恭无比。 “想不到你依然这样胸无大志啊!”撒马拉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 “那末日王认为我们该怎么做呢?”马拉维诚惶诚恐。 “谨小慎微完全没有必要,长痛不如短疼,快刀斩乱麻,不留下任何障碍!”撒马拉阴沉着脸,做了一个往下砍的姿势。 “末日王您是说要马上挥兵进攻人族,把人族赶尽杀绝?”马拉维面露犹豫之色,“恐怕不行吧!我们刚经大战,兵困马乏,需要休养啊!” “当然不是。”撒马拉摇头叹息,“人族厉害的不过就那么几个人罢了,只要把这些人除掉,以后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得心应手了。” 马拉维总算明白了撒马拉的意思,“但是现在魔宫里面武技高强的都受伤了,我自己也身受重伤,叫谁去对付那些人呢?” “我!”末日王用手指了指自己,自信十足地说道,“对付那些人,不在多数,而在于精!现在人族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对手。” “末日王,您也受伤不轻啊!”马拉维这一次是真担心,因为他知道只要末日王一死,自己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对付软弱的人类还是绰绰有余。” “那我预祝末日王旗开得胜!”马拉维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道。 “四天之内我一定会回来!”撒马拉对马拉维的恭顺看来很满意,临走之时还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愿他真的能够顺利得手!看着撒马拉离去,马拉维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担心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撒马拉了。 ※※※ 埃南罗佛都亲王房间。 “王兄!”佛都在管家的帮助下支撑起身体,颤巍巍地向辛夷行了一礼。辛夷的身后站着主和派的左各特,而佛都的亲信巴罗也在其中,当然,也少不了主战派的一些干将和主和派的附庸们。 “佛都,你躺着吧!”辛夷挥了挥手,表情很平静,而他旁边的主和派却已蠢蠢欲动了。 “谢王兄恩典!”佛都深深鞠了一躬,又躺了下去,“各位也请坐!今天各位想必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即使是在病中,佛都的反应仍然如此敏锐,居然还先给了我下马威。左各特脸色阴晴不定,说道:“佛都亲王于埃南罗有再造之功,又是陛下的兄弟,臣属们再怎么放肆也不敢来问罪啊!但是,佛都亲王,现在前进军已经兵临城下,卡纳亚岌岌可危,人心惶惶,作为主要负责人,佛都亲王实在应该挺身而出,出来主持大局!” “左各特大人太看得起佛都了,王兄才是埃南罗的主人,而佛都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亲王,尽的是辅助王兄的职责罢了。”佛都笑了笑,“而且,说到辅助,左各特大人也是埃南罗的子民,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佛都亲王见笑了,臣下一直不主张挑动战争,如果在战争中出现的话,那臣下不是自相矛盾吗?”左各特望着佛都,说道,“依臣下所见,战争应该由好战解决!” “这么说来,左各特大人认定佛都我是好战了?”佛都打量了左各特一眼。 “臣下不敢妄测!但是从佛都亲王做的事情看来,应该没错。”左各特徐徐答道。 “呵呵!依照左各特大人的看法,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佛都的错,所有后果便全部应该由佛都来承担了?”佛都冷笑了几声,“而左各特大人则可以照样轻松自如地坐在家里宣扬你的主和论,完全不用管埃南罗子民的生死!所谓的主和派原来就是抱着这样的观点?” “咳咳咳,佛都亲王请保重身体,不要激动啊!出了什么事情臣下可担当不起。”左各特脸色微红,口气中包含着强烈的讽刺意味。 佛都看着自以为得计的左各特,眼中杀机隐现,国难当头,居然还借机争权夺利!但是,佛都知道,不能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杀他,否则会引来民心的溃散。 “激动?关键时刻,居然还诸多借口,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主和派,实际上只不过是贪生怕死,不想为国家献出生命罢了。对于你们这种人,我能不激动吗?”佛都语气激昂起来,“什么主和派、主战派,国家是大家的国家,而不仅仅是主和派或者主战派一方的国家,有什么意见也应该等战后再提出来,现在只能是挺身而战!” 左各特看了看佛都,“但是,佛都亲王,臣下一向可都是主张以和为贵的。” “当敌人侵略你的家园,霸占你的妻女的时候,你还能说出以和为贵这种话,我佛都对你可真是太佩服了!”佛都语气越来越激烈。 面对气势汹汹却又义正词严的佛都,左各特哑口无言。 “假如主和就可以阻止对方军队前进的话,要我佛都让位也无妨。”佛都怒气未平,国家**至此,大臣无能胆小,实在让他倍感忿忿。 气得要命的左各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难道人不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吗?佛都亲王!” “当初一帆风顺的时候,怎不见你跳出来主张什么和为贵,现在遇到一点挫折,就出来又嚷又跳,左各特大人,你不觉得自己做人很没原则吗?”对于这种人,巴罗根本不会留什么情面,“而且,佛都亲王打败克洛亚辅助陛下登基之时,你又在哪里呢?” “巴罗将军可别忘记正是令尊使埃南罗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左各特冷笑不已,答非所问。 “左各特大人,说话还是注意点分寸为好!”巴罗气得脸色发紫。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巴罗将军如果为此动气的话,在下倒愿意赔罪!”左各特冷冷地说。 “巴蒂元帅一生为国尽忠尽责,就连王兄也对他赞赏不已。而且,巴蒂元帅也是王兄授权领军的。怎么,左各特大人难道有不同的看法吗?”佛都诘问道。 “臣下万万不敢悖逆陛下!臣下也没有否定巴蒂将军过往的功绩,只是,只是……”左各特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脸色发白,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左各特大人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佛都万分鄙夷地盯着左各特,“我听左各特大人的意思好像是说巴蒂元帅一直在危害埃南罗,而王兄一直都看错人,莫非我听错了吗?” “佛都亲王你没有听错,是臣下说……说了,臣下罪该万死!”左各特冷汗直冒,此时,他才知道佛都的厉害之处,一时口误,居然便被佛都抓住,并成为攻击自己的武器。 佛都也不再理睬左各特,转向辛夷,“王兄,前进军之祸迫在眉睫,请赶快颁发圣旨,让我们心中都有个底吧!” 左各特已经被佛都彻底击溃了,待在一旁一言不发。而辛夷迟疑了一下,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与他们决一死战了。” “王兄英明!”佛都又鞠躬道。 “佛都,你卧病在床,大概无法亲临战阵了,你有什么人选要推荐给朕呢?”辛夷问道。 “巴蒂之子巴罗才堪重用。”佛都也不避任人唯亲的嫌疑。 听到这话,左各特心中纵有一千个不同意,但是在这种处境下,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那就让巴罗就任此次卡纳亚保卫战的总指挥吧!” “谢陛下隆恩!臣下一定不辱使命,誓死保卫卡纳亚!”巴罗也不推辞,肃立行礼道。 “陛下,是否应该让巴罗将军为我们讲述一下他对这场保卫战的看法呢?”在左各特的暗地授意之下,另一个主和派的大臣问道。 “陛下如果要听的话,臣下当然遵命!”巴罗说道,“只不过,战场之事讲起来纷繁复杂,怕是要耗费好几个时辰呢!而且,形势瞬息万变,现在讲什么,到了真正迎战的时候恐怕也已大大不同了呢!” 辛夷疲惫地摆了摆手,“算了,不用讲了,我相信佛都的眼光。” 余下的大臣也没有再发表什么意见,他们心中都明白,巴罗自小就对行军打仗之事耳濡目染,真要讲起来,还真可以说得滔滔不绝。如果说服辛夷让巴罗分析,那大家就得在这待上几个时辰,到时会累得够呛,谁又愿意做这样的蠢事呢? “朕也有点累了,佛都,你好好休息吧!”辛夷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呵欠,带着一帮大臣走了出去。 ※※※ 圣历2109年11月6日,前进军开到了卡纳亚近郊,列阵准备攻击卡纳亚。而卡纳亚城里则一片风声鹤唳,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那些所谓的报纸的争吵了,人们现在担心的是“明天我还活着吗”、“一觉醒来之后,我还能继续看到阳光吗”。 “以我们的兵力,再加上他们的军心已经已乱,我想只要花上一个星期的时间,便可以把这座中看不中用的所谓首都攻破。”维拉越来越喜欢发表自己的高论了。 “没那么容易吧,那个佛都可不是摆着给人观赏的。”虽然大家是好朋友,而且也知道维拉是个好面子喜欢炫耀的人,但索特还是忍不住提出异议。 “佛都?哈哈,据说他已经病得快死翘翘咯!”维拉笑道,“根本不足为虑!” “还是索特有见识,即使佛都只剩下一口气,我们要攻下卡纳亚也不会是容易的事。”星狂对维拉的轻狂很不满意,沉声说道。 “我们的总指挥,可以下令攻击了吧!”风杨望着杰伦问。 “什么总指挥啊,还不是给你们逼的。”杰伦笑了笑,“是进攻的时候了!” 随着军令的发出,军队快速往前推进,而卡纳亚城的埃南罗士兵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每一个士兵的心跳都在迅速地加快,剑拔弩张,空气中蕴含着一派肃杀的气氛,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但是,双方谁也没有想到,正在这时,却有一大队人马骑着飞马从天而降,落在两军中央,惹得两军一阵喧嚣。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哪来的天兵神将?” “他们会帮哪一边呢?” …… 在前进军士兵放慢进攻步伐的同时,魔武已凭着他过人的眼力,瞥见了杨秋和莫问师徒,心里一动的他马上扭头对杰伦讲明了真相,而杰伦也在一瞬间作出决定,下令队伍暂停前进。 半个小时之后,前进军士兵依照命令原地不动。城上的埃南罗人虽然对此惊奇不已,却不敢贸然打开城门挑战。 “魔武!”莫问看到魔武向他挥手,望了望他周围的人,便飞了过去。 杰伦、风杨、星狂等人连忙向莫问行礼,他可是总统领依维斯的好朋友。维拉却在一旁对索特小声地说道:“这又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主啊,嘿嘿,这下又有眼福了。” “哦!”索特只是不置可否地打了一个呵欠,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今天先休兵吧!”莫问说道,“有事公布!” “可是……”风杨、杰伦、星狂三人都对莫问的话感到不解,他们以为莫问是来帮助攻打卡纳亚的,万万想不到却是来劝他们收兵的。 “不管如何,先休兵再说。”莫问回头望了望还停留在降落地点的杨秋等人,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为什么要撤兵?一百多万的军队,说退就退?这不合行兵打仗之道。”平时很温和的风杨,此时却第一个表示反对,这样毫无来由地要求撤兵,让身为正统军人的他意气难平。 “依维斯的师傅达修就在队伍中,他跟你们解释的。”莫问瞪了风杨一眼,耐着性子说道。 “总统领的师傅?”风杨、杰伦、星狂对视了一眼,“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那就依照莫问大人的意见,撤吧!”杰伦见风杨和星狂都没有反对,便下令道。 “他们撤了!佛都亲王,他们居然撤了!”巴罗在向佛都报告这个消息之时,脸上还保留着他在城门上亲眼看到前进军后撤时的惊讶神色,他实在想不通对方如此劳师动众,最终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没有真正发动进攻,便退兵回营。 “撤了?”佛都从床上猛地跃了起来,“真的撤了?” “是的。”巴罗的眼睛里同样写满了迷惑。 “难道……”佛都陷入沉思之中,“难道今天只是疑兵之计?” “前进军阵容整齐,应该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又有了会飞的兵马相助,说是疑兵之计似乎牵强了些。”巴罗无奈地摇了摇头,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难道是永久中立之地出了事?”任凭佛都聪明绝顶,也同样猜不透前进军撤兵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在事先也应得到一点风声,况且目前还有谁敢惹风头正盛的前进军呢?”巴罗紧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不论如何,对我们来说,总归是一件好事吧!”佛都不得不放弃了无谓的猜测。 ※※※ 经过一阵折腾之后,前进军队伍终于列好队,整齐无比地站在广阔的操练场上。作为依维斯的师傅,达修自然被推到风浪尖上。 讲台上的达修显得精神矍铄,他尽量地以最平静的语气说道:“各位将士,依维斯在青华师傅的救治下,已经复活了。” “总统领已经复活了?” “总统领复活了?真的吗?” …… 就连一向冷静的风杨也被这个消息弄得兴奋莫名,居然把自己的头盔脱下来,用力地往上抛,然后又狠狠地踩了几脚,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台下乱成一片,士兵们发出一阵阵难以抑制的炸响。 “请达修前辈带我们去见依维斯总统领!”星狂、杰伦等人缠着达修要求。 “总会见到的。”看到士兵们狂欢的景象,达修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但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也不急在一时啊。” “庆祝!先庆祝再说!”星狂拉了拉杰伦,嚷道。 很快,他们便投入到士兵们当中,跟着士兵们一起疯也似的不知道嚷些什么。早已从莫问的口中得知消息的魔武嘴角边也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此时,达修已经是第十次用他那平和的声音说同样的一句话了。 但是,士兵们虽然也听得清清楚楚,却哪里安静得下来?在得到确认之后,他们几个人几个人地抱在一起摔跤;几个人一起抱起身边的同伴,往天空扔;玩各种花式的他们独创的“体操”……见此,修罗不禁连连叹息:“这群士兵大概是平时太压抑了,所以才会这样开心。” 此时,杨秋似笑非笑地望了达修一眼,“达修老友,我们不如先去喝杯酒,然后再来吧!” “好主意!”达修望了望处在兴奋巅峰的士兵们,苦笑着同意了这个建议。 ※※※ 圣历2109年11月7日下午,当斜阳降临这座兵营的时候,士兵们的狂欢总算停止下来,闹腾了一天一夜,他们终于感到累了。这期间,达修和杨秋一连喝了10坛酒,向来谨慎老成的达修连连说:“这次可真的创纪录了啊!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来到这里喝酒,还喝了这么多!” “士兵们,现在还有一个消息要公布,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面对着这群人,达修突然有一种欲语不能的感觉:把这个灾难告诉这些士兵合适吗? “请说!”士兵们齐声发出如潮呐喊。 “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一个坏消息。”达修犹豫了一下。 士兵们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依维斯复活之后,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只是拿来当被子盖而已。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达修心里叹息了一声,天知道这群士兵听了之后会不会吓个半死呢!“神族已经被魔族灭掉了!人类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哦!”出乎达修意料的是,台下的士兵非但没有吓得半死,而且仅仅是神情非常倦怠地应了一声。有些士兵甚至打了一个呵欠,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神魔之间的事情,不关我们事,睡觉啦!明天要去攻打卡纳亚了。”也有士兵悄悄说道:“我们总统领的师傅也太大惊小怪了点,这哪里是什么大事啊?” “神族被魔族灭掉了!”达修怀疑那些士兵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又重复了一遍。 但是,士兵们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对神和魔根本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 达修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群士兵,这群号称是人类精英的士兵竟然对神、魔一点都不了解! “达修前辈,让我跟他们说吧!”莫问自告奋勇。 达修无奈地点了点头。 莫问走了过去,在中央一站,扬声说道:“魔族里有很多像魔武大人一样的高手,他们击败了神族之后,很明显就会开始针对人族了,大家想想怎样活命吧!” 此语一出,士兵们才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各种各样的议论纷纭不绝。局势又开始混乱,不过,这与达修公布第一个消息时那种兴奋的混乱完全不同:人心惶惶的士兵们都感到了严重的生命威胁。 两个小时后,天行终于带着他的部队前来会合,而且,达修等人还发现天行的身边多了一个以前不认识的人。 “这是我的徒弟若炎!”天行指了指那人,说道,“我们在路上碰到的。” 原来,若炎在埋葬千赫之后,便启程往永久之谜寻找天行,刚好碰到天行带兵外出。 “好!太好了!若炎,欢迎你加入我们的行列。”杨秋一听说天行带了个徒弟过来,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前辈好!”若炎掂量着杨秋辈分应在自己之上,还了一礼,心想:这位前辈对人可真有礼貌。 众人都纳闷:杨秋待人一向冷漠,怎么今天对着素不相识的若炎却这样热情洋溢呢?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杨秋一脸喜色,“我终于可以卸任了,把这个劳什子指挥官让若炎去当!” “哦!”众人恍然大悟,然后相视而笑。 “天行,这可是你当初答应我的,一有合适的人选我便卸任!”杨秋又盯着天行说道,其实,他当了指挥官之后几乎也没有干过什么事情,但是,他心里却老觉得不舒服,好像给某些东西压住一样。 “达修,你有什么看法?”天行也很希望自己的徒弟能够当上指挥官。 “既然杨秋不愿当,就让若炎当吧!”达修说道。 “若炎,从此以后你便是青华师团的代指挥官了。”天行望了望若炎,“你要好好干啊!” “遵命,师傅!”若炎倒没有觉得什么,反正师傅叫他当,他当就是了。 “达修前辈,魔族来了,我们该怎么办?”星狂率先问道。 “马上停止对卡纳亚的战争,大家携手共同对付魔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达修答道。 “那也太可惜了。”杰伦惋惜连连,“便宜埃南罗人了!” “无论如何,要为大局着想,为整个人类着想!”达修说道。 “但是,就算我们单方面愿意停战、撤兵,埃南罗人也未必肯罢休,他们很可能以为我们是遭遇大难才怯战,或许会趁机派兵追杀我们。”风杨不无忧虑地说道。 “我们自然也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埃南罗人,甚至,还要让他们跟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对付魔族,不然的话,以前进军这点兵力,根本不是魔族的对手。”达修略一思索,答道。 “只怕他们未必肯听啊!”杰伦说道,“前进军跟埃南罗人势同水火,别说是联合起来,就连协议停战都很难。” “这有什么难的?他们不同意的话,潜入卡纳亚,把领头人都杀了不就行了?”杨秋很不以为然。 “万万不可!”达修知道杨秋说得出做得到,急忙阻止道,“杀了他们的话,埃南罗群龙无首,举国混乱,对人类可不是好事!” “有什么不好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可是解决问题最简便的方法。”杨秋望着达修,感到十分不解。 “杀了佛都的话,就没有人能够控制住埃南罗。”达修知道杨秋在这方面的知识跟一个白痴没太大区别,只好耐心解释,“到那个时候,魔族便会趁虚而入。” “哦!”杨秋点了点头,“那也可以把佛都和辛夷抓起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杨秋前辈,佛都可不会吃这一套,这小子骨头硬得很,宁死不屈。”星狂说道。 而风杨在思考了一阵之后,修改了自己刚才的说法,“佛都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相信只要我们对他晓之以理,他会跟我们联合的。” “我赞成风杨的意见。”星狂表示附和。 “嗯……风杨和星狂都是埃南罗人,相信你们说的不会错。”达修略一沉吟。 “那就由老夫去说服他们吧!”天行自告奋勇,他这样做是想在军中树立威信。 ※※※ 当天晚上,当佛都躺在病床上思虑重重、难以成眠时,天行单枪匹马地闯进了他的房间。 “你是谁?”佛都十分平静地问道。 “果然好胆色!”天行诧异地说道,他没料到佛都作为一个病者,竟然如此镇定自若。 “过奖了!”佛都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请坐!” “你不怕我是刺客?”天行忍不住问道。 “如果你是刺客的话,早就把我杀了,哪里还有闲情跟我说话呢?”佛都笑了笑,“况且,这种情况下,我躲也躲不了了,害怕又有什么用?” “久闻埃南罗的佛都睿智英明、胆色过人,今夜一见,果然不假!”天行赞道。 “那仅仅是传言,徒惹旁人笑话罢了。”佛都微微一哂,“还未请教前辈尊号!” “老朽天行。”天行捋了捋胡须,答道。 “久闻大名!不知道天行前辈深夜到此,有何指教?”佛都仔细地打量着天行,希望能够观察出点什么来。 “我是来替佛都亲王你治病的。”天行说道。 “那么,帮我治好病后,天行前辈准备要晚辈怎样酬谢你呢?”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佛都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不用酬谢我,我是为天下苍生而来医治你的。”天行大义凛然道。 “天行前辈是前进军那边的人吧!所谓‘为天下苍生’又是什么意思呢?”佛都心存犹疑。 “我的确是前进军那边的,而我今夜前来除了为佛都亲王治病之外,还有一件事情相商。” “呵呵,这么说来天行前辈是代表前进军也代表天下苍生了?天行前辈难道是在取笑埃南罗人逆天下人而行,要我们投降吗?”佛都连连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告诉天行前辈一句,要埃南罗人屈服是万万不可能的,佛都情愿病死。” “佛都亲王多虑了。”天行摇了摇头,“我是来告诉佛都亲王一个消息的:神族已经给魔族灭掉了。魔族下一步的目标肯定是消灭人族。” “神族灭族了?”佛都先是一惊,继而联想到蓝达雅师团的事,再联想到近来盛行的古魔法与咒语魔法的区别。他本身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对于神圣之战也有所研究。将这一切联系起来,心中便已信了八分。 他于是试探着问道:“天行前辈的意思是——要我们埃南罗与前进军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魔族?” “正是!”天行认真地看了看佛都,心中惊诧不已:这个病恹恹的家伙竟然如此聪明。 “我知道魔族的厉害之处,他们的力量足以毁灭整个寰宇大陆,我很愿意与前进军尽弃前嫌,联合起来驱逐妖魔,保我朗朗乾坤!”佛都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天行,见他说话时气定神闲,双眼聚精会神,心里对天行的话,便全信了。当下他心中又喜又哀,喜的是,己方不需再与前进军以死相博;哀的是,自己殚精竭虑,到头来还是功败垂成。 不过这所有的想法,城府颇深的佛都一点都没显露在脸上,“不过,前进军那边意见如何呢?而且,还得要我王兄点头才行啊!” “前进军自然没有问题,埃南罗这边只要佛都亲王尽力就行。”天行当然知道佛都在埃南罗的地位和影响力,只要佛都答应,那么两军联合之事也就等于成功了大半。 “佛都愿跟随在天行前辈对抗魔族!”佛都当即盟誓道。 “好!果然是爽快之人!”天行对此十分开心。 当下,天行用自己的内力帮佛都治病,又给佛都用了一些药丸。一个时辰后,佛都只觉精神飒爽,身体似乎比生病之前还要好。心中对天行的敬服又多了几分,“天行前辈真乃神医也!” “雕虫小技罢了。联盟之事还请佛都亲王多多劝说尊兄。” “那是一定。”佛都正色道。 第五章 拼死一战 天行回到前进军后便召开会议,通报了与佛都联合之事。杨秋、魔武、莫问对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兴趣,均缺席。 “连佛都都给天行前辈您说服了,真是了不起啊!”维拉不避拍马屁的嫌疑道。 天行摆了摆手,说道,“各位,群龙无首,当务之急是推选出一个总指挥,大家心目中有什么人选呢?” “达修前辈是依维斯总统领的师傅,由他来担任这个总指挥比较合适。”星狂环顾四方,说道。 “对,非达修前辈莫属!”风杨和杰伦的意见也出奇一致。 天行大失所望,他本来以为众人看在他说服了埃南罗人联盟的分上,再加上自己的辈分最高,会让他当总指挥呢,“达修,你的意见呢?” “论辈分、论现在对前进军的功绩,我都比不上天行前辈你,自然应该由天行前辈你来领导了。”达修诚恳地表露了自己的意见。 “达修前辈,依维斯总统领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而前进军是依维斯总统领辛苦经营来的,可以说,没有您就没有依维斯总统领,而没有依维斯总统领的话,前进军根本就不存在。还有谁比您对前进军更有功绩呢?”风杨条分缕析,“达修前辈您就不要推辞了,在这里,您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不行!”达修摆了摆手,“天行前辈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心怀天下,忧国忧民,非他莫属。” “总之,我除了达修前辈您之外,不会服从任何一个人的命令。”星狂、风杨、杰伦纷纷表态。 这群不知道感恩、不识好歹的家伙!天行虽然丢了面子心里有些不乐意,表面上却仍笑意盈盈,“达修,既然你是众望所归,你就答应了吧!老夫年事已高,实在不适合兼任前进军的代总指挥。” “天行前辈在此,晚辈万万不敢僭越!”达修依旧推辞。 达修这个虚伪的家伙,明明心里想当总指挥,却还在惺惺作态,我的徒弟们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像依维斯那样争气的呢?天行内心几乎冒起火来,口里却说道:“我也老了,现在的我哪有精力担任这个位置啊!达修,为了不拖延大家时间,我看你还是答应了吧!” “是啊!天行前辈说的对!”星狂等人怂恿道。 “天行前辈这样说,那我就暂时掌管吧!”达修无奈之下,只好当上了总指挥,“等依维斯一回来,我便马上把指挥权交还给他。” 这样一来,风杨、星狂、杰伦自然兴高采烈,而天行则是皮笑肉不笑,这个结果太让他失望了。 “师傅。”若炎明显感到天行的不悦,虽然不知道原因,却还是跟在天行身后走了出去。 “嗯,什么事啊?”天行有点不耐烦。 “没什么,师傅有什么需要弟子帮忙的吗?”若炎诚惶诚恐地问。 “我想要你做的事情你做不了!”天行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走开了。留下若炎在原地发呆,怎么也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会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 ※※※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皇宫。 “参见王兄!”病愈后的佛都精神抖擞地站在大殿中,行礼道。 “佛都,病好了?”辛夷仔细地打量着佛都,由衷地说道,“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朕真的很开心。” “多劳王兄挂念!”佛都深深地鞠了一躬。 “佛都,告诉朕,是哪个神医将你治好的,朕一定要好好地赏赐他!”辛夷说道。 “是一个叫天行的前辈治好的”佛都说道,“不过,恐怕他不会接受王兄你的馈赠的。” “为什么?”辛夷略显惊诧,“世上还有人会不乐意于接受朕的赏赐?” “天行前辈乃世外高人,非常理可以揣测。”佛都说道。 “原来如此。”辛夷有点意兴索然。 “不过,这位天行前辈临走前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不知道王兄想不想听。”佛都说道。 “你我兄弟如同一体,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说!”辛夷想也没想,便说道。 “天行前辈当时说人有病他可以医治,但是,如果一个国家,甚至是整个世界都生病的话,那他可就无能为力了。”佛都说道。 “什么意思?”辛夷迷惑不解,“明说吧,别兜圈子了。” “王兄,现在魔族已经把人类的守护者——神族给灭掉了,毫无疑问,下一步,他们将会入侵人族。”佛都说道,“魔族是人类的天敌,他们就好像是入侵人体的传染病毒,假如我们不将他们肃清的话,我们便会生病,便会死。” “那该怎么办?”辛夷皱了皱眉头,“我们对付前进军尚且左支右绌,哪里还有力气对抗魔族?” “前进军已经向我们发出了求和的信号,他们也表示了联合起来对付魔族的决心,何去何从,就看王兄你怎么决定了。”佛都继续说道。 辛夷略一思索,“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我认为只有我们与前进军联手打击魔族,才有胜利的可能,否则,整个人族都将会灭亡。” “有这么严重吗?佛都。” “是的,这决非是虚言恫吓。据我所知,一个普通的魔族士兵抵得上三个人族士兵,而他们有300多万魔族士兵。” “300多万?”辛夷双手手指在桌面上快速地敲击着,神色大变,“那不是等于将近1000万的人族士兵?” “是的。”佛都知道辛夷已被说动了,“而且,他们还有很多高手,是我们人族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这样的话,就算我们加入到联军里面,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双方的实力太悬殊了。”辛夷满面忧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人族还有这样的敌人。” 一直闷声不发的左各特此时却站出来说道:“佛都亲王的话似乎值得探讨,在毫无事实证据的情况下说这些话,似乎有虚言恫吓、扰乱军心的嫌疑。陛下,微臣认为魔族根本就没有这么厉害,他们长期生活在阴暗无光的角落,怎么及得上我们这些在阳光的沐浴之下健康成长的人族呢?恐怕这不过是前进军的诡计罢了,他们打着不战而胜的如意算盘,一旦我们与他们联合,我们的军队便会被他们接管。埃南罗作为一个国家没有军队的话,结果会怎样,以陛下之英明,心中一定有数。” 辛夷看了看佛都,只见佛都冷笑不已,犹豫着说道:“左各特的意见,佛都你以为如何?前进军有没有可能是在欺骗我们呢?魔族真有那么厉害吗?” 佛都行了一礼,“王兄,您看前进军的实力与我们对比起来,谁更强大呢?” “前进军更强大一点。”顾及面子的辛夷虽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 “一支比我们强大的军队,不在事先要求我们投降,而是兴师动众来到这里,摆定阵势之后,然后撤兵,最后再要我们与他们联军,共同对付魔族。如果他们要用计谋害我们的话,现在是不是太晚了呢?消耗了这么多物资、人力是不是也太愚蠢了呢?” “确实如此。”辛夷连连点头。 “陛下,微臣却认为这正显示了前进军的高明之处啊!”左各特仍不死心,“他们弄了这么多花样,正是要我们中计。” “左各特,看来,也只有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才想得出这样的通天妙计啊!”佛都不无讥讽地说道,“一边等别人投降,一边自己却在不停地后退,这种做法,也只有左各特你才做得出来。” “的确是没可能。”辛夷说道,“前进军如果真是要吞并我们的话,他们绝对不可能撤退。左各特,你最近怎么老是有不合逻辑的念头呢?” 左各特哑口无言,大汗淋漓。 “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吗?”辛夷问道。 在左各特碰壁的情况下,其他大臣哪里还敢开口说话? 佛都说服辛夷接受了天行的条件,随后,天行接管了埃南罗部队,成为幻岚部队和埃南罗部队的最高领导人。而与此同时,达修只是命令风杨、星狂、杰伦退回永久中立之地,便再无后话。看来,达修表面上虽然答应暂时掌管前进军,心里却还是不愿意指挥依维斯的军队。 于是,前进军百余万部队自即日起退回皮尔瓦拉城。 ※※※ 阿尔斯山。 展开风杨的来信,扫了一眼之后,西龙便像个小孩一样兴奋得跳了起来,大声嚷道:“依维斯复活了,复活了!白木、那兰罗,依维斯复活了!” 白木也兴奋得从凳子上一蹦老高,“依维斯总统领复活了?哈哈!复活了!” “是该高兴啊!依维斯总统领真的复活了!”那兰罗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虽然他内心也异常激动,不过,他觉得自己岁数也一大把了,总不能像西龙和白木一样蹦蹦跳跳吧? “依维斯总统领复活了,依维斯总统领复活了!”白木像箭矢一样狂冲出门殿,边跑边嚷道。 “我就知道总统领福大命大,呵呵!”说这话时,那兰罗故意压低了声线,但那股子激动劲儿却无论如何也难以隐藏。 “白木也太不顾及形象了,怎么也是个书记官啊!”西龙含着笑意看着白木跑出去。 “情有可原。”那兰罗为白木辩解道,“这的确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依维斯,我快可以看到你了!”突然,西龙大声地嚷了一句,接着,便在殿堂里跑起步来。 “西龙大人,你刚才不是说要顾及形象吗?”那兰罗不解地问道。 “有什么事情比依维斯复活还重要呢?”西龙气喘吁吁对那兰罗喊了一句,“依维斯,我们兄弟俩又可以见面了!” “哎!”那兰罗摇了摇头,老气横秋地说道,“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也快变得疯疯癫癫了!” 连续跑了10圈后,西龙突然停下来,“看来,我们要去皮尔瓦拉城与风杨他们会合,然后一起去永久之谜看依维斯。” “应该的,应该的!”那兰罗霍的一声站起来,举起双手拍了拍桌子。刚才那些老成持重的念头早给他抛到脑后去了。 “马上写,我马上写。”西龙激动地走到桌子旁,开始伏案写信。 3分钟后,西龙写完了信,依旧很激动的他奇怪道:“对了,请学师兄以前为什么没有发信告知我们此事呢?” 那兰罗望了望西龙,耸了耸双肩,“不知道。” “哎!管他呢!大概是信鸽出了事吧!”西龙挥了挥手,也不再考虑这个问题。 “依维斯总统领复活啦!” “依维斯总统领万岁!” 这时,依维斯复活的消息已经经由白木之口通知了驻扎在阿尔斯山的士兵,整个阿尔斯山响起一阵阵兴奋的呐喊。 “嗯……差点忘记了,白木除了是书记官之外,还是我们的通信营领袖啊!呵呵,果然是特大的传声筒。”末了,西龙笑嘻嘻地对着那兰罗说道。 ※※※ 永久之谜,密室。 转眼间,依维斯已经闭关一个多月了,在这段时间内,依维斯一直都没什么进展。整本秘笈他都已经看得滚瓜烂熟,但是,却总觉得有些东西好像还没看穿,不过,他并没有泄气,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参透秘笈,练成绝世神功,拯救天下人。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是什么东西阻碍我理解这本秘笈呢?依维斯百思不得其解。书上的字体在他的眼前晃动着,越来越模糊,他开始感到一阵阵晕眩,整个人像是要倒转过去一样。 难道我走火入魔了?依维斯大吃一惊,但是,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经脉逆流,鲜血似乎要从皮肤中溅出来,他痛苦地用双手紧紧地抓住床沿,汗水涔涔而下。 蒙胧之间,依维斯慢慢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之中,他觉得自己在不停地往前移动,但却看不到周遭任何事物。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而身体的疼痛丝毫没有减弱,甚至越来越强烈。 不能喊出来,不能喊!依维斯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齿,每一寸肌肤都好像已经渗出血珠来了,每一个毛孔都浸满了痛苦。 阿雅的身影突然浮现在依维斯的眼前,“阿雅!”依维斯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想伸出手去拉住她,但是,一伸又发现手好像给什么东西捆住了,根本无法动弹。 “阿雅,你不要走,留下来!”依维斯内心一阵剧烈的刺疼。在**和精神都受到极度摧残的情况下,他终于发现,自己一直刻意去遗忘的阿雅,原来依然存在于内心深处,依然是那么的根深蒂固。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怪你,我需要你!依维斯的眼睛里不停地流泪,脸上的皮肤接触到那些泪水,疼痛无比。然而,他又无法不让自己流泪,好像是要让这一个多月来积蓄、压抑在心里的泪水全都流出来一样。 依维斯痛苦地蜷缩在床上,“他们说你死了,你真的死了吗?他们一定是骗我的,你怎么可能会死呢?” “阿雅,我要和你在一起,留下来,是施舍我也罢,是爱我也罢,只要你留下来我便心满意足了。”依维斯低低地发出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嘶叫声。曾经俊秀无比的依维斯此时显得那么恐怖:头发一根根笔直地竖立着,乱如麻絮,满脸血痕。 忽然,在依维斯的眼前,阿雅的形象又转化成璐娜,她带着略显凄凉的笑看着依维斯。“璐娜,是你吗?”依维斯想对她大声地说一句“对不起”,但却无法说出口,自己对璐娜的伤害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解的?依维斯对着自己苦笑连连。 但璐娜的眼神里依旧满是惑人的笑意,仿佛在说:“依维斯,你要坚强起来哦!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一股气从脚底心一直蹿升到依维斯的头顶,他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嘴巴,噬咬着,“璐娜,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离开我吧!离开!依维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碰璐娜,然后,璐娜却如气泡一样消失了。 依维斯感到无限的孤独的空虚,身边满是人的声音,但却碰不到一个实体。“啊!”一阵剧疼使依维斯禁不住又发出一声呻吟。此时,一股奇怪而锐利的气体从外面穿过来,妖怪王闯进来了!依维斯的幻觉慢慢消失,头脑恢复清醒,但是,他却无法让身体做出反应,也无法开口说话。 妖怪王来了!璐娜?保护璐娜!依维斯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但是,他的意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莫问、杨秋前辈、天行前辈,但愿你们能够保护好璐娜!”依维斯心如锥刺,比任何时刻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确实,有什么比保护不了为自己几乎付出了所有的女孩子更痛苦的事情呢? 也许我根本不是走火入魔,而是悟透吧!然而,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依维斯突然明白自己实际上正处在通往更高境界的状态上,他也明白自己要尽力保持平静。然而,妖怪王却潜入了永久之谜,这叫他怎么平静得下去? “冷静,我必须冷静。”依维斯在心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十分钟后,他只听见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响,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失去了所有的意识,脑里只剩混沌一片。 ※※※ 此时,妖怪王潜入了青华闭关之所。作为守卫的请学等人,由于等级不够,完全感觉不到妖怪王的降临。 已知道妖怪王来临的青华立刻强自收回自己的神思,率先开口道:“妖怪王,你终于来了,我已恭候多时!” “能够在我到达之前就感觉到我的存在,青华,身为人族第一高手的你果然名不虚传!”妖怪王冷冷的笑声破空而来,接着,只见一道蒙胧的影子降落在青华面前。 “在妖怪王的面前,青华又岂敢自称是高手?”青华表面上平静如水,内心却是思潮翻滚。虽然他并不知道神族临灭之际发给天行的信息,但是他却知道妖怪王的前来意味着什么。 “客套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你的死期到了,你是想要自裁呢,还是选择对决?”妖怪王收起笑脸,准备发动进攻。 “蝼蚁尚且偷生!怎么也要拼一拼,妖怪王,你说呢?”青华一副无所谓的姿势,武技为天神级十段的他心中明白自己跟妖怪王的差距有多大,所以根本就没考虑战胜妖怪王,只是盘算着怎样才能够最大程度地重创妖怪王,借此拖慢妖怪王进攻人族的计划。 “哈哈,有志气!”妖怪王冷笑几声,随即发招。一股奇劲的力量从他的双手间往外延展,然后,突然一化为二,一股向着地下,另一股直奔青华脸面而去。 “好!”青华转身让开,轻喝一声,拔出长剑,挽出无数朵剑花,向着妖怪王接连劈出三剑。此时,那股向着地下而去的力量突然将地板震碎,无数的碎片猛向青华喷射过来。 再躲闪已经不可能了,青华只好运起防护气体,把长剑舞得滴水难进,只听一阵阵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火星四起,光辉夺目。瞬刻之间,那些碎粒悉数落在地上,竟没有一粒打到青华的身体。 饶是如此,青华心中仍震惊不已,妖怪王刚刚灭掉了神族,功力自是有所消耗,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可以一掌分发出两股力量,震起微粒。单凭这一点青华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企及。 “果然好身手!”妖怪王冷笑一声。 在对决之中,较弱的一方如果一味采取守势的话,必败无疑,但是,如果放手一搏的话,对方在一时之间很难占到便宜。因此青华利用这个间隙,主动发动进攻。一道洁白刺眼的白光辉耀整个屋子,如同长虹贯日,相对于妖怪王的邪气满涨,青华的剑招自有另外一番气势。 妖怪王不敢怠慢,双手晃动,两股黑色旋风直卷过去,他要趁青华尚未完成整个剑招之前打断他的攻势。 但是,青华却不顾妖怪王的攻势,依然奋不顾身地挥舞长剑,向着妖怪王一顿狂劈。有时候,有没有招数已经不大重要,在贴身状况下,他采取的是快刀斩乱麻之势,根本没有刻意去求什么章法。不过,由于功力够高,即使没有章法的乱剑也同样显得虎虎生威。 “想跟我两败俱伤?”妖怪王嘿嘿地冷笑了几声,无奈之下,只好连退几步,然后高速提升自己的身体,跃过青华头顶,落在他的背后,并立刻向其拍去一掌。 青华一击不中,见到妖怪王影子一晃,背后风声顿紧,心知不妙,转身运劲,长剑猛地直戳过去。“铿”,青华的剑尖和妖怪王的力量碰到了一起,发出一道尖锐的声音。青华只觉手臂一阵酸麻,剑尖居然略有倾斜,心里更对妖怪王的武技佩服不已:在力道发出之后,竟然可以荡开自己还握在手里的剑,这份功力实在匪夷所思! 而妖怪王也对青华的实力惊诧不已:人类之中竟然有这等人物?看来,还真是未可小瞧!如此一想之下,脸上杀气顿现,将力量贯注于右掌中再次出手,夹杂着风雷之声,刚猛之至。 青华暗自调息了一下,不敢直面接那一掌。于是,他先利用长剑向前一挥,借着妖怪王发出的力道往上弹起,身形一闪,避开了那迅捷无比的一掌,在半空中如大鹏般展开双手,直扑妖怪王头顶。 妖怪王没料到青华会使出这招,但他仗着技高,临危不乱,双掌朝天击去,虽然由于仓促来不及凝聚所有的力量,但还是使青华的身形挫了一挫。 青华调整过后,长剑继续往下直刺,此时离妖怪王的天灵盖不过三寸,只要再推进三寸,妖怪王即使不死,也免不了身受重伤。但青华此时一点兴奋劲儿都没有,因为刺伤妖怪王的机会越大,被妖怪王击伤的危险也大。他凝神施展,感觉阻力越来越大。而在间隔仅有毫厘之际,妖怪王突然双脚深陷入地里,腰往后仰,避开了青华这一险招。 趁此机会,青华左臂横空划过,似掌似拳,速度惊人。“啪”,就连青华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竟然击中了妖怪王的肩膀,但那妖怪王肩膀一滑,又把青华引而待发的力道卸掉了。 “好!”妖怪王不怒反笑,他明白由于在神魔大战中受伤的原因,青华与自己的武技差距已经不大。再加上青华使的都是拼命的招数,而自己害怕再度受创,反而束手缚脚,难免落了下风。 一想之下,妖怪王也不敢再怠慢,身上发出浓黑之雾,使周围空气咝咝作响,水蒸气蒸腾而出,幻化出一只怪兽,如同一头饥饿的野狼,张牙舞爪地向青华扑去。 “狼烟四起吗?”青华皱了皱眉头,据说至今还没有一人能在妖怪王使出“狼烟四起”一招后,可以死里逃生的。 “终于有人识货了,嘿嘿,现在整个魔、人、妖三族里,能认出这一招的人也只剩你一个了。”妖怪王满意地笑了笑,手底的力道依旧刚猛、强悍,使周围气流聚集成云状物,直撞而去。 青华只好先力求自保,若有若无的云状物单凭肉眼根本无法把握它的实体。不过,青华凭着斗气和意识力,估量出了正确的位置。长剑斜斜劈入,熠熠发亮,想一举把那物体击破。 “没那么容易。”妖怪王冷哼着,脚往青华一踢,一道强劲的风劲接踵而去。青华心中一凛,慌忙之下,无暇细思,身体向着妖怪王急射而去。又是两败俱伤的招数。 妖怪王侧身让过,又是两掌发出,嘴里说道:“想同归于尽?哼!” “让你知道我横天七式的厉害。”青华剑光一闪,破屋而出,如神龙游弋于半空之中,精光四射。威力不断往上攀升,翻滚之中便夹杂着无数道剑气,雨点一样洒落下去。 “这想必是第一式吧?”妖怪王全身上上下下已经被剑气封死,他双手乱扫,将剑气阻隔于身体之外。凭青华的功力应该很难穿透他的护身斗气,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妖怪王还是尽力施为。 剑气像岩浆喷发,青华每出一招必定倾尽全力。而明显不想弄得两败俱伤的妖怪王把护身斗气提升到最高点,两眼紧紧盯着青华的剑。 青华再不犹豫,连人带剑笔直地朝妖怪王冲去,四周一片静寂,也看不见任何由青华或者妖怪王发出的云雾。青华已将所有的力量凝聚在剑尖,再不讲究任何花俏的变化,也正因为如此,气势显得特别惊人。 “来吧!”妖怪王舞动长袖,无穷力道冲破周围剑阵的封锁,往青华的身体狂扫过去。 青华却不躲闪,继续施展自己的招式,剑尖往地下一指,随即,无数灰尘被狂卷起来,凝成一条灰色链子,甩向妖怪王。而后,又是连人带剑,紧随灰色链子之后,破空直去。 “有点新意行不行?”妖怪王口里说道,“我就让你施展完你的七个招式又如何?” “青华太师傅!”正在此时,请学带着一群亲卫队赶到这里。 青华内心一紧,口里嚷道,“危险,快跑!” “太师傅?”请学脸色大变,但随即明白青华与妖怪王之间的战斗不是自己和身边这群人可以插入的,不过,要是就这样离开的话,又总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责任,于是犹豫不决,呆立在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快跑!”青华见请学居然没有走,又嚷道,“这是我的命令。” “遵命!”请学只好躬身说道。 在青华与请学对话之时,妖怪王已经趁机向着下面的那群人连攻几掌,杀一个算一个,就当我现在在为魔族铺路吧! 紧接着,一道劲气像箭矢一样刺向请学,速度之快,就连青华也是生平仅见。“小心!”青华发出警告,但是,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妖怪王的劲气已经在亲卫队之中来回游走不休,鲜血四处喷溅,刹那间,请学带来的亲卫队士兵十去五六。 “哈哈哈!”妖怪王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在所有人的耳朵里炸开。 “掩上耳朵。”青华嚷了一句。 不过,已经迟了,永久之谜境内,不管距离远近,所有人的脑袋里都是翁翁疯响,几乎令人想挥手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请学带来的亲卫队在这等刺激下,已经全部死亡了。 “我要杀了你!”请学见状失去了理智,咆哮着直奔到妖怪王的面前。 “请学,快退!”青华急忙之下,只得顺势一剑向妖怪王刺去,心里只是盼望着妖怪王会在自己的狂攻之下,回身防守,放过请学一马。 妖怪王吐出一口黑气,喊道:“找死!” 请学下意识地伸出左手阻挡,但那股黑气穿过了他的掌心,直透心脏。“太师傅……保重!”他的身体向后倒去,嘴角挂着一缕清晰的血丝。 “请学!”青华怒极,一声长喝,长剑环绕住妖怪王全身,无数剑气划空而去,一阵接着一阵,对准妖怪王的喉咙和心脏之处。 妖怪王不退反进,双手突然伸出,试图捏住青华的长剑。青华见势又变招,但仍感到剑刃上传来一波又一波强烈的反击力。 “第四式了吧!”妖怪王鼻孔朝天,不屑地说,“还有三式,你尽管杀来!” 事到如今,青华也不管妖怪王到底是不是真的让自己施完“横天七式”了,只顾着振臂发招。一道炽热的白光倏尔出现,汹涌澎湃,似火山爆发,岩浆狂喷。层层剑网阻断了妖怪王的退路,并慢慢收拢。 妖怪王脸上流露出惊诧之色,身体急往下坠,他想不到青华的招数竟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无奈之下,妖怪王只好挥动长袍,试图削弱青华的来势,但是,电光急飞,如同万箭齐发,饶是妖怪王武技高强,也无法躲开。青华一招发毕,妖怪王狼狈不堪,脸上的胡须被烧去了一大截,左颊更隐隐作痛。 “岂有此理!”妖怪王勃然大怒,从古到今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削掉胡须,而且还是给一个武技不如自己的人削掉,难怪他暴跳如雷。他立刻放弃了让青华发完七招的念头,足尖在地上一弹,飞到半空,把双手舞动得如同陀螺一般,越转越快,越转越大,最后看起来如同是一个大旋球,凛凛生风。 青华剑招回收,心中虽然知道自己很难抵挡得住此招,却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砰”两条影子接触之下,妖怪王舞出的旋球好像将青华整个人包裹了起来,然而,又马上分开。地上一阵飞沙走石,就连天上的云朵也好像因为他们相撞发出的强烈气流而被震开了一样。 妖怪王嘿嘿地冷笑着。而青华则驻剑喘息,脸色泛红,虎口之处已经流出鲜血来,一点点地染红了衣衫。 “削我胡须的家伙,知道什么叫报应了吧?”妖怪王冷笑不已。 青华默然不语,作为正派人士的他,当然不会训斥妖怪王背信弃义,没有让自己使完“横天七式”,只是利用这个机会调息了一下,双眼死死地看着妖怪王。 妖怪王自然也知道青华在打着什么主意,他摇了摇头,“没用的。” 此时,青华双足在半空中轻轻移动,在微风的掩饰之下,妖怪王以为只是衣摆摇动而已,并没有多加注意。战胜神族之后,原本处处谨慎的妖怪王现在也变得有些得意忘形了。 青华脸色一紧,捏了捏剑柄,脚步快速移动,“刷刷刷”地接连攻三剑,分别指向妖怪王的肩膀、肚脐和鼻梁。 妖怪王措手不及,只得连甩衣袖并猛退,退到大约一百米之处,又是一个向上翻身,准备落在青华背后伺机发动进攻。 不过,青华在出招前早有准备,左手往怀中一送,摸出一柄一尺长短的短剑,头也不回地向后刺去。妖怪王的手正要贴到青华的背上,忽见短剑,只能忙不迭地收手,只听“咝”的一声,妖怪王的袍袖竟被割去一大截。而由妖怪王发出的力道却不足以使青华受到致命伤害,青华只觉得后背脊一震,身体不禁向前倾去,但他立刻又恢复了平衡,并转身正面对着妖怪王。 妖怪王依然丝毫无损!青华心中一凛,脸上微现出失望。 “让你试试地狱之火吧!”妖怪王手腕一抖,一团紫色的东西迸发而出,热气逼人,由紫转红,又由红转白,再还原为紫。 青华脸色凝重的看着第一次见到的紫色地狱火。妖怪王刚刚演示的不仅仅是一团火而已,在转化过程中,那种火吸收了各种热量,成分已大大不同,杀伤力也远非原来可比。 青华吸了一口气,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双剑在手,如封似闭,将力道灌注其中,剑身随之隐隐发亮,寒气四溢,并且伴随着一阵阵清脆的剑鸣声。 “准备好了吗?”妖怪王也不等青华回答,立刻发出火焰。现在他已经不像开始一样等着青华反应过来再发招,可见,他对青华的武技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不敢再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青华也没答腔,双剑交叉,如同一把剪刀一样狂剪过去。一股逼人热焰直逼脑门,紧接着,他觉得全身似乎被那股热焰吸收过去一样,本来已运功制冷的双剑一下子变得无比烫手,为了避免被灼伤,青华只得奋力将两柄剑朝着妖怪王的方向扔去。 妖怪王并没有避开,而是继续催动地狱之火。只见那两柄长剑剑身通红,在接近到妖怪王面门三尺之时,竟化为两滴水滴了下去! 黑色火焰四处交织,形成了一张疏而不漏的网,将青华缠绕其间,成为一个黑得惊人的火球。 “想不到我竟然要化为灰烬而死。”在屡次突围不果的情况下,青华仰天长叹,几乎便要放弃抵抗。但是,一个强烈的意念又涌了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我不能就这么死去!”青华咬紧嘴唇,将内力悉数聚到心脏和大脑之处,只要护住这两个部位,其他地方即使全部化为灰烬,也可暂时保留生命。 妖怪王惊诧不已,他看着青华忍受着肌肤和骨肉一寸寸被烧毁,流出的鲜血也被火焰灼成蒸汽,耳朵里满是“毕剥毕剥”的声音,那种感觉又岂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地狱之火一直燃烧了一个时辰,除了心脏和头脑,被牢牢裹在中间的青华其他部位早就被烧得一干二净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连妖怪王也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意志的力量竟如此巨大?”