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若浮云》 001 时间在庸碌无为中逐渐流逝,不可阻挡地流逝。一切试图挽回的言行都是徒劳可笑的。这世上有两种人对时间的流逝最敏感:一种是贪图玩乐的人;另一种是心怀梦想却又有上进心的人。 我嘛,既不算前者,也不属于后者。但又自觉和它们都有些粘连,挺矛盾的。 “叶扬,还不起床,太阳都上四杆了,还赖着呢?”。我妈极具震撼穿透力的嘶吼在我耳边炸响。 我猛地一个机灵从半睡半醒中一咕噜坐直,用手揉着惺忪睡眼说:“妈,你刚才说什么,太阳上四杆,有这说法吗?听着多新鲜呀!” “我主要是为了强调时间不早,至于是三杆还是四杆我才不管呢。”我妈一副不拘小节的大度模样。 “哦”。我望着我妈诡笑。 “别再赖着,粥快凉了,快洗脸去。”我妈瞪我一眼才笑着离开。 由于天性比较懒惰以及对床有着超乎寻常的迷恋,从我有记忆开始,几乎每一个美好的早晨都是在我妈强烈的呐喊声中惊醒的。 小时候,平时上学也就不要说了,可是到了周末也不能幸免,那个经历之惨痛哟!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当然,关于这种痛苦还有一个更为资深的人比我有发言权。他就是我值得同情的老爸。他是我老妈“超级女声”的忠实粉丝。而我,由于严格地遵守了遗传学规律,所以不容选择地从我爸那继承了一点点小小的慵懒和嗜睡,也就顺理成章无可争议成了我妈的第二位忠诚听众。 长久以来,有个问题一直困恼着我。为什么一个平时受到邻里尊敬的贤妻良母却有一副如河东狮般的大嗓门呢? 搞不懂,真是搞不懂。看来只有壮着胆子找个机会向老人家正面求教才能让我释疑了。 其实,我妈叫我之前我已经醒过一次。而醒之前,我正在做一个和美女约会的美梦。还没完成呢,就让上卫生间的冲动给激醒了。在我极不情愿地上完卫生间后,又躺回床上想睡个回笼觉,看能不能和美女再续前缘。等到好不容易有了些朦胧的头绪又惨遭我妈超声波的突击,美梦也随之破碎,好事真是多磨啊!诶,手怎么感觉有凉意?我把手从枕头上移开,发现枕巾上有一块浅浅的湿润,自觉羞愧不已。 “叶扬,店里的事进展怎么样了?”我妈问。 “挺顺利的,过不了多久就能开张营业了。”我边喝着碗里的粥边回答。 “看你现在也能有一份自己的事干,妈心里真的很搞高兴。” 我听着感觉情绪有点不对。抬头看看我妈,见她眼角湿润地看着我,我有些心慌得不知所措,也没心思喝粥了。站了起来对我妈说:“我知道了妈,我想出去走走。” “粥你不喝完了?” “我吃好了”。我故作洒然。离开时无意间听到身后一声轻微的慰叹。 小时候,由于一场大病留下了后遗症。我妈付出了倍于常人的艰辛把我养育成人。等到我现在也能和正常人一样,她为我感到由衷的欣慰。而我就是见不得我妈流泪,习惯逃避深情,深情不是我的风格。 002 从家里出来,自然地沿着一条熟悉的小道朝着我家的竹林漫步。这是一条通向心灵乐园的康庄,路两旁一簇一簇的嫩绿娇小可爱,惹人驻足。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掩身竹海,春意扑面而来。竹间地头春色破锢而出,突兀蓬勃。山花星星点点簇拥其中,一片一片绵延起伏,漫山遍野都荡漾着春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往竹林深处继续前行,一条小溪淌过山间,流水潺潺。草丛里,枝头上,鸟儿叽叽喳喳唱的欢快。沿着小溪走到上游,有一汪小池塘,池底铺满圆滑的石头,池边同样用石头堆砌直露水面,石面长着一层浅浅的绿荅,池中一群几乎透明的小鱼东游西荡,上蹿下潜。 小池塘是我以前改造的。原来池底有一层浅浅的细沙石,沙石下是常年累月堆积的淤泥。我遍步山间找来圆石精心铺垫,逐渐把原本陋鄙纳污的小池修建成洁净的天然浴缸。每年夏天,没事就喜欢成天泡在里面,安静地让小鱼儿轻啃我的皮肤,怡然自得地仰面听风雨,思绪逐云游。 来到池边坐下,脱下鞋袜,卷起裤脚。双脚小心地浸入水中,池水还眷恋珍藏着冬日的清冷。由于我的入侵搅乱了鱼儿原本安闲的世界。它们的游动立即变得慌乱不安,原来团结有序的队形变成了个体的四下逃蹿。 我索性就地躺在刚长出嫩绿的草毯上。春风轻拂过竹梢窸窸窣窣;阳光透过婆娑竹叶投影支离破碎;恬静的朵朵白云漂浮在淡蓝的天空下不愿停留,任性而笃定地缓慢漂移逐渐远逝,迎向未知的未来。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一幅赏心悦目的如童话般美好的动画抒情演绎着。 身下草丛里断断续续的蠕动搅断了我朦胧的睡意。我撑起身体,一只黄绿相间类似蛐蛐的昆虫一跃而起,几个起伏重又隐迹于草丛。 水里的鱼儿开始不断地轻触我的脚,我迅速从裤兜里掏出为它们准备的饵料。倒出一些撒到池里,每尾鱼都灵巧地朝自己相中的美食游去,不让它有沉池的幸运。等它们发现不再有多余的食物时,又重新聚集到我脚旁,轻啃我的脚趾。那感觉痒痒的,惹得我想笑。接着,我又往水里撒了一些。不是我小气,撒多了我怕把它们撑怀了。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它们重复先前的淘气。 至今,我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鱼。只是每次我把脚伸进水里,它们都会围上来轻啃我脚上的角质和死皮。就是那种痒痒的感觉给我带来不少的快乐,现在要离开了还真有一点舍不得。 003 在我妈我爸的深情目送下,我登上进城的客车。车子发动,一直向前。青山绿水一一从车窗外别过。心里没有多少兴奋,反而空空的有些惆怅。 两个月前,一个叫简康的家伙邀我和他一起开一家美容健身店。和爸妈仔细商量后,我答应了他。 简康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兼中学同学,在学校属于横行霸道那一类。后来由于和学校道不同就辍学了。在社会上游荡了几年,经一个远房亲戚介绍到市里入了美容业。当了两年学徒后,自己开了家店。凭借过硬的技术和良好的经营,一年后规模扩大了两倍依然门庭若市。过了半年开了第一家分店,还是忙的不亦乐乎。这小子就这样不到三年的时间里风风火火地开了七八家连锁店。现在业界已小有名气,足见能耐。 简康计划把新开的店打造成旗舰。除了我们两个外,还有另外两个合伙人。一个叫张志,一个叫刘斌。他们是简康的朋友,我以前也不认识。他们两个还另外合伙开一家医疗器械公司。 张志长得比较圆乎,挺和气的,就是容易给人感觉是老好人的那种。刘斌则比较精干高廋,戴一副金边小眼镜,鹰钩鼻,颧骨高耸,腮帮凹陷,下巴尖削。 首先声明,不是我刻意贬损人家,只是强烈觉得有一句成语极为中肯而亲切地可以适合他——尖嘴猴腮。从第一次见到刘斌就感觉怪怪的,可既然人家是简康的朋友,而且以后我们还将一起共事,我也没再多想什么,毕竟人是不可以貌相的。 简康这小子野心忒大,店面开了这么多也不安分,还野心勃勃地筹划着要办一家美容培训学校。这也是他拉我入伙的一个重要原因。他担心到时候忙的不可开交不能全心照看店务,而张志和刘斌也都有自己的事,同样不能全心投入。找别人他又不放心,所以就不小心想起了我这个闲人。 在我了解情况后曾向他提出强烈抗议:原来您是万般无奈下才想到我的呀!且还不小心?既然您如此心不甘情不愿,我看小弟我还是回家歇着吧。 我话刚完呢,他的魔掌就已经拍上了我的后脑勺且瞪眼:你看都这么多年了,你这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毛病还是没变。成天窝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胡思乱想,迟早又是一个脱离生活的狂人。你真以为我找不到人帮忙呀,我现在的事业这么顺这么如日中天,一天到晚不知有多少苍蝇围着我转呢,烦都烦死了。 简康的话说到这,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口。我想起了老家的一句形容词——臭肉引蝇。 简康这小子有一个优点一直深得我的佩服,那就是皮厚。多糗多窘的尴尬他都能泰然处之。自己说漏嘴还呵呵跟着笑,那模样和傻子差不多。诶,没办法,谁叫人家有这能耐呢。 过了一会,他接着说找其他人再好也不如有我在那坐镇让他放心,只要我把我们的大本营照看好,他就能安心筹建学校而无后顾之忧。 004 简康眼里透出的诚挚和期盼令我不能回绝。从小他就喜欢装蛮横,真情流露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一种痛苦。如果不是真的需要帮助,他不会这样。我答应了他,原因很简单,除了希望可以帮他,我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么多年了,简康还是很了解我的。我就是那只呆在井里的青蛙,以自己的好奇心臆测着井外的世界。后来虽然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与无知,却苦于无计脱身。终于等到现在有机会降临了,为什么不跳出去感受真实而丰富的世界呢?那将会是一份怎样的生命的广阔! 见我答应了,简康很高兴,“哇哇”大叫不断地感谢表扬我。大高帽一顶接连一顶往我头上扣。我呢,也不说什么。“嘿嘿”傻笑一副来者不拒的欢喜模样。 车子颠簸起伏扬起的尘土漫天翻涌。自从京福高速动工以来,大量设备以及材料的运输,把这条本就不堪的省道碾压的更是坑坑洼洼一片狼藉。路旁的工地上机器轰鸣,正在如火如荼地施工,紧张而有序。同车的乘客都叫苦不迭,我却觉得挺好玩的,剧烈的起伏摇摆像坐在电影《红高粱》里头那群壮汉抬的那顶新娘轿上,兴奋而紧张,挺有意思的。 刚下车我就东张西望,海涛这家伙怎么还没来?和我约好这时候来接我的,可现在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说不定又在围着哪朵花嗡嗡叫呢。 海涛是和我从小一起在河边摸虾网鱼长大的兄弟,是我纯真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所做的许多充满童趣及荒诞的事件的重要参与者之一。其他人还包括:陈星.王枫和他妹妹王燕,当然也少不了简康那家伙。 海涛可是一头十足的色狼。这是大家达成的共识。就算你当面说他也不会抗议为自己辩护。最多他只会很不经意地说上一句:叶扬那斯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彼此类型不同而已,叶扬属于闷骚型,而我属于坦率型,根据常理由于不会伪装,一般坦率的人都比较吃亏。 曾经有人出于正义感说人家叶扬可是安分忠厚的好孩子。他竟然当场抓狂:我宁愿相信卡拉是个人。 诶,我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交这样一个朋友,稀里糊涂和他从小到大一起混了这么多年,更要命的是基本上以后也还会和他一直混在一起。诶,老天啊,你让我该说你些什么呢?我真的无言以对。 005 不过,海涛这厮色归色,却也是一个能人。为人机灵乖巧,办事却很稳重。从学校毕业后,在一家星级酒店从服务员做起,凭着自己的不懈努力,很快就升任了大堂经理,并且老板一直对他赏识有加,可谓事业一片坦途。当然,海涛最初之所以会去酒店应聘也是为了顺自己的意——服务业美女比较多。 一辆黑色奥迪突然蹿到我身边停下。“不好意思叶扬,我来晚了。”一个戴一副小墨镜,身穿休闲服和牛仔裤的家伙的慵懒声在耳边响起,不用看就知道是海涛这家伙。 “你小子少跟我装客套,这车不错,谁的?”我冲一脸歉意的海涛笑了笑。 “嘿嘿,跟老板借的,上车吧。”海涛把车门打开,接着把我的行李提到后备箱放好。 安坐在豪华车里,奔驰在都市繁华的街道上,感觉那个爽啊!竟莫名其妙地有些飘飘然,仿佛突然拉近了梦想的距离,怦然的心率挑战汽车的发动机。(见笑了,农村的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爽吧。”海涛的微笑及时制止了我心脏的冒险。 “嗯,还不错,你小子现在混得不错呀,小日子挺滋润嘛!” “那是,你兄弟我是谁呀,没一点能耐怎么做四有青年,做社会主义接班人,做和谐社会建设者。”海涛很是有些得意地呵呵笑着。 “你小子倒是能上纲上领,还什么四有青年?我看不会是有吃有喝有嫖有赌吧。” “少来污蔑我,你以为我是你呢。”海涛笑着给了我肩膀一拳。 我“嗷”一声正想挥拳回击,他就大叫着:“别闹别闹,注意安全!”无奈,我只好忍痛暂时放过他。 “叶扬。” “嗯。” “房子帮你找好了。” “真的?快带我去看看。”我脸上顿时堆满了对海涛感谢的笑容。 “着什么急嘛?先吃饭去,简康他们正等着呢。”说完,海涛又继续注视前方。 “我看还是免了吧,又不是第一次来,何必搞得那么隆重。”没来之前他们就通知会给我接风,只是我觉得这挺麻烦,所以主角的热情一直都没有绿叶们那么高涨。 “叶扬我可警告你,我们这次可都策划好怎么给简康放血,你要是不去坏了大事,到时候引起公愤陈星他们要撕了你,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海涛腾出一只手冲我张牙舞爪,嘴角故意上翘冷哼两声。 我顿时感觉浑身一阵寒意,你说这些家伙是不是没良心,害我刚才还差点就让他们对我的“深情厚意”给感动了,原来是包藏祸心打着为我接风的幌子谋财害命。 虽然,我心里也曾挣扎过,而且很激烈。不过在强权和民心的双重压力下给我的选择好像也只剩妥协而已。最终,我也只能万分痛苦地昧着良心和同志们磨刀霍霍向简康。 “怎么样,考虑好了吧?”海涛奸诈地笑。 “既然同志们已经民主表决了,我一定和同志们统一战线,大刀向资产阶级简康砍去,刀不舔血不罢休。” “哈哈哈”海涛张狂的笑声差点把挡风玻璃给震碎。 我瑟缩在座椅上感叹自己怎么堕落得这么快,悲哀呀...... 006 我打开房门见一干人等正围着喝茶,简康过来拉着我呵呵笑。 我心想:“大哥你都要让人放血了,怎么还这么乐?” 陈星和王枫这两个家伙早就按耐不住高喊上菜。还是王燕这妮子比较淑女,笑眯眯的跟朵花似的。 “来,为叶扬到这个城市开始全新的生活干杯!”简康举起酒杯春光满面的。 说句实话,我一时还真有点适应不了这种场合,太正式了点。原来我们一起吃饭时,天南地北五湖四海乱吹一通无拘无束,哪像今天这样正儿八经地坐在星级酒店的包间里过。 “干杯!”同志们异口同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餐桌上摆满了一盘盘精美的佳肴,美得像艺术品一样,看的人眼花缭乱不忍下手。这帮人也太狠了,见什么菜贵就点什么,活脱一群土匪。 简康今天穿了一套休闲服,身上一扫平日严肃的老板派头,脸上始终都是笑容满面。他是我们之中最早步入社会经受磨练的老江湖,也一直是我的偶像和人生价值体现的理想坐标。 王枫和陈星也是和大家一样的休闲风格。而最惹人瞩目的无疑是王燕这小丫头。姣好白皙的面容后面一头垂肩的秀发,配合高挑匀称的身材简直就是美女的代言人,永远是我们之中美好的存在。 我嘛,一身还散发着浓浓的乡村气息,和各位帅哥靓妹一比较就老土多了。好在在座的都是从小一起摸爬滚打长大的家伙,所以我也没有多少羞惭感,不必为找不到洞钻而烦恼。 海涛站起来夸张地“嗯哼”两声,就像某位在台上的领导要发表什么重要讲话一样先壮壮气,举止滑稽得令人捧腹。 “大家静一静,这杯酒让我们为叶扬即将上任‘水柔晶’的经理干了!” “谢谢大家啊!十分感谢千分感谢直至万分感谢!”我端起酒杯也接着站起来,惹得大家也跟着乐呵呵地笑。 “不过,海涛你可别忘了,今天这饭局可是我们敬爱的简总买单,而且他才是公司的大老板,所以这杯酒应该先敬他。”我侧脸背着简康朝其他人眨巴眨巴眼睛,个个都露出心领神会的奸笑。 “那我们就先敬简康同志一杯吧!”陈星高声举起杯。 “好,先敬简老板。”王枫附和。 “让我们一起为简大老板事业顺利、心想事成干杯!”终于王燕极具煽动性的声音响起。 “我求你们别组团忽悠我老人家喽,酒没喝醉倒是让你们一人一句给忽悠晕乎了。哎,人怕出名猪怕壮呀!我还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花花肠子,尽管放马过来吧,我早就做好充分的准备了,不就是大出血吗,谁怕谁,今天谁不吃高兴喝高兴我跟谁急?” 简康无奈的大度非但没有博得同情,反而引起了我们的欢呼喝彩。更没心没肺的是王燕竟然不顾形象挥舞着一双粉臂极其嚣张地高喊:“下面请大家跟我一起唱大刀向资产阶级简康砍去,预备唱......” 一时间,凯歌高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合唱表演呢。最搞笑的是,其中唱的最嘹亮最欢畅的不是我们几个刀俎,而是身为鱼肉的简康。 007 今天是约定看房的时间。我和海涛刚下楼就看见王燕笑意盎然朝我们走来。 “不上学跑这来干么?”海涛问。 “今天放假,你们是不是去看房,我陪你们玩去。”说着王燕侧身让开路。 “没事你凑什么热闹,找小朋友玩去。”我口气正经地说。 “有美女免费陪游不好吗?”王燕笑嘻嘻地紧跟在后面。 “也是呵!携美同行。”海涛很有同感地笑答。 于是,王燕美滋滋地顺利上了车。一路上叽叽喳喳像吃错药一样兴奋。 到了地方,从铁门外看,一幢四层小楼矗立在院子当中。楼前左边一方花圃,里头各色花草迎风招展;右边藤萝结架下放两把椅子组成夏夜惬意的纳凉庭。 海涛按响门铃,随后里面房门打开。 “来啦来啦!”一位中年妇女笑容满面地从房里走出来。到我们跟前把铁门打开。 “这是房东太太。”海涛介绍。 “阿姨好!”我微笑地问候。 “阿姨好!”王燕接着笑嘻嘻地问。 “都好都好,大家请进吧!”房东太太慈祥的笑容让人感觉很温暖,一看就知道容易相处。 走过门前小径,一阵隐隐约约的花香飘来,王燕感受着这一围斑斓啧啧称赞,房东太太听得笑意更灿,看得出这是她的得意之作。 房子装修的不算豪华,光线明亮风格简约,让人感觉散发着融融的温馨。 “老郑,客人来了也不招呼一下。”房东太太朝一位坐在沙发上正安闲地看报的中年男人说。 “不用客气,叔叔您看您的。”海涛抢先说。 应该是房东的男人朝我们微笑着点点头又继续埋首。 房东太太有些埋怨说:“别理他,木疙瘩,我领你们到处看看。” 接着我们跟着房东太太看了看各处房间的布置和一些配套的生活设施。 “一卧一厨一卫都不是很大,觉得怎么样,还满意吗?”看好后,房东太太问道。 “挺好挺好,小家秀气,一个人住足够多了。”海涛回答。 “哦,对了,还有这个客厅,本来我们是不能离开的,女儿从学校毕业分配到省城实习,我们两个老头子准备利用暑假去照顾她两个月。这一走,家里要是没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哪还像家,有人住着走也放心。小伙子要是觉得行就这么定了。”房东太太进退两难的矛盾让人同情。 “那好阿姨,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能搬进来?”海涛爽快答应。 “随时欢迎,来的时候需要帮忙说一声,就当是锻炼身体吧。”房东太太的风趣惹得我们忍不住笑起来。 接着和房东太太把合同签好,海涛从包里拿出我事先放进去的钱付了押金和一季的房租。 “好了阿姨,我们先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搬过来。”海涛把签好的合同放进包里拉上拉链。 “着什么急嘛?再坐坐。” “不了,还有其它事要办,叔叔我们走了。” “走好!”房东冲我们笑笑。 “阿姨您回去吧,我们明天再来。”出了铁门,海涛又回头对房东太太说。 “那好,路上开车慢点!” “阿姨再见!”王燕说。 “再见阿姨!”我说。 “再见再见!” 008 “你们知道房东的女儿是干什么的吗?”一上车王燕就急着向我们展示她细心的观察力。 “谁知道,房东太太又没说,难道你和她认识?”我回答。 “不是,刚才我在房东家客厅看见一张相片,房东、房东太太笑呵呵的中间站着一位女警官。” “相貌如何?”我随意一问。 “你们看我怎么样?是不是扔美女堆里也还能看出是美女。”王燕自信地笑了。 “少臭美,快说,别卖关子。”海涛急了。 “穿上制服多我一分飒爽,扮上靓装不减我娇柔艳丽。”王燕由衷地赞赏。 “欸欸···欸···欸欸!”我感叹。 “此话当真?”海涛眼冒绿光。 “我为什么要说假话,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当一个美女当着男人的面去赞赏另外一个美女的时候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吗?”王燕见我们的反应故意没好气地说。 “叶扬,我认真考虑了一下,为了避免你一个人住孤单寂寞生活不能自理,有负你爸妈重托,我觉得我有必要搬来和你一块住以便照顾你。”海涛一副重任在肩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少来这套,你才生活不能自理呢,别一听说有美女就想往上粘,这可有悖于你一向自诩的君子形象。”在原则立场上我一向很坚定。 “我有说自己是君子吗?肯定没有,做君子多累呀!最多我也就是一个浪子、风流子。” “哎,扬哥刚才去看房的时候你怎么不吭一声像不相干的人一样,现在一下又精神了。”王燕从后座倾身钻到我和海涛当中朝我扮鬼脸。 我正思索怎么回答好来着,海涛却已抢先回答:“燕,你不知道你扬哥有社交恐惧症,不习惯和劳动人民快速热火朝天打成一片,现在突然变精神是你投其所好,他再也不能假装正经无动于衷了。” “恐惧你个头,少来污蔑老实人。”我力所能及强硬地回击海涛的污蔑。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一说人家漂亮就变兴奋双眼冒光,绿幽幽的。”王燕释疑说。 “谁说我双眼冒光?我没有。” “你倒是没冒光,你那欸欸···欸···欸欸是什么意思?”海涛驳斥。 “哈哈···哈···哈哈”王燕随即乐翻了天,躺在后座上抱成一团大声欢笑。 海涛诡笑着看我一眼,对于揭穿我的伪善很是洋洋得意。 我汗颜地垂下头羞于辩驳。 009 一大早,海涛、陈星、王枫、王燕一帮人都嚷嚷着争先恐后来帮忙,要在平常,我不知道该有多感激。 这些人除王燕外,一个个都心怀不轨,到人家里,脚跟还没站稳便四下张望。 “燕,你说那美女在哪呢?人影都没见。”海涛靠近王燕小声嘀咕。 王燕指着靠墙的一张柜台说:“昨天就放在这,也许是让房东太太收起来了。” “唉···”话刚完,便引起一片叹息声。 房东太太热情地端茶招待我们。接着交给我一串钥匙嘱咐说以后要是半夜回来动静小点,注意保护好院里的花草等等诸如此类。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承。 住处安顿好就开始起早贪黑忙个不停。白天在店里监督工人保质保量加快进度,跑装潢市场买材料;还要跟简康去采购设备、工具等等。 晚上施工结束,还要把设计师、工人召集在一起把一天的工作做个总结,布置好第二天的施工方案。 说是监工,其实我什么也不懂,主要也就是在那起到一个狐假虎威的作用。 等忙完一切已是深夜。急急忙忙回家急急忙忙冲个澡倒头就睡着。 第二天早晨又被闹钟无情地从睡梦中叫醒。急忙起床快速洗漱,随便套件衣服就出门,到街上随便买点早餐,赶到店里又重新开始忙碌的一天。 房东太太见我天天早出晚归谨慎地问我做什么工作。 我呵呵笑着说和朋友合伙开店,正在装修急着要开张,所以这几天在加班加点赶工。 房东太太“哦”一声说明天要和房东去女儿那了。 我说:“阿姨对不起!店里实在忙不开不能去送你和叔叔了。” 她说:“不要紧,只要你能把家里照看好就好了。” 我说:“阿姨请放心,我一定会把家里照看好的。” 她又说:“这样我就放心了,阿姨看得出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我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你看来这几天少有碰见你,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叫叶扬,阿姨,您叫我小叶就行。” “哦,小叶,我们离开这段时间家里就麻烦你了。” “哪里,阿姨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010 经过一个星期的最后冲刺,我们这家取名“水柔晶”的综合护理美容店热热闹闹如期开张。 简康拉上我和张志、刘斌一起满面笑容地与认识不认识的各路来宾寒暄互祝恭贺。也没理会海涛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他们也不客气,熟门熟路地四处乱窜自己招呼自己。 举行剪彩仪式的时候多了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听说是本地美容协会的会长;另一个异端妖冶的年轻女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剪好彩放了一连窜无休止的鞭炮,声音震耳欲聋,一时炮屑四溅、彩带漫天、缤纷晃眼。 凭着简康在业内的良好声誉以及张志和刘斌各自的人际关系,开业当天光会员卡就售出几十万。 中午,在酒店大宴宾朋。和我同桌的除了一起剪彩那几位,还有两个满面油光脑满肠肥的家伙,觍着脸也不知道是哪座庙里的土地。 简康、张志和刘斌三个都是社会老人,客套的外交辞令圆滑得体博得满堂喝彩。他们说完也让我讲几句,这场面我也没见过,我说不知道说什么算了吧。他们说随便说几句意思意思就行。 见推托不过,于是我酝酿酝酿情绪,哼哼唧唧吐出:小弟初来咋到,敬请关照指教之类的制式话。 像出身豪门的纨绔子弟,即使别人对你再不屑也不会当面表现出来。所以,话一出口自然而然就招来一阵唾星酸雨: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我权且都当鼓励听了。 接着,便端着酒杯到各桌敬酒。我问简康同桌的那两个胖子是谁。他说有胡子的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主管扫黄打非;没有胡子的是卫生局副局长。 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从身边刮过。妖女回头瞄我一眼,我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余小姐,喝得开心点。”简康的热情有谄媚的嫌疑。 “简老板,恭喜啊!你身边这位是······” 妈的,刚才简康介绍我的时候你丫不就坐在他身边吗?现在又跑这边装傻。 “哦,这是我兄弟,也是店里的经理,叶扬。” 我好像觉得被简康出卖了一样,心里十分排斥和她有什么粘连。 “原来是叶经理,以后到你们店里可要有优惠喔!” “余小姐说笑了,你能来可是我们的荣幸。”简康笑着说。 “简老板,我可记着你的话,只要到时候叶经理不嫌我烦就好了。” “怎么会呢,店里的门永远向你敞开。” “那行,我先到那边和几位朋友会会,等会儿见。” “待会儿见。” 妖女像一只花蝴蝶,扑扇着翅膀飞舞在各色人间,和谁都热络和谁都有说有笑,在酒肉纵横、油嘴滑舌之间卖弄风骚。 011 “这是哪家院里的花魁跑这做形象大使来了。”我问简康。 “你小子貌似忠厚,说话比谁都损。不过你也没全说错,以前确是业内一姐,后来认了一个在政府做领导的干爹就从良了,可终究本性收敛不了,也难怪,虽说是朵残花却还年轻,整天守着的老头伟哥再怎么狂吃当饭吃也解不了饿呀。”简康做个同情的表情。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好意思说我,自己比我更缺德。” “我是用事实说话。” “切。”我对简康的解释不屑一顾。 “你和那老头熟吗?刚才一副马屁相。” “也不是很熟,饭局上碰过几次。你刚才说我什么?马屁相?我有么?”简康很委屈。 “我以布什总统的名义发誓实话实说你有。”我昂首。 “既然是布什总统说的,那我承认,这也是生活给磨练的。”简康垂头。 我们站在那互相看了看,表情就像阿瓜和阿呆。 过了一会儿,简康又让我和他去敬酒。我不想去了就告诉他快点完事,海涛他们还等着呢。 简康说一声知道就离开了。 “叶扬你可太待慢我们了,现在才来,先自罚三杯。还有,把手里那杯水倒掉,跟我们弄虚作假统统把你揭破。”陈星嚷嚷乱叫。 “我可没打算糊弄你们,一个个猴精似的,骗你们不就等于骗自己吗?拿杯子,小的。” “小的可不行,今天日子重要,至少也要和我们一样才行。”王枫嚼动着腮帮子,说话含糊不清。 “各位哥哥就饶了小弟吧,你们也知道我是一杯下肚就找不着北的人,喝三杯不是连东南也分不清了吗?我现在正花样年华呢,可不想早早去了西方极乐。” “就你能胡说,小杯就小杯吧,你那酒量已经不错了。”海涛有些醉了,眯着双兔眼。 “好吧。”陈星把酒递给我。 我憋足气一口一杯三杯下肚只觉喉舌辛辣五脏火热,连忙吃口菜压一压。 “王燕怎么没来?”等感觉不那么强烈,我才发觉没有看到王燕的身影。 王枫喝口酒说:“她们学校有活动来不了。”接着问:“刚才勾引你和简康的女人是谁?” “趁主人打瞌睡私自逃跑的小妖,怎么,有兴趣?” “有节气的人会饥不择食吗?”王枫瞪眼。 “怕是道行不足无力降服吧。”陈星揶揄。 “我宁愿独善其身也不想惹一身妖气。哎,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都是爹妈生的,人家怎么就如此风情万种、格外妖娆呢。” “吭泣”一声,海涛被酒呛一口咧嘴苦笑。 012 “什么情···种···”简康醉醺醺地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过来。 “谁说情种?是‘请盅’,也就是喝酒。”我吃力地搀着简康。 “让人灌醉了?等着罚你呢,还行不行呀?” “跟那···帮人喝···酒就像喝···水一样,和自己兄···弟喝,水···也能喝出茅···台的感觉,情谊不一样嘛。”简康将大部分的重量靠在我身上,意识有些模糊。 王枫给每个人的杯里倒满酒:“来来,大家干一杯,今天不醉不归。”几个人虽然都醉的差不多了,可都还兴致不减地一饮而尽。 后来,简康和海涛两个便开始说起了胡话。 “我昨天晚上在街上碰见章子怡了,聊得很投机。”简康嘟嚷。 “难怪和我约会迟到,是让你纠缠上了,有没有给你签名啊?”海涛不甘示落。 “没有,那是对付小朋友的伎俩,直接给的我手机号,让我有空找她玩去。” “她那是骗你呢,后来跟我说打算换个新号码,原来那个地球人都知道,吃饱没事干都打爆了,搞得人很崩溃。” “不可能,你一定是把日期搞错了,她是换了号码才遇见我的。” “谁说的,号码都是我给她选的。” 我和王枫、陈星默不作声地看他们表演,随便他们争个面红耳赤。 见有观众,他们也乐意即兴发挥,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创意层出不穷。 一个服务员走过来:“简总,那边张总和陈主任请您过去。” “请称呼总统阁下,告诉他们我没空,没见我正和小泉首相商讨从伊拉克撤离自卫队和他卸任后聘请他帮我管理农场的问题吗?” 我差点没把胆汁都吐出来。 服务员立马就傻了,瞠目结舌半天没反应过来。 王枫踉踉跄跄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跟他们说简总喝醉了,不省人事。” 服务员这才回神郁闷地离开。 散席时,我谢绝了张志送我。简康和海涛还在商讨怎样更体面地撤军的对策。 和王枫、陈星说好让他们送简康和海涛回去后,我自己拦了辆出租车。 我昏沉地斜靠在车窗上,朦胧地看着窗外的场景。此刻正值华灯初上,饭后闲适的人们三五成群地涌上街头:老人散漫的步伐追寻着对历史的记忆;时尚的小女生不厌其烦地流窜于亮堂、装修精致典雅的商铺之间;儿童在长辈的牵引下眨动着好奇的水汪汪的眼睛四下张望。 街两旁的建筑、人群依依后退,浮光掠影。 车子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只听司机抱怨:“妈的,几万的下岗工人找不到活路,却要大兴土木把好端端的老建筑给毁掉,建什么狗屁城市广场,这帮好大喜功的昏官。”说着,司机打个方向盘避开施工的路段绕道而行。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司机的话,现在的政界流行为了政绩而大兴土木建许多浮华的面子工程。在这种趋势下,把其他的一切置之脑后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望着窗外城市的繁华喧嚣,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好充足的准备融于其中,对于日后生活事业上可能遭遇的是非成败有没有足够的承受力。成功时有颗平常心,受挫时有颗不馁心。 海涛是了解我的。虽然我还不至于有对人际交往的恐惧,但很多的时候确实喜欢一个人安静地闷坐大半天不发一言。彻底自我地按照个人的意愿和好恶把人生或悲、或喜、或嗔、或怨完整地在脑中演绎一遍。得志便喜上眉梢嘿嘿傻笑;失意也不免深锁眉头黯然神伤。 013 车子停下,付完钱我掏出钥匙打开外墙的铁门。想着这么一幢房子就我一个人住,感觉就像独立王国,一切还不是任我主宰。 门还没打开,里面就响起刺耳的电话声。我急忙开门,猛地扑到床头提起电话。 “喂,叶扬,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天店里开张也不打个电话回家。”我妈连珠炮似地叫喊。 “啊呀妈,我这不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您大人有大量还会跟我计较这些吗?” “还是没正经样,听吗说,你现在有了一份像样的事做就应该稳重些了,别老是吊儿郎当的,人在外面要谦虚一点,不要惹什么麻烦,知道吗?” 我最怕我妈语重心长的说话语气,为了安慰她,我连忙说:“啊呀,妈,您儿子二十几年五谷杂粮也不是白吃的,待人接物的基本道理我还是懂的,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在外面干出一点名堂给您和我爸看的。” “你知道这样想就好了,别说一套做一套让我和你爸不省心。” “不会不会,妈,明天我还要早起,先不跟您说了,您和我爸要保重身体,以后我再打电话给您,替我向爷爷奶奶问好,挂了啊!” “你自己也注意点,早点休息吧!” 挂好电话,我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一项任务一样轻松。 洗好澡,我四肢朝上躺在床上。我知道明天将是我人生的新起点,我一定要努力工作、要混出个好摸样、要活的精彩。 有了稳定发展的事业,下一步就应该考虑是不是要找个美女来恋爱了,让爱情安慰安慰、滋润滋润我这颗干涸空虚或真如海涛所言闷骚的心,没事亲个嘴什么的。想着想着我笑了,逐渐模糊了意识,估计入睡后脸上一直都保持着下贱的笑容。 “经理,简总在办公室等你。”我刚到店里,一个不知名的员工告诉我简康在等我。 穿过工作区,从楼梯旋阶而上到二楼推开办公室的门。简康靠在沙发上眯着双眼揉着太阳穴一副酒意未消的样子。 “总统阁下,早上好!”我没注意到左边被门挡住的地方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张嘴就冲简康叫喊。 简康睁开眼睛,很是难为情地傻傻一笑。接着示意我旁边还有两个憋着笑朝我们看的年轻人。 “酒后乱言。”像是缓解尴尬,简康咧着嘴说了一句。 我也识趣地没再继续难为他,谁叫有外人在,算他走运。 接着我便做恭敬状:“简总这么早位临,不知有何训示?” 简康站起来抖抖精神,自然而然从身上透出一股老板的派头。他用手指向两个年轻人依次介绍:“陈成、刘雨,他们将分别当任店长和财务总监,别看他们年轻,但经验都很丰富,由他们做你的得力助手一定会对你日后的经营管理很有帮助,希望以后你们能协同合作共创佳绩。” 于是,我走过去和他们一一握手说:“很高兴能和你们一起共事,我这人什么都不懂容易犯糊涂,能来这赚口饭吃,全凭着年幼无知的时候和简老板下河摸鱼、上山偷桃时结下的友谊,以后有不是之处请多包涵。” 还没等陈成、刘雨开口,简康这家伙绷不住了。握紧拳头出其不意朝我挥来,好在本公子机灵,闪身躲开。 “敢揭老板的老底,你不想混了?”简康怪叫着对我不依不饶。 陈成、刘雨终于忍不住笑弯了腰。 我想简康之所以这样不顾形象地张牙舞爪,可能是因为他曾经自夸小时候是一个如何安分守己、不拿农民伯伯一针一线的好孩子,但现在却被最无可辩驳有共同经历的发小给揭穿谎言,觉得失了面子、有损形象,所以才会变得这样疯狂。 我也是说话不经过大脑,稀里糊涂撞枪口上,真是活该! 014 陈成、刘雨没有辜负简康的赞赏。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精明能干。在他们的帮助下,店里的工作进行的井然有序,账目又清晰,业绩也发展迅速,而我和各位员工的关系也是一片火热,总之,形势是一片大好。 有两名得力干将的协助,我这经理也逐渐须有其名少有经理。整天闲得发慌就端杯茶润润嗓子:“我乃是‘水晶柔’散淡的人啊!” 有一天我正润着,陈成跑到跟前,歪曲着脸:“经理,你这段曲子员工和客户一致反应与众不同,不是一般没有高雅素质的人懂得欣赏的,为了不使高雅流俗,大家集体建议以后开唱的时候能不能先把门关上?” 陈成的话让我很受打击,咱也不是那种听不出好歹的人。为了尊重民意,我只能放弃个人爱好转而没事就和员工聊聊天。和这帮二十不到的小青年相比,我就显出知识渊博来了,每个人的眼里都会不时地透露出对我的崇敬。没事就帮忙答疑解惑呀;关心关心生活、工作呀;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解决一些实际困难呀;逐步起到一个政委的作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为了犒赏开业以来辛勤劳动而取得骄人业绩的员工,简康提议聚餐庆祝,地点就选在海涛他们酒店。 这天,张志和刘斌也来了。轮流把集体赞扬一通的同时也突出肯定了我的领导有方。 我谦虚同时也是实事求是地说功劳应该归陈成和刘雨的专业技能以及全体员工以店为家的奉献精神,取得一些成绩也是集体努力合作的结果。 话一完即迎来一片掌声。大家纷纷举杯庆祝。酒过三巡,简康给发奖金,小姑娘小伙子们个个欢呼雀跃,争相表示要再接再励再创新功。 散席后,我让海涛开车送我回家。简康那小子今天耍诡计给我换了杯烈酒,众目睽睽下我只好哑巴吃黄连忍气吞下,看简康在一旁奸笑却想不出应对之策,我也只能干着急。 “诶,我说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让人家抓住把柄了。”海涛有些疑惑地拍拍我。 “莫名其妙,神经病”喝了杯酒至今都还有点头疼,我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你快看,你家门口停着一辆警车,警察正在按门铃呢。” 我连忙睁开眼睛坐好,是啊!怎么会有警察呢? 找房东? 不可能,一个月以前就走了。 真找我的? 我绞尽脑汁回顾历史发现并没有做什么损害人民和集体的事啊! 如果有,唯一算得上不良行为的就是那天在街上看见一个美女眼神追随人家移动了几百米。这应该不算作奸犯科吧? “下去看看。”海涛打开车门。我也跟着下了车。 “警察同志,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家人一个月以前就外出旅游去了,现在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海涛走上前与正在按铃的警察搭话。 警察听了转过身来,看上去年龄和我们差不多。他狐疑地看看海涛又看看身后的我说:“你怎么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这家主人的朋友,他们走的时候还有去送行,警察同志,你一定是找错地方了,我跟你说,这里住的一家都是心地善良的普通小老百姓。” 突然,“扑哧”一声娇笑从警车里传出来。循声望去,一个女孩坐在车里掩嘴娇笑。 说句实话,我当时只感觉到脑中猛然一阵惨白,然后就是心跳加速。心想,如果也把她放美人堆里,首先能强烈吸引我眼球的一定非她莫属,而王燕也只能屈居第二了。 好像过了很久,一声“嗯哼”声让我清醒了许多。接着便看到警察同志看我们的眼神有毫不掩饰的鄙夷。我懒得去理会,只是转身看看海涛,从他的表情里就知道他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警察同志。”海涛像受了激励有些兴奋。“真是普通老百姓,不骗你,就算偶尔有些歪念刚一萌芽就会招致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善良把它扼杀在朦胧中,尘归尘、土归土;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没有告诉你,你知道人家女儿是干什么的吗?也是警察,还在省城呢,难道你对自己同志的家属都不能抱有起码的信任吗?”海涛声情并茂,就差声泪俱下了。 那女孩在车里始终不说一句话,只是自顾自地捂着肚子颤笑。 015 见海涛这样,警察也吃不消,只能苦笑:“你误会了,我们是在这等人的。” “等谁?” “这里不是还住着一位房客吗?等他回来开门。” “你怎么知道的?”海涛看我一眼。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警察指着车里的女孩说。 “美女。”海涛不假思索地回答。 “严肃点。”警察斥责。 海涛装着一脸困惑:“叶扬,市委书记不是没有女儿吗?难道是干的?” 警察有点急了:“这和市委书记有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还不清楚?我告诉你们吧,车里那个女孩就是这幢房子主人的女儿,也就是在省城实习的女警察。” “不可能,别人一家正团聚其乐融融呢,哪会一个人跑回来,让老爸老妈留在外地。” “工作需要,临时调回来,她爸妈是让亲戚挽留才推迟回来的。” “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难道你对人民警察都不能抱有起码的信任吗?” “这可不一定,假人民警察又不是没有听说过?”海涛依旧一副百毒不侵的固执摸样。 “啊哟!你这人怎么这样?真是活活把我给气死了。”警察同志受不了海涛的胡搅蛮缠终于崩溃。 见他如此,挺可怜的,我于心不忍走近拍拍他的肩膀:“好吧警察同志,我告诉你我就是住在这里的房客,只要你能拿出更加有力的证据证明那女孩是房东的女儿,我想我是乐意为你们开门的。” “你说什么?你就是那房客?你怎么不早说?”警察双眼瞪圆,表情怪异扭曲。 “你又没问我,叫我怎么说?”我无辜地回答。 “我的天哟,你们怎么能这样?请问哪位有‘心相印’,我要吐血了。”人民警察受不了打击,痛苦地哀嚎。 我和海涛互相看了看,都是满脸的委屈无辜、无可奈何。 016 “喂,你能听出我妈的声音吗?”女孩不知什么时候下的车。 “应该可以。”我确定自己对房东太太的声音还是分辨得出的。 女孩对着手机轻声细语,听不清说些什么。 “你过来,我妈要和你通话。”女孩把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喂,是小叶吧,下班回来啦,这疯丫头长这么大还一点不让人省心,这边刚安定,突然说回去就回去,好,回就回吧,千叮咛万嘱咐要记着带钥匙别给小叶添麻烦,答应好好的转身就忘了,真是气死人。” “不麻烦,阿姨,一点都不麻烦。”我说。 “唉,反正都这样了,你就多劳烦点,要不是我姐姐留我多住几天也不这样了,小叶呀,这几天你就帮我多照看着点吧!” “放心吧,阿姨,我这就开门去。” “谢谢你了!把电话给她,我还有话说” 于是,我又把电话还给女孩。 “啊呀,知道了,妈,我不和你说了,坐一天车很累的,再见啊!”房东女儿收起手机。 “怎么样?该去给我开门了吧。”女孩嘴角顽皮地笑着,一脸胜利者的高傲。 我和海涛就像春晚准备上台的演员,演技高超、巧舌如簧,正幻想着演出结束后淳朴的观众们报以如潮掌声的激动时,节目却在最后一刻被导演一声无情的断喝给枪决了。 “叶扬,你还是同意我搬来和你一块住吧,我们兄弟可要有福同享啊!” 海涛这家伙变色龙也要叫他大哥,刚刚还是决斗惨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转瞬色心又起。 “一边站着去,这福我可不和你同享。” “真这么绝情?那我跟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谁怕谁?”我口气坚定,毅然决然。 “别别,再商量商量,你说那警察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下意识地伸长脖子朝客厅张望。 “别看了,早上楼了。” “明摆着,同事嘛。” “伊人如此,傻子才会停留在同事的关系上不思进取,我看没这么简单,最少也是个追求者。”海涛抚弄下巴自言自语。 我没理会他,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海涛赶忙凑近,被我拦住。 “不如跟我出去兜一圈,反正还早。”警察同志笑得跟颗草似的走下楼。 房东女儿后脚下来,“明天再说吧,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 “那我明天早晨来接你。” “好啊!”女孩跟着出去,拖鞋着地呱叽呱叽地响。 等她回来的时候有意无意朝我们看一眼,我和海涛迅速龟缩门后噤若寒蝉。 “海涛,你还是再帮我找套房子吧。”我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失落。 海涛煞有介事地伸手摸摸我的额头:“脑子没坏吧,有方宝地不守着,自我放逐?” “人家都要回来了,我还赖在这边算怎么回事?”我没好气地说。 “这可是签了合同的,别人还没赶呢,你倒先跑了,没精灵。” “领导怎么吩咐你就照着做呗,废话那么多。”我懒得向海涛多做解释。 “当你神经,我走了,孤男寡女的,一定克制,注意影响啊!”海涛挤眉弄眼。 “你滚吧,多看你一眼都想吐。” 送走海涛,无所事事,心里不知怎么了,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拿起遥控器反复调台,泛滥的选秀活动竞相登场,无一可观。 017 “嘟···嘟嘟···嘟”外面响起一阵刺耳的车鸣。 我用枕头捂着耳朵还是阻挡不了车鸣入耳。实在受不了了,一咕噜爬起打开窗户正要嘶吼,透过铁门缝看清是一辆警车,知道是来接女孩的。满腔恼怒无从发泄,只好纵身猛地扑到床上嗷嗷乱叫。 “郑欣彤,郑欣彤,你快点。”警察在外面大喊。 原来她叫郑欣彤。 “噔噔噔噔。”一阵匆忙的脚步走下楼梯,门“吱呀”一声打开,接着“砰”地一声关上。 “别叫了,来了来了。”脚步声逐渐不清。突然又“砰”地一下传来铁门声,然后又听到警车发动飞驰远去。 深夜刚入睡,突然又是一阵铁门开关声——脚步声——房门开关声——上楼声,一切节奏紧然、动作连贯、穿墙刺耳。 晚上没睡好,早晨想赖赖床。猛地,又是一阵躁动,逆向晚上的顺序来上一遍。我的天啊!折腾的我都快崩溃了。 接连几天都这样,而且每天都是不同的人接送,这位也不知是何方的神仙姐姐,天天专车接送,通吃四方。 我晃晃悠悠到店里,热情的同志们纷纷上前关心:“昨晚在哪做了好人好事不留姓名?” 我不明所以,他们指指我的眼睛,我对着镜子吓了一跳:怎么是团团圆圆?可见事态之严重。 情况不容思索,我张口就说:“昨天晚上回家,看见一个老太太被车撞倒,车跑了,我心生恻隐过去搀扶;还好情况不严重,我问她家住何方,她一下东一下西也说不清楚,我知道碰上老年痴呆了,只好扶着她云游四方。” “后来怎么样了?”发型师杨泉问。 “走了一段路毫无线索,正当灰心时,无意间发现老太太胸前挂条链牌不一般,仔细一看,上面电话、住址一清二楚,自然按图索骥把她送了回去。” “人家一定对你万分感激吧?”美容师张洁说。 “助人乃快乐之本嘛。”我洒然道。 “经理你自己笨,直接报警不就省事了吗。”足疗师于力插上一句。 “还不是那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给害的。” “喔···喔喔···喔”声一时此起彼伏,明明是在揶揄,但听起来却富于音律,如晨晓金鸡争鸣。 晚上,坐在藤萝下举头望明月,微风轻轻、蝉啼虫鸣,说不出的惬意。铁门缝隙光斑隐隐,由远及近传来车声,果不其然,车子在门外戛然而止。 一连串的车门开关声,低语呢喃模糊不清。片刻后,车子转弯掉头回去。铁门打开,女孩进来又关上。 “啊,谁?”女孩有些惊恐地瞪着我,有点不知所措。 “别怕,是我。” “哦,是你啊,吓我一跳,还不休息?”确认是我,女孩自然多了。 “睡不着,外面坐坐。” 停顿片刻,女孩说:“对不起!” “什么?”