妖怪王为之咋舌不已,他知道再烧下去也无济于事,于是双手一缩,地狱之火随之消失。 “横天七式最后一式——玉石俱焚!”被烧得如同黑炭头的头颅伸出一条鲜红如血的舌头,如同火龙出洞,一声呐喊炸响而出。 玉石俱焚本来是剑招,不过,对于青华这种天神级的高手来说,有没有剑其实都一样,高手过招,剑招是很表面的东西,意念才最重要。 只见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连着一个脑袋像一块石头一样向妖怪王砸去,青华所有的功力都已经凝聚在里面,可想而知,它飞行的速度有多快,去势有多凶猛!妖怪王急忙伸出双手,往前一封,准备将青华的脑袋和心脏震成碎片。 但是,正当妖怪王两手正要碰到脑袋和心脏之时,那脑袋和心脏突然下坠,接着又直往上冲,撞向妖怪王的胸膛。妖怪王虽然有绝世奇功,但他的功力分布在全身,动作和反应又岂能和小巧的脑袋和心脏相比? “砰”掀起一阵巨大的声浪,四周烟尘弥漫,树木倾倒在地,树林里的走兽也伤亡大半。而距离青华密室较远的亲卫兵也大多数都被震死震伤了。 一撞之后,青华已经灰飞烟灭。一代天才,为了人类的利益,就这样壮烈牺牲,死后竟然连一点骨灰都没有留下,令人不得不扼腕叹息。不过,相信青华在彻底毁灭的那一刻,是带着无穷的使命感和满足感的! 而妖怪王则按住胸口,面色苍白,降落在地上,“蹬蹬蹬”地后退了好几步,他的武技又下降了不少,数个月内,他只有大天使级的实力了。 “看来,人族也不是那么好对付啊。”大战后的妖怪王对人族有了新的评价。 第六章 一醉解千愁 依维斯密室附近,璐娜呆呆地坐在草地上。从她那恍然出神的表情来看,她对永久之谜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一无所知。 说来,也是璐娜命大,她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她人在密室的附近,受到依维斯练功时放射出来的气体所保护。她的痴心让她为依维斯奉献出自己的心,她的痴心也救了自己一命,也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回报吧! 而休息片刻之后,重新飞上半空的妖怪王正好路过这里,他只觉得眼前一亮,那女人萧索的身影让他顿生怜意,同时,心中仿佛有一股久违的暖流在流动着。 这个人是谁?她是谁?生性冷漠无情的妖怪王随即降落在地,默默地站在璐娜面前,并没有想为什么璐娜在这样的震动中可以安然无恙。 但璐娜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继续用手指在地上乱画着。妖怪王惊异不已,他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忽视呢,也从来没有任何神、魔、妖、人能够使他产生一种自己好像一颗尘埃一样微不足道的感觉。 是她吗?妖怪王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久违的热情充塞了他的脑袋,难道是天意见怜,让我又遇上了她? 妖怪王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那蒙胧而遥远的幸福让他恍恍惚惚,如坠梦中。 “哦!”大约20分钟后,璐娜缓缓地抬起头,眼前这个丑陋无比的家伙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害怕。确实,对于一个经历过生死的考验,经历过爱情的重重苦难的人,又还有什么值得她害怕呢? 妖怪王惊觉过来,望着璐娜带着泪意的眼睛,他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被闪电击中的感觉。在那一刹那,妖怪王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无奈、一丝无助并夹杂着一点兴奋;在那一刹那,妖怪王竟不自觉想起第三次神圣之战战败时自己即将潜逃之际那无比惶恐的回头一望。这种感觉是那样的陌生,又是那样的熟悉。 “你是谁?”璐娜似有若无的声音使妖怪王如坠冰窟又如进火坑,他感觉到这正是自己一直以来苦苦寻求的人。笼罩着淡淡的忧伤,那样的恬静祥和,妖怪王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有点急促,他不得不运气平息下来。 “妖怪王!”妖怪王深深地望了璐娜一眼,颤声答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璐娜警觉道,双手很自然地抬了起来,准备反攻。 妖怪王忍不住微笑不已,她又怎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呢?他不再答话,双袖一挥,向璐娜卷了过去。璐娜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而依维斯因此又避过一劫,如果不是璐娜使妖怪王怦然心动意乱情迷的话,以妖怪王的功力,他一定会感觉到依维斯的存在,并能轻而易举地将在修炼之中没有还手之力的依维斯杀掉。可以说,璐娜又救了依维斯一次。 ※※※ 圣历2109年11月17日,达修等人带着兵马终于回到了皮尔瓦拉城。 星狂与雷克纳大战后遍地焦土,尸首如同残破玩具般散布各地的景象早已不复,但皮尔瓦拉城大多数建筑只剩下断垣残壁的状况并没有得到改善。众人自然又是一阵唏嘘。 在大厅里坐定之后,天行站起来说道:“各位,大部分人将要去永久之谜探望依维斯他们,而留小部分人在这里负责管理军队。我们应该商议一下,马上决定各自的去处。” “西龙大人还没来,是不是等他来之后再做决定呢?”星狂虽然觉得天行有点过于性急,不过,大敌当前,天行这种态度倒也无可非议,便客客气气地问道。 “事急矣!魔族可不会等西龙来到这里再发动进攻。”天行振振有词,“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在哪一天来,有备无患啊!” “早决定一点也好。”达修觉得天行的话也并非无理,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便说道。 “老夫就是这个意思。”天行的眼光在在座的各人身上一一扫过,“那么,你们决定了没有?谁去?谁留?” “我去!” “我去!” 在座的人除了达修、修罗、天行之外,没有一个说不去的。自然,达修和修罗并非是不想见到依维斯,而是他们都知道总要有人留在这里,自己刚刚从永久之谜出来,没理由现在又要回去。 “这样说来,个个都想回去了?”天行对此表示十分不解,心里想:不就一个依维斯吗?迟早都会见到的,犯得着那么着急吗?而且,依维斯难道比整个人族还重要吗?这群所谓的前进军首领素质真的不怎样! 众人均坚定地点了点头。 天行摇了摇头,流露出不满的神色,“但是,前进军除了达修之外,还需要一个人在这里统筹负责啊!至于我自己,则要留在这里整顿埃南罗军队。” 这一次,天行倒是没有想错,偌大一支军队,如果光靠达修这个不大愿意带领前进军的人来领导,很容易出问题。 “这个人可要非常聪明、睿智才行。”星狂边说边打量着杰伦。 在坚持军人原则和去见依维斯两者间衡量了一下,一向很有军人作风的风杨选择了放弃军人原则,“嗯,此人一定要有出色的才华,而且有领导过这一百多万士兵的经验。” “你们是在说谁呢?”天行有点急不可耐地问道,他可没有耐心去猜星狂和风杨的哑谜。 杰伦神色紧张,搓了搓双手,“你们不是在说我吧?我先声明啊!这一次打死我我都不留在这里了,更不想当什么指挥官,上一次背黑锅也就算了,还想再次推我下水吗?不干,我绝对不干!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见依维斯总统领。当面向他谢罪!” “杰伦,作为一个军人,能够带领一支常胜之军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吗?居然说什么背黑锅、下水。”天行板着脸道。 这个天行可真是老古董,一点幽默感也没有!杰伦苦着脸想,口里却只好赔罪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天行前辈不要太认真,不过,我要去见依维斯总统领倒不是开玩笑的。” 这下可抓到杰伦的辫子了,星狂心里嘿嘿地暗笑了几声,说道:“既然说错了话,那就应该将功赎罪。杰伦,这个重职非你莫属。” “我也觉得杰伦是最适合的人选。”风杨顺水推舟。 “你们这不是落井下石吗?太不仗义了!”杰伦憋红了脸,抱怨道,“怎么说,这次也该轮到我解放了。” “依我看,就这样决定吧,由杰伦留在这里统帅百万前进军。”天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突然又醒悟到达修才是前进军的现任领头人,自己有点越权了,“达修,你的意见呢?” “一切听凭天行前辈定夺。”达修说道。 “唉!”杰伦颓然若丧,低声嘀咕道,“风杨、星狂,你们这两个浑蛋,我给你们害惨了!” “杰伦,你在说什么呢?对于我们任命你为指挥官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天行脸色一沉,问道。 “没有,在下十分愿意效劳!”杰伦只好站起来,很不情愿地表态。 “那就好,散会!”天行大手一挥,带着自己的徒弟若炎走了下去。 “咳咳,这个天行前辈好像有狂热的领导**噢。”星狂附在风杨的耳朵旁嘀咕道,“不过,好在遭殃的是杰伦,不是你我,嘿嘿!” 风杨却是不发一声,在帝国士官学院的时候,那些老师整天都告诉他在人后议论人非是最蠢的事,他当然没有忘记。 “风杨,你没事吧?发什么呆?”星狂用手捅了捅风杨,说道。 “没事,很累了,我想先回去休息。”风杨打了一个呵欠,转向达修鞠了一躬,“达修前辈,晚辈先去休息了!” “这个家伙!”望着风杨的背影,倾诉**得不到满足的星狂恨得牙痒痒。 与此同时,另一双眼睛也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星狂,风杨,这次你们害我不能去见依维斯总统领,哼!下次别撞在我杰伦的手上,否则,有够你们瞧的!” ※※※ 费丽采居处。 “费丽采姑娘,我是星狂啊!我又看你来了。”星狂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显得谦卑至极,和刚才在开会时判若两人。 “请坐啊!”费丽采指了指身边的凳子,说道。 “什么?你叫我坐下?你真的叫我坐?”星狂怀疑自己听错了,费丽采居然会对自己这么好,有没有搞错? “是啊!无论如何,你照顾了我这么久,现在你来我这里,我这个做主人的,总该好好地招待你才是。”费丽采笑语盈盈,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动人。 “谢谢,太谢谢了!”狂喜之下,星狂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兴奋的感情,只是拼命地搓着双手,坐下。也许,他会认为这是他平生坐得最舒服的一次吧。 “听说前进军与埃南罗联盟了,是吗?”费丽采稍稍把脸向星狂凑过去,问道。 “是啊!以后我们大家就都是一家人,再不用互相残杀了。”星狂不自禁地搔了搔后脑勺。每当置身于费丽采的面前,他就会忍不住这样做。 “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很开心!”费丽采定定地说道,“这一阵子,我也想通了,其实,敌人和朋友都是相对而言罢了,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你说对吗?” “对,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星狂听得稀里糊涂的,弄不清楚费丽采到底在说什么,只是连声称是。 “还有,你以前也说,在战场上杀人是很正常的,我那时心情不好,有点无理取闹,还请星狂团长不要见怪噢!”费丽采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哪里会怪你呢!我不会怪你的啦!”星狂撇了撇嘴,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不过,你可否称呼我为星狂,而不是叫我星狂团长,听起来多生分啊!” “星狂?”费丽采用指尖掠了掠头发,笑了,“这样叫,是不是冒昧了点?” “不会,一点都不会。”星狂连连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一点都不介意,“高兴还来不及呢!” 费丽采认真地点了点头,“嗯,那我以后就叫你星狂哦!” 星狂觉得自己快要陶醉死了,眼睛笑成一条缝,从费丽采口中说出的“星狂”是那样的动人。但他表面上只是傻笑不已,无法言语。 “对啦,那你以后也别叫我什么费丽采姑娘噢,把姑娘这两个字去掉,就叫我费丽采得了。”费丽采眼珠子一转,神采飞扬。 “费丽采……费丽采。”星狂满怀欣悦低低地唤了两次,根本无暇考虑费丽采为什么突然会对自己这么好。 “那以后我们可就是好朋友了噢。”费丽采一脸可爱地望着星狂。 星狂满脸通红,“好朋友!能和你做好朋友是我最大的荣幸。” “来,拉一下勾吧!”费丽采伸出尾指,在星狂眼前晃了晃,眼睛里泛出笑意。 星狂这才发现自己满手是汗,双手马上在衣服上擦了擦,尴尬地望着费丽采,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表情,“还是先洗洗吧,我从外面来的……” “不用啦!这么麻烦,嘻嘻,在战场上你不是凶巴巴的吗?怎么在这里却像个小男孩似的?人家女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噢!”费丽采说着主动拉着星狂的手指,勾了几勾。 手与手接触之间,星狂只觉得好像大热天洗冷水澡一般,奇爽无比,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两眼发直,无限专注地看着费丽采。 “喂,你怎么啦,中邪了啊?”费丽采用手在星狂的眼睛面前摇了摇。 星狂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说:“没有,没有,我好好的。”说完,甚至站起来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嗯……那我们从今以后就是朋友了噢!朋友有困难就应该互相帮助,你说,是这样吗?”费丽采眨巴着眼睛。 “对,对,是的,是的。”星狂点了点头,感觉自己有点乐晕晕的。 “那你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费丽采噘了噘嘴。 “没有,我没有。”星狂摇了摇手,“你呢?我可以帮你什么呢?” “嘻嘻。”费丽采笑了一笑,“听说你们的总统领依维斯复活了,你们即将要去永久之谜探望他,对吗?” “是啊!我们总统领可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人物!”一提起依维斯,星狂的双眼便充满崇拜之情。 “我也知道啊,据说风杨团长也是依维斯救的呢!”费丽采一脸的景仰。 “是啊!”星狂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这已经是街知巷闻的事了,我哪能不知道?”费丽采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下摆,“其实,我是想你去永久之谜的时候也带上我,我想见见这个伟大的英雄!” 原来她对我好只不过是想见依维斯总统领罢了,星狂心里一沉,口里勉强笑道:“好啊!” “谢谢你,你真好!”费丽采笑容灿烂至极,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星狂没有吭声,只觉得心好像被冰冻住了一样,发冷、发疼,莫名其妙竟然妒忌起依维斯来:为什么总统领可以令一个女孩子还没见到他便崇拜他,甚至可能是喜欢上了他,而我就在她的身边,对她百般呵护,她的心门却从未为我打开过? “喂,你发什么呆啊?怎么了?”费丽采问道。 “没,没啥。”星狂呆若木鸡,心里继续想到:哎,假如她喜欢的是总统领而不是我,那么,我就祝福他们吧,自己一个人的伤痛如果可以换来两个自己所爱所崇敬的人的幸福,那么,这种伤痛便是值得的。 “真的没什么吗?”费丽采望着有点失魂落魄的星狂。 星狂虽然心里依旧难受,但是,经过刚才那一番自我开解后,也渐渐趋向开朗,“没有,没事呢。” “没事就好。”费丽采此刻沉浸在即将见到偶像的快乐中,也没有真正留意星狂的表现到底有什么不正常。 “嗯……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星狂苦笑了一下,便自顾自走了出去。 “好。”费丽采望着星狂的背影,点了点头。 ※※※ 翌日,西龙、白木、那兰罗终于来到了皮尔瓦拉城。 “师傅!”站在达修的面前,西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过去那种天真烂漫的日子。 “西龙。”达修心下也甚是激动,他对西龙的期望本来很高,但西龙生性慵懒,无意精研武技,无奈之下,他也只得作罢。 “您的白发又多了。”西龙不禁怆然。 “人总会老的嘛!”达修却丝毫不以为意,“嗯,你去了永久之谜后帮我告诉依维斯,我希望看到他精神焕发、斗志百倍的样子。” “遵命!”西龙鞠躬道。 “哎,何必这么拘礼呢?”达修说道。 此时,风杨、星狂、杰伦也都闻讯赶来,“西龙(大人)!” “你们终于肯出现了啊?也不出来迎接我。”西龙兴高采烈地拍了拍三人的肩膀。 “我还说西龙大人怎么来得那么迟呢!”星狂笑嘻嘻地裂开嘴巴。 “我们可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来的。”西龙辩白道,“你以为我不着急啊!我比谁都着急呢!” 风杨则平静地说了一句,“西龙,好久不见了,见到你真开心。” “嘿,风杨果然是风杨啊,够冷酷!大家这么久的朋友,见到面就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见到你真开心。热情点吧!拜托!”西龙说着用手推了推风杨。 西龙可真是童心未泯,风杨心想,笑而不答。 “喂,杰伦,你怎么愁眉苦脸的?给谁欺负了?”西龙嚷道,“这么大喜连天的日子,你这样傻呆呆地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嘿嘿,你不觉得太煞风景了吗?” “哎!”杰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西龙大人,如果你身处我这种状况,恐怕会比我更伤心呢!” “伤心?有什么好伤心的?”西龙笑哈哈地说道,“现在天从人愿,依维斯也活了,多好的事情啊!还伤心?不可理解,太不可理解了!” 杰伦摇头叹息,“忧伤的人,又怎么能看得见快乐呢?而快乐的人,又怎么能理解忧伤的人呢?” “咦?好像深有感触嘛!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跟平常的你区别很大啊!到底忧伤什么?”西龙看了看杰伦,又把视线转移到星狂和风杨的脸上,“风杨、星狂,杰伦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一脸坏笑?” “哪有啊?没有!”星狂委屈地说道。 风杨则不言不语,他是怕自己一出声便会忍不住笑起来。 “哎,都跟我打哑谜。不提这个了,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走?”西龙问道。 “明天。”风杨和星狂一起答道。 “不是‘咱们’,是你们。”杰伦望着西龙,很丧气地说。 西龙横了杰伦一眼,“啊?你不一起去吗?” “我现在是这里的代理总指挥,哪有空去?”杰伦没好气地说道。 西龙打量着风杨和星狂,“我明白了,你们两个让杰伦在这里管理前进军,而自己却要去永久之谜。” “是啊!能者多劳嘛!像杰伦这样的英才,不留在这里管理军队就太浪费了。”星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杰伦生来就该留在这里掌管军队。 “从一开始杰伦便就任这里的临时总指挥,而从各方面的管理经验、协调能力来说,他都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强的,理应由他继续当下去,这样才可以稳定全局啊!”风杨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你个风杨,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真是杀人不见血。”西龙忍不住大笑道,“至于星狂,你那样直白,就过分了点。不过,大家都是好兄弟,也不计较这些了,对吗?” “对!”风杨和星狂都顺从地点了点头。 计较又有什么用?杰伦呆了一阵之后,才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是的,不计较。” “别垂头丧气的,高兴点,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咱们四个喝几盅如何?”西龙摩拳擦掌,满脸兴奋。 一个小时后,西龙、风杨、星狂望着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的杰伦,相顾失笑。 “看来,郁闷的人喝酒比较容易醉,平时杰伦的酒量可不会差成这样。”西龙继续为风杨、星狂斟酒。 “要说郁闷,这里还有个更郁闷的人呢!”喝多了的风杨也开始多话。 “哦?”西龙略显诧异,看看风杨,接着又看了看星狂,“星狂,你没事吧?” “没事!”星狂满不在乎的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刚才眼睛给酒沾到了。” “噢,来,干杯!”西龙一下便心领神会了,不过却也不想揭穿星狂,令星狂难堪。 “干杯!”星狂“腾”地站起身来,脖子一仰,把酒倒了进去。 西龙和风杨杯子刚好才举到嘴边,正准备喝下去,见到星狂这种表现,不禁面面相觑。 “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天还要赶路呢!”风杨提议道。 “好。”西龙见到星狂有点不对劲,于是也压抑住自己想喝酒的**。 星狂哈哈大笑,“去永久之谜有飞马驮着,又不用我们出力。难得大家这么开心,多喝几杯嘛!这么着急干什么?” “咳咳!”风杨整了整衣衫,站起来,“别忘了那可是在半空,要是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对,我也很贪生怕死的。”西龙说着也站了起来。 “哎!”星狂长长一叹,“算了,你们不喝,我一个人喝。” 这么一来,风杨和西龙倒不好意思走了,只得又重新入座。于是,这一次喝酒最终毫无悬念地以星狂醉成一堆烂泥谢幕。 “风杨,星狂到底怎么了?”已经有点醉眼蒙胧的西龙在命令属下将星狂和杰伦抬回各自的卧室后,问道。 “他喜欢上一个人了。”风杨觉到自己的舌头也不大受控制。 “噢!”西龙脑袋里忽地出现阿雅的身影,“什么劳什子爱情,还是不要爱的好。像我们俩这样轻松、快乐,难道不好吗?” 风杨只觉得自己头涨得厉害,打量着西龙,冲口而出,“你不是也受了什么打击吧?这么偏激!” “没有。”西龙断然否决,“没有!我哪里偏激了?” 风杨趴在桌子上口齿不清地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渐渐发出了鼾声。而西龙目光呆滞,喃喃地说:“爱一个人的悲剧在于:不能在她不爱自己之前,停止爱她!” ※※※ “该怎么坐?”望着身上长着双翼的飞马,星狂战战兢兢地问道,“我有畏高症!” “不就是一匹马吗?就像平常的马一样坐啊,它们又不是第一次载人了,放心啦,安全得很。”风杨第一个一跃而上,威风凛凛地坐在上面,并用手摸了摸马的翅膀,“咦,摸起来跟小鸟的羽毛差不多嘛!” 此时,飞马仿佛对风杨的举动不满,伸长脖子,嘶叫了一下,腾起两条前腿仰起身体。 “想把我摔下去呢!”风杨笑嘻嘻地嚷了一声,抓住马的缰绳,两条腿夹得紧紧的。 “我还是有点怕啊!”星狂看到风杨的坐骑那副样子,更加害怕了,“要是它在半空突然来一个鹞子翻身,摔下来还有命?” “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小,这样吧,你别去了!”风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不屑,“终于要飞了!飞入云端,如同小鸟般自由自在,就好像依维斯总统领、魔武大人他们一样,嘿嘿,修习武技多麻烦,要付出多少心血,有了这样的马可以省去很多练武时间,真好!” “这很安全啊!星狂。”西龙说着翻身而上,“看,我都上来了,多稳当啊!男子汉大丈夫的,怕什么?” “你不要命,我可要。”星狂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干,我不上去了。这样吧,你们在天上飞,我追随着你们的影子,在路上跑过去得了。” “跑?陆地上的马那够天上的马快?”西龙答道,“快上来了,别磨磨蹭蹭的,像个女人一样。” “女人?”星狂心头一动,望向早已坐在马背上的费丽采,顿时脸面发烧,鼓起勇气,一跃而上。心里想:这个小女人都敢上去,我当然也可以。 “早就跟你说过了吧!没什么好怕的。”西龙说道。 “是挺好的,不错啊!”星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腿却夹得死紧。 “大家准备好了吗?”西龙嚷道,“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星狂的心跳得飞快,此刻他是既害怕又充满期待,“我们会飞多快多高啊?” “非常非常的高,又非常非常的快,总之嘛,摔下来肯定会死掉的那种。”西龙忍不住吓唬道。 费丽采则兴趣勃勃地看着星狂,她突然觉得这人也挺可爱嘛!想不到一个在战场上英勇向前,从不言退的人竟然畏高! 群马有力地摆动着双翼,星狂看着自己离地面愈来愈远。他趴在马背上,双手牢牢地紧抱着飞马的脖子,怎么也不敢变换姿势。身患畏高症的他体会到了旁人体会不到的恐惧,但在此同时,别人大概也体会到了他无法知道的乐趣吧! “哈哈,你们看星狂这小子!”西龙指了指星狂,取笑道。 “不可否认,这样比较安全,有种就别学我!”星狂争辩道。 众人只是哈哈大笑了一阵,没有再说什么了,毕竟,这是在半空,一个不慎,很可能会跌个半死。 半个小时后,星狂终于慢慢克服了恐惧,开始直起身来,“还真不错啊!可惜,就是不能用头去顶云朵,如果可以的话,像顶棉花一样,软绵绵的,一定舒服死了。” “你可以让你的马飞得更高一点。”西龙挖苦道,“不过,我怕你没这个胆量!” “我只是不想脱离大众罢了,谁说我不敢?”星狂挺直了腰杆,讪讪地笑道。 “得了吧!就凭你?”西龙故意说道,“要不大家都一起飞高一点吧?” “飞就飞!谁怕谁啊?”星狂赌气道。 “你们别浪费力气了,飞太高压力太大,马受不了的。还想顶什么云朵,再飞高一千米也顶不到!”一直没有说话的莫问打了一个呵欠说道,心想:这群人真是一群乡下佬。 “噢!那算了。”星狂笑嘻嘻地说道,抬头望着天空上游动的浮云,内心一阵阵悸动。 置身在半空,看着下面的一座座村庄像蚂蚁一样小,一条条河流如同白色的小丝带,风杨不禁叹道,“现在,我才知道人是多么渺小,在这半空之中,竟看不到一个。就连在陆地上看来高耸入云的山峰也不过像个小土堆罢了。” “风杨,你别酸了。”西龙笑了一下,随即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沉默中。 星狂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回转过头,偷偷地盯着费丽采,好久也舍不得回转过头。费丽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而,她向星狂看了过去,星狂心跳迅速加快,马上又回转过头,再也不敢往回头望了。 ※※※ 魔宫。 “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有什么需要可以跟侍婢们说,她们一定会尽量满足你!”妖怪王对被他掳掠来的璐娜说道。 璐娜面色惨然,两眼噙泪,“我没有什么需要的。” “唉!”妖怪王叹了口气,璐娜被掳来后并没有大哭大闹,表面上看来仿佛已经屈从于命运的安排,然而,妖怪王知道,只要自己再胁迫璐娜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我知道我把你带来这里不对。” “我没有怪你。”沉默半晌,璐娜凄然一笑,“我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 “真的吗?”妖怪王诧异地看着璐娜,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会这么回答,命运究竟使她受到了怎样的摧残呢? 璐娜并不答话,自顾自地坐在床沿边,抬头望向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 “你好好休息吧!”妖怪王虽然很想和璐娜交谈,但他知道璐娜现在已不想说话,于是便选择退出去。 璐娜头也不回,纹丝不动。 片刻之后,妖怪王来到了马拉维的住处。 “末日王!”马拉维垂手行了一礼,“恭贺您旗开得胜!” 妖怪王点了点头,示意马拉维不必多礼,表情无比倦怠,“魔宫最近还好吧?” 马拉维看了看妖怪王,感觉到妖怪王的身上散发的气流似乎比以前弱了很多,“没事,只等着时机一到,便向人族发动进攻。” 妖怪王点了点头,不出一声,陷入了沉思中。 “末日王,这一次前去杀掉青华,中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测?”马拉维仰着脸,问道。 “还算顺利。”妖怪王的语气徐缓,显得很苍老,他当然不会跟马拉维说自己的武技已经暂时降低到大天使级了。“嗯,我有点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妖怪王微微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马拉维躬身相送,心里充满了不详的预感,一向精力充沛的妖怪王居然说自己累了! ※※※ 魔宫里,佐拉公爵和他的两个追随者劳饵、多纳尔正有条不紊地开展着他们的计划。 “妖怪王回来之后,表情憔悴,相信他的功力已经降低不少了。”多纳尔率先开口道,“两位也是识时务的,该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吧。” 站在佐拉、劳饵、多纳尔面前的正是两位在神魔大战之中受了轻伤的大天使级魔族,一个叫毕达尔,另一个叫昆拉。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毕竟是妖怪王啊!”昆拉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多纳尔的用意何在。 “对啊!所谓烂船还有三斤钉,假如我们小瞧他的话,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就连不可一世的神族最终也被他打垮,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难倒他的呢?”毕达尔赞同昆拉的意见。 “我们联合起来并非是为了对付妖怪王,相反,我们是要笼络妖怪王,让他作为我们的撑腰者。”佐拉开口说道,“我们的目标仅仅在马拉维。” “马拉维?”毕达尔惊异不已,他还以为佐拉他们是想杀掉妖怪王呢。 “没错。”佐拉说道,“马拉维所依赖的不过是妖怪王罢了,自己根本没有实力,更不能服众。自从他上任后,我们魔族便一片混乱,分崩离析,像这样的皇帝,难道不应该革掉他吗?” “可他毕竟有一定功绩啊!”昆拉说道,“至少他赶走了神族。” “赶走神族?”佐拉直盯着昆拉,两眼发光,“赶走神族是建立在千千万万魔族兄弟的血肉上面的,魔族兄弟们为此争先恐后,不怕牺牲,抛头颅,洒热血。跟马拉维又有多少联系呢?我并非是说他一无是处,只不过说到赶走神族,他实在没有多大的功绩,换了另一个人当皇帝的话,在相同的条件之下,相信一定也可以做到。” “呵呵,这话似乎有点过于自信了。”毕达尔讪笑了一声。 佐拉侧过头来,“我可不认为我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昆拉则定定地注视着佐拉,面对佐拉的跋扈,受了轻伤的他不大敢公开表露自己的态度。 “怎么样?两位究竟决定了没有?”佐拉问道,“是跟我们联手还是继续跟随马拉维,随便你们挑选。”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吗?”毕达尔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公爵大人,神魔大战之后,我和昆拉都已经身心俱疲,心灰意冷,对于争强斗狠之事实在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因此你们准备中立,不管魔族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佐拉逼视着毕达尔。 “请佐拉公爵多多原谅!而我和昆拉保证不会对佐拉公爵您的事业造成一点点妨碍,只希望您能够让我们平平静静地归隐山林,了此残生。”毕达尔深深地鞠了一躬。 “绝无可能!要么你们归顺于我,要么你们与我为敌。”佐拉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么,佐拉公爵可否容我和昆拉商议之后再作决定呢?”毕达尔问道。 “事不宜迟,两位在魔族里面也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有什么顾虑和决定现在就当面说个清楚,何必拖拖拉拉呢?”佐拉焉会不知毕达尔其实是打算拖延下去,使事情不了了之?当下,立刻拒绝了毕达尔的请求。 毕达尔和昆拉对视了一眼,颇感无奈。假如他们加入佐拉一方的话,万一妖怪王继续支持现任魔皇,那么,他们实在没有什么胜算;而假如加入马拉维的话,马拉维的势力却又已是日薄西山,下台只是早晚而已。 “怎么样?两位的意思如何?”佐拉继续追问道,“只要你们加入我们的阵营,我一定对你们优待有加。等我们赶走马拉维,统领魔族之后,再挥军进攻人族,让人族从这个寰宇大陆上消失,到时,我保证你们两享尽荣华富贵。” “要我们加入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无奈之下,毕达尔只好说道,“那就是我们俩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绝不与妖怪王为敌!” 到那个时候,一旦妖怪王与我们翻脸,他们俩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佐拉略一沉吟,“没问题,假如我们最终不能争取到妖怪王,你们尽可以离开。” 毕达尔和昆拉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那么,以后大家便是同盟者了。”佐拉面露喜色,从桌面上拿起了酒壶,倒了五杯,让在场的每位各拿一杯。 “从此刻开始,我们便同舟共济,同心协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接着,屋子里响起一阵清脆的碰杯声。 第七章 依维斯出关 圣历2109年11月21日,杨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永久之谜。对于杨秋和莫问来说,这只不过是旧地重游,而对于西龙、风杨、星狂等人来说却是第一次来到。 人一着地,一阵阵**的恶臭立刻扑鼻而来,星狂等人祈祷自己面对眼前悲惨的景象能保持镇定,维拉则已经脸色发白。此时唯有杨秋仍是神态自若。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莫问首先发出了一声惊叫,面色大变,在东歪西倒的树木堆里四处乱闯。 杨秋皱着眉头,现在的永久之谜那还有以往的风貌啊!树木横七竖八,躺倒在地,青华的木屋早已倒塌,一片狼藉。 “怎么会这样?杨秋前辈。”星狂看着杨秋,问道。 杨秋双肩一耸,“我怎么知道?”顿了一顿,他又补上一句,“该不会是青华老儿出关了,武技大进,兴奋起来四处乱发功吧?”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风杨不禁摇了摇头,他对杨秋的作风实在不敢恭维。 “璐娜,璐娜,你在哪里?快出来啊!我回来了!”莫问一边跑一边焦急地嚷道。 “杨秋前辈,依维斯住在哪里?”西龙心也猛往下沉,心里只担心着依维斯。 杨秋若无其事地四周望了望,用手指了指,“喏,那边。” 西龙、星狂、风杨等人马上跑了过去,但见密室丝毫无损,房门依然紧紧地关闭着,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西龙刚想往房门口冲去,但又猛然想起依维斯如果还在里面的话,一定正在修炼呢!这样冲进去的话,恐怕会导致他走火入魔,于是又马上停下了脚步。 “我们四处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剩下什么人!”还是风杨最冷静。 “好!”众人点了点头,分头而去。 一会过后,星狂找到了在青华和妖怪王那场大战后还幸存的三个侍卫,他们已经遍体鳞伤,手脚几乎包满了简易粗糙的绑带。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西龙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三个侍卫明显受惊过度,眼神慌张,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莫问冲了过来,抓住侍卫的胸膛。 “哇!”被抓的侍卫呲牙咧嘴地发出一声痛叫。 莫问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分激动,急忙放开了手,又问道:“这里怎么了?璐娜他们在哪里?快告诉我。” 三个侍卫认出是莫问,总算稍微恢复了镇定。 “青华统帅、请学团长还有绝大部分侍卫都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杀掉了。”其中一个侍卫开口说道。 “啊?”西龙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难以承受这个恶讯。 “璐娜呢?”莫问急声问道。 “她?她好像是给一阵空气掳走了。”说话的侍卫用的是不大肯定的语气,当时,他受了重伤,神志已经模糊不清,实在没有看清楚。 “什么?璐娜被掳走了?”莫问大叫一声,双眼尽赤,拔出长剑,飞上半空,四处乱劈。 杨秋的脸色也变了变,“以青华之明,应该早就预料到自己的死期了吧!至于请学,那也是命中注定。不过,来者居然可以干掉青华,真是非同小可啊!” 这个杨秋也太冷血了一点,他的脸色大变居然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个极度厉害的人物,而不是因为青华前辈和请学军师之死!风杨心想,口里却问道:“谁?杨秋前辈知道来者是谁吗?” 杨秋笑了笑,“不知道。”末了,他又嘲弄般地补上了一句,“知道又怎样?难道你们几个还敢去找他啊?” 风杨等人只好苦笑不已,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这个杨秋前辈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 此时,一旁的西龙已经悲痛不已,“太师傅死了?师兄请学也死了?居然都死了!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冷静点,年轻人。”杨秋淡淡地说道,“人都难免一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伤心又有什么用呢?” “死的又不是你的太师傅,不是你的师兄,你当然可以冷静了!”西龙负气说道。 杨秋只是笑了笑,不再搭腔,心里却想:我这一生中面对过的生生死死又岂是你这种年轻人可以理解的呢?人生,到头来不过一梦耳。 而此时,四处找不到璐娜踪迹的莫问,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任凭泪水冲刷着自己的脸庞,呢喃着:“我要不走就好了,我为什么要走呢?我真蠢啊!” ※※※ 密室里充满着光明,依维斯悠悠醒来,他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浑身轻盈,于是他冲天而起。 屋外的人只见密室上空一道长虹贯天,巨大的光芒照耀得所有的人都不自禁地眯起眼睛。依维斯出关了! 只见依维斯浑身流光溢彩,头上隐约出现只有天神才有的光环,背上则若隐若现生有九对翅膀,足下依稀有白云飘动,仿若天神降世。 西龙、风杨等人赶紧行跪拜礼,一时惊喜交加,口不能言,热泪盈眶。就连杨秋、莫问、魔武都险些下跪。杨秋甚至感觉到依维斯此时的修为恐怕更在自己之上,已经到了青华的境界了。 “西龙。”依维斯从半空降落下来,首先扶起了西龙。接着,风杨他们也都在依维斯的示意之下,站了起来,纷纷叫道:“总统领。”却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依维斯。”西龙看着依维斯,“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依维斯笑了笑,环顾了四方,“这里怎么了?” “青华太师傅和请学师兄都给人杀了。”说完,西龙再次泣不成声。 “普天之下,能够把青华太师傅杀掉的人没有几个!杨秋前辈,您知道是谁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依维斯竟然显得非常冷静。 杨秋摇了摇头。而此时,莫问却插了一句嘴,“依维斯,璐娜也给人掳走,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离开永久之谜。” “璐娜给人掳走了?”依维斯大叫一声,“谁?是谁干的?” “不知道。”莫问咬着牙,摇了摇头,万分内疚。 “我一定会把璐娜找回来!”依维斯一字字地说道,“莫问,你也不用内疚,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依维斯?”莫问诧异地望着冷静异常的依维斯,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没什么。”依维斯望着莫问,“我知道你一定已经尽力了。” “谢谢你。”莫问低下头,心里仍然非常难过,虽然依维斯原谅了他,但是他却无法原谅自己。 “我依维斯对天发誓,只要璐娜出了一点事情,我一定将那个人碎尸万段。”依维斯对天恶狠狠地嚷道。 西龙只听得毛骨悚然,望着依维斯,突然感到一丝丝担心:眼前的这个依维斯,好像真的跟以前截然不同了。难道是这场修炼带来的改变? 其他人都不便说什么,只是沉默。只有视依维斯为偶像的费丽采贪婪地打量着依维斯,容貌比女孩子还俏丽,却偏偏生就一头白发,越看越是喜欢,越看便越是崇拜。 “应该的,所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不把那些人赶尽杀绝的话,他们下次还会继续犯错。”杨秋赞同道,“依维斯,很高兴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杀戮的世界,以杀止杀才是正道。依维斯,你什么时候干,一定要叫上我。”莫问也说道。 “那几个活下来的侍卫呢?把他们带上来,我要再问问!”依维斯朝杨秋和莫问点了点头,又问道。 一会过后,那三个伤痕累累的侍卫便被带到了依维斯的面前。 “是谁掳走了璐娜姑娘,你们知道吗?”依维斯问道。 三个侍卫一起摇摇头,“不知道。” 掳走璐娜的人很可能就是跟青华太师傅决战的人,依维斯略一沉吟,“噢,那你们有没有看清楚是谁杀死了我的太师傅青华和我的师兄请学?” “我没有看清楚。当时,阳光非常耀眼,而且,青华统帅和那个人是在半空之中进行打斗的,场面非常混乱,他们周围布满浓浓的迷雾。我们想看也看不到。”一个侍卫说道。 “我也看不清楚。”第二个侍卫答道。 “我只看到了一只脚掌,穿着白底鞋。”这是第三个侍卫说的,他大概被震傻了,天下穿白底鞋的人多不胜数,难道一个个去找? “你,不用说了。”依维斯很不耐烦地指了指第三个侍卫,“星狂,把他带去疗伤。” “既然看不清楚,又怎么可能知道在半空中打斗的是青华太师傅?”依维斯问道。 “因为请学团长当时嚷了一句:青华太师傅,而青华统帅让他赶快离开这里,逃命去,但是青华统帅的话音一落,请学团长就……就死了。”第一个侍卫答道,第二个侍卫也跟着点了点头。 “决斗什么时候完的?”依维斯想了想,又问道。 “决斗完的那一刹那,我们便都被巨木压倒然后昏迷了。”侍卫答道。 “然后你们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依维斯说道。 “是的。”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那你们刚才怎么说璐娜是被一阵风掳走的呢?你们不是昏迷了吗?既然昏迷了,怎么还可以看到?”依维斯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大通。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也察觉到了话中自相矛盾之处。 “大概是我们的幻觉吧!”隔了很久,终于有一个侍卫颤巍巍地说道。 “幻觉?刚才还振振有词,现在居然跟我说是幻觉?”依维斯烦躁地答道。 “也可能是我们在蒙胧之中看到的。”另一个侍卫也说道。 依维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但是依维斯突然间又想起自己在蒙蒙胧胧之间仿佛也曾经听见了璐娜的呼救声,还有巨大的爆炸声,于是叫住了那两名侍卫,“等等,你们真的有璐娜被风掳走的印象?” 两个侍卫点了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头,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什么意思?”依维斯紧盯着侍卫。 两个侍卫一起抱着头,做痛苦状,重伤的他们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询问之后,都感到难以承受了。 “唉!”依维斯叹了一口气,“带他们去休息吧!” “依维斯,我有个建议。”西龙说道,“不如把刚才那个说看到白底鞋的侍卫再带来问问吧,也许还真能问出点什么呢!” “问?能问到什么?”依维斯不屑一顾地说。 “风杨,你觉不觉得依维斯现在与以前几乎截然不同了?”趁依维斯察看四周,寻找线索的时候,西龙对风杨问道。 “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生生死死,依维斯总统领有所改变也是很正常的。”风杨颔首答道。 “哎!我是担心他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啊!”西龙忧心忡忡地说道,“以前的依维斯绝对不会这么武断且有些强横。” “顺其自然吧!”风杨叹了一口气,“以前你无法改变他的想法,现在也同样改变不了。” “但是,他像是已经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了。”西龙皱皱眉头,“以前,他只是在某方面偏执,现在却是完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了。” “我想,依维斯总统领心里一定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吧!而不是像他表面上所展示的那样蛮不讲理。”风杨说道。 “也许吧。”西龙说道,“对他这种人来说,强横总比软弱要好,至少不用给人伤害。” “活在这个世界上,难免给人伤害,也难免伤害人。”风杨若有所思地说道。 “呵呵。”西龙苦笑不已,“我想,最能伤害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 魔宫 当马拉维正在为妖怪王受伤而烦心不已的时候,佐拉公爵带着劳饵、多纳尔、昆拉、毕达尔几个魔族一起进来叩拜他。 “圣皇陛下。”佐拉对马拉维随意地鞠了一躬,其他四人也行了一礼。 马拉维双眼紧盯着佐拉,内心不禁一阵疑惑,“嗯,什么事?” “特来恭喜末日王除掉了人类最伟大的人物。”佐拉翘首道。 “哦,末日王正在休息,你们的心意朕会代为转告。”马拉维用修长的双手在额头上按了按,这么多天以来,虽然屡有斩获,但他的精神却一直处在紧张之中,难免有点疲惫。 “是。”佐拉答道。 “毕达尔、昆拉,你们不是在养伤吗?怎么来这里了?”马拉维问道。 “末日王灭掉了青华,这等大事,我们无论如何也是要来庆贺的。”毕达尔和昆拉口径完全一致。 “哦!”马拉维挥了挥手,示意佐拉等可以退下去了,自己在宝座上闭目养神。忽而,他又睁开眼睛,“你们怎么还没走?还有事吗?” 佐拉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圣皇陛下,您在这个位置待的时间也很长了吧?” 马拉维望了望佐拉,见到另外四个都束手站在他的背后,隐约感到事情有点不对了,“不长,但也不短。” “在这就任期间,圣皇陛下觉得自己的表现如何呢?”佐拉继续问道,“如果让你自己打分的话你会给自己打多少分呢?” 马拉维大咧咧地笑了笑,“佐拉公爵,你觉得朕可以得到多少分呢?” 佐拉扫了马拉维一眼,“圣皇陛下真的想我给你打分吗?” 马拉维点了点头,心里对佐拉的防备又深了一层。一个臣下妄自尊大到要给皇帝的表现打分,这个臣下当然是危险的了。 “六十分。”佐拉神态倨傲,仿佛一个老师给一个学生的作业打分一样。 马拉维双肩一耸,“有六十分这么高吗?还以为你会让朕不及格呢!” “圣皇陛下有末日王这个大后台,因此立下了许多堪称伟大的功绩。不过,与此同时,你也犯下了不少罪孽,残杀同族,排除异己,哪一件事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噢!”佐拉语含讽刺,“本该给你不及格,不过,又因为历代的魔族首领无一不惊天动地,假如给你打个不及格的话,有损我们魔族的形象,所以,勉强给你这个分数。” 马拉维脸色变了几变,“哼,你眼里还有朕吗?” “老实说,我一向不把你放在眼里。”佐拉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哈哈哈!”马拉维狂笑道:“不过,你也知道末日王在朕这一边,居然还敢在朕面前大放厥词,胆子可真不小啊!” 佐拉不以为然地笑了几笑,“圣皇陛下,末日王现在伤势严重,想帮你恐怕有心无力。更何况,你有把握他一定会帮你吗?自顾不暇的末日王,还有心思来管你吗?” “嘿嘿,就算他不帮我,朕当了这么多年圣皇,你以为你想扳倒就扳倒吗?”马拉维冷笑不已。 “我们不是想扳倒你,只是想建议你急流勇退罢了。”佐拉说着并温文尔雅地鞠了一躬,“恭请圣皇陛下退位让贤!” “要朕退?你做梦!”马拉维“腾”地站起身来,“朕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你居然敢说要朕退?” “你还可以当太上皇的。”佐拉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们只是想让你过过清闲日子。圣皇陛下,机会难得啊!” 马拉维气急败坏地道:“谁要是背叛朕,都必定会受到末日王的惩罚。” “在未来的日子里,末日王将会继续和魔族保持现有的关系。还有,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圣皇陛下,过分留恋权位可不是件好事,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也该是让位的时候了。”佐拉有恃无恐地答道。 “朕无病无疾,精神百倍,何须退位?”马拉维反倒冷静下来,“末日王永远是朕的好朋友,他又怎么会跟你们联合?” “圣皇陛下可以走着瞧啊!不过,如果你这样固执的话,有没有机会看到将来也还真是个问题呢!”佐拉依旧是一副笑脸。 “难道我还怕你们不成?”马拉维冷笑不已,抬眼望了望毕达尔、昆拉,“我一向待你们不薄,你们今天居然尾随而来,莫非也是为了相同的目的?” 毕达尔和昆拉面有愧色,只是垂头不语。 “好,好!”马拉维望向佐拉,“干得好极了!” “多谢圣皇陛下夸奖!”佐拉冷笑着又鞠了一躬。 马拉维心里想,今天要想善了大概是不可能的了,自己受伤非浅,他们其中随便一个都有希望打败自己,更何况五个齐来? “佐拉,你可别忘了,自古以来,圣皇都是由上一代圣皇直接授予的。”马拉维说道,“要是朕不授予于你,你就是杀了朕也没用!” “所以臣下才一直苦口婆心地劝服陛下,希望陛下可以回心转意。”佐拉弯了弯腰,显得十分谦卑。 “恐怕难以如愿。”马拉维笑了笑。 “假如陛下不肯的话,那我们只有……”佐拉说着向后面挥了挥手,“杀了你!然后诏告天下,说你不幸遇刺,来不及留下遗诏。” 在佐拉说话的同时,四条影子几乎同时扑向马拉维,眼见,马拉维已经避无可避。但是,就在佐拉说完“遗诏”两个字之后,意外发生了:宝座上卷出一道浓烟,马拉维不见了! “有机关!怎么办?”扑向宝座的四个魔族面面相觑,束手无策,“居然让马拉维这个浑蛋跑掉了!” “哈哈哈,马拉维啊马拉维,你果然是老奸巨猾啊!”佐拉却是大笑不已。 “佐拉公爵,现在怎么办?马拉维跑掉了。”劳饵说道。 “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背上杀害有功之‘君’的罪名。”佐拉脸色如故,语调如故。 “但是,他随时会回来,揭穿我们啊!”多纳尔跌足连连。 “马拉维已经死了。”佐拉徐徐说道。 其他四个魔族又是惊诧不已,“死了?他没死啊!只是潜逃而已。” “潜逃跟死有区别吗?”佐拉问道,“潜逃就等于死了,死就等于潜逃。” “死了就不会说话了,但是潜逃却还会回来揭示真相,到那时我们可就岌岌可危了,佐拉公爵。”毕达尔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叫我圣皇陛下!从现在开始,马拉维便成为我们魔族历史上第一个挂印而去的皇帝,他不会再回来了。如果有人在魔宫里见到马拉维的话,都是幻觉;如果马拉维说他是被逼走的话,一定是有其他魔族在假冒他,败坏他的名声。”佐拉得意洋洋地宣布。 其他四个魔族对视了一阵后,终于面露喜色:“我们明白了!” “不过,留他在总归是个障碍啊!”劳饵说道,“臣下觉得应该斩草除根。”其他三个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你们知道马拉维会逃到哪里去吗?”佐拉神秘莫测地问道。 劳饵等四人摇了摇头。佐拉笑了笑,“我知道。” 四人更是大惑不解,如坠五里云雾。 “跟朕来!”佐拉说着自顾自地走到马拉维的宝座边,拿出一张地图,然后摊开,“马拉维就在这里。几万年前,他从地狱走了出去,在那里已经有了一番很大的成就,但是,他一直隐忍不发。哼!现在他除了逃往那里之外,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劳饵说道:“那现在我们该去抓他了。” 佐拉冷笑了几声,“马拉维身受重伤,没那么快到那里。等时机一到,朕会让你们去的!” ※※※ 当晚,佐拉一个人前去拜见妖怪王。 “参见末日王!”,出于对妖怪王长久以来形成的恐惧感,佐拉在他面前一点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长辑到地。 “免礼!”撒马拉冷冰冰地说道,“听说你们合伙把马拉维给赶走了?” “末日王可真是耳听八方,眼观四面啊!的确如此,我们也知道马拉维是末日王您一手栽培起来的,所以我来这里正是要向末日王您陪礼道歉的。”佐拉说道。 “嗯!”撒马拉脸色沉静,看不出他到底怎么想的。 “马拉维胸无大志,做事缺少魄力,瞻前顾后,照那样下去,一定完成不了末日王您的大业。”佐拉解释道,“而佐拉我虽然无才无德,但是,却有不达目标绝不罢休的毅力。” “你是想要让我支持你吧?”撒马拉说道。 “末日王可真是一针见血,的确如此!”佐拉说着又是深深一躬。 “但你擅作主张,没有知会我,便把马拉维赶走了,也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事出仓促,请末日王多多见谅!”佐拉趴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 这个佐拉倒是比马拉维更加雄心勃勃,只是城府太深了。撒马拉心想,眼睛紧紧地盯着佐拉,好一会,一句话也不说。 佐拉只觉得好像是**着身体站在别人的面前一样,撒马拉的眼光似乎一直穿透到自己的内心,使自己手足冰冷,并且有点神经质地抽搐着。刚开始的自信和从容,一下子都化为乌有。 大约过了二分钟,撒马拉终于开口说道:“只要无损于我称霸天下的大业,我便答应你。” “一定,一定。就算再给在下一万个胆子,在下也不敢做有损于末日王利益的事情!”佐拉下意识地将手心在自己的袍袖上擦了擦,一边喘气,一边忙不迭地说道。 撒马拉用手掩嘴,打了一个呵欠,“你退下吧!我有点累了。” “遵命!”佐拉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缓缓退出。 “真要命啊!”过了门槛之后,佐拉这才挺直身体,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望着魔宫千载不变的漆黑,如释重负。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每当妖怪王一出现在马拉维的身边,马拉维总是那样的谨小慎微。 ※※※ 佐拉走后大约半个小时,妖怪王漫步来到璐娜的房间。 “你还是没有吃饭?”妖怪王一脸的疼惜,关切地问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站在璐娜面前,看到璐娜那恬静而忧伤的脸庞,他就感觉浑身舒服,甚至忘掉了一切的仇恨和不平。 璐娜并不抗拒与妖怪王见面,对她来说,在这个地方,见谁都一样,“我为什么要吃饭?” “不吃的话,对身体可不好。”妖怪王无限温柔地说道,尽管他温柔的时候,声音仍然是那样的冰冷刺耳。 “身体好了又能怎样呢?”璐娜讥刺地冷笑道。 璐娜的笑容让妖怪王心头一动,平时他对待别人时那种特有的跋扈和戾气,此时都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身体好了你就会放我回去吗?”璐娜冷笑着问道。 璐娜心想,我已经不会再流泪了,也许,泪水总有流光的时候吧!也许,感情也会有用光的时候。依维斯,我曾想过,总有一天,我会彻底地忘记你,然而,现在,我想我已经没有必要去忘记你了,因为,恐怕这一生,我也不会再见到你。我从来没有希望过你为我做什么,噢,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总想着你能偶尔地想想我。依维斯,我并不希望你为我而改变,因为,我爱的是一个我行我素的、执着于自己爱情的依维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虽然很苦,但在这苦楚之中,也许,也会有某种所谓的快乐吧!虽然那并不一定会幸福。 妖怪王注视着璐娜,只觉得她的脸好像会发出光一样,“我想,有一天我会放你回去吧!但是,不是现在。” “等到那一天,恐怕我早已死掉了吧。”万念俱灰的璐娜在谈论自己的死亡时也显得那样从容不迫。 你不会死的,即使你死了,我也会把你救活。妖怪王凝望着璐娜,心里想,口里却说:“相信我,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自始至终,璐娜看都没有看妖怪王一眼,不是因为他丑陋,而是她没有看的兴趣。璐娜并不知道如果不是妖怪王用自己的真气护着她的话,她早就因为体内养料和水分不足而死了。 璐娜淡淡地说,“那我会在那一天开始吃饭。” 妖怪王心如刀绞,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就要答应璐娜的条件,不过,在那一刹那过后,他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送她回去。他宁愿一直这样消耗自己的功力,维持璐娜的生命,因为,这会使他觉得他与璐娜之间是息息相关的。 “你该回去了吧!”璐娜说道。 妖怪王凄然地望了璐娜一眼,“嗯,我回去了。”徐徐地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璐娜,那消瘦的身影显得那么孤独,头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摇曳着,妖怪王神情哀戚,心痛不已。 第八章 坠入爱河的星狂 圣历2109年11月23日,魔宫,民众广场。 “魔族的子民们!我们原来的圣皇马拉维,在完成了击败神族的大业之后,再无意大统,急流勇退,成为我们魔族历史上第一个挂印而去的皇帝。他决心隐居起来,修心养性,并将为我们祈福,也为我们为完成大业而造出的杀孽忏悔。”穿上了魔皇服装的佐拉更显得雍容华贵,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每个魔族的耳朵边回响着。 “而我,佐拉,将作为他的继任者。对此,我感到十分荣幸,我将会尽力为我们魔族谋求最大的幸福。俗话说,饮水思源,在此,我对前任圣皇马拉维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是他,带领我们打败了神族;是他,奠定了我们向人族进军的基础。 “不过,我们的梦想并不仅止步于此,我们将要继续马拉维圣皇尚未完成而又切盼我们去完成的一切,我们最大最好的盟友末日王——撒马拉,也将会帮助我们继续推行我们的计划。 “回首过去,展望未来,我们充满着信心,我们将是划时代的一代,我们将会为自己感到自豪,我们也将让我们的子孙为我们而感到自豪。”说到这里,佐拉大手一挥,从桌面上拿出一张封状。 “现在,朕将任命以下四人为元帅。封劳饵为东方元帅;封多纳尔为西方元帅;封昆拉为南方元帅;封毕达尔为北方元帅。另外,我们魔族的十二护法将分别分到这四个元帅麾下,称之为将军。 “魔族的兄弟姐妹们,从现在开始,我们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我们将为我们的未来而奋斗! “驱逐人族,显我神威!”最后,佐拉奋起双臂,大声嚷道。 “驱逐人族,显我神威!” “圣皇万岁,魔族万岁!” …… 魔族们热烈地呼应着,叫喊着,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盼望着战争快点来到。 “你们以为你们真的可以战胜人族吗?”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虽然不大,但是,这声音在这群情汹涌的叫喊声中却是那么的独异,以致于狂热的魔族们想不听到都不可能。 不过,大众的狂呼声毕竟巨大,而且,他们的脑袋也都被一种强烈的感情占据,隔了一会之后,便没有魔族再去注意刚才那个喊声,他们依旧继续着他们狂热无比的喊声。 “你们真的以为你们可以战胜人族吗?太天真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就连佐拉也听到了。 佐拉的脸孔微微变色,但立刻又恢复原状,双手举起,然后往下压。十分钟后,在佐拉的示意下,喊声终于停止了。 “刚才是谁在说话?”佐拉扫视着台下。 台下所有的魔族都感觉到佐拉的眼睛好像在看着自己,即使自己并没有说那样大逆不道的话,心里还是直打鼓。 “刚才是谁在怀疑我们可以战胜人族的?”佐拉再次说道。 “我!”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平地响起。 魔族“刷”的一声,全部转头向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望过去,愤怒的声音顿时炸响起来。 “安静!请上台!”作为皇帝,佐拉即使心里再怎么生气,也要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魔族们屏住了呼吸,纷纷让路,一个稍嫌瘦弱的魔族青年站了出来,大步地迈向佐拉。他走上讲台,双目平静地注视着佐拉,“我上来了,陛下!” “你为什么会怀疑我们魔族战胜人族?”佐拉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敢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出言挑战自己的居然是这样一个文弱青年。 “我们魔族向来就是生长在黑暗之中,千万年来,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环境,为什么我们要去争夺什么地面呢?是谁说我们在那种环境下就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呢?谁又亲身验证过呢?”那青年激动地说道。 “因为这是我们魔族祖祖辈辈的愿望。作为魔族的子孙,难道我们不该为此而奋斗吗?更何况这种理想有利于我们的成长,可以享受阳光,难道这还不是最大的幸福吗?即使不是这样,多一种生活环境,偶尔去那里度度假也总是好的。”现在,使佐拉感到压力的倒不是他的口才,而是他身上散发的莫名的气质和光芒。 “为了这种不确定的幸福,为了多一种生活环境,你,魔族的圣皇,便要让我们千千万万的兄弟姐妹去流血、去牺牲。哼!也只有你们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你根本没有资格做我们的圣皇,并站在这里对我们说话!”青年边说边打着手势,不过,他的声音因来自台下的喧哗声而显得很单薄。 “你还小,分不清是非黑白。我们魔族长期被镇压在这下面,这难道是应当的吗?我们是最优秀的种族啊!最优秀的种族便应该享受最好的!”佐拉心里气得要命,表面上却是笑吟吟的。 “镇压与被镇压只是相对而言,也许,人族还在羡慕着我们能够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呢!”那青年的语气中充满着讥诮,“圣皇陛下,您真的能保证我们一定会战胜人族吗?” “我可以告诉你,没有谁敢在一场仗没有开打之前便说自己稳胜,但为了享受更好的生活,难道我们连这点险也不敢冒吗?”佐拉说着转向台下,“魔族的兄弟们,为了我们幸福的生活,难道你们连这点险都不敢冒吗?” 那青年笑了,“既然我们是最优秀的种族,那我们又为什么不能稳胜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并非是最优秀的种族就能赢得胜利。”佐拉说道,“战场上总会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 “连不确定的因素都不可以控制的话,又有什么资格自称为最优秀的种族呢?”那青年直瞪着佐拉。 “最优秀的种族并非就可以控制一切,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佐拉激动地嚷道,不过,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观点已在不知不觉中被那青年粉碎了,尽管对方有偷换概念的嫌疑。 那青年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他的声音被台下刻意制造出来的汹涌澎湃的喊声淹没了,看来,魔族们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那青年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走下了讲台。这群狂热的魔族又怎能真正听懂他的话呢? “杀死他!杀死这个叛逆!”魔族们纷纷高抬着双手,发出一声声暴喝。 那青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又继续走着,而他所到之处魔族们竟都情不自禁地让路。 “杀死他!将他碎尸万段!”喊声越来越巨大,整个广场像炸开了一样。 终于,有一个魔族冲上去用手臂狠狠地捶了那青年的后背一下。那青年猝不及防之下,立刻跌倒在地,同时发出了一声冷哼,但是他又马上站了起来,连看都没有向背后看一眼,挺直腰杆,又开始缓缓地向前走着。 “打死他!”整个广场的魔族都激动地叫了起来,他们纷纷向那青年围拢。 那青年依旧若无其事地走着、走着,仿佛整个广场只有他一个人,而四周只不过是一些静止的树木,喧哗的声音也只是肆虐的暴风罢了。他的嘴角有一缕淡淡的血丝,脚步有点蹒跚,脸上依旧带着微笑,那是一种充满怜悯的微笑。 魔族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了,他们就好像一群吐着舌头的狼一样,眼睛里发出幽蓝的嗜杀的光芒,他们粗重的呼吸声、狂热的叫嚣声在那青年的耳朵旁嗡响着,并使他的头发缀满了魔族们的唾沫星儿。那青年已经无法再走动,没有空间可供他移动脚步了,但他依旧镇定自若,连嘴角的微笑也丝毫没有改变,眼神里满是慈悲的光芒。 “杀死他!”魔族们再也无法忍受他的那种表情了,对于心里充满着罪恶的他们来说,过于慈悲的爱原来是最无法忍受的啊!他们蜂拥着冲上去绝不留情地一阵乱踢、乱打。 半个小时后,魔族们散开,那青年已经失去年轻的生命。自始至终,他没有发出一道呻吟,他只是默默地忍受着,用心中的爱、慈悲和怜悯忍受着。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事实上也没有人在乎他的名字。魔族们只知道,在圣皇佐拉登基时,有一个青年被打死了,他们很痛快;而佐拉则只记得,有一个青年破坏了自己的登基大典,那青年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当然,在这中间,也有一些魔族认同了那青年的话,不过,他们在青年被群殴的时候,却都选择了悄悄走开或者冷眼旁观。总之,不管如何,青年的死还是给佐拉的登基大典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 “陛下!”刚刚被封为魔族东方元帅的劳饵看着佐拉阴晴不定的脸,叫道。 “嗯!”佐拉闷声应道,“你们怎么办事的?居然发生这种事!” “臣下知罪!陛下心情似乎不大好?”劳饵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佐拉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佐拉了,公爵和皇帝毕竟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没有,朕只是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该死的!”佐拉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那不过是晴天丽日之下的几点小雨罢了。”劳饵笑了笑,“现在已经雨过天晴了,陛下实在犯不着为这等小事烦忧啊!” 劳饵说得没错,不过,虽然如此,心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隔阻住了,很不舒服,看来,这圣皇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佐拉心里想着,呼出一口气,“朕没事!” “陛下没事,臣下就放心了!”劳饵说道,“今天末日王怎么没出现呢?” 也许妖怪王出现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佐拉突然想起了在妖怪王面前自己感受到的那种压力,和刚才在那青年面前的那种压力,虽然性质不同,但是却同样让他觉得极端有压迫感。要是让妖怪王和那青年面对面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呢?佐拉心里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他还在休养呢!” “哦!”劳饵点了点头。 “总之,劳饵,你要督促士兵,日夜操练,大战已迫在眉睫了!我们只许胜不许败!”佐拉叮嘱道,“不要再给朕出事了!” “遵命!”劳饵挺直腰杆,肃立着行了一个军礼。 佐拉用手拍了拍劳饵的肩膀,“劳饵,我们是多年的兄弟,朕一向视你和多纳尔为朕的左右手,不可或缺。以后,在这种私人场合,你就不用再这么拘礼了。” 皇帝这话哪里可以当真啊?今天他说永远不砍我,是君无戏言;明天却将我砍掉了,也是君无戏言。表面上是自相矛盾,但在皇帝来说,却是言之成理。嗯!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我还是小心点的好。劳饵心里想着,口里说道:“遵命!陛下!” “好好干!”,佐拉又拍了拍劳饵的肩膀,背负着双手,在侍卫们的护卫下老气横秋地离去。 劳饵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原来,被皇帝拍肩膀的感觉与被一个公爵拍肩膀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啊!” ※※※ 永久之谜。 “到底是谁干的呢?”这几天,依维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在将侥幸生存的三个侍卫又询问了几遍后,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他们都只看到一阵风将璐娜掳走。依维斯不禁感到深深的失望,不过,在表面上,他却依然表现得出奇的冷静,给人的感觉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依维斯盘算着,假如杀死青华太师傅和抢走璐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难道说,杀死青华太师傅的目的就是为了抢走璐娜吗?不可能!璐娜在大陆上默默无闻,抢走她又有什么用?而且,那个人的武技完全可以在我们都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璐娜带走,何必要徒生事端和青华太师傅决斗?即使依维斯聪明绝顶,也很难想到事情的真相。 当依维斯把以上这些想法跟星狂等人说了之后,星狂却一拍大腿,跳了起来,“依维斯总统领,很可能正是如此啊!” “为什么?”依维斯眨巴着眼睛望着星狂,心里想着自己可能是当局者迷,也许星狂能旁观者清。 “敌人抓走璐娜姑娘是为了要挟您!”星狂摩拳擦掌地说道,“而青华前辈刚好察觉到了,便跑出来与那人打斗。但是,由于青华前辈中断了闭关,功力并没有完全恢复,因此便给那个人打败了!” “要挟我?”依维斯陷入了困惑,他虽然智慧过人,但对险恶人心的理解,却绝对不会比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星狂强。 更想不到的是,莫问和杨秋竟然都赞同星狂的意见。一向很少发表自己意见的杨秋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也许这不是一个人干的,而是一个团伙干的?” 真不知道杨秋这样说到底是出于正确的理由,还是出于个人的原因,一旦总统领生起气来,很可能便要生灵涂炭了。风杨不禁连连皱眉,他想起了以前依维斯残酷地杀掉了一千个铁血佣兵的情景,忍不住感到不寒而栗。此时,但出于一个军人的职责,风杨还是准备提出自己的意见,不过,他好几次开口都被人打断,不得不在一旁保持沉默。 “一个团伙?”依维斯明白了杨秋的意思,“你是说侍卫们说的都是假的?” “他们当时晕头转向的,哪里分得清东南西北?而且,他们现在的神智是否正常也很难分辨啊!”杨秋继续阐述自己的意见,“我们又怎能去信任这些废人?” 师傅说话可真是太直接了,就连莫问也觉得杨秋把受伤的侍卫说成是“废人”有点过分。 联想起侍卫们的表现,因为璐娜被掳而有点心慌意乱的依维斯居然承认杨秋说的的确有点道理,“那你认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只有在这时,依维斯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璐娜在自己心中已经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将所有有嫌疑的人一个个抓来拷问。”杨秋冷哼道,“不说实话,见一个杀一个,直到找出真凶为止。” “这样的话,恐怕真凶会杀人灭口然后躲起来!”西龙望着在他眼中一直都很霸道的杨秋说道。 “那就把整个世界荡平,反正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值得我们留恋的。”杨秋语调平静得令人觉得恐惧,“然后,我们再重建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你们不是都口口声声说要拯救世界吗?其实,人类的真正敌人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在于自身的堕落和罪恶,只有彻底地将这些堕落和罪恶消灭,人类才可以真正获救。”杨秋的家族就是给人类灭绝的,所以,他说出这番话来并不奇怪。 虽然杨秋的话非常偏激,而且所提倡的做法也极端残忍,但是,所有人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有几分“歪理”。自有人类以来,人类的内部争斗纷纭不绝,外来侵略造成的伤害跟之比较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且,人类也是内乱最多的种族,魔族只是偶有纷争;神族则根本不会发生这类事情;至于其他如半兽人之类的种族也是民风淳良、性格柔顺,很少发生内部战争。 “这种做法太极端了,我们总不能把整个人类都消灭了吧!”依维斯虽然躁动,但还没有到完全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地步。 “正因为人类堕落我们才需要去拯救他们,假如将拯救等同于毁灭他们的话,那我们完全可以对他们听之任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而且,如果我们那样做,又与凶残的魔族有什么区别?”西龙也对杨秋提出了质疑,“依我看,也许,这件事情背后真的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大阴谋,因为假如没有一个强大的组织作为后盾,谁又敢来惹青华太师傅?而这样强大的组织,只可能存在于少数的几个国家,比如埃南罗、蓝达雅、海罗。” “但是,埃南罗人现在是我们的同盟军啊!又是在天行前辈的领导之下,怎么可能反过来攻打我们呢?”星狂插嘴道。 “敌人总是在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出现。”西龙徐徐说道,“埃南罗人朝夕可变,谁知道他们在打着什么主意?” 星狂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了。确实,为了自己的利益,佛都完全可以不择手段地牺牲其他人所有的利益。 “那就这样决定了,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审查一遍,直到查出璐娜在哪为止。第一个目标自然是佛都,此人野心勃勃,为嫌疑最大者。”依维斯挥手做了一个砍东西的姿势,望向远方,心里想到:璐娜,就算你被带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到! 风杨和西龙对视了一眼,依维斯的决定虽在情理之中,但却再次令他们大出意料,依维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果断了? “是该给他们教训的时候了,要狠!”杨秋的眼睛像是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可以将任何人劈成两段。 “总之,依维斯,无论你要去哪要办什么事情,都要带上我。”自始至终都没出声的魔武说道,依维斯则朝他点了点头。 那兰罗一直保持沉默,书记官白木则如实把依维斯等人的对话一一录下。对他来说,首领们在争论什么根本无关紧要,他只负责记录,真实高于一切。 离开人群后,莫问对杨秋说道:“师傅,依维斯好像变了。” “我不了解他的以前。不过,人总是会变的,这很正常。”杨秋边说边想:现在看着依维斯就好像看见他的父亲洛河一样,他们的武技都是一样的莫测高深,而他们内心所蕴含的东西也同样无法看穿。 “不过,我也并不想去了解他,了解一个人太累了。”杨秋打了一个呵欠,抛下了这样一句话。 即使对依维斯,师傅也可以做到如此漠不关心。莫问摇头苦笑,突然想起杨秋以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假如一向冷酷的话,那么,便千万不要变得仁慈,因为,这一次仁慈很可能会导致自己失去所有的东西。” ※※※ 离开人群后,依维斯来到璐娜以前经常伫立的山岗,望向遥远的天际,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要是师傅收到了青华太师傅已经去世的消息,不知道他会多伤心呢。想起达修,依维斯不禁有点神思恍惚。 “依维斯总统领!”随着一声怯生生的喊声,费丽采翩然而至。 依维斯抬眼打量了费丽采一眼,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刚才,在蒙胧之中,他还以为是璐娜在叫他呢! “哦!”依维斯的语气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势。 费丽采感到一阵窘迫,满腔热情在依维斯的冷漠下烟消雾散,但虽然如此,她还是固执地跑向依维斯。 “依维斯总统领,我叫费丽采,你一直是我的偶像噢!”费丽采终于跑到了依维斯的身旁,欢愉地伸手招呼道。 “嗯!”刚刚想享受一下平静,却被人打断了,依维斯明显感到不悦。 费丽采见依维斯并不准备握自己伸出去的手,只好缩了回去,眼睛紧紧地盯着依维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在卡纳亚救风杨的情景?” 依维斯不言不语,掩嘴打了一个呵欠,别过头去,风吹着他白如霜雪的头发,显得是那样的沧桑。 “哇!那个时候你真是帅呆了!一个人在万军之中从容不迫地把风杨背走,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拦你。我听说了这件事后,就对自己说,以后,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见你一面。现在我终于见到你了,还可以和你这样交谈,真是太棒了!”费丽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依维斯的不耐烦。 “事实上,早在你当上帝国士官学院的总教练之时,我就已经听说过你的事迹了。”费丽采兴致勃勃地说道,“依维斯总统领,你能告诉我当时你有什么想法吗?” 依维斯又望了费丽采一眼,“现在你已经见过我一面了,为什么还不走?” 笑容一下全凝固起来,费丽采裂开嘴巴,勉力地笑了笑,“你心情不好吗?” 依维斯一言不发,没有搭理费丽采。末了,他挥了挥手,“噢!” 费丽采顿觉得如坠冰窟,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只有一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这几天,她一直等待能有好机会可以和心目中的王子交谈,她在脑海里已经把甜蜜的场景预演了无数次,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长久的等待却换来这样冷漠的对待。 好一会过后,依维斯微微掉转过头,一眼瞥见星狂正在不远处慌慌张张地往这里望,想起了自己和阿雅、璐娜之间的纠缠,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我又何必让他们重复我的悲剧呢?依维斯心里想。 依维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费丽采姑娘,你今天来找我,我很高兴。只不过,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依维斯,他早已死了。现在的依维斯跟过去毫无关联,更不想提起往事,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吧!” “明白了!我明白了!”费丽采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眼里噙满了泪水,说完,双手掩脸,飞速往回跑。 正是因为品啜过那种失落的滋味,所以便不想别人和他一样去承受这种痛苦;正是因为自己得不到幸福,所以也更愿意别人得到幸福,即使那只是慰藉也好。此时的依维斯,正是这样的心态。 ※※※ “费丽采,你不开心吗?”星狂怜悯地看着伤心的费丽采。 受尽委屈的费丽采肩膀一耸一耸的,只顾“呜呜”直哭。 星狂一脸的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不要这样子,好吗?你这样子我会很伤心的。” “你伤心干什么?我不用你来可怜我!”费丽采气鼓鼓地嚷道,又“呜呜”地哭起来。 费丽采那挂满泪珠的脸庞,微微浮肿的眼框,让星狂倍生怜爱之情,“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伤心罢了,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啊!” “我哭关你什么事?”费丽采怒气冲冲地嚷道,“现在谁都知道我是个可怜虫,没人爱,没人喜欢的可怜虫。” 星狂只觉得心如刀割,费丽采的悲伤就等于是他的悲伤。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你的啊!比如我!” “有吗?有吗?”费丽采有点歇斯底里,“你?我知道你是专门来取笑我的。” “我哪会取笑你呢?”星狂觉得自己的嘴巴里都泛出苦味来,“你不是说过,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又怎么会取笑你呢?” “我没有什么好朋友!哼!那只是我想利用你来接近依维斯罢了。”伤心已极的费丽采索性嚷道。 星狂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当我是什么都行,你利用我我也不怪你。但是,我必须郑重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取笑过你,更没有埋怨过你。”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费丽采大声哭道。 星狂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狠狠地跺了跺脚,对自己的笨拙无可奈何。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脾气不好,经常骂人,人又长得不好看。”费丽采边哭边说道,“你干吗要对我这么好呢?” 星狂张了张口,终于下定决心表白,“虽然你长得丑,脾气又坏,而且很泼辣,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呀!” 费丽采大声疾呼,“我只是说我长得不好看、脾气不好、经常会骂人,我那有说我长得丑,脾气又坏,还很泼辣啊?” 星狂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都急红了,“我,我笨口拙舌的,对不起啊!我真该死!太该死了!” “扑哧!”看着星狂那副窘态,费丽采忍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大概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转换得太快了,又沉下脸,“你是该死!你早就该去死了!呆子!” “既然你都说我该去死,那我去死好了。”星狂神情沮丧,无限落寞,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跟一个白痴无异。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几步,忽然,又缓缓地回过头,“但你要好好保重啊!” 费丽采依旧沉着脸,脸上只剩下眼泪被风干了的泪痕。 星狂一步步地走着,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死! “喂!”费丽采终于忍不住了,叫道,“你不是真的要去死吧?” 星狂回过头,嘴唇动了动,笑着说道,“是你叫我去死的啊!” “呆子!呆子!”费丽采跺了跺脚,“回来,谁叫你去死了?你不是还要帮你的依维斯总统领打仗吗?你怎么能去死呢?” “对哦,我还要打仗呢,我怎么能去死呢?”星狂呆呆地应道,“但是,你都叫我去死了,这仗不打也罢,我还是去死了算了。” “真是呆到家了!”费丽采撇了撇嘴,“我叫你去死你就去死啊?那我叫你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你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给埋了?” 星狂解下佩刀,对着地上划了几划,说道:“洞我自己会挖,但是,恐怕我埋不了自己啊!不如我去叫白木过来帮帮忙吧!” 费丽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对星狂招了招手,“喂,你过来!” “你叫我?你叫我过去?”星狂两眼发直,仿佛不相信这是真的,“你要帮我挖洞吗?也好,免得去麻烦白木。” “是啊!过来啊!呆瓜!我帮你挖洞!”费丽采早已把刚才的悲伤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星狂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你叫我过来干什么啊?” “你刚才说,你很什么什么我啊?”费丽采瞪着星狂问道。 星狂只觉得呼吸急促,支支吾吾,“我,我忘记了!” “就是你说我很丑的那句啊!你怎么能忘记?!哼!”费丽采把嘴一扁。 “噢!我记起来了!”星狂恍然大悟,“我说你长得丑,脾气又坏,还经常骂人。” 费丽采大失所望,“然后呢?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我好像就说了这么几句而已。”星狂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最后那一句呀!”费丽采顿了顿足,“你说你很什么什么我啊!” “有吗?”星狂大惑不解,“真的没有了,不如,你告诉我吧,我说什么了?” 费丽采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原来你只是随口说说,你是骗我的!你们都骗我!我真是个没人爱的可怜虫。” “噢!我想起来了,我说我很……”听到费丽采说到个“爱”字,星狂这才醒悟过来,但后面那几个字却觉得很难说出口,“很……” “很什么?”费丽采直盯着星狂的眼睛。 星狂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憋红了脸,“很……可以不说吗?” “可以!”费丽采杏眼圆睁。 “太好了!谢谢你!”星狂如释重负,心想:费丽采真是一个会体谅人的女孩。 “嗯,你以后也不用再来见我了。”费丽采摆出冷若冰霜的表情。 星狂立刻又苦着脸,习惯性地搔了搔后脑勺,“我刚才说我很……喜欢你!”说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声音细如蚊呐。 “啊?你说什么?我没有听到啊!”费丽采催促道,“再说一遍。” “我很喜欢你!”星狂终于鼓起勇气,大声嚷道,随即又捂住了嘴巴,四处张望,生怕有旁人在旁。 费丽采羞红了脸,“嚷得这么大声干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怪你啦!”费丽采笑了笑,“走,咱们一起去散步!” “好!”星狂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兴奋得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夕阳下,星狂和费丽采肩并肩地向前走着,他们的表情都是那么的欢悦,仿佛置身于幸福的巅峰。 “但愿有情人皆成眷属。”山岗之上,白发飘飘的少年注视着他们喃喃自语道,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笑容。温柔的语气却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第九章 冷酷的煞星 圣历2109年11月25日,清早,依维斯便把所有的人都叫了起来,一行人终于从永久之谜出发前往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埃南罗卡纳亚。 我似乎越来越好战、躁动了,怎么回事?难道是修炼武技的原因?飞在半空中,依维斯心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不过,很快,这个念头便被思虑璐娜现在究竟在哪里而取而代之。 依维斯心想,我一直把眼光停留在人族上,会不会有点误导了呢?把璐娜带走的也有可能是魔族啊!不过,刚刚和神族进行了一场大战,魔族一定也受到了很大的创伤,他们应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吧!所以,不大可能是他们。 依维斯并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最接近事实的答案。 飞在空中的小鸟唧唧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奇怪这些人怎么能够飞上来。 “咦!这些小鸟都不怕我们。”星狂忍不住说道。 费丽采嗤之以鼻,“傻瓜,天空是小鸟的领土,我们只是些外来客,它们为什么要怕我们!” 星狂对这幼稚的解释选择了沉默,他怕自己的反驳会引起费丽采的不快。 “喂,你怎么啦?”费丽采腾出手来,戳了戳星狂。 星狂摆了摆手,“没,没什么。” “哼!不理你了。”费丽采说着掉转过头去,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闹脾气。 星狂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周围有这么多人,让他放下尊严去哄费丽采他觉得太难堪了。 过了一会,费丽采又回过头来,望了望星狂,见他一脸木然,毫无反应,一下子又沉下脸,“哼!” 星狂低低地应了一句,“怎么啦?” 当意识到自己正被众人环视的时候,星狂和费丽采都臊得满脸通红,只恨没有一个洞,让自己钻进去,低着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恰好此时发生了一件事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一队兵马正在山下追杀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 “住手!”依维斯一边从半空中跃下,一边“呼”地打出一拳。 那士兵呆了一呆,还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什么事情,身体已经飞到了几十米开外,马上变成了尸体。 “你们为何追杀他们?”依维斯怒气冲冲地问道。 剩下的士兵们闻言吓了一跳,但一看清依维斯这么清瘦,而且一脸的稚气,也都不以为意了,“乳臭未干的小子,别多管闲事!” 依维斯面色一变,双拳格格作响,一字字地重复道:“你们为何追杀他们?” “关你……”话未说完,答话的士兵又已飞出十几丈外,当场毙命。 “我们是过往的商贾,本以为装扮成农民的样子,便可避过土匪,谁知道,我们避过了土匪,却避不过这些官兵。请少侠为我们主持公道。”一个被追杀的人跪地磕头说道。 依维斯目光如箭,冷冷地射向那群约有一百人的士兵们。“这个世界就是被你们这样的败类弄得乌烟瘴气的。” 士兵们只觉得背脊发冷,不自禁地往后退。 依维斯再不言语,举起右手,一股巨大的白光激射而出,浓雾开始层层笼罩对方。三秒钟后,那群士兵便都化为肉屑。 虽然对方罪有应得,但面对着这样的惨况,大部分人仍然惊愕不已,就连获救的商贾们也忍不住纷纷后退。最满不在乎的大概要算杨秋了,他在乎的仅仅是依维斯的武技:依维斯的武技真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境界,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百名士兵变成肉屑! 杀人是必要的,但这样杀人似乎太夸张了点。打发走那些商贾之后,西龙不禁摇头连连,觉得依维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 当晚八点,卡纳亚城。 亲王佛都正在他的殿内喝粥。这粥不错!难得有时间和闲情细细品尝食品的佛都想到:可惜,平静地坐在这里喝粥的岁月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魔族的侵犯已经成了佛都的心结,本来一心想称霸天下的他现在想得最多的已是怎样才能使人类渡过难关。天行说团结一致便可击退魔族,但是,佛都明白,让一盘散沙的人族团结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突然,“轰隆”一声,似乎住宅的大门被撞破了,佛都只是微微抬了抬头,接着,又镇定自若地喝着粥。他相信侍卫们一定会很快解决这个问题的。 “佛都!” 听到这个声音,佛都不禁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因为这个声音他早就耳熟能详了,这个声音属于佛都过去心目中最大的敌人——依维斯! 佛都脸色微变,随即恢复了正常,甚至还笑了笑,“依维斯,早就听说你复活了,想不到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你。来来来,西龙,你们都请坐!” “把璐娜还给我!”依维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璐娜?”佛都摸不着头脑,“她不是早就跟你们走了吗?” “别装蒜了!佛都,除了你,还有谁会干这种事?”维拉明显是狐假虎威。 “璐娜真的不在这里啊!”佛都只感到百口莫辩。 “佛都亲王,我看你还是把璐娜交出来的好,否则,我也帮不了你。”西龙劝道,他知道现在的依维斯已经不是过去的依维斯了,弄不好一眨眼,佛都就连命都没了。虽然佛都曾经想杀死他,但他觉得佛都也算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况且现在前进军与埃南罗军队是盟军,如果佛都被杀,这个联盟势必破裂,后果将不堪设想。 佛都把碗放下,苦笑不已,“西龙,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吗?况且,现在我们是联军,我佛都岂会不识轻重,做出这种肮脏的事情?” “佛都亲王,当初你还想把我给杀了呢!那种行径怎么样也称不上是光明正大吧?”西龙摇了摇头,“你再不说出璐娜在哪里的话,我也救不了你了。” “当初的确是我对不起你!”佛都叹息一声,“既然你们认定是我,我也没话可说,人,我是交不出来的,反正我这条命也是天行前辈给的,你们要就拿去吧!” 西龙看了看依维斯,见他脸上的杀气越来越浓,忍不住又劝道:“佛都亲王,你还是仔细想想再说吧。” “佛都,你别逼我!”依维斯喉咙里蹦出几个字。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佛都无奈长叹,闭上了眼睛,“能够死在依维斯你的手下,也是我佛都的荣幸!” “用刑,用刑!”莫问大嚷道,一想起璐娜可能被佛都关在某个监狱里备受折磨,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此时,佛都猛地睁开眼睛,他十分无奈地说道:“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反正我佛都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依维斯黑着脸,冷冷地说道。 西龙用手拉了拉依维斯的衣袖,低声说道:“如果璐娜真的是被佛都拘禁的话,杀了他恐怕……。” 依维斯脸色变了几变,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甚至还笑道,“他要是敢这样做,我就把整个埃南罗铲平。” 西龙吃惊地看着依维斯,他知道依维斯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此时,几十个侍卫高嚷着“保护佛都亲王”的口号冲了进来,将佛都围在中间,一个个手握长矛,对着依维斯等人。 “让开!这里没有你们……”佛都急忙阻止,但“的事”两字还没出口,几十个侍卫已经如同露珠蒸发在空气中一样烟消雾散了。 佛都大惊之下,惨然长叹:“依维斯,你这又是何苦?” 一个本来心慈手软的人,在经历过生死巨变之后,变得这样残忍也是情理之中。杨秋心中一叹,依维斯的行为使他想起了当年被灭门之后的自己。 依维斯不动声色,他的神情和姿态分明给人一个信号:挡我者死!阻我者亡! “佛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璐娜在哪里?”依维斯口气既冷又硬。可惜佛都无动于衷。 依维斯点了点头,“好!你自找的。” “住手!依维斯。” “师傅?”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依维斯回头望去,只见达修和天行、罗素、若炎、巴罗、凯罗等人走了进来。 原来,西龙等人去了永久之谜后,达修也和天行等人回到了埃南罗近郊,统帅幻岚部队。今天,他们刚好来到卡纳亚,集合巴罗等人商议抗敌诸事,想不到中间依维斯他们会闯入佛都府中。 “你这是在干什么?”达修却不应话,只是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师傅!您还好吗?徒弟一直很挂念您!”依维斯必恭必敬地问候达修,刚才的杀气也隐而不见了。 “我问你是在干什么!”达修脸色微红,怒问道。 “师傅,璐娜不见了,除了他还有谁敢抓璐娜?我是来找他要人的。”依维斯狠狠地指了指佛都。 “璐娜?以前是阿雅,现在是璐娜,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有出息一点,不用为师替你担心?”达修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依维斯顿了顿首,“师傅,弟子这条命是璐娜给的,如果她有事,弟子也无颜活在这个世上了。” 达修冷笑了一声,“依维斯,你太令我失望了。我来问你,璐娜救你命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弟子继续活下去。”依维斯低垂着头,答道。 “那你还整天想着去死?早知这样,璐娜当初就不该救你,让你直接死了算了。” 依维斯抬起头,“总之,佛都今天不将璐娜的行踪告诉我,我便非杀了他不可。请师傅恕罪!” “你凭什么认定这件事情是佛都亲王干的?”达修转向西龙,“西龙,是不是你说的?” “不是,不过弟子没有劝阻依维斯,请师傅恕罪。”西龙惭愧不已,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达修长叹一声,“我和天行前辈一直都在埃南罗,从没听说过佛都亲王去抓璐娜。况且,魔族将要大举入侵人类,对付他们都来不及了,还有什么时间窝里斗?佛都亲王是如此不识大体之人吗?” “不是佛都?”依维斯虽然知道达修说的是真话,但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他还是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他。莫非连师傅的话你也信不过?” “依维斯向师傅请罪!”依维斯说着便跪在地上,对着达修磕头。西龙也跟着跪了下去。 达修又叹了一口气,“算了。为师我也是因为青华师傅的去世而心情低落。” “弟子仅有血气之勇,几乎铸成大错,望师傅责罚!”依维斯又说道。 “起来吧!你该道歉的人是佛都亲王,不是我。”达修说道。 佛都连连摆手,“不敢当!说起来也是我以前为了争夺霸权,不择手段,才导致今天依维斯会误解我。” 巴罗却忍不住插嘴道:“不分青红皂白,使佛都亲王受此惊吓,你们也欺人太甚了!” 杨秋、莫问一起恶狠狠地朝巴罗望去,一旁的依维斯急忙伸手制止了他们,并看着佛都,“对不起,佛都亲王,对于此事我深感抱歉!” “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何必如此客气呢?”佛都笑了笑,握了握依维斯的手,又转向巴罗,“巴罗,这本来是一场误会嘛!既然已经澄清了也就算了。” 巴罗虽然愤愤不平,却也没有再多说。 依维斯只是点了点头,心想:佛都这种人,无论他对你怎样,心存戒心、保持距离总是没错的。 “各位远道而来,想必都很累了吧?还是先安排地方住下吧!”佛都面色欢愉,看来已经完全摆脱了刚才受到死亡威胁的绝望和尴尬了。 ※※※ “巴罗!”安顿完依维斯等人之后,佛都看到巴罗一副恍然出神的样子,便开口叫道。 “佛都亲王!”巴罗站起身来,行礼道。 “对于风杨,你是不是……” “是的,风杨于我有杀父大仇,属下对他恨之入骨!”巴罗犹豫地望着佛都,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 “刚才你一直在狠狠地盯着他,我都看在眼里了。”应酬着依维斯等人的佛都也留意到了巴罗的表现。 “不过,属下更恨的是依维斯这班人,他们肆意闯入亲王府中,还对佛都亲王百般羞辱,真是岂有此理!”巴罗咬牙切齿。 “巴罗,我希望你万事以大局为重。”佛都正色道,“现在可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 “遵命!”巴罗应了一声,语气中还是流露出了不满。 佛都凝神看着巴罗,“假如你父亲还在的话,他也不会希望你在这个时候还带着个人情绪。况且,在战场上的事本来就难以预料,虽然风杨直接导致你父亲死亡,不过,这也怪不了他。” 巴罗面有愧色,扪心自问,自己也的确容易受到私人情绪的影响,于是,便立正道:“属下谨遵教诲!” “这样就对了。”佛都大为安慰,“即使是天大的恩怨,也要等到解除魔族的威胁之后才可以着手解决。” “只不过依维斯他们如此过分,难道佛都亲王就一点都不介意吗?”巴罗忍不住问道。 佛都苦笑连连,“介意又能怎样?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弱者只能忍让,强者才可以飞扬跋扈,你知道过去我为什么念念不忘要称霸天下吗?就是因为我不想做任人摆布的弱者。”佛都解释道,“现在,依维斯他们是强者,我们是弱者,他们占占上风也是应该的。况且,今天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换成是我,我也会怀疑是我派人潜入永久之谜杀了青华,并带走璐娜。无论如何,唯今之计是全力抵抗魔族,要是我们内部出现问题的话,整个人类便会危如累卵。相对于这些,我们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巴罗如醍醐灌顶,“佛都亲王微言大义,非属下所能及也。” “好好努力吧!”佛都悠然道,心里对人类是否能渡过这场即将到来的浩劫却无甚把握。 ※※※ “佛都的服务还真周到啊!”看着屋里的摆设,还有随传随到的侍婢,星狂不禁感叹道,“唉,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争着要做高官,而且都想做文官。嘿嘿,做武官的整天东征西讨,又怎么会有空来享受这些?” “这里是亲王府,当然与众不同了。”西龙答道,“其实如果想做个好官,武官文官都是一样没福可享。” “那来世就让我做个贪官吧!今世怕是不可能了。”星狂叹道。 “为什么不可能?”维拉呆呆地问道。 “因为我已经习惯做好官了,唉!”星狂叹息不已。 风杨无奈地望了西龙一眼,“瞧!星狂又在自我陶醉了。” “喂,风杨,在我的属下面前,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星狂笑嘻嘻地说道,情场得意的他大概是这群人中最开心的一个了。 “有爱情滋润的人就是不同啊!”西龙调侃道,“前几天某人还无精打采、愁眉苦脸呢!” 星狂尴尬地笑了笑,但仍掩饰不了他脸上的欢悦之情。 “不过,精明的佛都还是算漏了一样。”西龙说道。 维拉又懵懵懂懂地问道:“哪样?” “他不该让我们的费丽采姑娘住得离我们前进军的好官星狂团长这么远。”西龙打趣道,“男眷和女眷难道就不能住在隔壁吗?哎!星狂,你们埃南罗真是有很多臭规矩哦!” 星狂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却想不出一句话来回答西龙。 维拉却是吃吃直笑,不过,当星狂怒目瞪视他时,他脸上的笑容也很适时地不见了。 “西龙大人,最近依维斯总统领好像暴躁了很多。”星狂为了转移尴尬,开口说道。 西龙虽然知道星狂是在转移话题,却还是答道:“如果费丽采给人抓了,不知所踪,你不跳起来直骂娘都算好了。所以,依维斯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情有可原啊!” 没话说的星狂只得连连点头称是,“哎!到底是那个该死的浑蛋把璐娜掳走了呢?” ※※※ “师傅,我们今晚是否参加依维斯他们的议事会?”若炎仰脸望着天行。 天行眨了眨眼睛,倦怠地说:“你说呢?” 若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答道:“徒弟认为应该参加。就算不为那个璐娜,凭师傅跟青华前辈多年的交情,若能找出真凶也是好事一件。” “青华已经死了,他们商议的仅仅是璐娜。”天行徐徐说道。 “可青华前辈的仇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报吧!”若炎太老实了,没有弄明白天行话中的意思。 “死者已矣,青华生前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所以,我们不为他报仇,反而是成全了他。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天行正正经经地答道。 若炎低头良久,“那师傅您的意思是不参加这个会议?” “没错!这是他们内部的事,我们横插一脚的话,很可能引起他们的不满呢!” 若炎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应该不会吧!依徒弟看来,达修前辈和依维斯都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啊!” “哎!若炎,你把人看得太简单了。”天行拍了拍若炎的肩膀,“在某些特定的时刻、特定的环境下,即使是心胸最宽阔的人也会斤斤计较。更何况,你没看到他们今天怎么对付佛都的吗?如果我们不小心行事的话,恐怕,佛都的今天就是你我师徒两人的明天。” “这么严重?”若炎睁大了眼睛,长期居住在山林里的他,对人情世故了解得实在不够深,再加上天行是他尊敬的师傅,所以,天行说什么,他便全部信以为真。 “是的。虽然我是这里辈分最高的,但是,他们一旦认定了一样东西,我也不能阻止。”天行继续危言耸听。 “那,那青华前辈的仇真的不报了?”若炎结结巴巴地再一次问道。 “我们有我们应该干的事情,那就是对抗魔族、拯救天下,这才是一个修习武技的人应有的抱负。依维斯他们把一个璐娜看得比整个世界还重要,简直……”天行脸有愠色。 “弟子明白了。”若炎顿首道。 “以后,无论如何,你都要带着你的部队,不遗余力地支持为师。”天行说道,“依维斯毕竟太年轻,也太情绪化了,把拯救天下的重任交给他,就连青华也不大放心呢。” 当晚,天行以自己对西部大陆事务不熟悉以及军务繁忙的原因,缺席了议事会议。 ※※※ 议事厅。 “既然不是佛都,究竟是谁掳走了璐娜呢?”西龙说道,“不可能是东部大陆的人,答案只能在跟我们结过怨的国家里面找,也就是说,只能在西部大陆找。” “有没有可能是蓝达雅人?”星狂问道,“蓝达雅是魔法之国,里面的魔法师多不胜数,能人异士也多如牛毛,虽然埃南罗人打败了他们,但是,他们的真正实力还是莫测高深。” “星狂,你大概是谈恋爱谈傻了。”西龙道,“神族已被魔族消灭,蓝达雅人哪里还有魔法可用?” 星狂一拍脑袋,随即又说道:“可是,魔武大人不是说过有古魔法这种东西吗?” “你也别忘记了,我青华太师傅不是一般人可以打败的,单凭一点古魔法就想击倒他,那是在开玩笑。”西龙答道。 “哦!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星狂不好意思地承认道。 “应该也不是基欧。”依维斯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基欧国已经被杰伦率军彻底消灭。如果他们具备反抗的实力,当初就会对抗杰伦,但是他们没有,这说明基欧国不可能冒险去永久之谜寻仇。” “说的好!”西龙赞道。其实,依维斯的观点并不新奇,西龙之所以赞扬,不过是因为这是他印象之中,依维斯第一次主动谈及国际形势,这说明依维斯真的已经开始面对挑战了,西龙对此自然是倍感欢欣。 “那更不可能是普兰斯,普兰斯那些窝囊废,怎么够胆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像乌龟一样缩在洞里才是他们的特长。”星狂大大咧咧地说道。 “没错,四分五裂的普兰斯人早就自救乏力了。”西龙认同道。 “排除了这么多,只剩下海罗,难道会是海罗人?”星狂接腔道,“可他们已经投降了啊!怎么可能?” “海罗当年也加入了反对前进军的同盟,杰伦在攻打他们的时候,遇到的抵抗微不足道,才打了几场小战役,他们便旋即宣布投降。我当时就奇怪,富得冒油的海罗国为何如此不堪一击。而我们刚才说到的普兰斯、蓝达雅、基欧都已经伤痕累累,国力低微,现在只有海罗国实力完好无损。所以,很可能是他们深藏不露。”西龙面色凝重,“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不用想了,发兵过去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然后逼他们交人就是了。”星狂跃跃欲试。 “打仗?没有两三个月怎么周旋得过来?”星狂的想法马上给西龙否定了。 沉吟了一会,依维斯一拍大腿,“对,就是海罗!” “真的是海罗吗?”达修却疑惑道,“为师总觉得另有其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会是谁。” 风杨环顾了四方,启口道:“我跟达修前辈一样,也觉得还有别的势力。” 西龙紧盯着风杨,“谁?” “魔族。”风杨说道,“从一开始我们便没有考虑魔族,实际上魔族才是势力最大的,他们为了实现把人类赶出寰宇大陆的理想,应该是最想杀掉青华前辈的吧。” “不大可能。”西龙却对此表示怀疑,“神族和妖魔族刚刚才打过一仗,虽然妖魔族获得了胜利,但他们也元气大伤,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这种的情况下,他们怎么敢继续进犯人族呢?”西龙的想法代表了在座大部分人的想法。 “我也仅是怀疑而已。”风杨只好说道,仅凭直觉揣测事情的他也拿不出什么证据。 “海罗的嫌疑最大。”最后,依维斯望了达修一眼,说道,“那就从海罗入手吧!假如真的是他们,哼!我要让他们鸡犬不宁!” 达修连连皱眉,他觉得依维斯身上的杀气重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第十章 一夜倾情 在依维斯他们为谁是绑架璐娜的元凶而争论不休的时候,杨秋和莫问两师徒却在佛都的府中散步。 “师傅,你为什么不参加议事呢?”莫问明知故问道。 杨秋耸了耸肩膀,“这种事情,我从来就没有兴趣。” 没有兴趣的事情就不做,师傅的性格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莫问心想。说道:“天行前辈好像也没有参加议事。” “他跟我不同.嗯,这个人我不喜欢。”对于杨秋来说,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他喜欢的,一种是他不喜欢的。 “我也不喜欢他。”莫问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个生性沉默的人凑在一起,本来就没有太多话要说,他们俩开始默默地往前走。 “佛都这个居处还不错嘛!”忽而,印象中对优美景色总是缺少欣赏细胞的杨秋赞叹道。 莫问刚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经杨秋这么一说,便抬头往四周望了望。灯光明灭,树叶发出一阵阵沙沙响,不远处有几个奴仆正在四处忙活。很平常啊!这有什么?莫问心里想。 “的确是好景色!”莫问答得有点心不在焉。 杨秋却显得很是兴奋,“看!那里有块漂亮的沙地。” 莫问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杨秋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对佛都的居处赞叹不已,“师傅大概是想起了死神之渴望那片了无边际的大沙漠吧?” 杨秋没有说话,只顾贪婪地看着那片沙地,嘴里啧啧称赞。 看着杨秋那副投入的样子,莫问心想:师傅的心已经飞到了遥远的死神之渴望了吧! “就是差了几棵仙人掌!”杨秋抱憾不已。 那么,我的心呢?我的心又在哪里呢?莫问暗自问道,璐娜秀丽的身影在他面前浮现出来。 “莫问,我们去沙漠那边坐一坐吧?”平时冷酷非常的杨秋突然童心未泯。 “好吧!”莫问有点无奈地跟在杨秋的后面,向“沙漠”走去。 “坐在沙子上的感觉可真好!”杨秋感叹道,“可惜,缺少了风声。” 莫问忍不住微笑道:“师傅,你就那么想念死神之渴望吗?” “当然。”杨秋的眼神飘忽不定,“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从少年变成了老年,总是会有一种眷恋的感觉的。” 莫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害怕又勾起杨秋满腹的心事。因为,一个几乎从不怀缅往事,平日里潇洒如风的人,一旦坠入思忆,那种伤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更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 “这里的月亮也没有沙漠的月亮大。”杨秋用手指了指天空,“还不时给浮云遮盖住了。” 莫问悲哀地向杨秋瞥了一眼,他突然感到很害怕,也许,几十年后,自己也会变成杨秋这样。回忆中没有幸福,除了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漠,和沙漠中兀立的小木屋。 杨秋站起身来,“还是走吧!这里跟沙漠反差太大了。” “好!”莫问拍了拍缀满沙子的裤子,站起身来。 “人生,就是一场杀戮的游戏,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一走出沙地,杨秋便突发感慨道。在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当年与拓拔言律的惊人一战。 莫问只是沉默。 “但是,莫问,你知道吗?有一种东西只有它杀你,而你无论怎么也杀不了它。” “什么?”莫问问道。 “岁月。”杨秋指了指自己,“我这满头的白发,脸上如刀划过的皱纹,便都是拜它所赐。” “岁月?”莫问喃喃重复了一次,他心中油然产生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似乎一切的奋斗都是徒然,最终都必须面对一个现实——死亡。 “我不是要让你感到悲观,我是要你接受现实,只有真正接受了现实,人才可以活出自我。”杨秋喟然道。 “是!”莫问答道。 “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杨秋又问道。 “因为我是莫问。”莫问抬起头,一字字地说道。 杨秋大笑,“不愧是我的徒弟!好一个因为你是莫问,对,太对了!人要坚持以自我为中心,千万千万不要为他人而改变,而且,一定要相信自己是最好的,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而存在,假如自己不存在,那么,这一切便也都失去了意义。” “是!”莫问口里应道,心里却苦涩地想:可是,我已经被一个人改变了。 又是一阵默然。良久,莫问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师傅,你觉得我们能把璐娜找回来吗?” “当然!”杨秋想也没想地答道。这回答多少给了悲观的莫问一些希望。 ※※※ 魔宫。 妖怪王轻轻地敲了敲门,“璐娜姑娘,是我,撒马拉。”屋内并没有回应,妖怪王习惯性地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璐娜端坐在凳子上,窗户打开着,她似乎已经麻木到不在理会生死。 “为什么还是不吃饭,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妖怪王柔声道。 “是不是每件事情都要有原因?”璐娜苦笑着,“如果是的话,没有原因便是最大的原因。” “没有什么事情是因为没有原因的原因而做的。”妖怪王说道,“你只是不想告诉我罢了。” 璐娜看了妖怪王一眼,万念俱灰的她丝毫不觉得妖怪王有何恐惧之处,“对,我只是不想告诉你罢了。” 尽管早料到璐娜会说什么,妖怪王还是感到非常失望,“那你为什么不想告诉我,总该有原因了吧?” “因为一个被掳获的人跟一个掳获人的人是无法公平对话的。” “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成我的俘虏!” “但是,我无法不承认自己是你的俘虏。”璐娜讥讽道,“而且事实也是如此。” 妖怪王定定地望着璐娜,叹了一口气,“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但我刚才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分得那么清楚?”璐娜撇了撇嘴,冷漠依旧。 “其实……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便知道你的忧伤已经迷住了我。”妖怪王终于坦诚说出自己的心事。 “我?”璐娜紧盯着他足足有三秒钟时间,“我早就不会再忧伤了。” “可在我眼中,你是忧伤的。有那么一刻,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我自己。表面上平静,内心却是波浪翻滚。我想,你的生命大概也充满着阴影吧!” “阴影?我不会有任何阴影!”璐娜咬着牙,说道。 “我们可以欺骗别人,难道还可以欺骗自己吗?”妖怪王深深地望着璐娜,眼神里充满着无尽的温柔。 “你?你有什么阴影?你只是将阴影笼罩在别人身上罢了。”璐娜突然站起身来,指着妖怪王喊道。 妖怪王一脸落寞,“我的身体便是我的阴影。” 被触中心事,生完了气的璐娜气喘吁吁,看到妖怪王的神情,心头一动,“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妖怪王苦笑着说道,“我想请你听一个故事,可以吗?因为我觉得你是至今为止我碰到的最适合听这个故事的人。” 璐娜定定地看了妖怪王一会,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很久以前,在我们妖族里,有一个妖,他是整个妖族的希望之星,武技、天赋都被誉为是有史以来最高者。他的父亲是当时的妖怪王,对他寄有很大的希望,准备让他继承妖怪王的宝座,带领妖族打败神族,成就千古功业!”妖怪王坠入了回忆之中。 “但是,这个妖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生活的环境很好,他不想挑起任何争端,因为,他知道,战争一旦开始,便无可终止。打败了神族,就要继续解决魔族;解决了魔族,便要对付人族……到最后,就算只剩下妖族,大概也会因为争权夺利而内乱不休。 “于是他宁愿终日闲游浪荡,过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日子。他父亲虽然生气,但却也无可奈何。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以为可以永远这么开心这么无忧无虑地过下去,可是,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改变了他的一生。他在路上碰到了一颗晶莹的露珠,从树上被风吹落,好像花瓣一样飘降而下。露珠里住着一个女妖,这个妖感到非常震动,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生命的全部意义,他小心翼翼地剖开露珠,女妖便走了出来。这个妖望着她,目瞪口呆,她的眼睛如一汪秋水,带着些许的迷蒙,好像刚刚睡醒一样;她小巧玲珑的鼻子看起来活泼淘气;双唇饱满丰润;湿透了的薄纱连身长袍,顺着她的身躯清晰地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那女妖对他微微一笑。他从此陶醉在那笑容中。 “于是,他们相爱了,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他们在一起总是很快乐,觉得生活是那么美好,每一个片断都充满着幸福。 “然而,有一天,一个消息传来,他的父亲被神族杀了,连尸体也没有留下。他伤心欲绝、内心被仇恨充满着,发誓要为父王报仇雪恨。女妖苦苦挽留,但他无动于衷,他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既然回去了,你就不要再回来找我。’最后,女妖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他虽然对女妖恋恋不舍,但还是回到了妖族,当上了妖怪王,开始实施他的报复计划。 “第三次神圣之战中,魔族和妖族联合起来对付神族。魔族和妖族在数目上占有莫大优势,刚刚当上妖怪王不久的他以为胜利唾手可得。 “但是,不料一向被视为低等动物的人族介入了战争!刚开始时,我们对他们不屑一顾,没想到人族的学习、模仿和推陈出新的能力简直匪夷所思。人族越打越强,使魔族越来越胆怯,终于有一天,魔族宣布取消与妖族之间的联盟,妖族大受打击。不过,在强烈的仇恨和自尊心的驱使下,他们继续进行着这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最后,绝望的妖族集体自爆,而妖怪王则幸免于难。自爆的时候,他看到他深爱的女妖也加入了自爆的行列,他想阻止她,但她倔强拒绝了。经过集体自爆事情后,悲痛欲绝的妖怪王几乎也想自杀,但是,终究他选择了活下来,他要为他的族人,为他最深爱的女妖报仇。 “数万年过去了,妖怪王辛苦经营,又再次说服魔族与他共进退、同荣辱。看着梦想一步步地实现,他心里很高兴,但也很怅惘。事实上,他经常在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情绪之中来回摇摆不定,忍受着孤独和寂寞。没有谁能理解他。他碰到过的人、魔族、神,不是怕他,便是恨他,没有谁会真正用心体谅他。 “神族灭亡了,但妖怪王没有丝毫的高兴。他太累了,他经常想起过去那段岁月,他想回到从前,和女妖在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然而,回头却是不可能了。”说到这里,撒马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掩面而泣,泪水透过指缝,一滴滴地渗透下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知道吗?第一眼看到你,我便想起了她,所有失去的岁月和往昔的回忆一下子全出现在眼前。” 璐娜已经泪流满面,“我理解你的感受,真的理解!” 几万年了,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可以理解他的人,即使这个人并非是几万年前的女妖,但对撒马拉来说已是莫大的幸福。 夜凉如水,撒马拉跪倒在地上,趴在璐娜的床沿,任凭眼泪像雨水一样冲刷着自己的眼睛,任凭感情倾泻而出。 璐娜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妖怪王的头,妖怪王的头发一根根从她的指缝中滑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妖怪王呜咽着,泪水从他的脸庞一颗接着一颗地滴落,得到莫大解脱的他在璐娜膝边哭泣着沉沉睡去。 璐娜如痴似醉地望着他,此时的妖怪王表情无限恬静,平日里的戾气都消失无踪,如同一个婴孩一般展露出笑容。璐娜想起了自己,想起了依维斯,蓦然觉得,相对于妖怪王,自己还是很幸福的。至少自己可以用心换回依维斯的生命,至少依维斯没有死去,至少自己没有肩负着那么多的仇恨、恩怨,至少自己不用一个人孤零零地苦苦挣扎了几万年。 一夜过去,妖怪王醒了过来,打了一个呵欠,有点不好意思地望着璐娜。不知不觉之中,他心中的无限仇恨,已经消散无尽。 “谢谢你!”妖怪王眼睛里充满了脉脉温情,注视着璐娜。 璐娜疲倦而满足地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情,让我明白其实我已经很幸福了。” 妖怪王下意识地笑了笑,“我有一个要求,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璐娜站起身来,“我们不是朋友吗?所以,你尽管说吧!” “你真的愿意做我的朋友?真的?我没听错吧?”妖怪王激动地望着璐娜,暂时忘却了自己的要求。几万年以来,这是第一个愿意做他朋友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璐娜——一个打动了妖怪王的人。 “真的!当然是真的。”璐娜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能原谅我把你掳掠到这里吗?”妖怪王问道。 “我既然已经把你当朋友了,自然早就原谅你了。” 妖怪王兴奋地捏了捏拳头,“我还想请求你吃饭,好好活下去。” 璐娜咬了咬嘴唇,“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地活下去。我希望有一天能够与他重逢。” “真是太好了!”妖怪王咧嘴一笑,即使璐娜口中的“他”是指另外一个男人,他还是觉得能够成为璐娜的好朋友,自己已经心满意足了。 ※※※ 海罗国。 从魔宫里逃出来的旧任魔王马拉维终于来到了这里。一路上,为了避免让人发现他的行踪,他总是昼歇夜行,为此受了不少委屈。 此时的马拉维望了望脚下,“佐拉,你料不到我会来到海罗吧?哼!” 马拉维在半空中看着海罗国皇宫,惊讶地发现暗夜里的海罗皇宫虽然金碧辉煌,但其格局、布置却与魔宫大同小异。 “嘿,海罗王可真会享受啊!”马拉维从半空中降落下来,走到了宫殿门口。他不敢直接闯进去,因为他知道里面高手如云,即使是十个马拉维进去很可能也会尸骨无存。 大殿的门口闪出一个影子,马拉维除下自己的面具,“我想见你们的国王。” 那影子注视着马拉维,略显惊讶地说道:“你是旧任魔皇马拉维?” 听到“旧任”两字,马拉维心中不禁一阵难受,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心想:看来海罗国对魔宫发生的事知之甚详。 “我并没有卸任!” “跟我来!”那影子并没有理会马拉维的话,说着便自顾自地掉头而进。 转过了几道围廊,那影子在一间小房子门前正待敲门,“请进来!”里面先传出海罗王阴柔的声音。 那影子立即为魔皇推开了门,马拉维走了进去。 “魔皇陛下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海罗王的语气谦恭无比,但在马拉维听来却充满了讽刺意味。 马拉维干笑了几声,“罗比特,一万年前,你通过高超法术变身为人类,利用从魔族带来的黄金在这里发家致富、娶妻生子,制造了大量半魔半人的人,后代都被你们灌输了魔族思想。数百年后又用人类的方法推翻了原来的王族,使将近百人的纯种魔族成为了新的海罗王族。而数万半魔族则成为了贵族。接着又通过王令,鼓励王族和贵族之间可以随意通婚,王族甚至可以纳平民为妾,但是却禁止贵族与平民通婚。这样一来,半魔族的血统被纯洁下来了。这些人全都接受了魔族思想,但是秘而不宣。想起来,当初的你可真算是高瞻远瞩。近万年后的现在,海罗的实力应该相当惊人吧,但是为了养精蓄锐,收敛锋芒,你们一向引而不发,从不干涉大陆之事。甚至最近,还故意败给了前进军。” “哪里的话?当初要不是魔皇陛下您鼎力相助,我罗比特哪会有今天?”海罗王罗比特摆了摆手。 “难得你还记得当年之事。”顿了顿,马拉维说道,“不过,你对魔族发生的事好像也了如指掌呢?” “对于魔族前不久发生的事情,我深表遗憾!可恨当时在下鞭长莫及。”罗比特惋惜连连。 “那你该知道我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吧?”马拉维直直盯着罗比特。 罗比特却回避了他的眼神,将头别向一边,“假如魔皇陛下您是来此找个栖身之所的话,罗比特我无比欢迎。但如果是为了别的事,恐怕我就无能为力了。魔皇陛下也知道,海罗这么一个小国,小心翼翼地在人类的夹缝里生存,实在不容易。” “你太谦虚了吧,我来这里就是要你帮我杀回地狱,夺回王位。凭你的实力,加上我在地狱的影响,此事不难达成。况且事成之后,我一定有所报答!” “对不起!尊敬的魔皇陛下,在海罗人来说,这不过是一门生意罢了!”海罗王缓缓说道,“每门生意都有它的价值,但我看不出这样做有什么价值。” “你要搞清楚,这里面有重大利益,而且,这可是魔族数百万年的气数!难道你忍心看着魔族就这样给血统不纯正的公爵夺取吗?”魔王大叫道。 “魔皇陛下,自古以来,朝代更替,本来就是优胜劣汰的啊!”海罗王的笑容在马拉维看来有说不尽的冷酷。 “你们的灵魂真的被可恶的人类给腐蚀了!”马拉维咬牙切齿地道。 “不,不,是人类让我们变得聪明了。”罗比特依旧保持着一副笑脸,强弩之末的马拉维无论怎样也不会让他害怕。 “你们就不怕我在整个人类面前揭发你们吗?”马拉维冷笑不已。 “商人中有一条不变的规则,那就是生意不成仁义在。如果你乐于将这支中立的武力变成最后的敌人的话,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罗比特神色不变。 “你是在威胁我吗?你以为我堂堂一个魔皇,会吃你这一套?”魔王握着双拳,挥舞着,愤怒地问道。 “你要是硬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在地府营养不良的环境下培养出来的你,可未必是我的对手!”海罗王看着重伤到跟死人没有区别的旧任魔王轻蔑地笑道。 “你!”马拉维气得脸色发紫。 “我已说过,如果你是来海罗找个栖身之所,我可应允。”海罗王说道,“我们不用再提过去了。” “天下之大,我还找不到安身之所?用得着你假慈悲?!”马拉维冷笑数声,悲愤交加,掉头而走,“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以为佐拉会放过你们吗?哼!他今天可以篡位,明天也可以兴兵铲除你们。” 罗比特又是一笑,“有劳魔皇费心了!不过我相信我们海罗一定可以长治久安。佐拉陛下也会对我恩宠有加。” 待马拉维走出很远之后,“劳饵侯爵,你可以出来了。”罗比特向着黑暗的幽空说道。 “嘿嘿!”几声冷笑,佐拉的得力助手之一,劳饵出现在罗比特的眼前,“干得不赖嘛,海罗王!陛下没有看错你。” 罗比特谦虚地摇手道:“果然不出佐拉陛下所料,马拉维真的来这里找我。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办成了,酬金该兑现了吧?” “如果你刚才把马拉维干掉的话,相信可以得到更多的酬金。可惜啊!此刻的你,是否为错失赚钱良机而后悔呢?” “商人有商人的道德,每一件事都有底线。假如我今天杀了他的话,那么,我就真的彻底卷入这场纷争了。”罗比特从容地回答。 “果然,无商不奸!不过,做商人的你大概也不会在意背上什么恶名吧?” “错!商人最讲究的就是信义。否则谁还敢与你做交易。”罗比特说道“原来如此。”劳饵表面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内心却一万个不相信:罗比特是否做一件事情仅仅在于价码多少而已,信义?那也是可以用价钱来计算的。 “事实上,马拉维已经死了。”罗比特奸笑道,“请替我恭喜你们圣皇陛下!” “已经死了?”劳饵不禁悚然动容。 “以他的性格,在复国无望的情况下,岂会苟活下去?”罗比特解释道。 “真的?” “当然!” 事情果然不出罗比特所料,半个小时之后,便有侍卫匆匆来报,说马拉维已经自杀身死。 “料事如神,佩服!佩服!”在见到马拉维的尸体之后,劳饵对罗比特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转身投入茫茫黑暗之中。 “陛下!”说话的正是刚才带马拉维来见罗比特的影子,“我们到底要不要跟他们合作呢?” “相机而动!”有一种魔(或者人),对不熟悉的人热情洋溢,但对亲信反而是冷冰冰,罗比特正是如此。 第十一章 重见光明 地狱。 “没错了,就在这附近!”依维斯向着杨秋悄声说道。 躲在偏僻处的他们眼见着魔族士兵络绎不绝地走来走去,想到自己两人身怀绝技,却由于身受重伤而无法施展,不禁连连苦笑。他俩屏住呼吸,睁大着眼睛看着一大群魔族士兵从距自己藏身之处约十米处走过,火把虽明灭不定,但在这黑暗的地狱却显得光辉灿烂,而刀刃和盔甲的反光也非常耀眼。 魔族士兵迅速地走过,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依维斯轻轻舒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双眼,然后又放松了麻木的双腿。 “有没有发现敌人?”从刚才那队魔族士兵离去的方向传来这样的声音。 “没有!长官。” “要不想把命丢了,就给我小心点,圣皇陛下说他们一定会来这里。” “遵命!长官!” 依维斯和杨秋对视了一眼,看来,硬闯显得不大现实,但要从魔族巡逻的空隙蒙混过关,却也不容易。 不一会儿,另一队魔族小组从依维斯和杨秋面前经过。为首的是一个肩膀上挂有两条黄色条纹的军官。依维斯想起在魔宫时见到的那些魔族,除了魔皇之外,肩膀上最多条纹的也就是五条而已,看来,这个军官的官职即使不大,也不会太小。 依维斯心生一计,向杨秋点了点头,而杨秋立刻心领神会,用手指了指被当作手杖的剑。依维斯满意地笑了笑,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向自己的左边扔去。“扑”的一声,一群鸟发出一阵受惊的叫声,扑打着翅膀飞走。 “停!”那魔族军官耳朵还算灵敏,立刻示意小队停下来,然后,又让士兵们把火烧得更旺,接着,带领着士兵们慢慢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围拢。 “十五个!”依维斯向杨秋示意道,杨秋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受了重伤,但杀死十五个士兵还是绰绰有余,不过,困难的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们,而不让其他魔族士兵有所察觉。 魔族士兵突然加快速度,一个个拿着武器,向着石头落下的地方扑过去,“锵”,火星四起,大概是用力过猛,以致刀刃和石头发生了猛烈的撞击。 “没有!”魔族士兵们神色大为放松。 “继续巡逻!”军官下令道,但正在此时,两道可怕的剑光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十四个士兵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唤,便倒在泥土上,口不能言。而那军官正想发出求救信号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喉结处一片冰冷,于是,丝毫也不敢再动弹,只是用眼睛斜望着那洁白如光的剑锋,豆大的汗水一滴滴地流了下去。 在瞬息之间连杀了十四个士兵,几乎将杨秋和依维斯身体里的潜能耗尽,依维斯还能支撑,杨秋却连站都站不稳,一下子坐倒在地,许久也爬不起来了。 “老了,老了!岁月不饶人啊!”杨秋苦笑着。半分钟后,略事休息后的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将被杀魔族士兵的衣服从他们身上剥下来。 “依维斯,穿上!”杨秋指了指衣服,迅速用剑指着魔族军官的心脏,魔族军官并不敢有丝毫反抗,他知道这两个能够在瞬刻之间就将十四个士兵消灭的人,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自己。 依维斯很快地换好了衣服,现在,他和杨秋俨然是两个魔族士兵,而杨秋在看了依维斯的装束后,不禁哑然失笑。因为,魔族士兵本来就身材高大,而依维斯则略显瘦削,那衣服穿在他身上实在是太宽大了。 “你们想干什么?”魔族军官不敢大声说话。 “你说呢?”杨秋嘲弄地用剑在魔族军官的脖子上划动着。 “你想让我带你们出地狱?”魔族军官只感到一阵阵凉意,忍不住微微发抖。 “聪明!”杨秋说道。 “哼,休想!没有圣皇陛下的手谕,谁都不能自由出入。”魔族军官挺了挺腰,想尽量使自己显得像个英雄。 “两条路,一是死,一是带我们出去,随便你!”依维斯冷冷地说道,“快走!要是有半点不妙,你立刻没命。” 杨秋撤下剑,魔族军官下意识地又挺了挺腰,但在感觉到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腰际紧了紧后,马上委顿下去,“我……选择第二条路,一切听从两位吩咐。” “聪明!”杨秋重复了刚才的评语。 “我会尽量配合两位,但是,如果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不测,那……” “你一样得死。”杨秋答道。 魔族军官哭丧着脸,谁叫自己的性命掌握在这么蛮不讲理的人的手里呢?他深深地为自己刚才没有发出信号向其他巡逻队伍求援,便贸然发动攻击而后悔。 依维斯和杨秋一左一右将魔族军官夹在中间,一路走去,见到的魔族士兵越来越多,心中不禁暗叹魔族士兵凶神恶煞、浑身散发着杀气,养尊处优的人族士兵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自然,一路上也免不了有士兵见到那魔族军官便驻足行礼。 终于,他们来到了青阳出口附近。 “长官好!”守关的魔族军官肩膀上有一条黄带。 “好!”被依维斯和杨秋挟持的魔族军官点了点头,“没有发现敌人踪迹吧?千万要小心啊!” “谨遵长官教诲!”守关军官敬了一礼,指了指依维斯和杨秋,“这两位是……” 依维斯望着他身边的魔族军官,魔族军官心里泛起一阵寒意,“他们是我的部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而已,长官别见怪!”守关军官讪讪地说道。 “你的上司呢?”魔族军官有拖延时间之嫌疑。 “他刚才亲自率兵巡逻去了。” “噢!看来,这小子想升官发财啊!”魔族军官的笑容很不自然,因为依维斯的手在他的后背上紧了一紧,意思自然是要他老实点,别再玩花样。“我要出关!” “那请长官出示圣皇陛下亲自签发的通行证。”守关军官伸出手来说道。 “事情紧急,来不及向圣皇陛下请示。”魔族军官在依维斯和杨秋的两重威胁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那属下也爱莫能助了,没有圣皇陛下的命令谁都不能出关。”守关军官摊开双手,说道。 “废话少说,要是今天我出不了关,延误了战机你担当得起吗?”魔族军官一脸的愠怒。 “属下只是遵从圣皇陛下的命令……” “闪开!不晓得变通的家伙!”魔族军官大踏步地向前,一把将守关军官推开。 “长官,你要走可以,可是你身边这两位……”冷不防被推倒在地的军官说道。 “有什么事情我负责!”魔族军官头也不回,其他士兵见那军官来势汹汹,也不敢多加阻拦,只得纷纷放行。 “快!”依维斯和杨秋连声催促。 无可奈何之下,守关军官只得让自己的属下马上飞报上司,眼睁睁地看着依维斯三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四周越来越暗,杨秋从魔族士兵手上夺来的火把在扑闪出最后一颗火星之后,终于也泯灭在黑暗之中。依维斯念动古魔法,举起长剑,让三人为亮光所包围。而他们身后,依然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老实点,要是带错一步路……哼!”杨秋冷冷道。 “我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啊!”魔族军官诚惶诚恐地说道。 他们距离刚才的关口已经越来越远了,现在,已完全听不到魔族士兵的声音了。魔族军官的脚步越来越慢,也许,他还奢望着魔族军队能够追上来吧。 “给我快点!”依维斯和杨秋虽然因为受伤而脚程变慢,但还是感觉到了魔族军官的懈怠。 前面突然隐约出现了亮光,依维斯和杨秋心中大喜,终于到了!魔族军官的神色却丝毫未见放松,虽然他完成了任务,但是性命依然掌握在别人手中,是生是死仍未可知。 “站住!你们是谁?”突然,一条影子不知道从那里闪了出来。 “莫问?”杨秋和依维斯惊叫一声,“你怎么来了?” 原来,莫问在阿尔斯山上越想越不对头,再加上璐娜那副忧愁的样子也令他产生无限怜意,于是,便在和西龙商议后,单枪匹马重回地狱。而在他刚刚把守卫在这里的魔族士兵干掉之后,就听见了依维斯等人的脚步声,于是,他躲在隐蔽处,等待着他们的出现。 “依维斯,师傅!真的是你们啊!”莫问惊喜万分,喊道,又看到了魔族军官,“他是?” “给我们带路的!”依维斯和杨秋相视而笑。 莫问也明白过来,“杀了他?” “饶命啊!三位大爷,小的一直遵从你们的命令,请大爷给一条生路。”魔族军官吓得脸如土色,跪地磕头不迭。 “杀!”杨秋表示同意。 “放了他!”依维斯马上阻止道,“我们不能言而无信。” “好像我们当初也没有答应他,如果他带我们到出口就放他走。”杨秋冷笑道,“放了他,我怕他回去通风报信,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的不敢!万万不敢!”魔族军官说道。 最后,在依维斯的坚持下,杨秋和莫问只好同意放走了魔族军官,不过,在这个时候,魔族军官却对他们说出了一个让在场者都惊诧不已的请求。 “各位大爷做做好人,帮我把左手砍掉!” 依维斯迟疑了一下,便一剑挥了过去,手臂应声而断,“扑”的一声跌在地上,一股黑血喷涌而出。 魔族军官痛得昏死过去,但是脸上却充满着感激的神色。 “为什么?”单纯的莫问却无法理解魔族军官这个举动。 “如果他完好无损的回去,一定会引起质疑,到时很可能连命都没有了,所以,他选择了这样。”依维斯简略地答道。 “这样回去说不定还可以邀功呢。”莫问吹了一声口哨。 “我们赶快回到地面再说吧,”依维斯说道,“魔族士兵很快就要追来了。” “追来正好,让我杀个痛快。”莫问笑道。 依维斯和杨秋都苦笑不已,“难道你没发现我们两人都已受伤非轻了吗?” 莫问搔了搔头,“对不起,我太粗心了,我……” ※※※ “终于回到人族了!终于又见到阳光了!”满眼被白光充塞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从依维斯和杨秋的心中涌起。也许,只有长久置身于黑暗之中的人才明白阳光的真正可贵之处,正如只有在沙漠中的人才明白泉水的难得。 青阳皇宫里的断臂残肢早已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魔族带走了,还是被青阳人拿去埋了。四周一片祥和,看来,除掉占用这里的魔族后,乌烟瘴气也随之消失了。 “真好啊!这人间的空气真好啊!”杨秋贪婪地吸了几口气,“难怪魔族天天想着要赶走人族,换成是我,我也会那么干。” 望着杨秋,依维斯脸上不自禁呈现出一丝笑意,回到人族之后,他们的伤势也在迅速恢复中。看来,地狱的空气的确会加重他们的伤势,而人间的则恰恰相反。 “依维斯,你们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的?”刚才在地狱时时间仓促,莫问一直没有来得及问,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仔细询问了。 依维斯于是择要把事情经过向莫问叙述了一遍,莫问听得很投入,还不时发出惋惜之声,“哎!没有杀几个头头,可真遗憾啊!” “莫问,璐娜怎样了?”把一切都交代完之后,依维斯便问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她很想念你,我就是看不过她的苦况才来找你们的。”莫问据实答道。 “噢!”依维斯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如果可以永远在一起,他当然也不想分离,只可惜人生事总是事与愿违。 “你让她一个人留在阿尔斯山?”依维斯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着急地问道。 “西龙他们已经回去了。”看到依维斯如此关心璐娜,莫问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伤心。 “噢!”依维斯神色放松了不少,心想:西龙他们果真依照我的命令撤回阿尔斯山。 “我们赶快回去吧!璐娜一定着急死了。”杨秋提议道。 “还是先休息休息再说,反正也不急在一时。”依维斯自然是为了照顾杨秋的伤势,至于他自己,现在让他马上飞回去也没有问题。 “不!”杨秋焉会不知道依维斯的意思,马上表示反对。 “哎呦!”依维斯故意叫了一声,然后紧皱眉头,“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同意了,好了,走吧。” 杨秋打量着依维斯,“依维斯,看来你伤势真的很严重。莫问,我们还是先休息几个时辰再走吧。” 莫问点头答应,然后说道:“据说,云梦换了一个新皇帝,依维斯,你的舅舅也死了。我是在进入皇宫前听到的。噢,不,这里好像已不再是皇宫了,新的皇帝嫌这里阴气太重,已迁都了,而这里成为开放式的旅游景点。” 依维斯也没有问一向不关心世事的莫问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只是若有所失地点了点头。和英再怎么坏,也是他的舅舅,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嫡亲。依维斯不禁想起了初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景象,那时的和英已露出死亡的迹象了。 “唉!”依维斯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之伤心。”杨秋说道,依维斯也没有争辩,只是苦笑了一声,他知道杨秋无法体会他此刻的感受,而自己也很难体会到杨秋的感觉。人和人之间的差异决定了他们理解事物角度的不同和感受性的不同。 而莫问则怔怔发呆,他在想璐娜现在不知道急成怎样一副样子了,“依维斯,你会好好地对待璐娜的,对吧?”莫问话一出口,便深深后悔。 “当然。”依维斯虽然对莫问的问题感到奇怪,却也立刻答道。 好在依维斯没有多问,莫问心头如放下了一块大石,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 圣历2109年12月11日下午5点,当整个阿尔斯山为金光闪闪的夕阳所笼罩的时候,依维斯、杨秋、莫问回到了这里。 “那不是璐娜吗?”莫问眼尖,指着不远处的背影,说道。 “你们先去找西龙他们,我去找璐娜。”依维斯说完之后,立刻头也不回地向璐娜走去。 莫问怅怅地望着依维斯远去地身影,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璐娜!你还好吗?我回来了!”依维斯欢快地说道。 “依维斯!”璐娜愕然地望着依维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真的是你!碰到莫问了吧?” “当然。”依维斯微笑着靠近璐娜,轻轻地拉起她的手,“璐娜,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也不多穿点衣服。” 听到依维斯关怀的问话,璐娜心完全醉掉了,痴痴地望着依维斯,“我没事,依维斯,你好像瘦了。” “没有,你多心了。” “真的没有吗?”璐娜关切地问道,“呵,大概是我眼花了吧。 阿尔斯山,我又来了!依维斯没有说话,把视线投向远山。 “依维斯,我……我一直害怕你回不来了呢!” “我怎么可能回不来,就爱瞎操心。”依维斯笑道,“我们回去吧,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好。”两人并肩离去。 *********** “总统领!”尽管事先已得到杨秋和莫问的知会,风杨等人一见到依维斯,还是欢天喜地地鞠躬道。 “不必拘礼,我又让各位担心了。” “好小子,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死在地狱里了呢!”西龙开玩笑道,“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大摆庆功宴。” “有什么好庆祝的?”依维斯说道,“正事要紧,各位随我来!” 片刻后,众人便在依维斯的带领下来到阿雅的墓前,不过,没有人知道依维斯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依维斯怆然地看着墓碑,弯身鞠了几个躬,随后,他猛一转身,对狐疑不定的众人说道:“诸位,当初我和坎亚师兄、阿雅还有西龙在不言山时,相处得不可谓不愉快。小时候,坎亚师兄一直待我如同亲弟弟,爱护有加,而我也视他如同兄长。但人生变幻无常。在随后的日子里,坎亚师兄由于种种原因和我势同水火,最后更直接导致了我们三人之间的悲剧,唉,说起来,也是由于我的优柔寡断,假如我当初听从西龙的话,也许便不会使局面不可收拾。” 依维斯今天准备在这里检讨自己?西龙狐疑不定地想到。 “也许,你们会对坎亚师兄抱有相当大的恶感,不过,我个人倒没有觉得他犯下多大的错误,他只不过是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罢了。”依维斯继续说道。 风杨、星狂、杰伦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依维斯到底打着什么主意。而西龙倒没有显得多惊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早就习惯了依维斯时不时的惊人之语。 “其实,犯下最多错误,最罪不可赦的是我,要是我果断一点,悲剧本可以终止。”依维斯说着叹了一口气,随即,面色一正,“请诸位看着,我依维斯再也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优柔寡断、迟疑不决了。” “依维斯,我真替你开心!”西龙仰望着依维斯的脸,说道。 依维斯向着西龙重重地点了点头,“以后,你们看到的将是一个全新的依维斯。但你们完全不用为此而开心,因为以后,也许你们会再次无法接受我。”说着,他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实际上,我又何尝会因此而开心呢? 依维斯确实变了啊!西龙想着,说道:“那么,联合军的事呢?天行前辈那边可催得紧呢。” 依维斯摇摇头,说;“不用管他,我们只要管好我们自己的这块土地就可以了。” “这恐怕会招惹闲言闲语,外面已有传言说前进军只顾自己的生死,不顾别人。而且,我们的师傅也在那里。”西龙迟疑着说道。 “师傅?”依维斯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那也没有办法,总之,我们固守这里便罢。” “可是,连师傅也不管吗?”西龙不解地问道。 “不是不管,而是不能去,以后你会明白的。”依维斯的语气不容置辩,说着转向另一边,“星狂、风杨,你们带着东部军团、北部军团驻守普兰斯,星狂为正,风杨为副。” “遵命!总统领!”星狂和风杨齐声应道。本来,以两个人来看,沉稳的风杨比较适合就任正团长,但是,普兰斯是星狂和魔武打下来的,任他为正也是理所当然的。 “星狂,你可要好好注意民生,严加训练士卒,并注意不断补充兵员。”依维斯交代道,“至于风杨,你要好好地协助星狂,要是他有什么错,要立刻纠正他,明白没有?” “遵命!”星狂和风杨对视了一眼,再次齐声答道。 “杰伦,你马上带兵出发到基欧,镇守基欧的重任就交托于你了。”依维斯又下令道。 “属下一定不辱使命!”杰伦肃立着行了一个军礼,大声回答。 “那兰罗为民政总长,主要负责购买、生产粮草诸事;白木为通信总长,负责整个前进军地盘内的财政和通信。”依维斯转向这二人问道,“有问题吗?” 那兰罗和白木自然不会有问题,这些本来就都是他们已经驾轻就熟的事情了。 “西龙。”说到这里,依维斯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由于请学师兄已经仙逝,你便代替他的职务,为前进军总军师兼中央军团团长,负责镇守永久中立之地。” “好。”西龙也不推辞,答道。 “希望大家好好干,做好本职工作。”依维斯说道,向四周望了望,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魔武呢?” “噢,他的部队还驻守在皮尔瓦拉。”西龙抢先答道。 “把他先调到这里来,我有任务给他们。”依维斯略一思索,一个将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计划已在他心中成形。 “好,这事就让我去办吧!”西龙答道。 “谢谢你,西龙。” “举手之劳。”西龙满不在乎地伸了伸懒腰。 ************* “杨秋前辈,您真的要走了吗?”璐娜依恋地望着杨秋,问道。 “是的,所以,我才来向你道别。”只有在璐娜面前,杨秋才会流露出这样和蔼的笑容。 “璐娜舍不得你呢。”璐娜凝望着杨秋,依依不舍地说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杨秋笑着叹了口气,“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啊,要回老本营继续休养了,否则,怕要功尽身亡了。” 璐娜掠了掠遮住眼睛的头发,无奈地说道:“那依维斯和莫问都知道了吗?” “他们都还蒙在鼓里呢,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而已。”杨秋表情轻松。 “杨秋前辈,您对我真好!”璐娜伸手给了杨秋一个大大的拥抱。 “有空记得来探望我。”杨秋说道,“还有,等我走后才可以告诉依维斯和莫问,知道吗?” 璐娜呆了一呆,知道杨秋是怕莫问和依维斯挽留他,“好的,我不会告诉他们的。” “好了,我走了,璐娜小姑娘可要好好保重,我可不想再见到你哭泣的样子。再见啦!”杨秋又是微微一笑。 “再见!”璐娜好容易才忍住了即将掉下来的眼泪,哽咽着说道。 杨秋对着璐娜再一次露出笑脸,然后,扭过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秋前辈,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了,你可要好好保重噢,璐娜会一直为你祝福的。”望着杨秋远去的背影,璐娜喃喃自语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回想起在死亡之渴望的种种往事,璐娜内心一阵莫名的震动。 璐娜就这样呆立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状况才被一声叫声打断了,如梦初醒的她望着来者,“依维斯,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杨秋前辈走的时候。”依维斯望着璐娜的脸,“我知道本非尘俗中人的他去意已决,也不想出来让他为难,所以……。” “我明白了。”璐娜淡淡一笑。 依维斯也报以一笑,“要是莫问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感觉呢?” “他会理解的。”璐娜忽然抬起头来,“依维斯,我要和你永远永远地在一起,不分离,答应我,好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一时激动,便脱口而出。 依维斯重重地点了点头。“但愿我真的能和你永远永远在一起。”望着投入怀中、幸福无比的璐娜,依维斯内心充满温情,却又对前途充满了担忧。 确实,前路茫茫,又岂是人力可以控制的呢? 第一章 地狱的入口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散会之后,风杨看到依维斯拉着西龙说了几句话,西龙涨红着脸,明显是在竭力地表示反对,但是,从他们两个人的神态看来,西龙的努力无疑是白费了,只见依维斯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西龙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依维斯总统领也许仅仅是为了告知西龙大人某件事情而已,而不是想听取他的建议!望着依维斯的背影,风杨思绪万千。自从他认识依维斯到现在,依维斯虽然在爱情上也曾展露出软弱的一面,不过,他毕竟始终在坚持着自己的意志,真正决定的事情,不论别人如何劝告、阻拦,他都会像飞蛾一样义无返顾地向着火堆扑去。从这一点来看,依维斯倒是自始至终一点都没有变。 “光是这勇气就值得人们佩服了。”风杨走下台阶,抬头望了望幽深的夜空,有时他忍不住有一种想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冲动,不过,他却又知道未来正是因为其未知才会对人产生莫大的吸引力,知道了反倒不好。 风杨也并没有打算向西龙询问他和依维斯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一方面,作为一个军人,他不方便过问自己的分外之事;另一方面,他相信西龙现在也不想受到别人的打扰。 两分钟后,卡纳亚的巡逻士兵瞥到一条人影如一条白练般疾速地飞向永久中立之地的阿尔斯山方向。但那影子在他们的视线中仅仅是一闪而过,以致于士兵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阿尔斯山。 夜风萧萧,野草无声地摇动着,周围万籁俱寂,这样的环境,站得久了也许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阿雅的墓前,站立着一个白色的人影,风吹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大概是西龙在驻守这里的时候,经常来看护,所以,坟墓的四周非常干净,坟墓上面的草也修剪得颇为整齐。总的来说,坟墓的外表跟阿雅生前有一个共同点:简洁素雅。穷凶恶极、讲究排场的坎亚在修建坟墓这一点上却显得非常明智,这说明在某一方面上他还是很了解阿雅的。 “阿雅!我回来了!”依维斯蹲在墓碑前面,满含深情地说道,“要是当初我知道我死去并不能使你得到幸福,我一定不会死。即使心再疼,我也会选择坚强地活下去,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一直呵护你。可惜,当我明白的时候,我们已经人鬼殊途了。 依维斯伸手抚摸着石碑,一股冰冷的凉意侵入骨髓,“我来的时候,西龙拼命地阻止我,明天会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他不想我分心。但我知道,我必须来,否则,我的心无法获得安宁。我想对你说,我已变得坚强,已经可以面对这所有的一切,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一段路;谢谢你,即使你已不在,仍然给我带来那么多的震动。 “我还想告诉你,其实我并没有恨过坎亚师兄,他不过是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罢了。曾经,我很妒忌他,妒忌他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当我知道你死了之后,我对这个人已经不可以简简单单的用一个恨字来形容了。不过,死者已矣,我再计较又能怎样?再舍不得你又能怎样呢?当事情不可能再改变时,无可奈何的我也只能学着接受事实。 “我曾经很痛苦,很迷茫,为什么失去的不可以重新获得?阿雅,我知道你不可能告诉我答案,而我也永远无法找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阿雅,你知道吗?以前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堂,但为了你,我愿意去相信,但愿你在天堂里过得幸福!不再重复人世的悲哀。 “我已经下定决心倾尽全力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去拯救这个世界,而且,我也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现在,我要先去救璐娜,我已经失去了这辈子最爱的人,我不想再失去最爱我的人。也许,所有的人都会说我自私,只顾着儿女私情,但无论怎样都好,我一定要先把璐娜救回来。因为假若我连最爱我的她都不能拯救的话,又凭什么去救世人呢?善良而体贴的你会赞同我吧?阿雅。 “假如真的有来生的话,我以万分的诚意起誓,我要再次遇到你,并且,要和你在一起。但是,现在,我将努力地度过今生。今夜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想你了,再也不会!我不能再让别人为我担心,为我付出,我不能这么自私。但是,我绝对不是不爱你,我仅仅是离开,离开罢了。 “阿雅,我要回去了,你保重吧!”依维斯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深深地凝视着墓碑,然后,脸上显现出坚毅的神色,头也不回地走了。 ********** 圣历2109年11月26日早。 “什么?依维斯他们不见了?”天行站起身来,说道。心想:走也不跟我打个招呼,他们到底将我这个前辈置于何地呢? “是的!”若炎恭恭敬敬地答道。 “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天行望着自己的手掌,问道。 若炎摇了摇头,“不知道。” “居然连一封书信也没有留下吗?”天行向若炎瞟了一眼。 若炎再次摇了摇头,“没有,师傅!” 天行一拍前额,语气之中蕴含着某种说不出的讽刺和不满,“依维斯,你们可真是潇洒如风啊!” 此时,佛都略显蹒跚地走进来,从他渗满汗水的额头和起伏不定的胸膛看来,大病初愈的他还是显得气血不足,“天行前辈,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了解一下埃南罗军队的近况罢了。”天行若无其事地说道。 “天行前辈大可放心,此事关乎到整个人族的生死,我军丝毫不敢松懈。”佛都说着用手抹去了一额的汗水。 “一定要认真督促啊!佛都。”天行的话可谓多此一举,久经战阵、一心想称霸天下的佛都又岂会不知道操练的重要性? 佛都闻言点头称是,为了人类的前途暂时抛弃野心的他,实在不愿为了小事情而与天行闹矛盾。