我不解。 “这几天影响你休息了,以后我会注意轻声点。”女孩歉意地笑了笑。 “哦,不要紧,我这人睡觉比较猪,睡着了,五雷也轰不醒。”我违心地说。 “哼唧”女孩笑了,“那,晚安!” “晚安!”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女孩走两步回过头。 “叶扬。”我脱口而出。 “叶扬···,我叫郑欣彤。” “知道。” “嗯?” “我···我是说现在知道了。”我竟然会有些局促。 “哦,晚安!” “晚安!” 女孩转身背影绰约。 018 我到王枫和陈星的公寓时,海涛和王燕先到了,四个人正聊得欢畅。 “简康没来?”海涛见我孤身一人问。 “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又是加盟店?”王燕问。 “这家伙扩张的速度也太疯狂了,有二十几家了吧,哪有这么多的流动资金,管理的过来吗?”陈星说。 “加盟店是有加盟费收的,输出的是品牌和管理,不用投资,简康办事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挨着王燕坐下。 接着,顺手从茶几上果盘里拿块巧克力,问王燕:“你嫂子呢,怎么没见人影?” 王枫这小子新交了个女朋友,今天特意叫我们过来见识见识,大家都知道他这是故意刺激“砖石”王老五,可明着没一个敢不来,谁不来说明谁受刺激。 “什么嫂子?还差一撇呢,听,在厨房擂茶。”王燕嘴里呱唧个不停,茶几上堆了许多她嗑的瓜子壳。 的确,一阵阵“诵诵”的擂茶声从厨房传来,隐隐夹杂有轻声笑语。 擂茶是我们那特有的饮品。主料是芝麻,配一些凉茶、橙皮、薄荷,也可以根据个人口味加一点果仁、草药之类的东西。在钵壁布满竖密刻槽的擂钵里用樟树或其它有药性的木杵沿着钵壁旋捣磨研,等到钵里的东西不见大的颗粒,擂成浆后用滚烫的开水冲泡,顿时香气四溢,喝起来醇香可口。并且,由于添加了凉茶和草药,还具有一定的降热解火、清凉提神的作用。而且,根据不同的季节添加不同的配料起到的功效往往也是不同的。 特别是在仲夏时节,晚饭后,家家“擂声诵诵”,场景可谓壮观。端碗擂茶到庭院里纳凉,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就算生活再平淡,此刻也有了味道。 “你怎么不去帮忙?这是你们女人的事。”我赶王燕。 “我才不去当电灯泡呢。” 我嚼着巧克力香甜滑喉,问陈星:“那女的长得还行吧。” 陈星冲我笑笑:“不错,挺娟秀的” 我“哦”一声,接着又问海涛:“身姿怎样?” 海涛抿着嘴看看王燕:“匀称有致。” “下流。”王燕忽然冒出一句,就站了起来。 “去哪?”我问。 “我宁愿去当电灯泡也不和你们三个流氓呆在一起。”王燕说着,头也不回地朝厨房大踏步前进,留下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枫和一个女孩笑嘻嘻地端茶从厨房出来,后面跟着王燕。他一把茶安放在茶几上就指着我对女孩说:“这就是叶扬,一个貌似忠厚的人,不要被他的欺骗性外表给迷惑了。” 我立即抗议:“怎么说话的,还让不让人活呀。” “别叫嚷,一点都没冤枉你。” 女孩抿着嘴笑,接着有些拘谨地说:“你好!我叫***。” “你好!我叫叶扬,别听他乱说。”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以后你们都叫嫂子吧。”看王枫趾高气昂的样子,我真想挥出一拳把他暴打一顿。 女孩耳根赤红,白王枫一眼纠正说:“我还没打算嫁给他,别听他胡说,大家就叫我筱雨吧。” 筱雨确实如海涛和陈星所说的那样面容娟秀、身材匀称,而且害羞时的表情显得格外可爱。很容易让人油然而生一股爱心泛滥的责任。 019 “简康呢?”王枫无奈地笑笑。 “受不了刺激,临阵脱逃了。”陈星抢答。 “别听他胡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喝了口茶,顿时满口清香。 “叶扬,听说你们家警花回来了,什么时候介绍认识认识。”陈星鼓满腮帮咀嚼芝麻浆。 我停止端茶的手势,抬头看见一双双急切的眼睛,其中海涛的表情最丰富,知道是他迫不及待把我们那天的遭遇广而告知了。不对,我为什么会介意海涛这样,这不是很正常吗? “嗨,发什么楞呀?”王枫打断我的走神。 “扬哥,她是不是很漂亮?”王燕明知故问。 “还行吧,没仔细看。” “你这人怎么不实话实说呢?能和我们燕儿相媲美的女孩能不漂亮吗?”陈星踹我一脚。 我自己也觉得回答怪怪的。 “叶扬同志,经集体民主表决,决定尽快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去你家进行慰问送爱心活动。”海涛煞有介事宣布。 “当你神经,民主表决我没有参加不算。” “好吧,为了体现自由、民主、公平、公正的原则,现场我们再表决一次。”海涛胸有成竹地说。 “现在同意给叶扬同志送温暖的请举手。”陈星话一完,“嗖嗖嗖”陈星、海涛、王燕三只手齐刷刷举起。 王枫刚举了一半,看看身边的筱雨又缓缓放了下来,筱雨困惑的表情明显还没有适应我们的游戏规则。这样也好,于我有利,三比三平,议案作废。 王燕看出形式的严峻,冲筱雨喊:“筱雨姐,是站在人民的对立面,还是和人民统一战线,现在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筱雨猛地一觉醒立刻举起了双手,王枫更是没有顾忌,右手“嗖”地扬起。 于是,就看到了在座的个个笑容可掬、激动异常,像在为刚做出了一个无比伟大无比明智的重要决定而感到欢欣鼓舞。 我明知事实无法改变还挣扎:“简康还没来呢,你们不能这么草率。” “人没来,他那票弃权,要来了你说不定死得更惨。”海涛彻底抢走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气愤不已,把矛头转向王燕:“他们几个神经病发疯就算了,你一个女孩子家也跟着凑什么热闹——对不起筱雨,我不针对你” “没事。”筱雨笑。 “我愿意我高兴,你管不了我。”王燕嘟起嘴扬着头。 众人的欢笑让我深刻体会到了势单力薄的无奈。 过了一会儿,他们又问我那女孩的姓名。我说不知道,人家每天早出晚归都有帅哥排队专车接送,连见面的机会都没给,我问谁去。话一完,即招致一片揶揄。 020 这下我不知道怎么会说了谎话,可能是脑子里突然冒出的一个幼稚可笑的想法作祟吧。好像能够知道郑欣彤的个人信息是一件庆幸的事,因而避免信息的外露不仅是职责所在,更是一种具有荣誉感的使命。 我走进房间没多久,就听到了外面戛然而止的车声。刚才在外面傻坐了一会,估计郑欣彤该回来了,就坐不住了,我不喜欢两个人见面时无言以对的尴尬场面。 说句实话,我承认自己对郑欣彤有好感,这没有什么好讳言的。直觉告诉我,除了外在的形象优秀,她也是那种浑身散发着魅力的阳光女孩,任何身心健康的男孩见到她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何况从名义上说我们还同处在一个屋檐下,所以我有些小思想不算坏。 也许有些可耻,我觉得对美女产生好感是男人骨髓里流动的原始本能转化成的一种博大的情感。当然这并不是说见到美女就要抱回家搂着(真这样也太幻想主义了),美女是世间一道赏心悦目的绚烂风景,社会发展进步说不定是男人在追求心怡的女子时竞相展示各种才能的过程中不小心产生的副产品。 还没到住处就看见两辆轿车停在了门口,这郑欣彤怎么了,公然带几波人回家,就不担心他们暗地里争风吃醋? 推开门,屋里热闹的场景突然得让我一时无法适从。房东夫妻靠坐在沙发上,脸上掩饰不住的旅途劳顿;旁边坐着一位比房东太太年长几岁的中年妇女;郑欣彤怀抱着一个婴儿被三男一女围在中间;只见她一边用右手拨弄婴儿稚嫩的脸蛋,一边和其他人有说有笑。 这不会是她的孩子吧?不可能的。我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么离谱的念头。 “哟,小叶回来啦。”房东太太先看到我,一说立即引得其他人齐齐朝我望,看得我头皮发麻。 “是啊,阿姨你们也回家啦,路上辛苦吧!”我的话连自己都觉得别扭。 “还行,来,过来尝尝我带回来的台湾芒果。”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有急事,回来拿点东西。”我边说边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小叶你别客气,要不喜欢芒果,这还有其他的时令水果,都是从台湾来的。”见我从房里出来,房东太太又说。 “真没客气,阿姨,有急事要办,阿姨叔叔再见!”房东太太的热情让我的尴尬又增加了几分,说着我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我就像一个莽汉,突然的闯入不但打断了别人交流的气氛,也使自己陷入了一种极为难堪的处境。而唯一能缓解的办法就是迅速找一个哪怕是牵强的理由来减少因为自己的冒失带给人的不良影响。 刚才往外跑的时候,一个男的朝我点头微笑。我想起他就是那天被海涛(当然也有我的份)忽悠得很惨的警察同志。看人家胸怀多宽广,差点被气吐血不但没有表现出一点怨恨,而且还主动向我示好。他要是来个怒目圆瞪且顺便拿出铐子晃晃,我说不定还心安理得一点,现在反而搞得我好像小人一样很被动。 021 大面积落地的玻璃墙壁挡不住店里亮堂的光线四溢。员工们一个个忙的不亦悦乎,连陈成也没闲着,他正在后面间隔区陪几位客户模样的靓女喝茶套近乎。 我站在对面没有继续穿越马路走过去,因为清楚自己即使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于是我决定四处瞎逛逛。转过街角便置身于喧闹的建设施工中,轰鸣的机器疯狂地震碎不厚的水泥路面,接着便有工人及时把碎块的水泥用车运走;另一队工人跟在后面,一次次高举起手里的镐头又一次次地猛力落下,过处留下一条深沟;之后又有一队人紧接着在刚挖出的沟里铺设各种线路管道;看上去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原本热闹的街景现在早已行人稀松,两旁的商铺无一例外都半掩门户,以前的商业竞争者也难得地三五成群聚在一处,抱怨这场旷日持久的市政外科整形术。 还有年轻的母亲在门前划出一块仅有的方寸之地供孩子活动,即使在身边,神情也是紧张的,双眼紧盯着孩子,担心他们因为天性顽皮无意中越界玩耍而受到什么伤害,进而准备随时加以喝止;老人们围坐在象棋旁苦思冥想,一手端茶壶,一手握扇摇动着,除了扇凉,更多还是为了阻挡不时四溅飞扬的尘土碎石;而老太太除了皱眉挤脸絮叨上几句外,便只剩望街兴叹了。 河边凉风习习,两岸的景象影映水面波光粼粼。从极闹一下置身于极静的感觉是很特别的,我踏在河滩的卵石上脚下咯吱作响。 突然,不知从哪跑出来的一群流浪狗狂吠着为了一块刚从远处垃圾堆里翻出的腐肉撕咬追逐,还有几只瘦弱的野猫一边翻掘人们丢弃的残羹剩饭,一边还要警惕随时可能冲过来的狂犬。 生活真是残酷啊——适者生存。我独自一个人在河边触景慰叹、吟风弄月了一番,始终不见有人欣赏,便知趣地离开了。 022 “阿姨还没休息啊!”回到住处,房东太太一个人还在收拾。 “这一整理完就好了。”她朝我笑了笑。 “小叶。” “嗯。”我正朝自己的房间走,又回过头。 “这房子···”房东太太难为情地谨慎轻声欲言又止。 “哦,我知道,我正在找房子,过几天就能搬走了。”我条件反射,把早有心理准备的说辞脱口而出。 “我想说,我们是签有合同的,你不用着急,慢慢来。” “谢谢阿姨!我知道了。”我有些意外,因为我记得合同上并没有明确规定房东违约要负的责任。 “不用谢,早点休息吧。” “嗯,阿姨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我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为这意外的剩余时间。 今天是王燕的生日,王枫这当哥的请客吃饭。说是请客,其实也没有外人,除了我们几个也就是筱雨了。她送了一份很不错的礼物给王燕,高兴得小妮子哇哇大叫嫂子。王枫站在一旁不停地摇头苦笑,十足一副被人出卖的表情,令他郁闷的是还不能打击报复,谁叫出卖的人是他妹子这家贼呢。 席间,我再次提出让海涛从新找房子,众人不解,纷纷问“何故?” 我刚向他们解释完事出有因,便迅速引起一阵扼腕叹息。我也分不清这是为我还是为他们自己。 海涛开始死活推脱,紧咬有合同为证,不能草率行事。 我也懒得跟他啰嗦,直接抛出杀手锏:“不找也行,到时候我没住处,就搬你们酒店去,总统套房我也住不惯,有一间标准房就行了,吃住的花费都挂在你的名下,让你的同事都知道你是一个对朋友有情有义的人,这样也有利于你树立威信便于管理。” 海涛额头冒汗,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连忙改口:“尽我所能,尽我所能。” 等吃好喝足了,同志们都没尽兴,个个叫嚷要去“k歌”。我也赞同并建议:“就去海涛他们酒店,我顺便去选选房间看住哪舒服。” 海涛一听,连忙捂着头说头疼,想先回去睡觉。想不到同志们个个都有一双慧眼,不容分说就把他押上了车。一群人坐在简康的商务车里,竞相扯起嗓子“哼哼哈哈”先练开了。 在包间里,简康他们轮流狂叫了一通后都有些累了,最后我抢过话筒憋足了气忍不住由来一阵嘶吼,当场震晕了一大半,仅存的陈星用一双哀求的眼神望着我,可我正在兴头上,哪能轻易刹车,能做的也只有说一声:抱歉兄弟,让你受委屈了。 正当我再次举起话筒时,突然不知被谁抱住了腰,我低头一瞧,只见不知何时醒来的海涛悲切地乞求:“大侠,嘴下留情啊!” 此情此景我不由凛然道:“那房子的事···” “一定一定,包在我身上。” 我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见目的达到,于是就大发慈悲之心,决定放过了众生。 023 生活很精彩,生活也很平乏,它们在你人生的不同时期不同阶段占据着不同的比重,此消而彼长。 原来无所事事时,总希望能有一份事做来充实生活,而现在不但有,且还是一份收入很不错的事干,却发现它同样不能代替生活的全部,我和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并没能很好地相溶在一起,不论是从经营管理,还是从专业技能的角度来看,我存在的象征意义都要远大于实际的工作需要。 虽然我在店里时也有通常人们所谓的工作的乐趣,但这乐趣更多的是来源于我和员工的交流相处,而非工作本身。 陈成和刘雨是能干的,而且从开业以来就一直在证明着他们的能干。而我现在更多的是处于经验和阅历的学习累积阶段,再有也就是在闲暇时陪员工聊聊天、吹吹牛皮轻松一下气氛。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不是有投入一部分资金,或许我就会因为难为情而主动退出了。 也许简康当初就是因为看出了我这一点才拉我入伙,而不是简单地让我帮忙。 和简康、海涛、王枫、陈星、王燕他们在一起时是愉快而充实的。为友情中溶有亲情,也为儿时的伙伴至今还能在一起而庆幸,还有因为庆幸而深知需要的珍惜。 我们可以胡言乱语,可以嬉笑怒骂,可以互相调侃且热衷于此,只有在我们之间才能真正地不虚伪做作,才能真正地率性而为不需顾虑。 但这一切又受限于 “在一起”,分开独处时依然会有排遣不开的孤寂、空虚漫散身心。心里常常都有一股桀骜的冲动,想要找一片无人的空旷放肆呐喊而无所顾忌。 024 听到郑欣彤遭遇车祸,心里竟然不自觉地有些悸动。房东夫妻神情紧张,形色匆匆赶往医院,我问他们具体情况,他们说也是刚接到医院电话,具体怎么样也不清楚。想跟他们一起去,又觉得不太合适,加上店里又有点急事要处理,也就没有对他们提出,等后来处理好店里的事才发现自己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晚上回到住处,恰巧碰到房东回家取东西,都是一些生活用品,看情形是要住院陪护了。我问他郑欣彤的伤势怎么样。 他口气平缓地说:“除右腿肿胀瘀青和胫骨有轻度骨折外,暂时还没有发现其它伤势,医生说为安全起见,先住院观察几天,这不,回来拿点东西准备陪护。” 我正想多了解一些情况,可还没等我开口,房东就急匆匆地走了。终于可以放下悬着的心,还好情况并不严重,万幸。 接连几天,只见房东每天进进出出炖熬蒸煮各种美食药膳往医院送。看不出原来还是家庭妇男。 今天是郑欣彤出院的日子,院子里临时放了三张桌子,每一桌的人都是满的。人们一边喝茶吃点干果点心,一边零零碎碎、东拼西凑着郑欣彤车祸的过程。此刻的小院里到处都充满了人们的谈笑声以及混杂在其中的擂茶声。 今天这茶有个说法叫平安茶,是出了事故之后请街坊邻居、亲戚朋友聚到一起热闹热闹,期盼能起到一个压惊、辟邪、保平安的作用。 知道自己的出现会引起别人的好奇与不解,也害怕陌生人怪异的眼光,所以一回来就懵着脑子自顾自地急着往自己的房间走。 “叶扬,喝茶。” 心中一动,郑欣彤在哪里都是永远的主角,她的活泼开朗就有如一种魔力,让她身边的没一个人都深受感染。 “谢谢,你还好吧,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快喝吧,我们也才刚开始。” 郑欣彤脸上并没有多少伤者的萎靡,状态尚佳地继续和她的朋友说笑。可只要仔细一看,你就能发现她的眼角不时有轻微的抽动,那是她努力克制的伤痛不甘受完全禁锢,在高压下奋力挣扎的示威。 我端一杯茶囫囵吞下,没看见那顶熟悉的警帽,然后就像一个无关者应该表现的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025 像道行高深的仙师,人还在外面就已经感应到了店里气氛的诡异。 果不其然,姓余的妖女浓妆艳抹、穿着暴露正在店里进进出出来回游弋,不停地和几个在做美容养护、穿着打扮和她同一风格的女人絮叨,还不时把员工正在进行的工作程序打乱。 “咯,叶经理,我特意带几位姐妹过来捧场,你该怎么谢我呀?”妖女见到我媚眼无节制地乱抛。 “这还用说,一定优惠。” “只是优惠可不行哦。”妖女逼近。 我局促地躲开,忙说:“你可以让她们加入vip,我给九折,行了吧?” “抠门,才给九折。”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涌来,我皱眉:“小弟人微言轻,只有这么大的权力了。” “装蒜吧,我还不知道你和简康的关系?其实打不打折倒无所谓,我是想···” “梅姐,你帮我看看选什么颜色好?”一个小妖扭头朝妖女喊。 “这就来。”妖女回答,然后又对我说;“你等我一下。” 她一转身,我转身就溜。经过休息区,张洁、杨泉等几个挤在一堆朝妖女们指指点点笑,我警告并示威地朝他们隔空挥出一拳,他们也挺配合,个个会意做抱头状,接着我便满意地走上了楼。 刚要推开未掩闭的门,不小心窥见陈成和刘雨情意浓农地依偎在一起,心中蛮为他们高兴的。脚后跟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段,嘴里哼着歌像刚上来一样缓步走近,重新推门他们已各安其位。 “经理,那些妖精走了没有?”刘雨的语气还留有未完全平复的激动和紧张。 “没那么快,烦死了。”我埋怨道。 “这余梅就是讨人嫌,我们每开一家新店她都要跟风招摇一番,大家都翻她白眼,她也不在乎,知道我们拿她没办法。”刘雨表情厌恶地说。 “人家背后有靠山,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陈成自嘲般叹气。 “看来我们要做好长期受骚扰的准备了。”我无奈地说。 “刘雨,你把这段时间店里的营业报表给我看看。”过了一会儿我又说。 “经理,你看现在业绩这么好,是不是可以考虑给我们加薪啊?”刘雨笑容满面地说。 “我可不敢做主,有机会你去问问简总吧,况且大家不都是有业绩提成吗,放心吧,只要大家继续努力,相信店里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也是也是喔。”刘雨赞同地笑了。 “我说,大家岁数差不多,你们还是叫我叶扬吧,我听着顺耳。” “同意。”两人相视而笑,为他们的默契。(呵呵,可能也有一点是为了能遇见我这么一个具有平民作风的领导。) 我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翻阅店里开张至今每天的收支状况:器材物资的补给损耗;房租水电的缴纳;工商、卫生、防疫、城管、消防、地税、商业协会等各类行政收费;员工工资的发放和预支;还有各类应酬开支等等一应俱全,一目了然。 店里的收入除了一部分流动客人外,主要就是靠会员了。会员里主要分为普通会员和vip,而普通会员里又分为两类:一种是一般的家庭主妇和时尚的漂亮女孩;另一种则是在各种娱乐场所穿梭如流的小姐,这都是一些在意外表妖娆胜似一切的主。剩下的就是vip会员了,她们大部分都是公司、企业里的白领,都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以及对事物独特的见解,除了关心外在的形象,她们更加注重美丽本身所具有的人文内涵,她们也构成了店里高端客户的主体。同时,她们的存在,对于我们的经营理念和构建树立起自己的企业文化都提出了很大的机遇和挑战。 026 晚上下班后,特意到超市里买了一份有利于伤者康复的*,牌子现在很流行,属于成天在电视里狂轰乱炸广告的那种,再怎么说我也是当经理的人,出手总要合适一点。 回到住处,房东一家人正在打牌。 “耍赖皮,人家还没有决定打哪张就抢出了。”郑欣彤嘟噜着嘴。 “谁耍赖?好意思讲,犹豫半天不出牌,喊过了,等人家出了,又喊要。”房东有理有据地反击。 他们玩的是一种叫“爆炸”的牌法,两副牌中,“5、10、k”为分数,可以打单、连单、打对、连对、三带两、连三带连对,四张即四张以上相同的牌称为“爆炸”,四张同牌的威力又小于五张的同牌,比如四张“7”就小于五张“6”,以此类推。单张“5、10、k”合在一起的威力仅次于四张的同牌,同花的“5、10、k”为正,异花则为副。四个人玩时,各自对家结盟划为敌我双方,三个人就只好各自为战了。哪一方吃的分多即为赢家,可以晋级,从a到k逐渐晋级打一圈为一个轮回。轮流出牌是可以弃权不跟,但一个轮回里只能弃权一次。房东刚刚指的就是郑欣彤重复弃权。 “叔叔阿姨玩牌呢。”我走上前说。 “是小叶啊,中午怎么没有回来?我们擂了茶喝。”房东太太说。 “我有回来呀,是喝了茶再走的,那时候您和叔叔还在厨房忙着呢。” “难怪没见到你”房东说。 我笑了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给你的,希望能对你的康复有点帮助。” “什么啊?”郑欣彤眨着眼睛。 “小叶你太客气了,怎么能让你破费呢?”房东太太急忙道。 “阿姨看您说的,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可不行,我们不好让你破费的。”房东坚持说。 “叔叔阿姨,你们看我买都买了,人家总不可能让我退回去吧,所以你们就收下吧。”我的立场也是很坚定的。 “那就这样,东西我们可以收下,但是钱我们得给你。”房东说着掏出钱包。 “叔叔阿姨,如果你们坚持的话,一定是对我有意见喽,那我只好明天提前搬走了。” 房东和房东太太互相望望皆是一脸的无奈,最后,房东太太叹口气说:“那好吧,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我急忙答应。 “哎,你打牌吗?”郑欣彤笑嘻嘻地问。 “我玩得不熟,比较笨。”我说的同时,心里暗骂了自己一百遍虚伪。 “那我也不玩了,真累呀,妈,扶我上楼。”郑欣彤伸个懒腰。 “打不过就耍赖,没意思。”房东看着女儿又好气又好笑。 “谁说我打不过,明天继续。”郑欣彤不服地说。 “继续就继续,谁怕谁?” “小叶,你也早点休息吧!”房东太太说完,扶起郑欣彤望着房东父女两人苦笑。 027 第二天,人一出门就让海涛给拦上了,不由分说地拉我上车说要找房去。 看了两处:一处洁卫设施不全,另一处离市区太远,就都没选上。跑了半天都有些累了,转眼到了中午,海涛请我下馆子,我鼓励他不要灰心,再接再励一定会成功的。 海涛感谢我的鼓励,说他知道坚持就是胜利的道理。我问他怎么突然热情高涨。 他承认心里在这一点上一直拨动着小算盘,是有私心的,一点都不涉及乐于助人的雷锋精神的层面。 我点头说了解了解。他叹一口气,接着就开始苦口婆心地哀求我以后再去 “k歌”的时候最好只作他们的粉丝听众,实在嘴痒痒憋不住的时候,也尽量唱一些柔和的歌走抒情路线。 我当即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心想,反正抒情咱也擅长同样吃的开。下午,又在外面转了一圈,同样一无所获。 后来还跑了一趟中介公司,得到十二字方针:房源紧张、供不应求、挂号等候。 白跑了一天,苦不堪言。傍晚,在回家的路上,海涛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说酒店有急事要赶回去处理,尽然二话不说就把我扔在了半路上。 我徒劳地叫骂了几声,看看天色已晚,就一头钻进了路边一家饭店。吃好晚饭,顺便在路边水果摊拎了两袋水果,打算回店里贿赂人心。 不出所料,大家见到我个个欢欣雀跃。我深受鼓舞地让人把水果分发下去,手里没活的人都集中在休息厅里,我危襟正坐中央,正盼着他们说一通溢美之词的关头,听到的却只是一室的 “吧唧吧唧”声,郁闷死了。 028 “你说我是先出这个好还是出这个好?”郑欣彤指指手里左边的“3、4、5、6”连对,又指指旁边三张“8”三张“9”带“j、q”连对。 我想了想,指指左边:“先出它。” “好。”郑欣彤抽出左边的牌打出,“‘3、4、5、6’连对,妈要不要,老郑要不要?” 怎么叫爸爸作老郑?真有意思,看房东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许是习以为常了。 房东太太用手拨开郑欣彤打出的牌,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牌皱眉:“不要,过。” 房东看看郑欣彤又看看我,摇头苦笑:“我也不要,过。” “不要就吃十分。”郑欣彤急忙捡起两张“5”,生怕他们会反悔似的。接着,她又抽出一摞牌:“三张‘8’三张‘9’带‘j、q’,要不要,不要就过。” “谁说不要?不给你点颜色,你也太嚣张了。”房东太太还是中了激将,把小心隐藏的五张“10”打出,孤注一掷。 房东见状,高兴地说:“六张‘7’,要不要,没人要咯。” “谁说不要,等的也是你,六张‘k’,哈哈,上游,这下厉害,一百多分,打满一轮。”郑欣彤笑弯了眼睛,让人看了心怿。 “小叶还说玩的不熟,你要是没有教,她还落后我们一大截呢。”房东太太笑着装怨道。 “我也是乱说的,是她自己时机把握得好。”我憨笑。 “还不老实,还装?”房东试图进一步揭露。 我“嘿嘿”傻笑不置可否。一看房东脸上充满智慧的笑,就猜他是那种能“透过表象看本质”的人。 刚才回来的时候,这一家三口早已经围在桌子旁如约交战了。见郑欣彤被压制的无招架之力,级别遥遥落后,我自然而然地坐到她身边,以我对此道小有心得的经验,再以不经意的方式利用各种机会看似巧合地提点意见,总算帮她转败为胜。 或许是在家里的缘故吧,郑欣彤今天的穿着很随意,一条及膝的粉红紧身短裤尽显玉腿修长,身上配一件宽松的淡绿色丝绸睡衣,给人一种清新而和谐的美。 虽然右腿由于受伤的缘故涂抹了药水,可坐得如此相近我依然能闻到她身上一丝隐约的清香,这是一种令人心仪的气息,但是这种美好只存在片刻就让她小腿上的肿胀青瘀给触发的不忍占据了身心。 029 接下来的几天过的有些出乎意料,主要也就是晚上。白天嘛,除了在店里打发时间外,也到外面打听打听房子的事。不过,我发现自己突然变得有些挑剔了,像一些原本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问题,如家具摆设、房间布局等,要求得近乎苛刻,下意识地夸大它们将给个人喜好带来的不适,最后也就都不了了之了。晚上回到住处,在了解我并非自己所自称的对玩牌比较迟钝的情况后,房东夫妻力邀我加入牌局,我开始还装矜持推脱,后来实在盛情难却下又装着不是十分热情高涨地答应了。 经过抓阄,我和郑欣彤组成联盟,我十分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安排。出于谦虚的本性和隐藏实力的需要,在玩的过程中既要保持和郑欣彤略微领先的优势,还不能让房东夫妻明显觉察出我相对于他们更高一筹的牌技。所以,我发现这真是一种需要智慧和技巧的高超的运筹帷幄的能力的展示啊!可即便如此,我这醉翁的意也不在玩牌这酒上。 开始一两轮,夫妻两个也只是觉得我和郑欣彤的手气比较好而已。后来越打越清醒,似乎意识到了我在其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提议要从新选搭档。郑欣彤坚决反对,说技不如人跟和谁搭档无关。房东反驳既然无关,为什么怕重选。我坐一旁呵呵地笑,不发一言静观其变,这一家三口真是太有趣了。虽然时间不长,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越发地融洽和谐了。 可惜啊,好景不长。这天我和房东合作,默契地把房东太太和郑欣彤远远抛在了后面——我们都晋级到“q”了,她们还在“5”这初级阶段上徘徊。郑欣彤频频拿眼瞪我,也分不清是爱还是怨。我呢,故意视而不见傲气地仰起头——就要气你,能咋地? “叶扬,叶扬。”外面传来两声嘶嚎。 从三人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两声吼的震撼力。“是找我的,我去开门。”我尴尬地离开座位往外走去。 “叫什么叫,天塌下来啦?”我打开门让海涛进来。 “什么态度?帮你找窝住还这样对我。” “我的意思是你喊我的时候不用那么粗犷,可以抒情点嘛。”我边往里走边说。 “怎么抒情?像这样‘叶···扬···叶···扬’。”海涛配上《天涯歌女》的旋律浅唱。 我只觉得身上疯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制止:“算了算了,这还不如你刚才那两声嗥呢。” 海涛得意地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知道就好。” “大老远跑来有何指教?”我拿把椅子想让海涛坐。 “帮你找好房子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我怎么这么糊涂,明知海涛此行的目的,却偏偏还要当着房东的面“故问”。可又不对呀,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这不是早晚且自然而然的事吗?我是怎么了? 人往往又是矛盾的,明明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错误,但若要你及时制止错误的继续并加以改正,那又另当别论了。 所以,接着我才会不顾一切地拉扯正双眼冒光地看着郑欣彤的海涛:“那快去吧,在哪呢?” 海涛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小叶别急嘛,朋友来了也不让人喝口茶。”房东太太站起来正打算去倒茶。 “不用麻烦了,阿姨,他一点都不渴。”我一点都没给海涛申辩的机会,连推带扯、不容分说地把他拉到了外面坐上车。 “谁说我不渴了?美女在家也不让我坐坐。”海涛气喘吁吁,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上街看去,一捞一大把。” “看我今天不掐死你。”海涛呲牙,朝着我张牙舞爪。 我也知道自己这回理亏了,所以就识趣地只做一些象征性的反抗,特意让海涛发泄发泄。 回想刚才出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好像房东夫妻两人的脸上都有些许的不自然。倒是郑欣彤挺自在,由始至终都是一副笑呵呵的天真烂漫好模样。 虽然我早已经做好了搬家的准备,但却预料不到会在如此唐突的情况下向房东一家人表明。本来这在一般人的眼里也不算什么,可我却偏偏要钻牛角尖——自寻烦恼,仿佛有一种身心紧缩被麻痹的怪异。 030 看好房,约好第二天签合同,海涛又送我回到住处。 “你让我进去坐坐吧,喝杯水也好。”海涛赖着要跟我进门。 “去去去,回家歇着去,我累了,没时间招待你。”我推一下他。 “不客气,用不着你招待,我自己招待自己。”海涛又凑近。 我打开门,趁他不注意迅速闪进,紧随着又更加迅速地把铁门“砰”地一声反锁上。 “没人性,没人性。”海涛狂叫不已,看着他一副呲牙咧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回家歇着去吧,明天早点来接我。”没再和海涛多啰嗦,我转身头也不回地回屋了。 冲好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里想也许这是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夜晚了。在一个地方呆久了,突然要离开还真有点不习惯。 楼梯上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小叶回来啦。”房东太太走下楼。 “是啊,阿姨还没休息呢。”我说。 “下来取点东西,小叶···” “嗯。” “住处找好了?”房东太太走近我左边坐下。 “是啊,明天就去签合同。”我咧嘴干笑。 “你要是觉得住家里还习惯,不如就留下吧。”房东太太温和而慈祥地看着我说。 “嗯?阿姨你们又要走了?”我一时弄不清楚房东太太何出此言。 “那倒没有,刚刚我和老郑商量了,都觉得家里房间这么多闲着也是闲着,自从你来了以后家里还比从前更热闹了,既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呢?” “我怕我会影响你们。” “怎么会呢?一点也不,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都看得出你是一个本份懂事的孩子,不像一般的社会小青年让人不省心。” “哪有,阿姨您过奖了。”我难为情地垂下头,避开房东太太充满洞察力的眼神。 “呵呵,你看看,大小伙子还害羞呢,现在你告诉阿姨是不是决定留下了?”房东太太开朗地笑着。 “是的阿姨,我是很高兴留下的。”我发现自己回答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些激动。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去把外面的房子推掉。”房东太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知道了,阿姨,谢谢您!”我也跟着站起来。 “这有什么好谢的,早点休息吧。” “哦。” “春天在那里···春天在哪里···”推辞掉约定的房子,坐在车上迎着窗外不停地吹来的清风,感觉浑身说不出的神清气爽,我忍不住哼哼。 海涛也忍不住边笑边调侃:“现在高兴咯?” “那是。”我说。 “日子越来越滋润咯?” “那是” “小人得志咯?” “那···不是。”想绕我,门都没有。 “哎,还清醒着呢,没冲昏脑子?” “那···确实。”我学着《越策越开心》里陈英俊的湖南口音。 “这也确实。”海涛实在是看我不顺眼,猛然照着我胸口就是一拳,打完右手还不停地在我眼前晃动着示威。 我紧捂胸口,知道这一拳含着对我昨天拒他于门外的的决绝的报复,所以也就没去跟他一般计较。谁叫咱心情好呢?想想昨天的自己和今天的自己,怎么说呢,人生真是充满变数啊! 031 关于对好色之徒的称谓有许多,比如:色魔、色鬼、色狼;**、淫棍、淫徒等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可见丰富。但你有听过叫“色神”的吗?——好色之神或好神之色。 张君是陈星的朋友,那天我、海涛、也通知了简康,他说忙就没有和我们一起去陈星、王枫的住处。到的时候,王枫被筱雨拖去逛街购物了,只剩下陈星和另外一个男的在喝茶。陈星向我们介绍那人叫张君,外号“色神”。问他这“雅号”怎么得来的,张军说自己也不太清楚,据一些模糊的记忆以及其它一些不可靠的消息来源称,之所以得这么一个境界高的外号完全是源自一次与朋友聚会的酒后乱言: 朋友问:“你认识上帝吗?” 张君答:“见过几次,不很熟,我只和观音大士熟并喜欢,对男的一向都不怎么关注。” 问:“那你一定认识圣母玛利亚吧?” 答:“我不和她来往,又嫁人又生孩子,我厌恶做第三者,对名节的清白我一向都是很在意的。” 我们捧腹向他求证有没有这回事,他挠着头半天吐出:“也许吧”。随又陷入沉默。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张军始终不吭一声,陈星问他:“想什么了,不说话?” “没想什么,瞎想。”张君心不在焉的说。 “得了吧,平时也是海阔天空、什么都能说、什么都敢说的辩士,要没想什么会这样?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该不会是在想作奸犯科吧?真这样就别说了,都憋着一腔的正义感没处发泄呢,让你撞上大义灭了你这亲可都不是本意。” “没那么严重,顶多也就是个哲学问题,我说出来你们可不许笑话我。”张君心怀疑虑的说。 “哟,真看不出,放心,既然是这么深奥的学问,我们都会严肃对待,在座的都是有些水平的文化爱好者。”陈星一边打趣地说一边对着我们使眼神。 于是,我们个个配合着危襟正坐。 “是这样的,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张君疑虑不减地看我们一眼,然后又谨慎地接着说:“我是在思考除了那些长相一般、平庸的女人外,剩余的一小部分受到老天眷顾的天生丽质的,连脑瘫弱智和615460的男人看一眼都会思想活跃、浮想联翩的美女,她们···她们···”张君又停下看我们一眼。 “放心,我们都有足够的自制力。”陈星说一句,个个作虔诚状。 “她们是不是也像平凡的俗人一样有···有气体释···放的需求,如果有,是悄无声息润物无声呢?还是放荡不羁以求痛快? ”当然有,如果连呼吸的需求都没有了,那还能活吗?”陈星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说的不是呼吸。” “那就是气功。”我回答。 “也不是气功。”对于我们接连错误的回答,张君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失望。 “不是呼吸,也不是气功···”海涛沉思,“那···那不就是放屁吗?”海涛豁然开朗。 接着,我们三个人齐刷刷地望向张君,只见他涨红老脸羞愧地点点头。 “哈哈···哈哈···”我们实在憋不住放声狂笑,搞得神秘兮兮的,竟然是放屁的哲学问题。 “就知道你们同流于世俗,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张君突然又换了一张愤世嫉俗的脸,朝着我们睥睨。 “对不起,我们失态了,你继续,我们不是笑你,是为自己不能发现生活的自然现象也是哲学的有机组合而自嘲,对,就是自嘲。”陈星接着打趣道,说着还不忘向我和海涛频频眨眼。 我们意会忙附和:“对、对,自嘲,就是自嘲。” 我们的解释张君显然很受用,抬头舒眉地笑着说:“其实只要平常注意观察,善于思考还是容易发现法的;不过,我还是不赞同你们用‘放屁’这么粗俗的词;作为比较知识的分子,难道你们就那么吝惜使用一些含蓄、生动、形象的美妙词汇吗?比如运气活动、比如喷气反作用力、再比如呵气如···” “打住、打住。”我急忙伸手制止,“多么美好令人心醉的词儿,千万别这样糟践变恶心了,那要让多少花儿草儿神伤泪下。” “嘿嘿,我也就是打个比喻,绝对没有刻意亵渎的意思。” “那你想怎么办?”我说。 “实践,不实践怎么检验真理的是否?”张君肯定地说。 “怎么实践?你总不至于冲上街见到美女就拦下,问人家会不会放···喔不,有没有喷气的需求,如果有,是温和型还是粗放型,人家还不直接扇你个大嘴巴骂臭流氓?”海涛没好气地挖苦。 “我可不会那么没水准,装白痴扮下流。”张君不屑地说。 “那还怎么求证?”我不解地问。 “嘿嘿,以后你们会知道的。”张君故弄玄虚。 “啊呀!把思想解放出来和兄弟们分享,现在感觉心里舒畅多了。”张君像释放了一个憋了很久的那什么一样,惬意地伸个懒腰又靠在椅子上咧嘴傻笑。 我和海涛、陈星互相望了望,都紧闭着嘴忍着一肚子的笑不敢出声,可顾此而失彼,鼻腔里一波一波逐渐浓重的“哼哼···哧哧”声还是将我们出卖了。 032 郑欣彤皱紧眉头被逼着勉为其难地喝下一碗乌鸡汤:“啊呀,这些东西我都喝腻了,以后能不能换点其它的?” 房东阿姨接过郑欣彤递来的碗:“多吃点补品对你的脚伤有帮助,别嫌七嫌八的。” “可我现在一看这些东西就怕了,天天拿着当饭吃,人家前段时间辛辛苦苦减的肥又反弹了。” 说来这段时间确实挺为难她的,自从出事后,什么土鸡土鸭,野生的田鸡、甲鱼等等就接连不断地或蒸或炖一天六餐供应着。房东夫妻俩还生怕她不配合,每次都连逼带劝,直到她吃个底朝天才舒眉微笑,而郑欣彤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吃了黄连后呲牙咧嘴的痛苦不堪。 “减肥减你个头,都快成排骨精了,还减什么减?”房东笑责道。 “随便说一下嘛,又不是现在减,你这个老郑啊,就知道说我。”郑欣彤嘟囔。 我忍不住笑出声,“笑什么笑?”郑欣彤又把矛头转向我。 我没理会她,而是好奇地问房东:“叔叔,她怎么叫你老郑呀?” “佣人嘛,还想怎么样?不叫死老头就不错了。”房东一边说还一边叹气,似笑而非笑令人忍俊不禁。 “老郑不要说的这么委屈嘛,好像我很欺负你一样。”郑欣彤的话看似为自己的委屈申辩,其实更多的还是一种得意。 “看不出小女子还挺强权嘛!”我对郑欣彤说。 “哪里呀,只是我们家比较民主而已,大人不会整天绷着脸端着长辈的架子。”郑欣彤狡猾地笑了。 “李云清,你来看看你生得好女儿,就会油嘴滑舌。”房东终于受不了自己女儿的“善辩”,不得不转移方向。 “这能怪我吗?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房东阿姨笑呵呵地从厨房走出来。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一对同呼吸的母女面前有苦难诉,于是房东感慨地对我说:“小叶你看,这就是某些人所谓的民主,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这到底是台湾民主呢还是美国民主?” 我同情地说:“基本上,所谓的民主就是权力制衡的产物,叔叔,看来以您现在家里的地位要想翻身当家确实比较困难,任重而道远啊;当然这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不是流行闹颜色革命吗,要不您也找个机会试试看?” “就算革命能成功,在这之前我也是要饱受压迫的,而且你能确定以我现在的情况能有机会吗?唉,真是命苦!”房东苦笑不已,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033 早晨,看见郑欣彤眼圈黑黑的,神情有些憔悴。房东阿姨说她昨天下半夜小腿突然一阵阵地抽筋,疼得一夜都没睡好。接着她又拿出手机让郑欣彤联系一下同学,看能不能找辆车送她去医院。 郑欣彤接过手机拨通后立即变了一副神情,朗笑入耳:“喂,小珏,上班啦,车能不能开出来?脚痛死啦,能上哪玩,去医院,行,你快点吧。” 郑欣彤挂了手机,恢复了原来的表情,一边用手揉着膝盖一边叫嚷:“哎哟,脚痛死了。” “小叶,中午回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我姐姐今天会过来看郑欣彤,大家一起热闹点。”房东阿姨说。 “不麻烦了,阿姨,店里忙,我怕离不开。”我口是心非地推辞。 “你不用找借口,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没有请过你,你看平常我们也没有拿你当外人,你要是跟我们太客气就说不过去了,而且我们也没有上酒店,只是在家里随便烧几样菜吃顿便饭而已。” “就是,你不知道我们老郑厨艺有多好,保证让你尝过一次就会念念不忘。”郑欣彤眯着眼睛浅笑,语气里充满了对房东的信心。 “怎么又在给老郑乱扣高帽,是不是想让我死心塌地给你当佣人?”房东叔叔笑呵呵地从楼梯上探出半个头。 “哪有啊?你不用把我说的好像很阴险一样,我只是实话实说嘛。”郑欣彤笑答。 “小叶你就不要再客气了,大家能在一起就是一种缘分,太见外了可不好,你说呢?”房东叔叔也跟着劝道。 我有些难为情地嘿嘿笑:“那我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叔叔阿姨了!”说完,我还若有其事地做了个揖,逗得大家呵呵地笑了。 “嘟嘟···嘟嘟···”外面响起了喇叭声。 “是小珏,我们走吧。”郑欣彤说。 “那就这样说定了,小叶,要不要顺便送你一程?”房东阿姨说着搀扶起郑欣彤。 我打个哈欠:“阿姨你们先走吧,我还没洗脸呢。” “那好,我们先走了,你等一下出去的时候别忘了锁好门。” “放心吧,我会的。” 吃饭是人际交往中一段极为普通的小插曲,但有时候它又往往能象征彼此间某种更加紧密的交往连系,是双方后续发展中一种必要的前提铺垫。 傍晚,等我回到住处早已是一片热闹。郑欣彤抱着上次我也有见过的婴儿逗笑,旁边一男一女背着我同时在用手轻轻地拨弄婴儿的稚嫩脸蛋。 房东阿姨正好从厨房端出一盘醋溜排骨,见我手里提着袋子便问:“小叶,你手里提的什么?” “一点水果。”我如实回答。 那一男一女回头看着我,我认出男的就是那个警察。他朝我点头,我报以微笑;那女的我不认识,最好是警察同志的女朋友。 “你这孩子,不是让你别乱买东西了吗?”房东阿姨皱眉。 “只是一些时令水果而已。”我憨笑。 房东阿姨还想教育几句,“李云清。”房东叔叔的喊声从厨房里传来。 “来了,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房东阿姨还不忘责怪一句才离开。 “医生怎么说,还好吧?”我问郑欣彤。 “说是瘀血压迫神经造成的,属于正常情况,等血散就好了。” “那就好了,这宝宝是你亲戚的?” “嗯,我表姐的女儿,叫贝贝。” “真可爱!”我由衷地说。 “你那朋友呢?”警察同志问。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是海涛,说:“你是说上次和我一起那个吧,在酒店里上班呢。” 想起上次的事,心里一直都觉得很愧疚,于是我又尴尬地说:“上次的事真是不好意思,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向你道歉。” “不要紧,都过去了,其实你们也没做错什么。”警察同志轻松地说。 “就是太戏弄人了。”郑欣彤咯咯笑。 警察同志也豁达地跟着笑:“都是年轻人嘛,就应该有点娱乐精神,认识一下,我叫小珏,是郑欣彤的同学兼同事。” “我叫叶扬,是郑欣彤她爸妈的房客。”我伸出手和警察同志握了一下,现场的人都笑了。 034 房东阿姨陆陆续续把各色佳肴端上桌,我和小珏以及那个女孩争相表示加入帮忙都被她劝阻了。不一会儿,菜肴摆满了餐桌,一个中年女性端出杯碟碗筷,就是上次抱着贝贝的那个女的,贝贝一见到她就“呀呀”伸出手叫。 “贝贝乖哦,跟小姨抱,外婆一下就来。”说完人就走了,她就是房东阿姨的姐姐,郑欣彤的姨妈。 一切准备就绪,各自入座。郑欣彤和她姨妈坐一起,从右数依次是:女孩、小珏、我、房东叔叔和房东阿姨。 “怎么刘辉还没有来,郑欣彤你不打个电话问问?”房东打开一瓶酒。 “喂,你还不快过来,加什么班哟,都在等你呢,嗯,那好吧。”郑欣彤收起手机又说:“他不过来了,下班高峰交警那边缺人手,顶班去咯。” 房东叔叔给大家斟酒:“不能过来我们就不等了,来,大家先喝杯酒。” “叔叔,我不会喝酒。”我一手捂住酒杯,一手拦着房东手里的欲倒的酒瓶。 “那就少喝点。”房东微笑着说。 “酒量真不行,一杯都会醉。” “那果汁呢?” “好啊。”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于是房东叔叔就给我倒了一杯果汁,然后他又说:“郑欣彤,你喝酒还是喝果汁?” “果汁。”郑欣彤递出杯子。 “彤彤,祝你早日康复!”小珏端起酒杯首先敬郑欣彤。 “谢谢!”郑欣彤小饮一口。 “哪,小珏拿来的那条鳗鱼就在你眼前,尝尝味道怎么样。”房东叔叔指了指郑欣彤眼前的一样菜。 “还用说,我们老郑亲自下厨,味道自然是不一般的好喽。”郑欣彤灿灿地笑。 “少来拍马屁,老郑我不吃这套。”房东叔叔就是见过再大的风浪也经不起郑欣彤无节制的表扬,笑起来竟然有些憨态。 “啊,果然味美鲜甜营养丰富。”郑欣彤尝了一口,夸张的表情令人忍不住想发笑。 “小叶、小珏、张婷,喜欢吃什么自己动手,不要客气啊!” 房东叔叔话刚完,房东阿姨就拿公筷往我们的碗里夹菜:“尝尝老郑的手艺。” “阿姨别客气,我们自己来。”我们三个几乎是异口同声。 接下来大家就有说有笑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聊着小天,其乐也融融,连贝贝也在她外婆怀里舔着她外婆用筷尖蘸的果汁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欢喜得一点不闹腾,可爱极了。 “你们刚才嘻嘻哈哈笑什么东西呢?”说着说着阿姨问了了一句。 郑欣彤闻言放下手里的筷子,用纸巾擦了擦油滑的嘴,抢着绘声绘色地开始描述那天我们相遇的过程。面对大家接连不断的笑声,作为当事人的我觉得难为情的很,一味嘿嘿傻笑着没好意思吭声。听完故事,虽然房东夫妻也指出我顽皮不该那样捉弄人,但同时也不吝惜地把我赞扬了一番,夸奖我有责任心。我听了心里觉得挺安慰,自然又抓住机会谦虚了一把。 “你现在做什么事情?”郑欣彤的姨妈好奇地问我。 “在朋友的美容护理店里帮帮忙。” “叫什么名字?”郑欣彤接着问。 “水柔晶”我有些自豪地说。 “就是最近开张的本城最大的专业美容连锁店?”叫张婷的女孩有些讶异地问。 “对呀。” “听说那家的老板很有钱,连锁店已经开了好多还在继续扩张,他就是你的朋友吗?”小珏说。 “是呀,从小一起摸爬滚打长大的朋友。” “真是后生可畏,年纪轻轻就已经创建了一番不错的事业。”房东叔叔由衷地赞叹道。 “他这个人能力很强的,肯吃苦,又有进取心,再加上懂得把握机遇才有了现在不错的光景。”我帮着分析了一下简康的成功之道。 “既然这样,以后去你那有没有优惠呀?”郑欣彤弯着眼睛笑。 “好呀,当然有,只要你愿意去的话。”说完,我发现自己的话不仅是亟不可待,而且还有讨好的嫌疑。 “呵呵。”郑欣彤笑了笑,接着又抚抚肚子:“哎,肚子都胀了,吃饱了。” “吃什么饱,饭都没吃一口。”房东阿姨说。 “吃菜饱的呀,装不下饭了。'郑欣彤借口。 “亏你好意思说,你看你有吃了什么,身上有伤体质不好还不肯多吃点。” “好啦好啦,我再吃点就是了。”郑欣彤经不住她妈的说教只好妥协。 035 菜肴的美味可口充分证实了房东叔叔的厨艺确如郑欣彤所赞扬的那样好,明明嘴里还在嚼个不停,可眼睛又在满桌巡望,心想从何下手。每一次觉得筷子伸向哪都是一个艰难的犹豫过程,嘴巴想把都把不住,这才发现原来吃饭也可以是一种对人自持力的考验过程。 饭后,房东阿姨和她姐姐收拾杯盘碗筷去洗,还张罗着呆会擂茶喝。郑欣彤她们三个聊着聊着聊成一堆,我没好意思插入就和房东叔叔一块闲聊,看着小珏和她欢声笑语个不停,我只能坐在一边又妒又羡,心里想着什么时候也能轮到我这样那就美滋滋了。 坐了一会儿,房东叔叔拿出扑克说玩两盘,我说两个人打不好玩,他就叫郑欣彤把贝贝给那个叫张婷的女孩抱,让她和小珏一起加入。抓阄后,我和他一组,而郑欣彤则和小珏一组。她坐我左边,小珏坐我右边。我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只要一轮到小珏出牌就不考虑全局的牌势,管它三七二十一呀还是二十几,总要全力压制,还尽挑些威力大的“*”用,一心就想炸他个屁股开花以求痛快。结果可想而知,往往是害人不成反害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和郑欣彤一路顺畅狂飙到“q”了,而我们还在“5”上苦苦徘徊。房东叔叔再也忍受不了我的疯狂举动,强烈坚持要重选搭档,经过重选我和小珏鬼使神差地搭在一起。我呢,也是脑子发热失去了理智,尽然还是顺着惯性一等到小珏发牌就不由分说地开炸。惹得郑欣彤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我,前仰后合地呵呵笑我吃错了药。小珏更是百思不解地盯着我,委屈到抓狂:“我跟你有仇呀,我招你惹你啦,我招你惹你啦?” 这天难得同志们都没事,大家聚在一起搓麻将,到了关键时刻个个神情专注,突然“砰”地一声,门被猛力推开。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你们宣布。”王燕进门高喊。 “别吵别吵,都在听牌呢。”简康瞄她一眼又接着目不斜视地盯着桌面。 王燕见没人理她,个个当她透明,就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双手猛地搅拨“哗哗啦啦”,好一阵响就把我们辛苦砌起的长城顷刻间瓦解的分崩离析。 “女疯子,女疯子。”简康首先抓狂。随着群雄一起激愤,个个怒目圆瞪。 王燕毫不畏惧地仰起头,撅着嘴,双眼挑衅地迎着我们犀利得能够杀死一头牛的目光,好像在说:“能奈我何?”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毕竟男同志的胸怀是宽广的,首先主动收起了锋芒不再继续与小女子一般计较。这事也就是让王燕碰上了我们才不忍伸出魔手,可要是换上别人,比如海涛什么的,不要怀疑我们的决心,二话不说他准要让我们给撕了。 当然咯,实际上我们对王燕的气愤也并不真如表面上所展示的那样统一,只从陈星嘴角如释重负的诡笑就可以确定他的牌势也是和我一样的臭屁,必输无疑无可救药。 036 “哎,小姐,我说你怎么也是一个大学生了,怎么行事作风还和小时候一样野蛮无理,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简康摇头晃脑地叹气。 “我高兴我喜欢,不行啊,在别人面前装淑女就已经够为难本小姐的了,在你们面前还要装,这日子可怎么过哟?”王燕故意夸张地做作。 我们忍不住笑了笑,海涛便接着催促:“有什么事快说吧,都忙着呢。” “换个地方,我请你们喝茶,这被你们搞的乌烟瘴气,我缺氧。” “不去不去,那有空啊,一圈都还没打完呢。”海涛摆手。 话虽然如此,可最后全部还是受不了王燕的撒娇并耍赖一个个都给驱逐出了境。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极其失意地看着王燕。本来以为她花那么大力把我们拉出来至少会拿铁观音、龙井什么的招待我们,没成想她却把我们诱逼到了“避风塘”。 周围一大群小男生小女生成双结对,只有我们一伙男女失调不成比例。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这小呢子要耍什么花招。于是我吸一口冰镇滑爽的珍珠奶茶,拿竹签挑剔着眼前的一大盘水果拼盘,配合身临的处境忽然感觉也不错。 “我要去当志愿者了。”王燕突然脱口而出。 剩下我们几个男的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王燕看我们一个个摸不着头脑的傻样,然后就开始笑呵呵地解释:她们学校今天召开动员会,动员学生利用暑假时间到西部边远山区去支教。她报名了,只是竞争很激烈,不知道能不能选上。 于是我半开玩笑地说:“这两年流行这个,你不就是想时尚一回,趁机去游览观光吗,西部虽然穷,可风景却很优美。” 王燕说我浅俗,小觑她了,忽视了她作为一名大学生肩上应当担负的社会职责。我自知觉悟不高无言以对。她的果敢触动了我,我知道她真的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围着我们嘻嘻哈哈的小姑娘。 “你哥知道吗?”陈星问。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说到这,王燕的兴致一下减少了许多。 “他现在忙着呢,天天和筱雨腻在一起,夜夜深归,哪有时间管你。”陈星一副嫉妒不已的口气。 “明白了。”海涛高深莫测地笑笑,样子别提有多臭屁了。 “什么?”众人不解。 “你不就是当心万一选上你哥不同意,所以今天就拉我们出来,想到时候让我们说服他对不对?” “嘻嘻……”诡计被揭穿,王燕一点也不觉得脸红,厚着脸皮笑意盎然。 “哦,原来心怀叵测,怪不得今天这么好请客。”陈星恍然大悟。 “没有啦,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不堪,请客还是真诚的,没有多强的目的性。”王燕扮个鬼脸。 “燕,你如果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确定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能够应付到那后各种可能出现的困难和挑战,那么,我们支持你,如果你哥不同意也可以帮着做他的思想工作。”简康认真想了想后,给出了让王燕期待的回答。 “是啊,西部可是很艰苦的,你要考虑仔细喽,免得到时候受不了苦哭鼻子可没人帮你。”海涛煞有介事地恫吓。 “也没那么严重,虽然地方偏远条件艰苦,可也没出解放区的管辖,依然还是处于人民的根据地里活动。”我吸了口奶茶说。 “就是就是哦。”王燕快语,然后又眯着眼睛:“简康哥哥,不好意思,这个月预算超支了,等一下买单的时候还要烦请你破费一小下下。” “凭什么,凭什么?”简康大声叫嚷,感觉又掉陷阱里了。 “凭什么?凭我们还是工薪阶层,而你是资产阶级。”陈星反驳。 “凭我们刚过二十岁又三年,而简康同志你已经二十五岁了,有照顾我们的责任。”海涛跟着叫。 “凭我们至今还没有女朋友,要攒钱做老婆本。”我也不甘示落地喊,接连几句连珠炮似的轰击活活把简康轰成颅内缺血以致暂时性昏厥。 “啊呀,有完没完,真受不了你们,不就是当心娶不上老婆吗?大不了我们再让燕儿当一回压寨夫人.”片刻后,简康清醒自顾自地哈哈大笑。 几个人互相瞄了瞄,心中会意,不约而同地跟着哄然而笑,丝毫也不介意周遭其他人怪异的怨责眼神。 037 大概是在幼儿园过渡到小学一年级的那段时间,《西游记》播出的火热程度远胜过时下绝大多数所谓的热播剧。简康那时候也比较蛮横,名声在乡邻的闻名程度也与他的蛮横成正比。 一天,他跑过来没头没脑地让我们称呼他为“齐天大圣”,我们开始死活不答应,无奈单打独斗都敌不过他,那时候岁数都很小,还不懂得团结就是力量的道理。后来想想也没什么损失,而且在受到外村孩子欺负的时候还能有个撑腰的就答应了。 开始一段时间我们组织的存在也就是一个形式,主要是为了满足一下简康称王称霸的虚荣。完全没有一点想要整天拉班结派到处聚众斗殴的念头。有一天突然噩耗传来,由于大圣太顽皮了管不住自己的小鸡鸡,如来佛祖就把他压在了五指山下。失去了偶像,我们也就逐渐自行解散了。一下没了组织正郁闷呢,可没过多久又传来了喜讯,大圣被解救出了山,打算重出江湖。于是,简康又把我们聚集在了一起。说这次不当大圣而要当大王。因为他发现当大圣只能成天吃花果山的水果,而当大王除了水果,还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当坏人给好人抓住不会严刑拷打、放辣椒水坐老虎凳;而好人给坏人抓住能让你身心受尽折磨,欲生不能欲死不得。 我们这个组织除了我、简康、海涛、王枫、王燕和陈星几个核心成员外,还有邻村的几个孩子充当小喽啰。同村的大孩子瞧我们不起,而比我们小的连走路都不稳,强行招进队伍只会影响战斗力。没办法只好收编别村的小孩充当门面。当山大王自然少不了压寨夫人,我们也有几个候选女孩,可除了王燕和一个鼻子整天流着一青一黄长短不一的两条长虫的女孩外,其它都因为过于平凡而没有印象了。结果毫无悬念,王燕毋庸置疑地顺利当选,小呢子从小就是标准的美人胚子,让其他人参选仅仅是为了显示民主的需要。 开头一段时间,领导人之间相处也算融洽,可时间一长大家都不干了。当大王除了能整天和王燕呆在一起外,最不能容忍的是他还能经常牵她的葱脂小手捏她的滑嫩脸蛋。这也太特权了,形势所逼下我们不得不提议王燕不能整天只和大王在一起,也要陪我们几个玩,让我们享有部分权利。简康毫不犹豫地说不行,强调压寨夫人就是大王一个人的,除了他谁也不能碰。没办法,我们又改口要轮流当大王。简康又同样予以拒绝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于是我们开始消极应对,经常无视大王的召集另外聚在一起玩耍。发展到严重的时候,也开始思考要不要密谋夺权篡位。简康开始感到了形势的危急,万般无奈下只好妥协同意轮流当大王。正当大家为斗争胜利而欢呼雀跃时,简康又说除了王枫谁都行。王枫急了,问为什么。简康得意地说兄妹是不能当夫妻的,不然惹佛主生气了也会把他压在五指山下。 王枫不信,连跑带跳地回去问他那满口无牙瘪嘴的曾祖父。不一会儿,就见他垂头丧气地转回来了。王燕还真有她哥的心,不失时机地走上前安慰:哥,我恩准你等一下回家的时候可以牵我的手。王枫涕泪横流,一点也不懂得感恩戴德,扭着头倔强地喊,我要当大王。 见王枫一副不依不饶的执着模样,各位大王及准大王们于心很是不忍,经过多轮闭门磋商决定常设一个二王的位子让他独享,谁也不能和他争。王枫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从此郁郁寡欢。 038 正是因为可以轮流当大王才成全了我后来的一段美事。我很高兴自己能有一个在省城读书的舅舅。每年寒暑假期间,他都从省城带回来许许多多我们乡下小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奇古怪的零食糖果、以及各种让人爱不释手的玩具给我。至今依然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种用金灿灿的箔纸包裹成金元宝和银元状的叫巧克力的糖果;另外还有一只口琴和一种琴键上贴着各种可爱小动物头像的蓝色的琴也让我至今怀念不已。 小心翼翼地剥开箔纸露出里面酱色的巧克力,立即能感到四溢的清香,轻轻舔一下也都能够回味好久的时间。好几次都把舔了一小半便再也舍不得动的巧克力藏起来,等后来想吃的时候再把它翻出来却发现早已经溶化变质了。于是我就愣在那里心疼地抽泣,舅舅忙过来安慰,我自顾自地伤心着一句也听不进去。直到后来他许诺下次回来再买,我才破涕为笑。等到后来舅舅再回来的时候,果真他又带回来了许许多多好玩又好吃的东西。 习惯成自然,从此以后每回舅舅要回城的时候,我就紧紧地扯着他的衣服大哭不放。开始长辈们都夸这孩子懂事知道亲疏,然而,毕竟大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时间一长也就看出了并不尽然。为这,我妈还埋怨舅舅:你这外甥都让你宠坏了。舅舅呵呵地笑,捏着我滑嫩有弹性的脸蛋:没事,姐,小孩都这样。 自从知道我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以后,简康他们就跟屁虫似的整天缠着我,一点也不顾及作为大王应该有的矜持形象。考虑到班子的团结,我分给他们一些我吃剩下的糖果,他们也争相抢夺,吃完后个个伸出长长的舌头绕着嘴唇舔,舔干净后张嘴还想要。我说没有了,他们不信,说只要再给一点,我想怎么样他们都答应。于是我小脑袋瓜子转呀转,然后就不客气地提出轮到我当大王的时间要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的还要长。经过一番痛苦的艰难抉择他们总算勉强答应,于是我又翻出了一些东西分给他们。可是,其中最好的包有果仁的金元宝我是不会给的,待遇最高的一次也就是有一回本王心情好才赏了一枚银元巧克力而已,就这还搞的他们争相抢夺差点磕破头。当然,搞特殊情况的时候也是有的,作为压寨夫人的王燕就有幸和我分享了一颗金元宝,代价是让我美美地抱了一下。 有一天,王枫突然兴高采烈地跑来跟大家宣布他可以当大王了,因为他发现王燕不是他的亲妹妹,是他妈在路边草丛里捡的。王燕一听,当即“哇”地一声跑回家,没过多久就见王燕她妈抱着王燕气汹汹地走过来,放下王燕,二话不说拦腰提起王枫照着屁股打的啪啪地响:谁告诉你妹妹是捡来的,叫你胡说八道,以后再敢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这西边王枫“嗷嗷”痛哭下起雨,而东边王燕这妮子却又破涕为笑日出了。 有一次,我故意中断粮饷,简康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主动提出让我垄断大王的位子。他们则常任二王、三王、四王和五王。我眉头一锁,摆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义模样凛然接受了。 还有一次,海涛忧心忡忡地悄悄对我说:大王,你看孙悟空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把山大王给消灭了。他要是什么时候路过我们这会不会顺便也把我们给灭了?我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回家躺在床上苦思冥想应对之策。我想如果不当大王,孙悟空就不会来找我,但这样又不能和王燕经常在一起了。我绞尽脑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也就打算豁出去了,大不了大圣经过我们这里的时候我就去跟他讲道理,告诉他我们从来都没有打算要吃唐僧肉,我们只喜欢鸡肉、鸭肉还有鱼肉;我们小孩聚在一起过家家从来没有打家劫舍、伤害无辜百姓;压寨夫人的哥哥是我们的二王,所以也不能算作霸占掳掠。我分你几枚银元,要嫌不够再给几颗金元宝也行,前面还有许多妖魔鬼怪在等着,去西天的路还很长呢,别在这耽搁时间了,尽早上路吧——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没过多久,我的诱饵就没有了。我又给简康他们许诺开空头支票,告诉他们我舅舅又快回来了,激发他们想象在即将到来的不久的将来,大家又坐到一块一起吃糖弹琴的欢乐情景。只是想象了没几天他们就不干了,强权逼迫我下台从新恢复了王位轮流制。后来,等我舅舅真的回来后,这帮势利的家伙又主动提出退位让贤。我呢,充分展现出大家风范不跟他们一般计较,在尊重民意的基础上重又执掌政权。 039 王燕的申请很快就批下来了,分配到贵州一个少数民族自治州的偏远山区。与她同行的还有另外几个男女同学,过几天就要出发了。王枫知道王燕支教的事并没有怎么反对,对于王燕有这样的志向他还是很赞同的,他担心的只是王燕会水土不服受不了苦。 王燕却说,我们自己的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吃点苦不算什么,可以到艰苦的少数民族地区支教,那怕对他们的发展只是起到微小的作用也同样感到高兴。这次的行程不仅仅是帮助别人,同样也是对自己人生阅历一次很好的累积,是展示当代大学生良好精神风貌的窗口,更主要的是希望通过我们的行动能够引起全社会更多的去关注边远地区发展的落后;所以这完全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出发这天,我们给王燕饯行又去车站送她。我走的比较慢,王燕陪着我走在后面,一路低着头。快进站的时候,王燕忽然半开玩笑地问:“扬哥,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呀?” “会呀,不仅是我,大家都会想你的。”我呵呵地笑。 “嘻嘻,我也会想大家的。”说完,王燕鼓起腮帮子眼睛流转,可爱得很卡通。 我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头,又说:“出门这么远,自己保重吧!” “放心,我会的。” “呜···”火车鸣笛。 “王燕,快上车。”一个女孩从车窗里探出头朝王燕喊。 “来啦。”王燕与我们依次拥抱告别,登上车靠窗坐好。 筱雨从窗户塞给她一袋鼓鼓的七零八碎的东西,王枫不舍地拍拍她的头:“照顾好自己,到了打个电话回来报声平安,别让我们挂着。” “知道了,哥,放心吧。” 接着,简康走上前把一张银行卡塞到王燕手里。 “什么啊?”王燕不解地问。 “大家集资的,虽说那地方流行艰苦朴素,可也别太委屈了自己。”简康调侃地说。钱虽说是集资的,但出的最多的还是简康,在这方面他一直是无可争议的主角。 “不用啦,在山里花不了几个钱的,而且我们还有一点补贴,够用了。” “谁说够用的,女孩子家,要花钱的地方多了。” “真的不要了,万一等一下车箱里有人打劫管我要iq、ip卡怎么办。”王燕嘻嘻笑。 “你怎么不说等一下车上有个大脑袋的结巴拿着刀想劫个色什么的。”简康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王燕。 我们忍不住都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今天不要你也得带上,你自己能用多少是多少,如果等到你要回来都没用完,你就就地捐出去,也当是我们为西部发展做点微薄之力。” “呀,这主意不错,那我在这先代表受捐者向各位表示感谢喽。”王燕乐开了怀,夸张地抱拳向我们做个揖。 火车缓缓前行,王燕朝我们挥手:“我走了,你们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一路顺风。”筱雨说。 “好好保重自己。”王枫嘱咐。 我们一起朝王燕挥手告别,直到火车远逝,见不到她的身影。 040 为了结束在外面“食无定所”有一餐没一餐的无序状态,我今天终于作出决定,特意去商场买来电磁炉、电饭煲、微波炉等等一应俱全的煮饭必备。第一餐简单点,我给自己煮了一碗香喷喷的骨汤面。 房东叔叔闻着香气说:“嗯,小叶煮的面还挺香的。”他们比我更早吃完饭,吃好了现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马马虎虎吧,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我“哧溜哧溜”吸着面。 郑欣彤看着我坏笑:“老郑,你看这个人吃面的声音真难听。” 我一愣,赶着把嘴里的面吞下,求助的目光投向房东叔叔:“叔叔,大家吃汤面的时候不都这样吗?” “别理她,这孩子脑子上次撞坏了。”房东叔叔说。 “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老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郑欣彤撒着娇,显出一脸疑惑的样子望着房东叔叔。 “垃圾堆里捡的。”房东叔叔干脆地回答,脸上却憋着笑。 “当你神经。”郑欣彤无言以对窘迫地笑起来,脸上的表情又仿佛说反正我是闹着玩的,不小心碰个钉子我一点都不在乎。 “叔叔,等我吃完,要不要杀两盘?”我适时地问。 “那你还不快一点,慢慢吞吞的。”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门铃声,房东叔叔站起来去开门。不一会儿,他领着小珏和另外一个长的很帅气的年轻警察回来。陌生的年轻警察朝郑欣彤微微一笑,郑欣彤同样报以一笑,可眼睛看他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想象力又泛滥了,总是觉得郑欣彤看他的一眼包含了丰富的别样信息。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郑欣彤转而问小珏。 小珏从公文包里取出两份文件递给她。 “李云清,来客人了,倒两杯茶出来。”房东叔叔朝厨房喊。 “来啦。” “这是事故处理决定,相关的赔偿都写在里面了,叔叔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意见,过两天我们再来取。” “小珏来啦,你们别站着,快坐呀。”房东阿姨端茶出来。 “不坐了,阿姨,我们一下就走。”小珏接过茶杯放在茶几上,然后又朝我点头笑笑。我嘴里都是面条不好笑也朝他点点头。 年轻的警察恭敬地接过房东阿姨的茶连忙说:“谢谢!” “不要客气,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这么快就把事情处理好了。”房东阿姨由衷地说。 “阿姨您别这么说,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何况牵涉到我们郑大小姐的事,敢不殚精竭虑?”小珏呵呵笑。 “啊呀,知道你们辛苦了,下次水煮鱼,请你们。”郑欣彤弯着眼睛。 房东叔叔很是幽怨地望一眼郑欣彤,那可怜样似乎在说:你说一句请吃鱼是容易,可到时候手忙脚乱累的还不又是我这个可怜的仆人。 小珏和年轻警察互相看看,嘿嘿傻笑不置可否。 “咳咳···咳咳咳···”最后一口吸过猛被呛到打咳,“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站起来往厨房去。真庆幸刚才没有放辣椒,否则今天就要被呛死了。 041 等我回到客厅,没有再见到小珏和那位年轻警察,我问:“小珏呢?” “干嘛?还想发疯似地炸人家个稀巴烂呀!”房东叔叔把桌子上的杂物清理干净对我说。 郑欣彤听了呵呵地笑。 “那里有噢。”我心虚地吭一声,想要辩解嘛,可事实又摆在那里不容置疑,能做的也只有为自己上回的变态行为感到窘迫了。 “小叶要不要喝茶?” “不喝了,刚吃好肚子还有点撑,阿姨我们来杀两局吧,我晚点去店里不要紧的。”房东阿姨适时地一声询问让我尴尬轻松了许多。 “来咯来咯。”房东阿姨放下正想去倒掉的小珏他们没有喝的茶。 接着,我们各自入座按部就班。我见郑欣彤手边一份《交通肇事责任认定书》、一份《肇事责任赔偿协议书》,问:“小珏他们就是专门送这个来的呀?” “是呀。”郑欣彤回答。 “没多长时间嘛,处理这么快就下来了。” “没办法,朝里有人啊。”郑欣彤故意表现出一副很无奈的气死人的优越感。 “也不能这么说,肇事责任这样明显,遇上谁,处理的方式和程序都是一样的。”房东叔叔打出一张牌,又补充:“不过有人帮忙确实会顺利一些,要不要?” “过。”我说。 “这个妹呀,话都不会说,要是让别人听到,还以为小珏他们假公济私,影响多不好?”房东阿姨批评说。 “我也是开玩笑的,小叶也不是外人,我们自己家里说说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说是吧,小子。”郑欣彤俏皮地朝我做个鬼脸。 房东夫妻互相看看,抿嘴无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郑欣彤的话,只是忽然觉得郑欣彤刚才那一句“小叶也不是外人”的玩笑话让我感到有一些激动和有一些说不清楚由来的暗自窃喜。 “小珏人挺好的。”为了化解略显尴尬的气氛,我脑子短路,嘴里冒出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哎,你和小珏挺有意思的,认识没多久就闹了几次,想不到即便如此还能互相赞赏。”郑欣彤脸上的不解也是此刻我脸上的表情。 “什么意思,小珏说我什么了?”我问。 “和你说的差不多,也是说你人好。”郑欣彤转达的话,让我更加觉得愧对小珏。 “我哪有啊。”我轻声说。 “是啊,也不知道小珏为什么会这样说,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你身上的优点呢?”郑欣彤双眼斜瞄我,嘴角坏坏地翘起。 “你这个妹脸皮怎么这么厚,自己一身坏毛病都不说,小叶年纪和你差不多就能离开父母自己在外面闯事业,不仅人本分懂事,而且待人接物有礼有节,谁像你,就知道享我们两个老人家的福,还一点都不听话。”房东叔叔不失时机地借题发挥。 “妈,你看老郑又开始趁机对我污蔑了,你也不管管?” “是吗,可你就是这样的人呀,你叫我怎么管呢?”房东阿姨哈哈笑。 “啊呀,我不跟你们玩了,你们两个老人家合伙欺负我小孩子,我要命令你们面壁去;小子,你说句公道话,我有向他们说的那样差劲吗?” 郑欣彤娇嗔的表情配合上一连窜的俏皮动作看得我有些傻眼,好在脑子还没完全糊涂,知道此刻选对立场的重要性,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站在实力派一边的决定:“我是不知道哦,跟你又不是很熟,了解你,是不是勒?” “啊哟,真是崩溃,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我也命令你面壁去;你们三个一起欺负我,我脚痛、我不玩了、我要上楼,妈,扶我。”郑欣彤说不过,开始耍赖。 “小叶,看到没有,这个女儿生绝了。”房东叔叔摇头苦笑。 “再说,再说就面壁三天。”郑欣彤只能徒劳地叫嚷,却无计可施。 “是,去面壁,老郑。”房东阿姨突然叛变,乐呵的不行。 “生绝了,真是生绝了。”房东叔叔虽然一个劲地摇头叹气,可没法掩饰的却是满脸的融融笑意。一个从小宠大的独生女儿有时候撒撒娇、闹闹情绪也是生活一乐趣,没什么不好的。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趴在桌子上,随着胸腹的抽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一个什么样的爸爸、一个什么样的妈妈再加一个什么样的宝贝女儿郑欣彤哟! 042 店里新购置了一批美容设备,我在楼上安排员工安装调试,张志和一个看上去很眼熟的胖子从门口冒出。 “小叶啊,忙着呢?”张志张着嘴,露出里面一口参差灰牙。 “张总来了,店里新买的设备,正在安装调试,欢迎张总亲临指导。”我指给张志看那些设备。 “哪里要我指导,你做事大家都放心,简康可没少夸你,我今天是特意带王局长过来看看。”张志示意我他身边的胖子。 “不认识了吗?”胖子主动开口。 “不好意思啊,王局长,你看我这记性,欢迎欢迎!”我想起来了,他就是新店开张时和我同桌的公安局副局长。 “副的、副的,别叫局长,都不是外人,叫我王德龙、老王都可以,不要见外。”王局长咧着嘴,一口的黑牙。 “小叶啊,你不知道,现在当领导也是一件苦差事。就说我们王局长吧,虽然身为领导,可局里日常组织的各种科目、体能训练,以他的级别完全可以不用参加的,但他一点点都不愿享受特权,样样事必躬亲以身作则,坚持和一般的警员接受考验,在泥地里摸爬滚打、跑步跳跃。作为领导同志,能有这样的身先士卒的精神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 “是啊,你这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精神也同样的难能可贵啊!”我心里嘀咕,试图猜测张志他们此行的真正意图。 “都是应该做的,不这样手下的人怎么服你,这也都是工作的需要。” 张志又接着说:“这段时间由于经常超负荷的高强度训练,把我们王局累得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夜夜睡觉冷汗滴,双脚都长出老茧来了;这不,趁他好不容易今天休息,我特意拉他上我们这按摩按摩,再怎么身先士卒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嘛!” 我听了真是崩溃,什么“腰酸背痛腿抽筋、夜夜睡觉冷汗滴。”这到底是肾虚呀,还是训练给训的? “岁月不饶人啊!人上一点岁数就不行了,不像年轻的时候,一口气跑完长征也没问题。”王局长倒是没在意张志的话,面对时间的无情他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我觉得王局长的主要问题就在于对待工作时过于忘我,往大了说你的身体可不单是你个人的,想想还有那么多弱小的老百姓等着你的保护,还有那么多的犯罪分子等着你去绳之以法,就为这些,你也要一定好好好保护身体。”张志的溜须拍马有进一步升华的趋势。 “这些我倒没有想的那么多,只是一心想着要对得起‘人民警察’的光荣称号。”王局长实在是感到不好意思了,窘红着老脸开始回捧:“老张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讲义气,对朋友兄弟完全无私的体贴关心,以及对我们人民公仆义无反顾的尊敬爱护。跟我提过好几次了,没答应,今天死拉硬扯、拍桌子翻脸无论如何也要把我拉过来,实在没办法,盛情难却下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大家朋友都是应该的。”张志觍脸谀笑,接着把我拉到一边:“找个标致点的小姑娘给他按摩按摩,这种人捧着点总没有坏处。” “他应该不会乱来吧?”我满怀疑虑地朝王德龙瞄一眼。 “应该不会,多少是有一些身份的人,知道给自己留面子,花费就记在我的名下吧。”张志确实处事老练,熟通人性的特点。 “不用了,张总,还是记在公共支出上吧。”店里本来就预留有一些资金用于人际交往,我觉得这下用上正合适。 “随你吧,你去安排一下,然后让刘雨把营业报表给我看看。”说完,张志附在王德龙耳旁嘀咕一下就离开了。 “王局长,请跟我来。”我朝一脸笑意并隐忍着兴奋的王德龙说。 “麻烦你啦,小叶。” “哪的话,您可别客气,这边请。” 想想刚才张志和王德龙的对话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是在书里还是电视里见过,也许也是他们摘取了人家对话里的一些元素然后适时地给活学活用了。其实在现在这样信息传媒高度发达的时代,经常都有许多优秀新奇的各种信息经过各类媒介的争相报道能迅速在社会上流传开来。而其中极具风格特色的语言词汇往往又很容易成为人们津津乐道且竞相模仿的娱乐谈资,只要不是太落伍的人一般都会几句时下的流行语,比如:忽悠、郁闷、n等等诸如此类。这就直接促成了时下以时尚的和年轻的人为主,糅合各地方言、创新词语和舶来词语的新的语言的使用和交往方式的形成。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够经常听到看到很多人都会以各自不同的方式从嘴里不时地蹦出和自己所处的生活环境、风俗习惯、教育程度毫无关联的时尚词语的原因所在。而掌握这些词语以及使用这些词语的方式不仅能让自己的语言更具趣味,更主要的是还能让自己与别人的交往和相处变得容易。 043 上午海涛陪我一起去买了一部3g手机,告诉我正在追求他们酒店里的一个同事——住房部的领班,一位挺漂亮的女孩,刚从学校毕业不久。 我说:“难怪你小子心情这么好,一路嘴里‘哼唧’个不停,原来是爱情滋润的。” 没想到海涛竟意外地轻叹:“形势不很妙啊,就我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至少还有另外两个追求者,条件都不错,各具优势;小妮子蛮懂得周旋,并不具体明确和哪个人的关系,让谁都觉得有希望。” “你有没有向她表态?”我问。 “开始也就是暗示一下,她竟然给我装傻,后来直接跟她挑明了。” “那她怎么说?”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一味地笑笑,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海涛有点沮丧。看他这样我知道他这回是碰到心动的女孩了。 “我的看法是,不管能不能成功,这一定是一个值得去尝试,并且在追求的过程中不会缺乏乐趣的情感历程,许多事情的过程都往往要比结果更加让人感怀。”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海涛一下又变得眉开眼笑,我也笑着看看他,为我们的“英雄所见略同”。 郑欣彤手里拿着我的手机把玩,不停地试用它的各种新奇功能。 “什么号码?”她随意地问。 我报给她一连串数字,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然后又试着拨通了,接着悦耳的铃声响起,这是一首随机配送的曲子,我还没来得及下载新彩铃。郑欣彤把手机还给我,第一时间我就把她的号码给储存了起来。 “听说明天就是‘七夕’了。”话一出口我就把自己骂了一百回蠢蛋,心里后悔得不行。刚才听海涛说明天就是传统的七夕节,他想送花给那个女孩,然后请她看电影。我竟然神经一样把这个和自己完全绝缘的节日记在心里,更可恨的是在不合适的场合对至少现在还不合适的人谈及。郑欣彤听了会作何感想?她会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傻瓜对自己的主观意愿所做出的一个急于要传达给别人的暗示?真希望她刚才十分巧合地走了神,没听清我的话,然而接下来的话证明她听清楚了。 “干嘛,是不是想送花给哪个美女?”郑欣彤看着我,邪邪地笑。 “没有,只是随便说说。”还好,她只是听清了却并没有真正理解我的话,可即便这样也依然让我窘迫的脸颊发热,心虚的不敢看她的眼睛。 “叔叔阿姨不在家吗?”我没敢给郑欣彤继续追问的机会,急忙转移话题,再也不敢提及和七夕有关的一字一句,深怕她的狡黠能够洞悉我心里小心谨慎掩藏的秘密。 “他们单位有事,开会去了。” “他们在同一个单位吗?”我好奇地问。 “差不多吧。” “哎,我来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叔叔阿姨是做什么工作的,保密工作这么好,该不会是国产007吧?”我故作神秘地低声问道。 “谁跟你说的,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郑欣彤煞有介事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神情紧张。 “真的假的?我开玩笑呢。”我看她一脸严肃的模样,也不由地跟着紧张了起来。 “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跟任何人说,我妈表面的身份是学校的老师,而我爸则是教育局领导班子中的一员,而他们的另外一个身份则是某境外组织驻本地的特派全权代表。不知道这算不算007,唉,他们早已是身在中华,心却属蛮夷了。最痛苦的就是我了,一方面他们是我的父母,而另一方面我身为人民的警察又有职责所在,手心手背都是肉,真是为难啊!唉···唉···唉···”郑欣彤一摇三叹气,慢慢垂下头,也不理我因为惊讶而满脸僵硬的表情。接着,我也不由地跟着垂下头思考郑欣彤所说的真实性,毕竟这消息也太突然了,做梦也想不到本来只会在影视剧里存在的间谍特工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平凡生活里。 “真的假的,这也太···太戏剧化了。”想了一会儿,我抬起头,对于郑欣彤所说的一切,我还是感觉难以置信,可看她一脸的严肃认真又不太像是开玩笑。 “呵呵···呵呵呵···”郑欣彤忽然轻笑着抬起了头,声音由弱渐强、频率由慢渐快,最终忍不住整个人后仰在沙发上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喔,你骗我的对不对?”我恍然大悟。 “呵呵,你自己猪,人家随便说说就相信了。”郑欣彤笑得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吃力地抬起来指指我又落了下去。 虽然对于懂得怜香惜玉的绅士来说,在任何情况下对女性动手都是有损形象的粗俗表现,但这却并不妨碍我借助表情和眼神来表达我被戏弄后的愤怒与不满。于是我便开始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眼神犀利的像两把无形的利刃,在郑欣彤周遭疯狂地示威挥舞。只是有一点我想不太明白,在我表现出我的愤怒以后,郑欣彤非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和收敛,却反而笑得更加疯狂,形体动作也更加的夸张了。真是崩溃我。 对于一个一贯自诩智商不低的人而言,虽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让人给忽悠的团团转感觉有些窝囊,不过我坚信这也就是个特例。不信你换个人来和我试试,我保证也能反忽悠的他晕头转向。也就是遇见郑欣彤了我才情不自禁有些晕乎,关心则乱嘛。 044 郑欣彤家来客人了,她的表姐,也就是贝贝的妈妈。人还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肤色白皙,戴一副粉红的平光眼镜,长的也挺漂亮。要不说明还真看不出已经是妈妈级别的人了。房东阿姨给我们介绍,彼此礼貌性地点头笑了笑,初次见面也没有说什么话。房东阿姨说她大学毕业后一个人去厦门发展,找了一个好老公,家里开一家贸易公司,知道郑欣彤受伤了就特意回来看看,也能和女儿团聚几天。 看她们一家团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欢快场面,心底一丝漂泊感油然而生。晚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妈接的,一阵嘘寒问暖后,确定自己并非无根流浪,心里踏实多了。虽然家人不在身边,但我同样能深深感觉到他们心里溢满了对我恒久而无私的关爱,这就是世界上唯一可以让人身心完全依附的血脉深情。 夜很深的时候,收到了王燕发来的短信。我问她是不是适应那里的生活了,她说还行。虽然总的环境艰苦些,但基本的生活保障还是有的。她说当地的民风非常淳朴,非常欢迎大学生来那里帮助教育孩子,这的孩子虽然人很小,但却很懂事,知道要摆脱贫困、改变命运只有通过好好学习到山外面上大学才是他们的唯一途径。看着他们一双双依然稚气却又充满求知欲的渴望的眼睛,忽然明白了自己双肩所承担的责任,在工作中一刻也不敢松懈,因为唯有如此才不会害怕会辜负他们的期望。我说,整天工作不会觉得枯燥吗。她说还好,不上课的时候就去学生家里走访,还会和一起来的却分在不同地方的同学经常聚聚,交流交流经验,聊聊在这里平淡而简单的生活,感叹一番原来在城里的舒适和精彩,“历苦而知甜”。 第一次听到王燕要去当志愿者的时候,我很是吃了一惊,想破头也不会把“志愿者”这样一个有责任感受人尊敬的光荣称号和一个大大咧咧的疯丫头挂上钩。一直都担心她们学校受到了她的蒙骗,考虑问题不周详,以致审查把关不严格才让她混进队伍,一点也没有想过他们的决定有可能会使队伍的光辉形象受影响。直到那天她一番充满感染力的说词灌进我的耳朵,以及对这件事她所表现出来的毅然决然,我终于明白,她真的长大了。不再单纯是一个没事喜欢撒撒娇、耍耍赖、使使小性子,要我们一味谦让保护的小妹妹了。对人生的价值,她有比我们深刻得多的理解。不像我们,除了整天斤斤计较着个人的微利得失,对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漠然视之,可以事不关己,当然也就无关痛痒麻木不仁了。王燕对人生意义的理解和抉择不但让我愧疚不及,同样也更加强烈地让我比对出了自身的庸碌无为和浑浑噩噩。 七夕是怎么过去的,我也糊涂了。只记得王枫那天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和陈星故意损他是不是撞邪了,他一点也不计较,只是自顾自地说今天给筱雨送了花接着一起看了电影,然后又···。说到这,王枫故作神秘地停顿一下,吊足了我们的好奇心,逼的我们不停地催促他快快如实道来。 “我们接吻了。”王枫沉醉的傻样很好笑。 “切···”我们嘲笑他一个吻就给迷醉傻了,太容易打发了。 其实我们这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嫉妒心态。 而海涛这家伙由始至终都是微笑不语,一副好像和王枫感同身受的样子。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也许和那位女同事之间也有了不错的进展。 说到爱情观嘛,我和陈星差不多是一个类型,等不到相爱的人就宁愿孤单。当然这只是理想的状态,我并不完全排除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接受事与愿违的东西。而陈星一定会比我更有勇气,他会执着地坚持自己的信念,直到那个可遇不可求的“她”的如愿出现为止。这也是我佩服他的一点。至于简康这个十足的工作狂,目前为止,除了工作和筹办学校的事,其余的一切他都还没有列入考虑的范畴之内。另外加上年龄也不大,所以同样远还没有到要为爱情而焦急的紧迫程度。 045 我在的时候,郑欣彤并没有提及与七夕有关的任何事,仿佛她也是一个和这样的特殊节日不相关的人。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在接一个简短的电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大异平常,整个人忽然变得柔情似水,嗲声娇气的,听得我心都酥了。 这是一个什么人?又说了些什么能有如此超强的魔力?他和郑欣彤又会是一种何种程度的亲密关系······ 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脑子里盘旋起了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问题,困惑得我一时不知如何面对。算了算了,别再多想了,继续想下去无非是进一步强化自己凭空的主观臆测,何必自寻烦恼呢,即便这个神秘人是郑欣彤的男朋友我又能怎么样?一切还是随自然的好。 房东阿姨手里抱着贝贝,一家人正在吃晚饭。我是第一次到他们的厨房,整洁和有条不紊是我对这的第一感觉。 “小叶回来啦,晚饭吃了吗,没有就一起吃点吧,我们也才刚开始。”房东阿姨面对厨房门坐,第一个见到我。听见房东阿姨说,房东叔叔也回头朝我笑了笑。 “谢谢阿姨,我吃好了,今天店里一位员工生日,刚给他过好生日回来的。”我笑着说。 “我说你怎么回来晚了。”由于一只手要抱着贝贝,房东阿姨吃饭时身体的协调能力差了许多。 于是,我说:“阿姨,贝贝我帮你抱吧,你也能吃的舒服点。” “好啊,贝贝乖啊,让小叶叔叔抱。”房东阿姨小心地把贝贝递给我。 “你会不会是?”郑欣彤邪邪地问。 “试试就知道了。”我接过贝贝,她一点都不怕陌生,在我怀里不哭也不闹,轻轻地挥着两只滑嫩的小手,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一眨一眨四下张望。 “贝贝外婆呢?”我问。 “喝喜酒去了,带着贝贝不方便,就抱给了我们。”房东叔叔回答。 “是这样哦,看见没有,贝贝让我抱一样很乖的。”我轻轻地捏了一下贝贝可爱的小鼻子,然后故意瞄了一眼郑欣彤算是在显摆,也算是我抗议她怀疑我没有抱好贝贝的本领,表达一下我的不满。 意外的是,房东叔叔和阿姨非但没有一点怪我年少无知、争强好胜的意思,反而还笑眯眯地帮我奚落郑欣彤:“就是啊,这个妹呀,自己懒惰不爱抱我门的贝贝,还好意思说小叶的不是,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真是不知羞。” 既然房东叔叔和阿姨都开口说话了,我也没再好意思继续扩大战果反驳郑欣彤。偷偷看了她一眼,她倒是坦然得很,像没事的人一样,就当她爸妈是在说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别的什么人,觉得有意思了还跟着笑笑。由此可见她脸皮之厚实,面对此类事件早已是习惯成自然了。 “贝贝外婆一个人带贝贝不是很辛苦吗,我还以为她们这次也会和贝贝妈妈一起回厦门了。”说着,我又忍不住捏了一下贝贝的小鼻子。 “是很辛苦,不过等明天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就不会了,我们都会帮着带,你不是也很喜欢贝贝吗?”房东说。 “哎,对呀,到时我们就更热闹了。”我赞同地笑了。 房东阿姨又接着说:“原来芳芳这次也打算让她们和她一起回厦门的,不过我姐姐还想在这边多呆一段时间,她说在那边人生地不熟,不像在家里无聊时随时都可以找亲戚朋友聊聊天、窜窜门,这样的生活不要太开心喔。” “嗯,有道理,谁不说自己家乡好啊!”我赞同地说。 “贝贝乖,笑一个给小叶叔叔看看。”我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贝贝同样粉嫩的小耳朵。 “哎,你们快看,贝贝真的笑了。”见贝贝咧开嘴,我忍不住欢呼地叫。 “我来看看,哎,真的哦,贝贝笑了,说明贝贝喜欢小叶叔叔对不对?”房东阿姨凑近低下头和贝贝摩擦额头,惹得贝贝又咯咯地笑起来。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我高兴地赞同说。 “啊呀,不好了,贝贝尿尿了。”我轻声叫着,感觉腹部一片湿热。接着,小心地把贝贝托起,低头一看,果然胸前湿了一大片。 “真的哎,贝贝真是坏蛋,小叶叔叔第一次抱你就尿尿到小叶叔叔身上,来,姨婆给你换尿不湿。”房东阿姨说着把贝贝从我手上接了过去。 “哈哈哈,恭喜恭喜,贝贝的童子尿,多幸运的事啊!”