更何况从某种程度来说,天行的提醒也是出自好心。 “对于前几天依维斯恐吓你的事情我深表遗憾!”杨秋装作有意无意地提起。 “没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将心比心,以雄才大略著称的佛都在事后很快摆脱了那时不快的心境。 心机颇重的天行用一种随意的语气开始谈起叫佛都前来的真正目的,但实际上,这种掩饰对佛都来说根本就是多余。就谈话的技巧、话语中推测出对方的真正用意这方面而言,佛都的天分要比天行高得多。 “依维斯他们都走了,你知道吗?” 疲倦的佛都并不打算故作不知,而是索性承认道:“侍卫已经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了,天行前辈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吗?” “大概又是去找璐娜吧!”天行语气之中明显含着不满的情绪,“不过,仅仅是推测而已。” “哦!”佛都若有所思,“天行前辈昨晚没有参加他们的议事会吗?” “没有。”天行一副赌气的语气,答道,“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在他们看来,我这个前辈参加与否根本无关紧要!” 佛都安慰道:“他们大概是觉得天行前辈忙于筹划对付魔族部队,所以没有叫上您吧?” “佛都,你对依维斯他们这种处事方法有什么意见吗?”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处事方式,只要不伤害别人,无论怎样都是无可厚非的。” “此言差矣!”天行本以为佛都会大肆抨击一番,谁知道佛都竟然在为依维斯辩解,“区区一个璐娜,相对于整个人类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依维斯这样做太任性了!把拯救天下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老朽实在颇为担心啊。” “对于某些人来说,某个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是无可取替的。依维斯的做法也许有他的道理吧。当然,前辈您的看法也很有道理。”天行虽然有恩于佛都,但佛都却不是那种因为别人对自己有恩便可以拿整个国家打赌的人。他知道依维斯和天行之间一定有矛盾,如果自己现在表明立场,无疑会产生不良后果:假如赞同天行,天行便会要自己完全服从他的指挥;而假如赞同依维斯,天行怕从此之后便会和自己形同陌路了。在目前的情况下,已打定主意为人类出力的佛都并不想横生枝节,更不想得罪任何一边,因此,他只是与之虚与委蛇。 “大难临头之际,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抛弃整个人类毕竟是自私的行为。”天行心里虽然一千个不同意佛都的看法,但为了不被被佛都看出自己的私心,他只好尽量用温和的措词。 “说不定这两件事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我们还蒙在鼓里。”佛都说道。 “也许吧!对了,佛都,你的身体恢复得怎样了?”天行知道一时半会想逼使佛都就范,实在不可能,只好主动转移话题。 “托前辈的洪福!相信再过一两个月的调理就可以完全恢复了。”不管天行出于什么目的,承受其救命之恩的佛都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那就好,我这里还有几颗十全大补丸,你拿去用吧!”天行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了佛都。 “天行前辈再造之恩,晚辈没齿难忘!”佛都并不谦让,接过药丸,同时鞠躬道,“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晚辈就此告退了。” “好吧!”天行答道,转向自佛都进来之后一直默默无言的若炎,“你送送佛都吧!” “我也不是什么尊贵的大人物,怎敢劳动若炎兄的大驾。就此告退了!”佛都自然是推辞不迭。 天行也没有再坚持,而当看着佛都远去的背影时,他不禁低声喃喃地说:“这可真是一个人精啊!” ********* 海罗国宫殿。 经过通报之后,随着一阵阵喧哗的鼓乐声,还有宫女的翩翩舞蹈,依维斯等人走进皇宫。 “海罗人果真富得冒油啊!连墙壁都全部是金子做的,又亮又晃眼。”星狂一边走一边低声赞叹不已。 哇塞!这些女人好漂亮啊!要是我这一辈子能娶上一个就不虚此生了。维拉一路上一直眼勾勾地看着宫女们。 费丽采则忙着盯星狂,大概打算一发现星狂有盯着宫女看的迹象,便要臭骂他一顿吧。 达修、依维斯、西龙、风杨却心无旁骛,挺直身体随着领路人昂扬扬地走进去。 一会过后,他们来到海罗王的大殿。 “各位大人莅临海罗,小王没有亲自前迎,可真是失礼得很。”罗比特从宝座上走了下来,一边拱手说道。 “不必多礼!”依维斯冷冷地看着罗比特,但罗比特避开了依维斯的眼光。 “各位大人匆匆到此,想必还没有用餐吧?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先用膳吧!”海罗王殷勤地招呼。 “我们是来要人的,不是来吃饭的。”依维斯淡淡地说道。 “要人?谁?”罗比特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我们这里会有依维斯总统领要的人?这不大可能吧?莫非是下人冒犯了各位,所以各位今天前来兴师问罪?如果是这样的话,告诉我,我立刻叫人查办!” “璐娜!我要找一个叫璐娜的人。”依维斯一字一顿地说道。 “璐娜?”罗比特紧皱着眉头,“我们这里没有人叫璐娜,总统领,我想您是误会了。” “难道不是你们抓了她?”维拉冲出来冷哼一声,“除了你们,还有谁敢到永久之谜抓人?” “冤枉啊!”罗比特夸张地嚷道,“海罗国已经宣布投靠前进军了,我们对前进军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反意,又怎么敢去抓人呢?” “不可能是普兰斯人,他们已经国破家亡;不可能是基欧,他们也被打得七零八落;不可能是埃南罗,我们刚从那里出来;更不可能是蓝达雅,那里的人魔法尽失。”西龙详细分析道,“海罗王,你说西部大陆还有谁有这样的实力呢?” “总之不是我们海罗人干的。”罗比特语气非常坚决,“至于是谁,小王就不知道了。” “你真的不知道?”依维斯双眼似箭般地盯着罗比特。 好强的杀气!罗比特心中一凛,口中却说道:“总统领,海罗人只会做生意,也只满足于做生意,哪里有胆量干这种掳掠人的勾当啊?更何况那人还是总统领喜欢的人。” 依维斯望着罗比特,好一会,也没有说话,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总统领,小王倒是听说魔族要攻击人族了,想把人类赶到地狱去,不知是否真有此事。”罗比特明显在转移话题。 依维斯没有搭理他的问话,依旧直盯着他。虽然罗比特确实跟掳掠璐娜的事情无关,但他内心却忍不住一阵阵发虚。 “只要有需要我们海罗的地方,总统领尽管说,海罗一定不遗余力支持你们!”罗比特拍着胸膛保证道,“但我们海罗国真的没有抓璐娜!” “战争不是光靠钱就可以胜利的。”依维斯似乎看透罗比特并没有说谎,于是转身带领一帮人士掉头而去。 依维斯果然非同凡响!看着依维斯远去的背影,一向自命镇定的罗比特不禁伸手擦了擦汗水。 “陛下,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罗比特勉力笑了笑,尔后,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地上。 “陛下……” “没事!”罗比特脸色绯红地怒道。 ************* “璐娜不在海罗,到底在哪里呢?”西龙率先开口说道。众人均摇了摇头。 “依维斯,王宫气氛很奇怪,似乎有许多顶尖高手隐藏其中,你们有没有察觉到?”杨秋问道。 “为什么海罗国王会戴着面罩呢?我看他是心中有鬼!”星狂也提出疑问。 依维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他一心只想找到璐娜,就算现在海罗王宫里藏着千军万马,也不想搭理半分。 “如果是这样,那至少证明我们当初的推论没有错,海罗国的确居心叵测了。”西龙说道,“看来,我们此行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此时,只见依维斯嘴唇抖动着,似乎在和某人倾谈着什么,不一会儿,脸色剧变,眼神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依维斯总统领在干什么?”星狂忍不住向西龙问道,“莫非是在念咒语?” 西龙摊开了双手,耸了耸肩,“无可奉告!” “‘千里传音’。”达修答道,“依维斯正在和某个人进行‘千里传音’。” “‘千里传音’是什么?”星狂对武技几乎一无所知。 “简单来说,就是相隔很远的两个人在进行对话,但其他人听不到。”达修解释道。 “连您也听不到吗?” “当然。”达修答道。 星狂“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太神奇了!”忽然又想到要是他和费丽采会这种功夫就好了,那样说话就不会让其他人听到而徒增尴尬,那该多好啊! “刚才天行前辈告诉我,他已经知道璐娜的下落了!”依维斯停止颤动嘴唇,望着众人说道。 “真的?在哪里?快告诉我,在哪里啊?”莫问第一个大声问道,把他身边的维拉吓了一大跳,几乎从半空跌了下去。 “他没说,只是要我们尽快回去!”依维斯说道。 “哦!”莫问有点失望,不满地嘀咕道,“这个天行就是喜欢故弄玄虚,吊人胃口。” ********* 在依维斯等人飞回埃南罗时,天行接见了来自卡洛特平原的“自由王子”西格非。 “前辈您好!请问依维斯在吗?”一见面,西格非便问天行道。 又是依维斯!怎么每个人一开口都是依维斯长依维斯短的呢?这个毛头小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天行内心不禁浮现出一丝不悦,不过,口里却还是应道:“依维斯等人去找璐娜了,估计明天凌晨,便会赶回来。” “噢!”西格非略显失望,“我是来自卡落特平原的西格非,听说魔族军队即将侵略人族,便带兵前来加盟。您一定就是天行前辈吧?” “没错,老夫正是天行,和依维斯的太师傅青华是同一辈的。”天行悲哀地发现,尽管自己非常不喜欢依维斯,但是,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却还是不得不借助依维斯的名字。 依维斯的太师傅的朋友自然也不是小角色,因此,虽然除了天行的名字之外,从未听闻过关于他的任何事迹,西格非还是恭恭敬敬地又行了一礼,“原来真是天行前辈!晚辈久仰久仰!” “好说,好说!难得‘自由王子’如此深明大义,主动率军加盟,令我们又多了一分胜算。”又受一礼的天行比起刚才明显热情多了。 西格非摆了摆手,“天行前辈如此高龄,尚且鞠躬尽瘁,何况区区在下呢?古语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下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天行前辈您的赞誉,愧不敢当啊!” “话虽如此,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少见啊。”天行说道,“你们远道而来,一定很累吧,还是请先行休息。明天依维斯一到,我会马上派人通知你的。” “多谢天行前辈,在下先行告退了!”西格非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而出。 西格非带来的神圣十字军,近二十年来从没有出过卡洛特平原半步。而且,队伍里面八千人都是在大陆各地受封的骑士,他们抱着为人类的自由而奋斗的崇高志向加入了神圣十字军,从不计任何报酬。不过,也许这样说有点“谬误”,因为,能够加入神圣十字军对于任何一个骑士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誉和报酬了。 在战斗力方面,若以单兵作战能力而言,神圣十字军的骑士比起普通士兵来当然是技高一筹,但是,比起黑暗斗士,他们却要差很多。不过,神圣十字军最可怕的并非是单独作战能力,而是他们那高度的团结一致精神,还有强烈的献身意念。在战斗中,他们能将协作精神发挥到顶峰,对待敌人毫不手软。如果群体作战的话,惯于各自为战、崇尚个人主义的黑暗斗士以相当的人数和他们对敌的话,恐怕也只有被击溃的可能。 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的加入,正如天行所说,无异于为人族军队打了一针强心剂。 ************* 圣历2109年11月27日,依维斯等人回到了卡纳亚。 “天行前辈,璐娜在哪里?”依维斯劈头问道。 天行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放下,徐徐说道:“你们回来了啊,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昨晚‘自由王子’西格非带领8000名神圣十字军骑士赶来这里,他还说和依维斯是旧识,要见见依维斯呢!” 天行本想装出镇定自若的大师风范,但在莫问眼中,却只觉得他在装腔作势,他忍不住对天行怒目而视,“天行前辈,我们想知道的是璐娜在哪里!不是什么破骑士的行踪!” “请天行前辈赶快告知璐娜下落吧!”依维斯尽量用最温和的口气说道。 “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人一着急便容易误事!”天行又悠闲地呷了一口茶,说道,“当初,你们要是和我商议后再行动,就不用走那么多的冤枉路了。” 莫问恨得牙痒痒的,几乎想冲上去与天行决斗,但被旁边的依维斯拉住了。 “前辈教训得是,说起来惭愧,作为依维斯的师傅,我也像他们一样被热血冲昏了头脑呢。”达修怕造成不必要的冲突,忙打圆场缓和气氛,“不过,现在还是请天行前辈尽快告知吧,免得这些年轻人又不耐烦了。” “好,你们听我慢慢道来。根据书籍记载,人类其实是神族的一个分支,属于半神族。所以,人族修炼的顶峰是强一流,练到超一流之后便是纯种神族了。而你们也知道,神族的战斗力分为天使,大天使,天神,大天神。青华已经是大天使的顶峰,近乎天神级。当今世上,在神族被灭之后,除了妖怪王,再没有第二个有不动声色地除去青华的能力。所以,我可以断定,杀青华的一定是妖怪王,而那团空气即使不是妖怪王也应该是魔族。” 依维斯耸然动容,“前辈的意思是璐娜此时身在地狱?” 天行托起茶盅,用手捏着杯盖的把手,碰了几碰,用嘴吹了几吹,说道:“如果我的估计没错的话,应该是在地狱。” “马上去地狱!”依维斯立刻转身,说道。 “万万不可!且慢!且慢!”天行此时连大师风范也不顾了,急忙说道。 依维斯望着天行,“为什么?” “地狱环境恶劣,毒气丛生,并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一流位以下的人类去那个地方,很容易丧生。”这一次,天行没有再呷茶,大概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有丝毫的拖延吧!尽管他对依维斯等人有怨气,但是,他此时还不想失去战略上的伙伴。 “这容易解决!”依维斯说道,“风杨、星狂、西龙、白木、那兰罗等等,你们都留下来,不用再跟着去了。” “是!”西龙等人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但由于武技有限,只好无可奈何地答应。 维拉却在心里暗自开心不已: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在天上飞来飞去了,在那上面来来回回,觉也不睡,把人都累散架了。 “依维斯,我还有一事要和你商量。”天行叫人撤下了茶盅,说道。 “什么事情?请天行前辈尽快告知!”依维斯急匆匆地说道。 “如今魔族就要卷土而来,人族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考验,我希望你能劝前进军将士们加入联合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人魔大战。”天行面带诚恳地说道。 西龙不禁转头瞪向依维斯,非常担心依维斯会随口答应天行的要求。 “前进军与埃南罗军队素有摩擦,硬要联合在一起的话,恐怕会产生矛盾。”依维斯说道,“还是等我把璐娜带回来之后再说。” “依维斯,事情紧急,万万拖延不得啊!”天行用手指轻敲着桌面借以强调自己的话,“万一魔族在你离开时前来攻打我们,那我们怎么办?” “天行前辈,我不同意是怕弄巧成拙,何况魔族绝不敢贸然发动进攻。”依维斯拒绝道,“对了,我们该怎样进入地狱呢?” 天行见依维斯不肯松口,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道:“从人间通往地狱,目前已知的入口只有一个,在东部国家云梦的首都青阳的皇宫之内。”闻言,一向冷漠的杨秋神情变了几变,似乎有满腹心事。 “多谢指点!”依维斯躬身行了一礼。 “些须小事,不足挂齿。”天行只能故作从容。 “风杨、星狂,还有魔武你们即日返回部队,整肃军队,补充兵员。”依维斯接着向达修深深地鞠了一躬,“师傅,太师傅的部队也需要您来掌管。我这一去险象环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归来,请师傅保重!” “西龙,好好照顾师傅!”依维斯拉住西龙,说道。 依维斯,你真的长大了!达修心里欣慰万分。他没有坚持要和依维斯一起去闯地狱。因为他觉得如果师徒两人都抛下人类,去地狱找人,似乎太自私了,也对不起死去的青华师傅。 “放心去吧!”达修捋须而笑,“依维斯,你自己也要保重!” 依维斯对着达修又是深深一躬,转向杨秋和莫问,“杨秋前辈!莫问。” “无论如何,地狱我非去不可!”莫问没等依维斯把话说完,便抢着说道。 “这等好事,当然也少不了我杨秋。”杨秋大大咧咧地说道。 莫问还是那么性急,杨秋前辈依然那么好斗,依维斯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本来就是想要你们两陪我去啊!” 杨秋和莫问闻言高兴不已,连连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三人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终于又可以大开杀戒了!杨秋心里喜滋滋地想到。 ******** 云梦的首都青阳,皇宫。 青阳的臣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的国王和英了,所有的命令都是通过身穿衣甲、戴着头盔,并且用面罩密密实实地遮住了脸庞的人带着加了国王御印的圣旨来传达。青阳的臣民们不知道他们来自何方,更不知道和英是什么时候聘请他们的,只知道他们身上散发出腾腾杀气,靠近时令人不寒而栗。 臣民们纷纷猜测和英是否有什么不测,比如说身患重病,不能亲理朝政,甚至有人猜测,和英已经被人挟持了。当然,这些猜测都是在暗中流传的,没有人敢公开传播这些消息,因为,敢于公开传播这些消息的人都已经死了—— 御史拉扑特,上书国王,强烈要求依照先祖之例,恢复早朝,被判车裂之刑,理由是逆天行事,妄自尊大。死时,其依然念念有词:“长此以往,亡国在即!” 礼部尚书利亚特,因为在和朋友聊天时开了一个玩笑,次日,家奴们发现他面目模糊,呼吸全无,胸口处裂开一个大洞,鲜血染红了躯体,分明是被人用极端残忍的方法掏心致死。而据说他开的玩笑内容仅仅是一句“长时间不早朝,国王陛下大概是去度假了吧”! 宰相乌比达,亲口质问传圣旨的人国王近况,被当场击杀,口吐鲜血而亡。而杀死他的蒙面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老匹夫,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新时代有新时代的办事方式,国王做事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 名单可以列得很长很长。总之,青阳的臣民们活在这种恐怖至极的氛围下,人人自危。为了保存自己,他们不得不互相出卖,连亲朋好友都互相猜忌不休,人们之间早已毫无信任度可言。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即使终日坐在家中,不言不语一声不响也有可能被判刑——现在的云梦只有一种刑罚,那就是死刑。用国王御诏里的话来解释就是“治乱世需用重典”。最保险的方法似乎是逃出这个国家,不过,逃得出去当然不错,但是,所有潜逃的人至今都无一例外地在中途莫名其妙地死于非命。于是,再没有人敢冒死亡的危险去逃亡。 苛捐杂税越来越重,而且名目五花八门,连小孩子在路上撒泡尿也要被收税,假如不交税,就会被判处死刑,父母和小孩子都得死。理由是“养不教,父母之过”。至于为何要收重税,根据皇宫里传出来的解释是——我们将要进军别的国家,争取更广阔的领土,所以,作为青阳的子民们自然应该勒紧腰带,筹集军资,为国家出力。即使我们不进攻他国,仅是防御他们的侵犯,那也会是一笔大花费。 不是没有人反抗过,但是,最终都是徒增牺牲罢了。在高压的政权下,既然无法反抗,人们便只好让自己麻木,关窗不闻天下事。 后来,根据官方消息所称,国王和英正在修炼一种绝世武功,练成之后即使不足以称霸天下,至少也能保云梦无虞。很明显,这是想借以安抚民心。已经进行自我麻木的人们再次麻木自己,对这等明显的谎言信以为真。也有少数人在沉默中爆发出来,为了保持气节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但他们的行为换来的官方评语是两个字:叛逆;民间对此事保持了一贯的沉默。 人们浑浑噩噩,看不见未来,忍受着现在,也不敢回忆过去,因为回忆会使他们短暂地脱离麻木状态,而这对现状无济于事。 第二章 依维斯的身世 圣历2109年11月28日,青阳皇宫。 一如既往,三三两两的蒙面人在皇宫各处溜达着,时不时地攀谈几句。 “说起来,我们可真是幸运啊!当我们的兄弟们还在地狱里忍受无尽的黑暗时,我们已可以享受这真正的人间美景了。” “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呢。”此时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黄金时代已经面临尾声。 谈话间,三条人影像流星一样飞了进来。这三条人影是那样的快速和隐秘,即使是处在高度警惕之中,那些黑人蒙面人也不可能发现,更何况由于长期无人反抗闹事,皇宫的守卫已经变得非常松懈了。 将会是一场大战呢!莫问看着四周络绎不绝的黑衣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腰胯的剑。杨秋则是目光炯炯,精光大盛,杀戮的冲动在他心中升腾而起。 依维斯点了点头,在皇宫的上空时已经发现这里飘扬着不祥、异样的气息,此刻置身其中更觉得四周阴森森的,一种冷入骨髓的感觉油然而生。 “动手吧!依维斯!好像只有这些黑衣人。魔武这家伙要是来到这里,恐怕会大喜过望呢,难得这里有那么多同类。嘿嘿!”想起与自己格格不入的魔武,莫问脸上绽露出一丝微笑。 “好!”依维斯话音刚落,莫问和杨秋已经像箭一样地射了出去,剑光四闪,一片片黑色液体横飞,惨叫声短促而恐怖。 “哎!这两师徒可真是……”依维斯摇头叹息。 鲜血四溅,刹那之间,几十个魔族便惨死当场。“够了!先找领头人。”依维斯高声嚷道。 “你们是谁?”一个声音响起。依旧是黑色服装,从上到下和刚才那群侍卫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但他的头顶上多了一根金色的带子。 “这个应该是小头领。”依维斯话还没有说完,莫问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剑架在来者的脖子上了。 “别,别乱来,有话好好说!” 魔族虽然桀骜不驯,但是,他们还没有勇敢到连命都不要的境界,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这可不是一种很好的体验,因此,莫问一动手,那小头领打扮的人便宣布自己打算苟活的立场了。 “怎么样?我够快吧!”莫问朝依维斯笑了笑。被抓的魔族战战兢兢地仰着脖子,眼神充满恐惧,在莫问的催促下,小心翼翼地前行。 “叫他们停手!”依维斯飞了过来,催促被抓的魔族小头领道。 “住手,住手,你们都给我往后退,退后!”被抓的魔族小头领焦急地摆着双手,嚷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为了长官的安全,在场的魔族只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一边还不甘心地发出“嗷嗷”叫声,身上的杀气丝毫未减。 “我不想杀你们。”依维斯示意莫问松开魔族小头领,“但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魔族小头领活动了一下筋骨,左右望了望,发觉抓他的竟然是三个个头和年龄比他小很多的人类,不禁十分诧异。 “地狱的入口在哪里?”依维斯直盯着魔族小头领,冷冷地问道。 魔族小头领一副惊诧万分的样子,“地狱?什么地狱?我不知道在哪啊!看来这是一场误会啊,几位请放了我吧?” 依维斯咬着牙,杀气骤现,“说,还是不说?” 魔族小头领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但还是挺了挺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早就告诉你们了,我又不是不要命!” “杀了他,依维斯,重新抓一个来问。”杨秋显得很不耐烦,“我就不相信把这里的魔族杀光了,还找不到一个可以透露消息的。” “我赞成,事情紧急,我们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莫问也怂恿道。 如果不是有依维斯在场,杨秋和莫问可能连问也不会问,早把那小头领砍成无数段了。 依维斯瞪着吓得缩头缩脑的小头领,“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倒不如引颈就戮,做个英雄,魔族小头领心里想着,闭上眼睛,一副傲然不畏的样子。 “想逞英雄?没那么容易呢!除非你撑得过我这一招‘分骨错筋’。”依维斯冷笑数声,伸手在魔族小头领身上戳了几戳。 那魔族小头领立刻觉得浑身如万蚁钻身,几乎连每一块皮肤、每一根骨头都在发疼、发痒。疼痛难忍的他“哇哇哇”地乱叫乱嚷,忽而弹到高处,忽而又狠狠地跌落地下,满地打滚。 “依维斯,这是什么手法?怎么我没听过?”杨秋好奇地问道,“不如教给我吧,以后可以用来对付鼠辈!” “以前在师傅的藏书里看到的,前辈要是想学随时可以教你。” 依维斯话刚说完,杨秋已经不知道从那里又抓来了一个魔族,推到依维斯的面前,“再演示一次给我看看吧!” 依维斯点了点头,正待伸出手指,那魔族已经跪倒在地,“各位大侠,我愿意带你们去,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叛逆,给陛下知道了,一定会砍掉你的头!”附近的魔族一个个怒气冲冲地大声嚷道。 黑光一闪,依维斯扬了扬手,被点中后一直在挣扎的魔族小头领仰倒在地,两眼一定,呼吸全无。依维斯转身对刚抓到的魔族说道:“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杨秋则遗憾不已,心里暗自想到:就不能学刚才那个小头领那么有骨气吗?害我学不到依维斯的分骨错筋手法,遗憾,太遗憾了!——对于残酷的整人方法,嗜杀的杨秋自然是学而不倦。 依维斯看到杨秋一脸的惋惜,也猜到他在想什么,“杨秋前辈,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说着,一行人已经在那个魔族的带领下,穿过皇宫弯弯曲曲的过道,来到一个小房间的门口。 “怎么这一路都没有人出来阻拦我们?”杨秋诧异道,“这里可绝对不止这么些人。” “见机行事。”依维斯也觉得事有蹊跷。 那魔族却说道:“几位大侠武技盖世,他们都吓得跑掉了。” “别废话,到了没有?”莫问冷哼一声,问道。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魔族用手指着一间小屋道。 依维斯向着杨秋、莫问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魔族说道:“你先进去。” 魔族一点都没有怯意,徐徐走进去,依维斯三人自然也跟在他背后。 “哈哈哈!你们中计了!”依维斯刚一踏入房门,便听见刚才那个魔族得意的笑声,循声望去,只见那魔族已经在门外了。此时,不知从那里来的铁闸迅速地坠了下去,巨大的声音震得三人耳朵嗡嗡直响。 但那魔族的高兴劲儿没有持续多久,笑声未完,便已经面如死灰,而后轰然倒地,紧随他身后追来的其他魔族只在他的喉结上发现了一个细如针孔的小洞。原来,依维斯在铁闸将落这间不容发的瞬间向他戳出一指,即使是一流高手也很难抵挡住依维斯的盛怒一指,更何况一个普通的魔族呢? 见依维斯三人已经中计,魔族在震惊于他们高深武技的瞬刻之后,开始肆无忌惮地笑着。 “看你们还能往哪里跑!” “我说,用火把他们烧成烤猪吧?” …… 魔族们有恃无恐,因为那铁闸和四周的墙壁都是用从地狱里运来的“万年坚铁”制造而成的。这“万年坚铁”是地狱的特有产品,需要用地狱之火烧炼一千年才可以造出来,是宇宙上最坚硬的东西。 虽然铁闸里面漆黑无比,但由于依维斯等三人都是绝顶高手,所以他们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彼此。 “依维斯,怎么办?”莫问首先开口。 依维斯一脸凝重,他刚才用内力试了试这铁壁,结果发现铁壁坚硬无比,而且他们三人都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武技很难施展开来。而且,这铁壁似乎有反弹作用,如果发出的功力不足以穿透它的话,那么,功力就会反弹回来,误伤到自己人。 杨秋用剑对着铁壁戳了戳,然后把剑尖拿到眼前一看,剑已经弯曲了,“厉害!太厉害了!以后我要铁匠用这种材料帮我锻造一把剑。” 莫问一脸无奈,忍不住说道:“师傅,这些等我们出去了再说吧。” 杨秋却满不在乎,用手指在铁壁上弹了几弹,墙壁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响声,“我们肯定可以出去的,担什么心呢?” “师傅,您知道怎么出去了?”莫问高兴地问道。依维斯也企盼地望着杨秋。 “我当然不知道,否则,那里还耐烦在这里待着?早就出去了!”杨秋摇了摇头,“但是,依维斯一定知道啊!” 依维斯大失所望,“目前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出去,这铁壁实在太坚硬了!” “师傅,您就别开玩笑了。”莫问也忍不住抱怨道。 “以我的功力,我大概有五成把握可以穿透这铁壁,只不过,一旦没有穿透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依维斯徐徐说道。 “那你就尽力试试吧!”莫问催促道,“总好过困死在这里。” “不过,以我一人的功力只有五成把握,但是如果我们三个人联合起来……”依维斯眉头一扬,郁结顿解,“杨秋前辈,莫问,你们说呢?” “早就说依维斯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杨秋拍了拍莫问的肩膀,“为师再告诉你一个道理,跟有些人在一起你可以完全不用动脑,比如依维斯。” “那跟什么人在一起我可以不动武呢?”莫问仰着脸笑嘻嘻地问道。 杨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莫问,“你这人和我一样,天生就是杀人的命,所以,不动武是不可能的。” “你们两搭着我的肩膀,将功力输入我体内,然后,由我来发这一招。”依维斯凝神说道,手掌已经抵在铁壁上。 杨秋和莫问脸色一正,分别将功力运抵手掌,源源不断地输入依维斯体内。依维斯脸色渐渐变红,汗水从他脸上滴下来。为了万无一失,依维斯打定主意先将杨秋和莫问输给自己的功力凝聚起来,然后再击出。 “依维斯,可以了!”杨秋催促道。 依维斯微微点头,双手一振,将所有的力道全部向着铁壁击去。 三个人都在等待着铁壁的炸毁,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铁壁竟然没有丝毫动静。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杨秋、莫问和依维斯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惊讶集合三人之力竟不能伤这铁壁分毫。 “怎么办?”莫问嘴唇动了动。 “砰!”莫问的话刚说完,铁壁便爆炸开来,铁屑漫天飞舞。周围正在欢庆并商讨着怎么折磨他们的魔族一个个抱头鼠蹿,狼狈不堪,被铁屑戳伤或因此致死的不计其数。 原来,依维斯三人合而发出的功力慢慢地疏通了“万年坚铁”的各个部分,然后力量再度聚合在一起,这才引致爆炸。三人徐徐走出来,所过之处,灰尘都倏忽不见,周围空间澄清一片。 铁屑也停止了飞舞,魔族们站稳脚步,紧盯着三个人,一个个两腿直打颤,眼睛里充满了惊慌。 “地狱的入口在哪里?”依维斯恶狠狠地说道。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又一个首领打扮的人跑出来,挥手叫嚣道。他估量着皇宫里面魔族数目众多,对方却只有三个人,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掌,再怎么厉害,己方这么多人围上去挤都把他们挤死了。 “那你们就来吧!”依维斯拔出长剑,向前挥去。一道强烈的光芒使皇宫之内的阴森之气顿时消失,仿佛阳光普照着雨后的大地,将湿气蒸发,使土地变得干爽。 魔族们甚至来不及想要逃跑,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已经丧命于此。 “还需要继续吗?”光芒过后,依维斯的长剑已经收鞘。 魔族们面面相觑,“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拼了!”被逼入绝境的他们一边嚷着,一边挥舞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向三人冲过来。 十米、九米、八米……三米,依维斯等三人连动都没有动。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不动的只可能有两种人,一种是无力反抗者;一种是为等待时机而蓄而不发者。毫无疑问,他们属于第二种。魔族们越是靠近越是心惊胆战,他们觉得自己每走一步似乎就向死亡靠进了一步。 “十公分!”依维斯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一把刀正距离他头顶十公分之处,那柄刀继续往下砍,握刀的魔族瞳孔慢慢变大,流露出嗜杀的光芒。 依维斯微微摇了摇头,“何苦来着?”手往上挥,抓住刀刃,然后,中指在刀背上轻轻一弹,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出。握刀的魔族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口吐黑色液体,全身经脉在那一弹之下已经断裂。 依维斯再度拔出长剑,钻进魔族群中,左冲右突,四处乱刺。 “看着这群丑陋的家伙在地上打滚、呻吟,真乃人间一大乐事啊!”杨秋那冷酷的声音使魔族们再度面露惧色。 在杨秋看来,杀人从来不仅仅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享受其中的乐趣,因此,他会选择最不省事的杀人方式,而不愿意一剑捅向对方的要害部位,如咽喉、心脏。相对来说,莫问倒显得非常“厚道”,至少,死在他手下的魔族不用承受那么多的痛苦,他杀人干净利落,一剑就是一剑,从来就不拖泥带水。 “依维斯!”当莫问在杀人的间隙中看到依维斯时,他惊讶地失声叫道。天啊!这真的是依维斯吗?这简直是魔鬼啊! 依维斯的剑急速挥动,他不是采用莫问那种简练的杀人方式,也不是采取杨秋那种大卸八块的杀人方式,甚至也不是采用他以前杀死“铁血佣兵”用的那种将一个人的四肢全部割下,只留下身躯的主干伏在马上哀鸣的方式。每一个被他的剑划过的魔族全身都保持完整无缺,不,应该说是藕断丝连,手臂还连着肩膀,尽管有松脱的迹象;头颅还挂在脖子上,虽然很可能轻轻一捅,就会断掉;其他各个部位也类似。在极短的时间内,依维斯已经用剑在他们的全身游走了一遍。 10个、20个、100个……依维斯的剑简直像疯狂的暴风,扫落满树的叶子,绝望地躺在地上打滚的魔族越来越多。而依维斯的剑非但没有变慢,反而越来越快,仿佛那些浓黑的血液更能挑逗起他杀人的意志,使他将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没有一个魔族在依维斯面前拔剑,即使已经拔了也都丢在地上,他们的意志无法承受得了那种痛苦,那种痛苦使他们甚至不害怕死亡,而是伸出双手去迎接、去拥抱。他们微笑着,眼睛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渴望。 依维斯面色阴沉,剑的锋芒反衬着依维斯的杀气,剑的寒光也进入了依维斯的体内。他的感情全部投入在剑中,对璐娜的愧疚,甚至被他在心里封存起来的对阿雅的怀念也渗入到剑上。 通过剑,依维斯获得了另一种生命,然后,又向魔族尽情倾泄出这种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感染了魔族的情绪,用他们的痛苦和极乐印证了这种生命的存在。他们狼狈的挣扎、因极端痛苦而发出的叫声都在在反映出依维斯此时的感情。 魔族们开始拿出自己的剑,将它作为舞蹈和狂欢的器材。他们四处不停舞动着,至死方休。他们的意志已完全被依维斯控制。 “依维斯!”莫问近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你变了,你真的变了!”这样下去,依维斯会不会发疯而死呢? 依维斯已经完全沉醉其中,对莫问的话和周围一切置若罔闻,他只顾舞动着手中的剑,任凭剑光在魔族身上游走。他的脑海里演绎着一幕接着一幕的往事,那些往事越来越快,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快,剑更是随之加快速度。他的周围被一层层黑色的薄雾笼罩着,眉心处也沁露出一层黑气,长期以来,他所承受并苦苦压抑的一切,都在这里尽情地发泄着。 *********** 不到半个小时,魔族已经所剩无几,而杨秋早已死死地抓住其中一个,站在角落里等着依维斯“收工”。 “恐怕就是青华再生也不过如此啊!”杨秋觉得有必要改变自己对依维斯武技的认识。 “砰!”最后一个魔族倒在地上,依维斯定定地看着剑尖上的最后一滴黑血流下,然后徐徐地收起剑,面无表情地走到杨秋和莫问的身边,“杨秋前辈,莫问,魔族不容易对付,就连普通士兵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何况地狱里的高级贵族呢?看来,我们还要更努力才行。” 莫问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没料到在经过一轮疯狂的杀戮后,作为事件主角的依维斯竟然可以如此镇定从容,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而且还发了一通这样的感慨。 “那就是你的事了。”见多识广的杨秋对此倒是毫不介意。 杨秋前辈只是嘴上这么说说吧,真到那时候,他还不是乐颠颠地跑去帮忙?依维斯心想。他又指着那幸存的魔族问:“地狱的入口在哪里?” 那魔族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接着,又马上紧紧地闭上眼睛,仿佛被眼前的惨象震慑住了,好一会,才嗫嗫嚅嚅地说道:“在,在,和英的卧,室。” “走!带我们去!”杨秋用力踢了踢那个仅存的魔族。 莫问望了望依维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不正常的表情,可是,最终他发现自己是白费劲了,除了头发稍微有点乱之外,依维斯与来时再没丝毫不同。“依维斯,你没事吧?” 依维斯用拳头捶了捶莫问,笑道:“傻小子,我能有什么事呢?” 莫问却丝毫笑不出来,刚才的景象实在太残酷、太难忘了,让他怎么都无法摆脱。“真的没事吗?” 依维斯毫不介意地又是一笑,然后正色道:“莫问,你心里是否在想,现在的依维斯还是不是过去的依维斯,对吧?” 莫问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抬头望着依维斯,等着他做进一步的解释。 依维斯挺了挺腰,“那我可以告诉你,莫问!在我的心目中,无论如何,你都是以前那个莫问,而我也永远是原来的那个依维斯。” 莫问深深地望了依维斯一眼,一切疑虑烟消雾散。不错,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变,变的不过是他们所面对的对象还有面对时的态度罢了。 ********* 跟着带路的魔族,依维斯、杨秋和莫问来到和英的卧室。卧室虽然装饰得富丽堂皇,但置身其中却只感到压抑,似乎有一股阴云牢牢地笼罩着房间。 当看到表情痴呆、眼神如死鱼般凝滞,跟死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的和英时,依维斯不知为何,竟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似乎自己跟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依维斯忍不住用手指弹了弹额头,拼命地想在脑里搜索出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随即他马上醒悟过来:和英可是在东部大陆生活,而自记事开始,自己却一直生活在西部大陆,这个人和自己根本就没有扯上联系的可能。 “这是你舅舅。一直以来我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是因为这段往事不知道可能反倒比知道更好,但现在,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本来打算让依维斯将一切都忘却,对过去一切一直缄口不言的杨秋终于忍不住说道。 “什么?我舅舅?他是我的舅舅?”依维斯大惑不解,紧盯着杨秋,好一会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我有舅舅啊?” 杨秋长叹一声,“当年,我从死神之渴望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叫洛河的人,当时,我要他拔剑,但他说我没有理由让他拔剑。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这样,没有理由的事情绝对不做……我拔出了剑,但他在眨眼间便让我的剑脱手。至今,我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把湛卢剑飞舞在风中的那一刹那的景象,他是我一生中遇到过的最强的人!” “眨眼间便让师傅的剑脱手?”莫问不禁惊口咋舌。 杨秋望了莫问一眼,“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时我说过两句话,第一句是‘你在江湖一天,我杨秋就永远不会再现江湖’,第二句是‘如果你死了,你的鬼魂一定要记得回来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这个人死了?”莫问有点失望,好胜心使他对武技比自己强的人,总是想见识见识。 “是的,死了!”杨秋重重地点了点头。 自莫问跟随杨秋以来,他从来没有见过杨秋的神色显得如此沉重,“那么,师傅当初为什么说一定会替他报仇呢?他的敌手既然可以杀了他……” 杨秋摆了摆手,“你是想说杀得了洛河的人一定也可以杀了我吧?这个世界上,强大的人通常不是被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杀掉的,而是死于另一种东西,那种东西的名字叫做:情!” “情?”莫问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璐娜,“情!” 依维斯一直在认真地聆听着,神态出乎意料地冷静,当杨秋说到这里时,他已经知道那洛河一定就是自己的父亲,而父亲的死一定跟自己的妈妈有关。许久以来他一直渴望知道的出生之谜,即将要全部解开,此刻的心情竟然不是激动,当然也并非麻木,但却难以用言语形容。 “后来,洛河把依维斯托付给了我,而我怕自己的武技杀气过重,便将依维斯转而托付给了达修。”杨秋的眼神澄澈如水,沉浸进密密麻麻交织的往事之网中,“依维斯,你的本名叫洛愿!” “洛愿?洛愿!我叫洛愿!”依维斯低头喃喃地说了两遍,又抬头盯着杨秋。 “唉!”事已至此,杨秋只好把洛河去世一事的来龙去脉述说清楚。 “这么说?我父亲是被整个东部大陆的国家联合起来害死的?而我母亲竟是羞恨而死?”依维斯表情沉痛,问道。 “可以这么说。”杨秋说道,“有时,我怀疑,是不是就连命运也有遗传性,你的父亲是因一个女人心碎而死,而你也曾经是。不过,你比你父亲幸运,至少,你复活了,并且,还有一个真心爱你的璐娜。” “幸运?哈哈,幸运?”依维斯狂笑两声,跌坐在地,心乱如麻,放眼往这个世界望去,眼中满是仇恨。 “和英!舅舅?”依维斯恶狠狠地瞪着傻子一样的和英,心中百味俱陈。 “和鸳,和鸳,和鸳……”和英突然向依维斯扑了过来,用他那发抖而苍老的双手抚摸着依维斯,也不知道已经痴呆了的他是怎样从依维斯身上看到和鸳的影子的。 依维斯望着和英,只感到一阵阵恶心和怜悯,面对自己的仇人、舅舅,同时又是一个被魔族弄得痴呆的人他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假如可以,依维斯多么希望和英现在是一个正常人,那么,便可以当面地质问他,向他发泄满腔的仇恨,甚至,杀了他。 “依维斯,去找璐娜吧!”莫问低低地叹了一声,提醒道。 “璐娜!”依维斯这才醒悟到自己的真正来意,不论过去的现实如何残酷,生存的人总是要勇敢地面对将来的挑战。依维斯恨恨地甩开舅舅的手。 “入口在哪里?”杨秋踢了踢一直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的魔族。 “在那!”魔族颤巍巍地用手向着床那边指了指。 向来暴躁的杨秋实在不耐烦把床搬开,随手发出一掌,便将那张床化为一堆废柴。果然,床的背后赫然有一个洞。 “走吧!”莫问望了望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依维斯,说道。 “慢着!”杨秋一剑把那个魔族杀掉,然后又看着依维斯,指了指和英,“要不要顺手干掉他?” 看到和英趴在地上依旧喃喃地叫着,“和鸳、和鸳、和鸳……”依维斯摇了摇头,向洞口走去。 “等等!”杨秋一把拎起魔族,将那魔族从洞口扔了下去。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刚刚吃过亏被囚禁在铁屋里的他,也变得谨慎了。 一声空洞的巨响,过后,一片平静。 “可以进去了!”杨秋向依维斯、莫问打了一个招呼,率先跳进去。 第三章 世间何物解相思? 魔族皇宫。 “璐娜,你今天胃口很好,我真开心!”恐怕谁也无法预料,在璐娜的面前,一向以凶残成性著称的妖怪王竟会因为璐娜多吃了一碗饭而开心得像一个孩子。 “你来了?”璐娜微微一笑,说来有些不可思议,在听了妖怪王的故事后,善良、充满同情心的她对这个将她掳掠到此地的妖怪居然产生了好感。 “是的,我来了!”妖怪王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到璐娜,他就好像看到了阳光、看到了几万年前自己的爱侣。 璐娜忽又幽幽而叹,“其实,我跟你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再也见不到你的爱侣,而我与所爱的人也是相隔万里。” 妖怪王闻言忍不住一阵黯然。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实在不应该提起你的爱侣!”璐娜忙不迭地道歉,她并不知道妖怪王的伤心的真正原因。 妖怪王苦笑连连,“没什么,我并不怪你,几万年了,我早已学会不再为过去而悲伤了。” 璐娜却知道越是说不会悲伤的人其实越容易悲伤,“真的对不起!” “没什么,真的没有什么!”妖怪王连声说道,“哈,这样我们显得很生分啊。” 璐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又是悠然而叹,“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一个人,那个人叫依维斯!” “依——维——斯!”妖怪王痛苦地重复着依维斯的名字,连嘴唇仿佛也布满了苦涩的滋味。 “是的。”璐娜点着头,沉浸在回忆中的她并没有留意到妖怪王的神情和语气与平时有何不同。 “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璐娜又问道。 妖怪王避开了璐娜凄婉欲绝的视线,他不能答应他的请求,因为,他想永远地和璐娜在一起,永不分离,不管用什么手段。 “我不可以。”妖怪王鼓起勇气拒绝了璐娜的要求。 “为什么不可以?”璐娜泫然欲滴,越是在这里呆得久,她便越发觉当初的麻木只不过是自己伪装出来自我欺骗的,于是,便越渴望见到依维斯。 我这样做是不是很自私呢?妖怪王垂下了头,狠下心来,又摇了摇头,“因为我没空。” 两行滚烫的热泪像珍珠链一样顺着脸颊滑了下去,璐娜闭上双眼,拼命地平复着内心的渴盼,“真的不可以吗?” “真的……不可以。”妖怪王感觉自己的心也快碎成粉末了。 “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了!”璐娜趴在桌面上,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辛酸倾泻个痛快。 “你不要这样,好吗?”妖怪王语调沉重,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爱一个人难道不该给她幸福吗?但爱却是自私的,又有谁不想得到所爱的人呢? 璐娜却哭得更大声了,妖怪王苦笑了一声,步履沉重地走出了璐娜的房间。 “依维斯,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妖怪王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可以让璐娜这样好的女孩这样爱你!” “我是不是很傻呢?”房间里的璐娜终于停止了哭泣,自言自语道,“依维斯,有时候我真的很恨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爱我呢?莫非是我付出还不够吗?如果是,请告诉我,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无论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去做。”唉,可是为什么我老是要想你?为什么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依维斯,你这个小偷,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 “我不要再想了,不要!”璐娜坚决地摇了摇头,抹干了脸上不争气的眼泪,“缘既是天定,那分大概也是强求不得,就让我彻底清醒吧!”璐娜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不过,她心中的爱就好像大海的潮汐一样,现在是停止了,但是,以后却仍会继续。而这爱的潮汐下一次会来得更猛烈,还是变得柔和,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王兄,这么紧急召我前来,所为何事?”佛都虽然隐约猜到一二,却还是问道。 “唉!”辛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指了指佛都,又马上放下,又抬上来再次指着佛都,“王弟啊!听说‘幻岚部队’老是欺负我们埃南罗人,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们就不能少给我制造点麻烦吗?佛都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左各特和坐在辛夷身旁的皇后莉莎,摇了摇头,心想。 “王兄,我们和天行前辈的军队是盟军,处于平等地位,他的士兵怎么会欺负我们呢?或许会有摩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我们埃南罗内部尚且经常有摩擦,更何况是两支不同的军队呢?实在没必要整天为了这些小事而纷扰不休啊。” 辛夷望了望莉莎,“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唉!” 佛都哪会不知道辛夷心中的顾虑,“王兄,无论如何,在这样的特殊时候,我们应该和他们同心协力,而不是相互猜忌。” 莉莎板着脸,辛夷则依然是犹豫难决的样子,左各特则不言不语。也许,屡次在佛都面前受辱,已经使左各特明白,无论卖弄口才还是拼智谋,自己都不可能是佛都的对手,唯有在其背后突施冷箭才有胜利的可能。 “王兄可以多出去走走,四处看看,所谓耳听是虚,眼见是实,那时王兄大概就会知道传言的真伪了。”佛都徐徐说道,辛夷又是长长一叹,在莉莎口舌的轮番轰炸下,不胜其烦的他决定当着莉莎的面向佛都问个清楚,想以后就可以一劳永逸,不用再听她的唠叨。可惜的是,平时攻击起佛都滔滔不绝的左各特和莉莎一见到佛都却都成了哑巴。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王弟我就告退了!”佛都长辑道,又转向莉莎,“嫂子,佛都告退了!” 辛夷无奈地挥了挥衣袖,“下去吧。佛都,要多注意身体,朕可不希望见到自己的王弟再度病倒。” “多谢王兄!”佛都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陛下,佛都亲王有出卖国家私通外敌之嫌,这样就放他走,好像不大合适吧?”左各特目送着佛都渐渐远离,直至连背影也看不到,便对辛夷说道。 辛夷怒容骤现,“他在的时候你不说,他走了之后你又喋喋不休,说尽他的坏话,左各特,你真是让朕失望!”说完拂袖而去。 莉莎试图挽留,但辛夷去意已决,莉莎只得顿了顿足,嘀咕了一句,“哼!就只相信佛都这个败家子!” “皇后!”左各特眼睛滴溜溜地在莉莎的身上转来转去,有说不尽的淫亵和谄媚。 莉莎故意地板着脸,“起来,快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哼!” 左各特望了望莉莎,脸上的笑容有说不尽的诡异,缓缓地步出大殿。 “佛都!”莉莎的牙齿“格格”直响,“我就不相信我不能搞垮你!咱们走着瞧!” ※※※ 风杨、西龙、星狂、费丽采、那兰罗、白木等人正走在赶往皮尔瓦拉城的路上。 “不知道依维斯事情进行得顺利不顺利。”西龙抬头望向东部大陆方向,显得忧虑重重。 “有杨秋前辈和莫问在,至少他们三个可保无虞吧!”风杨说道,“只是能否找到入口、能否找到璐娜姑娘,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他们三个的性格,假如没有找到璐娜,他们又怎么肯罢休呢?”西龙苦笑不已。 “依维斯总统领已被阿雅姑娘伤透了心,要是再找不到璐娜,那也太……”风杨说道。 “天意弄人,难说!”西龙明显对依维斯的前景感到悲观。 “不会的,依维斯总统领一定会找回璐娜姑娘,并且会安然无恙地回来!”星狂说道。 “恋爱中的人真是乐观啊!”西龙揶揄了一句。 “西龙大人,拜托了!”星狂对着西龙拱了拱手,“请不要老是拿我和费丽采来开玩笑,好吗?” “不好!