郑欣彤没心没肺的笑声“很合适时宜”地响起,顿时充满了厨房的各个角落。 “是啊是啊,同喜同喜。”我配合着显出一副既无奈也无碍的样子,略显了一下大度。 见我毫不在意的样子,大家也都觉得好笑。只是从他们的脸上所读出的笑意却又各有不同:房东阿姨的笑包含了歉意和宽慰;房东叔叔则更多的是同情与无奈;而最可气的是郑欣彤的哈哈笑声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真是受不了她。 046 第二天,贝贝和她外婆正式搬了过来一起住。贝贝外婆歉意地微笑着对我说:“小叶,昨天贝贝的事真是对不起!” “不要紧,阿姨,谁小时候都是一样的。”我毫不介意地说。 “你的衣服呢,我帮你洗洗吧。” “不麻烦了,阿姨,我已经洗好了。”说着我伸手摸摸贝贝的小脸蛋,这小家伙也挺灵气的,我的手指刚接触到她就咯咯笑了起来。 晚饭后,大家坐在一起看电视,我见时间还早提议杀两局,想不到大家热情都还很高,立刻就得到了一片赞成的回应。 这回郑欣彤没有参加,原因是贝贝外婆听说我牌技不错,想亲自试试是否谣传。 开始以后,由于对牌势较好的掌握再加上一点运气,我和房东阿姨的组合始终处于比较领先的位置。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经过实战的检验,贝贝外婆不由叹道:牌技确实不错。 我难为情地谦虚解释只是运气好而已,牌技也一般。 “技术好就是好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房东叔叔像是漫不经心地说。 “就是啊,过分谦虚就是虚伪,难道你不知道吗?”郑欣彤很有见解地插了一句,故意一副不屑于我的表情。 面对大家一致的赞扬之声,我“嘿嘿”傻笑当作默认,心里一朵接连一朵地盛开着喜悦的小红花。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理,郑欣彤的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了。 “郑欣彤,郑欣彤。”外面响起一阵伴有车鸣的叫喊。 郑欣彤听到叫唤“嗖”地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 “听刘队说前段时间你出车祸了,伤的还不轻,现在好点了吗?”郑欣彤领着两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男孩一起进门,说话的是其中一个戴眼镜的。 “嘻嘻,也不是很严重啦,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郑欣彤露出招牌似的笑容。 “我们前两天刚从外地回来,不好意思,到今天才过来看你,在家里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闷死了吧,等一下请你上‘云海阁’吃海鲜,请一定赏脸啊!”另一个没戴眼镜的男孩说。 “呵呵,不用这么隆重嘛,能来看我已经很高兴了,还吃什么海鲜呀?” “我们可是很有诚心过来的,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而归啊!”戴眼镜的男孩接着说。 “哦,既然这样,那我就成人之美跟着一起去感受你们的诚心吧!”郑欣彤笑嘻嘻地露出两排光洁的白牙。 正想走时,郑欣彤忽然又转回来笑意盎然地朝我走来,接着又故作神秘地轻声说:“小子,等下老郑要是问起我,你就跟他说我到同学那去取考公务员的学习资料了,好不好?” “你自己不会上楼说吗,我人老实不会说谎。”我故意显得不满地白她一眼,这家伙刚才完全是把我当成透明的了,和那两个小子说说笑笑聊得欢畅,正眼都没看我一下,聊着聊着又让人聊到“云海阁”去了。等到现在要人帮忙的时候才想起我来,我可不吃这套。 “哈哈。”郑欣彤大笑着出其不意地推我一下,又接着说:“皮厚,就你还老实?反正我不管了,任务交给你,执不执行你看着办吧。”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又转身朝那两个小子娉婷而去。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同时也看见了那两个小子脸上同情的表情,似乎在说:兄弟你就认了吧,这妮子的野蛮我们可是深有领教的。 其实,就算我心里对郑欣彤的野蛮有一丝的不满,也让她突然推我那一下的瞬间给冲的烟消云散了。因为我觉得这是我们之间关系进步的一个重要体现。不然你想啊,如果不是彼此关系够好,她能在其他两个异性的四目睽睽下公然用她的玉手推我、与我发生肢体接触吗?既然已经发生了肢体接触,那关系还能一般吗?所以我心里那个乐呵啊,真是难以言表,哈哈······ 047 店里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忙的不可开交。这天,等收拾好一切关上门已经快十一点了,员工们一个个自顾自地揉肩敲背,嘴里纷纷叫苦连天喊累喊个不停。 我“身”有同感,就顺嘴说了句:“同志们要是不嫌晚,我请大家一起上大排档,犒劳大家今天辛苦的工作。” 话刚完,前一秒钟还是怨声载道,可瞬间就变成了一片恭维称颂。陈成、杨泉、张洁几个家伙轮番感叹:有我这样一个善解人意、体恤下属的好经理真是他们的福气!感叹完,一个个还都信誓旦旦以后一定还会努力工作,以实际行动支持我的工作,为公司多创效益。同时也满怀期望我再接再历保持这种优良传统,和全体员工一起共同创造我们美好的未来。 在觥筹交错中,杨泉、于力他们几个男的开始肆意对一天当中遇到的顾客评头论足:什么这个腿短,那个腰粗;这个脸上红豆、黄豆、咖啡豆长满豆豆,那个身上鱼尾纹、橘皮纹、妊娠纹纹遍全身;这个模样异常,再怎么造型粉饰也是东施效颦,那个天生丽质,略施薄彩就光靓照人如沐春风。几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争相喷出呛人的酒气怎么痛快怎么说,语不惊人誓不休。 而刘雨、张洁她们几个毕竟是女孩子,没有加入到男同志这场口没遮拦、即兴的“审美评判”中。一直都陪着我在一边看热闹,也和我一样只喝果汁,一杯一杯地慢饮着,比较而言就斯文多了。 后来,看看时间都已经凌晨了,为了不耽误大家的睡眠,我只好开始催促大家快点回去休息。由于这次请客纯属个人冲动行为,不属于公事活动的范畴,账单也不能报销,没办法,就只好自掏腰包了。又由于人多食量大的原因,所以在掏钱买单的时候,我的这颗幼小的心啊,“咯噔咯噔”一下下地震颤着疼得厉害。 为了参加八月份全省统一的公务员考试,郑欣彤现在是一边上班一边复习功课,同时也在收集各类相关的资料海量阅读。她暂时被安排在公安局的指挥中心上班了,由于工作和学习的双重压力,虽然她偶尔也会和我们杀几局,可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了。毕竟一切都要以事业为主,而玩牌只是生活可有可无的一种调剂,仅此而已。 由于郑欣彤习惯性缺席,她原来的位置已毫无争议地让贝贝的外婆所取代。像现在她就只能抱着贝贝在一边观看。今天拼杀的过程基本上还是在可控的范围里,我基本上还是延续了以前赢多输少的牌坛神话。 什么事物被压制的时间长了,难保忍不住会有试图改变现状的征兆出现,而房东叔叔就是那位试图改变现状的先驱者。虽然他这样做的目的也纯属为了玩笑,可却总是让人感觉不那么光明正大。 有一局,我们正拼杀到关键时刻,他竟然悄悄倾身靠近偷看我的牌。好在在这一点上郑欣彤充分体现出了她的职业道德和操守,一点都不徇私枉法,及时揭穿了她爸爸的错误行为。开始房东叔叔还不承认,死活抵赖大喊冤枉。可是他明显心虚的表情怎么逃得过正义联盟中一双双的火眼金睛。在舆论一片谴责讨伐声中,房东叔叔终于扛不住压力,放下面子诚恳地承认了错误。 本着挽救、爱护革命同志的原则,我强忍悲痛诚恳地说:“叔叔,您老人家、老同志、老革命了,怎么还犯这小孩子的错误,真是不应该呀!” 房东叔叔还没来得及回答,房东阿姨她们却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搞得房东叔叔顿觉颜面尽失,拿手指向我不断地抖着:“你,你这个臭小子现在也学会和郑欣彤那样欺负我老人家了,啊···” 房东叔叔窘迫、尴尬的搞笑表情一时又引发了新一轮的欢笑*。 而我让房东叔叔这样一说,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叔叔,您真是冤枉我了,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嘛。” “小子,他都偷看你的牌了,还叫什么叔叔哟,干脆你也和我一样叫‘老郑’算了。”郑欣彤“家中我老大,一切说了算”的一贯语气又响起。 我朝房东叔叔看一眼然后摇头说:“不好不好,这样也太没大没小了。” 想不到房东叔叔接着却说:“唉,算了算了,称呼也只是一个代号,叫‘老郑’也挺亲切的,利于交流拉近鸿沟。” 听房东叔叔这么说,我又把咨询的目光投向房东阿姨和贝贝外婆两位长辈,征求她们的意见:“你们说,如果我也跟着称呼‘老郑’会不会显得我没礼貌,不懂得尊老爱幼?” “有没有礼貌,尊不尊重关键还是在心里,不在于怎么称呼,心里有所尊重称呼什么都是一样的,你也和我们一样称呼老郑吧,在自己家里只要高兴了叫什么都行。”房东阿姨微笑着给了一个具有建设性的回答。 我仔细想想自己心里对老郑还是很尊重的,于是我便说:“叔叔您看,既然阿姨已经发话了,您自己也同意的,那我以后就称呼您为‘老郑’咯,您要是听着不爽,说一声,我随时都能改回来。” “好,就这么定了,叫老郑我听着也顺耳。”房东叔叔有些无奈地笑笑。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老郑,这个,你先把牌洗一下。”我迫不及待地想验证一下新获得的权利是否有效,连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有些颐指气使了。 “唉,佣人就是佣人,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有人叫‘叔叔’叫得这么亲切这么舒心,没两天就让人给剥夺了,现在好了,所有人都合在一起欺负我老头子一个人,真是可怜啊!”房东叔叔无奈地伸出手把桌上四散的扑克聚拢起来,惟妙惟肖垂头丧气地装出一副可怜相,惹得大家又是一阵没心没肺的大笑。 048 不知不觉中,玩牌逐渐成了生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这也是最初所料不及的。一天不杀几局,谁都觉得遗憾。往往手里还端着饭就开始催促,紧赶慢赶把碗扒干净,碗筷随便收拾收拾放在一边,也没心思洗了,急急忙忙投入战斗。 玩的时间长了,老郑他们牌技的进步是明显的,在大家水平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我要还想像原来那样轻松掌控牌局那样赢的轻松已越发的变得困难。不得已,有时候为了打赢,同时也是活跃气氛的需要,我也开始学着老郑偷看其他人的牌。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多看了几次,也就让人发现了。开始大家还义正严词集中火力把矛头指向我批评不该向老郑学坏,后来见我屡教不改,且渐有以此为乐的趋势。无奈下,于是大家嘴里虽然还在不断强调玩牌也要有职业道德应该有点规矩,可最后无一例外都加入了我和老郑的行列中,和我们同了流合了那什么。一个个都学会了趁人不注意时把头伸出老长,斜着眼神狂瞄。发展到后来,因为人人如此,也不再有人指责偷看者,要怪就怪自己保护不周。 贝贝成为大家围绕的中心是必然的结果,它符合我们心中本能的对童真的向往和童趣的怀念。她唯一让大家郁闷挠头的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共有的还没形成规律的不良排泄习惯。只要她觉得爽了,不管是谁,她都有可能出其不意地往你身上撒泡尿,或是送上一坨“黄金万两”。 zi见你皱眉咧嘴哭笑不得的怪异表情,她就会适时地显出恶作剧成功后“咿咿呀呀”得意的坏笑,让你辨不清她是有意还是巧合。说有有意嘛,这不太可能啊,那么小的婴儿,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让越亲近的人中奖的次数越多越好;说巧合嘛,这也太巧了,经常是叫她“嘘嘘”的时候,她就开始百般不愿意哭闹反抗,当大家误以为她是因为没有而放松警惕时,她又突然尿尿了,让你不得不重新评估这孩子实际的心里成熟年龄。用一句她外婆经典式的口头禅就是:这孩子很坏,坏到骨子里了。 老郑的哥哥和妹妹周末没事的时候也会常来找老郑打麻将,她们兄妹两都是国企内退的职工。老郑的哥哥有一个很威猛的外号叫“东北虎”,据称是因为有一次打麻将从一开始就“*”、“天糊”、“金对”轮流接连糊了九局把其他人输昏过去而得名,谓其如猛虎下山势如破竹之意。 他们常调侃老郑夫妻俩孩子气,和我这个小朋友打着玩也这么开心。老郑也不以为然,只是咧嘴笑:下班回家后打牌放松放松,劳逸结合嘛! 观望了几回,常见我们在战斗的过程中由于我天生具有的搞笑才能加上老郑他们的默契配合,使得大家常常欢声笑语不断此起而彼伏,他们免不了受到感染,也开始试着寻求加入,正是由此我有了一个别扭的绰号——小羊羔。 一次,房东阿姨正在收拾厨房,老郑没耐心等她,刚好这时候他哥来了,他就幸运地以候补身份加入到了我们这支光荣的队伍。 实话实说,东北虎果然名不虚传,打牌也和他玩麻将一样有虎威,打起来猛、狠、准,手段辛辣老练。我好几次明明胜利在望了,最后都砸在他手里。 我也不明白他的手气为什么那样好,手里的*仿佛用也用不完,每每我的牌一发出去就会遭到他猛烈带有毁灭性的打击。情况有点类似我上次对付小珏时的情景,真是天理循环不灭啊!我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满腔憋屈被压制无处释放的痛苦。 老郑不无感慨地叹道:“东北虎一下山就是找小羊羔麻烦的。”脸上一副“你也有今天的”的幸灾乐祸表情。 我窘迫的无地自容,心里油然升起了对“土行孙”的无限羡慕。 第二天,房东阿姨冲我笑:“小羊羔,听说你昨天被东北虎欺负的很惨啊!” 我气短地硬着头皮辩解:“昨天忘了看日历啦。” 开始房东阿姨叫我“小羊羔”,我是不太认同的,再不济我也是堂堂一经理,店里的员工都亲切地尊称我为扬哥。怎么一夜之间就降为“小羊羔”啦,这落差也真是离谱的大。我仔细想想自己除了名字里有一个“扬”字谐音外,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没有丝毫能够和“小羊羔”联系的上的特征。 心底暗下决心,谁以后要再叫我“小羊羔”,我就不理他了,作为男子汉,我是一定会说到做到的(想到的也算)。 “小羊羔。”是郑欣彤悦耳的声音。 “嗯。”我几乎是毫不思索地回应了郑欣彤,语气中还隐约夹带着一丝欢喜。我这是怎么了?就这样轻易背叛了自己刚下的决心,做人的原则也太脆弱不堪了。 “小羊羔。” “干嘛?”这小丫头竟然还叫上隐了。同时意识到自己的无纪律、无原则后,我脑子也清醒了一点,刻意想表现的不满一些,就“嘟哝”了一声。 “也没干嘛,只是觉得‘小羊羔’挺好听的,叫着也顺口,不如你以后就叫‘小羊羔’好啦。”郑欣彤嘻嘻笑,一脸的阳光灿烂。 “随你便,名称只是一个符号,对我来说,叫‘小叶’、‘小羊羔’还是叫‘哈尼’都一样,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表现的一副很豁达大度的模样。 心里却打着另外的小算盘,自作多情地把“小羊羔”视作是郑欣彤对我的昵称,是我们之间关系不断进步趋向暧昧的绝好证明。相应地,我也要找机会看看她有什么好的昵称,而且是她的其他朋友不曾享有的,这样对我才算公平。 049 很多人都有一个或多个让人听了会感到尴尬的外号,我以前就有很多的外号,比较有代表性的有:水狼、赔光光、小色狼等几个。 水狼是小时候去河里游泳,因为擅长在水里放屁“噗通???噗通”冒水泡而得名,是水中黄鼠狼的简称;赔光光说起来比较邪门,有段时间,和海涛他们玩牌,沾钱必输,每次非倾囊而出不能身退;至于小色狼嘛,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诸如此类的外号小时候不知道还有多少,只是这三个至今印象深刻而已。这些也都是年少时小伙伴们出于羡慕敬仰赠与的尊称、殊荣、雅号和美名。 现在想来当年之所以如此“受宠”,刨根问底,只能解释为本人的多才多艺咯。 暑假即将结束,娇艳的夏阳并没有向往年那样怒火中烧令人难耐,于是也就给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王燕的支教生涯一暂告一个段落,明天就要回来了。在山里生活近两个月,也不知道小妮子会变成什么模样,重新置身于现代文明该不会突然适应不了变得茫无头绪吧! 郑欣彤也正在加紧做最后的准备,九月份的公务员考试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和老郑一家人呆的时间一长,开始逐渐体会到了一些家的感觉,现在连贝贝外婆也经常夸我好。 房东阿姨去学校领了新学年的教科书准备上班。而我只要一回到住处,她便逮着我要杀两局,说上班以后就没有这么多时间玩了。 王燕的样子让我们有些意外,她不仅变黑了,就连以前光洁的脸上也长出了许多的痘痘,比原来也瘦了,唯一让人觉得欣慰的是精神状态还不错。我们一伙人又聚在一起给她接风洗尘。她迫不及待地绘声绘色描述西部优美的地理风光,淳朴的民风和少数民族独具特色的民俗文化和精美服饰。说没去前对于西部的落后是早有思想准备的,当真到身临其境,亲眼目睹真实的状况后,心里还是会受到深深的触动和震撼。简直不敢相信在我们严重平凡至极天经地义应该拥有的东西于他们而言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对于一杯清水、一本书、一碗能填饱肚子的食物的渴求是那么的真切,为了能得到这些,几乎要花去他们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很多的孩子,小小的年纪就要学会用他们瘦弱的身体吃力地帮助家里做农活。当你问他累不累的时候,稚嫩的脸上就会泛起纯真无邪的笑容,腼腆地摇头说不累。这是一种久违的干净纯粹的笑,是一种能感化心灵麻木、荡涤心灵淀垢的笑。在他们面前你的心灵会不知不觉得到净化,忽然就觉得自己以前费尽心思追求的金钱、名利都变得无关紧要,眼前心里唯一产生的念头就是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他们。 燕子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忽然变得有些超尘脱俗,沉醉的目光仿佛穿越空间又回到了她生活工作了两个月刚刚才离开的小山村,回到了那些可怜的孩子身上。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像受到一个隐含深意的悲情故事的感染,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是空洞苍白的,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燕子说感谢我们。众人纷纷把不解的目光投向她。 燕子轻笑:“就是你们给我的那张银行卡,我回来之前,一分未动地以你们的名义全部捐给当地的贫困家庭了,想不到数目还真不少,呵呵。” 大家互相望了望,露出会心的表情笑了笑,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其它轻松一点的事上。 燕子的话让我由始至终都处于一种讶异中,这种讶异不仅来源于燕子所说的事,更多是来源于燕子本身的变化所带给我的触动。想不到去了一趟西部,就算是短暂的时间也会对人产生这样的影响,让一个在我们面前只懂得天真浪漫的小妹妹变得这样成熟。这次的经历对她心智的成长、思想的成熟以及社会责任感的增强的影响竟然是这样的巨大。 其实不止是她,我们自己又何以见得不是呢? 050 郑欣彤要去考试了,临行前都还在收拾,仿佛有带不完的东西,也不知她是去考试还是去旅游。 等到她临走时,我忍不住说了一句:“祝你马到成功!” 她浅笑一声:“谢谢!”在和大家道别后,一头钻进门外一辆等候多时的小车。 说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在郑欣彤离开后不久,我把几天前就准备好的一条短信打开,正在犹豫是否要发给她时,手指却不小心触发了“发送键”。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随即紧张起来,接着又安慰自己既然既成事实也就只好听天由命咯。 而我之所以会这样情绪起伏,就在于短信的内容:相信我们都是追逐梦想的人,只是彼此实现的方式不同而已,希望我们都能够梦想成真! 就是这样一句无由来的莫名其妙的话,连自己多看两眼都觉得全身发冷。郑欣彤看后会有什么感觉呢?我紧张地期待着看能不能收到郑欣彤的回复。 一分钟,五分钟,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杳无音信。我的心也就慢慢地开始归于平静。 明白自己克制不住正在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利用各种方式对郑欣彤暗示自己心里不安分的念头。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可笑,但在“理智”和“冲动”的对决中,面对“冲动”那样倨傲不羁、不顾一切要往前冲的势头,“理智”却显得那样的脆弱不堪。我想在以后的对决中,“冲动”还将一如既往地保持它一贯的作风,逼得“理智”节节败退,在遇到真正的“绝望”之前,它是停不下来了。 郑欣彤离开后,感觉家里好像失色了不少。有时候,和老郑他们闲聊时会碰到 她正好打电话回来。从他们的通话中得知她暂住在她大姨家,我困惑地朝贝贝外婆看去。 她似乎清楚我的疑惑,轻声地笑着说:“我姐姐的女儿家,他们两夫妻都在省城工作。” 挂上电话,老郑说:“妹明天就要正式考试了。” “相信她一定会金榜题名的。”我说。 “能考上当然最好咯,那样以后工作就有保障了。” “放心吧,老郑,相信她一定会不负所望的,你要对她有信心。”我乐观地估计道。 “那好啊,这次要能考上,我们就请你和喜酒。”老郑笑呵呵地说。 “那我喝定了,呵呵。” 店里的生意从开张到现在一直都很红火,经常是门庭若市,不仅一般顾客都要等候才能得到服务,就连会员中除了少数的高端客户外,一般的会员也常常需要提前预约。而这种情况不仅我们总店有,其它的分店也都多多少少存在类似的问题。所以,眼下人手不足就成了店里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这天,我和陈成正在办公室里喝茶顺带吹吹牛,简康冷不丁地推门而入。陈成的笑容一下收敛接着迅速站了起来:“简总。” 简康“嗯”一下,当作回答。 我是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张口就嚷嚷:“我说简总,怎么说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了,咋还一点礼貌都不懂,进来也不敲敲门,到外面去,重新来一趟。” 简康当即自毁形象张牙舞爪:“你不想混啦,教训我?快跟我走。” “干嘛?”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急,我就疑惑地问。 “废话那么多?跟我走就是了。”简康轻叱一声。 他倒是没有废话,不明不白地就让我跟他走。我转身正要离开,见陈成在一旁偷笑,就故意装怒瞪他一眼,急忙尾随简康而去。 坐在车里,我问简康:“什么事?搞得多严肃似的。” 简康松弛紧绷的臭脸咧嘴:“嘿嘿,你要容许我在下属面前保留一点老板的样子嘛。” 051 “哼,摆什么臭架子,我鄙视你。”我朝简康做出一个向下的手势。 简康从方向盘上抽出一只手向我挥来。 我连忙架起双手额前,嘴里大喊:“注意行车安全!”还没喊完,“噗”地一声,简康的拳头击打在了我的胸前。 “鸵鸟。”简康耍小伎俩得逞笑起来的样子很白痴。 我没有试图报复,自己揉着胸口:“到底是什么事嘛?故弄玄虚。” “去技校招一批学生,顺便参观学习一下别人办学的设施经验。” “早说嘛,这事早就应该办了。” “我也知道店里人手不够,这不刚联系上就带你来了吗?” 我笑了笑,没再多言。 到学校后,一个自称是副校长的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整个学校的布局还是传统的对称结构。一条主干道直铺尽头,通向一幢较新教学楼。两旁整齐地排列着对称的被刷饰一新的老教学楼,而新教学楼前有一个大操场,可以练早操、打篮球、羽毛球、乒乓球之类的活动;楼后面是一块更大的草坪,可以踢足球和举行一些其他的田径项目。 校方在会议室接待了我们,参加的除了简康、我和那个副校长以外,还有学校其他的一些相关的教职人员。短暂的几句寒暄后,原以为双方就会开始对一些具体的合作事宜展开商谈。只是校方好像并不急着进入正题,开始高谈阔论他们的文化传统有多么的悠久,师资力量有多么的雄厚;教学理念有多么的先进;教学设备有多么的科技含量高等等之类。 我以为话到这里,他们的宣传应该告一段落,可以进入正题了。没想到,紧接着他们又开始了一长窜地介绍了一批学校历年毕业的学生在走向社会后所取得优异成绩,一个接一个的,也不嫌累得慌。 对于校方所津津乐道的引以为傲的历届优秀学子,不知到简康知道的有几何,反正我孤陋寡闻没一个认识的。痛苦地看看简康,他投给我一个无奈的眼神随又接着显出一副热情不减的模样“聆听”校方的荣誉史。 综归素养不足,坐的不耐烦了,我借口要上厕所跑到外面来透气。 “姐,你再给点吧,二百块怎么够用啊?我很多同学每个月的开销至少都要六七百才行的,我才这么一点。” 我好奇地绕过墙角,一男一女站在树荫下。女孩面容白皙娟秀,身形娇小;男孩比女孩整整高出一个头,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古铜色,只可惜气质形象不太敢恭维。衣服也没正经穿,只是绕在腰间,袖子在肚脐处打个结,脚上穿一双拖鞋,过长的牛仔裤拖在地上,破损的裤口沾满了泥渍,吊儿郎当地站在那,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平摊,伸向女孩。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让人头疼的典型的异类分子。 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这是一对姐弟,弟弟生活费花完了,今天来向姐姐要钱的。 “伸手要也没有了,谁叫你自己不省着点花?”女孩责怪道。 接着又说:“爸爸妈妈在家里种田,一年才挣多少钱?省吃俭用是供我们俩个来读书的,你看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还是学生吗?和流氓一样。” “哪有啊?姐,你就再给我一些吧,求你了。”男孩伸出另一只手握着女孩的手臂轻摇。 “说没有就是没有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家里条件差,不要去跟别人攀比,也攀比不起,我们要做的就是认认真真地把书读好,等学业有成的时候,找一份好工作挣钱帮着爸妈减轻负担,你现在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呢?”女孩说话时的口气有不符年龄的语重心长。 “好啦好啦,姐,我知道啦。”男孩受不了女孩的教导,连忙摆手叫停。 “哎,姐,听说‘水柔晶’的老板今天到你们学校招聘员工,要是你被选上以后有了工资就可以多给我点钱了喔!”男孩心怀不轨地笑笑。 052 原来这女孩是美容美发专业的学生。 “你别做梦了,就算我被选上,也不会多给你钱的,我要寄回家让爸爸妈妈把家里欠的债给还了。”女孩说。 “呵呵,不会的,知道姐姐心疼我,嘴硬心软。”男孩厚着脸皮笑。 “不怕羞,好了,你先回去吧,我也要上课了。”女孩受不了纠缠朝男孩白一眼。 “嘿嘿,姐,那我走了。” “直接回学校,别到处乱跑,听到没有?” “知道了。” 看着男孩又蹦又跳的背影,女孩叹口气才转身缓步朝教室走去。 回到会议室,副校长和他的同事捧出几叠学生的个人档案放在简康的面前。 “叶扬,过来看看。”简康叫我。 “需要选多少?”我问简康。 “差不多一百名吧,总店需要多少,你来决定,剩下的安排到其他分店去。” “简总、叶经理,这里就是我们学校这届毕业生的全部资料了,学校考虑到简总公司的影响力以及这次招收人数的众多,还特意挑选了一批优秀的学生供你们优先考虑。”副校长说着特意指了指一旁红色文件筐里的一叠档案。 “谢谢大家了,还是学校考虑的周到,呆会选的时候还要烦请各位老师多提意见。”简康呵呵笑道。 “简总您太客气了,推荐优秀的学生到优秀的单位工作也是我们做老师的职责的一部分。”副校长说。 “那我们就开始吧,选上的放到红色的筐里。”简康说。 于是我挪了一叠档案到自己面前,逐一翻看。里面记录的还很详细,从每个学生入学开始就有记录,从学生的特长、优缺点以及老师的评语等等一应俱全。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开始留意刚才那个女孩起来。等过了一会,自己手里的档案都看完了还是找不到那女孩的档案。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不清女孩的样子,想了一下确定不会。我又去翻简康手里的那部分,看看也没发现,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些急了。 “叶扬,你那选了多少了?”简康问。 “三十二个。”我说。 “校长和各位老师呢?” “三十五。”副校长说。 “我手里有三十四个了,还多一个,那我这就少算一个吧。”说着,简康把多于的一份档案放到了落选的那一叠档案里。 我一眼就瞥见了被简康舍弃的那份档案上贴着那个女孩的相片,便伸手毫不犹豫地把它重新拿了起来。 “那是多余的了。”简康提醒道。 “知道,我想换一个。”我从自己原先选出的档案里随意抽出一份换上了女孩的。 简康凑近看了看,虽然没再多说,却朝我投了一个**的邪笑。看得我立刻就觉得背脊发冷,毛骨悚然。 “请留步吧,王校长、各位老师。”简康笑呵呵地转过身对后面一起出来送我们的副校长和其他几位老师说。 刚才选好人后,学校安排了一些被选中的学生和我们面对面谈了谈,由于校长正在外地出差,要正式签合同只能等他回来后再说了。 053 “简总您真是太见外了,一起吃一顿便饭的机会也不给我们,这样可不好啊!”副校长躬着身子对已经坐在车里的简康咧嘴笑呵呵地说。 “实在是抱歉,抽不开身呀!下次,下次我做东,请大家一起吃顿便饭好不好?到时候王校长和各位老师可要一定赏脸啊!哦,对了王校长,等你们刘校长从外地回来后,请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再过来和学校签一份正式的合作协议。” “这是一定的,你放心吧简总,路上好走!”副校长说。 “那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王校长、各位老师再见!” “再见!简总、叶经理!” 看着这副校长一脸的“憨笑”,我心里就想,要是你们知道简康正在筹划着抢你们的饭碗不知会作何感想? 车子奔驰在宽阔的柏油路上,我摇下车窗,让风吹得浑身神清气爽。 “那女孩你认识?”简康咧嘴。 “那个?”我还没弄清简康这突然冒出的一句没由来的话。 “少装了,就是你最后调换的那个。” “不认识。”我如实回答。 “我知道你不认识,是不是见人家小妹妹长得标致色心又起,于是就趁机收归麾下?”简康又露出一个很淫邪的诡笑。 “当你白痴,我有那么坏吗?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呀?不过只是直觉告诉我那女孩不错而已。”我没好气地驳斥简康。虽然我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正人君子,但对于简康这样乱扣帽子,我也还是留有最基本的气愤的。 “你少来了,真就直觉这么简单?”简康一副“谁信谁傻”的样子。 “就这么简单,信不信由你。”我刻意加强了肯定的语气,懒得多说。 “哦,明白了,原来直觉也会区分美丑的,不知道要是换上一个长得丑点的学生,你的直觉还会不会产生作用?”简康又装作如梦初醒的恍然样。 我知道这事只会越说越糊涂,所以是拿简康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任由他随意调侃,等他说够了,我也就清静了。否则的话,我要是和他多做争辩,他只会越说越来劲,把这事越描越黑,不用多久这事就会在认识的人当中给广而告之了,你说,对于这种有损于我的英明和清白的事,我能不保持克制以避免其发生吗? 一个星期后,叫马倩的女孩和她一些其她的同学来店里报道了。按照事前和她们学校所签署的协议规定,新生安排就业后将经过为期三个月的试用期。到期后,经过考核合格的学生才能和店里签署正式的雇佣合同。在分配岗位的时候,我根据女孩的专长给她分了一个合适的岗位。希望她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这份适合自己的工作。 “哎,老郑,妹考试考完了吗?”见老郑挂了电话,我便接着问。 “考完了。”老郑又接着炒菜。 阿姨和她姐姐则在一旁逗贝贝开心。 “不知道考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成绩能出来呢?” “没那么快的,少说也要半个月的时间。”老郑把炒好的菜装盘。 “贝贝,姨姨过两天就会和爸爸妈妈还有大外婆、大外公一起回来看贝贝咯,贝贝开不开心呀!”阿姨说着弯下腰贴近贝贝的小脸蛋。 贝贝外婆用自己的脚托着贝贝的双腿以脚尖为支点一升一降地运动。贝贝坐的挺舒服,加上阿姨轻轻地摩擦着她的鼻尖逗她,可能是被弄痒了,她忍不住咧开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贝贝是不是听到小外婆的话很开心呀?一定是了,看来我们的贝贝是又变得懂事一点了,呵呵!”贝贝外婆笑道。 说完,只见贝贝转着灵动的水汪汪的眼睛,嘴里发出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的声音,惹得我们不约而同地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054 这天不知怎么了,从我回来到现在都吃好晚饭了,也不见房东阿姨从楼上下来。又过了一会,还不见动静,我忍不住抬头朝楼上喊:“阿姨,你们晚上不烧饭啦?” “烧啊,等老郑回来再烧的。”房东阿姨正好从楼上下来了。 “看来老郑同志真是佣人的命啊!下班回家还要烧饭。”因为清楚自己现在和房东一家的关系融洽,他们不会介意我开这样的玩笑,于是我就故作同情地为老郑的悲惨命运哀叹了一番。 “也不是我不烧,是今天欣欣会和我姐姐姐夫还有贝贝的爸爸妈妈一起回来,他们指名道姓要老郑亲自下厨,我菜都准备好的了,就等着老郑回来烧就好了。”房东阿姨笑着道明了其中的原因。 “不是说过两天再回来的吗?怎么又提前了?”我想起那天听他们说郑欣彤要在省城住几天的。当然,对于郑欣彤能提前回来,我虽然表面上是一脸的困惑,但真正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窃喜的。 “没办法啊,妹的单位缺人手,专门打电话催要她提前回来呀”房东阿姨解释说。 “是这样,贝贝和她外婆呢?”没见着贝贝,我又问。 “她们去超市买奶粉了。小叶,晚上不用烧饭了,和我们一起吃吧!”房东阿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用了,阿姨,我吃好了。”我说,心里对房东阿姨还是很感谢的。 “乱说,你刚回来就吃好了?还想骗我老人家?”房东阿姨露出识破我的谎言后很有成就感的笑容。 “谁说我刚会回来的?我回来都快一个小时咯,只是开始觉得家里好像没有人才没有吭声而已。” “真的假的?你骗我吧?”房东阿姨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好孩子,从不说谎的。”说着,我立即表现出一副忠厚老实加天真幼稚的模样。 “真是皮厚啊!还好意思说?”房东阿姨乐呵呵轻拍一下我的头。 正好,老郑下班回来了。看见房东阿姨在笑,就问:“妹,你傻笑什么呢?” “就是这个小子,一点也不知道害羞,竟然自己说自己是好孩子。”房东阿姨说着又拍了我一下。 “老郑,你说句公道话,我算不算是一个好孩子?”为了争取主动,我对老郑投以哀求的目光,希望能博得他的同情。 “是是。”老郑真是一个好同志,毫不犹豫地就表达出了对我的“肯定”。 “谢谢!老郑,我答应你,以后要有人欺负你的时候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为了感谢老郑的支持,我同样毫不犹豫地许下了对老郑的承诺。而且,说的时候还刻意朝房东阿姨看了看。 大家都是明白人,立即就知道了我所说的意思,老郑和房东阿姨互相望了望,忍不住呵呵笑了。 房东阿姨接着还责怪说:“你这个小子,刚刚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孩子’,现在马上就开始挑拨离间了。” 我自知理亏,没好意思去辩解,就咧嘴傻笑应之。 “老郑,开门。” 一听这招牌似的“吆喝”就知道是郑欣彤回来了。 “老李,你去开门。”老郑郁闷地摇摇头,又对我说:“小叶,晚上我们一起吃咯。” “我都跟他说过了,可他说已经吃好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房东阿姨已经抢先说了。 “你别理他,说不定是骗你的勒。” “真的老郑,我确实吃好了。” “就算真的吃好了,我们也可以喝点小酒嘛!” “呵呵,我不会喝酒的。” “不喝酒,不是还有饮料吗?笨。” 不一会,房东阿姨领进一班人。除了郑欣彤,贝贝妈妈我还是认识的,我们见了对方都礼节性地互相点了点头。 这时,我看见了她身边站着一位身上还散发着书卷气息的给人感觉很文静的男的,我想他应该就是贝贝的爸爸了。 055 接着进来的是一对老年夫妻,大概六十岁左右的年龄。两人身高比较相近,只是男的身体略有些发福,而女的则显得廋一些,不过两人都有一副让人感觉慈祥的脸庞。他们应该就是房东阿姨的大姐和大姐夫了,最后进来的是郑欣彤抱着贝贝和贝贝的外婆。 “小叶,你说这个陈丹是不是很坏,她爸爸妈妈抱她竟然还哭喊着不高兴。”贝贝外婆责怪地说,脸上却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是很坏,呵呵。”我说。 “谁让他们都不爱带贝贝呢?贝贝懂事哦,我们就不理他们。”郑欣彤逗贝贝笑。 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说:“大家聊吧,我要去店里了。”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呢?不是让你一起吃顿饭吗?还走什么呢?” 从房东阿姨说话时的口气和表情,看得出房东阿姨这次是真的产生了对我的“抱怨”。 虽然,我心里此刻充满了互相矛盾的歉意和感谢,可我还是坚持说:“我真的吃好了,不骗大家的。” “吃好了就不能一起坐坐喝点饮料喝点酒么?” “就是呀,还客气啥啊,呆会陪你喝两杯。”郑欣彤嘻嘻笑。 “大家都没把你当外人,你自己还那么见外,你觉得这样好吗?”老郑围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 我看看老郑,看看房东阿姨,看看郑欣彤,接着又看看其他的人,觉得自己难为情的要命,知道在这样情况下,自己如果还固执地坚持下去就会显得不通人情了。 “嘿嘿,那——那就喝两杯。”好好想了想,开始认为自己是该留下来了,我就笑呵呵地做出了一个乖巧的表情。 大家见了也都跟着笑了。 贝贝妈妈站了起来,直步朝厨房走去:“姨夫,鱼好了没有?——好香啊!” 接着,郑欣彤的大姨夫也跟着站起来:“我来看看老郑今天都烧了什么菜,有没有什么新菜品?” “你怎么还和小孩一样喜欢凑热闹,进去帮不上忙还瞎添乱。”郑欣彤的大姨妈轻责着老伴,脸上的笑意却和蔼可亲。 而郑欣彤的大姨夫只是“呵呵“两声,又继续往厨房走去。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吧,老郑的菜全部端上桌了,大家依次入桌坐好。 我和郑欣彤之间隔着贝贝的妈妈和外婆,我们几个不喝酒的坐在一起,倒饮料的时候方便些。 餐桌正中摆着一大盆热情腾腾、辣香四溢、红白青绿相间的令人垂涎的水煮鱼。 “小叶,我们喝一杯。”贝贝外婆举杯示意我。 “谢谢阿姨!”我们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叶,尝尝这鱼,这可是老郑的拿手绝活。”房东阿姨说。 “对啊,芳芳说回来就是为了老郑煮的‘水煮鱼’。”贝贝外婆说。 “就是啊,我们上次去的那家‘四川活鱼馆’,老板还说厨师是特意从四川聘请来的,可煮出来的鱼比老郑差远了。”贝贝妈妈一边说一边使劲吹着夹到嘴边的鱼片。 “不要乱说啊!人家师傅怎么会煮的不好?只是众口难调而已。”老郑可能有些受不了表扬,就主动说了一句。 “实话实说嘛,那些人是煮的不好吃呀,小羊羔,你说老郑煮的鱼是不是味道很棒?”郑欣彤眯着眼睛看我一眼。 我只觉得头皮一麻,对于郑欣彤当众叫我的外号觉得尴尬得恨不得立即找个什么缝隙钻进去。偷偷地朝贝贝的妈妈爸爸看,见到他们脸上善意和觉得有趣的微笑;房东阿姨的大姐和姐夫也是差不多的表情,只是更多了一份慈祥。想归想,但问的话却又不能不回答。 于是我说:“味道确实很好,生猛麻辣,充分体现了川菜的特色。,把川菜的精髓做出来了,就怕越吃越上瘾,呵呵!” 056 “嘻嘻,很多人吃过老郑煮的鱼以后都是这样说的。上次小珏他们吃完后就常问我什么时候家里再煮鱼的话再叫他们。说外面很多店里都没有老郑煮的好!”郑欣彤得意地说。 “要不是你在外面吹牛皮,他们怎么会知道?”老郑装埋怨。 “我哪里有哦,我也是随便说说,谁知道他们竟然会自己提着鱼过来,你说人家鱼都买好了,我还好拒绝人家吗?” 从他们的话中可以大概猜出事情的经过:郑欣彤一直以老郑的烧菜技艺为豪,小珏他们讲了一次在外面店里吃水煮鱼的失望经历,郑欣彤则随意道出了老郑是此道高手。于是,后来就发生了刚才他们讲的事。 “郑欣彤,你刚才不是说要和小叶干两杯吗?”贝贝外婆笑着看一下郑欣彤,然后用筷子蘸一下杯里的果汁伸到贝贝的嘴边,只见贝贝习惯地张开小嘴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渐有欲罢不能之势。 “小羊羔,我们喝一杯。”郑欣彤遥举酒杯,杯里的果汁轻轻地荡漾着。 “祝你这次考试能顺利通过!”我痛快地一饮而尽。只是可惜隔的远了些,不然还可以碰一下杯子。 “谢谢!”郑欣彤好看地笑一下。 大家继续津津有味地吃着,从其他菜肴错受到的冷落,而水煮鱼则遭到高频率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夹击翻搅,以及大家脸上几乎一样的专注享受的样子可以看出在座的各位对水煮鱼都有极大的嗜好。 随后的几天,老郑一家人常在闲谈时就把一天的菜谱安排好了,大家各抒己见,说的起兴顺便把第二天的也给安排了。菜谱的丰富真让我怀疑老郑是不是当过厨师。 虽然,老郑一家人常说把我当成一家人,可我心里明白其中包涵的更多的是玩笑和客气。反正店里也忙,这两天白天我就没有回去了,以免到时出现“盛情难却下令人不自在和难为情”的处境。 在店里嘛,基本上天大地大我最大。一切发号施令唯我独尊,可以蛮横无理横加指责,也可以一手大棒一手诱以胡萝卜。呵呵,除了没有“空军一号”,在霸权上基本上和美国总统差不多咯。 有些年轻的女顾客正翘首以待呢,得知坐在一旁与她们闲聊,咋一看感觉挺好的是“年轻有为”的经理,多数脸上都露出了感到荣幸并隐含希望得以优待的笑容。我呢,也乐意在青春活力面前展现风采,聊起来更是海阔天高、游刃有余、妙趣横生——虽然我承认自己保持幽默诙谐、独有见地的谈话热情与谈话对象长相的养眼指数成正比。 贝贝爸爸住了几天就回去了,他说家里的公司不能离开太久。而贝贝妈妈却留了下来,她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想住久一点。问我这几天怎么都没有回来,我说店里忙不开手脚。 “同志们。晚上怎么吃斋啦?”难得今天店里清闲点我就早点回来了,看着老郑餐桌上清一色的瓜果蔬菜忍不住调侃道。 “这几天荤腻吃多了搞得肠胃不舒服啦。”郑欣彤面露苦涩。 老天作证,看到郑欣彤的表情我实在是忍不住想笑。为了表现的不那么明显,我还没忘转身用手轻轻捂着。可惜能闭上嘴却不能闭上鼻子,声音冲到鼻腔发出像气球漏气一样的“嗤嗤”声。 “他妈的,死小羊羔,你真坏,还敢幸灾乐祸。” 我回头看见大家都在看着我笑,只有郑欣彤在强撑着装凶,眼露刀光朝我砍来。我懒得理她,就装傻朝其他人看去。 “不是常跟你说不要说脏话吗?怎么对牛弹琴了?”房东阿姨笑呵呵地用手戳一下郑欣彤的头。 我心里偷偷一乐,看,正义还是有人维护的! “人家随便说说的嘛,这里又没有外人?”郑欣彤一下很乖巧地吐吐舌头。 “女孩子不像个女孩子,整天‘他妈的、他妈的’,和流氓一样。”老郑也加入了。 “就是,‘女孩不像女孩’一点都不淑女!”机会难得,我连忙奚落。 然后又连忙从贝贝外婆手里接过贝贝:“贝贝,小叶叔叔抱,让外婆好好吃饭。” “贝贝乖,小叶叔叔抱啊!”贝贝外婆怕贝贝不愿意安抚道。 那边郑欣彤嗷嗷叫:“臭小子,警告你少趁机啊!” 057 我看一眼郑欣彤娇嗔的可爱模样,便若无其事地着贝贝说:“贝贝乖,长大以后不要像你那个小姨,贝贝要做一个让人喜欢的淑女哦!” “那还用说,我们的贝贝以后一定会是淑女的。”芳芳用食指轻轻刮一下贝贝的小鼻子,呵呵地欢笑。 “死小子,你不要得意嘿!以后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郑欣彤抓狂地嘶喊。 我听了急忙寻找支持:“老郑,你看这丫头又说脏话了。” 只是这次他们都没有再划清立场,一个个只是看着我们笑而没有说话了。 “你们这些人今天合伙欺负我‘老人家’,我决定要和你们‘禁言’一个星期,懒得再理你们。”郑欣彤再一次抓狂。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我“高超的求同存异、避重就轻、拉帮结派的外交技巧”的娴熟运作下莫名其妙地陷入孤立,成了众矢之的。 “大家吃好了哈,吃好我们杀两局。”几天没玩牌,我竟然觉得手有些痒痒了。 “什么杀两局?”芳芳问。 “杀两局就是打牌。”贝贝外婆回答。 “哦,好啊,杀就杀,我也来。”芳芳说。 “打的时候要小心喔,某些人的眼睛贼亮贼亮的,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看的。” 对于郑欣彤的含沙射影,我假装无关,不然只要一吭声就说明是你自己主动对号入座咯。 芳芳看看郑欣彤,又转过来看看我就怪怪地笑了。 打了几轮,手气一直臭的要命,无奈下,我只好故技重施小心翼翼地把头往郑欣彤一侧靠近。这下房门突然被打开,郑欣彤回头一瞧就开始尖叫:“臭小子,又开始头看了哦?” “没有啊,不要乱说。” 明显心虚的语气立即就找来了芳芳的批评:“小叶耍赖,我都看见啦!” 我觉得自己已经很是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真是失败啊!在其他人纷纷批评我的时候,只有老郑保持着沉默,原因很简单,这个风气是他首开的,碰到这种情况他自然是“嘴短”的。所以,他只是很聪明地坐在一边抿着嘴笑而不吭声。 “你们怎么那么喜欢玩牌啊?每次来都见你们打。”郑欣彤的大姨不解地说。 “哪里天天玩啊?也好几天没玩了。”郑欣彤说。 “大姨、姨夫,坐啊!”芳芳站起来说。 “不坐啦,一下就走,贝贝呢?”芳芳大姨问。 “妈妈抱着和小姨散步去了。”芳芳回答。 “那我们也走了,说不路上还能碰上。” “大姨再见!”郑欣彤喊。 “再见!老头子,你走不走?” “嘿嘿,走啊!”郑欣彤的大姨夫说着就跟在了后面。 郑欣彤的大姨是退休的公务员,姨夫原来是邻市的副市长,去年退休后搬了回来,本来还打算过段时间到省城女儿家一起住的。可市里一听说他回来了,就极力请他担任市里“关工委”的主任。