看到你们我就妒忌,一妒忌我就忍不住要说。”西龙摇头晃脑,不无夸张地说道。 星狂和费丽采神情脉脉地对视了一眼,“哎!”星狂叹气道,“你这样会把我给害惨的!” “别老是唉声叹气的,我妈妈说唉声叹气会走霉运的。”费丽采对星狂说道。 星狂只顾催马前进,转过头问向白木,“你一直写个不停,莫非是在写旅行日记?” 白木愣了一愣,一会过后,才终于回过神来,“我是书记官嘛!当然要记下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将来我们要是立国了,这些可就都是珍贵的历史资料了!” “哇!真有专业精神!”星狂啧啧称赞道,转向维拉,“维拉,看到白木大人没有?学着点,不要老是这么懒惰,整天无所事事,将来怎么可以成大事啊?” “属下一定好好向白木大人学习!”维拉倒是喊得煞有介事般。 “白木,可不可以把你沿途记下的东西给我看看呢?”星狂探过头去,问道。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记下来让人知道的嘛!”白木说着把手上的本子递给了星狂。 “记得还真详细!”星狂边翻边赞叹道,“连刚才我们说的话都记下了,真是太详细了!” 西龙一听直乐,“白木,即使你忠于职守,也不用每句话都记下这么麻烦吧?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不用记了。” “西龙大人此言差矣!”白木正色道,“这叫以小见大。而且,将来整理正规史料的时候,可以把所谓的小事剔除,编成野史,要是哪天我告老还乡,还可以拿出来印刷成书,然后拿去市场卖,大赚特赚呢!” 西龙惊口咋舌,“白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打算了?” 白木指了指那兰罗,“是那兰罗大叔让我明白赚钱的道理的。” “那将来你的书提到我一定要给我版税,否则的话,我会对你不客气的!”西龙好容易才忍住笑,说道。 “咳咳!”自始至终,风杨都保持平静,“西龙大人,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高兴的时候可以非常高兴,忧愁的时候可以非常忧愁,而且,这两种状态可以交替出现,并行不悖,这就是西龙。他把本子还给了白木,肃然道:“现在,我相信,依维斯一定可以带着璐娜平安回来的!” 这一路上,他们就是这样度过的,有时心里面充满着忧愁,有时却又凭空制造出许多快乐,就连他们自己也弄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快乐和痛苦本来就是互相交织的吧!没有快乐,就不会有痛苦;同样的,没有痛苦,也不会有快乐。 ※※※ 出了皇宫后,佛都又接到了天行的传召,于是,他只好马不停蹄地赶往天行的大帐。 “佛都,我可总算等到你了!”天行一见到佛都,便热情洋溢地迎上去。 “不知天行前辈召我前来,有何要事?”佛都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态度既不显得过分亲热,也不会令人觉得过分冷淡。 “神族既灭,‘迷惘之雾’禁制也随之解除,因为它不像东部大陆和西部大陆之间的禁制,后者是众神当年大战时为了防止敌人的快速攻击而设置的,它是永久性的。但是‘迷惘之雾’则不是,它是众神的意念所致,所以众神一灭,就会快速地散去。”天行估计佛都不知道这些禁制的来龙去脉,便略加说明道。 “天行前辈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佛都问道,“有没有什么是佛都可以帮忙的?” “‘迷惘之雾’附近有许多的少数种族,由于解除了禁制,他们现在不但可以自由出入,而且已经恢复了战斗力。我准备亲自前往那里,跟他们交涉,如果能够争取让他们加入联军,那么,我们的胜算又增加了一分。”天行说着望了望若炎,“而这里,我就交给我徒弟若炎打点,希望你可以帮他一把。” “没问题!只要是有利于对抗魔族,就算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佛都随口应承。 “好!”天行兴高采烈地说道。 “如果天行前辈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先行告退了。”佛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看来显得疲倦万分。 “等等,”天行拦住了佛都,“我听说埃南罗内部出现一些矛盾,让你烦心不已,对吗?” 佛都点了点头,表面平静,但内心却甚是不悦,他当然不会喜欢别人干涉自己国家的内政。 “我没有别的意思。”天行微笑着,以示自己是君子坦荡荡,仅仅是关心一下佛都而已,“我只想告诉你,‘幻岚部队’跟埃南罗是坐一条船的,绝对不会有任何占便宜的念头。” 佛都打量着天行,斟酌着天行的话的真实性,“多谢天行前辈关心,但埃南罗内部并无太大矛盾,即使有,我也一定可以摆平!” 天行非常满意,“我看你也累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我先祝天行前辈此去一切顺利!”佛都鞠了一躬,走了出去。 “若炎,你看佛都如何?”天行望着若炎,问道。 “看起来像是一个厚道、办事牢靠的人,否则,师傅也不会让他来帮忙吧?”若炎拘谨地回答。 “不,”天行摇头,“像佛都这种人,如果他和你有共同利益的话,那么,你尽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他一定可以办得妥妥帖帖。但是,如果他与你有利益冲突,即使你是他爹,他也有可能出卖你,所以,对这种人千万要存有防备之心,千万不可以有丝毫的松懈。” “若炎一定谨记师傅的教诲。”若炎恍然大悟地点头不已。 “我走了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如果你不懂,你都可以去请教他。只要你能从他身上学习到一些东西,为师就万分欣慰了。”天行捋着胡须,望着若炎。 “若炎一定不辱使命!”若炎点头应承,又向师傅告退。 天行示意应允若炎后,又召见“自由王子”西格非。“依维斯来去匆匆,老夫没能实现承诺,真是抱歉得很!” “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自会再相见,我相信我和依维斯还可以再见面的。”虽然遗憾,但西格非倒毫不介怀。 “难得‘自由王子’如此豁达,老朽深感欣慰!”天行大为高兴,原本他以为要颇费口舌地向西格非解释一番呢。 循例的开场白后,天行说出自己的本意。“‘自由王子’,我希望你可以率兵驻守神圣之城。” “神圣之城?”西格非闻言不禁凛然,他知道这是天神为人类建立的一个碉堡,是人间最高最大的山——贺兰山上的城池。大小与中等国家无异,整个城堡被高达数百丈的城墙密密实实地围了起来。 “是的,”天行加重了语气,“你应该知道这是东、西大陆之间唯一一个可以相通的地方。其他的地带,则被天神下了一道永久的禁制,将东、西大陆隔绝了起来。” “晚辈知道,这神圣之城的建立是为了防止魔族进攻时太快突破防线,人类来不及休养生息。但是,现在却成了东、西大陆交流的障碍。”西格非说得头头是道,“因此,驻守在那里的军队不但应该起到保护的作用,而且还应该承担起承接东、西大陆的责任。” “正是如此!”天行面露喜色,庆幸自己没有找错人,“不知道‘自由王子’意下如何呢?” “把守神圣之城,本是莫大的荣誉,不过,十字军骑士毕竟人单力薄,恐怕……”西格非闻言喜忧参半。 “十字军骑士有着优良的传统,良好的名声,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是最适合驻守神圣之城的军队,我希望你不要推辞!而且,在不久的将来,我将会派兵前去,协助你们。” 西格非望了天行一眼,肃然道:“既然如此,晚辈自当从命!” “好!”天行满心欢喜。 “城堡在,十字军在;城堡亡,十字军亡!”临别时,西格非郑重起誓。 要么不答应,一答应便会倾尽全力,即使牺牲性命、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看着西格非严肃的表情,天行终于明白为什么十字军可以获得如此多美誉和战绩了。 第四章 死神重现 一股旋风将依维斯等人吸了进去,不一会儿,他们的双脚踏上了魔族的领土。 "果真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啊!"杨秋发出感慨。 环顾四方后,三人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了无边际的平原上,虽然身怀绝技的他们还不至于看不见东西,但由于没有任何光线,视野也窄得要命。 "走哪一边?"莫问问道。 "那一边都一样。"杨秋回答。 "可是,我们要找的是魔族的首都,总不能四处乱撞吧?"莫问反驳道。 "魔族领土如此黑暗,四周阴阴沉沉、了无生气,怪不得魔族们整天叫嚣着要把人类赶走。"依维斯突发感慨道。 "别感叹了。到底走哪一条路?"杨秋催促道。 "我们是从西部大陆而来,就选西面吧!"依维斯说着便纵身开始飞翔。杨秋和莫问自然也急不可待地跟上。 半个小时后,三人终于见到了一个小村庄,里面有隐约的灯光在闪烁,给这无边的漆黑增添了一丝温暖的亮色。 "我们偷偷潜进去,随便抓一个魔族来问问,尽量不要惊动起整个村庄。"依维斯回过头,望着杨秋和莫问,说道。 杨秋和莫问默然点头,三条人影又再度向前奔去。 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们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飞到了那个村庄,并潜入一个普通魔族的家里。 这个普通魔族比依维斯等人在青阳皇宫见的那些更加高大、也更加丑陋。也许是环境、温度的变化会使他们的身躯、容貌相应地产生一定的变化。 莫问正想问怎么办时,依维斯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长剑,架在魔族的脖子上了。 "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你!"依维斯闷声喝道。 那魔族手里拿着一把刷子,此时整个身躯好像凝固了一般,"你,你们想干什么?" "妖怪王是不是在这里?"依维斯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那魔族颤抖了一下,"他不在这里,他在首都。" "首都的方位?"依维斯又问道。魔族好像动了一动,依维斯手中的剑马上随之又是一紧。 "从这里一直走下去,就会看到了。"那魔族用手指了指西边。 好在没选错方向,不然的话又要转回去,依维斯心想。"千万不要让我知道你是欺骗我的。" 那魔族听依维斯这么一说,反倒鼓起了勇气,说道:"我哪敢欺骗您?" "好!"依维斯迅速用剑背磕向那魔族的头颅,此时他只想尽快赶到魔族首都,将璐娜救出来,并不想多造杀孽。 那魔族应声倒地,但在他倒地的一刹那,依维斯等三人听见铃声大响。 "不好!"依维斯叫了一声,往地上一看,才发现那魔族的脚边有一处机关。 不过几秒钟时间,依维斯他们便听见外面风声飕飕,似乎有无数人正向这里靠近,杀气慢慢聚集。 "我这把老骨头又要活动了,哎,这一辈子是注定要以杀人为生的了。"杨秋分明一副丝毫不将即将发生的事情放在眼里的神态。 依维斯却是边赞同边担忧不已:普通的魔族集合起来尚且如此迅速,更何况是凶残、战斗能力超强的魔族士兵呢?人族与之对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自讨苦吃。 火光慢慢亮了起来,不一会,整间屋子已经被外面的烛火辉映得如同白昼。紧接着,一声声试探性的吆喝过后,开始有魔族把火把扔进屋子,看来,他们在不知虚实的情况下,也不敢贸然闯进来,而宁愿把屋子烧掉,丝毫不顾里面的同伴生死。 "魔族就是魔族!"莫问摇了摇头,"此事要是发生在我们人族里,怎么样也不可能这样做的。" "人心,有时比魔可怕多了。"依维斯煞有介事地答道。 "可是,如果人真是那么不堪的话,你又为何立志要拯救人族呢?不如干脆让魔族把万恶的人族赶下地狱算了。"莫问疑惑道。 "因为我也是人,我不容许有别的东西侵犯我的同类,而且,人族的数目比魔族多,少数服从多数。我选择人族。"就连依维斯也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些牵强。依维斯并不觉得拯救人族或者拯救魔族有什么对错之分,在他看来,无论选择那一方,都会牺牲许多无辜的生命,人族有家庭,魔族也不例外。但如果像某些肤浅的人一样认为魔族太丑所以他们便该灭亡的话,依维斯也绝对不会同意,因为,在魔族眼中,人也未必就是漂亮的。事情的对错与否、正义与否,只在于立场罢了,从人族的角度去看是对的事情,从魔族的角度去看很可能是错的,反之亦然。 莫问怜悯地望着依维斯:依维斯所做的一切原来都不是自己所真正愿意去做的,但他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做,他的内心中要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呢? "我要杀出去。"闻到魔族那熏人的臭味,杨秋杀兴又起,对他来说,杀人跟杀魔族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难度上有所区别,他不会去想什么少数服从多数的道理,也不会去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对人族有什么帮助。他拔出长剑,高高举上头顶,身体往上蹿,只听"砰"的一声,屋顶被捅出一个大洞,碎屑纷纷扬扬地掉了下来。依维斯和莫问忙不迭地躲开。 屋子早就已经"毕剥毕剥"地燃烧起来了,火光越来越盛,温度也越来越高。 当依维斯和莫问随后飞出来时,地上已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了。面对纠缠不休的魔族村民们,杨秋手下可丝毫不留情,一个接一个的魔族在他面前躺下,但杨秋自始自终面不改色。 村民们应付杨秋一个已经很吃力了,此刻又见到依维斯和莫问飞了出来,一个个心中忐忑不安,两腿颤颤,只想逃跑。 "你们两负责看护,别让他们逃跑,这些就全由我来解决吧!"杨秋挥手砍下了一个头颅,边侧头避过四处喷射的血液,边嚷道。 "好!"面对着如此固执和嗜杀的杨秋,依维斯和莫问只好无奈地点头答应。 每一剑过去,就是一条生命宣告消失。这样杀着杀着,杨秋仿佛回到了青年时代,回忆全都涌上心头,而那回忆主要有鲜血和别人的尸体堆积而成。 "703、704……"他的眼神在黑暗中像宝石一样熠熠发光,划过了几百个魔族身体的长剑如同一泓山泉般清澈。 依维斯静静地站立着,身边阴风四起,对魔族们视若瘟神、避之唯恐不及的杨秋,依维斯的心头却浮现起一丝淡淡的怜悯:一个人如果只有在杀人之中才能找到自己,那该是多么的可悲! "就连达修师傅以前也和一个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啊!"依维斯突然觉得,在杨秋的背后,一定也有一段不亚于自己的悲伤往事,只不过,杨秋很好地把它埋藏起在心底里。因此,他人都以为杨秋是一个冷漠的人,或者是一个潇洒的人。"可是,最冷漠、最潇洒的人很可能却是最痛苦的人。"依维斯的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了这样一个结论。 "1206个。"杨秋收起长剑,微微喘气,望着周围那一片重叠、交错在一起的尸体说道,"好了,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旅程了!" *********** 圣历2109年11月29日,埃南罗国都卡纳亚,佛都府内。 "佛都亲王,找我来有什么吩咐呢?"巴罗铁塔般地站在佛都的面前,眼前的他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 佛都合起卷宗,望了望,顿时怔住了:眼前的巴罗活脱脱就是当年的巴蒂啊!难道我也老了吗?怎么最近经常坠入回忆的网中,竟然老是以为巴蒂没有死呢?佛都暗自嘀咕着,口里说道:"巴罗,你先坐下吧!" "多谢佛都亲王!"巴罗必恭必敬地行礼道。 "昨天,天行前辈找我去,要我跟着他混呢?"佛都笑着说道,"‘混‘这个字是我最近在视察军队训练时学到的。" "噢!那您答应了没有?"巴罗嘴角往上拉了拉,心想:表面严肃的佛都亲王原来也有他幽默风趣的一面。 "我还没有表明自己的真正立场。" "没表明立场?"巴罗诧异地问道,他猜想佛都会因为天行对他有救命之恩,有可能委曲求全呢。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还能怎样?"佛都又是一笑,巴罗和巴蒂一样,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过于"忠厚"。这种忠厚,促使他们对佛都忠心耿耿;但这种忠厚,却又会使他们在战场上受到敌方的欺瞒。 巴罗没有吱声,似乎正在思考怎么回答佛都。 "我绝对不会用自己国家的存亡来报私人的恩怨。"佛都解释道,"目前,天行前辈和依维斯之间明显是有矛盾的。但我的目的是对付魔族,并不想卷入他们的恩恩怨怨之中,因此,我绝对不会轻易地偏向任何一方。" "属下明白了!"巴罗顿首道。 "那你知道今天特意跟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吗?"佛都又问道。 "佛都亲王是想提醒属下,要好好练兵,并且不要受到任何人的蛊惑吧?"巴罗有点犹疑地问道。 "是的。"佛都说道,"巴罗,你比以前成熟了,我很高兴!你父亲要是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一定会很欣慰。" "多谢佛都亲王赞誉。"巴罗深深一辑,"属下听说陛下也经常召见您吧?" 佛都摇头叹息,"别提了!这件事情我自会打理,你只要尽好本分就行了。"说完之后,佛都又觉得这句话好像太"硬"了点,便又补充道:"巴罗,宫廷内部的事情不是局外人可以解决的,你只要是能帮我把军队管理好,我就省事多了。" "是!"巴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巴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呢?"佛都见状便问道。 在事情还没有明朗、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还是不要让佛都亲王知道的好。巴罗心想,忙不迭地说道:"没,没有,要是有,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禀告您的。" 佛都于是不再言语,巴罗见状悄悄告退,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给亲王。 ************ 半兽人的统治中心——古里亚特。 "布特长老,你好!"天行习惯性地伸出手,尽量绽露最亲善的笑容。 布特并没有握住天行的手,习惯使他对任何陌生人都存在戒心,"你是人族的吧?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有何贵干呢?" "合作!"天行故作高兴地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你们合作,共同对付蠢蠢欲动的魔族。" "原来如此!"布特恍然大悟,"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人族被魔族灭掉,领土被攫取,妻儿离散,饿殍满地的悲惨景象吗?而且,你们自己也是居住杂寰宇大陆上的吧!无论怎样都该一起奋斗啊!"天行咋舌道,在还没有详述目的之前,对方便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他的信心大受打击。 "可那仅仅是人族和魔族之间的恩怨啊!试问我们又有什么必要去趟这趟浑水呢?被禁制了几万年的我们才刚刚开始享受美好的生活,实在不愿意轻易放弃。"布特冷冷地说道。 "恕我直言,"天行缓了一口气,说道,"魔族灭掉了人族之后,下一个目标自然是你们了,到时候就算你们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也没办法啊!不是吗?" "可我们毕竟是下一个目标。"布特依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而且,蝇营狗苟的人族又有什么值得我们去帮助他们呢?" "难道我们没有任何合作的可能性吗?"天行有点无奈。 "依维斯!"布特说道,"只要依维斯出现,无论干什么我们都义不容辞!" "依维斯?"天行诧异道,心里暗自想到:怎么老是依维斯? "是的,也许你不知道,以前我们和依维斯签订了和约。也就是说人类和联合种族早已结成联盟,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和约还规定人类要在三年内将联合种族从绝望冰原中释放出来。"布特说道,"而现在,我们的确已经解放了,自然要遵从和约的规定了。" "可是,释放你们的并不是依维斯啊!甚至可以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天行说道,"说起来,你们最应该感谢的是魔族而不是他!" "只要在和约规定的时间内,我们获得解救,那么,我们便要依照和约的规定行事,而不论解救我们的人到底是谁。所以在依维斯和我们面谈前,我们保持中立。"布特坚持自己的意见。 "但是,依维斯现在在地狱,而魔族随时有可能发动攻击啊!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不堪设想了。"天行有点急不可耐地说道。 "那也不关我的事!我们半兽人最尊重的东西就是写下来的东西。"布特不急不慢地说道。 天行连连摇头,很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你们对依维斯如此执迷呢?甚至竟然到了非他不可的程度。" 布特微笑不已,"因为他是先知恩巴特所预言的救星。" "迷信!"天行忍不住嘀咕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天行不满地望了望布特,心中对自己居然要跟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半兽人交谈,而且还要迁就他感到十分的不忿。 "不送!"布特随意地拱了拱手,"顺便给阁下一句忠告,如果你是打算要去游说精灵族和矮人族的话,那也会是徒劳。" "多谢提点。"天行脸色微变,布特的态度使他非常不满,不过,他倒没有想过自己的态度也并不能让别人乐于接受。 出了古里亚特后,天行直奔加泰罗尼亚。 依维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到底是怎么令人对他产生这么大的期望值和依赖感的呢?对此,天行越想越糊涂。 为了避免给人过于张扬的感觉,天行在快到加泰罗尼亚时从半空中下来,准备步行进去。 "站住!抢劫!"天行在地上才走了不到三步,就有一个长得跟人差不多的东西拦在天行的面前,举着刀,对着天行喝道。 "抢劫?"天行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想:竟有人敢在我面前喊抢劫!这不是找死吗? "废话少说,老子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快点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给我扔过来,不然的话,哼哼,老子一刀废了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是个新手。一个真正成功的抢劫匪会好几天没饭吃吗? 天行脸色骤变,在布特那里他已经很窝火了,现在,居然还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不过,他还是自重身份地道:"我劝你还是快跑吧!再迟一会就来不及了。" "跑?你跑不掉的!"饿得发昏的盗贼以为天行是要逃跑,便穷凶恶极地嚷道,说话时口中的臭气向着天行直喷过去。 "我已经给你一次机会了,既然你不懂得珍惜,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天行冷哼一声,长剑从袖底挥出,银光一闪,那盗贼已经倒地不起。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天行把剑插回剑鞘,"但我可不是一个善人。" 半个小时后,天行终于找到了精灵族族长米尼乌斯。 "你在路上是不是杀了一个人?"米尼乌斯脸上闪现着一丝怒意。 "只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盗贼罢了。"天行满不在乎地说,"怎么?莫非米尼乌斯族长认识他?" "不管认识与否,他都是我的臣民!"米尼乌斯说道,"阁下这份礼物可真是太重了!" 天行这才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他是一个抢劫犯啊!人人得而诛之,不是吗?米尼乌斯族长,请相信我,我天行并无心冒犯贵国!" "盗匪?但旁观的精灵怎么跟我汇报说是你主动挑起争端并杀了他呢?"米尼乌斯怒气冲冲,"而且,就算他冒犯了阁下,阁下也不应如此心狠手辣啊!此外,我还希望阁下明白一点,这里是精灵族的领土,而不是你们的领土,你可以在你们的领土胡作非为,但是,在这里你却只能遵守我们的规章制度。" 天行几乎想跳起来跟他大吵一顿,但考虑到此行的目的,还是强自忍了下去,"米尼乌斯族长,无论对错与否,事情已经过去了,如果要我道歉,我也可以接受。" "道歉?你以为杀了一个人道歉就完了吗?哼,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法律来干什么?" "那你想怎么办?"天行瞪着米尼乌斯。 "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杀无赦!"米尼乌斯大声嚷道。 "杀我?米尼乌斯族长,难道正当防卫也有错吗?"天行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柔声地说道。 "这根本不是正当防卫!你的武技比他不知道高了多少倍,你本来可以只选择把他击倒,但你却杀了他!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烟消雾散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下得了手的!"米尼乌斯拍着桌子,声嘶力竭地叫道。 天行两手往下压了压,示意息事宁人,"米尼乌斯族长,不管如何,人已经被我杀了,你们想将我怎么处理我都接受。但是,这一次我来这里还有一个重要计划要和你商量,可以开始说了吗?" "可以,但与精灵族繁荣无关的计划我一律不听。"米尼乌斯说道,"而且,我始终要求你对杀人一事做出解释。" "解释的事暂且搁置吧!这个计划虽然也许不能使精灵族繁荣,但关乎到整个人类、整个生物界的生死存亡!"天行加重语气道。 "这么大的命题,我听了也是白听!"骄傲的米尼乌斯一口拒绝道,"我倒是宁愿听你对杀人的解释。" "魔族消灭了神族,即将进军人族,而一旦人族发生危险,那精灵族又岂能独善其身?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想听吗?"天行当然不死心,问道。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被隔绝了这么两万多年的精灵族早就无心世事了。"米尼乌斯十分冷漠地说道。 天行无奈,只好跌足长叹,"看来,魔族真要得逞了!苍天啊!" "要是阁下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就到此为止吧!至于阁下杀人的事,看在大家相识一场还有依维斯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希望你赶快离开这里。"米尼乌斯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 天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长长一叹,也不再想去什么矮人族了,飞上半空,望埃南罗而回。内心充满着失望和不忿的天行并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正目送着他离去,而只要是精灵族,都知道那双眼睛属于他们的族长——米尼乌斯。 "没办法,谁叫你不是依维斯呢?实在不耐烦与你们这些无聊的人族对话,我也只好利用那盗贼的死来做文章了。"米尼乌斯喃喃自语道,"况且,和约可没有规定要我接待这种又老又丑又固执的人!" 第五章 幸福风暴 地狱。 "依维斯,这已经是第十个村庄了!"杨秋摸了摸剑柄,说道。杀兴未尽的他一路上老是思量着依维斯能够停留下来,先杀上一堆魔族再继续赶路。而地狱那阴冷肃杀之气更令他难以平复自己的杀心。 "我们要尽快找到璐娜,可没有时间再耽搁了!"依维斯焉会不知道杨秋心里在想什么。 "小心!"突然,依维斯沉喝一声,身体先自坠在地上,不远处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迎面而来。 杨秋和莫问也感觉到了,急忙双足点地,双目警觉地望着前方,手紧紧地按住剑柄,严阵以待。 那股力量越是逼近,便越是强**人,地上的灰尘也随之飘了起来,过了一会,甚至可以听见带起的"飕飕"风声。 究竟是什么呢?莫问和依维斯对视了一眼,心中只是疑惑不已。 那股力量越来越近了,声音如同狂风下的浪涛般恢弘,震耳欲聋,慑人心魂。现在,即使是平常人身处同样的环境,恐怕也可以看见它了,因为,它看起来似乎比周围那无边无际的黑暗还要黑上一百倍。 "一团空气?"莫问诧异不已,想不到来势如此浩大、令他们神经顿时紧张起来的东西,竟然仅仅是一团虚无缥缈的空气! "停下来!"依维斯大喝一声,长剑出鞘,光芒划破了漆黑的地狱永夜,如同夭矫的天龙般缠绕,带动着强烈的风流,呼啸而上,激烈的气流穿进那团空气中心。 "好身手!噢?你不是魔族,你从哪里来的?"空气不见了,一个浑身是黑的家伙仿佛从里面钻出来一样,站在地上,高声赞道。 依维斯也随之落地,双眼向那家伙冷冷一瞥,只见他上上下下都被黑色长袍密密实实地包裹着,显得十分臃肿,似乎长袍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莫非里面是他杀人的武器?依维斯意念一动,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因为类似这样的高手,根本就无须凭借任何外界的武器。 "你是谁?"杨秋握住剑柄,随时准备出击,他当然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绝顶高手。 "你又是谁?"来者正是妖怪王。由于璐娜一再要求要见依维斯,妖怪王虽然内心十分不舍,但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考之后,他还是咬咬牙答应了。并且,给璐娜施了一个小小的法术,可以让她昏睡一段时间,以使她在超高速飞行的时候不会产生异样的反应。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中有一个正是他想找的依维斯。 "杨秋!"杨秋的眼珠儿一动也不动。 "无名小卒!"妖怪王冷冷一哼。 杨秋并不介意,他知道来者武技很可能在自己之上,嚣张一点也是必然的。 依维斯脸色一沉,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黑衣人衣服下面藏着的是璐娜,于是大喝:"留下璐娜,饶你不死!" "你是谁?"妖怪王大吃一惊,万万料不到依维斯竟会一眼识破自己袍中藏着一个人,而且还猜出了那人是璐娜。 "我叫依维斯!你大概就是所谓的妖怪王吧?"依维斯的视线从剑尖一直掠到握着剑柄的手,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让人怀疑站在他眼前的究竟是不是妖怪王,假如不是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居然有人敢在妖怪王面前这么不可一世呢? 依维斯那不屑的态度令妖怪王怒不可遏,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依维斯本来就是情敌呢。 "你就是依维斯?原来不过是个油头粉脸的黄毛小儿,我还以为是什么超人一等的人物呢。"妖怪王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 "留下璐娜!"依维斯依旧看也不看妖怪王,视线一直停留在剑锋上。 此时,璐娜依然在昏昏沉睡,妖怪王先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铺在地上,再把璐娜从衣袍中抱出来,轻轻地放上去,深情地望着璐娜熟睡的脸,低声叫道:"有本事,过来拿啊!" 依维斯也不答话,长剑轻轻舞动,却听不见一丝剑风,甚至连光芒也隐而不见。真正高强的武技并不需要哗人耳目的花巧招式。依维斯的功力并未达到旷古绝今的程度,但以他这等年纪,便已悟出了武技的真谛,可谓是前无古人。 杨秋和莫问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依维斯的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实际上却是将全身的功力都倾注在剑中,将杀伤范围缩小在他和妖怪王两人身上。这不但需要高深的功力,还需要坚韧的意志来控制剑和功力的走向,否则,一个不慎,便会反受其害。 莫问微微露出笑容,"他很在乎璐娜呢,并不想惊动她。" "为伊销得人憔悴!"依维斯低声念道。刹那之间,那剑已径自向着妖怪王而去,剑身变得越来越黑,依维斯心中深藏着的刻骨铭心的哀怨、见到璐娜的喜悦、对现实的不满和仇恨使周围呈现出一片愁云惨雾,令人欲泣欲诉。 爸爸!依维斯身随剑动,脑袋里乍现出他的父亲洛河孤独而绝望的身影,大漠黄沙,碧蓝的天空之下,那个心碎的人将襁褓之中的依维斯交给了杨秋,倒地不起。而另一边是母亲的自相矛盾,疯癫的双眸闪烁着催人泪下的光芒。说不出是恨还是爱,说不出是悲还是痛,在这将身体内部潜能发挥到极致的瞬间,所有一切被依维斯下意识压制住的事情全都清晰地泛现出来。这迟缓的一招充满着孤独和遗恨。 这一招,同样让妖怪王惊诧不已,迫不得已的他不得不倾尽全力与依维斯一战。 但是,武技在依维斯之上的妖怪王却心存犹豫,"假如我伤害了依维斯,璐娜一定会伤心而死,那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妖怪王试图排除杂念,但他发觉,麻木了几万年的心已经无法保持安宁,只得勉强收起飘浮不定的心绪,用尽全力地向依维斯攻去。 一股黑色的旋风和透着油亮黑光的剑死死地纠缠在一起,就好像一条蛟龙和一团黑云在嘶咬着,尽力地吞噬着对方。 黑色旋风越来越浓,越绞越紧,但剑却始终在那旋风里面移动着,无论黑色旋风多么强烈,却就是不能将它完全淹没。 "嘶!"如同裂开白纸般清脆而微弱的声音,黑色旋风烟消雾散,剑光陡长,森然的冷气直往妖怪王奔去。 妖怪王大惊失色,他左躲右闪,但那剑锋始终对着他的喉结,不差分毫,一种死亡的感觉刹那之间如同寒流般从妖怪王头顶灌注而下。 妖怪王惨然一笑,索性原地站定,放弃躲闪,回头望了望熟睡如婴孩的璐娜。温暖的感觉和死亡临近必然的绝望交错在一起:可以在你面前死去,死在你爱人的剑下,也是我今生莫大的幸运吧! 依维斯硬生生地截住自己的力道,剑上的黑色褪去,重新闪现出光亮。但是,那已发出的巨大力道却已难以回收,光芒乍现,惊世骇俗的气流碰撞着妖怪王的身躯。 为伊销得人憔悴!这是"擒天七式"的最后一式,它凝聚着依维斯十几年来的苦心孤诣,杀伤力极强,不过只能用在小规模范围内,用它来对付像妖怪王这样的绝顶高手,实在是最适合不过。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妖怪王跌倒在地,口吐鲜血,问道。 "如果你没有受伤的话,恐怕现在的我还不是你的对手。"依维斯把剑插回剑鞘,说道。他在发功时,明显感到妖怪王后力不继,熟悉武技的他自然知道那是受了重伤的征兆。 "这就是你不杀我的原因吗?我已经有几万年的修为,而你却还不到20岁,对比起来,我逊之远甚!"妖怪王惨然一笑。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对璐娜有爱,所以我不能杀你!"依维斯面无表情,他觉得妖怪王非但不是传说中那样凶残,反而像是个磊落君子。 "爱?爱也是旁人可以感觉出来的吗?"妖怪王的话一出口,自己就忍不住哑然失笑,这样问,岂非就是承认自己对璐娜的爱吗? 依维斯淡淡地笑了笑,沉默不语。他可没有错过妖怪王在打斗之前小心翼翼地将璐娜放在地上的景象。 "我很开心,璐娜没有爱错人!把璐娜交给你,我也彻底放心了!"妖怪王手抚胸口,吃力地站起来,心情虽仍有些须辛酸,但却已豁然开朗。也许,爱,也意味着放手和成全。 依维斯面色黯然。妖怪王对璐娜的爱令他觉得惭愧不已。 "可是,你的太师傅青华死于我的手下,难道你不想复仇吗?"妖怪王似乎已经万念俱灰,只求一死。 "因为璐娜,也因为我不会杀受伤的人,假如我这样做的话,不是为青华太师傅复仇,而是丢了他老人家的脸。"依维斯定定地说道,"因此,即使我要杀你,也要等你完全恢复之后,公平一战!" "好!"妖怪王再次认认真真地看了看依维斯,忍不住暗暗感叹:也许,依维斯,我们应该生为朋友,而不是敌人呢。 此时,一直昏睡的璐娜幽幽地睁开了眼睛,"我这是在哪里啊?"思维还不甚清晰的她在心里说道。 她记得在梦中,自己已经与依维斯紧紧拥抱在一起了,开心的泪水放肆地沾湿了依维斯满头的白发。然而,梦中的快乐也是那样的短暂,转眼之间,依维斯便不顾璐娜的苦苦哀求,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在梦中,璐娜似乎还听见,依维斯在拥抱自己的时候,低低地说了两个字:阿雅!妒忌,强烈的妒忌……于是,在她醒过来的时候,脸上却依然垂挂着在梦中流下的泪水。 四周一片漆黑,璐娜的修为使她只能看见一米以内的东西,因此,她并没有看到妖怪王、杨秋、莫问,也没有看到她朝思暮想的依维斯。这使依维斯那把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她竟然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依维斯?依维斯在这里?我这是在做梦吗?假如不是做梦的话,妖怪王呢?" "好好地照顾璐娜吧!"妖怪王语调低沉,"那是一个多么喜欢你的女孩子啊!如果你错过她的话,我相信你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依维斯!在听到妖怪王的话后,大喜过望的璐娜已再无疑惑:依维斯就在自己的身边,确确实实!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依维斯的回答,等待着决定自己命运的回答。 "我会的!"依维斯的声音在璐娜听起来是那样的温暖和富有磁性。 "依维斯!"璐娜浑身颤抖着,欢快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璐娜!"依维斯并没有试图控制自己的感情,他不顾一切地向璐娜奔去。长期以来,他对璐娜的爱一直被压抑在对阿雅的思念之下,此时终于坦然流露。在抱住璐娜的那一刹那,依维斯那颗一直无所依傍、孤独的心灵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安静静停泊的幸福港湾。 幸福充满了璐娜的全身,只听到一声轻响,有如风吹过树叶,有如树叶落在地上——璐娜的玻璃心碎了,刚刚为得到幸福而狂欢不已的她转瞬便倒在依维斯的怀里不省人事。 "璐娜?"依维斯呆若木鸡,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璐娜死了?依维斯欲哭无泪,"都是我,都是我的错!璐娜,我对不起你!" "依维斯,你这个浑蛋!我早就告诉你璐娜会因幸福心碎而死的了!"莫问对依维斯恼恨不已,同时也对自己在依维斯和璐娜紧紧拥抱的那一刹那,因为分神而来不及阻止感到后悔莫及。气急败坏的他,拔出长剑,冲霄而起,在空中剧烈地挥舞着。 "依维斯,你这个累人累己的家伙,我恨不得杀了你!"莫问声泪俱下,这个时候,他终于承认自己的确深深地爱着璐娜。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斯人已逝,一切的感情和回忆也都只能埋葬在记忆的深海里。 "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依维斯声嘶力竭地嚷道,那声音似乎是要将整个地狱刺破,"与其生不如死,苟延残喘,倒不如彻底毁灭。" 杨秋表情复杂,而在场者都沉浸在极度悲痛之中,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眼睛似乎也红了一下。只不过,他还是很快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璐娜在临死那一刻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幸福、最大的满足了,就让她安然地死去吧!不要再用哭声来惊扰她临去的平静和幸福了。莫问,依维斯,璐娜也不会希望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 如此简单的话语,换在旁人口中说来也许只是无关痛痒的泛泛之谈,但是,配上杨秋那无比苍凉却又不失平静的声音,却好像是流水抚过沙滩一样,使听者的心变得熨帖、平坦如镜。 莫问默默地站在地上,泪水顺着剑尖滑下,苍白的脸颊显现出他伤心欲绝的悲痛,璐娜那绝望而幸福的笑容在他脑海里重复地出现着。 依维斯紧紧抱住璐娜,连骨头似乎也在"格格"作响,他不忍心也不敢睁开双眼,他害怕看到璐娜那血色渐褪的脸颊,害怕看见璐娜已经紧紧闭上的双眸。 没有了璐娜,世界还有什么意义?没有了璐娜,我活着还要做什么?依维斯痛苦地在内心拷问着,然而,不管他如何逃避,却不得不接受璐娜在怀中身躯渐渐失去温度的事实。 一个比一个更严重的打击都发生在这个少年身上,假如说这是天意,那天意似乎也太残酷不仁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杨秋低声长叹,在别人眼中冷漠的他,事实上却是个宿命论者。 妖怪王呼吸紧张,步履蹒跚,默默地走到依维斯和璐娜的身边。他心中的悲痛并不亚于莫问,甚至也不亚于依维斯。漫长的岁月却使他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感情。 "你想干什么?"莫问惊觉起来,蹦起来阻在妖怪王面前,长剑迅速挥出。 此时,虽然妖怪王伤势严重,但要躲过莫问这一剑对他来说还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事实是,莫问的长剑已抵在妖怪王的心口,只需要他轻轻向前一刺,或者妖怪王往前移动一步,妖怪王便会彻底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但妖怪王并不想躲闪。 "我只是想救璐娜而已!"妖怪王丑陋的脸孔上有着说不尽的真诚。 莫问惊诧不已,妖怪王的话就像刚才璐娜的突然死去一样让他始料不及,"你想救璐娜?你会救她?" "是的。有一个办法可以救活她。"妖怪王的声音平淡如水,但听得出他是在竭力平复自己内心中激烈奔腾的情热,"我们妖怪族有一种禁术,可以让别人幻化成自己的心使自己的伤口得到愈合。现在,我可以反过来用,将自己幻化成璐娜的心,那她就可以活命了。" 莫问半信半疑,妖怪王的话听来似乎是有一定道理,依维斯当初不就是璐娜用自己的心救活的吗?只不过,妖怪王却是用自己的整个身体幻化成心,这似乎太玄妙了点,而且,这会不会把璐娜变成妖怪王的附体,并受到妖怪王的控制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你想问我原因的话,刚才依维斯已经说了,我深爱着璐娜。"妖怪王坦诚地答道。 莫问盯住妖怪王的眼睛,只要妖怪王让他看到有一丝异样,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出,然而,莫问从妖怪王的眼里看到的只有慈悲而深重的爱,"你化成璐娜的心,那你呢?你岂不是从此消失了?" "没有死,但化成璐娜的心后,我跟死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妖怪王语气中包含着无尽的苦涩,"而且,请你放心,璐娜绝对不会成为我的附体。" 莫问的手在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妖怪王,还是不相信。如果相信,要是妖怪王使诡计,璐娜岂非会变成行尸走肉?但如果不相信,那不是拒绝了璐娜的机会吗? "请你相信我!"妖怪王的语气近乎哀求。 "莫问,让他来吧!"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依维斯终于开口说道。 莫问依言收回了剑,妖怪王感激地向依维斯点了点头,走到璐娜的旁边,便坐在地上施法,"有劳几位为我护法!"三人立刻成三角形围拢着妖怪王。 "依维斯,虽然我和你没有任何交情,但是,在临死之前,我有两个愿望一定要跟你说,并希望你能尽量帮我实现。"妖怪王一边施法一边说道。 "说吧。我一定帮你做到。"依维斯甚至不问妖怪王的愿望是什么,就一口答应了。 "第一,我希望你好好地对待璐娜。"妖怪王说话时,眼神里充满着脉脉温情。 "好!"依维斯点了点头。 "第二,因为我的一己私念,将世界搞得一塌糊涂,神族灭了,连人族的领袖青华也被我杀了,现在事情已经由不得我控制了,我希望你能够力挽狂澜,消弭战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的大概就是妖怪王现在这种情况吧! "好!"依维斯含泪地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挑起战端的妖怪王竟然会希望还世界以和平。 而莫问和杨秋自然也是震动不已。 "我还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你。"妖怪王的语调越来越空茫,"海罗实际上是魔族的另一个基地,根据我的估计,它起码有魔族三分之一的实力,你要小心!" "好!"依维斯向杨秋望了一眼,答道。 "知道吗?能够为所爱之人而死确实是莫大的幸福啊!依维斯,我相信,璐娜刚才死的时候也是处在幸福的巅峰上的。"妖怪王说着幻化成一道光芒,进入璐娜的胸口,幻化成了她的心。 依维斯等三人转过身来,妖怪王已经了无踪迹,他们一齐深深地凝视着璐娜。 璐娜的睫毛动了一动,脸颊也在一点一点地转红,如兰的呼吸散发在空气之中,使依维斯等人欣悦不已。 "依维斯!"大约十分钟过后,璐娜睁开眼来,"我又做梦了吗?" "璐娜!你终于活过来了!"依维斯像个小孩子一样跳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璐娜,你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莫问和杨秋也笑得合不拢嘴,此时此刻,除了开怀大笑外,又有什么言语可以表达这种兴奋呢? "我没死?"璐娜惊讶万分,坐了起来。 "是的,是的!"依维斯一叠声说道,"你没有死,你又活过来了!" "我真的没死?"璐娜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双手紧张地抓了抓身边妖怪王留下的披风。 "对,你没死,从此以后,我依维斯要和你永远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舍你而去。"依维斯乐而忘形。前前后后不过半个小时左右,却经历了生死巨变,酸甜苦辣,除了木头人之外,谁又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保持平静呢? 璐娜"哇"的一声跳了起来,用尽全力狠狠地抱住了依维斯,热泪再一次流出。经历过无数的磨难,终于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这种幸福又岂是言语可以表述的呢? 莫问既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复活了,而心酸的是心爱的人被最好的朋友拥抱在怀里。"除了默默地祝福他们之外,我还能干什么呢?"莫问苦笑着对自己说道。 杨秋则早已独自走到大约距离他们十米之处,抚须望向远方,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依维斯和璐娜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品味着此刻的幸福,似乎已经忘记了以往一切的不幸,忘记了世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一切。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维斯和璐娜终于分开了,在经过深情地对望之后,手拉着手,脸上绽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妖怪王呢?"璐娜低头望了望黑色披风之后,这才想起妖怪王不见了。 陶醉在幸福中的自己竟然把赐予自己幸福的妖怪王给忘记了,依维斯内疚不已,说道:"璐娜,妖怪王他……他已化成你的心了。" "什么?"璐娜有点不解地按了按自己的心脏。 "为了救你,他心甘情愿地牺牲了自己。"依维斯脸容悲戚,"我们的幸福都来自于他的赐予。" "妖怪王!"璐娜嘴唇颤抖着,眼泪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她实在想不到妖怪王竟然愿意牺牲生命救活自己。 依维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感慨万千的他轻轻地拥住了璐娜。 "妖怪王,我一定会遵守自己的承诺!"望着璐娜的黑发,依维斯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浑身充满着力量,对自己和人类的前途也都充满着信心。 第六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圣历2109年12月1日,埃南罗。 由于外交失败而懊恼非常的天行又回到埃南罗,在向自己的大营走过去的时候,他看见仅存的徒弟若炎正在翘首而望。 "师傅!您回来了!"若炎侧过身体,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换在往常,天行看到若炎如此尊师重道,一定会欣慰万分,但是,此刻的他却实在开心不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犯得着在这里等我吗?不要忘了,你的职责是操练军队!" 虽然对天行发脾气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但身为徒弟的若炎还是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并保证以后再也不犯同样的错误。 "赶快去把佛都请来!"天行不耐烦地打断了若炎的话。他并非讨厌若炎,只不过是把自己的怒火发泄在最亲密的人的身上。 "谨遵师命!"若炎依言而去。 "假如若炎变成依维斯,那该多好啊!"天行常常忍不住这样设想,即使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无稽。 "顽固的半兽人,无知而自大的精灵族,唉!"天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匆匆吃完厨房送来的糕点后,佛都终于到了。 "天行前辈,找半兽人的事情有什么结果吗?"佛都似乎有点倦怠。 "哎!别提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哼!要是我们人族垮了,他们也没好日子过,那些顽固的家伙太惹人厌烦了。"天行怒气冲冲地说道。 "那只有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了。"佛都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个结局了,脸色平静地说道,"说起来,这也未尝不是好事一桩啊!这可以促使我们人族不再老是想着别人会来帮忙,而是全力以赴。" "佛都,你觉得我们全力以赴的话能打得过魔族吗?"疑虑重重的天行虽然意识到这句话自己不该问佛都的,但还是忍不住要说。 "我相信事在人为。"佛都淡淡地说道。" 天行摇了摇头,"佛都,单凭人族恐怕还是难以抵挡魔族的凶猛攻势。" "虽然前景不容乐观。"佛都说道,"但不管如何,我们都要面对事实。天行前辈!您经常说要百折不挠,英勇不屈,晚辈想现在正是考验我们能力的时候。" 天行眉毛扬了扬,"后生可畏!倒是我糊涂了。嗯……无论如何都要尽力而为,这才是正确面对事物的态度。" 佛都谦让道:"晚辈只是出自对前辈的钦敬之情,说出几句肺腑之言罢了,实在不值得如此褒奖!" "我常常想,如果依维斯的想法有你这么成熟我也可以退休了,可惜,依维斯老是那么不争气!"顿了一顿,天行说道,"哎,不提他也罢!魔族入侵已经势在必行,目前我们只能依赖全体人族了,我的方针是‘确保西部,争取东部。‘你认为呢?" "好!正该如此!"佛都朗声赞同道,"将整个人类都动员起来的话,魔族也不可能轻易吞下我们。只不过,天行前辈的战略部署是怎样的呢?" "你率领埃南罗原班人马驻守蓝达雅和埃南罗,其他地方就委托给前进军。而我自己则准备亲自带着幻岚部队前往增援神圣之城,帮助‘自由王子‘西格非守住这座堡垒。佛都,你看如何?"屡受挫折的天行现在说话比过去客气得多了。 "神圣之城确实是重中之重,由天行前辈您亲自率兵前往实在是不二选择,晚辈我深表赞同。但埃南罗军队要守住蓝达雅和埃南罗恐怕也非易事,晚辈深怕坏了大事。"凡事都不能说得太满,佛都自然深明个中道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的兵力就这么多啊。"天行皱着眉头,说道,"总之,你尽力而为吧!" "苍天有眼的话,自会让我们人族渡过难关,苍天若是不仁,我们死又有何足惜?晚辈谨遵天行前辈命令,埃南罗人一定与魔族势不两立!"佛都慨然应允。 ********** 地狱。 "现在,我们该来决定下一步我们的走向了!"经过爱情的滋润后,依维斯显得精神爽利,神清气明。 莫问、杨秋点头称好,依维斯既然首先提出,一定是早有打算了吧。 停了好一会,似乎是让杨秋和莫问做好心理准备,依维斯才终于开口说道:"我决定偷袭地狱首都。" "什么?偷袭地狱首都?"虽然料定依维斯一定又有惊世之举,莫问还是忍不住惊讶地问道,"我们已经把璐娜救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偷袭地狱首都呢?" "只有偷袭地狱首都,才可能杀掉魔族的顶尖高手,才能使人间的势力和魔族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平衡,幸运一点的话,伤筋动骨之后的魔族很可能就此打消进攻人族的念头。"依维斯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这个家伙,难道在和璐娜拥抱时也谋划着怎样拯救人类?杨秋和莫问对视了一眼,依维斯的想法让他们觉得无可辩驳,他们俩之所以没有想到并非是因为他们的智慧不足,而是因为以自我为中心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整个人类放在心上。 "事不宜迟,马上动身吧!"杨秋一副舍我其谁的英雄气概。 "杨秋前辈,少不了您的!再等等吧!"依维斯对着杨秋微笑道,然后,转向璐娜说道:"璐娜,你先回阿尔斯山养伤,好吗?" "依维斯,你刚才不是说要和我一生一世永不分开吗?怎么一转眼就要赶我走?"璐娜闻言大失所望。 "我不是赶你走,只是此去太危险了,你现在身体虚弱,我怕你会受到伤害。而且,我们虽然人不在一起,可是,心还是在一起的啊!" "我不怕!只要和你的人在一起,我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危险呢?"璐娜撇撇嘴,说道,"哼,我看你这是找借口赶我走罢了。" 依维斯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璐娜,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对吗?听话!"——依维斯的情话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在武技修炼上称得上天才的他,在说甜言蜜语哄人方面却比一个普通人还不如。 璐娜咬了咬嘴唇,含泪点点头,"依维斯,我回去好了,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会尽快回去看你的,璐娜!"依维斯在内心中叹气不已,看到璐娜的眼泪,他的心也一阵阵发疼,然而,为了人类的未来,再怎么不舍也只有狠下心离别。 "难道让璐娜一个人回去吗?"对璐娜十分关心的莫问忍不住问道。 依维斯从万千思绪中清醒过来,"莫问,就由你带璐娜回阿尔斯山吧,等到我和杨秋前辈偷袭成功之后,再去跟你们会合。" "不!"莫问生平第一次拒绝了依维斯,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虽然他很爱璐娜,很想一直照顾璐娜,但在这样的重大关头,抽身而去可不是他的风格,"这件事情很危险,我一定要跟你们一起去。" 依维斯定定地注视着他,"莫问,你是我们三人中最适合做这件事情的人。" "总之,一个字,不!"莫问重重地摇了摇头。虽然,从理智上来衡量,莫问心里也明白,自己确实是三个人之中最应该护送璐娜回阿尔斯山的。不可能是依维斯,因为如果让杨秋师傅和自己去偷袭的话,两个人也许可以把魔宫弄得一塌糊涂,但是,却不大可能给魔族以致命性的打击。甚至也不可能是杨秋师傅,因为他的武技比自己要高,而且临敌经验丰富。但是,有些事情莫问更宁愿听凭感情来下决定。 "莫问,我以一个好朋友的身份请求你,璐娜真的很需要你的照顾!"依维斯也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说服莫问接受这个安排。 "如果你还当我是好朋友的话,你就不该抛下我一个。"莫问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璐娜怎么办?"依维斯双手一摊,问道。 "我们可以先送她回去,然后再一起回来,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莫问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样一来,魔族肯定会察觉到,那我们的偷袭计划就不能实现了。"依维斯耐心地解释道。 "那就跟他们明着干一场了。"看来,莫问根本就不把地狱里的魔族放在眼里。 "明着干?"依维斯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像莫问这种人,一定认定了一个道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莫问,你知道地狱有多少魔族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反正你要我一个人回去,我就不干!"莫问说道。 "哎!莫问,我要怎么说你才听呢?"依维斯皱着眉头,苦着脸。虽然早就料定率直的莫问肯定会拒绝,但依维斯却没有想到说服莫问会比说服璐娜还要难。 "莫问,我以你师傅的身份命令你,带着璐娜回阿尔斯山。否则的话,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师傅了。"性急的杨秋早就不耐烦了,此时,见到依维斯无计可施,便大声说道。 "师傅……不要逼我,好吗?"莫问可怜兮兮地望着杨秋。 "我不是逼你,你爱听不听,随便你!"杨秋转过身对着依维斯,"走吧!依维斯。" "师傅……"莫问如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委顿不堪。 望着刚才还倔强地像头驴子的莫问垂头丧气的样子,依维斯诡秘地笑了笑,紧紧地握了握璐娜的手,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阵。然后,依维斯松开手,走到杨秋的身边,两个人身体一闪,消失于黑暗中。 璐娜呆呆地看着,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她把手深深地藏进了自己的衣袋里,生怕依维斯残存在她的指缝中的温度会消失无踪。 "浑蛋,浑蛋……"莫问狠狠地踢了踢土地,也不知道是在冲谁发脾气。 "走吧!莫问!"发呆中的璐娜转过头来,看到莫问的行为,不禁又好笑又好气。 莫问有气无力地说道:"哦,走吧!璐娜!" "喂,跟我在一起你很不开心吗?"璐娜虽然心头沉重,但善于体贴别人的她却也不忍心看到莫问这副模样,于是,便故意板着脸孔,说道。 "没,没有。"莫问脸孔红了一红,忙不迭地摇头否认。 "没有就好,要是有的话,哼,我非找你算账不可!"璐娜噘着小嘴,说道。 依维斯,你可以看出妖怪王喜欢璐娜,为什么没有看出我也喜欢璐娜呢?你可知道我和她在一起,我有多痛苦吗?虽然我拼命地把她当成好朋友,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感情原来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啊! 莫问心里浮想联翩,看到璐娜和依维斯幸福甜蜜的样子,他并不是没有为他们感到高兴,但是,在高兴之余,他的内心却总有被紧紧拧住的感觉,令他感到呼吸紧张。 "莫问,怎么不说话啊?"璐娜偏着头,说道。 "噢……"莫问如梦初醒,"我在想……去地狱出口的最快捷路线。" "呵呵!"璐娜并没有发现莫问有何不正常之处,脸上荡漾着甜美的笑容,"我却在想回到阿尔斯山之后抽空去拜拜阿雅姐姐,给她扫扫墓。然后,再给依维斯织个小玩意,系在剑柄上。" "给阿雅扫墓?"莫问惊讶得好久都没有合上嘴巴。 "是啊!难道不好吗?"璐娜眨了眨眼睛,问道。 "这个……"莫问张口结舌,他实在难以理解璐娜竟会想到要去给阿雅扫墓,从某方面来说,那可是她的情敌啊! 不过,莫问倒没有想过,从某方面来说,依维斯也是他的情敌,可他们俩却是莫逆之交。 "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一切,包括他所爱的人。"末了,陶醉在爱河之中的璐娜情不自禁地说道。 ************* 皮尔瓦拉。 百无聊赖的杰伦一大早就收到天行的飞鸽传书,在信中,天行希望杰伦可以率兵退回永久中立之地守护,皮尔瓦拉一带则留给埃南罗人守卫。 "这个天行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呢?"杰伦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天行那急不可耐,指手画脚的态度,即使在这么一封普通的信中也不经意地流露了出来。 是否撤兵,杰伦可没有权利来下决定,"西龙大人他们应该快到了,还是等他们回来再行商议吧!"杰伦想到。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杰伦心中再无挂碍,在向负责操练士兵的军官们询问了一通之后,杰伦开始闭目养神。 中午十点半左右,西龙等人终于来到了皮尔瓦拉。 "西龙大人,我可把你们给盼来了!"睡眼惺忪的杰伦来不及穿戴好衣甲,便兴冲冲地跑出来将西龙等人迎进去。 "想我了吧?"西龙嬉皮笑脸地答了一句。 "是啊!西龙大人。"杰伦笑着转向风杨、星狂,"你们这两个家伙,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终于舍得回来了啊?怎么样,依维斯总统领还好吧?" 风杨只是微笑地看着他,星狂却迫不及待地说道:"依维斯总统领一切安康,但现在他去地狱找璐娜姑娘去了。杰伦,这么多兵马给你掌管,你多威风啊!当初还推三阻四的。" "那你怎么不留在这里?"杰伦笑嘻嘻地反问,"怎么?璐娜姑娘出事了?" "嗯……是的。"星狂面色凝重,约略将璐娜的事情告诉了杰伦。 杰伦点了点头,然后望着费丽采,"星狂,你瞒得我好辛苦,现在我可终于知道了。" "知道什么?"星狂一愣一愣的。 "还打算再欺瞒下去?"杰伦说道,"这位姑娘,星狂向来野性难驯,以后,你可要好好管教啊!" "你说什么啊?"星狂推了推杰伦的肩膀,"好小子,几天不见,倒学得油嘴滑舌的。" 费丽采羞得满脸通红。杰伦只是笑着,"好了,废话说完,现在,我们该谈正事了。" "正事?"星狂问道。其他人也一改嬉闹的态度,齐刷刷地转过头来,注视着杰伦。 杰伦于是便将今天早上天行来信之事一一告知西龙等人。 "这个所谓的天行前辈,总想着依维斯总统领把兵权交给他呢!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星狂首先发表自己的意见。 "其实,他这样的安排也并非是一件坏事啊!他们守住这边,而我们守住原来的领土,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呢!"西龙勉强分析天行的意图。 "西龙大人,我看他大概是想将皮尔瓦拉到埃南罗以内的地区都纳入自己的掌管范围内吧,嫌我们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所以,便利用抵抗外侮的机会,将我们排除在外……"星狂分析道。 西龙摆摆手,示意星狂不用再说下去,"不管如何,我们就依照他的提议,退回阿尔斯山。而且,依维斯在离别之际也对我说要先让军队退回阿尔斯山。" "总统领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率直的星狂话说出口之后才察觉到其中的不妥当之处,这不是在怀疑西龙说谎吗?于是,马上又补上了一句,"我是说可能依维斯总统领是碍于天行前辈和青华前辈的交情。" "你觉得现在的依维斯还是以前那种优柔寡断之人吗?"西龙反问道。 "大概不是吧。"星狂想了想,答道。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已经不是了!"西龙说道,"我相信他做的每一个决断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那这么说来,刚刚到达目的地的我们马上又要出发了?"星狂问道。 "是的。"西龙肃然道。 "这样不是太便宜佛都和天行了?"星狂说道。 "战略性的撤退,谈不上什么便宜不便宜的。"西龙笑道,心想:星狂还真是死性不改,凡事都要争个高下。 杰伦望着风杨,"依维斯总统领真的与从前不同了吗?" "确实不同了。"风杨也赞同西龙的看法。 得到风杨的证实之后,杰伦也不知道是悲是喜,他想起了少年时的自己。 翌日,前进军连同魔武的"黑暗斗士"兵团班师回阿尔斯山。 第七章 宫廷巨变 埃南罗国都卡纳亚,佛都府内。 夜里,佛都背负着手在花园里散步。按理说,以佛都在埃南罗的地位,来这里拜访的人应该是络绎不绝才对,但喜欢安静的他并不喜欢人来人往的喧嚣和浮华,大部分访客都被拒之门外,因此,佛都居住的地方大部分时间都很幽静。 偌大的花园只有几个散发着桔黄色光芒的灯笼,蚯蚓的叫声若隐若现,使周围显得更加幽僻,淡淡的花香渗入鼻孔,沁人心脾,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穿行,人的头脑大概也会比平时更加清醒,而思维自然也更加活跃。 佛都半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次对魔族的战争,人类真的可以取胜吗?魔族在暗处,莫测高深,而人类却在明处,一开始人类便已处在下风了啊! “而埃南罗的士兵经过战争的验证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如此不堪一击,连前进军也打不过,又怎么能对他们成功应付魔族士兵寄予期望呢?” “也许,我应该保持乐观的心态吧!只是,目前这种情况,实在无法令人安心。天行似乎并非是一个优良的领导者,跟着他,会不会误入歧途?但是,除了他,我又能服从谁?埃南罗和前进军现在维持的表面平静其实不过是刻意的人为,而不代表着真正的事实。 “再者,被寄予厚望的依维斯却又耽于儿女私情,哎!假如我有依维斯那样的武技,大概早就成功了吧!”佛都的想法虽然有些自负,但实际上也并非毫无根据,能够把天下形势看得一清二楚的他要是配上优秀的武技,的确足以横行天下。 这时,管家轻声的叫唤将佛都从思考中拉回现实,“陛下来了,佛都亲王。” 这么晚了,王兄来这里干什么呢?佛都疑惑不已,印象中的辛夷,可从来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访呢,然而,佛都此刻除了出迎之外再无别的选择。 “快带我去见他!”佛都催促道。 片刻之后,辛夷满脸憔悴地站在佛都的面前,略显痴呆地看着佛都,眼神里似乎有诉说不尽的辛酸和愤怒。 “王兄!”佛都亲昵地行礼道。 似乎遭受了重大的打击,神色委顿不堪的辛夷只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并不答话。 “怎么了?王兄!”佛都恭恭敬敬地问道。 “唉……”辛夷长叹一声,嘴唇动了动,“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我们是亲兄弟,跟你说也不算丢脸吧?” 难道莉莎嫂子……佛都心里一动,但立刻拼命地阻止自己不能多想,口中说道:“王兄但说无妨,佛都洗耳恭听。” “莉莎和左各特,他们两个居然瞒天过海,在私下里……”辛夷好像是在思索着用什么字眼来形容最为合适,“狼狈为奸!” “啊?”虽然早有所料,但佛都还是忍不住惊讶不已,“有这样的事?” 一阵难堪的静默。 “是的!”辛夷咬牙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显示出他深受其苦,“怎么办?佛都,我该怎么办?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列祖列宗?” 王兄看来已经是寸大乱了,注意到辛夷不是用“朕”而是用“我”来自我称呼,佛都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说道:“王兄请慢慢道来,您是怎么发现的呢?” “是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密告我的,甚至,我还亲眼看到了。”说着,辛夷想起了当时的景象,眼神既愤怒又痛苦,脸上不禁一阵红一阵白,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莉莎,你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佛都摇了摇头,继续问道:“再请问王兄,那个小太监现在在哪里呢?” “已经被我随便找个罪名,处理掉了。”辛夷语气中饱含着内疚,但皇族的秘密又岂容外泄呢?杀掉小太监虽然残忍了点,但实在是情非得已。 “做得好!王兄此举英明之极!”佛都击节赞道。 辛夷摇头叹息,“可是,杀掉了他又怎样呢?事实无法改变,不瞒你说,我现在可是心乱如麻。” 佛都完全理解辛夷此刻的心情,望着他,说道,“王兄,请把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地处理的。” “可是……”辛夷眼睛里满是困惑,显得犹疑不决。 “可是什么呢?”佛都尽量放慢语速,降低声音。 “你也知道,不管怎样,我对莉莎是有感情的,虽然她做出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我实在不想看到她死。”辛夷此刻可真是一丁点皇帝的风范也没有了。 “王兄,当断则断,不然就会反受其害。”佛都摇头叹息,“嫂子也太……” “我知道,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终归是不忍心。”辛夷苦着脸,说道。 “王兄,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感情,但是,我们是皇族,不可以忍受这样污辱我们皇族的事情发生。即使您不介意,我们埃南罗的列祖列宗、皇亲国戚也不可以忍受这样的耻辱!”佛都正色道。 辛夷闻言只是摇头叹息,遭受到这样的打击,使本来性格就不算刚强的他变得更加懦弱了。 “在皇帝之中,您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佛都觉得此刻的辛夷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子,他也只好好言抚慰,“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只有勇敢去面对、去解决它。” 辛夷点了点头,颓然若丧,心情大乱的他已经接受了佛都的建议。 “王兄,等我好消息吧!” “那我回去了。”辛夷示意佛都不用送自己,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看着辛夷凄凉的背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念头在佛都心上油然而生。而在人类面临前所未有困境之时,自己的国家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更让佛都不胜其烦。 “莉莎,你太放纵自己了。”联系起莉莎和左各特以往的种种表现,佛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可惜,我还是醒悟得太迟了!” “莫非,巴罗也知道这件事情?”佛都心底里焉地浮现出前几天巴罗在自己面前那吞吞吐吐的模样。 ********** “巴罗,关于我王兄和嫂子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连夜赶到巴罗府内后,佛都开门见山地问道。 站在佛都的面前,接触到他锐利的目光,巴罗知道不能再继续隐瞒了,“是的,佛都亲王。” “为什么不在当时就通知我呢?”佛都冷峻的目光在巴罗的脸庞上游走着。 巴罗虽然并不感到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之处,但他还是低垂着头,答道:“因为这件事情牵连过大,超出了属下的管理范围,而且,最重要的是,属下还没有得到确实的证据。” “糊涂!好糊涂!”佛都怒容乍现,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你可知道要是当初你早一点汇报,事情就不至于像现在如此难以收拾。” “佛都亲王,属下知情不报,请重重地处罚我吧!”巴罗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只好谢罪不迭。 “算了,算了。”佛都自己也分不清楚是在对巴罗说算了还是劝自己算了,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年轻人犯错在所难免,看在你父亲巴蒂的分上,这一次我就不追究了。但是,类似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多谢佛都亲王!”巴罗沮丧万分,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会弄巧反拙,心里自责不已。 “别再提了!明天跟我办事去!”临走时,佛都抛下了这样一句话。 办事?巴罗望着佛都远去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会是小事! *********** 圣历2109年12月2日,沉寂已久的埃南罗突然发生两件爆炸性的新闻。第一件是皇后莉莎的**身亡;第二件则是左各特在准备刺杀埃南罗国王辛夷之时,被侍卫发现并当场击杀。 消息传出之后,不但埃南罗举国哗然,就连周边其他国家也都震动不已,各地报纸纷纷争相报道。而根据官方的文件,莉莎的**是为了祈祷上天赐福于民,保护人类,使人类免于遭受魔族的毁灭。但是,人们通常对这个说法抱怀疑态度,因为,通过**而使人类获救的幻想简直令人发笑,即使是愚夫愚妇也不会这样做,更何况是受过皇家高等教育的莉莎呢?当然也因为,当天发生的两件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使人不禁猜测它们之间的联系。 而在当天夜里,佛都府内,佛都和他的忠实大将巴罗密谈许久。根据相关人士透露,谈话之中佛都面色凝重,而巴罗的神情也非常严肃,足见绝非一般事务。 后来被广为流传的对话有以下两句: “巴罗,这件事情你要让它烂在肚子里,即使是死也不能说出来!” “遵命!” 这两句对话让很多人更加浮想联翩了,特别是那些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之人,更是借题发挥,乱说一通,消息越传越夸张,越传越卑污,简直到了不堪入耳的程度。最典型的是,“听说皇后死时肚子里怀着左各特的孩子呢!”不过,说这话的人,不到三天便暴毙家中,而官府在草草验尸之后,敷衍了事,并没有彻查。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情也慢慢地淡化,最后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之中。直至几百年后,一个历史学家在整理资料时发现了这样一篇日记,这件事情才重新引起关注。因为,据说这是第一件有历史资料证明的后宫事件。 这篇日记的作者已经无从考究,但是,字迹却很清晰,当时皇家专用的黄色纸皮、秀丽而典雅的皇族体也在一定程度上使人更加相信其真实性。日记上是这样记载的: 圣历2109年12月2日,佛都亲王带着巴罗将军一起来到后宫,衣鬓散乱的皇后莉莎显得很平静,至少,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她顺从地被带到皇宫最偏僻角落里的一间房子里面。室内一片昏暗,散发着发霉的味道,使人脑袋霎时似乎呈现出一片真空。 “莉莎,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问话的是佛都亲王,他的眼神像平常一样深幽无比,让人猜不出他到底是在盘算着什么。 “哈哈哈哈。”莉莎尖锐而刺耳的声音使人的耳朵一阵难受,这个让整个皇族蒙羞的邪恶女人,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为了痛快,为了报复你,为了整垮你!” “都这么多年了,我们两人之间有那么大的仇恨,值得你不顾一切,去干出这样既伤害别人,又伤害自己的事情吗?”佛都亲王的语气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和痛苦,大概,他也没有想到莉莎做这一切竟然是为了刺激他。 “我觉得值得便值得,便会去做,哈哈,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将其毁灭,也不愿意他留在这个世界上。”莉莎厉声喝道,语气中包含的刻毒令人不寒而栗。 “你这是在毁灭自己。我早就对你说过,我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可惜,你不听我的话。居然跟左各特这种小人混在一起,并且背弃了我的王兄。”我记得,当时,佛都亲王的语气充满着怜悯,甚至可能还有着自责。 “佛都,你别假惺惺了,辛夷这个任人摆布的懦夫,我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莉莎尖声笑着,“我就是喜欢跟左各特鬼混,因为,跟越卑鄙越无耻的人在一起,报仇的快感便越可以得到满足,我也便越开心、越快活。” 此时,佛都亲王呆立良久,谁也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终于,他又开口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显得多余,莉莎,你不要怪我无情,要怪,你就怪自己吧!其实,伤害别人最终的结局就是伤害自己。”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莉莎高声嚷道,“因为,我恨死你了,我只恨不能亲眼看着你去死,你病的时候我天天烧高香,求菩萨保佑将你那自私、无情无义的灵魂带走。” 佛都亲王叹息不已,随即,挥了挥手让巴罗解决事情。片刻之后,那曾经贵为皇后的莉莎已经香消玉陨。在那一刹那,我意识到,在我以后漫长的一生中,我一定再也无法忘记她伸出的舌头,还有凸出的眼珠儿,当然也少不了脖子上那一道明显的勒痕。 之后,佛都亲王在房间里伫立许久,面色阴沉,透露出难言的疲惫,在他伫立的过程中,他的视线一直也没有离开过莉莎的脸孔。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个传闻,说是佛都亲王和莉莎在年轻时是一对情侣,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分道扬镳了。莉莎嫁给了当今皇上,而佛都亲王则至今未娶。 我竭力不去想这两件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然而我却又无法不想。我在想佛都亲王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应该也是非常无奈的吧!然而,为了皇族的利益,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邪恶的力量对人心的摧残实在是太大,经历过这件事情后,我身心疲惫,连思考的力量似乎也已暂时丧失了…… 不管事实是不是真如无名作者所记叙的那样,众所周知的情况时,辛夷自此之后,半年没有亲理朝政,更不见任何人,甚至连他的弟弟佛都求见也都被拒之门外。 ******** 圣历2109年12月3日,阴冷森然的魔宫正在召开高级会议。这样隆重的会议,当然少不了魔族里仅存五个大天使级和十二个天使级魔族。 “各位,我们魔族现在正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继往开来的我们一定必须创造新的辉煌,并成为魔族历史上成就最大、最值得怀念的一代。否则,我们的生命便是没有价值的,我们的岁月也都等于虚度。”虽然明知道是陈词滥调,新任的魔皇佐拉却觉得非这样说不可,而在座者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开头。 “但是,创造新的辉煌不是用嘴巴可以吹出来的,这需要我们的长期努力和英勇作战。”说到这里,佐拉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着接下去应该说什么。 “神族已被铲除,接下来我们的对手自然是人族。过去,我们总把人族看得很简单,但现在,一方面我们在与神族的斗争之中,伤亡惨重;另一方面根据我们全面的了解,繁育能力特强、学习、模仿能力也很好的人族并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因此,我们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对此,各位有什么意见吗?”佐拉向与会者望了几望。 “属下认为,人族领土被分割为东、西两个大陆,而我们的兵力又不甚充足,是不是采用分而击之的办法呢?”劳饵沉吟道。 佐拉默然不语,只是点了点头,这样的办法谁都想得出,但是,具体怎么实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族战争不断,还不如继续让他们窝里斗,而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多纳尔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终非长远之计啊!况且优胜劣汰,如若让人族经过长期的内战,剩下的肯定是些精英,到时我们也未必占得了便宜。更何况,我们等待的时间已经太长太长了,我们会老、会死,已经再也经不起等待了。”佐拉说道。 佐拉转向昆拉,“还有什么补充的呢?” “陛下!”昆拉头往下垂,拱了拱手,“刚才两位同僚的意见总的来说都把我们魔族搁在一个主动的位置上,而事实却不尽然,万一人族主动发动进攻呢?我们该如何防备?” “人族?”多纳尔冷笑了两声,“他们还蒙在鼓里呢!又哪里会知道神族被灭而我们即将发动进攻的计划呢?” “人族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愚蠢、无能!不然妖怪王也不用受重伤。昆拉的意见有点道理,所谓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百胜,我们的确老是以自我为中心,完全忽略了对方的主观能动性。”佐拉斥道。 “陛下圣明!”昆拉没想到佐拉居然从善如流,为了自己的意见当众训斥他的亲信,一时很是感动。 不过,这在佐拉自己的心目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只有真正的亲信才可以训斥,对于其他较为疏远的则最好是笼络。“ “现在看来人族似乎还没有找到可以通往地狱的入口。”多纳尔的手指在桌面上快速地轻轻敲击着。 “说得不错。”佐拉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人族迟早会找到的,凡事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总是不错的。” “陛下,属下还是觉得即使人族找到了我们的入口,他们也未必敢主动进攻我们,长期生活在优良环境之中,被宠坏的人族,又怎么受得了地狱这样恶劣的生态环境呢?而且,他们的战斗力跟我们完全不是在一个阶层上的,怎么会敢随便发动战争?”劳饵站了身来,鞠了一躬,郑重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你也太天真了!”佐拉直言不讳,“假如人族找出了所有的出口和入口,他们根本就不用主动进攻我们,把它们都封死并且派重兵把守就可以了。要是那样,我们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这个……属下倒是没有考虑过。”劳饵只觉得脸孔直发烧,为自己想法的片面感到羞愧万分。 “陛下,在我们不首先发动战争之前,失去依傍、懦弱无用的人族绝对不敢光明正大地对我们发动进攻。”在神魔大战中受轻伤的毕达尔说道,“即使他们想发动进攻,也只能是偷偷摸摸的。” “有点道理。”佐拉说道。 劳饵和多纳尔一齐向佐拉望去,心想:陛下这是怎么了?要是换成我说毕达尔说的这句话,肯定会被训一顿,但毕达尔一说,却反倒受到赞扬。看来,被佐拉视为左右手的他们,并没有理解佐拉的苦心。 “说起来,人族阴谋诡计甚多,而且凶残成性,我们实在不得不防!”受到称赞的毕达尔志得意满,“特别是属下刚才提到的偷袭,这是人族的惯用手段。上一次神圣之战,他们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们。” “谁说我们人族只会偷袭?来来来,让我们光明正大地斗一场!”洪亮的声音震得在座者耳朵嗡嗡直响,紧接着,一条人影倏地飞出。 “杨秋前辈!”另一个人也跟着出来。这两个人当然是杨秋和依维斯了。本来,依维斯打算等会议散了之后,再跟踪他们,逐个击破。不过,脾气暴躁的杨秋在听到毕达尔的话之后,觉得自尊心大大受损,于是忍不住跳将出来,要和魔族高手们一决雌雄。 不知道他们在附近隐藏了多久了,在座这么多魔族的高级成员,居然没有一个察觉到,这两个人一定非同小可!佐拉心想,打量了来者一眼,冷笑连连,“原来你们一直在一旁偷听。看来毕达尔说得没错,人族的确是没有胆量光明正大的和我们决斗。嘿,你们除了偷袭还会干什么吗?” 杨秋怒极反笑,讥诮地说道:“在我们人族,练武之人,都是用武器来说话的,想不到你们魔族的习惯是逞口舌之利啊!” “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擅自闯入魔宫!”佐拉脸色一沉,杀心顿起。 “我叫依维斯!”依维斯冷峻的目光在魔族们的脸庞上扫了一轮。 好锐利的眼神!在座的魔族们不禁心中一凛。 “杨秋!”自始至终,杨秋的手都没有离开过剑柄分毫。“你大概就是所谓的魔皇吧?开一个会,说了那么多废话,真让人呵欠连连啊!魔族也只不过是一些会吹牛的家伙罢了。”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佐拉也不多言,双手向在座的魔族一挥。立刻,他们便飞扑上去,将两人团团围住。 *********** 这几天,佛都的心情很抑郁。王兄辛夷自从出了莉莎和左各特一事之后便一蹶不振,另外又还有来自魔族的无形压力,使他不胜其烦。 老实说,辛夷的颓废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这样一来,佛都便可以亲自制订、执行很多命令,而不用担心有其他人阻挠和刁难。然而,辛夷暂时退居二线也对埃南罗的民心有了一定不良的影响,因为皇帝闭门不出,臣民们仍然有些人心惶惶了。 “左各特这个浑蛋!”想起左各特临死前苦苦哀求的模样,佛都感到无限地厌恶,当时的左各特吓得脸色发青,嘴巴也连连发抖,连话都没有说好,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甚至将莉莎和他之间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真是贪生怕死啊!这个卑鄙无耻的下流家伙。” 同时,佛都也想起莉莎——他一直视为嫂子的莉莎,对于她,睿智如佛都也难以叙说清楚他的感觉。“我爱过她吗?或者她真的对我念念不忘吗?”佛都觉得脑袋一片混乱,“也许,我的确爱过她吧!但是,她难道就真的对我念念不忘?也许,她只不过是在维系一种感觉罢了,这种感觉中有爱有情,但最本质的地方不过是莉莎因为不能和我在一起,所以越觉得自己非常喜欢我,因此,那不是爱,而不过是偏执罢了。” 这样一想,佛都的心情变得愉快了一点,有时候,否定别人对自己的爱,也是可以得到一定的安慰的。只不过,这种心理佛都并不能维持多久,说到底,他对莉莎始终有一种怀疚感,“也许,她是全心爱我的,只可惜……” 一些无聊的地下报纸报道了不利于佛都的消息,即使这些写出来的东西有几分接近事实,但由于作者的主观恶意,使佛都看了很不舒服。据说,当有人把这些消息告诉昏沉沉的辛夷时,辛夷只是不耐烦地把告密者推开,“以后不要来烦朕了!有什么事情请示佛都亲王就可以了。”告密者只好无功而退。 另一头,一心想称霸天下的佛都虽然因为要对付魔族而不得不暂时放弃自己的计划,但实际上,他的雄心并没有丝毫动摇。所以他很快就摆脱了不利于身心的心理阴影,“天行前辈大概也快到神圣之城了,我应该好好准备才是。” 此时,巴罗又依照惯例来向佛都汇报军况。巴罗的汇报有条不紊,思路清晰,佛都听了甚觉满意,没有过多细问,就把他打发走了。不过,巴罗临走时那幽幽的眼神却显示出他内心似有不安,于是,佛都便把他叫住了。 “巴罗,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佛都亲王。” 佛都向巴罗望去,发现他的眼圈有着黑黑的一圈,“你有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属下天天都睡得很安稳!只不过睡觉之前喝了一些水,所以眼圈便是黑的。”巴罗的辩解言之成理,不过,在这中间,他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佛都心内微叹气,也不打算戳穿巴罗,只是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一个真正的将领只有不停地往前望,才能看到未来。” 巴罗点了点头,他知道佛都话中真意。 “你走吧!”佛都挥挥手。忽又想到,到底是谁披露了自己与莉莎之间的关系呢?如果说是无聊小报吸引顾客的招数似乎是不大可能的,它们犯得着因此而得罪埃南罗势力最大的人物吗?这样的人,自然应该是佛都的敌人,莫非是左各特的羽翼吗?但是,按理来说,在这种浪头尖上他们应该暂时销声匿迹,以保证自身安全才是…… “如果巴蒂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替我想到解决办法。”佛都忍不住又怀念起巴蒂来。 第八章 逃出生天 "依维斯,这几个魔族还有几把刷子啊。"杨秋用剑挡开了佐拉的进攻,抽空说道,"只不过,魔族就是魔族啊!不敢和我单打独斗,胆子比苍蝇还小!" "杨秋前辈,千万要小心!"依维斯答非所问地说道,心里却在想:人族也未必会讲究什么单打独斗,自己当初在不言山遭到坎亚的伏击便是明证。 在五个大天使级和十二个天使级的魔族高手的围攻下,依维斯和杨秋显得有些左支右绌。 "想不到人族还有这样的高手!真是太难得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后,佐拉对依维斯和杨秋的武技有了一定的了解,"各位,今天一定要将此二人当场杀掉,以绝后患!" "想杀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吧!"杨秋冷哼一声,冷笑不已。 此时,依维斯和杨秋已经被分离开来,四个大天使级带着六个天使级魔族高手围住依维斯,其余的则对付武技稍逊于依维斯的杨秋。 依维斯越战越是发觉魔族的招数与人族的招数相差很大,照人族的标准来说,魔族的招数完全不合常理,比如说明明应该是攻往后背的一招,忽然目标却变成了前额。而由于对方人多势众,依维斯不敢与他们直接比拼内力,只好采取守势,将"擒天七式"中用来防守的"冰封天下"和"守得云开见月明"两招反复交叉的运用起来。这样一来,魔族高手们一时对他倒也无可奈何,不过,依维斯自己心里十分清楚,之所以能够暂时守住,是因为功力正盛的缘故。如果继续这样拖延下去,随着依维斯功力会越来越弱,将会被对方趁虚而入。 杨秋也面临着相同的情况,一向勇往直前的他,坚信着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功力的消耗自然更为迅速、巨大。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依维斯眉头皱了皱,心想,现在撤退还来得及,不过,以杨秋前辈的脾气,非到万不得已,他又怎么肯后退半步呢? 有恃无恐的魔族高手们却是心无旁骛,一心想着将依维斯和杨秋消灭掉,"速战速决吧!"佐拉高喊一声,一股无形的气体迅速向依维斯头顶罩去,与此同时,劳饵和多纳尔分别进攻依维斯的后背和胸口,昆拉则仗剑向依维斯喉结猛刺过去。 黑影憧憧,四股来势汹汹的力道从不同方向进攻依维斯,依维斯心里暗自惊叹,长剑连一秒钟也没有停留,连续挽出五朵剑花,蓄上威力剧大的力道向着魔族高手们杀去。 竟然刺空了!依维斯略显惊讶,但立刻恢复镇定,连身带剑向其中一只黑影冲去,意图打开一个缺口,破对方的合围之势。轻微的风声响起,依维斯的长剑竟被带到了一边,如刺进棉花之中,依维斯心中又是一凛:这看似随随便便的包围圈,其中也隐含着某种阵式? 依维斯忽然觉得左腕一紧,竟然给人一把抓住了。"放开!"他冷冷一哼,对自己的急功冒进和粗心感到非常不满,好在对方的武技和他差了一个级别,若是换成等级相同的高手,这疏忽便会是致命的。一股力量自依维斯的丹田直往手臂冲去,将抓住他的手震开。 "好小子!"劳饵高声嚷道,将被震得有点麻木的手甩了几甩。 "自制之疯狂!"依维斯在自己的心里默念了一遍,长剑在功力的灌注下变得通红,散发着烈焰般的光芒。映照出魔族高手们狰狞的面目,令人不寒而栗。无数的杀气向包围圈弥漫而去。他已经打定主意集中功力攻其一处。 随着"啊"的一声,刚才抓到依维斯手腕的劳饵被击倒在地,头颅飞出老远。"劳饵!"佐拉大惊失色,悲愤交加。依维斯竟在一招之间便将武技已经是大天使级的劳饵当场击毙,这种修为,着实匪夷所思。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佐拉也没有时间再为劳饵哀悼,"拿命来!" "不怕死的就上来吧!"依维斯杀了劳饵之后,内心也激动地震荡着:想不到许久没用的"自制之疯狂"威力竟大了这么多! 与此同时,杨秋也杀掉了两个天使级魔族高手。 "不怕死的就来吧!"杨秋的声音充满着冷酷的杀气,依维斯听到后知道杨秋暂时无事,也放下了大半个心。 看来,应该先解决其中一个!佐拉意念一动,让包围依维斯的魔族高手紧紧逼住他,而自己也旋即催动功力,作势向他扑去。 依维斯已经做好了防守准备,用一招"冰封天下"将自己浑身上下牢牢地笼罩住,可说是滴水难进。但是,只见佐拉在中途突然改变方向,斜地里飞速向着杨秋而去。 "杨秋前辈,小心!"依维斯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佐拉竟然会突然袭击杨秋,救援不及,只得大声疾呼道。 杨秋急忙运剑四处乱削,身体急速向后退去。怎奈缠住他的功力和他差不多的昆拉,此刻又加上了佐拉,猝不及防下,他哪里抵挡得住?只见杨秋被佐拉一掌打了一个结实,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到地上,顿时,他只觉得喉头一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得胸前猩红一片。 "拿命来!"佐拉"呼"的一声,张开双手,再度朝杨秋扑过去。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杨秋只好用长剑支地,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身体倚靠在墙壁上,眼见就要被佐拉打中了。 "宁可站着死,不可坐着死。"杨秋嘴角鲜血不停地渗出来,嘴里还喃喃地说道。 "去死吧!"佐拉展开双手,一招"大鹏展翅"将杨秋浑身各大穴位笼罩住。 "杨秋前辈,我来了!"情急之下,依维斯将长剑一荡,奋不顾身地往着杨秋的方向飞了过去。 佐拉正待一掌打在杨秋的天灵盖上,忽听到背后如同弓箭离弦般的风声突起,只得赶紧转身避过。 依维斯立定身体,横剑站在杨秋的身前,只见杨秋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但是面色绯红,双眼欲闭未闭,似乎已经难以支撑下去了。 "依维斯,看来,我真的老了啊!"杨秋嘴角还残留着鲜血,苦笑一声,勉强地支撑住身体。 依维斯知道对于杨秋这种人,安慰他比杀了他还难受,于是,长啸一声。"有依维斯在,谁也动不了您分毫。" "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活着从魔宫走出去。"佐拉放声大笑道,"围上去,格杀勿论!" 依维斯冷笑一声,剑尖指地,一颗豆大的汗珠滴了下去,在剑上流转着,缓缓滑落,精光四射,晶莹如同珍珠。 一时之间,世界好像停顿了一样,刚才还喧哗吵闹的大厅变得沉静一片。佐拉和他的爪牙们诧异地望着依维斯,各自对望了几眼,似乎是在互相询问着到底该不该发动进攻。他们带着惧意望向依维斯,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正视他凌厉的眼神,他们的脚步不自觉地一点点往后挪动,手心微微渗出汗来。在依维斯的身上,缠绕着一股近乎疯狂的杀气,这股杀气使这阴冷的魔宫也变得炽热起来。 佐拉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刚才重创杨秋的喜悦早已烟消雾散了,"也许,不把杨秋打伤,便不会激得依维斯如此疯狂。"然后,他才猛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后退了一米有余。 "要是一击之下不能使他们大受损伤,那我和杨秋前辈命将垂危!"置生命于度外、下定决心一博的依维斯再无半丝犹豫,全身的精力悉数注入长剑中,长剑渐渐地幻化出无数道白色的影子,剑尖处似乎有一股股不绝如缕的光线射出。 "手不动而意动,意动然后剑动?"依维斯的手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长剑却在颤动不已,佐拉着实惊讶万分。而且,更令佐拉及其同伙惊诧的是,依维斯的剑中似乎在播映着一幕幕他过去厮杀的景象。佐拉及其属下面面相觑,他们感觉自己的勇气和斗志竟似乎在慢慢从自己的身体里流泻出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四周一片压抑的静寂,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那一刹那。每一个魔族高手都似乎听见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着,就连头发似乎也因为那傲人的杀气而飘动个不停。 恐怖将整个大厅笼罩得密密实实,天使级的魔族高手中传出牙齿"咔咔"碰撞声,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真的是人吗?以软弱著称的人会这么可怕?" "依维斯,乖乖受死吧……"一个魔族高手说这话时发现自己的舌头在打结,十分辛苦才把这句话说完。然而,没有人会取笑他,因为没有人笑得出来,在强大的压力面前,能够说完一句话已经很了不起了,谁管你结巴不结巴。 "我要杀死你!"一个天使级的魔族高手终于忍受不住了,手持大刀率先向依维斯砍过去。大刀越来越接近依维斯,那魔族高手似乎看见依维斯在自己的刀中朝自己轻轻一笑,再望时,自己手中的刀竟已消失无踪,仅仅剩下刀柄了。 "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依维斯竟然将刀震碎,然后,用内力将其逼入他的身体,再让其爆炸?"这吓人的场景让所有的魔族高手都脸色苍白,双手神经质地摸着自己的心。 "还想继续吗?"依维斯嘴巴轻启,吐出三个字,他那长剑舞动得更厉害了,似乎随时可能化为飞龙,张牙舞爪而出,将他的敌人撕成碎片。 可怕的寂静笼罩着大厅,佐拉向左右望了望,大声嚷道:"一起上!" 魔族高手们犹豫了一下,齐声大吼,向着依维斯围了上去。依维斯淡淡一笑,长剑光芒暴涨数尺,如同毒蛇吐信,白光所到之处,顾及自己生命的魔族高手们便都后退不迭。 "你们的胆子哪里去了,都给狗吃了吗?"佐拉勃然大怒,训斥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就怕成这个样子,还谈什么铲除人族呢?" 魔族高手们脸上顿现羞愧之色,热血又涌上心头,他们纷纷使出生平绝学,再无丝毫犹豫,全部向着依维斯冲了过去。 依维斯纹丝不动,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只能是待机而动,在最适当的时候给予对方以致命一击。 咆哮着的魔族高手从四面八方向依维斯攻去,依维斯默默地计算着每一个魔族高手与自己的距离,他知道自己必须在击退其中一个之后,马上击退另一个,接着又再挥剑胁迫另一个后退……对方现在一共还有4个大天使级还有9个天使级高手,也就是说,在三秒钟之内,依维斯必须连发十三剑。而且,使出十三剑还不算,这十三剑要朝着不同的方向,还要每剑都达到预期效果。否则,依维斯和杨秋两人至少必伤一人,甚至可能两人都受伤。 魔族高手们狰狞的脸容映现在依维斯的眼睛中,依维斯眉头微蹙,他知道自己正面临着生平最大的考验。在以往的每次决斗之中,他完全不用顾及别人,而现在他有了后顾之忧,已经身受重伤的杨秋绝对再经受不起对方的轻轻一击。 杨秋想叫依维斯尽管施展他的绝学,不用管自己,不过,他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因为,他知道依维斯即使把自己的命给丢了,也绝对不可能丢下自己,自己在这个时候开口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使依维斯分神,对方迅速得手。 依维斯剑尖微微往上抬起,忽而,如同蛟龙升天,光芒万丈,辉映得整个魔宫恍如白昼。习惯了黑暗的魔族高手们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疼,泪水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擒天七式之为伊消得人憔悴?"看那架势,跟在与妖怪王一战之中一般无异,不过,在与妖怪王争斗时剑身沉黑,此时却光芒四射,真是奇怪。杨秋暗暗称奇。杨秋却不知道第一次使这一招时,依维斯的心里充满着无边黑暗和愤恨,而现在他的心已被幸福的光芒充盈着,由心而发的剑招自然一派光明。 剑光顿长,电闪雷鸣之际,几声裂帛般的声音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一声闷哼。后退了好几步后,魔族高手们才发现昆拉的胸膛上多了一个大洞,随后,他的身体软绵绵地往后倾倒,一对死鱼眼圆圆地睁着,似乎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啊?"佐拉忽然昏迷在地,原来他也身受重伤。 "陛下!"其余的魔族高手纷纷跑到佐拉身边,团团护住他,预防依维斯趁机而上。 在和魔族高手们交手的那一刹那,依维斯发现自己的计算还是出现了一点谬误,而这点谬误将会对杨秋的生命造成危险。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生生地承受了对方三掌。 "依维斯,你这是何苦呢?"杨秋急忙用手扶着依维斯的后背,预防他倒下。 "我没事。"依维斯不以为意地悄声说道,"杨秋前辈,我们马上离开魔宫!"杨秋点头示意已经做好准备。 "生死无间!"依维斯浑身如同存在光源之中,荡漾着美妙的光晕。 因首领身受重伤,而吓傻了的魔族高手只顾将佐拉围得更紧,哪里还敢上前攻击两人。 "走!"依维斯剑芒顿收,一把将杨秋背上肩头,一刻也没有停留地飞出大厅。 魔族高手们这才知道依维斯不过是虚晃一招,纷纷为自己的怯懦而面露羞愧之色。 "你们这些浑蛋,还不快去追?"佐拉忽地醒来,见状大骂一声,但马上气血往脑门上涌,他又再度昏迷过去。 "怎么办?"同样身受重伤的毕达尔望着多纳尔说道。 "传令下去,一发现两个身受重伤的人类行踪,现场格杀勿论!"事到如今,佐拉的亲信多纳尔只好暂时代为行使魔皇的职权。 此一役,震惊整个魔族,将神族悉数歼灭的他们,本来以为天下唾手可得,此时才发现人类也不是易啃的骨头,大部分魔族对驱赶人类的计划不再抱乐观的态度。在这场争斗中,依维斯和杨秋两人虽然身受重伤,但也成功地使魔族高手同样元气大伤。 *********** 阿尔斯山。 莫问带着璐娜回到阿尔斯山之时,西龙等人还没有带兵前来,在璐娜的坚持之下,莫问只好将她带到阿雅的坟前。 久别的阿尔斯山,尽管已经物、人全非,但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栽种不久尚嫌幼弱的树木长满了山冈,嫩绿的树叶在风中舞蹈着,如同一个个青色的精灵。 莫问看着阿雅的墓碑,心中百感交集。对于阿雅,他至今不知道自己该恨还是该怜。他又掉头望向来时的路,心中不禁为杨秋和依维斯感到万分担心:魔宫有如龙潭虎穴,他们能够平安回来吗? "依维斯,师傅!但愿你们都平安归来!"莫问望着遥远的天际,默默地祈祷。 "莫问,你能走开一会吗?"璐娜低声要求道,看来,她想和阿雅说些悄悄话,不想让别人听到。 "当然可以。"莫问自顾自地走开。 "阿雅姐姐,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你好吗?"璐娜喃喃说道,"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和依维斯之间会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虽然你们从没有真正地拥有对方。也许,感情的事就是如此奇妙吧!有些人朝夕相处却如同咫尺天涯;有些人相隔两地,却可以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知道吗?为了你,依维斯颓丧了很久,但现在,他好起来了,看到他振作的样子,我打心眼里高兴,你一定也很乐意见到他现在的样子吧?说实话,以前我很妒忌你,我总在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呢,而我却连自己最喜欢的人也抓不住。但后来我明白了,你在他心目中是无可取代的,我也不准备取代你,因为我知道我也在他心中占有一定的地位。我和他,你和他,这两种爱是不同的,失去了其中一种都会使他的人生残缺不全,而且,我还得承认,对于你比对于我,他存在着更大更多的爱意。 "一定很意外吧?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可惜,总是找不到机会。你的死,对于依维斯和我来说,都是一种难以弥补的遗憾。 "依维斯去魔宫准备刺杀坏人,如果你在天之灵有知,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归来。因为,璐娜很想念他,一刻也离不开他呢。阿雅姐姐,我不是没有恨过依维斯,因为无论我怎样做他都对我不理不睬,伤透了我的心。但此刻,我想通了,其实,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要他喜欢自己,只是可以默默地为他付出,也便是最大的快乐了。 "阿雅姐姐,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选择遇上你并认识你,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但现在,我要走了,千万保重噢!"说完之后,璐娜站起身来,走到了沉思的莫问身边。 "完了?"莫问问道。 "是啊。"璐娜显得有些抑郁。 "唉……"莫问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声,心想:所谓感情,大概就是最令人心烦的东西了。 ********** 圣历2109年12月5日,神圣之城。 当天行带领着幻岚部队骑着飞马降落的时候,西格非已带领一众士兵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列队欢迎他们。 "天行前辈!终于等到您了!"英姿飒爽的西格非朗声叫道。 "‘自由王子‘,不必多礼。"天行环顾四方,只见神圣之城的城墙上大约每隔一百米才有一个"十字军骑士"守卫,虽然人数比较少。但是,眼见士兵们那副全神贯注、神采飞扬的样子,还是觉得甚是喜悦,"看到这样的境况,老朽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不可一世的撒冷会在这里耗费十年的时间,而且最后还是城里的居民主动打开城门,他才得以攻破此城的原因了。" "这里的城墙高度跟厚度均非人力可以为之,鬼斧神工,晚辈叹为观止!"西格非眉飞色舞地说道,"魔族要想通过这道天然的屏障,绝非易事。天行前辈把防守的主要点设在这里,实在是明智至极。" "这全是天神们的功劳,不过,是否明智还需要事实来验明。"天行倒也不敢居功,徐徐说道,"对于能将神族铲除的魔族,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晚辈明白。城墙的高和厚对于防守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如果想主动进攻的话却会成为自身的障碍,而城里各处,荒废已久,晚辈耗费了很大功夫也只是收拾了一部分,如果以后要进驻更多士兵的话,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清扫。" "这里原来不是有各国驻兵负责管理和打扫的吗?