也算是为党的事业发挥余热了。 过了几天,芳芳一家搬回自己家住了,就在离这不远的“华荣小区”,但她们还是和老郑一家伙食在一起。 郑欣彤的大姨夫妻俩几乎每天晚饭后散步都会来看看贝贝。见我们天天迷在玩牌里,开始还会不时地说上几句,批评我们不务正业,后来见我们都很固执,被批评后依然还是我行我素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郑欣彤的大姨也开始松动立场加入了我们的队伍。结果可想而知,很快她就让我们在玩牌的过程中所营造出的轻松欢乐的氛围给感染了。而郑欣彤的大姨夫毕竟是领导干部,自持力就是比普通群众要高得多,虽然一再对我们这项广受全民喜爱的娱乐活动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可只要一问他想不想加入?他还是会矜持地摇摇头说,这是小朋友和妇女同胞玩的把戏,他老人家不想参合。试了几次,态度还很坚决,就没再为难他了。 058 随着交往时间一长,我和老郑这一大家的关系是越发地变得“杠杠地”。可也有一点一直困扰着我,在相处的时候,我不不知道该如何合适地称呼芳芳的妈妈,以及她的大姨和姨夫。开始我想过就一起称呼伯母吧,叫芳芳的姨夫伯父,可又一想,要是她们两位都在的时候又该怎么叫呢? 虽然没什么大智慧,却好在我还是一个小聪明层出不穷的人。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把这个难题抛给她们来决定。在一次比较恰当的时机,我、芳芳和她妈妈以及她的大姨又聚在一起玩牌,我边玩边装出为难的样子:“两位长辈,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都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们才合适,这是不是也太没礼貌了?” “这有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你想怎么叫都行啊!我们都不介意这些的,你也随便点就好了。”芳芳妈妈说。 “小叶,你今年多大了?”芳芳大姨接着问。 “他和郑欣彤差不多。”芳芳说。 “欣欣怎么叫你就跟着怎么叫啊!她叫我们‘大姨’,你也可以叫‘大姨’呀!”芳芳的大姨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的慈祥和蔼。 “我真的可以这样称呼你们吗?”我小心地试探一下。 “当然可以啦,你不记得我们都曾说过没把你当成外人吗?你以为在骗你呢?这孩子。”芳芳大姨的话让我一下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以前她们也常说这样的话,当真正的还是这回让我感觉高兴和舒服极了。我想以后自己不会再把她们说的“没把你当成外人”的这句话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一句单纯的客套了。 “就是,你和郑欣彤就像是兄妹一样,以后你就叫我们作‘大姨’吧!”芳芳妈妈也和蔼地笑了。 我“嘿嘿”一声,接着便乖巧地如领了圣旨一样现学现卖:“大姨好!二姨好!芳芳姐好!”虽然大家都知道我这是在“讨好卖乖”,而且叫得还挺肉麻的,可她们不但不介意,反而觉得挺好玩,特别有趣。一个个都被我的乖巧搞笑逗得笑声不断,心情舒畅的很啦。 今天老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店里明显比平日清闲了许多,反正呆在店里也没什么要紧事,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可以偷懒的机会,和陈成他们打个招呼便早早的离开了。 推开房门,就一个感觉——安静。郑欣彤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头往后靠,脸微微地仰起来双眸微闭,光洁嫩滑的皮肤衬以和谐起伏的美妙轮廓迅速就映入眼帘烙于心间,看得人竟有些痴了! “你回来啦。”不知什么时候郑欣彤睁开了眼睛。 “嗯。”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冒然的闯入打断了这“完美”的呈现,可又一想,自己如果没有闯入的话,又怎么能看见这“完美”呢? “老郑他们呢?”我急忙问了一句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还没有下班呢。” “那贝贝她们呢?” “芳芳的同学晚上请她吃饭,今天不过来了。” “哦,你今天不上班吗?”我走到郑欣彤旁边坐下。 “有啊,上夜班啦!” “熬夜是不是很辛苦啊?” “没办法啊!不过习惯了也还行。”郑欣彤露出一个“已经习以为常啦”的微笑。 “听什么歌啊?很陶醉的样子!” “呵呵,你看见啦,给你听听。”说着,郑欣彤取下右耳的耳塞递给我。 我不自觉地愣了一下,对她的动机又开始浮想联翩。怀着意外并怿动的心往郑欣彤坐的地方靠近了一点,顿时缕缕淡香飘入鼻息,很是享受。 缓慢地伸出手不小心碰到郑欣彤的手指,心头竟然会微微地一颤,真丢脸。我瞥一眼郑欣彤,见她若无其事的表情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刘若英啊,你也喜欢听?”听到耳边响起刘若英的一首老歌,我欣喜地问道。 “好歌就喜欢咯!”郑欣彤随着音乐的旋律轻轻地晃着头。 接着,她又说“这‘mp3’的音质不错吧?” 059 “不错,新买的?”我问。 “不是,帅哥送的,呵呵!”郑欣彤笑。 “哪个帅哥呀,这么好?” “没有啦,骗你的,这是我自己以前买的。” “这孩子,变坏了你,开始学会说谎了。” “呵呵,是你自己笨啦,人家随便说说也相信。”郑欣彤嘴角扬起得意的坏笑。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嘛!”我小声嘟嚷道。 郑欣彤露出她招牌式的微笑顿生百媚:“下次给你听听。” “好啊!” “我我你” “嗯?”郑欣彤张大眼睛。 门外传来老郑和房东阿姨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把耳塞摘下交给郑欣彤。从她看我的怪异表情上可以猜出我此刻脸上的窘迫。 “笑什么笑?”我急忙又逞强说。 “想笑就笑咯!你管我啊?”郑欣彤捂着最把头偏到一侧,继续“咯咯地”笑个不停。 我觉得自己现在真的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平静一下此刻有些意乱情迷的心绪。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并且是如此近距离地和郑欣彤呆在一起。她飘逸的秀发,娇俏的脸庞,优美的身姿举止无一不深深地冲击着我的心灵最深处颤动个不停。 我又想当然地觉得她已经把我当成朋友看待了,只是还不清楚我在她的朋友圈里是处于怎样的位子,和小珏以及她的其他一些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相比又怎样? 唉,不想了不想了,何必自寻烦恼呢?想要知道答案的话,直接去问她不久行了吗?可是像我这样的聪明人又怎么会去做这样的傻事呢?郑欣彤今天在我看来有些“亲密”的举动,就像一剂强力兴奋剂一样令我竭尽全力也无法克制产生了“她是不是也开始对我有一丝刚刚产生的好感”的念头。而我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所总结出的一个“爱情定律”:一切斑斓美妙令人心醉神迷的爱情的形成都始于男女之间两颗驿动骚包的心里互有好感的萌发。 转眼要过中秋节了,我妈让我回家过节。是啊!离家感觉好像没多久也已经好几个月了。团圆的节日自然是要和家人一起的。问了问海涛他们几个家伙有没有回家的,想不到个个都叫苦连天,做出一副不能回家多么遗憾的模样,什么忙工作,忙学习,忙生意,总之每个人的理由都很充分。再后来,海涛他妈打电话给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回去过节。海涛还继续百般推脱,说酒店逢节假日更忙,所有员工一律不许请假。他妈也口气强硬地坚持自己的立场。海涛万般无奈下,只好答应看能不能和同事调换工休时间。 看着海涛脸上搞怪的忽松忽紧的肌肉,我似笑非笑地说:“你这家伙,家里让你回去过节,你怎么好像赴刑场一样?” “要只是单纯的过节,我怎么会不愿回去,问题是他们让我回家是给我相亲的。”海涛苦笑。 “哎,那恭喜恭喜啊!”我笑呵呵地作个揖。 “少来这套,我才几岁哦!可不想就这样早早结束自由的单身生活。” “你是不喜欢这种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难道这有错吗?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老套,兄弟我年纪轻轻,收入可观之余还颇有几分色相,还怕娶不到老婆吗?”话说到这,海涛自己也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抬手用力拍一下他的肩膀咧嘴骂:“不要脸。” “事实嘛,叶扬,你说我爸妈是不是也太着急了?” “老人家嘛,观念总是和我们不尽相同的,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我有点口是心非地说 “你少说风凉话,要是你爸妈现在给你介绍对象 060 当然,这个问题嘛,对于一般人而言确实是个问题,可对于那些有智慧的人来说,问题也就不成其为问题了。我的回答是:愿不愿意并不完全取决于我,万一要是我爸妈一不小心给我找到一位神仙似的妹妹,我觉得单身于我而言也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废话,有这种好事,谁不愿意呀?问题是,现在稍有点姿色的女的都拼命要往城里挤,城里的美女又往大城市挤,我们那小地方哪里还能留得住神仙妹妹啊!” “这可不一定,我们不能排除有个别觉悟高者看破城市的浮华喧嚣、人心叵测而甘愿留在家里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 “你不觉得这种可能很渺茫吗?”海涛叹一口“不寄予希望”的气。 “这先不说了,先说说你和那个美丽的女领班的爱情故事如何吧!” “路漫漫其修远兮!”海涛作悲壮样。 “看来你还要努力继续上下求索啊!”我勉励海涛。 就这样,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的怪模怪样一下,就再也憋不住哄然而笑。 “小叶,中秋会不回家啊?”老郑打出一张红桃“3”。 “不要回去,和我们一起过好了。”房东阿姨跟一张方块“7”。 “嘿嘿,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去过。” “小羊羔,不要回去算了,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热热闹闹不是也很好啊!到时候我们再喝几杯。”芳芳用手托一下眼镜露出好看的笑容。 “几个月不见,家里老爸老妈想儿子啦!”老郑一语中的。 “也是,回家也不错,还有土鸡土鸭吃,小叶家里有养鸡鸭吗?”芳芳妈妈问。 “有几只吧,一般农村的家庭都会饲养几只鸡鸭鹅之类的家禽,自己饲养的家禽不仅味道香,而且口感和营养成分也比规模养殖的更好。” “这边菜场里也有商贩们自称是从乡下带来的所谓的‘家养禽类’,不过吃起来味道和一般的规模养殖的却没什么区别。”房东阿姨说。 “哎,大家和我一起去我家过节啊!到时候大家就能吃到正宗的土鸡土鸭了,还有水库里自然放养的大青鱼。”知道房东一家人对乡下的家禽如此钟爱,我急忙发出希望还不是太晚的邀请。 “这可不好,我们去了一定会增加你爸妈的麻烦,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小孩子家自己要好好做事,等什么时候自己挣了钱再请,老郑一定会很高兴的。”老郑一副语重心长的教诲表情。 “要说挣钱可就没有标准了,几万是挣,几十万也是挣。”我说。 “自己够用,略有盈余就行了,不用要求太高。” “阿姨,我们去呀!”我转向房东阿姨。 “下次去,下次去,呵呵。”房东阿姨笑。 “大姨,我们去啊!”我对芳芳妈妈说。 “呵呵,我答应其他亲戚啦,谢谢你小叶,也下次吧!” “芳芳呢?” “呵呵,我也是,要和我妈一起的。” “哼,亏你们这些人还口口声声说是把我当成‘一家人’,现在才知道是骗小朋友的。”对老郑一家的一一推辞,我觉得心里是失望的,于是就故意表现的很委屈的样子。 “怎么会呢?我们是一直都是真心当你是一家人的。”房东阿姨露出“你错怪我们”的微笑。 “既然不拿我当外人,为什么不能和我去呢?” “呵呵,大家都没时间嘛!这样,小叶,等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给你爸爸妈妈拜年,怎么样?”房东阿姨说。 “贝贝,你去小叶叔叔家过节好不好啊?”芳芳笑嘻嘻地捏着贝贝的小鼻子。 贝贝则轻轻地挥舞着双手“咿咿呀呀”地欢笑起来了。 061 “不用安慰我了,老郑这个老顽固我还不知道啊”我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朝老郑诡笑。 老郑看我一眼眼没说话,也没理会大家伴有笑声朝他集中的目光,嘴角露出一个自我解嘲的笑意,样子挺逗的。 “张云清,张云清。”外面传来房东阿姨大姐的声音。 “老大来了,我出去开门。”说着,房东阿姨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又是打牌,谁赢谁输呀?小叶今天有没有欺负老人家啊?”房东阿姨的大姐一进门就朝我问。 “大姨,您误会你了,都是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小孩。”我委屈地申辩道。 “是谁呀,这么胆大,说出来,我老人家给你做主。”芳芳的大姨夫“呵呵”地笑。 “小叶说请大家到他家过节。”芳芳从她妈妈手里接过贝贝好让她妈歇一下。 “是啊,大姨,你和大姨夫和我们一起去啊!”我开始转移游说的对象。 “那怎么好意思呢!给你爸爸妈妈添麻烦,不行不行的。”芳芳的大姨连忙摇手。 “啊哟,我真是服了你们,怎么连拒绝的理由都好像是串通好的?”我彻底绝望地趴在桌子上哀嚎道。 “小叶,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以后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去的。” 我知道这是芳芳的大姨夫代表大家做出的最后决定了。 “好了,小叶,这个我们先不说了,要是有时间呢,我们就再杀两局,不然你就乖乖的去店里吧!”老郑似笑非笑地对我说。 “那你们答应我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去哦!” “你这臭小子,到底还来不来?不来就早点动身去店里,别再磨嘴皮子咯。”老郑许是受不了我的没完没了。 “杀就杀,谁怕谁呀!”既然大家都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那就尽情地和大家玩几局牌,然后就去店里算了。 车子的后座椅和后备箱了堆满了我们这伙人要带回家的东西:王枫、王燕寄给家里奶奶治心脏病药;陈星买给小侄女的文具、玩具还有几套衣服;以及简康买的一台电视。而我和海涛就更不用说了,七零八碎的东西同样是一大堆。特别是海涛,由于身负重要任务,虽然心里是百般的不愿意,可关系到门面上的东西还是不敢怠慢的。所以,他一个人的东西就占了几乎一半的空间。 车子出了城区不一会就只觉得视线一下豁然开朗了。怀着“衣锦还乡”的自满心情,想象着回家后邻里乡亲看我们的时候眼中羡慕的目光,我看见了海涛的脸上也一样浮起了“小人得志”时的春分得意。 奔驰在希望的田野上,在夕阳余晖笼罩下,道路两旁原本就黄灿灿的稻穗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迷蒙的金色。轻风吹过,稻浪起伏晃起耀眼的金色光芒,摇曳的身姿舞动着的仿佛是丰收的喜悦。置身一片如此壮观的“金涛稻海”中,一时间感觉身体里莫名其妙地涌起了一股抑制不住且久难平息的亢奋。 高速公路高速建设中,施工队伍紧张忙碌的脚下一条初具雏形的交通动脉穿山越岭朝着终极目的地不断地铺展延伸。车子进入施工地段开始颠簸摇晃,车轮卷起的尘土滚滚翻涌。 到家的时候,天快晚了。老远看见我妈和海涛她妈站在村口遥望着我们回家的方向。我们前面一辆车经过的时候,她们就弯下腰满怀希望地凝视一下,车子从眼前一晃而过,目光依然还紧紧张望着。看得出神,以至于我们到身边了还没缓过来。我打开车门喊了声“妈!”。我妈才回过头欣喜地看着我,说我回来晚了。 接着,我们又一起坐到车里,沿着一个月前村里新铺好的水泥路,车子可以很方便地开到家门口。 吃着久违了的我妈亲手煮的饭菜,喷香可口。我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便不断地让我慢点吃,别噎着。我爸坐一旁虽然没说话,可看他看我时一脸不忍目睹的样子也可以猜测出我此时的吃相是多么的不堪了。 等我捂着撑胀的肚皮大呼过瘾后,他们才开始问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于是,我就开始娓娓向他们叙述我这段时间的经过,包括我和房东老郑一家相处融洽,超越一般简单的“房东与房客”的关系。 说到这,我妈问:“房东一家对你很关照,怎么不请人家来做客呀!” 我说:“有啊!可他们说不愿给我们添麻烦。还让我也不要回来,和他们一起过节呢!” “在城里能遇到这样的房东真是难得!”我爸吸了口烟微笑地说着。 062 过了一会,爷爷奶奶知道我回来,就一起从二叔家过来看我。我从包里拿出特意买给他们的*,他们一致说我铺张浪费,他们身体都很健康,没必要买的。我也没多说什么,呵呵地跟他们打哈哈,把话题转移到海涛相亲的事上。 正说着呢,海涛就来了。我说:“我们正谈你相亲的对象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呢?正好你就送上门来了,现在就说来听听吧。” 海涛觍着脸咧嘴说他也不太清楚。说完便催我和他一起到外面转转。 缓慢地开着车子在瞎转了一圈,没碰到一个熟人、朋友。现在年轻人都到外面学习做事去了,家里留下来的基本上是妇女、儿童和老年人。不到过年的时候要是想找几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是比较难的。 又转了一会,觉得口渴了,海涛把车开到镇里,下了车,来到到路边的商店买两瓶饮料便不断地引来人们好奇的目光,乡里乡亲的,多数也都觉得脸熟。我和海涛一致默契地没有多加理会,更没有凑上前去打招呼闲聊以为他们释疑解惑。买好东西,我们径直回到车里,没有多做停留就直接离开了。我们这样好像目中无人的样子并不是故意要显得自己优越高人一等,(自己也没有这样的资格)真正的原因是我们适应不了人们向你询问各种令他们感到好奇的问题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过度的热情。(后来海涛跟我说过他也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叶扬,你知不知到媒婆给我介绍的对象是谁?”海涛说的时候感觉脸上写满荒诞的意味。 “当你神经,我怎么知道?”我朝海涛撇撇嘴。 海涛现出一个“连我也感觉出乎意料”的无奈:“你还记得我们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那个嗲声嗲气、矫揉造作随便一个什么男的稍微一逗就粘上人家的妖女吗?” “是不是那个外号‘520’强力胶的女的?”经海涛这样一提醒,我好像有点印象了。 “就是她。”海涛挠头。 我收起面部肌肉,一脸庄重地把手搭在海涛的肩上安慰道:“我十分同情你的不幸遭遇,请节哀!” “请你体谅体谅我的痛苦吧,扬哥!我叫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帮着我一起想个妙计呀!要我娶她?我还是当和尚去吧——阿弥陀佛!”说到最后一句,海涛双手合十垂头闭眼煞有介事地低吟了一声。 “你舍得出家?那个漂亮的女领班怎么办?” “避过这劫数我再还俗嘛——笨,佛祖慈悲,不愿见我为爱痛苦,所以不会怪我的。” 海涛显然是把寺庙当成了客栈,随进随出了。 “那你想以什么样的方式来阻止你和她之间有可能发生的故事?”我也觉得这事紧要,应该帮海涛出出主意。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她主动退出,这样我妈就不能怪到我头上了。” “那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装傻、拿肉麻当有趣恶心死她。” “怎么说?”海涛困惑地问。 “写诗你会不会?” “打打油勉强还行。”海涛笑着说。 “那就找一首当着她的面朗诵朗诵。” “怎么样的才好呢?” “内容不要紧,关键是朗诵时所表现的状态——肉麻、夸张、令人作呕的忘我状态。” “当着我家里人的面我可做不出来。”海涛想了想,很为难地说。 “你傻呀?不会借口骗她出去走走散散步,再找机会装出一副很诗意有涵养的深沉的模样,学习古人借景抒怀、歌以咏志。”说着,我还试着预想了一下那时海涛的模样一定很出彩。 “有道理,你说我带她到哪里散步去?”海涛眼前一亮。 我想了想,然后说:“你就带着她到村里的‘晒稻场’去吧,哪里地势开阔,前山后水,风景秀丽,有助于你思路敏捷、即兴发挥。” “哈哈,就这样定了。叶扬,我敢说这个办法一定有效果,只是我这回要自毁形象当小丑咯!你小子真够损的,也只有你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人才想的出这样的馊主意,都不知道该谢你还是该狠狠揍你一顿。” 063 根据可靠情报,第二天我早早就在“晒稻场”旁边的土地庙里蹲伏了。没呆多久,远远看见海涛和“胶水”一前一后朝“晒稻场”走来。 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句话在“胶水”的身上得到的却是完全相反的印证。以我脑海中尚存有的一丝记忆看来,她唯一有进步的就是夸张造作的举止和能嗲晕人的肉麻口气。一路上紧随着海涛喋喋不休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海涛则有一句没一句地搭上几句,隔着有些距离,我也没听清楚具体内容,只是隐约捕捉到了一个“绕青山”,过一会,又听到一个“映彩霞”。我猜海涛是开始慢慢进入状态了。等到了“晒稻场”比较中央一点的位子,海涛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双眼远眺远山青如黛,心中唐诗宋词渐复来。”见海涛这模样,我心里暗笑不已,想,这小子还真能装,不知道等下嘴里会吐出些什么东西来应付“胶水”? 这时,“胶水”见海涛这模样也同样觉得奇怪,两只眼睛在海涛身上上下不停疑惑地瞄着。 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鸡昂首阔步来到海涛跟前,丝毫都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迈着健步继续目空一切地展示着自己的雄风。 “啊!”。海涛猛地大张双臂一声叫唤。大公鸡受惊一跳,迅速就开始迈着强健的“凤爪”,连带扑扇着翅膀跑开了。见大公鸡跑了,海涛跟着弯下腰紧随其后,双手保持张开的同时,手掌还配合做出向后划水的动作,胀红了脸一路紧跟着大公鸡的屁股后面左闪右闪穷追不舍,接着嘴里还抑扬顿挫地高声喊着:“公鸡公鸡真美丽,大红冠子穿彩衣。油亮脖子金黄角,要比漂亮我第一。” “胶水”就像是被人掐紧脖子透不过气一样瞠目结舌。老半天才回过气,张嘴喷出:“神经病!”扭头就走了。 我躲在一旁再也憋不住捂着肚子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海涛,你真是我的偶像!我太佩服你了!”这是此时我心里唯一的想法。 躺在我专有的“天然浴缸”里,池里的小鱼不知疲倦地轻啃着我身上所有的角质死皮,而我则只是仰着头静静地看着蓝天下的朵朵白云舒卷飘散,心里别提有多惬意了。记得小时候,过中秋节的时候天气已经比较凉了,特别是早晨和傍晚的时候,不穿棉袄是抵挡不住寒气的侵袭的。哪里像现在这样的天气,还和夏天一样的热。那时候,叔叔承包了村里的一个很大的鱼塘。有一年,也是过中秋的时候,要网鱼到集上卖,全家人凌晨两三点就要早早起床做好下塘捕鱼的准备。为了抵御寒冷,家里的男人都要喝一些白酒热热身子,不然下到鱼塘里后是很容易抵挡不住寒冷而身体变得僵硬麻木的。在我看来,那时全家人一起网鱼的情景是很热闹就像是过年一样喜欢的事。 因为心里一直都很期待,等到这天我也睡不着,凌晨的时候也跟着爬起床一心想要看热闹。我妈怎么劝都没有用,她说一句,我就还两句。最后还是我爸的方式简单有效,直接给我来个怒目圆瞪一句话都没说,我就乖乖钻回被窝闷声闷气地在里面抽泣。 第二天,等到太阳都晒屁股了,我才爬起床。这时餐桌上早已摆上了一大盆香喷诱人的大鲤鱼。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的津津有味。我边吃还边抱怨我妈晚上(其实是凌晨说习惯了)没叫我起来一块去网鱼。浑然已忘昨晚被我爸瞪眼的事。至今我都觉得小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特别的香,现在虽然物质条件比那时候优越了许多,可无论再吃什么也享受不到原来那种令人怀念的味道了。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风和日丽,白云飘飘。吹过林间的风抚得我畅爽舒适。风因竹而形象,竹因风而生动。我瞬间便陶醉在二者完美结合而产生的雅致画面中。不禁又陷入浮想联翩的世界里。 爱情和事业是开启人生又一新篇章这扇门的密码和钥匙,顺利地经历她们是一件幸福而愉悦的事。就算偶有风雨也不会烙印心的最深处,影响人对未知的将来充满美好和热切期盼的坚定信念。 对理想中的那个“她”所进行的无数次融合人的各种优点而逐渐形象具体的描绘,并没有让我避免在第一次见到郑欣彤时身心异常的欣喜之情。因为她是迄今为止我所预见的最大程度地接近我心目中对“美好”的定义且又是活生生呈现在我生活中的人。 她是一个标准的容易让同龄的男孩陷入想入非非的漂亮女孩。我,并没能超群脱俗。时常都会想自己和她以后会发展成一种怎样的关系?是朋友,还是能有幸发展成恋人?我想,不管以后我和郑欣彤之间会发展成什么样,她都会是我生命中一道惹人驻足感怀的美丽风景。 064 爱也罢,伤也罢,有经过总是好的。 时间好像过的很慢,胡思乱想的太投入了,连海涛是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真懂得享受啊!刚才想什么呢,那么投入?”海涛说着把脱下的衣服裤子放在小池塘旁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还没让我来得及开口,他纵身一跳只听到“哗啦”一声响,四下飞溅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格外晶莹的亮光。水花溅的我满脸湿漉漉的,等我用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后,海涛这才从水里冒出头来,嬉皮笑脸地划到我身边。 “吃错药啦,那么激动,溅的我一脸都是水。”不满海涛突然搅扰了我的清静,忍不住要朝他吼两声。一贯都不喜欢有人在我自称的“思想飞驰,感怀叹物”的自我沉醉的时候,突然冒失的打搅。这算是我的一个怪癖吧。 “我高兴不行吗?哈哈!”海涛丝毫不介意我的小题大做,一脸欢笑地说。 “高兴?是不是因为和‘胶水’的事吹了?”我猜到。 “猜对了,谢天谢地,苦海无边,我终于回头了。”海涛如释重负地说。 “说来听听,怎么办到的?”我艰难地尽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就是照你说的做啊,把她诱拐到村里的‘晒稻场’,东拼西凑背诵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唐诗宋词,没背几句她就受不了,跑去跟我妈说‘你儿子傻了。’我没傻,倒是她莫名其妙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把我妈弄傻了。” “好好坦白,你都背了哪些诗词,能让‘胶水’把你当傻子?”想着海涛那天追着公鸡跑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就快忍不住要狂笑出声了。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原来学校里的学的哪些‘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什么的。”海涛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变小了,一副心虚的样子。 “哦,是这首啊!其实我今天才想起来还有一首诗要是背出来效果应该也是不错的。” “是哪首?”海涛好奇地问。 “听好了啊!”说完,我调整好情绪,有模有样地试着学海涛那天的癫狂状态:“啊!公鸡公鸡真美丽,大红冠子穿” “找死!”没容许我继续表演下去,海涛窘迫得老脸通红狂叫一声,便冲上来要掐我。 而我呢,也不是那种不战而屈的人。于是,两条虬龙就这样不顾身份地在这一汪浅水里翻滚搏斗。一时间,只觉得天昏地暗、狂风呼啸、山雨欲来。 吃好晚饭后,闲着没事想起给老郑拨了个电话:“老郑,今天过节,家里吃什么大餐啊?” “是你这臭小子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亲戚朋友之间吃进吃出的。你呢,家里一定很热闹吧?” “是啊,老郑你今天有没有请客呀?” “今天我们都到老张阿姨的哥哥家去过的节。” “大姨她们也一样吗?” “是呀,她们留在那还没有回来呢。好了好了,妹要和你说话。” “小羊羔,呵呵!”耳旁传来郑欣彤悦耳的声音。 “干嘛?”我刻意没好气地答应。 “家里有没有美女陪着啊?”郑欣彤嘻嘻地笑。 “当你神经,哪里有啊。” “呵呵,要是没有怎么还不肯回来啊?” “嘿嘿,反正店里也没什么要紧事,既然回来了,就多呆几天咯。” “怎么还和小朋友一样赖着父母啊!晕。” “哪有啊,只是觉得呆在家里很舒服,舍不得离开了。” “好吧,快点回来啊!等你回来,我们好好喝几杯。” “哦,好啊好啊!就这样,再见啊!”我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几乎是怀着不舍挂了手机的。 065 “老郑,老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叫这么大声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疑惑地又走到楼梯口仰头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难道又是一家人走亲戚去了?我把家里带来的东西放到冰箱里保存好,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失落。在家里呆着虽然很安逸,可也抵消不了心里对一些东西的念想。加上海涛要赶回来上班催促我和他一起回来,原本打算在家呆个四五天的,最后住了三天就提前离开了。 店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派繁忙景象,员工们见我回来都“经理、扬哥”地轮番叫唤。我呢,心里乐滋滋的,频频对着他们点头微笑,很容易满足的成就感瞬间又爬上了心头。 “扬哥,你回来啦!”陈成正埋头帮刘雨算账,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见到我笑嘻嘻地说。 “扬哥回来啦,呵呵!”刘雨接着说。 “想大家就回来咯,呵呵,这几天店里还好吧?” “很好啊!大家都忙的不亦悦乎。”刘雨笑。 “呵呵,那些新来的学生还适应这里的环境吧?” “你和简总的眼光不错,这些新员工不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基础的手法功底都相当的不错,只是在速度、技巧的灵活变通上还欠缺一些经验,只要再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相信都会成为店里独当一面的好手。”陈成认真地对这些刚出校门的学生的表现做出了自己的积极中肯评价。 “这不是很好吗?呵呵!”听到新员工尚佳的表现,我高兴地说。 “不过,有一个叫马倩的女孩这两天遇到了一点笑麻烦。”刘雨放下手里的笔,忽然说道。 “她怎么了,出事了吗?”听到马倩遇到麻烦,我连忙问到。 “事倒没什么事,她刚来的时候你不是让我给安排一个好点的岗位吗,正好‘按摩部’还缺人,而且她又是学的‘中医按摩’专业,我就安排她到那去了。” “没想到”陈成抢过说,“没想到被公安局的王局长看见了,这两天,天天都跑来几趟对人家嘘寒问暖,大献殷勤,搞得人家小姑娘心里慌慌的,只要见到王局长来就躲起来了。” “这王局长也真是变态,有家有室有身份的半百老头了,整天缠着人家小姑娘算怎么回事?也不怕传出去影响不好?变态。”刘雨鄙夷地说。 “叶扬,马倩是不是你的什么亲戚朋友?” “不是啊,你怎么突然这样问?”对于陈成突然冒出的好奇问话,我也感到不解。 “既不是亲戚,也不是朋友,可看你对她好像很关心的样子,是不是其中有什么暧昧是我们不知道的啊?”陈成诡笑地看着我,一副“不说清楚绝不轻饶”的样子。 “你这死家伙,想什么东西呢?”我猛力拍了一下陈成的肩膀,痛得他“嗷嗷”地叫。 “呵呵,活该,你把扬哥想成什么人了。”刘雨捂着嘴呵呵地说。 闹完,我就把第一次遇见马倩时见到的情景一一说来出来。陈成、刘雨听完,从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中我看到了和自己当初看见马倩的懂事和对父母的孝心后,所产生的一样的对马倩的同情和赞赏。 妈的,这王老头也太不是东西了,要按摩就好好按摩嘛,对这么小的孩子也起坏心,真他妈的禽兽。像这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吧,处理不好还是很麻烦的,应该想一个好办法妥善解决才行。 “经理,你找我啊!”马倩走进我的办公室,少女特有的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 “嗯,你先坐。”我示意她坐下。 “哦。”闻言,马倩轻轻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紧张。 “马倩,来店里这段时间还适应吗?”我倒了杯茶递给她。 “挺好的,经理,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马倩拘谨地轻声问。 “也没什么,这几天是不是有人骚扰你?”马倩的敏感让我有些意外。 马倩心怀疑虑地看我一眼,然后轻轻点点头,接着便埋首无语了。 “你不要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专心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到时候还不行,我就安排你到其他分店去,知道吗?” “知道了。”马倩声如蚊吟地说了一句。 066 “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先去忙吧。” “谢谢经理!”马倩站起来静静地走了出去。 我希望借这次的谈话能对马倩起到一定的支持的作用,给她带来一种“她在店里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感觉。 “汪汪汪汪”我站在铁门外,从裤袋里掏出钥匙开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犬吠声。我打开门,从里面跑出来一只小小的白色的长毛狗,一条明晃晃的链子把它栓在一旁,见我走近,便乖巧地扑到我的脚跟摇头晃脑。 “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子。”老郑从房里出来。 “下午到的,你们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回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看见。” “嘿嘿,我们都去女孩子的舅舅家吃完饭去了。”老郑转身回到客厅里。 “你们那天不是去过一次了吗?”我跟在老郑后面进了屋。 “那天去的是小的舅舅,今天去的是大舅舅家。”老郑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我。 “哦,就你一个人回来吗?”我接过茶又问。 “那个妹和老张阿姨已经上楼了,怎么,还想杀两局?”老郑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呵呵,不来了,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说吧。”看着他竟还带有些孩子气的表情,我不禁笑了。 “外面那只狗是谁的呀?”我又问。 “就是那个郑欣彤,到她表哥家见到这只狗,就死皮赖脸把它抢回来了。” “真够霸道的,呵呵,对了,老郑,给你们带好吃的的了。”我站起来,走到冰箱旁边打开冰箱的门。 “什么好吃的?”老郑好奇地跟着走过来。 “烟熏腊肉,还有红椒酱鸭,自己家做的。” “你这孩子,谁让你带来的。”老郑的语气中略带着埋怨的味道。 “呵呵,刚好家里还有多,我爸妈就让我带点来给大家尝尝味道。” “这多不好意思。” “怎么,不给面子呀?”我扭着头,故意一副无赖的模样。 “哎,这孩子还学会耍无赖了哎!”老郑叫到。 “反正我拿都拿来了,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关我的事了。”说完,我也不去理会老郑,自己拿瓶饮料拧开瓶盖仰起脸“咕噜咕噜”往嘴里猛灌。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我收下了,芳芳说明天想吃鱼,到时候也把你带来的好吃的给她们尝尝,也不要辜负你的一片好意,你明天也早点回来,听到没有?”老郑边说边把东西用保鲜袋装好重新放进冰箱里。 “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啊,人多的话我就算了。” “没有,都是自己人,大姨和大姨夫。” “好啊,那我明天就早点回来了,呵呵!”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郑欣彤从墙角露出身子,弯下腰换鞋。 “这么晚还出去做什么?”老郑故作严肃地问。 “呵呵,有点事,一下就回来的。” 郑欣彤灿烂的笑容瞬间就把老郑的“假面”给溶解了,无奈下,老郑只好叮嘱一句:“早点回来,明天还要上班的。” “知道了知道了。”郑欣彤出去关上门的同时,外面也响起了“嘟嘟”的车鸣。 这郑欣彤也太令我失望了,招呼也不和我打一个,对我视而不见当成透明的,晕死。 这半夜三更的还跑出去玩,是和谁呢?小珏?未曾谋面的刘队?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去做什么呢?迪厅?酒吧?咖啡店? 是去公共场合呢,还是在没有外人的二人世界? 我宁愿去重重地撞一下墙头也不愿再继续往下想了,自寻烦恼而已,何必呢? 067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了一觉,忽然醒来。郑欣彤尽量小心谨慎的行动想要把在这万籁俱静的深夜回家时制造的声响减至最低的努力好像并没能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从我耳边接收到的若有若无的哼歌声来判断,今晚的外出对郑欣彤来说一定是愉悦而令人回味的。我呢,睡得好好的,突然醒了,正不爽着呢,也就没有心情跑出去和她打声招呼道声晚安什么的,接着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到店里后没事我和刘雨开始下棋玩,下了好长了,双方各有输赢,难分高下。激战正酣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妹,你在哪啊?”郑欣彤悦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耳根痒痒的。 “在店里嘛,还用说。” “你还不回去吗,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这么快就有吃了吗?还早啊!” “拜托,你不看时间的吗?都快十二点了。” 我看看手表,“真的唉,玩的太投入,都忘记时间了。” “什么事情这么专注,呵呵,是不是在泡妞啊!”郑欣彤咯咯地笑。 “泡你个头啊!我在下棋呢。” “呵呵,你还会下棋呀,什么时候陪你玩玩。” “废话,别瞧不起人啊,只要你有时间,我随时奉陪。”不赞同郑欣彤对我具备“多才多艺”的能力的怀疑,借机向她发下战书,心里美滋滋地想:“彼此又多了一个共同的话题咯。” “你呢,在家里了吗?”我想起了这个重要的事,就忍不住问了。 “没有,还在单位呢,气死了。” “怎么?还没下班吗?” “唉,我今天值班,晕死。”郑欣彤无奈地说。 “你可以和你的同事调班的呀,这不是你的专长吗?”我调侃道。 “你想的美哦,搞得这里像我家自己开的一样,哪有那么好说啊!晕死。” “唉,真可惜,我还等你回来喝几杯呢。”我失望地说。 “呵呵,我傍晚下班,等我回来再喝啊!” “好啊好啊!我等你啊!”我重又高兴地说。 “好嘞好嘞!先这样,我有电话进来,你快回去吧!”说完,郑欣彤就挂了电话,也没能让我说一句“再见” “扬哥,笑得这么甜蜜灿烂,是不是女朋友呀!”刘雨眯起眼睛看着我诡笑。 “什么女朋友?我房东的女儿,最多只是要好的朋友而已。”我觉得自己嘴上虽说在极力否认,实际上心里却在想“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 “这就难说了,近水楼台的。”刘雨依然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嘴角的诡笑更盛。 “别胡说八道啊,乱说传到外面对人家的影响不好!”我虚伪地想撇清自己和郑欣彤的“关系”。 “还知道怜香惜玉呀!呵呵!” “和这个没有关系。”我强调。 “越是想要掩饰,说明心里越是有鬼,我就要说出去,哈哈!” 看刘雨这小呢子一副“能奈我何”的气死人的模样,我被迫只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呵呵,刘雨,你要是敢乱说的话,我也会把你的秘密公布出来的,你不怕怕吗?” “呵呵,我会有什么秘密,扬哥,你别吓唬我了。”刘雨得意地笑着说。 “那,这是你逼我的啊——陈成、陈成!”我看着刘雨又同时暧昧地叫唤着陈成的名字。 刘雨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但很快,“唰”地一下她的双颊便红得通透了,接着垂下眼睑,轻咬着嘴唇,慢慢地低下头,紧接着又很快抬起头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我“哈哈哈哈”地大声笑了起来,没给她机会,撇下她扬长而去。只听到身后不断地传来“死扬哥,臭扬哥,你也欺负我。看我不把你的事说出来,哼,气死我了。” 068 “小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大家都在等你呢!”芳芳脸上时常露出的玩笑意味的微笑让人感觉很亲切。 我嘿嘿笑着,抱歉地说:“忙着忙着,就忘记了,不好意思,让大家等我。” “不要紧的,大家又没有什么急事,你看,才十二点半,真正午饭时间啊!”芳芳的大姨说。 “郑欣彤有没有打电话给你呀?”芳芳妈妈喂一勺米粉给贝贝吃,然后抬起头问。 “有啊,就是她提醒我的,呵呵!” “我们想打电话给你,却一个都没有你的号码,什么意思嘛,亏我们当你自己人,号码都不给我们。” 给飞芳芳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在这点上没做好。连忙道歉:“是我不对,我也是刚买的手机,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现在就把号码报给大家,见谅,哈哈!” “这还差不多,呵呵!”芳芳满意地说。 外面大家都还在闲聊,厨房里老郑正在进行着“水煮鱼”的最后一道工序,他把和花椒混在一起练得滚烫的热油快速浇在锅里切成薄片铺好的鱼片上,立即就发出了“噼里啪啦”油炸爆烈声,随即一股麻辣椒香扑面而来。 “大家快入座,鱼来了。”老郑小心地把一大盆的“水煮鱼”端到桌子上,坐好,给芳芳的姨夫和自己倒上酒,接着问我要不要。我说喝果汁,他就让我自己倒。 我自己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高高地举起了:“谁和我一起喝啊?” “我,呵呵。”芳芳笑着说。 “好啊!大姨呢,也一起吗?” “好啊,今天就陪小叶一起喝饮料了。” “那我也是,也不喝酒了。”芳芳妈妈接着说。 “好好,谢谢大家这么给面子哈!呵呵。”我笑容满面地给她们的杯子里倒满饮料,觉得自己人缘不错,心里乐得不行。 “来,大家一起尝尝小叶从家里给我们带来的特色菜——烟熏腊肉和红椒酱鸭,我刚才先尝过了,味道很好的。”老郑说着,便第一个举起筷子伸向已经切成小块的红椒酱鸭。 大家一听老郑的介绍,纷纷也跟着把筷子伸向红椒酱鸭。尝了以后,众口皆言这是一道很开胃的农家菜,味道独特让人回味。芳芳甚至半开玩笑地说应该考虑把这种特色食品规模生产,开拓一片新的市场,做得好,前途保证一片光明。我听了以后,频频谦词的同时,心里对我妈的崇敬不知不觉中又增添了不少。 饭后,房东阿姨和芳芳的大姨一起开始收拾碗筷杯盘,收拾干净后,又张罗着要擂茶喝。而我,芳芳、老郑和芳芳妈妈在她们忙开的同时也开始了我们传统的娱乐活动——打牌。因为,芳芳的大姨夫至今还没有放下“与民同乐”的“架子”。所以大家就只好把最光荣的抱贝贝的任务交给了他,他也挺乐意,逗贝贝开心的同时,自己也获得了不少的乐趣,一举两得。只是在无意中我发现,在我们玩的过程中,如果出现了一些不同的意见的时候,他也会主动地加入到我们的争论中,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有时候竟然也会表现出一点小小的激动。这让我觉得有些意外,心想:嘿嘿,看来老姨夫离“堕落”成我们的同道中人不远了。 贝贝今天连续制造了两场“恶作剧”。刚才大姨抱她的时候,突然就尿尿把大姨的裤子尿湿了,还好量不多,只是留下一小块浅浅的斑渍。芳芳端着她看有没有尿尽,嘘嘘了半天不见动静,以为没有了也就放松了警惕。接着,芳芳重又把她抱在腿上。 我没事就开始弯下腰去逗贝贝玩,用食指轻轻地弹压着她稚嫩的脸蛋。她好像也挺喜欢我这样逗她,咧开嘴“咿咿呀呀”不停地笑着,只是这场景随着一股又是突如其来的刺鼻的气味而终止了。芳芳看着我脸上怪异的表情不解地问:“怎么啦?” “又有好事发生了。”我苦笑着,对她做出了一个“对你的遭遇表示极大的同情”的模样。 芳芳立即就醒悟了,双手急忙高举起贝贝,可惜还是晚了,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双腿上一小坨新鲜出炉的“黄金万两”。 069 芳芳皱起眉头,似笑非笑地嚎叫:“妈,你快来给贝贝换裤子。” “贝贝真是讨人嫌,刚刚尿大外婆,现在又大便在妈妈身上。”芳芳妈妈笑呵呵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接着,迅速把贝贝身上弄脏的裤子脱掉。 “小叶,你帮我去卫生间装一盆温水来。” “领命!”我说着走到卫生间敲了敲门:“老大,你好了没有?我要端水去给贝贝洗屁屁哈!” “马上。“芳芳在里面回答说。 过来一下,芳芳打开门从里面出来。 “恭喜了,中了大奖,‘黄金万两’,哈哈!”我一脸幸灾乐祸地朝芳芳做一个抱拳的动作。 “呵呵,同喜同喜,你以后也有机会的。”芳芳一点都没介意我的调侃,反而很豁达释然地朝我笑了。 “贝贝又做坏事,妈妈没有打你的屁屁吗?。”傍晚的时候郑欣彤下班回来,听了贝贝的事弯着眼睛逗贝贝笑。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男的,小平头,个子不很高,可能是长期暴露在阳光下的原因吧,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看上去可能比我大上几岁。 “唉,刚才回来都忘了买饮料了。”郑欣彤拉开冰箱门,朝里面看看。 “等你买,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喝呢,小叶早就买了。”芳芳走近示意郑欣彤让开,然后从冰箱的底层的储物箱里拿出我回来时买的果汁交给郑欣彤。 吃完饭的时候,我左边坐着芳芳和那个陌生的男的,然后是郑欣彤,右边是房东阿姨三姐妹。房东阿姨三姐妹喝米酒,而我们照例还是饮料,我给芳芳倒了一杯,她接着侧脸问那个男的:“刘队,你喝不喝果汁?” “好啊,喝一杯。”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刘队’呀!”我呵呵地说。 “怎么能叫‘传说中’的呢,我不是现实中活生生的吗?哈哈!”刘队爽朗地说。 想不到他也挺有趣的,顺话就把大家逗乐了。 “他是经常听到我们提你的名字,却久不见真人,有些好奇了。”郑欣彤笑着看我一眼,然后又看着刘队解释说。 “你们有经常提到我吗?哎,不错啊,想不到我现在也混出了一点知名度了,嘿嘿。”刘队又接着说笑。 “呵呵,我经常都会给他们讲你们交警队里的事的。”郑欣彤说。 “哦,原来你就是我的义务宣传员啊,好,为了谢谢你的卓有成效的工作,我先敬你一杯。”刘队说完举起杯来要和郑欣彤干杯。 “呵呵,搞得和真的一样,当宣传员很贵的,你付工资给我,以后我还会再接再厉的,呵呵。”郑欣彤和刘队碰一下杯,一口气把杯里的果汁喝干。 唉,看着人家有说有笑的样子,我也不能让自己冷清了。于是,我也举起杯子对芳芳说:“老大,咱们也干一杯。” “呵呵,好啊,来,一杯太少了,我们要多干几杯才好。”芳芳高兴地回应说。 “哎,我的杯里都空了,怎么没人给我倒上啊?”郑欣彤拿筷子轻轻地敲着杯子嚷嚷。 “坐那么远,自己倒。”我把整瓶的果汁递给她,没好气地说。 “哎,死小羊羔,你等着,下次也别想我帮你倒,晕死。”郑欣彤说着,拿眼死命地瞪我。 我故意视而不见,转而笑呵呵地对芳芳说:“郑欣彤不帮我倒,芳芳姐会给我倒的,对不?芳芳姐。” “就是,就是,哈哈!”芳芳赞同地说。 得到一个后援之后,我又转向芳芳的大姨夫:“老姨夫,我敬你一杯,祝你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呵呵,大家都一样,小叶,尝尝这‘清炖猪蹄’这里面有枸杞、半天然的香菇和玉米棒子,味道很好的,又有营养。”老姨夫边说边用专门舀汤的勺子给我舀了一大勺。 070 我连忙站起来说:“老姨夫,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要紧,你坐下,把碗递过来就好了。” “谢谢!呵呵。”我双手拿着碗盛下老姨夫舀给我的汤。 “尝一下味道怎么样?”老姨夫说。 我喝了一口:“味道好极了,很香浓,一点都不腻。” “我没骗你吧,呵呵。这是晚上我特意让老郑炖的,中午吃鱼弄得肠胃有点不舒服,晚上还是吃点清淡的好。人上了岁数受不了太麻辣刺激的食物了。” “我也觉得吃鱼的时候能搭配着喝些清淡的煲汤比较好。”我赞同地说。 “来来,小刘,我也帮你舀一碗。”说着,老姨夫又舀起一勺往刘队碗里倒。 “谢谢姨夫,我自己来就可以的。”刘队说着也连忙站起来。 “好喝,你们也多喝些。”老姨夫笑呵呵地说。 “小羊羔,你很有面子嘛,混得这么好,老姨夫都给你盛汤。”郑欣彤说话的样子怪怪的,一听就知道这明显是嫉妒嘛。 “干嘛?吃醋啦,这哪里是我有面子,主要是我们老姨夫关爱晚辈,不然你以为本市‘关工委’主任的位子是什么人都可以胜任的吗?我说的对吧,老姨夫!”说到最后,我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弯着腰低着头不敢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就自顾自地咯咯笑出了声。 “妈的,死小子,越来越油嘴滑舌了。”郑欣彤实在是拿我没办法,只好自言自语地抱怨几句发泄一下情绪。 在老郑家呆的时间越长,我觉得自己便越喜欢上和他们一家人一起时其乐融融的感觉了,彼此心无芥蒂,和谐融洽,不计较只言片语的得当与否,真有一点家的感觉了。 一跨进店里,张洁就神秘兮兮地走上前:“扬哥,上次那个妖女又来了,在楼上等着呢,你去看看,好自为之啊!” “小丫头片子,想什么呢,好好做事去。”我对张洁皱眉瞪眼,她不但一点不在乎我的表情,而且还跟着也对我瞪眼,接着又很俏皮地伸出舌头对我扮个鬼脸便轻跳着步子离开了。 我忽然觉得人和人之间,特别是经理和员工之间没有一点阶级差异是不对的,当做领导的和群众的关系过于火热地打成一片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是你的高傲和特权被打折和忽视的开始了,就像刚才张洁对我所表现的一样。唉!这就是放下架子与民同乐的弊端啊! “原来是余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的?”余梅靠着我的大办公桌斜立着,抵在桌沿的臀部勾出性感的曲线。要申明一点,对余梅毫不动摇的从心底就抱有的反感,适时地阻止了我进一步发挥想象的空间。 “哎呦,叶经理,总算等到你了,你应该为自己的迟到道歉,因为让一位女士去等男士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妖女矫揉造作地发嗲,冷的我一阵哆嗦。 靠,当你神经,自己莫名其妙地跑到我这来,我早来晚来管你屁事,还好意思叫我道歉,死一边去吧你。当然,这话只是心里想想,却是不能图一时快感说出来的。 于是,我说:“呵呵,余小姐这次来不知有什么指教?” “怎么,也不先请我坐?”妖女露出“习惯性”的暧昧表情。 “哪能啊?请坐!” “小叶,如果你不反对,我可以称呼你小叶吗?我想以我们的年龄差距我是有这样的资格的。”妖女坐好后说。 “可以呀,不要紧的。”靠,不就是某位领导的“干女儿”吗,倚老卖老什么? “好,那我就叫你小叶了,这样也显得不生疏。” 妖女点了一根烟,想不到姿势竟然还挺好看的。接着还递了一根给我,我说:“谢谢,不会。” 071 “小叶,我今天来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开门见山吧。现在社会上所流行的一些所谓的健身俱乐部、驴友俱乐部、高尔夫俱乐部之类的你一定也不陌生了。可是,有一种俱乐部,也叫‘会所’的组织,你一定也是和我没接触以前一样所知甚少的。它对会员的甄选极为严格,有钱只是最基本的入门条件,要是你思想保守僵直,缺乏对生活情趣的热忱,观念落后,不懂得与时俱进,还有,最重要的是忠诚度和保密意识不够强烈的话,就算你有亿万身价也会被拒之门外。”妖女一脸向往地说。 “什么会所啊,好像讳莫如深的样子,不会是一群乌合之众妄图反党、反政府、反人民吧?这可是打死都不能做的事,我可是深切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见妖女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忍不住调侃地说。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现在国泰民安,人民安居乐业,谁反革命谁傻逼,而且是超级无可救药的那种,看来你还是没弄清楚我的话。一般加入这种会所的人不但不是你所谓的‘乌合之众’,相反,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官商学界的精英分子,都是因为一些共同的兴趣爱好而聚在一起的,在娱乐放松身心的同时顺便为社会的发展进步出谋划策、商谈合作以及敲定各种攸关事宜。” “为社会的进步而贡献智慧为什么要加入这样的‘会所’呢?妖女越发玄乎的话,让我心里的疑惑也越发地凝重。 妖女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又接着说:“这类会所最吸引人也是最大的优势是它能为每一位成员提供一个愉悦地享受人性关怀、满足人的原始欲念的一个极好的平台,在享受之余还能交流得到对各自都有价值的信息,大家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我好像也开始听出一点意思了,如果没有说错的话,是不是可以把它理解为是一个为官商勾结而提供方便的腐朽的滋生地,而且其中我怎么感觉还充斥着淫秽的气息。”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这样的会所是不对外开放的,有着很强的保密性,在我们国家现行的法律框架下想要像美容店一样遍地开花还行不通,就算法律允许,大多数人的道德观念也是接受不了的。五千年的传统既是遗产也是负担啊!为什么要谈性色变呢?应该正确地理解男人身体里原始野性的客观存在。子,不是曾经曰过‘食色性也’吗,真是一针见血,怪不得能做圣贤。不能光让人吃好睡好而找不到发泄的窗口啊!时间一长还不憋坏了。” 我的天,今天是怎么啦?这妖女一大早跑来污言秽语,污染环境。实在听不下去了,我就挖苦说:“既然你所谓的都是些社会精英,难道他们连一点起码的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来满足自己无耻的**?” “社会精英也是人啊,是人就会有欲望,你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去哪了吗?” 靠,你就饶了我吧!也不嫌恶心,你去哪关我屁事?你要是马上滚蛋,我才谢天谢地呢。 妖女一点也在乎我的好恶与否,又接着说:“其实我是借助我干爹的关系到北京、上海逛了一圈。不去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种会所里面设施之齐全豪华,服务之体贴周全,我要是个男的也一样会受不了诱惑蠢蠢欲动的。特别是上海一家叫‘花花公子‘的会所,组织管理的最严格有序。好在我干爹的老战友在那里吃得开,否则你就是有几百上千万的身价也不一定能进去。” 说的口干了,妖女喝几口茶又接着吐唾沫星子:“我干爹的战友说那里的会员主要分为两类,普通会员每年缴纳五万圆的会费,而尊贵会员要缴二十万。平常活动的花费还要另外算。里面的小姐来自全国各地,也有少数来自俄罗斯、朝鲜、东南亚、东欧的一些国家。会员主要以中老年为主,想想也很合情理,他们那一代人年轻时所处的社会阶段物资短缺,身体和精神的娱乐方式匮乏而枯燥,整天除了学习和工作,根本就一点不懂的生活的情趣浪漫,为了生活,年复一年只知道像机器一样不知疲劳地运作,过了十几二十年的时间,终于迎来改革开放的好时代,就像久旱迎甘露,面对这花花的世界,当懂得了生活的情趣后,可惜,当初的娇娘子如今已糟糠,此情对此人,心里就是想疯了也是提不起性趣的。像这样的岁数的成功人士最渴望的是什么,富贵思淫欲呀!看,这又是古人总结的经验。每个人都说人到老年最怀念的就是年轻的岁月,不仅是渴望自己的年轻,更加渴望的是能有年轻的女人,没听街头巷尾卖a片的小贩说过他们最大的顾客就是拄着拐杖摇摇欲坠的老头吗?青春的诱惑让人心潮澎湃、忘乎所以、为之疯狂,于是一些深谙人性弱点的聪明人迎合时代的号召就开设了这种专门提供‘青春服务’的符合人性的机构。” 072 “余小姐,你说来这么多,我还是没弄明白你今天来的意思。”不耐烦妖女的满口胡言,我打断她的话。 妖女换上一根烟,又接着乱语:“我想在本地也开一家类似的会所,以我在娱乐业多年的人脉,再加上我干爹的关系,开起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会所也只向本地少数的精英人士开放,当然,在收费上是不能和大城市比的,人家收几十万,我就收个三五万还是要的。” “还是没弄明白你来找我的目的。”我皱着眉头说。 “你们这店两层半加起来也有个两三千平米吧!我刚才看来一下,除了一层和二层的一半在使用外,剩下的都还闲置着,我想和你们合作把三楼改成‘会所’的住址,你们也参入一点股份,到时候挣钱了大家分红。” “余小姐,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正打算在三楼增加服务项目呢,再说,以你的关系要找一个比这里更好的地段还不是轻而易举,怎么会看上这呢?” “我也是考虑到这里的服务比较齐全,能和‘会所’所提供的一些服务配套衔接,省得重复建设浪费啊,再说,这不是看上简康在业内的良好声誉了吗,这对以后业务的发展是大有益处的。本来要到其他地方找到会址对我来说是很容易的,只是考虑到时候或多或少地要给简康拉走一些客户,以我和简康的关系怎么愿意这样做呢?” “余小姐,这事你应该去找刘总和张总他们,你知道我的股份很少,没什么发言权的,所以你和我说也没什么用。”我想结束这令人厌烦的谈话,开始下逐客令。 “张志、刘斌他们没问题。至于你嘛,我还不知道吗?投资小并不说明影响小啊。你要是能帮我做通简康的工作,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妖女矫揉造作地朝我媚笑。 “余小姐,你太抬举我了”我还没说完,妖女的手机就响起了。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说着,妖女拿出手机:“喂,什么事谁这么大的胆子,你没提我的名字吗操什么口音的外地人?你先稳住,我马上叫人来。”妖女气急败坏地挂了手机,马上又变得一脸媚笑、嗲声嗲气地拨通了不知是谁的号码。 “喂,王局长啊,我,余梅,我一个小姐妹的店里跑进去几个外地人挑衅闹事,你看是不是叫几个人去看看,免得事情闹大,南加路579号,嗯,谢谢啦,那好,改天请你桑拿,好说定了,哈哈,再见!”妖女收起手机的同时,脸上的笑也跟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惊叹于妖女的善变和世故,心里直叫“长见识长见识”。 “怎么样?小叶,好好考虑下,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的,我有事先走了,希望能得到你的好消息。” “不送,再见啊!”我站起来摆出一副恕不远送的模样。 “再见!”妖女扭着腰肢离开。 送走这瘟神,只觉一片神清气朗。这妖女苦口婆心地糊弄这么多的“冠冕堂皇”的屁话,不就是想要拉我们下水共建淫秽**场所吗?靠,要真跟你同流合污了,还不迟早让你带向毁灭?死在你手里,我多冤啊!看来,真要和简康说说这事了。 海涛升职了,升调到住房部当经理。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家伙主动提出请我们吃大餐,而且,为了照顾到王燕的时间,还特地把时间定在了周末。 这天,我、简康、王枫、筱雨、王燕还有陈星一帮人悉数到齐了,却迟迟不见海涛的人影。于是大家就先聊开了。我和简康说来余梅妖女的事,简康听了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我问他是不是妖女早就和他提过这事了。他说是,让我以后少理她,别说店里生意这么兴隆,就是没什么生意也不会去跟她沾染这种事的,就算她再有背景,这种事,时间一长,肯定要出事的。我又说,听余梅的口气,好像张斌和刘志都支持这事的。简康也让我不用理他们,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懂得心疼,辛辛苦苦建立一个自己的品牌,好不容易现在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绝对不可能就让他们给毁了。简康还说为这事已经和他们吵过一次了,闹得不欢而散。 073 我接着问:“以后要是妖女还来纠缠,该怎么回应她?” “她要是再来,你就把事推到我身上来,少和她啰嗦就行。” 好像过了好长的时间,迟迟不见海涛现身,正当大家都按捺不住猜测是否被这小子忽悠了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海涛笑嘻嘻地迎面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面容姣好、气质不俗的女孩。 海涛这家伙也很识相,一进来就连连道歉,解释迟到的原因是为了等候身边的女孩。看在美女的面子上,我们也没好意思过多地去责怪他,一个个都表现出很大度不拘小节的样子。海涛在一旁“嘿嘿”傻笑,一点也不在乎王燕在一边拿眼死命瞪他。 接着,海涛开始正式向我们介绍女孩是他住房部的同事,年轻貌美迷倒一大片帅哥的美女领班——周洁。看得出,这是一个爽朗热情的女孩,在她身上我能感到某些和郑欣彤类似的令人着迷的元素。周洁灿笑的脸上除了略有些女儿独有的娇羞外,并没有一般女孩子和陌生人初次见面时所表现出的拘谨和不适应,我想这和她的职业或多或少也有些关系吧。 介绍完,周洁有些出人意料地主动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和海涛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他经常跟我提起你们。”说着,竟然还能准确无误地叫出我们每个人的名字,并且对王枫的女朋友筱雨也有些了解,由此看来,海涛这家伙确实没少在周洁的耳旁念叨我们。 “这家伙有没有跟你说我们的什么坏话啊?”陈星笑呵呵地问。 “这很重要吗?”周洁跟着笑。 “也不是,我只是想他如果乱说我们的坏话,我将根据他对我们的诋毁程度来决定向你举报他多少件糗事,好让你对他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周洁眼角瞄着海涛,似笑非笑地说:“我才不关心他的事呢,又不是我什么人。” 接着,她又狡黠地转问陈星:“你要没有做什么坏事,还怕他说吗?” 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一句话惹得大家欢笑不已。 说话这一会,酒菜也都上齐了,大家纷纷举杯祝贺海涛加官进爵。海涛也一点不谦虚,张口就说自己年轻能干,深受老板赏识,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的。接着又一脸暧昧地盯着周洁看,仿佛就要望眼欲穿了。弄得我们集体抱怨房间里冷气过量。 “周洁,你知道吗?其实海涛也经常在我们面前夸奖你的。”陈星喝口饮料,润润嗓子装着不经意地说。 闻言,周洁挣脱海涛布下的“电网”,感兴趣地问:“他都是怎么夸我的,说来听听。” 我看到简康、王燕、包括海涛,还有由始至终都旁若无人地沉浸在两人世界你侬我侬的王枫和筱雨,在听了他们的对话后,都不由自主地或扭头,或垂首,或仰视环顾四周,无一例外地脸上都憋着怪莫怪样的笑意。都在为周洁一下便“失去”了刚才的机智狡黠感到惋惜。多么聪明的女孩啊!怎么也犯糊涂呢?看不出这是陈星为了“打击报复”她而设下的陷阱吗?难道是还没有从海涛刚才发射的“爱情电波”中清醒过来? 爱情是坛陈年老酒,不喝光闻闻都容易让人迷醉啊! 陈星终于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一个像是蓄谋已久的诡笑:“既然他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又何必在意他对你的评价呢?” 周洁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大呼上当,用手去拍海涛的肩膀出气:“你们这帮人怎么这样坏啊!” 海涛被拍的不亦乐乎,没有开口申辩,只是呵呵地陪着笑脸任由周洁拍打。其他人不一而同地爆发出被禁锢的难耐的欢笑声。隐隐约约中,听到已经乐呵的趴在桌子上的陈星断断续续的声音:“海涛确实???一直都在???赞扬你???你的美好???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准确描述的!” 听了陈星的话,周洁更是羞红了双颊,扭过头不再朝我们看,海涛适时地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得意地对着我们做鬼脸。惹得众人笑意更盛。 074 海涛这家伙泡妞的速度真够快的,不久前还听他为这事苦恼呢,这还没多久就能把女孩带出来炫耀的了。环顾四周在座的各位,顿觉自己身处的形势不妙啊!现在,除了工作狂简康和对爱情不抱幻想的陈星以外,海涛、王枫和我三个原来都对爱情充满期待的人中,王枫和海涛已经找到了鲜花,正围着翩翩飞舞,眼看采蜜已为期不远了。只有我这个常自夸最盼望改天换日结束孤单的人还焦急地站在“城外”徘徊着。 现在是到了要努力的时候了,否则,再不奋起直追,等到他们都在享受胜利果实的幸福惬意时,我只能孤苦伶仃地在一旁自怜自哀,这多悲惨啊!可是,孤掌难鸣啊!梦中的另一半的“她”在哪呢?会是郑欣彤吗?真的不知道,虽然自己心里是十二万分的认定是她。但是,理智却告诉自己,和她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似乎已经注定了与她不可能成为自己想要那种关系,既然明知不可为,又何必固执地要去撞“南墙”呢,弄得头破血流好玩吗?然而,与理智相生相伴的还有一种叫做“感性”的情绪,它又告诉我,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不愿意去做任何努力就望而却步,这是一种缺乏勇气的怯懦的表现,是个男人就应该具有一定的无畏的精神,不论产生这种精神的源力是无知还是勇敢。既然机缘巧合让我们遇见了,要让我无动于衷地眼睁睁看着错失这样的机会,我一辈子都会遗憾的,管它最后的结局是悲还是喜,是伤还是痛,趁着年轻,总要勇敢地去面对去历练一番的。 形势的发展越来越有趣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差不多成了“玩牌”的代名词。老郑一家人只要见我回来,开口第一句几乎都是“来杀两局”,不分时段,不分地点,叫着叫着逐渐把这演化成了口头禅。好不容易郑欣彤的大姨夫受不了诱惑愿意放下领导的矜持和我们打成一片,没想到大姨却不乐意了。问她原因,她说老头子当领导当惯了,干什么都是家长作风,以前和属下玩牌,都要人家让着,输了还不乐意。这样玩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不玩呢。 我呢,可能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吧,竟然会不知天高地厚地抱着“帮扶一个算一个”的幼稚想法跑去找大姨夫谈心,做他的思想工作:玩牌是一项深受广大群众喜欢的娱乐项目,公平民主是成立的先决条件,如果搞一家独大集权主义,就算大家都让着你赢,你也会有玩厌的时候,最后还落下一个霸权主义的坏名声,让群众疏远你,成了孤家寡人得不偿失啊!既然只是娱乐活动,又不触及大是大非的党性原则问题,输赢成败就要看开点嘛,拿得起放得下,这样才能充分展现出大家的风范嘛!大姨夫,您也当了几十年的领导干部,这点觉悟,我对您还是充满信心的! 经过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循诱开导,大姨夫终于表态,乐呵呵地说自己既然已身居二线了,原来做一把手的优越和傲慢自然也退化了不少,以前之所以会给群众留下不良印像都怪身份使然,非本人之真实意愿。自此以后定当从新定位自己的角色,积极主动地与群众热火朝天地混成一片,再不搞’特权优待”那官僚主义的一套。 面对一个曾经的领导,现在又有如入党仪式一般的*宣誓,我就是再铁石心肠也软化了,为之动容啊!心里还暗喜自己的思想工作到位,入情入理,又为普通百姓的阵营增加了力量。 自从郑欣彤上次自她表哥那抢来那只狗狗后,家里好像又变得热闹了些。她热心地发动所有人给它取名字。有旺旺、虎贲、点点、乐乐和旺才这几个候选名字。大家讨论的场面还挺热闹的,而郑欣彤虽然始终面露微笑,却对这些候选名字未表现出足够的兴趣。一下她就笑意盎然地盯着我,鬼灵精怪地说:“要不然就叫‘小羊羔’算了,反正你也是属狗的,和你共用一个名字很合适的,呵呵!” 听了,我还替郑欣彤担心会不会招致大家的一片谴责之声,怪她没礼貌什么的。人心难测啊!想不到,郑欣彤的提议不但没有找来丝毫的怪怨,反而却引来大家一致的嬉笑赞同声。料不到自己又自作多情瞎担心了一场。无奈下,为了顺应民心,我只好临时转变立场还帮衬着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叫什么不要紧的。说完,双眼死命地发出无形的“光刀”朝郑欣彤身上飞去。奇怪的是,此时的心里竟然却在想:这会不会是郑欣彤“及乌爱屋”的一种暗示?哈哈,要真是这样,那我就美滋滋咯! 或许是受不了我灼热充满暧昧的目光的长时间的注视吧,郑欣彤接着蹲在地上,用手去轻轻地抚摸狗狗的前额,脸却抬起来朝着我看:“小羊羔,乖哦,你一定要听话,我就会好好照顾你的,给你骨头吃,嘻嘻!” “什么意思嘛?”我抗议道。 075 “关你什么事?我又不是和你说。”郑欣彤抬起头得意地笑。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啊!我心里这样想着。 随后,大家正式给小狗狗取名叫“点点”。而郑欣彤在经过老郑和阿姨的几次批评后,也开始有了收敛,不再叫得那样明目张胆了。只是,有时候她明明是在对着我嗲声“小羊羔!”等我满心欢喜地答应之后,她却迅速地把在脚旁的“点点”抱到怀里:“乖啊!呆会给你骨头吃。”搞得我很是郁闷。 过了秋分时节,在清晨和傍晚的时候已觉明显的凉意。原来随处可见的短袖背心开始套上较厚的衣服了。生活平淡却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店里新购置的设备经过试用期一切没问题后,开始投入正常的使用。新增加的服务项目招徕了不少的顾客,店里的生意也更加的红火了。简康还设想利用三楼的闲置房间开一个健身房。他建学校的事也有了一些进展,最初是打算选址在市区范围的,后来由于地价过于昂贵就只好放弃了。重新选址在了一块在城乡结合的地段。在交纳一笔不菲的“土地使用保证金”之后,现在正疯狂地筹钱准备投入建设。除了筹钱外,另一个让他烦恼的就是师资队伍的来源,硬件好解决,软件办起来就要大费周章多了。经常只见他进进出出忙碌不停的身影,人也廋了好多了,可我却只有在一边旁观的份,一点也不能对他起到什么帮助的作用,心里挺难受的。 叫马倩的女孩很有上进心,工作起来勤奋努力,和同事之间相处的也很融洽,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呵呵,看来我还挺有眼光的。有时候,会碰见她弟弟或一人或三五成群地和几个可能是同学的孩子结伴跑来向她要钱,她一方面不愿让弟弟感觉可以欲求欲取,另一方面呢,也不愿意弟弟拿不到钱而闹脾气纠缠着她影响工作,只好无奈地到刘雨那零零碎碎地预支给他。我特意把工资表拿来看了看,发现还没有多长的时间,她已经预支了好几百圆钱,除了自己很少数的基本花费外,多数都给了她弟弟。我把她和刘雨叫到一起,建议以后她弟弟再来乱要钱的话,就直接把他领到财务部,让刘雨配合一下,就说店里有规定员工每月预支的钱不能超过工资总额的百分之二十,别让他觉得要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张嘴即来。等到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店里再把她的工资直接打到她的卡上,让她好寄回家给爸妈还债。听了我的话,马倩又惊又喜地望着我,连声谢个不停,说这样以后就有办法来应付弟弟的赖皮了。 接着,她好奇而小声地问我怎么知道她的家境。我惭愧地把那天在学校无意中听到了她们姐弟的谈话的经过说来出来。马倩听了后,尴尬地垂下了头,声如蚊蝇地连声道谢。马倩由衷地发自内心的感谢和刘雨在一旁脸上颇有敬意的表情,让我心里挺受用的,真觉得自己确实做了一件多大的好事似的,心里填满了成就感,自觉形象一下又高大了许多。嘿嘿! 郑欣彤面无表情、双眼发呆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见我回来了,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觉得不对劲啊!就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边,不知怎么了,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没话找话说:“今天休息吗?” “嗯,接连几天都在加班,累死了。”郑欣彤说着伸了腰。 “难怪眼睛黑乎乎的咯,还有一些红肿。”我又靠近,用手指了指她的双眼。 “是哦,你也看出来了,我还刻意化妆了的。”郑欣彤无奈地笑了笑,对几乎就要贴上她的我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 我心里像倒了一罐蜜糖一样,甜蜜的都快腻晕了。“没办法消除吗?应该可以冰敷的。”我轻声地说到。 “呵呵,好好睡一觉就会好很多的。吃巧克力,我刚从超市里买的。”郑欣彤递给我一块巧克力。 我从她手里接着,却没心情吃,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今天有什么不愉快的事?看你神情不对啊!” 郑欣彤失落却很平静地说:“我考公务员的成绩出来了。” 我猜出她是没能如愿以偿考上落榜了,也不知到该说些什么,只好注视着她的双眼,右手握拳,伸出拇指做了一个朝下的手势。郑欣彤会意,苦笑着点点头。 “差多少?”我轻声地问。 郑欣彤无奈地伸出一个手指:“一分” 我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接着又为她非常惋惜地苦笑道:“一个哪怕是丝毫的疏忽都容易造成的遗憾。” 076 说完,我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为郑欣彤的落榜而感到惋惜。她难受了,自己也仿佛感同身受似的。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吧,刚要开口,突然却词穷了。我就纳闷了平常也算是一个能言善辩、说话滑溜的人,怎么到了这样关键的需要表现的时刻却突然哑巴了。难道我就注定做不了一个深情、体贴、懂得照顾人深受女孩子心仪的好男儿吗?郁闷啊! “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你的,可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晕吧?”我如实地把自己感觉说了出来。 “当你痴,搞得有多严重似的,我还没娇气到不堪一击的地步,呵呵!” 郑欣彤一副释然的模样,如果她的内心也真的像她现在所表现出的那样洒脱,而不会去刻意地过于自责,我会为她高兴的。 “好事多磨啊!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像我们所期待的那样一帆风顺的。这次的失利,就当是前行路上一道必然会出现沟壑,怯弱的人在沟壑边徘徊几步就转身回去了,而对人生积极向上的人,则会后退几步,重新做好准备后,再来勇敢地冲刺跨过沟壑向着自己执着追求的人生目标迈进。当回首过往时,不定还会感谢那些曾经阻碍过她人生进程的‘沟沟坎坎’,因为正是这些不断出现的‘沟沟坎坎’磨砺了自己坚韧和勇敢以及永不言弃的人生信念。”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自己也没弄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感言”,也不知道郑欣彤是怎么想的,心里紧张的不行,感觉是做了一件有卖弄之嫌的和自己身份不相称的糗事。 “想不到你一个男孩子也会像老太太一样唠里唠叨的,烦不烦啊你!”郑欣彤嘴角的坏笑更盛。 “他妈的。人家好心想安慰你,不道声谢也就算了,还嫌我唠叨,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我装出很生气的模样,“勃然大怒”地朝郑欣彤呼喊着。这小妮子也太不给面子,太不懂情趣了,直接把我这颗容易受伤的心当成了驴肝肺,你说气不气人。 “好啦,好啦,算我不对好吗?我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一定会认真做好准备迎接下次考试的。”一定是自觉无法接受“失去”我的后果,郑欣彤开始主动向我示好以期我收回成命。 我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说句心里话,刚才自己那句“以后再也不理你了”的“豪言”一说出口,心里就开始骂自己说话不用脑子了,担心万一郑欣彤不吃我这套,应该要怎么才能给自己找到一个体面的台阶下哦!我发现自己现在别说“不理她”,就是一天不能见上一次,恐怕心里都会念想得难受。现在我再也不过度去强调男人应保有的基本的“尊严”和“矜持”之类的东西了,因为我早已发现这些所谓的很有“型”,在令人迷醉的爱情面前是显得那样的弱不禁风与微不足道。 “老郑他们知道了吗?”我收敛了一些自己脸上过于泛滥的得意,免得让郑欣彤觉察出什么端倪来。 “还不知道,我也是刚从网上查到的。”郑欣彤说。看得出她正在为该如何更好地把考试的结果告诉她正为此而烦恼呢。一家人对她考公务员的事一直都很寄予了较高的期望,得知失利的结果一定都会失望的,郑欣彤也许就是因为怕见到大家失望的表情而感到不开心吧! 郑欣彤步下楼梯,所有人都表现出很平常的样子。郑欣彤低头小心地拿眼偷看大家,又娇又愧地迈着故意用力着地的脚步径直朝老郑走去。站在他背后用手用力地敲着他的肩膀娇嗔:“老郑,你说怎么办啊?人家这次落榜了。” 老郑不愧为一位开明的父亲,听了,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还微笑地勉励说:“怎么办?继续努力呗!看你下次的表现,呵呵!” “放心。下次我一定会成功的,大家到时候都听我好消息吧!”听到老郑没有一丝埋怨的表态,郑欣彤如释重负,忙着立下军令状。接着还俏皮地伸出舌头向所有人做出了可爱的表情,使得大家脸上原本就充满的微笑更加尽情地荡漾开了。 我和郑欣彤一起坐了一会后,她说有些困就上楼休息去了。后来老郑他们陆续回来,我就提前给他们集体打了预防针,把考试的结果说了出来。虽然,大家都无一例外地觉得很遗憾,可谁也没有多说些什么,更没有去责怪郑欣彤的意思。因为大家都明白考试本身就是有变数的,再说,又不是没有机会了,这次落榜了,努努力下次再拿回来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次的失利而耿耿于怀什么。 077 “这次没考成功,和上次受伤可能有点关系。”我看一眼郑欣彤,试着帮她找一些造成这次失败的客观因素。 “和职位的名额也有关系,这次报考的公安系统总共才二十三个名额,参加报考的人却有两千多个,供需严重失调了,晕死。”房东阿姨也跟着说。 “唉,不开心的事,大家都别多想了,小羊羔我们来杀几局。”芳芳说着从抽屉了拿出扑克。 “来咯,还有谁啊?自己报名。”我笑眯眯地从芳芳的大姨开始,接着是老郑、阿姨、郑欣彤一个不漏地对他们显示出征询的表情。 “郑欣彤,你来抱贝贝,我要和小叶叔叔杀几局。”芳芳妈妈也没等郑欣彤开口,就把贝贝塞到她怀里,接着又狠狠地吻了几下贝贝的小脸蛋。 “还有一个位置,老郑,你和阿姨两个人谁来?”我说。 “我来我来。”两夫妻异口同声地挣着回答。老郑边说着一个快步就蹿到了座位上,做好还挺得意地朝房东阿姨看看,笑得一脸的皱纹浮起。 “你这个人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竟然还会抢啊!好意思笑?皮厚死了。”阿姨被老郑抢了位子,心里挺不情愿,边说着还用手去敲打老郑的肩膀。 “谁叫你自己行动不快点,慢慢吞吞的。”老郑笑呵呵地反驳了一句。 阿姨正想还说些什么的时候,郑欣彤的手机响了。 “喂!”说着就把贝贝重新塞到了芳芳妈妈的手里。接着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变得安静温柔了起来。我心头微微的一颤,直觉告诉我,此刻正和郑欣彤语音传情的应该就是那个具有魔力的“神秘人”。 郑欣彤走到外面:“知道了???哪有啊???人家很坚强的???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乖乖的???” 此时的郑欣彤哪里还看得出平日里蛮横、不讲理又兼带鬼灵精怪?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嘛!此时的她更多的还是像小鸟依人般的惹人怜爱。她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雪雨冰雹,瞬间就毁灭了我心底正在开始攀升的有些令人晕眩情感,心里感觉有些闷闷的。 张君刚刚从公安局被保释出来,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有些颓丧的样子。昨天,在市公安局一次统一部署的“扫黄打非”专项行动中,他很凑巧地出现在警察检查的娱乐场所;而且他还很凑巧地和小姐在一起;于是警察同志自然也就很凑巧地让他免费搭车去免费住宿了。 张君出来后,陈星说要给他洗尘压惊。席间,张君不停地哭诉受了委屈,受了不公正的对待。他解释自己之所以会现身于灯红酒绿红尘滚滚处,完全是为了去求证自己的哲学猜想是否成立。选错了实践的场地啊!刚进包房没多久屁股都没坐热,那女的就括约肌失控释放了一个沉闷冗长的声响,当时就觉得身心受到了摧残。那女的也挂不住脸立马就面红耳赤的,虽然是历尽人间冷暖,可是在陌生男人面前公然这般肆无忌惮也是生平头一遭啊!好在人家毕竟是见过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刚升起的一点仅有的羞愧瞬间就被一种泼辣的、无畏的反扭捏作态的情绪给取代了。见此行的目的已经破灭了,虽然不是符合自己的心愿的,可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于是就没去理会她一声声“哥啊哥啊???”地叫唤,毅然决定要离开,以免让人误会自己是为了满足动物机械般的抽搐快感才来这烟花之地的。 出乎意料啊!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电脑算。刚拉开房门就被一帮人民警察堵住了去路,他们说我涉嫌嫖娼。我据理力争,向他们介绍我是搞学科研究的学着。他们驳斥——搞研究不呆在研究所,跑这干嘛?搞妇科研究,跑这检查身体来啦?我解释自己是自由学者,是为了完善研究理论才屈尊降贵来这红尘走一遭的。一个胖警察冷哼一声,让人不寒而栗。他说:少废话,靠墙站好,一会换个地方接着实践去。 张君说自己真是不愿意再和这帮武夫辩论了,他们的眼中喷射出的对学者毫不尊敬的鄙视,让人心寒啊!继续争论只能进一步强化巩固他们自满自大自以为是的看似良好实则狗屁的职业判断力。也怪自己事前考虑不周到,心存侥幸了,总觉得把她们一棍子全部打趴下于心不忍,特别是其中姿色俱佳者。以身养身怎么啦?颠倒众生怎么啦?也都是娱人娱己、双赢的自力更生的劳动人民啊!再怎么说也比坑蒙拐骗、杀人抢劫好吧? 078 当然,话也要说回来,表面的妖娆多情并不足以让她们从本质上和良妇相提并论,这也是经过现实的教训才领悟出的一些心得。不相信真理不行啊!不相信真理,真理就要惩罚你的。 陈星和海涛听完都忍不住扭头偷笑,并不时地看看我的反应。我懒得搭理他们,独坐在一边斟杯独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忽然发现自己喝果汁竟然有些上瘾了,就算喝再多也不用担心会醉,最多也就是感觉胀的时候跑趟厕所,回来又可以接着喝,名副其实的千杯不醉啊!当我自信地认为经过跨越式的发展,已经和小珏刘队他们基本站在同一起跑线,当我迎着明媚的阳光迈着轻松的脚步感觉离梦想越来越近的时候,却突然“大风起兮云飞扬”。“神秘人”的咋现倒没什么,最让人心酸的是“云”对“风”的钟意,似乎是心甘情愿地追随“风”翻涌起舞。 我猛然醒悟,“神秘人”在郑欣彤的心中无与伦比的重要性,可能是我永远也无法跨越的一道屏障,它竭尽全力也要阻击绝缘一切试图渗透郑欣彤心灵深处的情感努力,随时都在郑欣彤的周围守候着,准备为了捍卫自己在郑欣彤心中的地位而不惜一战。 转眼国庆节就到了。全国各族同胞都集体沉浸在各种不同的欢声笑语中。七天的节日长假可是难得的旅游休闲的好时光,不好好利用浪费了多可惜啊!郑欣彤这次也有三天的假期,欢心跳跃地囔囔叫要去武夷山玩。 “几个人去啊?”我装着“随便问问”的模样朝她望去。 “三个,呵呵!”郑欣彤笑嘻嘻地说。 “不会全部都是帅哥吧?哈哈!”说着我自己都嗅出了其中的酸味。 “呵呵,不是,有一个女的,你,去吗?”郑欣彤望着我。 我一时竟然还没弄明白郑欣彤的意思,搞不清这是她诚心的带有试探性质的邀请,或者只是她的一句玩笑。 “算了,我可不去做灯泡呢。你自己玩的开心点吧!”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把郑欣彤所说的话当成玩笑来听的好。 “神经。”郑欣彤笑骂,双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型。 “是哪位帅哥啊,我认识不?”我一边埋怨自己不该这样充满嫉妒,一边又忍不住好奇心作祟想弄清陪郑欣彤出游的是哪位幸运儿。 “呵呵,你有见过的,就是上次和小珏一起来家里的那个。” 郑欣彤说着那个男孩时的表情很满足,很???很???很幸福,对,就是这感觉。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努力一页一页翻开这段时间尚留有余温的历史记忆,却始终也找不到郑欣彤所说的那个人所留下的印象。尝试了几次后,只好无奈地说:“没印象了。” “这么笨,下次带回来再看看。”说好,郑欣彤也不再理会我,一脸灿笑地哼哼着朝厨房走了去。 我心头轻叹了一下,这才发现我和郑欣彤对话的全过程,芳芳都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坐着。 她见我朝她看去,就笑嘻嘻地往厨房一指:“这个痴婆唗!” “就是,这个痴婆唗!”我跟着附和,像是深有同感地“呵呵”傻笑来试图掩饰内心的醋溜感。 郑欣彤走后,芳芳也因为家里有事,撇下她妈妈和贝贝独自一个人跑回去和老公一起了。对于郑欣彤,心里虽然很挂念,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所以也就没好意思给她打电话了。有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试着哆嗦着手试了几次想发条短信什么的给她,问候一下风景美不美之类的无聊的话,最后也因为太过于虚情假意而没好意思去执行。最后,就只好通过收集老郑他们和她的通话来获得她的“行动日记”。 七天的长假,我也并不是都闲着的。和海涛我们这伙人也相约在一起到郊外野餐露营去了。简康大忙人,这次同样也还是缺席的,我问海涛怎么没把周洁一起带来。他解释酒店里忙,她走不开了。我揶揄他不是那种舍公忘私的人。他也不来争辩,只是不停地强调是我们不了解他为人公正的一面。 接着,话题一转就到海涛上次回家相亲的事上了。想不到他这次还挺配合的,大家都还没怎么问呢,他就主动开始做交代了。开始一段还比较顺利,说的很流畅的,只是说到在“晒稻场”哪一段,就明显开始犹豫吐字不清了。 079 见海涛吞吞吐吐言不尽详模样,我实在忍不住,反正周洁也不在,不必再顾及他的面子,我忍痛自毁形象照着那天海涛的精彩表现重新给大家表演了一遍,海涛这家伙竟然比谁都笑得更夸张、疯狂,只是此后便留下了“心理障碍”,不管是谁,只要在他面前一提公鸡,他就激动,弄得人家都以为“这孩子有点‘傻’了”。 郑欣彤的假期就要到了,阿姨打电话催她早点回来上班,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说自己已经和同事调好班,而且领导也同意了的,所以,她还想再玩几天再回来。见郑欣彤已经很是“周到”地给自己安排好了行程,无奈,阿姨只好象征性地责怪几句,接着又叮嘱郑欣彤注意安全,别玩的太疯等等之类的话。老郑听了在一旁直摇头,批评郑欣彤贪玩成性,有些忘乎所以了。而阿姨则设身处地地站在郑欣彤的角度说,考试失败,虽说郑欣彤表面上看上去轻松没有耿耿于怀,其实她的心里还是很难受的。现在借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放松一下心情也是一件好事。 我可是完全赞同阿姨的看法的,明知老郑也并不是真的去怪郑欣彤。我还假正经地去故意开导他:老郑你要看开一点,人家妹现在在单位里混得相当的不错,很多要紧的事情领导都是要给面子的,何况是和同事调班这样的小事,你就别事事都去操心了。 老郑委屈地解释说:他不是反对妹去多玩几天,问题是,她多玩的几天,等她回来后是要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去还班的,本来身体就有些虚弱了,没日没夜地加班怕她会受不了的。 听了老郑的话,我无言以对,还能说什么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看得出郑欣彤这次是玩性大起,乐不思蜀了。也难怪,有帅哥相伴一路游山玩水的,叹天地之造化、自然之鬼斧神工。谁还会在意“蜀地思归”呢? 海涛他们酒店新聘请到一位擅长粤菜的厨师,刚好他今天发了工资就请我们去尝尝鲜。有这等好事自然是没有人肯放过的,就连简康听说了也从百忙之中特意抽空前来捧场。平时大家蹭他都习惯了,好不容易今天逮到一个“回蹭”的机会,就光凭这份心理平衡感也比请客所品尝的美食更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粤菜果然名不虚传,特别是其中的煲汤独具特色,香浓营养令人回味无穷。席间,周洁像是赶场一样,急急忙忙地过来向大家致歉不能陪同,接着就违例在工作期间自罚三杯酒然后又匆匆忙忙离开了。对于她的来去匆匆大家也都没介意,接着自己喝自己的,自己吃自己的,胡乱地再说些不着调的玩笑话,权当是热热场活跃气氛了,直到最后一个个都喝的找不着北为止。 郑欣彤一回到家就像是欢快的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言语间犹自陶醉在武夷山的风土人情中。赞不绝口当地的景色优美,念念不忘九曲溪漂流的惬意体验。听了她惟妙惟肖的回忆,弄得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对武夷山的风光向往不已。我也正在“向往”中呢,就看见郑欣彤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礼物分发给大家,这感觉有些像是幼儿园的老师给小朋友们发糖果,只是正常情况下都是接受礼物的人要比发礼物的人更开心,而现在看郑欣彤的欢喜模样似乎已经颠覆了这种“正常”。 正思量是否自己也有份呢,郑欣彤却已经闪到了眼前,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塞了一包东西到我的手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包包装精美的武夷山特产的茶叶。忍不住飞速地喜形于色仰起脸:“我也有礼物啊?” “呵呵,当然咯,每个人都有份的。”郑欣彤一副“为自己考虑周到”而欢喜自得地笑着。 “这个妹,这次倒是很会做人勒,人人有份,谁也不得罪,呵呵!”芳芳一手搂着贝贝,另一只手翻转着刚收到的礼物“有感而言”。 “那是,呵呵!”郑欣彤的“得意”进一步展现着。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拿着手里的礼物难为情地说。 “给你就收下咯,难得这个妹这次这样有诚意哦!”芳芳朝我做鬼脸道。 “什么叫‘难得’啊?搞得我好像很差劲似的,我可是一直都是很有诚意的,对不对,小羊羔?”郑欣彤装着责怪地冲芳芳叫嚷。 “呵呵,对对,那,谢谢你的礼物咯。”我举高手里的茶叶对郑欣彤挥了挥手。 “不要客气啦!”郑欣彤嘻嘻笑着说。 看到她此时有些娇羞的神态,以及笑着时明眸皓齿的动人模样,我竟然有些痴了。不妙,怎么这样轻易就让人给迷倒收买了?这些天不是一直都在怪郑欣彤与别的帅哥外出游玩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吗?不是告诉自己等她回来先不理她,要装几天陌生吗?想不到自己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的东西在她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悲哀呀! 080 “嗯?贝贝真的很讨厌,姨姨刚抱抱就大便到姨姨的身上。” 光顾着做“自我检讨”,突然发生了状况也没能及时注意到,直到听见了郑欣彤的“哀嚎”了,才见到了她正皱眉挤眼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看着贝贝新鲜出炉的留在她裤子上的一小坨“黄金万两”。这时,芳芳妈妈急忙把贝贝从郑欣彤的手里接过去,然后吩咐芳芳去端水来清洗;而阿姨呢,也没闲着,也忙着上楼去阳台上拿贝贝的裤子;贝贝让外婆接手后,郑欣彤便脱兔似地冲向了卫生间。反正女同志们是没一个能闲着的,各自默契地分工明确忙开了。只有我和老郑,此时都十足一副“泰山崩于顶而不乱”的大丈夫气概,任凭她们如何地手忙脚乱都始终保持着坐怀不乱的姿态。且脸上还流露出看无厘头的喜剧表演时才会有的怪笑。 不多久,郑欣彤嘟着嘴从卫生间出来了。我看机不可失,就幸灾乐祸地对她说:“恭喜啊!盼了好久终于也等到了你有这一天,哈哈!” 郑欣彤一听,立即就停止了朝贝贝去的脚步,转过头装怒:“他妈的,小羊羔你什么意思嘛?” “没什么意思呀,上次你都会笑我,现在难得也轮到你了,我自然是高兴高兴咯,哈哈!”我半真半假地笑着说。 接着,郑欣彤便二话不说,冲上来一通花拳绣腿就往我身上落,任凭我躲闪及时右手臂还是避不了中了一拳,还挺疼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身负重伤”,我急忙躲到老郑的身后,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挑衅般地对着郑欣彤招摇。郑欣彤又想冲上前,被老郑及时制止住了,气的她嘴里叽叽歪歪直叫唤。看她无可奈何的痛苦表情,我忍不住张狂地爆发出像周星驰那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哈哈大笑。惹得大家也跟着爆发出一阵欢笑声,只留下郑欣彤一个人在那跺脚的份。 这天,我和芳芳、老郑还有芳芳妈妈正杀的不可开交,郑欣彤忽然就回来了,兴冲冲地把刚冲印好的在武夷山拍摄的相片亟不可待地强行发给我们传看,还臭美地要人评论评论。大家都在忙着看牌,都不怎么睬她,都只是象征性地随便翻翻敷衍几句了事又继续投入战斗。 可能没有得到预想的赞美之词,无奈郑欣彤只好又把希望寄托到我的身上,朝我嗲声:“小羊羔,你来帮我看看嘛!” 晕死,这个妹一点也不知道我对此感冒。竟然还兴致高昂地要我对她和别的男人的合影评头论足,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唉,没办法。既然缠上我了,只好勉为其难了。我朝那一叠厚厚的相片中瞥了一眼,只挑出一张她自己的单人照爱不释手地心里乱想:美则美矣,只是无我,哀哉! 郑欣彤接着自己拿出一张和那个帅哥的合影挡在我眼前:“看看这张,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妹怎么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呢?正想开骂她招人烦呢,只是一见她灵动和迫切知晓答案的眼神,又忍不住心软了。没办法,只好违心地说:“好看好看,男才女貌的,现在高兴了吧!” “呵呵,就是嘛,还是我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他们几个老人家现在落伍咯。”郑欣彤如愿以偿便开始笑得跟朵花似的了。 “小叶,快出牌,别理那个痴婆唗。”芳芳妈妈催促道。 我跟着打了一张牌。心里虽然很嫉妒,可还是抵挡不住好奇心作祟傻傻地问郑欣彤:“那个男的是做什么的?” “交警啊!上次你不是见过的吗?” “忘记了。”我谎称道。 其实在第一眼看见相片的时候已经就想起他就是上次郑欣彤出车祸后和小珏一起来送“事故裁决书”的那个警察了。只是此刻自己心里醋意正浓才故意不愿承认的。想不到他们之间会如此的亲密,难怪上次那位帅哥过来的时候会朝郑欣彤投一个饱含深情的微笑。晕,这个郑欣彤还真能演戏,当时还装着不理不睬拒人千里的臭样子,不定心里早就乐翻了天。 现在看来,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位帅哥警察很可能就是我一直暗中苦苦探寻的那个对郑欣彤充满迷惑力的神秘人。在郑欣彤最失意的时候能陪她出去游玩散心,这招真够绝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能够占据如此重要的先机太让人羡煞折服了。 呀呀???呀???呀呀!真是酸死可怜的某了。 081 这天中午我回家的时候,芳芳突然说要回去老公家了。我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呢,跑去问大姨(芳芳妈妈),才知道她是说真的。并且大姨和贝贝也将和她一起回去。大姨乐呵呵地说今天中午请我吃大餐。我还奇怪呢,心想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家里也没听说是谁过生日,怎么餐桌上又摆满了各式的美味佳肴,看来老郑这回又累的够呛了。 席间,芳芳和大姨纷纷要求和我干杯,搞得像是在为我饯行一样,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和芳芳交往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发现她和郑欣彤之间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比如她的开朗和风趣。虽说已经是妈妈级别的人了,可身上还是会不时地展露出那种小女生身上才有的略带撒娇味道的搞笑言行和活泼开朗很吸引人的独特魅力。 觥筹交错间,我为大家不能继续呆在一起向她们由衷地表达出了遗憾。她们也表示身有同感。只是人生聚散无常,只要心中有情义,也就不枉相识交往一场。大姨和芳芳盛情邀请我到她们那做客,过年的时候和郑欣彤一起去拜年。我高兴地接受了邀请,并请她们在适当的时候早日回来,期望她们明年能到我家过元宵节,看龙灯。她们对此表示感谢,同时非常愉快地接受了我的邀请。 饭后,我们怀着惜别的心情举行了传统的娱乐活动。临别一役,我再次施展浑身解数以及加上大家各自搞笑天分默契配合的共同作用下,逗得大家不约而同地都笑歪了嘴,笑弯了腰。一个个笑得说话都含糊不清,欲言又止。 第二天清晨,我还在床上赖着。郑欣彤毫无顾忌地突然推门而入,笑咯咯地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送贝贝。我咕噜一下坐直来,双手交叉护着**的前胸,忙回答:“废话,这还用说吗?” “恶心。要来就快点起床了。”郑欣彤看一眼我的手势,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到车站的时候,客车已经发动了。乘务员开始催促旅客上车。我递给芳芳一件送给贝贝的礼物,大家集体责怪我实在不该如此,我嘿嘿傻笑对之,芳芳无奈只好收下了。然后她搂着贝贝教她说谢谢小叶叔叔!贝贝“咿咿呀呀”地做声就当作是回应了。接着,芳芳便抱着贝贝登上了车,找好坐位和大姨挨着坐好。客车开始徐徐前行,车里的她们和车外的我们一起不停地挥手道别。阿姨和大大姨还难过的湿红了眼睛。 我见了,从裤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们拭泪。意想不到的是,郑欣彤竟然在一旁“嘲笑”她们感情脆弱。她们也不吭声,任由郑欣彤去“嘲笑”。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张口就骂她“神经病”。她毫不示弱地双眼迎上我的目光和我对上了。光波此消彼长间所传递的非纯粹的不满和抗议中隐含的或许是某种奇妙的不为外人知的暧昧。 自从贝贝她们离开以后,家里似乎一下冷静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的热闹了。不过,在无意中我却欣喜地发现,家里人少了以后,以及加上郑欣彤特殊的工作性质,我和她在家里单独相处的机会明显变多了。因此,心里不但没有多少的空荡感,反而还为此窃喜不已。 “小子,你说这里面那张像更漂亮一些?”郑欣彤逐一地翻看手里的一叠照片,无从选择,很苦恼地问我。 “给我看看。”我从她手里拿过一小半的相片,一看全都是她自己的玉照,姿态各异。或娇、或俏、或飒爽、或妖娆。百媚千姿的,看得我心旌摇曳的。 “这张好。”我选出一张妖娆型的递给她。 “呵呵,行。相信你的眼光。你知道哪里有好看的相框卖吗?”郑欣彤弯着好看的双眼。 “在我店隔壁有一家水晶饰品*店,里面好像有水晶相框的。” “那你能不能帮我选一个好看的回来?” “好的,没问题。”我爽快地回答,觉得能为佳人效劳是一件相当荣幸的事。 接着,我好奇地问:“把相片集中放在相册里不是很好吗?这样又方便翻看。怎么又突然要额外选出一张单放呢?” “嘻嘻,这不是我自己要的,是要送人的。”郑欣彤嘴角微翘,重又对我弯着迷人的双眼。 “晕,送相片还要连带相框一起送吗?”郑欣彤的话让我觉得不解,弄不清是真还是假。 “哈哈,关系好啊!自然要服务周到咯。” “是谁啊?和你混得这么好。男的还是女的?”我忍不住说了一句醋意浓浓的话。 082 “是个帅哥哦!”一双仿佛望眼欲穿的明眸斜瞪着我,同时,嘴角的微笑逐渐扩展演化为更大范围的邪邪的坏笑。 晕,这个郑欣彤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总是喜欢找一些招人嫉妒的话来刺激我。难道她已经觉察出了我对她暗生的情愫?想到自以为很小心掩藏的情感这样惨遭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人揭露了,一股无所适从的尴尬便迅速在全身心快速蔓延开了。 本来在关于郑欣彤的事上,我现在应该觉得放松才对的。如果她所言的把相片要送给某位帅哥是真的,那至少可以肯定这位帅哥不是和她一起去旅游的交警。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很多的合影,没有必要再另外要一张郑欣彤的单人照。就算要拿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郑欣彤的身边还有其他的“狂蜂浪蝶”在围着不断地绕圈子。而且还可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真正的被允许着陆。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神秘人”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另有其人?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个“神秘人”撑死也只是一个离花最近或者说是有希望最快降落在花心的那只小蜜蜂。更加寄希望于他碰巧由于自身的原因在即将可能的着陆过程中,没把握好,不小心翻个跟头失控坠地什么的。唉,神秘人真实的身份到底是谁呢?敌暗我明真是一件苦恼的事啊! 对于郑欣彤吩咐的事情,我还是很上心的。等我把一件件水晶相框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郑欣彤脸上露出了欣喜并颇感意外的笑容。而老郑则讶异地看着我说:“这孩子今天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了,不然怎么带这么多的玻璃回来?” “什么叫‘玻璃’?这可是水晶。”我连忙纠正老郑的错误认识。 “呵呵,是我让他帮我带回来的。”郑欣彤解释说。 “拿这么多回来做什么啊?”老郑好奇地问。 “哪有啊?也才九个而已。”我不同意老郑把区区九个水晶称之为“多”。 “呵呵,我也只是让他帮我带一个而已,谁知道这个小子神经带这么多回来哦!”郑欣彤难为情地笑了。 “那家店里只剩这几种款式了,每种一个,正好九个,不多不多。”我有些献殷勤地说。 老郑听了,正想说教呢。我急忙制止道:“这是我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您老人家不懂,就不要啰里啰嗦了,自己一边玩去。” “唉,老人家就是给人嫌弃啊,我还是知趣地离开去厨房帮阿姨煮饭吧!”老郑说完站起来,伸个懒腰怪莫怪样地笑了笑就离开了。 我拿起桌子上郑欣彤的相片,赏心悦目地看着她在每张相片里所呈现的不同丰姿,我忍不住由衷地发出啧啧的赞叹。 郑欣彤听了也禁不住双颊绯红,不好意思地呵呵傻笑以对之。接着她选中一个相框,让我把其他的全部退回去。我告诉她钱已经付了,不好再退的。她说既然这样她就把钱给我。我一听,立马就怒目圆瞪把她臭骂了一顿,说咱们之间谈钱多伤感情?然后又建议她:“如果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她也可以送我东西,这样不就好了吗?” 郑欣彤嘴角荡漾起迷人的微笑,看了我一会就答应了。 其实,我之所以会这样说,真正的目的是也想让郑欣彤送我一张相片。只是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最终无一例外地都忍痛让它们“内销”了。 岁月流水匆匆过,转眼秋风四起。只是很意外地,我并没有觉出有多少如往年般的萧瑟感。呵呵,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昨天,我们正在讨论郑欣彤在家里的精确定位时,她却出乎意料地突然宣布说她原来有两个仆人:老郑和阿姨。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她决定现在就御风我为她的第三位仆人。然后,目光热切地注视着我,并一个劲地询问我是否感到很荣幸。 唉,此时此刻我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是鼓不起足够的勇气来和她对抗了。莫名其妙地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嘴里还含糊不清:“愿???意,愿???愿???愿意。”说着,双眼还偷偷地瞥向老郑和阿姨,只见两人都默不作声,只是在那偷偷地笑的合不拢嘴了。啊!这事也发生的太突然了,弄得我又开始忍不住偷偷地猜想郑欣彤这是什么意思呢?这会不会是我们之间关系进一步“亲密”的象征呢?哈哈,有意思! 083 回到住处,郑欣彤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听mp3一边翻阅杂志。我走近示意她坐旁边一些,她接着便挪动了一下身子。 我在她腾出的位子上坐下,说:“你上次不是说要把mp3借给我听听的吗?怎么一直到现在都没一点声音了。” “呵呵,不好意思,忘了,那就现在借给你好不?”郑欣彤抱歉地笑了笑。接着摘下一个耳塞塞进我的耳朵。 “算了,算了,一点诚意都没有。”我欲擒故纵。 “谁说我没诚意了?我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那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勉强接受原先的约定,你打算借我多长时间呢?” “呵呵,我们的关系嘛,你想听多久都行。”郑欣彤给出了一个令人遐想的答案。 “那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不主动向我要,那我也不主动还你咯?我的话像是蓄谋已久至此终于露出了险恶的用心。 “好嘞好嘞!呵呵。”郑欣彤爽朗地笑了。 见郑欣彤答应了,自己心里又开始乱想:要不到照片,要个mp3也挺不错的,同样能起到“睹物思人”的效果。接下来不管听没听,一天到晚我总是喜欢把它挂在脖子上,连晚上睡觉也不舍得摘下,也要小心地放在耳旁,爱不释手的。现在想想真是傻得可爱。 现在的流行歌曲所呈现的意思就像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大观园”。爱情历程中所品尝到的悲喜哀愁都可以借助它的诠释而得到某种契合的认同。我不愿也不可能免俗,想当然地在听歌的时候,把自己和郑欣彤频繁安置到不同的歌曲所展现的各种意境中。设想我们就是其中的男女主人公,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地经历着其中各种不同版本的爱情故事。只是在悲喜交加之中,悲始终都是主旋律。由此让我得出一个结论:情到深处不堪悲。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万一印证在自己的身上那可就惨了。虽然心里极力阻止对此进一步深思的念头,可类似失意的歌曲听多了,还是阻挡不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忧伤情绪的侵扰,搅得心里头很是郁闷。 两个星期后,真的不见郑欣彤向我要回mp3,我自己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了,才忍痛主动把东西还给她,并且交给她时,还不忘抱怨:“被你害惨了。” “什么?”郑欣彤瞪着眼睛,一脸困惑地说。 我莞尔一笑:“听了你下载的这些歌,我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 郑欣彤先是不明就里地一愣,然后就突然“咯咯”笑了,接着还弯下腰、眯着眼睛、用手指着我:“这个小子真的有些‘痴’了。” 我听了哑然失笑,想了想,其实郑欣彤说的一点都没错,对于她我是开始“痴”了,且是心甘情愿地“痴”了。 老郑生日这天,亲自烹饪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请大家吃大餐。参加的人除了老郑一家三口,还有老郑的妹妹、小珏、刘队、郑欣彤两个在电视台工作的同学,最后就是我咯。入座后,众人纷纷举杯祝福老郑“生日快乐”。老郑则乐陶陶地谢个不停。 对于老郑的厨艺大家早已是公认的好了。于是,大家就又一次毫不吝惜地把自己熟知的溢美之词娓娓道来以作锦上添花。老郑则始终都保持着一贯的谦虚作风,这让大家对他的敬佩无形中又增添了几分。 郑欣彤今天选择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心里开始还窃喜不已,以为今天总算可以“一亲芳泽”了。可是,等饭局开始后,她却只和刘队、小珏以及她的同学聊得火热,由始至终只和我说了三句话:帮我倒一杯,再帮我倒一杯,命令你帮我再倒一杯。这还都只是她每次喝完杯里的果汁后对我的“发号施令”。 简直是郁闷死了。由此也可见她对我逐步恶劣且是习惯性的无情压迫。哼!不跟我聊?我也不和你说话。 出于维护自尊的需要,也是为了摆脱我“仆人”的身份,我就开始主动和老郑聊起最近社会上流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修建城市广场、商业步行街的工程项目中某些官员所存在的贪污受贿的流言。由于这是时下热门的话题,很快就引来了大家的热烈讨论。只是在各抒己见中,虽然说的热火朝天,可最后由于大家都只是“权利外”的人,也只能无奈地让对时弊的针砭转化成无奈的叹气了,仅此而已。 084 客人散去后,郑欣彤帮着清点礼物。 “小子,你做人很差劲哦,老郑生日的时候就知道送礼物,我过生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太偏心了。”郑欣彤鼓着腮帮子看我一眼,然后又一脸鬼怪地笑了。 我一听,机灵地忙问道:“谁说我偏心的,拜托一下,我连你什么时候生日都不知道,怎么送你礼物啊?晕。” “六月八号呀,记住了哦。” “晕,那不是早过了吗?那时候我也没有来啊!也不认识你,怎么送?而且,就算那时我来了,我也不一定会送的,才刚认识,又不怎么熟,关系也没现在这么???这么???”不知怎么,我忽然语顿了,因为我发现自己和郑欣彤认识也不短了,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能来贴切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么混得好。”郑欣彤脱口而出给我们之间定义到。 “就是啊!又没现在这么混得好,让我送你礼物,我会不好意思的。” “切,脸皮这么厚的人还会不好意思?没有诚心就直说嘛。” “谁说我没有诚心了,只是时间没赶上而已,等你下次生日的时候,我再一起补上总可以了吧?” “好呀!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哦,别到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咯。”郑欣彤志得意满地笑了。 “小叶,你别理她,这个妹怪痴。”一直在一旁对我们的谈话报以微笑的阿姨开口说。 我看了看阿姨,对着她“嘿嘿”傻笑,眼角的余光却在关注着郑欣彤此时笑得越发迷人好看的俏脸。心想,也不知道究竟是她怪痴,还是我自己怪痴。 小珏有事没事都喜欢来找郑欣彤玩,每次见他们谈笑风生地一同上楼一呆就是许久,呵呵,我的心啊,就忍不住“醋海翻涌”。同时,心里也不时地生出啥时候我也要找机会和郑欣彤一起到她楼上的闺房一游的心思。看得越多,这种想法也就越发地强烈。 除了小珏以外,刘队他们一帮交警也是这的常客(后来才知道刘队是郑欣彤的干哥哥)。有时,刘队也会和上次老郑生日时一同来的那个女孩一起来找郑欣彤玩,和他们接触的时间长了点,才知道她和刘队是一对恋人。只是在无意中,我发现了其中一个奇怪的现象。有时候刘队一个人来的时候,郑欣彤对他的态度明显要比他和那个女孩一起来时所表现的拘谨要显得更加的亲切、随意、无拘束。有时候真的容易让人错觉她和刘队才是真正的恋人关系。郑欣彤的这种“刻意”,在无意中引起了我对她和刘队结拜成兄妹的前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和郑欣彤交往的除了刘队和小珏他们我都认识的以外,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看上去条件相当优越的男孩。特别是其中一个很是帅气,常开着一辆轿车来找她的男孩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了。 一直都困惑于郑欣彤的社交广泛,受人欢迎。后来在看了一部电视剧以后才明白,她或许就是那种天生的万人迷吧!不同的是,电视里的万人迷是令人作呕的矫揉造作,而郑欣彤则是浑身魅力自然而然的一种散发。 郑欣彤没事的时候,经常喜欢往交警那跑。回来后就会向大家讲一些在那听到的事迹。例如,查到违规车辆了,罚多罚少可全凭心情;本地车辆三百,外地车辆三千也随心所欲;完成了定额的指标,超出的部分还能按比例分红等等之类的许多不一而足。执法有道了,所以闲暇时玩起牌来,输赢个三两万也算是平常事。讲完的时候,郑欣彤还不忘嘱咐:这是内部消息,千万不能传到外面去的。 郑欣彤有两个疯狂的嗜好:蹭饭局和k歌。经常是刚刚扒进嘴里的饭都还没来得及咽下,接一个突然的电话,立马就能放下手里的碗筷“嗖”地一声跑了出去应酬。据她自己说,她蹭的饭局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局领导布置的任务,属于工作需要;另一种则是她自己的朋友或者是刘队他们同事之间已成惯例的轮流请客。每当单位有比较重要的招待应酬,领导就会安排她出席,她的青春靓丽,工作娴熟能干,以及朝气开朗的性格,俨然使她成了局里不二的形象代言人。 郑欣彤饭局没少蹭,可让买单的人始终不能产生成就感的是,她蹭了那么多饭局身上不长膘也就算了,让人郁闷的是,身材已经非常标准匀称的她竟然还整天叫嚷着要减肥。还有可减之处吗?晕死。至于k歌嘛?这就影响到我的作息时间了,呵呵,敢怒不敢言哪!对于去k歌她是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只要接到电话叫她了,在她看来凌晨一两点和晚上七八点是一个概念。好在老郑和阿姨还没有这样认为,他们觉得女孩半夜三更还在外面玩是不好的,就算郑欣彤来回都有车子接送,他们依然坚持要郑欣彤晚上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家。 085 特别是如果第二天要上班的话,他们就会更加强调这点的重要性。当然,管教再严也总有疏忽的,有时候郑欣彤玩疯了,凌晨两三点回来也并不奇怪。为此老郑和阿姨也没少责怪她,没事我也常帮忙他们批评几句。只是郑欣彤这妮子贼得很,每当说她时,当面总能虚心接受批评,等到下次又玩疯了的时候还是照旧把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小芬是马倩同村的朋友兼从小到大的同学,现在又一起在店里做事。从她那里我们得知马倩的妈妈因为她弟弟的事受不了打击突发脑溢血被紧急送到医院去了。 那天郑欣彤下班回家后兴冲冲地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血案。情况是市第一重点高中的学生发生斗殴事件,造成一死多伤的严重后果。现在初步调查参与的学生竟然惊人的有数十位。有几名重伤的学生至今都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期。 或许是受到影视作品以及社会风气的影响,再加上学校管理体制中的一些漏洞,近几年“一中”一些学生拉帮结派看谁不顺眼就扁谁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因此,像这次闹出人命的恶性事件的根由可以解读为某些学生对自己身上未能尽情展现的“江湖习性”的一次全面爆发的放任和操演。只是在疯狂中失去了理智,尺度没能掌握好,因此才闹出了人命。 听店里的员工说,这几天马倩不知怎么了,经常无故请假,就算是在上班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眉头紧锁的模样,有时候还一个人偷偷地抹眼泪。后来,小芬才告诉我们,马倩的弟弟参与了这次学生的斗殴事件,已经被公安局拘捕了。开始的时候,马倩还想瞒着家里,她实在不敢想象被全家寄予厚望的弟弟参与犯罪的事被爸妈知道后会引发怎样的难以预料的后果。隐瞒了几天,可是等到警察把“拘捕通知”拿到家里以后,她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事件的发生对马倩的爸妈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而她母亲的突然病倒,对于这个本已拮据而又遭遇重创的家庭来说,必将会使得他们陷入更大的艰难中。 雪上加霜的无助和悲苦是常人难以承受的一种近乎绝望的状态。和简康商量后,我们在公司内部组织了一次募捐活动。得知自己同事家庭的不幸遭遇,不论是总部还是各分店的员工都积极踊跃地参加了捐款。少则五六十元,多的数百元也不少。并且还有当时正在店里的顾客被员工们的行为感动而纷纷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中来。还有,就是简康这家伙,毕竟是当老板的,虽然自己当下使用的资金已经很紧张了,捐款的时候还是带头捐了六千圆。至于我自己嘛,当然是不能和大象比腿粗了,就尽自己的能力捐了三千表表心意。 当我们把总计十二万五千六百九十圆的捐款交到马倩颤抖的双手中的时候,她热泪盈眶,虽然没说什么,却激动异常地给我们深深地鞠了几个躬。夺眶而出的泪水顺着脸庞雨帘般地落到地上,很快就湿热了一片斑痕。 经过不懈地努力交往,如今我和郑欣彤的关系嘛,不是我自作多情,那是相当的美好啊!估计和小珏、刘队他们相比也不差到哪里去了,呵呵。 现在只要她在家的时候,几乎每次开饭都会喊我陪她喝两杯——果汁。我心里虽然极其地乐陶陶、美滋滋,长久以往,也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偶尔还是要婉转地假装着推辞推辞的。可即便就是这样,她还是不乐意,不是怪我不给面子,就是自己索性也不喝了,说一个人喝没意思。时间一长,我们之间就形成了默契,两个人开始轮流购买各种不同口味的果汁饮品回来碰杯。看着储物间里堆积如山的饮料空瓶,老郑曾一度发狂,还颇受启发地建议我们可以去申请“吉尼斯”记录了。每当酸酸甜甜的果汁滑过喉舌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忍不住由衷地充满了感叹——酸酸甜甜的果汁就如酸酸甜甜的郑欣彤和我。这感觉好像开始越发地近似于爱情的滋味咯。 午觉醒来正赖在床上,搜肠刮肚死命地回忆猜想着刚才在睡梦中出现的那位衣袂飘飘却脸蒙薄纱的神仙妹妹是何许人,可突然响起的铃声却无情地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耐烦地拿起手机,见是海涛打来的,就没好气地朝他嚷嚷:“干嘛?” “晚上聚聚。”海涛不知是没听出我的不满呀,还是根本就没把我的不满当一回事,嬉皮笑脸地说。 “人都约好了吗?” “都约好了,就差你了。” “好,就先这样吧。搅断了我的美梦,晚上再找你算账。”没等海涛有再吭声的机会我直接挂了。心里还急着想接着刚才的思绪往下想呢,可最后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接不上了,脑中只留下一个逐渐模糊的俏影。 086 平日里大家工作学习各忙各的,要想全部聚齐在一起吃顿饭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的。我刚到,就听到了一片怨声载道,大家纷纷指责我的姗姗来迟,让他们的肠胃和抗拒美食的诱惑的自制力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为表歉意,同时也是为了安抚民心,我破例主动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红酒(掺了大量雪碧)高高举起,在众目睽睽下豪气干云地仰头一饮而尽。 看我还算真诚的赔罪,海涛、陈星、王枫、王燕一干人等再也按捺不住纷纷伸出“饥爪”,饥肠辘辘开始狼吞虎咽。那吃相真是不堪目睹。海涛他们几个男的不顾形象也就算了,可你说王燕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也一点不有所顾忌和他们“同流合污”呢?好在还有筱雨和周洁在那撑着,她们两由始至终都表现的从容不迫,自己举止斯文的同时还不忘劝说王燕他们慢点吃别噎着。否则的话,女性美好的形象今天就全让王燕一个人给糟蹋殆尽了。 至于简康吧,开始的表现我还是比较满意的,细嚼慢咽、从容自得。后来见海涛他们一发不可收拾的疯狂模样,动作也跟着变得越发地不堪了。唉!我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好好地一个饭局突然变成了集体演绎“猪八戒吃人参果”时的囫囵快感了?只听得一时间杯盘碰撞生、满嘴嚼动的含糊不清声混杂一处不绝于耳。我安坐一旁,淡定地看着这既好笑又怪诞的热闹场景,真是忍不住想骂几句“饿死鬼”。 呵呵,说完他们,接下来再来说说我自己吧。今天我之所以能如此坐怀不乱一副翩翩绅士的模样抵御住美食的诱惑,那是因为我来之前喝了好多老郑特意为郑欣彤煲的营养鸡汤。这也是我迟到的原因。 听郑欣彤叫嚷着工作时没精神,老郑反应迅速,很快就给她煲了一大锅的鸡汤给她补身子。我刚要出门,就让阿姨给拉了回去,无论如何也要让我和他们一起喝,说对身体好。我不好意思,加上又担心时间来不及,就找了一堆牵强的理由想推辞。 “小羊羔,你就不要找借口了,坐下来,陪我一起喝嘛!” 郑欣彤嗲声地说,眉眼含情地看着我。我的心啊!还没喝汤呢,却已经甜的像掉进蜜罐一样了。轻轻地拿着小勺翻动着碗里的鸡肉和枸杞及其他的一些配料,舀上一勺到嘴里,顿时满口充满着溶溶的香味。心里也没有闲着,又开始胡乱地猜想郑欣彤的那句“陪我一起喝嘛!”是不是有所寓意?哎呦,不管有没有,反正我心里是有如沐春风一般的舒适的。 碗里的汤喝到一半的时候,郑欣彤的手机响起。她说局里有急事然后拿起背包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看着郑欣彤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了些失落感。主角都走了,我也没久呆,和老郑他们闲聊了几句也告别离开了。 席散之后,在ktv包间里,海涛、陈星他们撑得肚子在一旁接力打嗝,还挺富有节奏感的。和我们交往的时间久了,筱雨和周洁身上早先存在的生疏和拘谨早已不见了踪影。大大方方地高歌了几曲之后,声音有些嘶哑了,就把话筒扔到一边,两个人靠在一起疯狂地拿牙签扎盘里的水果润嗓子。我站了起来,把话筒捡起来,“哼哼”几声,清一下嗓子,点一首《很爱很爱你》,专注而饱含深情地情绪随着歌曲的旋律而起伏,心头也不知不觉中被一种莫名的伤感而浸染了。曲闭,我被自己今天超常的发挥感动的愣在那里,知道筱雨、周洁她们的掌声响起才回过神。 “难得啊!难得今天唱歌像人啊!”陈星很是感慨地说。 “什么意思嘛?兄弟我是‘才美不外现’,我要是愿意进军演艺界的话,尔等早拿着我的专辑排队找我签名咯!”我得意地口出狂言。 “扬哥,你就选最狠的吹吧,反正吹牛不交税。”王燕满嘴嚼着冰块,“咔哧、咔哧”地响。 “知道就好。”我大笑着回答。 其他人也都跟着纷纷笑起来了。这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感觉,融洽、随性、无间隙,快乐始终围绕着我们。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忽然觉得外面好像有一种和自己相关的“熟悉”在靠近。于是就鬼使神差地离开了坐位,朝着外面的方向走去。打开房门,到走廊里,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异常,苦笑了一下自己的神经质,正要回房,右肩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小子,你怎么在这?” 一听这熟悉而动听的呼唤,就知道是郑欣彤这妮子了。想不到这个妹说局里有事,竟然是借口跑到这来k歌了。 087 “什么事?”一个男的走近问。 “你们先走,等下我再过来。”郑欣彤朝他说。 那个男的听了就走开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郑欣彤问我。 “来了一下了,你呢?” “呵呵,我长一点,刚唱完了。” “你不是说局里有事吗?怎么跑这来了,难道你们局里在这有一个秘密的据点?应该不会吧,这可是和平时期啊!”我故作惊讶地看着她。 “神经!”郑欣彤嫣然一笑。 “原来是借口跑来玩哦!哎哎???哎哎???哎哎???”我指着郑欣彤邪邪地笑着。 “哎哎???哎哎???哎哎???”郑欣彤没做解释,学着我的模样跟着指着我也邪邪地笑着。 我们就像是喜欢掌握着对方把柄来不断逗趣的两个欢喜冤家,这次让我占得了先机,我自然是要想一个好方法来“欺负”她的。思绪飞梭着,很快,我就想到了。 “我要回家举报,有人借加班之名却跑到ktv来唱歌。”我想这句话应该能对郑欣彤起到一定的威胁了。 “不要,不要嘛,算我求你了,要是让老郑他们知道,我又要挨骂了,你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吗?”郑欣彤看着我,似乎很是楚楚可怜的说。 “晕死,还‘怜香惜玉’呢,不说也行的,可是我有什么好处呢?”我奸笑道。 郑欣彤眼睛打转,鼻腔共鸣“嗯???嗯???”了老半天,像是做出了艰难的抉择:“我请你吃糖。” 娇俏惹人的模样让我差点忍不住要使出“兰花指”去弹她的脸蛋。可是出于维护“骨气”的需要,我还是违心地白了她一眼,假装不快地训斥:“死边,死边,当我是小朋友啊!几块糖糖就打发了?” “很好吃的,可不是普通的糖哦,是最新上市的,我们这里都还没有,是我专门让同学从上海寄回来的。味道很棒的。”郑欣彤说话时都似乎充满了回味不尽的味道。 “真这么好?”我疑惑地问。 “当然咯,骗你是小狗。” “还小鸡呢!” “你才小鸡呢,呵呵!” “不然这样啊,你陪我去唱首歌,我就答应你了。”我为自己这个刚冒出来的想法窃喜不已。 “嘻嘻,下次吧,现在没时间了,单位还有事没做完呢。”郑欣彤歉意地笑。 “有屁事,是不是借口,又要跑哪里去疯玩了?”我半信半疑地说。 “呵呵,这下是真的了,本来早要完成的了,就是因为贪玩才耽误的。” “既然这样,那你还到处跑?” “没办法啊!他们威胁我,如果不出来玩,就要和我绝交,唉,我能怎么样呢?为了不让多年的友谊付诸东流,我只好来咯,呵呵!”郑欣彤得了便宜卖乖。 “知道你厉害,‘万人迷’嘛!滚吧滚吧,不耽误你了。”我洒脱地朝郑欣彤挥挥手,心里却觉得有些失落。 “呵呵,我哪是什么‘万人迷’啊,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那我走了啊!” “嗯,明天见。” “应该是后天见,才对了。”郑欣彤呵呵地说。 “怎么,又要加班了?” “是啊,我好可怜哦!呵呵,走了。”说着,郑欣彤朝我挥下手,就走开了。 我坦白,之所以想要郑欣彤陪我k歌是有不良居心的。其一,是想在兄弟们面前“炫耀炫耀”,让我能借美女的光提升提升形象;其二,就比较阴险一些了,觉得要是能和她当众合唱一首寓意情深的男女对唱情歌,这不就间接暗示了我们之间的暧昧了吗?哈哈! 088 回到包间里,王燕、筱雨和周洁三个女的在一旁嬉闹,海涛、简康和王枫在划拳灌酒,而五音不全的陈星却在扯着嗓子对着电视鬼哭狼嚎。 “比鬼叫还难听,一边去,让我来。” 从陈星手里抢来话筒,又把他挤到一边,接着自己点了《当爱在靠近》,全身心地投入到忘我的歌唱中,唱完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沉浸在自己刻意营造的感动中不愿停止。 最终,还是有人不厌其烦打破了沉默:“叶扬,少在那自我陶醉了,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说话的是海涛。 “问吧。”我一愣道,心想这家伙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了。 “出去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没做什么啊!遇见一个熟人了。” “哪个熟人啊?” “就是???就是那个熟人嘛!”不知怎么我忽然语顿了,真是莫名其妙。 “啊呀!你们别上扬哥的当了,哪里是什么熟人啊,明明是小狗嘛!”王燕咯咯笑。 “不是小狗,是小鸡。”筱雨煞有介事地加以肯定。 “是小狗。”王燕说。 “是小鸡。”筱雨坚持道。 我双颊“刷”地一下变得滚烫。刚才进来的时候还觉得纳闷呢?怎么我离开这么久也没人关心一下。心想这样也好,省的我去解释。自以为秘密的“亲密”突然变成了大家的调侃,糗的我真是无地自容,心中顿时涌起了对“土行孙”的无限仰慕。 好在我一向都不认为自己是一盏省油的灯。消沉片刻,被取笑而激起的无限斗志终于空前爆发,嘴里狂叫:“你们这帮可恶的家伙胆敢偷听,看哥哥今天如何收拾你们,哼!” 说完,迅速抡起铁拳朝那一堆正笑得得意忘形的“肉”冲杀了过去。只听一时哀嚎遍四野,凄惨的求饶声此起彼伏,不堪入耳啊! 这几天,店里的员工私下里都在议论马倩和王局长走的太近了。认为她对王局长的态度之所以从开始的冷漠反感,转变为现在的顺从、主动靠近,很可能是因为他弟弟的事情。自从马倩的弟弟被捕之后,每次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格外地变长了。而且每次王局长离开的时候,马倩都笑盈盈地出来相送。 我没把这事看太重,认为马倩为了找王局长了解一些有关自己弟弟的案情而对王局长变得主动热情点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从郑欣彤那里我也了解到了一些案情发生的大致经过,经过警方初步的调查,大致描述了案件发生的过程:几个主要犯罪嫌疑人平时对几个受害者就多有欺辱,案发当天其中一个主要嫌犯过生日,为了庆祝,一群人无一例外都喝了不少的酒,在去歌厅的路上恰巧遇见被害人,于是就趁着酒劲动起手来了,只是后来事态的发展超出了可控的范围,最终演变为一死多伤的严重后果。现在其他的从犯都已经逮捕归案,只有三名主犯事发后逃离了。目前警方正在积极做几个主犯家人的思想工作,希望他们能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帮助劝说案犯早日投案自首,争取一个主动宽大的机会。 好一段时间没像今天这样人员齐全聚在一起玩牌了。这次我和老郑搭档,郑欣彤坐我左边和阿姨搭档。取牌时不小心碰到郑欣彤的纤手,心头一颤:“你的手怎么这样冰冷的?” 郑欣彤不以为然地笑:“猪,冬天了嘛,手自然是冷的咯。” “那我们的怎么都不会像你一样?” 郑欣彤“嘿嘿”地笑没再说话。 “她的手一到冬天就是这样的,想什么办法都改变不了。”阿姨说。 “女孩子是体质虚弱啊!”老郑轻叹。 “两位老同志,不是晚辈要批评你们,既然她体质虚,你们怎么不多弄点补品给她调养调养呢?”我觉得自己说这话应该理解为“童言无忌”,所以不怕他们会怪罪,哈哈! 089 “你问她自己,我和老郑补品有少买吗?每次给她吃就像是拿她上刑一样,随便尝一点就死活不愿意了,我们想尽办法,有好言相劝也有威逼利诱过,但这死丫头就是死扛着,软硬不吃啊!一个宝贝女儿,打不得,骂不得,你有什么办法啊!”阿姨一口气倒出其中的原由。 “一个女儿,她想要,我们有什么不愿意的,就差掏心肝了。”老郑微笑着感慨到。 我把视线转移到郑欣彤的脸上,故作正经地以批评的口气说:“你这小妮子也不小了,既不会爱惜自己,也不懂得体谅老郑和阿姨的良苦用心,不知你怎么想的?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你看小叶多懂事,年龄和你相当就能自己出来闯事业了,自己照顾自己,你呢,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要嫌七嫌八,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阿姨轻轻地叹气。 “嘿嘿,哪里哪里。”我被说的有些难为情了。 “高栽了啊!又有人表扬你了,心里乐开花了吧!”郑欣彤一副好笑的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我,双眼“恶狠狠”地往死命里刺我。 我承认,郑欣彤确实是一字不差地说中了我此刻心里翻腾的喜悦,只是以我一向谦虚的为人以及想要逗大家开心的美好心愿出发。于是,我就说:“哪有哦,我一向都是很谦虚的,谁像你啊,不信,你问问同志们,——老郑,你可要帮我作证啊!” 话一出口,耳边就响起了一阵欢笑声,我为自己的这一“杰作”很是得意,不禁哼起了《为爱痴狂》的旋律,还没哼几句呢,郑欣彤竟然也跟着哼了起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互相笑了笑。又过了一会,觉得状况有些微妙又有些难为情,我就没再好意思与她和唱下去了。 自从我和郑欣彤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碰到她的手了之后,心里就一直期待着下一次机会的来临。还好这样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的时间我们就又聚在一起玩牌了。我抢先着入座,一坐下心里就后悔了,这样我不是就不能主动坐到郑欣彤的下方了吗?真是笨死了。正当我懊恼该如何想办法让郑欣彤坐到我上方时,她竟然如我所愿主动在我左边坐了下来,弄得我心里暗喜不已。只是想不到后面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我。 两副牌,除了没有使用的正副“王”,还剩下一百零四张,每一局除去留给庄家的八张底牌,每个人可以分到二十四张牌。令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几乎每摸一张牌我都能碰一下郑欣彤的手,二十四张牌就接触了二十四次,打了五局,一共一百二十次的机会,除了偶尔时间差上没配合好的外,大方点,去零留整,老天啊!少说也还有一百次的触电。五局下来,我整条胳膊都是麻木的了。上回我们接触了几次要说是偶然的,我不会有什么异议,可要说这次如此疯狂的触电也还是无意的,打死我都不信了。可郑欣彤这样做是为什么呢?难道???难道她对我也开始生出了情意?哈哈,如果真是这样生活多美妙啊! 夜深时,白天异常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了许多,脑子也变得清醒了些,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幼稚可笑。人家现在的小男生小女生十五六岁早就绞绕纠缠品出百般滋味了。自己一把年纪了,暗地里偷偷摸摸碰碰手手还竟然都能激动得血脉贲张,给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想郑欣彤今天在整个过程中由始至终都表现的和一个无关的外人一样,这样的自然淡定着实让我佩服不已。她不会不清楚她这样配合默契的暧昧行为无疑会给我留下强烈而明确的暗示,感觉就像是在确定我们之间的恋人(最少也是准恋人)的关系。既然如此,我想,她可能是真的开始喜欢我了,呵呵! 阿姨这几天都在接连着织一条白色的围巾,说是织给妹的。当我对郑欣彤提及的时候,她却偷偷告诉我说是送人的,让我替她保密。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然后又忍不住问她是送给谁的。她没有直接回答,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说是送给一个玩的很好的朋友就把我敷衍过去了。郁闷! 又过了几天,围巾织好了。郑欣彤爱不释手,一会儿围在自己的脖子上照照镜子,一会儿又把它叠起来,用手托着,然后脸庞枕在上面感觉幸福温馨得要命。 “郑欣彤,我这么辛苦帮你织一条围巾,你要怎么感谢我呀?”阿姨笑呵呵地说。 “知道您辛苦了,等今天工资发下来我交二百块钱做生活费,够意思吧?”郑欣彤嘻嘻笑。 “你少来了,不说生活费还好,一说我就来气,你上个月说要交的都还没给我呢,说,钱都怎么花了?”阿姨用手轻轻敲了一下郑欣彤的猪头。 “呵呵,只是买了一套衣服啊,其它的不知道花着花着就没了,我自己还奇怪呢。”郑欣彤吐下舌头尴尬地笑。 090 “那还用说吗?你们看她一大包一大包提回来的那些品种繁多的零食就就清楚了。”老郑喝一口茶,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郑欣彤花销的出处。 郑欣彤装傻笑一笑,没好意思反驳。老郑所说的确是实情,她每个月的工资几乎都要花费三分之一在零食上。所以她也只能用傻笑来应付了事了。接着,郑欣彤从背包里掏出许多包装炫目的糖果放到桌子上,说请大家品尝。 阿姨挑了挑,问:“哪种好?” 