怎么会荒废已久呢?他们都到哪去了?"天行诧异地问道。原来,为了防止魔族的突然袭击,并使神圣之城不至于变成一片荒地,东、西大陆各国早就协商由各方安排一部分士兵在这里轮值。 "唉!"西格非回想起刚刚来到这里的状况,不禁连连叹气,但他却不知道在天行面前提起这些是否合适,一时只觉得踌躇难决。 "有话直说无妨。"天行催促道。 "天行前辈,驻守这里的士兵都是些老弱病残者,或是懒惰成性者,他们根本就没有全心全意地守护这里,反倒把这里当成了发泄的地方,一个劲的胡来。"不说则已,一说西格非就忍不住抱怨连连。 "这样说来,他们都是些残兵败将?这些国家,平时打仗有那么多兵,现在却连派几个兵来这里守护也舍不得,鼠目寸光,真是可恨至极!"天行面有愠色,说道,"照你所说,他们非但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倒成为你的障碍?" "正是如此。"西格非垂首说道,"他们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不遵守我们的军纪也就算了,更让人生气的是,他们还经常故意找茬。甚至有一次居然嫌我们早训太大声,吵醒了他们。而我因为怕引起内部不和,也只能对他们忍气吞声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一向受尊敬的神圣十字军在这里受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对待,真是太委屈你们了,我一定帮你们讨回公道!"天行怒容毕现,心里却想:难怪那些人都没有出来迎接我。 "他们怎样看待我们倒无关紧要,只不过,如果他们以那样的姿态去和魔族打仗的话,晚辈实在不甚乐观。"西格非叹息道,他和手下的神圣十字军满腔热情地从卡洛特平原出来,满心希望能够为人族的和平而奋斗,想不到给他们最大麻烦的却是人族,这怎能不让他们心灰意冷呢? "我一定会向他们的主子们为你讨回公道!"天行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任何人,只要对我们对抗魔族的计划造成阻碍,我天行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西格非见天行勃然大怒,只是垂头不语,生怕自己再说下去,天行会更加地怒不可遏。 "‘自由王子‘,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不要藏在心里,要马上告诉我。" "晚辈知道了。"西格非点头称是。 "我先把军队安顿下来。"天行望着西格非,"然后再慢慢整顿他们,哼!这些人也配称之为士兵。" "好!请天行前辈跟我来。"西格非顿首说道。 天行向后摆摆手,队伍蜿蜒在西格非的背后,脚步声整齐一致,踩得城墙啪啪直响。"正规军队就是正规军队!幻岚部队的军容甚至比神圣十字军还要好。"西格非忍不住回头望了几望,想到。 第九章 最危险的地方 昏迷了一夜之后,魔皇佐拉终于悠悠醒来,昏昏沉沉的他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问:"抓到依维斯和杨秋没有?杀死他们没有?" "没有!正在各处搜查。"一直守候在佐拉身边的多纳尔神情沉重地摇了摇头,说道。 佐拉用手指用力地弹了弹额头,然后,又揉了揉眼睛,"加派士兵!务必将他们格杀!" 多纳尔点了点头,心中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在自己的家门口被对方杀了好几个高手,而且还让他们全身而退,要是传了出去,魔族的脸面可往哪里搁啊? "动员魔族所有士兵,从现在开始,在整个地狱范围内搜捕依维斯和杨秋!此次行动,由你代朕指挥。还有,封住所有通往人间的出口。只要将他们留在地狱中,他们迟早会落入我们手中。"顿了顿,佐拉又下令道,"再加上一条,无论军民,只要发现他们的行踪,杀死他们的封为伯爵,告知他们的确切行踪并得到证实者也可以获封男爵。" "遵命!"多纳尔肃然道。 "多纳尔,你有什么意见吗?"佐拉注意到多纳尔的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虑。 "陛下,属下的确有话要说。"多纳尔躬身说道,"我们魔宫轻而易举便被人族闯入,这说明我们的防御系统并非密不可破,而且,也说明人族也不乏能人异士。看来,我们要攻占人族领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人族有一句话叫做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佐拉说道,"朕坚信我们最终一定可以将作威作福已久的人族赶走。这次事件表面上看来是我们吃亏了,不过,若从深层探究起来,其实却对我们非常有利。" "对我们有利?"多纳尔瞪大眼睛。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有得必有失,有失也必有得。"佐拉轻轻地咳了两咳,接着说道,"我们失去的是几个高手,但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使我们对人族有了一个更全面的了解,促使我们改进战前预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假如不是这一次偷袭,我们将来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几个高手,很可能是数以百万计的军队。" "陛下英明之至,一席话说得属下茅塞顿开。"多纳尔心悦诚服地说道,"不过,臣民们的心似乎有所浮动,至少,对战胜人族已不像过去一样有信心了。" "所以,你更要全力以赴,将那个什么依维斯和杨秋抓回来,事情就好解决了。"佐拉说道。 "属下明白!"多纳尔咬牙答道。 "对了,马上给我调查这两个人的底细!"佐拉一敲脑袋,说道。 多纳尔点了点头,"属下已经派士兵去清查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结果了,是否让属下去问问呢?" "干得好!多纳尔,朕没有看错你!马上去!"佐拉表示同意,多纳尔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多纳尔的脸色变得苍白,"陛下,那个杨秋原来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一代高手,在人族之中,他的武技排名屈指可数,传说当年他惨遭灭门之祸,从而心性大变。至于依维斯……"多纳尔下意识地加重了语气,"据说曾带领一群农民建立了一支军队。" "农民?"佐拉疑惑道,"这么优秀的人才居然选择率领一群农民起义?" "陛下,从古到今,改变人族历程的大多是农民军队,当然,无可否认的是,农民一直都被政治家利用,不过并不能因此而否定他们的作用。"多纳尔小心翼翼地纠正道,"而且,他还是人族所谓的救世主!" "救世主?"佐拉望着多纳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您可知道目前人族势头最猛的军队前进军的创建者和头领是谁吗?"多纳尔反问道。 佐拉略一思索,"莫非就是依维斯?" "陛下英明无比,料事如神!"多纳尔深深地鞠躬道。 佐拉摆摆手,表情严肃,徐徐说道,"依维斯的个人资料呢?" "根据调查,依维斯本名洛愿,为绝代高手洛河之子,洛河因为和和鸳的恋情而伤心至死,死前将依维斯交给了杨秋,杨秋将其转托在埃南罗第一高手达修门下。九岁时,依维斯参加了入流大赛,在此次大赛之中,他战胜了比他年纪整整大了一倍,实战经验丰富的巴罗——此人现任埃南罗军队统帅,取得了九流位,被人称之为‘老少年‘。此后,他亲手创建前进军,为现在人间势力最大者,也是我们进攻人族的最大障碍。不过,随后,为情所困的他心碎而死,幸有一女子舍身将其救活,复活后的他,据说心性大变,武技也大有增长。有传闻甚至这样说,青华死后,他便是人族武技最高者。"多纳尔尽量简略地说道。 "心性大变?杨秋心性大变,依维斯也心性大变。看来,这人族喜欢搞心性大变这一套啊!"佐拉望着多纳尔笑了笑,顿了顿,说道,"你说的青华?是不是妖怪王日前杀死的那个?" "正是!依维斯被视为救世主,便是出自青华之口。"多纳尔说道。 "救世主!哼,那就更要将他杀死了。"佐拉脸上凶光乍现。 *********** 魔皇的命令逐一传达到各个魔族士兵耳中,在平淡无聊的日子中浑浑噩噩度日的他们还没弄清楚命令的真实意图,便在一片慌乱中开始了搜索两个人类的踪迹,然而,在这毫无严密性可言的搜索行动中,能不能找到那两个人还是一个未知数。 "陛下,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多纳尔躬身行了一礼。 "哼!难道他们是空气不成?出动了所有的军队,居然还找不到他们的行踪?真不知道你们的眼睛长来干什么用的!" "属下一定敦促他们尽快将依维斯和杨秋捉拿归案。"多纳尔面有愧色,不过,他也是无可奈何,茫茫地狱,要找到依维斯和杨秋谈何容易。 "多纳尔,如果能够在地狱将他俩解决的话,将来我们攻取人族可容易很多;但如果不能的话,后果你也清楚。"佐拉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住自己直往上冒的怒火。 "属下明白!"多纳尔不敢面对佐拉的怒容,"另外,最新消息:我们派驻青阳的军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什么?"本来还躺在床上的佐拉一下跃坐起来,"无一生还……难道人族已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现场的检查员发现地狱入口已被揭开,不过,现场并没有找到人族。而死去的兄弟似乎是给一种极端凶残、厉害的武技杀死的!属下估计,很可能是依维斯和杨秋干的。"多纳尔有条不紊地说道。 "马上派重兵把守住那个入口,连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走!"佐拉气喘吁吁地说道,"另外,毕达尔的伤势怎样了?还有其他受伤的魔族高手呢?" "正在恢复之中,不过,由于伤势过重,怕是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了。"多纳尔一边说一边瞥着佐拉。 "魔族需要他们!"佐拉说道,"无论如何,给我请最好的医生,给他们用最好的药,让他们尽快恢复过来。" "遵命!"虽然多纳尔早就已经这样干了,但他还是点头称是,因为他知道,有时候,有必要假装不知道。 "依维斯,杨秋,朕就不信你们能够飞出我的手掌心!"佐拉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嚷道,同时痛苦地皱了皱眉头,不小心牵动了伤势。 *********** "杨秋前辈,你怎么样了?"依维斯低头望着悠然醒来的杨秋,只见他脸如金箔,呼吸急促,伤势明显不容乐观。 "我没事。"只要杨秋还会开口说话,无论伤得多严重他都会咬紧牙关说没有事,"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一片漆黑?莫非我们依然身在地狱?" "是的!"依维斯,答道,顿了顿,又望着杨秋,"杨秋前辈,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您!" "傻孩子,是我自愿的。"杨秋笑道,"如果不是我自愿的话,你拿剑逼我我也不干!同样的,如果我愿意来,而你阻止我,我会跟你没完。" 在这种环境之下,杨秋前辈居然还可以谈笑风生,依维斯不禁哂然。 "但为了大部分人都懵懵懂懂、自私自利的人类,做出这样的牺牲,呵,我也不知道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杨秋冷笑着说道。 依维斯不禁默然,有时,他也会怀疑自己做这件事情的意义何在,人族跟魔族根本就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不是所有的魔族都穷凶恶极,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拯救。 "这样也好,魔族那些傻瓜又怎么会想到我们还留在地狱,嘿嘿!"杨秋站起来,看了看四周,又冷笑了几声。他的伤势如此严重,居然还可以站起来走几步,这种意志力简直令人发愕。 "其实这里不但是地狱,还是魔宫呢!"依维斯用手指捏了捏太阳穴,说道。 "魔宫?"杨秋略显惊讶,但随即又恢复正常,"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依维斯,干得好!" 依维斯的伤势也不轻,他微微一笑,手按住隐隐作疼的胸口,"这里是妖怪王原来居住的地方,多亏璐娜和我说起这里,不然的话,我们的行踪恐怕早就被魔族发现了。" "这么说来,璐娜又救了你一命!"杨秋闻言又四周望了望,"当然,也救了我一命。" 杨秋一语触中了依维斯的心事,他低头"嗯"了一声,心想:照行程来说,莫问和璐娜应该已经到达阿尔斯山了,不知道西龙他们是否有照我的命令撤回那里呢? "这个妖怪王也是个没情趣的家伙啊!"杨秋轻笑了一声,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家徒四壁,跟我在死神之渴望的房屋几乎一模一样。" 听杨秋前辈的语气,仿佛没有生活情趣也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优点一样,依维斯不禁微微一笑。 "嘿嘿,要是长久在这里住下去,说不定我们也会变成魔族一般。"杨秋又笑嘻嘻地说道。 "虽然这里很幽静,适合我们休养,不过,恐怕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依维斯说道,"人族的味道毕竟与魔族不同,而且,魔族的鼻子比我们要敏感得多。因此便要在他们发现我们的行踪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噢!"杨秋有点失望。 "怎么,杨秋前辈不愿意离开这里吗?"依维斯问道。 "不是不愿意,只是想多逗留一阵,避开烦嚣的尘俗。"尽管表面上强颜作笑,但是,负伤还是杨秋他对寰宇大陆产生了一定的厌倦感。 "嗯!"其实依维斯又何尝不想呢?只不过,命运一开始便注定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他也只好去为命运强加给他的一切而努力。 "杨秋前辈,我们要在三个小时后离开这里,还是认真地调息养伤吧!"依维斯建议道。 "好!"杨秋点了点头,接着,"哇"的一声,喉头一热,杨秋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阵发黑,浑身无力,几乎就要软绵绵地栽倒在地上。 "杨秋前辈!"依维斯忧虑重重地叫道。 *********** 神圣之城。 天行带着幻岚部队来到这里后,锐意改革,将城内各处修葺一新。虽然从外观上看,神圣之城已经远远及不上当年神族刚刚建城之时的景象了,但是,若从纯军事方面来衡量,却并不在当年之下。 为此,天行甚是得意,不过,他也知道对抗魔族是一个长期而艰苦的过程,光有坚固的城墙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充足的兵源。于是,他开始下令四处招募士兵,可惜进展甚微。本来打算当兵的年轻人一听到招募的人说"为人类献身"就纷纷掉头而走。 "没有钱?这怎么行?" "义务的?我才不干!" "为人类献身?什么?魔族来啦?他们要攻进来?我不怕,要死大家一起死,又不是我一个人死!" …… 天行和西格非都想不出解决的方法,只好听之任之。不过,他们还是慢慢招募到了一些士兵,虽然这些士兵难免良莠不齐。 "李各特将军,我师傅天行有请!"在这个时候,若炎奉天行之命前来召唤神圣之城驻军现任首领李各特,在这里,首领是轮流由各国派来军队的小头领担任的,而李各特刚好是埃南罗人。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李各特喝问道,天行来到这里后,他只在自己的领域里活动,根本就没有去拜见。 "门卫放我进来的。"若炎答道,"我师傅有请。" "天行?是谁?听都没听过。"李各特稍微定下心来,鼻孔里哼出一口气,不屑地说道,"他要见我让他自己来找我,摆什么架子?简直不将老子放在眼里。" "李各特将军,我师傅是现任的联军首领。"若炎听到对方辱骂自己的师傅,心里当然很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他是联军首领,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里的首领,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哼!你师傅怎么连这个也不懂呢?"李各特一脸的鄙夷。 "你说话最好客气点。"若炎面有愠色。 "这是我一贯的作风。"李各特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要是看不惯就请吧!" 实在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若炎定了定神,"请问李各特将军来自何方呢?" "我从哪里来关你屁事?埃南罗,吓死你吧!哼,我现在天天都在等佛都亲王把老子调回去,离开这个人烟罕至的鬼地方。"李各特冷哼道。 "哈哈。"若炎大笑不已,"你不知道佛都亲王对我师傅也很尊重吗?" "真的?"李各特瞪着若炎,又笑了笑,"哈哈,别吹了,佛都亲王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对你师傅唯命是从?我看你的样子也可以推知你的师傅连给佛都亲王提鞋都不够格。居然抬出佛都亲王来吓唬我?老子是吓大的啊?" "你不相信我的话,总该相信这个吧!"若炎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佛都特别颁发的令牌。 "令牌?伪造的吧!"李各特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惊恐。 "信不信由你了,反正我只负责传话。"若炎冷笑着作势欲走。 万一真的跟佛都亲王有关系的呢?前几天那个西格非也口口声声这样说,李各特转念一想,赶忙说道:"且慢,带我去见你的师傅吧!" "你不是不相信的吗?"若炎冷冷地望了李各特一眼。 "我就是想去分辨一下真假。"李各特分辨道。 若炎横了李各特一眼,"那就走吧!" "走就走呗!催什么催?"李各特慢腾腾地跟在若炎的背后。 若炎也不多说,一把拖起李各特,飞上半空。 "啊?你想干什么?快放我下去!"李各特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象,大惊失色地嚷道。 "不会摔死你的,放心。"若炎紧紧地抓住李各特的臂膀。其实,就算若炎不抓住他,李各特的双手也已牢牢地抱住了若炎的肩膀了,几分钟前还不可一世的他到了半空,吓得跟一只缩头乌龟一样。 三分钟之后,若炎将李各特从他的府邸带到了天行的居处。 "师傅,李各特已带到。"若炎松开李各特,将他推到一旁的凳子上,而此刻的李各特却还惊魂未定,面如土色。 "李各特是吗?"天行看到李各特这样一副样子,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向明智的佛都挑人的眼光怎么这么差劲,紧接着又一想:看来,连佛都也没有把神圣之城放在眼里,所以找些小角色来这里滥竽充数。 "正是!"李各特缓缓睁开了眼睛,向四周望了望,壮着胆子答道。 "这就是我师傅天行。"若炎指着天行说道,"还不快快叩拜我师傅?" "叩拜?开玩笑!"惊魂稍定的李各特又恢复了刚才的耀武扬威,"我念他一大把年纪,不叫他来叩拜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居然还有人大言不惭地要我叩拜他?简直是做白日梦!" "算了,若炎,你先下去吧。"天行显得毫不介怀。 "可是……"若炎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天行向他挥了挥手,于是便转身而退。 "见到天行前辈还是这副态度,李各特,你也太狂妄了!"西格非忍不住训斥道。 "我想怎样是我的事,别忘记了,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要是你们不听话,我把你们都赶走。"李各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着竟然拍案而起。 "李各特将军,请坐啊!"天行和颜悦色地指了指凳子。 "有什么事情就快说,老子可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李各特气焰十分嚣张。 天行脸上的笑容未曾稍减,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盖着佛都大印的亲笔信,递给李各特。 李各特若无其事地扫视了几眼,突然,身体好像被蜜蜂蛰到一样,弹了起来,又认真地看了一遍,"你……您是佛都亲王的贵宾?您救了佛都亲王的命,您真是联军首领……" 天行笑了笑,"这些都是小事,李各特将军可别放在心上哦!" 故意把这些东西给我看,还叫我别放在心上,鬼才相信你!李各特心里一动,马上跪在地上磕头不迭,"天行司令,总司令,小的刚才态度倨傲,实在是罪该万死,请总司令降罪。" "哪里!哪里!这里可是李各特将军的地盘啊!"天行讥刺式地冷冷说道,"说起来要赔礼的是我啊,初来乍到,没有去看望李各特将军,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总司令,您千万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小的知错了,知错了!"李各特说道。 "你现在知道错了?"天行"腾"的一声站起身来,大喝道,"李各特,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小的错在……错在蔑视长官,礼貌不周。"李各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天行的脸色,生怕他一个不开心便命士兵将自己推出去斩了。 "还有呢?"天行的声音如同鞭子样一鞭鞭地打在李各特的身上。 李各特面如死灰,"小的还错在没有跟西格非将军好好合作,在任期间,更没有好好打理这里,致使这里日渐堕落成为断壁残垣。" "你知道我生平最恨的是什么吗?"天行紧盯着李各特。 "小的……小的不知道。"李各特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最恨的就是玩忽职守!魔族即将进攻人族,身为人类的守护兵的你们,竟然如此懈怠,还处处为难‘自由王子‘,简直罪无可赦。"天行冷冷地说道,杀气霎时乍现他的眼睛。 "饶命,饶……"李各特竟然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天行神色一松,"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不过,以后要是再让我知道你的劣迹,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小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李各特如释重负,暗自松了一口气,说道。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天行神色又是一紧,"来人,把李各特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然后再拖回来见我。" 李各特被吓得连求饶也不敢了,竟然乖乖地被带了出去。片刻之后,士兵们又将他带回,"多谢总司令不杀之恩。"李各特勉强跪在地上,抖抖索索地磕头说道。 "李各特,这次乃是军纪所需,我也没有办法。希望你下次英勇立功,到时,我一定告诉你们佛都亲王,让他给你升官。"天行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仿佛李各特被打跟他完全没有关联。 "总司令公私分明,小的深感敬佩。"李各特大声嚷道,"以后小的一定痛改前非,不辜负总司令您的殷切期望。" "那就好。"天行笑了笑,亲自走下来扶住李各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罐药酒,"这是专治跌打的,效果神奇,三秒钟见效,你拿去用吧!" "多谢总司令。"李各特心里虽然怀疑天行居心叵测,却也只好又鞠了一躬。 "若炎!"天行高声嚷道,"来,送李各特将军回府休息。" "怎敢劳烦若炎大人,下官还是自己回去吧!"李各特诚惶诚恐地说道。 "举手之劳罢了。"天行转身对着若炎,"速去速回。" 若炎依令扶着李各特而去。 "‘自由王子‘,你对我这样处理这件事情是否满意?"天行问道。 "经过天行前辈你这样一整顿,就算李各特怀恨在心,他以后也不敢再为难我们了。"西格非说道,"只不过,对于这种害群之马,为何不干脆撤了他的职务呢?" "如果撤掉他的职务,势必要有人顶替他,而被派来这里的士兵素质参差不齐,比李各特更加劣等的占绝大部分。因此,我就想,不如让受过教训的李各特继续当下去,相信经过这次教训后,他以后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天行说得头头是道。 "原来如此!"西格非虽然点头称是,内心却有所保留。 第十章 潜逃 圣历2109年12月6日,地狱。 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受直觉的指引,病体稍愈的魔皇佐拉带领着一群魔族士兵来到了妖怪王的住处。 在团团包围了妖怪王住处后,佐拉下令所有士兵在外面候命,自己则亲自带着多纳尔和没有受伤的几个天使级魔族高手走进去。 妖怪王的宫殿里一点声息也没有,连仆役都不知所踪,静得可怕,冲进宫殿的每一个魔族都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一个个鼻尖满布着汗珠儿。妖怪王对他们造成的心理压力甚至远远大于他的真正威胁。 "末日王!末日王!"佐拉朗声嚷了两句。但是,四周依然一片静寂,除了佐拉的回音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妖怪王到底那里去了呢?佐拉心生疑惑,又嚷了两次,接着,他说了这样几句话:"末日王,现在魔宫可能有人族高手潜入,为了保证末日王不受打扰,保证魔宫其他居留者的安全,我们决定对魔宫进行全面搜查,希望末日王你不要见怪。"之后,佐拉便下令搜查妖怪王住处。 魔族士兵小心翼翼地前进,火把在他们手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一道接一道的门被打开,一个接一个的罐子被掀开,然后又仔细地合了上去。对于妖怪王的东西,他们当然不敢弄乱。 吵闹声四起,凌乱的脚步声、时不时为了壮胆而说的话使沉寂已久的妖怪王住处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佐拉一边搜查一边心怀忐忑:要是妖怪王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呢? 而勇敢的魔族士兵们则早已想到了碰到妖怪王之后的答词,"……这是魔皇的命令……"潜台词是: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如果末日王您想发泄不满就去找我们的魔皇吧。 "圣皇陛下,东边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圣皇陛下,北边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佐拉眉头蹙了蹙,依维斯和杨秋究竟跑往哪里去了呢?各个进出口已经封住,整个地宫几乎每个角落都仔细搜索过了,但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难道他们还会化成灰不成? "圣皇陛下。"又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报告,"西边……西边发现了一小摊红色的血迹。"那士兵脸孔微红,说道。 "什么?"只有人族才可能有红色的血,佐拉几乎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但他立刻又醒悟到,在大庭广众下,自己不该表现得如此不镇定,定了定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快给朕带路!" 片刻之后,佐拉果然看到一小摊溅在地上的血迹,他将鼻子贴近地面,像一条狗一样嗅了几嗅,然后,又伸出手,摸了摸,"没错,是他们留下的!血还是温的,证明是不久前才离开这里的,追!" "圣皇陛下,往哪个方向追呢?"士兵们迟疑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往青阳出口那个方向。"佐拉立刻果断下令。 ********** 圣历2109年12月7日。 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山毛榉,崎岖不平的地面更增添了搜寻的难度。魔族士兵们佝偻着腰,用手中的武器轻轻地拨开面前的障碍,慢慢前进。他们的心情惴惴不安,陷入了矛盾之中,既怕遇到依维斯和杨秋,被他们一剑杀死,又想杀敌立功,升官发财。 "昨天晚上,据说第三团的士兵碰到了他们,结果无一生还,连尸体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说话者的声音颤抖不已,明显内心极度害怕。 "没这么夸张吧!你别吓我。" "夸张?魔皇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我们呢?" "但他们已经受伤了。" "他们伤得再重也可以轻易要了我们的命。" 此时,突然有一个声音惊叫道:"我好像看到他们了!就在那边!" 顿时,魔族士兵全都紧张起来,互相对望着,全身在神经质地颤动,他们似乎看见就在不远处,依维斯和杨秋的身影在闪现着,手中的剑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随时可能冲出来让自己身首异地。魔族士兵屏住呼吸,相互打着手势,开始布置包围圈,然后小心地往中间靠拢。弓箭兵从箭套里抽出箭来,对着中间的草丛一阵乱射。 "扑",精神处在极端紧张状态下的魔族士兵们吓得面如土色,转身欲逃。 "大惊小怪!只不过是几只鸟而已,给我镇定点!"军官望见几只鸟展翅飞去,便嚷道,其实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内心的恐惧也不亚于士兵们。 魔族士兵们为自己的举动感到羞愧不已,他们再次并排站在一起,紧紧地握着有利于近身作战的大刀,窸窸窣窣地向中间围拢。 "杀!"军官发出一声命令,示意士兵们压过去,自己却下意识地偷偷退后了几步。 紧张万分的士兵们发出一声呐喊,冲了过去,举起大刀一阵乱砍乱劈,十分钟过后,整整半里见方的荆棘竟然被平放在地上。看来,这群士兵不是合格的士兵,但却都是合格的砍柴夫。 "敌人并没有在这里。"士兵们这时才清醒过来。 "转移到森林的另一端,继续搜!"军官红了红脸,高声嚷道。 ********** 魔族的搜捕行动仍在持续,受伤严重的依维斯和杨秋并不敢公然飞行,只好在地面上前进,凭借各种各样的东西作为屏障,艰难地涉过一道又一道的险关。 到现在为止,依维斯和杨秋曾尝试过藏进草地里、躲到山洞里、爬在树上,但是,每一次当他们以为自己已经甩掉了追踪之时,魔族士兵便又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内。而且,在佐拉的督促下,魔族士兵追得越来越紧了。在一次实在无路可逃的窘况中,依维斯和杨秋不得不与追捕者正面冲突,将对方整整一个团都干掉了。虽然追击他们的魔族士兵并没有碰到他们分毫,但是,过度消耗体能却使需要调养的依维斯和杨秋伤势更重了。 "依维斯,你是我一生中唯一一个和我并肩作战之后仍然保持好感的人。"当时,杨秋欣慰地望着依维斯。 而此时的依维斯,只是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都快没命了,还管什么好感不好感的。 没夜没日,连续不断的逃亡与追击,无论对于那一方来说,都是一种意志和体力的残酷考验。但问题是一方拥有充沛的体力和不计其数的援兵,他们随时可以把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换下而派上活蹦乱跳的生力军;而另一方却只有杨秋和依维斯两人,没有任何食物,只能用草根充饥,也没有时间睡眠,敌军随时可能追上来。不过,不管情况如何艰难困苦,依维斯和杨秋倒还都保持乐观的心态。 "我就不相信这群兔崽子能将我怎样!"受了重伤的杨秋说起话来那副神态仍然让人害怕。 "我还要回去见璐娜呢!我不能让她为我而痛苦。"依维斯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这么为自己打气,"而且,还要把杨秋前辈交还到莫问的手上。" 依维斯和杨秋咬紧牙关,默默地走着,现在的他们已经到了不拿剑支在地上就难以支撑下去的程度了。每走一步,伤口疼痛非常,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然而,强烈的求生**驱使他们继续往前走着。 依维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左手向后甩了甩,饥饿、初冬的寒冷、越来越严重的伤势使他身体的左半边几乎麻木了。四周的荆棘直往他身上乱刺,刚开始时很疼痛,不过,现在依维斯早就习惯了、麻木了,他的脸色极端苍白,身上的白色衣衫都被血染成红色。 "依维斯,你还好吧?"杨秋居然还笑得出来,问道。 "好!"依维斯费尽力气才答道,"您呢?" "没事!"杨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再说,死也不能死在地狱,死在魔族那些狗崽子的手下,也太丢脸了。" 满身疲惫,脚步虚浮,一不小心就会跌倒在地上。依维斯和杨秋只能扶着树一点点地往前移动。面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意识慢慢模糊,依维斯恐惧地发现,自己渐渐产生了幻觉,甚至开始失去思考的能力,"那我呢?" "你?还年轻,完全不用考虑这种问题。"杨秋气喘吁吁,"依维斯,你可不能放弃啊!" 依维斯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不会放弃,我们都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 保持对话可以使他们的脑袋的一部分保持清醒。本来,以他们的功力,他们现在至少也能恢复个六七成,但是,地狱里的空气和地面的完全不同,甚至加重了他们的伤势。更何况,还不断有魔族士兵追杀,根本就不给他们调息养伤的空闲。 "有没有看到他们?"一个叫声从依维斯和杨秋后面传来。 "报告长官,还没有!" "噢!"那长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依维斯和杨秋对视了一眼,苦笑一声,双双伏倒在地上,寒冷而潮湿的地面将阵阵湿气渗透进他们的伤口,更加疼痛难忍,以致依维斯和杨秋都不得不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棍子,塞进自己的嘴巴里,然后用尽全力地咬着,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他们尽量将呼吸的声音压低,眼睛里映照着不远处蒙胧的火光,甚至还看到魔族士兵刀刃上耀眼的反光。 "这边没有人,去那边看看吧。"那长官环顾了一下,下令道。 紧接着,响起一阵阵零碎的脚步声,魔族士兵渐渐远去。 "又过了一关,依维斯,我们可真是福大命大。"杨秋狡黠地笑了笑。 "吁!"依维斯轻轻地喘了一口气,用手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然后,又伸手将杨秋扶起来。 几天之间,依维斯又瘦了几圈,望着他,杨秋感到又心疼又内疚。我可是答应洛河要好好照顾依维斯的! "我们还是继续走吧!只有离开地狱才有生存的机会。"依维斯说着打算用长剑支撑起自己的身躯。用力,用力,我一定要站起来,一定要!依维斯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心里反复地说道,身体一点一点地上升。而杨秋则略显紧张地注视着整个过程。终于,依维斯整个身躯都直立起来。杨秋松了一口气,但是,好景不长,在直立过程中已把身体里的力量几乎耗光了的依维斯,并没有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一个站立不住,脚一歪,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先休息一会再试吧。"杨秋在一愕之后,立刻又恢复了正常。 依维斯点了点头,眼皮不由自主地想合上去,睡眠的诱惑是如此的难以抗拒。不能,我不能闭上眼睛,我答应璐娜,会回去的,杨秋前辈也需要我的帮助。依维斯咬着自己的舌头,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道。 "以前,当我居住在死神之渴望的时候,有许多人找我帮他们报仇。我有一个规矩,凡是有人要找我帮他报仇,就必须经受得起种种磨难,结果,总是有人做得到,而这些人通常却不是武技最强的人。"看得出来,杨秋也在强打起精神,"你知道为什么吗?" "意志力,他们有最强的意志力。"依维斯答道,"武技强的人通常有依赖性,而武技弱的人却绝对不会有这种依赖性,他们只能寄望用自己坚忍不拔的意志力来实现愿望。" "对!"杨秋点了点头,"他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们没有理由做不到啊!" 依维斯无力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每一个正确的道理都是如此,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以前我总觉得精神上的磨难是最痛苦的,比如失去阿雅,现在,在**受到极限挑战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的疼痛丝毫不在精神的痛苦之下,并且,还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精神状态。看来,**的疼痛也是一种磨练意志力的方法。" 杨秋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于未定的事情,我们宁愿相信它是可能的,至少,还可以维持那一份希望。"依维斯忽然想起莫问转述的杨秋说过的话,将视线投向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又说道:"魔族长年累月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下生活,其实本身也是一种磨练意志力的方法。"他侧过头望了望杨秋,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感觉到它那温热的跳动。而每次触摸到心跳,依维斯总觉得璐娜就在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的怀中。 "璐娜,你还好吗?我一定会回去见你的!一定会的!"末了,依维斯对自己说道。 ****************** 圣历2109年12月9日,又是两天过去了。在这两天,魔族依然查不到依维斯和杨秋的踪迹,只是搜查的一路上凭空多了很多尸体。 "饭桶,你们这些饭桶!"佐拉拍着桌子,怒道,"倾军而出,封住了所有出口,居然还找不到依维斯和杨秋!" "陛下,不是士兵们找不到,只是他们都打不过依维斯和杨秋,给杀掉了而已。"一个大臣闪身而出,说道。 "一大群士兵抓不住两个受伤的人,反而给他们杀了,你以为这很光荣吗?"佐拉更加怒不可遏了,"你们说,怎样才能抓住依维斯和杨秋,快给朕想出办法来。" "陛下,依维斯和杨秋神出鬼没,"又一个大臣眉飞色舞地说,一边左右跳来跳去,大概是在强调依维斯和杨秋的行动轨迹,"要想知道他们的行踪尚且如此之难,更何况抓他们呢?" "朕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就是说永远也无法抓住依维斯和杨秋了?"佐拉怒极反笑,"你们用脑袋想一想,就那么两个人,穿过重重防卫,闯入皇宫里面,杀了我们好几个高级将领,在逃亡之中还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而我们却对还在地狱里的他们束手无策。这要是传了出去,魔族的脸面还往那里搁啊?" "陛下息怒!"多纳尔说道,"虽然我军屡受挫折,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依维斯和杨秋尚在地狱之中,只要我们再努力一点,还是很有希望抓住他们的。" "你的意思是再多派些士兵去抓他们?"佐拉神色略微放松。 "他们一路杀伐,而不敢再度前来骚扰圣皇,足以证明他俩受伤非轻,我们大可以趁此机会,多派些高手过去擒拿。至于士兵嘛,多点更好,少也无妨,最关键是守住出口,断绝他们的后路。"多纳尔谦卑地微笑着。 "嗯,有道理。但是,你要明白,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一方面他们的伤势会慢慢恢复,另一方面我们向人类发动进攻的计划也可能因此而被延误。"佐拉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不过,无论怎样,我们都一定要把依维斯和杨秋绳之于法,而且,只要杀了依维斯和杨秋,攻打人族也就十拿九稳了。"多纳尔说道。 "即使如此,朕看实行起来难度也相当大的。"佐拉不禁脸色黯然,对魔族士兵的表现,他实在很难放心,"多纳尔,这件事情就由你去实行他吧!" "遵命!"一抹阴云掠过他的眉际,多纳尔暗暗想到:许多人说我当了高官是因为拜陛下所赐,根本没什么真才实学,这一次,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多纳尔并非是浪得虚名。依维斯、杨秋,碰到我算你们倒霉! ************** 西龙等人终于回到了阿尔斯山,在闻说了依维斯和杨秋袭击魔族的事情,他们也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莫问大人,依您看,依维斯总统领一定没事吧?"尽管星狂对依维斯的武技非常有信心,但是,一想到依维斯和杨秋是以两个血肉之躯去对抗整个魔族,星狂的信心便大受削弱。 "我也不知道。"也和璐娜一样,莫问这几天一直在担心那两人。 "要是……要是依维斯总统领和杨秋前辈给魔族抓了……" "放屁!"维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给西龙打断了,"依维斯和杨秋前辈都是宁死不屈之人。" 维拉吓得呆在一旁,再也不敢插嘴。 "西龙,无须动怒,维拉也不过是推测罢了,虽然这种推测的确狗屁不通。"风杨勉力维持冷静,"唯今之计,只有整顿好军队,然后干脆主动挥兵攻打魔族,或者等候佳音。" 西龙喘了一口气,平定了自己的情绪,"他说的是什么话嘛,真是岂有此理!不过,我相信依维斯一定没事,连死去都可以活过来的人还有什么关闯不过来呢?" "这样想就对了。"杰伦倒是有十足把握,虽然不知道他这种把握来自何处,"西龙大人,直觉和经验都告诉我,依维斯总统领和杨秋前辈都可保无恙。" "但愿你的直觉和经验都是对的。"一个人无奈到要去相信别人的直觉和经验,除了苦笑,星狂还能干什么呢? 一时之间,在场者一个个抿紧嘴巴,脸色木然。气氛沉默而压抑,空气中荡漾着不安。 "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人家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我就想不通我们这里的人个个都有着聪明的脑袋,却找不到对策?"西龙手指猛烈地在自己的头上敲击着,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耸耸肩,无奈地摊手相对。 "假如依维斯真的出了事……"西龙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是说假如!假如他出了事,我们还拿什么去跟魔族拼?人族还有什么希望?" "不用拼了,要是依维斯总统领再出事,拼了又有什么用?"星狂说道。他的意见马上得到了维拉的强烈支持,刚刚受到西龙训斥的他,正需要机会站出来表示对依维斯的忠心耿耿。 "话不能这么说,那我们就更应该完成总统领未竟的事业。"风杨发现这句话自己有些违心,因为在内心深处,他也同意星狂的意见,只不过使命感使他选择了另外一种说法。 "好在已经把璐娜救回来了……"西龙说着望了望门口,立刻下意识地打住了话头。 在场者一看到西龙那副表情,纷纷望向门口。出乎意料的是,璐娜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激动,她只是平静地走了进来,用平静的目光在在场者的脸上扫视着。 "你们觉得依维斯和杨秋前辈会怎样呢?"璐娜问道,"上次我跟莫问说他们也许出事了,莫问还一个劲儿地跟我说没事呢。" 别说是莫问,换成是我我也说没事。众人心中都抱着这样的念头。 "没事,我们也一致认为不会有事!连妖怪王都已经死了,这样一来,地狱还有什么能人异士可以阻止依维斯和杨秋前辈呢?"西龙摊开双手,说道,"不会有事的,璐娜,其实我也觉得你多虑了。" "但愿我是多虑吧!" "我这可是发自内心的。"西龙一脸无辜,"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了。" "喂,我也没说过不相信吧?只不过,看你们的表情,好像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不告诉我。"璐娜说道。 "咦,怪不得孔子会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果然如此。"西龙打趣道,"有什么好瞒你的呢?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西龙,你可是依维斯最好的朋友,你要是骗我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的。"璐娜横着脖子,盯着西龙。 "我那敢有半句虚言啊!"西龙大声叫屈,"你问这里的人了,我刚才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们当然偏向你了。"璐娜的眼睛滴溜溜在在座所有人的脸上转过。 "依维斯要是出事,我跟着他去死得了吧?"西龙肃然道。 "扑哧",璐娜笑了一笑,"我说着玩的,用不用这么认真啊?我只想听听关于依维斯和杨秋前辈的事情而已。" "都说完了,散会啦,大家各回各处吧!"西龙打了一个呵欠,说道。 其他人也明白很多话璐娜在场的时候就不便提起,也没有申辩,立刻听从了西龙的命令,迅速解散。 "浑蛋!"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璐娜顿了顿足。 ********* "费丽采。"星狂门也没敲,直接走进了费丽采的闺房,却四处也找不到费丽采。 屋子里一片静寂,非但人影见不到半个,就连声音也一点都听不到,"奇怪,到底去哪了呢?往常这个时候她一定会在这里等我的啊!"星狂暗自嘀咕着走出了房门。 在房门处,他刚好碰到了打扫卫生的奴婢,便问道:"费丽采姑娘呢?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噢!她好像出去散步了,喏,就是往那边去的。"奴婢很乐意地指点道。 "谢谢你。"星狂很有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然后,一点也不顾及兵团长的身份,头也不回地拔足飞奔而去。 十五分钟后,星狂终于找到了正郁郁寡欢的费丽采,双手托着香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想我吗?"星狂凑了上去,柔声说道。 "你干什么呀,吓死人了!臭美!哼!"费丽采有点厌恶地说道。 星狂陪着笑脸,"没事吧,你?" "没事,哼,我怎么会有事呢!要有事也不敢惊动星狂团长你啊!"费丽采挖苦地冷笑道。 "今天怎么了?火气这么大的?"星狂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费丽采阴沉着脸,别过脸去,看着天边的云朵,正眼也不瞧星狂一眼。 "我做错了什么啊?"星狂有点措手无策地说道,"我……要是我做错了你可以告诉我啊!别一个人生闷气,把身子气坏了可不好。" 费丽采依旧保持沉默,嘴巴闭得紧紧的,仿佛永远也不打算打开一样。 星狂无奈,只好也不再说话,默默地坐在费丽采的身边。 好一会儿过去之后,费丽采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哑巴了吗?你不会说话了吗?死人头。" "我……我见你不说话,以为你想静静地坐一会,看看美丽的夕阳,就陪你看了。"星狂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费丽采不知道是该气好还是该笑好,板着脸,"哼,一天到晚就只有军务,根本就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我把你放在心里了嘛!"星狂嬉皮笑脸地说道,心想:以前刚见她的时候还以为费丽采是个冷若冰霜的人,但是,现在呈现的又是另外一副模样,唉,还是西龙大人说的对,唯女子和小人为难养也。 "少贫嘴了!"费丽采忍不住笑逐颜开,"就知道气我。" 费丽采的脸庞被美丽的夕阳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彩,在星狂眼中,简直只有完美才足以形容她灿烂的笑容。嘴唇饱满而红润,其上完美地长着小巧别致的鼻子,一双迷人的杏眼珍珠般闪烁着,散发着熠熠光辉,和飘曳的头发相得益彰。 "老盯着我干啥?"费丽采被星狂炽热的目光弄得有些意乱情迷。 星狂怔了一怔,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没……没什么。" "又在想你那些军务了?"费丽采恼怒地用手指在地面上划着,所过之处,小草东歪西倒。 "没有,你别瞎想嘛!"星狂无可奈何,他怎么好意思对费丽采说自己刚才是看她看得呆了。 "又在骗我了。哼!"费丽采甩开了星狂的手,抱住头。 "费丽采,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星狂苦口婆心地说道,"不要老为这些小事吵架,好吗?" "那你是嫌我烦了?"费丽采霍地站起身来,掉头而去,"以后别来找我了,大家互不相欠。" "费丽采,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完全不是。"星狂在后面边追边嚷道。 但费丽采不答不理。 "费丽采,费丽采……"星狂三步并做两步,终于追上了费丽采,"你可以让我解释吗?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口里说没有,心里却不知道说了几遍了。"费丽采红着眼睛,呜咽着说道,"我常常怀疑,你想你的总统领还比想我多呢!" "那是不同的嘛!总统领是我尊敬的人,而你是我……我……"星狂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个爱字,站在原地,支支吾吾。 "说不出了吧!我没说错吧,还真没把我放心上。"费丽采顿了顿足,又继续往前走,"什么依维斯,你就一直跟着他好了,别来找我算了。" "别有事没事扯上依维斯总统领!"星狂也不痛快起来,他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在他面前说他尊敬的人的坏话,无论说话的人是谁。 "看到了吧!原形毕露了吧!"费丽采带着哭腔,说道。 "费丽采,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你不可以说总统领的不是!"星狂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显得和善一点。 "我就要说,就说。你那么喜欢依维斯,找他好了,别找我。"费丽采倒也不是讨厌依维斯,只不过,星狂老是没时间和她待一起,她心里不痛快罢了。星狂要是安慰一下她,这个风波很快就可以平息了,可惜,事实总是会与愿望相违背。 "好!是你说的!不找就不找,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也别来找我!"星狂本来就因为依维斯至今未归,心里极端不痛快,哪里还受得了这种对待?当下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费丽采黑着脸,本盼望着星狂会迁就自己,那知道他会那么大反应,只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禁不住泪流满面。 ************ "星狂,怎么了?谁惹你发这么大火啊?"正散步的风杨看见星狂怒气冲冲地从自己不远处走过,便叫道。 "没什么。"星狂的回答简略得不能再简略。 风杨走了上前,"还说没事,脸都变青了,是不是和谁吵架了?" "对,费丽采。"星狂气不打一处出。 "吵什么呢?"风杨暗暗好笑,"把我们的星狂团长气成这个样子。" 星狂于是把费丽采和他的事情向风杨简略地提了提。"她骂我倒也算了,居然把气撒向依维斯总统领,真是太……太放肆了!"末了,星狂补上这么一句。 "星狂,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应该多花点时间陪她嘛,女孩子是需要哄的,就好像打仗一样,需要有耐性地慢慢布局,她说依维斯总统领的那些话也不过是找借口罢了,可叹你居然察觉不到,真是糊涂。"风杨说道。 "再怎么也不能说到总统领身上去!"星狂给风杨这么一说,心生悔意,口里却还是不认输,"再说,我打过的时间最长的仗也就是几个月而已,哄女孩子可能要哄一辈子,累都累死了,我不干了!" "我看你还是赶快向她赔罪,哄一哄,不然的话,时间越久可就越难了哦。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风杨劝说道。 "我才不会向她赔罪。"星狂大声疾呼,"除非她先向我低头,这次明明是她错了。" "感情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得失,你自己衡量衡量吧。"风杨说得头头是道。 "别说她了,当初我就不该喜欢上她。"星狂说道,"怎么那些女孩子变化那么快的,以前是一副面孔,现在又是一副面孔,烦透了。" "你与以前也有所不同了,只是你自己没有认真去想而已。"风杨笑了笑,说道。 "我能有什么区别?"星狂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盔甲、身体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哈哈!" "别强颜作笑了,有你哭的时候。"风杨微笑着说道。 星狂见被识破,只好讪笑了事,摆了摆手,"算了,我可要回去了。" "真不去找费丽采谈谈?"风杨说道,"听我的话不会错的。" "不去了。"星狂大大咧咧地说着便自顾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