我帮着选了一种:“这个好,味道香浓滑爽。” “你吃过?”阿姨问。 我瞥一眼郑欣彤,见她正迅速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笑意盎然。 “以前吃过。”我“嘿嘿”笑。自从上次在ktv被我逮到,我就没少吃郑欣彤孝敬的零食。第一次的时候,还觉得以此要挟弱女子实非好汉行为而觉得有些忐忑。只是后来她经常主动要与我分享,次数一多,心里就变得越发地坦然了,竟然开始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你看你,成天不肯吃饭,就喜欢这些油炸、辛辣、高糖的垃圾食品,你不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座焚烧炉吗?”老郑开始的时候对郑欣彤拿出的东西还有些不屑,后来见阿姨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也忍不住拿了一块尝尝,现在自己正满嘴含糊呢。 我看他的样子实在忍受不了,用拇指朝他指指:“老郑啊老郑!” 阿姨和郑欣彤也会心地跟着笑起来,只有老郑觉得我们有点莫名其妙,困惑地问:“怎么了?”说着还用手擦拭一下嘴角,以为我们是笑他嘴角溢出糖汁了,可看了看手上干净的样子就觉得更困惑了,嘴里还嘟哝:“三个神经病。” 我们没理会他,继续笑我们的。过了一会,郑欣彤对阿姨说:“妈,我那条围巾织好了没啊?我可是答应这两天送人的呢。” “我辛辛苦苦织了几天,你却拿去做人情,真服了你,这样,你把工资给我,你爱怎样我也不管你了。”阿姨笑呵呵地说。 “呜呜呜,真被你和老郑给气死了,我老人家辛辛苦苦拿几个工资容易吗,你们这样剥削无产阶级也忍心啊?”郑欣彤嘟起嘴装可怜。 “你别把我扯进来啊,是老李说的,和我没关系啊!”老郑连忙和阿姨划清界限。 “唉,这个老郑同志,一块糖就把他收买了,真是两面派啊,小叶你说他是不是很坏?”阿姨哈哈笑着握拳对着老郑的肩膀“用力”击打一下。 “哎呦!”老郑半真半假地惨叫一声,用另一只手揉揉肩膀满脸的“痛苦”。 “呵呵,是,典型的两面派。”我呵呵地说。 “你这个小叶同志啊,需要帮忙的时候就知道叫‘老郑帮我作证’,现在不需要我了,又开始帮助她们来一起欺负我,现在我终于发现我们当中其实最坏的人就是你咯。”老郑故作恍然。 面对老郑的“当头棒喝”,我心惶惶,连忙认错:“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小孩不懂事,老郑你不要和我计较啊,我们以后还是要团结互相支持才好的,以免被她们女的欺负啊!” “看,说你坏一点都不冤枉,比老郑还更两面派你,哼!”郑欣彤“不屑”地瞄我一眼。 “你也觉得我坏了?”我“尴尬”地问。 “是的,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发现了你不是好人。”郑欣彤诡笑。 “阿姨呢,难道您老人家也觉得我坏吗?”我把最后的希望寄予阿姨身上。 “原来还不怎么觉得,今天算是有深刻体会了,现在发现也还不晚对吗?”阿姨欢笑地说。 “完了完了,彻彻底底完了,我本来老实、厚道又善良礼貌的良好形象,今天一不小心就全部毁灭了,呜呜,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啊!”我“悲伤地哀嚎”着,脸上还配合做出各种夸张的悔恨且痛苦的表情。 正在沉浸其中呢,突然左脚被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条件反射把矛头指向郑欣彤:“干嘛?” “你说这条围巾漂亮吗?”郑欣彤转移话题,跟我装糊涂。 “还行,是送给美女还是帅哥的?”我不禁问道。 091 “送给帅哥的,干嘛?” “没干嘛,随便问问。”我没好气地说。 “你要不要试试,看好不好看?”郑欣彤笑得没心没肺的。 “白色围巾不是谁都能适合的。”晕,什么意思嘛,送给别的男的还叫我试。 “那要什么样的人才合适呢?” “要那种???那种???”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是好。心想,承认人家适合的时候,不就是间接证实自己的不足吗?晕。 “是不是要那种很秀气、有书卷气息的男孩子更合适些?”郑欣彤几乎是急于想证实些什么。 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气她。于是,我颇不以为然地说:“像这样的围巾只有围在那种刚在感情上受到打击,拖着一副病怏怏的弱不禁风的身躯站在漫天飞雪下迎着刺骨的北风颤颤巍巍瑟瑟索索还死活不愿进屋,以为在此情此景下自怜自哀特凄美特诗意的超级傻逼的脖子上才好看呢。” 一句话差点没把我背过去,连忙深吸几口气,感觉心里爽死了。然后又紧接着说:“我现在正春分得意呢,哪里像是受过打击的人,所以我配它不合适。” 郑欣彤“扑哧”一笑:“真可惜,本来我还犹豫是不是也要送你一条呢,既然这样不合适,那就算了,还是送给别人吧!” 就像是突然遭到一盆冷水的浇淋,湿透了浑身直打冷颤。没想到啊!这个妹还有一招在这里等着我呢。 郑欣彤得意地朝我做个鬼脸,然后笑嘻嘻地说:“这条围巾就是我的定情信物咯,老郑你们以后要是看到一个男孩围着这条围巾来家里,那他就一定是你们的女婿咯,哈哈!” “真不知羞,老李,你怎么生一个脸皮这么厚的女儿呀?”老郑调侃地说。 “这能全怪我吗?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阿姨跟着笑。 “你们两个都有责任,生个这么厚脸皮不害羞的女儿,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哈哈!”我哈哈笑着调侃到。 “是,是要反省反省。”老郑配合说。 “小子,你少来趁机哎!”郑欣彤装嗔瞪着我。 我毫无畏惧地昂头迎上她的目光,本来就已经后悔死了,再不趁机说她几句不是更亏?唉,早知道一条围巾会有这样深的寓意,就打死我也不会再自作聪明,臭显摆自己“造句调侃”的“天赋”了。唉,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段美好的姻缘从身边“错过”了。 天地既悠悠,岁月也匆匆啊!不知不觉中转眼就到了岁末。在我多次盛情的邀请下,老郑这个老顽固总算也答应过年的时候会去我家做客了。 阿姨对郑欣彤说:“小叶请我们过年去他家做客呢,老郑也答应了,你去不去啊!” “我是不去哦,又没有请我。” 郑欣彤似是平静的的模样让我心头不禁一紧,完了,完了。最盼望能去的人的拒绝有如晴天霹雳,我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想请她收回成命,却又觉得无从开口。正焦急时,眼前突然又一亮,就在此时情况有变了。郑欣彤细微浅笑的嘴角和眼角轻瞄我的余光所传递的信息明明就是“我这是故意气你的,谁让你也常气我呢”。 哈哈,瞬间我心里就一扫刚才的阴霾,立刻就变得欢喜了许多。这也怪自己笨死了,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了,竟然还这样轻易地就被郑欣彤刷个小脾气给骗到了。关心则乱,说的或许就是我现在的状态吧! 见郑欣彤透露了心意,我连忙补过:“现在请允许我以十二万分的诚意与热情邀请小郑同志在正月时节莅临寒舍与小子一同踏雪寻梅。” “少肉麻了,还踏雪寻梅呢,受不了你,冷死了。”说着,郑欣彤做一个浑身发抖的动作,可爱极了。 “别发抖啊,我说的可是真的,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给个面子行不行啊?” “好吧,看你还有些诚意,我大人大量,答应你了,可是,到时候要没你说的那么好,看我怎么收拾你啊!”郑欣彤说完,故意恶狠狠地对我挥舞一下拳头。 “谢谢,谢谢你这么给面子哈!”我调侃到。 “不客气,到时候记得好好招待本小姐就行了。”郑欣彤灿烂地笑了。 092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着,郑欣彤还是一如既往地热衷于四处蹭饭,交朋结友,喜欢接到一个突然的电话就立即把正和她你唱我和不亦悦乎的我毫不犹豫地抛到脑后。等到半夜回来,才发现忘了自己没带钥匙。于是便呼唤我冒着寒风瑟瑟索索地出来给她开门。哼!要不是叫我的时候声音够“嗲”,我是真的不愿理她的。 有一段时间,发现郑欣彤的右手无名指上喜欢戴一枚造型别致的白金戒指。我见了心里不自觉地有些难受,她却还没事就问我好不好看,气死我了。于是,我就锲而不舍地天天冷嘲热讽她是结婚狂。后来不知是我的絮叨起了作用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没再见她戴戒指了,我好奇地问她怎么不戴了,不是挺好看挺臭美的吗,呵呵!她也不做正面回答,只是自己一味地冲我傻笑。见她这模样看来是不准备坦白的了,也罢!作为一个多少有些涵养的人,我便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去刨根问底,只是为了这事后来还是忧愁了好几天。 临回家还有几天的时候,老郑他们准备开始自己动手卫生大扫除,我没事也跟着他们一起擦窗拭桌,除尘去污。做着做着,郑欣彤竟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我的领导,就像是一个工头一样她指挥来,我操作,她休息来,我端茶;贴好窗花,贴对联。老郑和阿姨也是一副“劳动最光荣”的高兴模样,两人配合默契地手里忙个不停。此时的情景俨然一幅“辞旧迎新其乐融融”劳作图。 除夕夜,央视“春晚”主持人正在为迎接新年的钟声读倒计时,当钟声准时到十二时,电视里的观众忍不住都欢呼雀跃,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村里家家户户都点燃了辞旧迎新的鞭炮。震耳欲聋的炮响轰得大地仿佛都有些轻微的颤动。我给老郑打了个电话拜拜年,我们就像是同龄人一样在嘻嘻哈哈的笑声中互相祝福,一点正行也没有。他告诉我郑欣彤除夕夜还要值班,我呵呵说马上给她打个电话慰问慰问。然而真当我找出她的号码的时候却忽然犹豫了。我知道此时此刻给她送祝福的人一定让她忙于应付,我就算打了也不一定能通,就算能通了也不过是应付的寥寥数语,这多无趣。算了,我还是不去凑这热闹了。 “妹,你活泼开朗的性格,热情可亲的言语让人(主要是男的)都乐意拱月般靠近你、围着你、顺着你,你也由此得到了某种优于很多人的优越感,这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幸运,祝你能永远保持这种幸福和幸运,新年好!” 脑门被门夹到也好,幼稚白痴也好,这算是我从认识郑欣彤以来对她的性格和为人的一些体会吧。把这些编成短信发给郑欣彤后,我忽然发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惬意,也不知道这感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这样。短信真是一个好东西,它能帮你在与人交往时避免因为或紧张、或激动、或喜悦而产生的结巴、语无伦次、话不着题。 盼望着,盼望着,心里想郑欣彤收到我的短信会作何想?想到这心里还有些紧张。等了好久了,也没见手机有丝毫的动静,心里又有些失落了。虽然这样,可心里还挺能为她着想,是不是工作很忙没空呢,或者看到以后为我的体贴入微而感动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呵呵! 到了第二天又等了一个白天,到晚上实在忍不住了,硬着头皮拨通了郑欣彤的手机:“有没有收到我昨晚发的短信啊?” “呵呵,有呀!”听到郑欣彤充悦耳的声音心里的不满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那你怎么不回啊?” “嘻嘻,不好意思,忙不开啊!”郑欣彤歉意地笑。 “没诚意就说嘛,哼!你在哪里呢,好像很热闹呀!” “嘿嘿,在k歌呢。” “没搞错吧,新年第一天就跑去k歌?”我讶异地说。 “唉,没办法呀,谁叫人家吃的开呢!”郑欣彤故作无奈。 “和谁呀?”我有点嫉妒又有点羡慕,心里矛盾的很。 “就是小珏他们那帮人咯,先这样啊,不和你说了,他们在叫我呢,新年好啊!” 说再见的机会都没给我就匆匆忙忙把手机挂了,还新年好呢,现在我都难过死了。 盼望着,盼望着。正月初八这天,漫天都飘舞着翩翩而落的飞雪,我按照事前的约定到村口等候着老郑他们。站着无聊,我就望着这漫天的雪花什么也不想就是发呆站着,不知何时当车子停在我身边了竟然浑然不觉。 “小羊羔,看什么呢,我们到了也不立正欢迎一下。”郑欣彤从车窗里探出头,说话时一股的白色气雾从嘴里飘出。 093 “呵呵,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唉,老郑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怎么都没听说呀?”我好奇地看着坐在正驾驶座的老郑。 “呵呵,从单位借来的。”老郑笑着说。 “我们老郑原来可是当过汽车兵的,开这样的小车还不是小菜一碟。”郑欣彤说。 “先别说了,快上车吧,外面雪大,你看脸都冻红。”阿姨打开车门自己往里面挪了一下身子让出一个位子给我。 “呵呵,没事。”我坐到车里,给老郑指路朝家里开去。 等到家的时候,早已站在门口的爸妈立即笑容满面地招呼起来,客气而热情。 “我们也干一杯吧!”敬完老郑和阿姨以后,我举杯对身边的郑欣彤说。 她放下手里刚啃了一半的鸡腿:“没良心,现在才轮到我。”声音轻的似乎就只有我听得到。 “在座的都是长辈,你小孩当然是最后咯,没你选择的机会哈。”其实我所说的只是我最后和郑欣彤干杯的原因之一,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是我觉得自己现在要学会对越是在意的人就越是应该表现的轻视一些,省得让人家觉得我好像离开人家就不能活似的。哼哼,我可也是一个有自尊的人啊! “小叶,你别理她,这孩子有点痴。”阿姨呵呵笑。 我付诸一笑,举杯对郑欣彤说:“来,祝你心想事成,新年快乐!” “呵呵,谢谢!也祝你梦想成真!”郑欣彤浅饮一口。 “想的东西多呢,但愿??????”莫名其妙地嘴里冒出来这样一句没由来的话,晕死。 接着,我爸妈也举杯敬酒:“叶扬这孩子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多亏你们帮忙照应了,多谢你们看得起这孩子,也感谢你们大过年的能来家里做客,来,我们先敬你们一杯,祝大家新年万事顺利、身体健康!” “多谢多谢!叶扬这孩子懂事、有礼貌,又通情达理,我们夫妻也一直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你看我们这个女儿和小叶的岁数也差不多,比起小叶来就差远了。” “哪里啊,是你们太夸奖他了。”我妈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今天借花献佛同样祝愿大家新年新气象,在新的一年里财源广进、幸福平安、万事如意!” 我和郑欣彤在一旁看着大人们互相敬酒送祝福也彼此相互看了看,会心地笑了笑。我一边端着酒杯在手里玩转,一边欣赏着郑欣彤进食时所表现出的优雅。等她喝完杯里的果汁后朝我浅浅地一笑,同时用手指指杯子,我立马会意放下自己手里的杯子,拿起旁边的果汁给她倒上。 “带你去个地方。”我对郑欣彤说。 “什么?”郑欣彤微微一愣道。 我没有和她多做解释,自己首先站起来朝着后门走去。 饭后,我爸和老郑在一旁吞云吐雾闲聊着投机的很;而阿姨一听我妈说要擂新年茶就闲不住了,无论我妈如何劝说也要一起帮忙。趁着现在没人理会,我再也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要带郑欣彤去一起分享山间冬日里一道令人迷炫的景致。 天上飘的雪花此时疏散了许多,郑欣彤踏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声响一直在身后隔着一段距离没有追上来。我忍不住回头看看,她正垂着头仿佛若有所思。一头顺长轻柔的秀发在微风的吹拂下显得格外地飘逸超然,一片片雪花坠落在上头泛出晶亮的光芒,随即风化后,又有不断的雪花落下,看着她在风雪的映衬下如此一副楚楚可怜的娇人模样,心里很有一股要走上前一拥入怀的冲动,只可恨,此时我的勇气不知跑哪去了。我们就这样一言不发,恪守着沉默一路向前走着。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我停住了脚步。 “哇!”从后面追上来的郑欣彤冲到我跟前,看着眼前的情景忍不住一声呼喊然后又一脸惊奇地望着我。 “没骗你吧!”我得意的笑着。 “什么?” “踏雪寻梅啊!我原来给你的承诺。” “嘻嘻!想不到真的有啊!”郑欣彤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模样可人极了。 094 雪又下大了,一大朵一大朵从灰朦的高空纷纷扬扬往下旋落,落满了山间枝头大地银白。眼前几株腊梅铮铮铁骨般的枝头绽满了惹眼迷人的粉红,飞雪与傲梅天生注定的互衬和惺惺相惜塑造了这世间最令人感动的如童话般美好的梦幻意境。 郑欣彤站着一动不动,望着眼前的情景双眼渐露出迷幻的光芒,脸颊泛着比梅还要诱人的绯红,双鬓几缕被微风轻拂起的秀发扬起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形,陶醉的深情也开始越发地飘然了,我陶醉于她的陶醉。 郑欣彤回去了,送别的时候,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彼此似乎一下陌生了,这感觉让我有些难过,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子的,她没说话,我一下也觉得不知说什么了。本来以为带她看看冬日盛梅会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没想到看过之后她人反而变得沉默了,许是触景生情勾起心底埋藏的某种情思了?看着车子逐渐远逝,我呆呆地矗立在原地望了许久,见不着了,又对着这漫天的飞雪呆望了半天,傻傻的。 正月十三,我打电话问阿姨能不能来过元宵看龙灯,她说已经约好要去看望她母亲了。接着,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大家都想我了。我说还要过几天吧,反正店里也没什么事,老爸老妈又侍候的舒服,都懒得动了。 我是一个缺心少肺、慵懒成性的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不想挪窝,在外面呆着不会想回家,现在在家里呆着舒服了身体也开始赖着不想外出了。其实我心里还是愿意早些回店里的,眼看就要情人节了,我是不是应该无所顾忌大胆地请郑欣彤吃饭看电影,趁她全心投入到剧情中时把小心藏着的玫瑰出其不意地塞到她的手里。她会接受还是拒绝?亦或干脆在我提出邀请时便笑我痴傻,而一转身却去赴别人的约会,接受别人的玫瑰了?若事情真是如此,我会有多大的难过?真的不敢想了。 要想避免令人尴尬的意外发生,我不得不劝说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要是让我装作无知白白错过这样一个可以“表白、试探”的良机又于心不甘。既想向郑欣彤表明自己是有心人,又想找一个比较稳妥的方式,于是我拨通了她的号码。 “小子,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老郑和老李都想你了。”拨通后,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郑欣彤洋溢着欣喜的声音就先传到了耳边。 “呵呵,再过几天吧。呵呵,只有他们想吗?你有没有??????”说到这里,下面的话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嘿嘿!”郑欣彤傻笑,不置可否。 “在干嘛呢?”我像蜗牛小心伸出的触角一遇到哪怕是小小的挫折,第一个反应就是迅速缩回自己的壳里,以为这样就算安全了。害怕增加哪怕是多一秒钟的尴尬,我急忙岔开话题。 “我是可怜咯,在加班呢。”郑欣彤惨叫,又恢复了一贯的调皮可爱。 “是挺可怜的,值此请允许我代表全市人民向为了他们能安心过新春佳节而坚守工作岗位的你表示诚心的感谢和慰问!” “嘻嘻,谢谢!这也是我身为人民警察应尽的职责嘛!” “就算是职责所在也还是要感谢的,精神可嘉啊!” “呵呵,也对,既然要感谢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就算了啊,有没有慰问品啊?”郑欣彤邪笑的声音传入耳蜗,我冷不丁一阵寒颤。 “嘿嘿,当然有咯,你想啥呢?”寒颤过后,心里忽然变得开心不已,觉得她主动向自己提起,也省了自己为不知该如何找理由送她礼物而发愁了。 “呵呵,没有啦,我随便说说的。”郑欣彤忽然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哎,明天??????明天??????”见她一下开始退缩了,我只好自己硬着头皮把话题引到自己所希望的轨道上。 “明天、明天不就是情人节咯,是不是家里有妹陪你一起过啊,真浪漫哦!”郑欣彤故作羡慕的语气。 “哪里有哦?我是可怜啊,光棍一条没人陪,你呢,是不是帅哥排队等着送玫瑰呀?” “哪有哦。” “别不承认哈,我还不了解你呀,明天绝对有人请你吃饭、送你玫瑰,接着一起看电影或者k歌什么的,再或者就是两个人找一个没人的安静的地方什么也不做,就互相望着傻傻地发呆,而且向你发出这种邀请的肯定不止一个人,哈哈!在这里先祝你明天情人节快乐!”我对自己能诚心地表达出对郑欣彤个人祝福的同时,还能很好地掩盖自己对她即将与其他的男孩一起欢度情人节而引起的妒意还是感到比较满意的。 095 “你又不在??????”郑欣彤低吟一声,像是呢喃自语。 “什么?”我强压下心里狂涌的激动,害怕是自己听错了,希望再次得到郑欣彤坚定而明确的答复。 “呵呵,先不和你聊了,我们领导在叫我呢。,记得早点回来啊!” “喂喂??????喂喂??????”任凭我喊破嗓子也还是改变不了手机里冗长而单调的“嘟嘟”声。 我斜七歪八地趴在床上,嘴里亢奋地嚎叫着,手舞足蹈地做出各种癫狂而幼稚的姿势,当作是在为了庆祝自己和郑欣彤之间的关系取得盼望已久的阶段性的进展。在这样的场合下对我说这样的话不就等于在向我表白她的心里是有我的吗?哈哈、哈哈! “老郑,阿姨,我回来了。”我拉开嗓子朝着楼上疯喊,心里难以掩藏对与郑欣彤相见的迫切。 “来啦,来啦!”楼上紧接着响起阿姨的声音。 再次回到这充满亲切感的的住所,心里不免有些许的兴奋。环顾四周觉得和年前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很大的变化,龛台上那一捧花儿依然还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只是几乎就是在同时,旁边一尊透明高脚杯里一枝独秀的千层玫瑰瞬间就摄收了我全部的心神。这娇艳欲滴的唯一的存在瞬间便击碎了我满怀的热情,心中仿佛瞬间就弥漫起了一层沉重的灰朦。 “我正和妹念叨你来着,一下就听到你在下面叫唤了。”阿姨笑呵呵地走下最后一节楼梯。 “呵呵,老郑呢,怎么没一点动静,也不下来列队欢迎一下吗?”我强笑朝楼上张望一眼。 “他呀,开会去了,中午会回来吃饭的,让你等着他回来喝两杯呢,来先喝茶。”阿姨倒了一杯热茶端到我手里。 “好呀,到时候我们大家都要喝两杯才行的。” 我伸出双手从阿姨手里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又装着很随意的样子看着那支玫瑰问:“这花谁送的啊,蛮精致的嘛,够浪漫哦!” “别人送给妹的,她拿回来就送给老郑了,而老郑又借花献佛送给了我。”阿姨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这么曲折啊!”我又接着喝一口茶,觉得这过程挺有趣的。 “呵呵,是呀!”阿姨有同感地说。 “小羊羔。你舍得回来啦!”郑欣彤人还在楼梯上“噔噔”地往下走着,声音却提前传到了。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走到楼梯口,仰着头对着她笑嘻嘻地:“是呀!想大家咯,就自然回来咯!” 说完这话,我忽然觉得自己真够善变的,悲喜瞬间啊! “切,少来这套,是不是家里有一个妹陪着就舍不得回来了啊?”郑欣彤灿烂的笑容仿佛就要扑面而来。 我连忙闪开,急忙澄清:“哪有哦,不要乱说啊!” “嘿嘿,不老实。” “你看你哟,一听到你回来了,我们都跑下来欢迎你了。”阿姨笑道。 “呵呵,谢谢,谢谢!我受宠若惊啊!”我啄米般点头以表谢意。 “油腔滑调,一点诚意也没有,该打。”郑欣彤走下楼梯。换双鞋子,对我高高地扬起手掌,却没有落到我身上,狠狠地瞄我一眼,就自己坐到沙发上去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把饭煮上。”阿姨看看时间。 “要不要帮忙啊?”我说。 “不用了,你们玩。” “嗯嗯,嗯嗯!”我做作地发出低沉的鼻腔共鸣声,然后盯着郑欣彤小心地坐到她的对面。她也不正视我,侧脸嘴角微翘,眼神上下左右乱闪。 “那花还真好看哦!”我很白痴地说了一句开场白。 “嗯,还行啦!” “看,我没说错吧,果然有人送花哦!是哪个帅哥啊!” “呵呵,人家都买好了我又不好意思当面说不要,大家都是朋友要给人些面子嘛,就把它送给老郑了,而老郑又拿来送给老李,这下可把我们老李同志乐坏了,哈哈!”郑欣彤说着自己就笑了,言语中略带一些解释的味道。 096 “你倒是很会做人哦,情人节浪漫死了吧,你侬我侬的。” “呵呵,你痴啊!哪里有啊!” 郑欣彤双手放在腿下压着,伸直的脚在地上轻轻地小幅度来回蹭,上齿轻咬下唇娇俏地笑着。我看得有些呆呆地,一时不知如何续话。一会看看她,一会又顺着她的目光游移胡乱地飘。彼此没再发一言,感觉这样一个“温馨的沉默”中,气氛怪异而微妙。 接下来的好几天的大吃大喝把我可折腾坏了。王枫他们那帮家伙死命非要轮流做东请吃大餐,理由是欢聚新年。好吧,这边死党请完了,刘斌和张志也要请简康和我吃饭。合伙人之间庆祝一下去年的骄人业绩,同时也为新年的发展谋划谋划蓝图。 酒过三巡,他们提出想增加一些新的服务项目。说这两年美容服务业流行兼营打羊胎素、割肉毒瘤和双眼皮之类的,操作简单利润丰厚,反正店里闲置的空间还多,应该立即开展这类的新业务,到时候财源还不是更加地滚滚而来。 简康沉吟片刻接着就以店里以及员工缺少相关资质为由否定了他们的提议。刘斌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像一个憋足了气随时都可能会爆炸的气球。张志表情瞬息万变,笑呵呵地急忙打圆场,说今天只喝酒尽兴,不谈公事,这事留着以后再说,来日方长嘛。 我当时还不理解简康为什么会那样不容异议地一口否决他们的建议,有一刻心里还觉得他有些武断了,既然是这么好的项目为什么不试试,这不是自断财路吗?直到后来无意中在电视里看到有些没有资质的美容健身店盲目开展类似的业务而引起人身事故,感到一阵后怕,才不得不由衷地佩服简康的远见卓识。 过了几天大鱼大肉的“奢靡”生活,本来以为可以清茶淡饭来修身养性了。可是刘雨和陈成他们一众人等又怎么会轻易饶过我呢,个个叫嚷着要我请客吃新年饭。我权衡利弊,一方面担心不答应会影响大家的热情期许;另一方面考虑到要拉近领导和群众的关系,这样也显得我平易近人便于收买人心,和员工关系搞好了,他们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哈哈!我爽快地答应之后,很快就择机选了一家新开张的酒店,撑胀了他们饥肠辘辘的同时也自己挣来了满口皆碑,想想也挺划算的,呵呵! 自从弟弟出事之后,马倩和王局长日益走的近了,似乎脱离了正常的顾客与服务者的关系。不仅王局长来的次数越发频繁,而且有员工还不止一次在外面看见他们之间单独的约会。我听了,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可又一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从郑欣彤那里得知几名主犯自首的自首,抓捕的抓捕现在都已经归案了,警方正在加紧审问中。我问她在审查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人为干预的状况。她不假思索地说不太可能。而老姨丈也补充道:这件事所引发的相关社会问题早已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高度关注,并且还指示市长要亲自主持工作,市政法委书记抓具体的一切执行的相关事物。任何人都不得徇私枉法,否则一经查实都要严肃处理,要把这件事当作典型来抓,才能对社会能起到警醒的作用。特别是要肃清近几年校园日益滋长的歪风邪气,还莘莘学子一个洁净明朗、好学和谐的成才乐园。本来还有几位亲属子女参与案件的领导暗地里还在四处疏通关系,一看省领导都亲自过问,一个个也就自动偃旗息鼓了。 马倩告诉我家里老人病情做过手术以后已经好得多了,弟弟的事也在进一步调查取证中。我把员工们和我所说的关于她的一些传闻和她说了,并提醒她不要因为一些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去刻意委屈自己做一些原来不屑的事,这样弄不好得不到什么帮助反而失去一些珍贵的东西就不值得了。现在她主要做的是让她弟弟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使案情尽快弄清楚,积极主动争取宽大的机会。 马倩深锁着双眉,脸上表情忧郁不定,最后勉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 马倩的神情似乎是证实了我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我想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真心希望她能听的进耳。 生活真是美好啊!工作的简单轻松似乎更加进一步助长了我懒散的天性。和老郑他们在一起相处的和谐融洽也让我愿意把更多的闲暇时间放在和他们在一起渡过。特别是郑欣彤在的时候,那一份依依不舍啊,真是没的话说! 这天周末,刚吃过午饭,老郑就催促阿姨快点收拾碗筷,说今天天气晴朗抓紧时间杀几局。而阿姨呢,则抱怨他只会催她说风凉话也不一起帮帮忙。我在一旁看他们斗嘴偷笑,然后就自己先到小院里躺在摇椅里,惬意地闭上眼享受冬日暖阳所带给我的一种莫名的安全感。阳光把我晒的浑身懒洋洋的,一时睡意盎然。迷迷糊糊中觉得鼻间痒痒的,挠几下不见效,终于不堪其扰,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双眼猛然见到的却是郑欣彤笑得没心没肺的脸。 097 “懒猪,昨晚干什么坏事去了?”此刻她手里正捏着一片青叶在我鼻尖晃动。 “不要乱说,这叫春意暖人心,春困懂不懂?” “切,少来卖弄,起来,让老大躺一躺,逛了一上午街,脚都走痛了。”郑欣彤以命令般的语气朝我嚷,仿佛是吃定我呢。 “你让我起来就起来,那我不是很没面子?”不屑于郑欣彤的蛮狠,我很有骨气地说。 “嘿嘿,不用这样嘛,你看请你吃东东哦!”郑欣彤说着变魔术般拎起一包零食在我眼前晃动。 “小恩小惠对我不起作用。”我做清高模样。 “你要再不起来,以后就不和你玩了。”郑欣彤把脸一仰,也做一副傲慢的样子似是发出最后通牒。 “唉,你也是摸准了我骨子里有根深蒂固的怜香惜玉情节才这样嚣张的。”我无奈地叹口气撑起晒的有些松散的身子。 “嘿嘿,你知道就好。”郑欣彤带着胜利后的喜悦安然躺到椅子里。 我觉得吧,自己之所以能把这么令人感觉安逸的躺椅让给她,除了说是她的“威胁”起作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打心眼里佩服她的诙谐睿智,能够深明“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哟,领导回来啦,中饭有没有吃啊,没有的话,要不要我这个佣人去把饭菜热一热啊?”老郑笑呵呵地揶揄着端着茶杯走过来。 “不要啦,我老人家的肚子早就撑饱了。”郑欣彤像模像样地挥挥手,真拿自己当领导了。 “又在哪里吃大餐了?”我问。 “哪有那么好的命哦,天天吃大餐。” “你不是混得很好吗,想要的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哪有啊,人家都忙的要命,哪有时间理我老人家。”郑欣彤假装无奈道。 “这好办啊,你只要说句话吓唬吓唬他们,比如断交啊、不和他们好之类的,到时保证你如愿以偿,这不都是你惯用的伎俩吗?”我一本正经地建议,心想你这招对我有用,对别人也一定是百试不爽的。 “不要说的那样难听嘛,好像我有多么蛮横任性似的,不过你这建议确实不错,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打个电话给他们?”郑欣彤颇受启发地嘻嘻笑着仰起脸。 “应该的,应该的。”我“颓然”道,一点没有因为郑欣彤接纳我建议而感到高兴。 “来来来,今天天气晴朗暖和,抓紧时间来杀几局。”老郑说着,迫不及待地先入座,接着又朝厨房喊:“老李,再不来就取消你的参与资格。” “就来咯,催促什么,多等一下不行啊?” 阿姨的说着话疾步而来,见郑欣彤身边那包东西就略带责怪地说:“今天发的工资呢,老半天不回家,到处乱跑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哈哈,早就知道老李会审问了,不就是见我发工资了吗?看??????”郑欣彤接着从背包里拿出钱包爽快大方地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得意地挥舞几下:“这就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老郑你们准备准备,晚上我们吃大餐。” “哦,你倒是会想,刚交几块钱就急着要吃大餐。”阿姨故意瞥一眼郑欣彤。 “行啊,要吃还不容易啊,再交几百,我马上就去准备,牌都可以不玩了。”老郑狡猾地笑起来,一副老奸巨猾的表情。 “地主恶霸,就知道压榨我小老百姓,算了,今天本小姐心情不错就破例再上交一点给你们,就当是辛苦费吧!”郑欣彤故意无奈地轻晃着脑袋,又把钱包拿出来。 “意外”是暗处潜伏伺机而动的投机分子,平常它总是惯于悄无声息,让你对它毫无觉察。当你正在进行着一件于你而言极为看重的事时,它就会毫无征兆地突然而至闪现你面前,从中作梗,破坏你一切的努力,你抱怨、发狂,可是却突然发现一腔怒火无从发泄。而只要你表现出这种种的情绪,那么,恭喜你,你又中了“意外”的奸计,它正躲在某处犄角旮旯里窃喜不已呢。笑你对人在愤怒时所表现出的种种“人性的落点”做出了很好的“榜样”。 你越发地怒不可遏,痛苦难堪,它就越发地得意忘形,兴高采烈。而最让你无法容忍的不是希望破灭的本身,而是你心中似乎永远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尽情宣泄情感的窗口。 098 “理解并设法消除自己性格中的缺陷对于解决日常生活中的各种问题至关重要。”——这是一句很久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话,记得当时还故作深沉地反复揣摩过几次。可惜的是,却并未把其中所蕴含的生活哲理放在心上。 人为什么总是这样,在顺利如意时对敦墩教诲视而不见一笑而过,而当面对忽然而至的意外时才懂得追悔当初的不该。 我人生最大的缺陷就是过于以自我为中心了。因为自我才自以为是,因为自以为是才容易自作多情,因为自作多情终而导致自作自受。从第一次见到郑欣彤就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和她冥冥之中会有故事发生。真庆幸天随人愿。细想从认识到现在半年多时间的相处过程中种种的微妙似乎也印证了自己最初的猜想。所以就一直乐于经常性地沉醉于有郑欣彤参与的美好的幻想中不亦乐乎。时间一长了,就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与她之间不是情人关系却等同于情人间的关系。因此也以至于对她和其他男孩交往时所表现出的亲密还自我开导:她是一个天性开朗热情招人喜爱的开心果,喜欢把除我之外的男的当哥们,唯独对我是属于男女间爱恋之情的那般甜美的。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郑欣彤合上钱包的那一瞬间化为泡影灰飞烟灭了。在这短暂的时刻我清晰而肯定地看见了她钱包里她和一个男孩亲密而一脸幸福感的合影。而这个男孩就是上次和她一起结伴旅行的帅气男警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直困恼我的那个“神秘人”也应该是他了。 我不是白痴,我明白当一个女孩把一个男孩和自己的合影放在钱包里意味着什么。老天也是无聊的不堪忍受快疯了,所以才拿我逗乐,明明情人节那天郑欣彤遗憾我不在身边的叹息还在耳边萦绕,现在又突然让我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这感觉就像是前一刻还在山巅处迎风沉醉感怀,下一刻却一落千丈坠落悬崖。短暂的瞬间就同时感受到了极乐和极悲这两种极端纠结后所产生的悲凉与颓散。 我发现自己不仅傻的可笑,也同样的错的可笑。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相对于郑欣彤其他的异性朋友而言已经在她的心中占有了一个独特的位置,没事还经常偷着乐。终于现实再也忍受不了我的不着边际的幻想,以它的方式直截了当地击碎了我的幻想,让我明白自己和别人相比并没有丝毫的不同,别再继续错把“人之常情当作自己的独有感受了”。 自从发现郑欣彤的秘密之后,觉得自己忽然就有些消沉了。就算郑欣彤在身边的时候也没再像从前那样觉得欢喜满足了。见我闷闷不乐的模样,阿姨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勉强自己咧开嘴一笑回答没事。而郑欣彤却没心没肺地笑我是不是失恋了。接着还装模作样地安慰我,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年轻人想开点。 “神经病”。她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觉得气,忍不住嘟噜一句。心想还不都是你这个“系铃人”给惹的。郑欣彤也没反驳,只是自己一个劲地“嗤嗤”地笑。 奇怪的是,心里不管觉得多么的难受了,可是对于玩牌的兴致却并没有明显的减退,真是矛盾。究其原因可能是我还是很享受在这一过程中与郑欣彤频频蜻蜓点水般短暂而令人激动的肢体接触吧(即便是手指间的)。 我并不是一个擅长隐忍委屈的人,受到委屈可以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我觉得有必要让郑欣彤分担一些我的难过。当然了,为了不让她因此产生过多的心理负担,我觉得必须要找一种轻松而有效的方式加以传达。可是让人烦恼的是究竟什么方式才最合适呢?我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就想起了“色神”的经典论述——作为比较知识的份子处理问题自然要采取比较知识的方式。 经过草稿、初稿、精心修饰最后定稿,一首小诗就这样横空出世了。这首凝聚了我大部分智慧和心血的作品的创作过程几乎就是一个新诗派别诞生的过程,当然也是一个始终都是自得其乐的过程。写好后,矫情地犹豫了几番,最终还是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无畏精神鼓足勇气给郑欣彤发送了出去。具体内容如下: 那天偶然见你钱包中你与某帅哥合影一张,我脑中猛然一阵惨白。原以为你定然孤芳,至此明白一切非我想象。如此,定情的白巾定是赠了他,而家中玫瑰也是他送吧!惜你豆蔻初长,花落人家;羡他捷足先登,蜓立荷尖。呜呼!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奈何、奈何啊!哀哉! 我浑身忍不住一颤一颤的,鸡皮疙瘩“扑簌簌”地掉落一地都是。自己都惊叹自己非是一般的肉麻。想象郑欣彤收到后会是一副怎样的怪异表情。我又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浑身发颤,笑得肚子发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笑的累了,就蜷缩在椅子里发傻了。 099 过了一会,收到郑欣彤的回电,她笑嘻嘻地说我挺“文学”。 我难为情地谦言“哪里哪里。” 她又说我“痴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莫名其妙地问她什么时候下班。她说要等到明天了,然后又说有事要做紧接着就把电话挂了。听到郑欣彤说我挺“文学”之后的得意只维持了可怜的瞬间,随即被一种更大更深沉的郁闷和失落所笼罩。 郑欣彤的反应并不是我所猜想的那样因为我的突然表白而顿失方寸变得以前从未有的因为左右为难而忧愁,因此在面对我的时候会支支吾吾欲拒还迎欲迎还拒。像她这样笑嘻嘻地把事情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真让我摸不着头绪了。我有些当心郑欣彤只是把这个当作我们之间一个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心血来潮而开的玩笑,一笑而过什么也没有了。 还在房外老远就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葫芦丝吹奏的悠扬乐声,是哪首经典的傣家民乐:“阿哥阿妹情意长??????”可惜的是等我一路被煽情地到屋里的时候却戛然而止了,真有点意犹未尽的味道。 郑欣彤和一个女孩的嬉笑声接着从楼上传来,一会声音就到了楼梯口:“死小子,昨天晚上做什么坏事啦?”郑欣彤瞅着我邪邪地笑着。 “不要散播谣言哈,我本分人会做什么坏事?”我明白她所指为何,虽然对郑欣彤突然的“质问”感到难堪,可嘴上却没有放弃狡辩的机会。再看看她身边的女孩记起是郑欣彤的同事,女孩看着我和郑欣彤对话没有出声,只是在一旁自顾自地笑得很开心。 郑欣彤扬起手中的葫芦丝朝我一指:“少来了,你也算本分人?” “小叶又做什么坏事啦?”老郑闻声从厨房里探出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误会啊,老郑。你别听她造谣,你自己的女儿还不了解吗?惯常以欺负老实人为人生的最大乐趣。”见到老郑就像见到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一样亲切,我急忙向他抛出求助的声音。 “嗯,小叶分析的一针见血。”老郑颇有同感地赞成道,就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意重新隐回到厨房里了。 “老郑!”郑欣彤气的直跺脚,却又无计可施,娇嗔的模样可爱极了。 我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被太阳晒的全身温暖而惬意。饭后,郑欣彤送走同事来到我身边:“哎!” “干嘛?”我睁开一只眼。 “我们来杀两局。”郑欣彤坏笑道,似是暗含阴谋。 “怕你啊?来就来咯。”我撑起身体,故作豪情地说。 “神经。”郑欣彤哼一声。 “你今天进餐速度很快嘛,没怎么磨磨蹭蹭。”我有条不紊地开始分牌。 “想快就快咯,你管我呀?” “没有啊,哪敢啊!今天休息?” “呵呵,知道就好,上晚班今天。” “你昨天上班的时候身边很多人吗?”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作祟,迫切想知道郑欣彤真实的感受,还是把话题引向了彼此都很“顾忌”的轨道上。 “有几个。”郑欣彤淡淡地说。 “她们都看到了?” “嗯。” “晕,你给别人看做什么啊!”我抬头看她一眼,自惭形秽,恨不得地上有道裂缝钻进去。 “我更晕哦。一发就是好几条,别人觉得好奇想看看我就给她们咯,谁知道你发了什么东西啊?” “不肯能啊,我只发了一条的。”郑欣彤说我发了几条短信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明明记得自己只发了一条的。 “不会错的,我的手机连续响了几次才收到完整的信息的。”郑欣彤肯定地说。 “哦我知道了,也许是手机接收容量的问题。” “嗯,我也这样想的,呵呵,她们说你挺有文笔的。”郑欣彤露出招牌似的笑容。 “嘿嘿,一点点一点点而已。”我看她一眼难为情地垂下头,老脸发烫。没想到令自己都感到很冷很肉麻的几句话会让别人得出“有文笔”的误解。不过不论这是揶揄还是什么我心里听了还是很高兴的。 100 “你们又在玩牌啦,我也参加。”郑欣彤的姑姑忽然冒出来。 我真是笨死了,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为什么不直接问郑欣彤自己对此事的想法,这才是我应该当务之急要弄清楚的啊!现在被她姑姑这样一插入还怎么说的出来?错过这个机会,以后还好无事生有不合时宜地提起吗?事情发展到现在的状态,以常理而论,我现在该是伤痛难解借酒消愁什么的,可是出奇地我并没有如此,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可能和我还残留的一点自知之明有关吧。 从内心而言,我知道自己和郑欣彤只是一时并行的过客。一个孤寂独行了许久的人,忽然在前行的旅途中遇见了一个各方面都很如意、令人易于倾心的异性是很容易惊喜而忘情的。彼此接触之后,如果她一直对你表现的活泼可爱且又没有掩饰对你的好感,你因此而很容易地想入非非该是可以理解的。照片或许是一味让人提早不再沉湎于幻想的醒神良剂。重新唤醒了原本安分平静却又害怕会一直孤寂所以又强烈渴望有人陪伴的矛盾又自作多情的心。 良药必然是苦口的,这谁也改变不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免得继续活在自编的梦幻里最后醒来反而伤的更深。现在既使退一步来说,郑欣彤是对我有好感的,可我又凭什么去奢望能拥有这份感情拥有她?我和她之间全方位的差别冥冥中早就注定了彼此命运的迥异。我们可以做兄妹、可以做知己朋友、却永远也做不了常人眼中的恋人。若是有情,最美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对能让彼此铭心、留有温暖记忆的痴情男女。 仿佛是豁然开朗,突然就明了了今后与郑欣彤交往所要遵循的尺度。然而话虽如此,可要真是说因此就一下释然了那是自欺欺人,大的希望往往伴随着更大的失落和伤怀,要是开始就不抱任何希望,这一切就不会是现在的情景了。有意无意,凭添了忧愁,谁能与我解? 春天是生命复苏的季节,经过一整个寒冬的冰镇,万物终于迎来了重新焕发的勃勃生机。 现在整栋房子里就剩下我和老郑俩个可怜的男人了。单位推荐郑欣彤到省城参加一个业务培训的课程,恰巧的是阿姨也要去开会,于是母女俩就美滋滋地结伴一起走了。临行前一天,家里凑巧只有我和郑欣彤两个人,莫名其妙地两个人就处在了一个像是自然沉默而彼此都不愿主动打破的氛围中了。她在我身边反复照着镜子,上下左右瞧个遍也没看出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可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呢,看她那样就在一旁装矜持没理会她,看谁更有耐心点。 “和我们一起去吗?”郑欣彤终于还是首先开口了,虽然看似不经意地一句,略带一点试探的味道。 “走不开的。”我晕,话一出口,才明白这回答完全是没经过大脑的,纯粹是条件反射的结果。 郑欣彤没有再接着往下说,面无表情地呆了一下然后就走了。看着她无言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酸楚,这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看似简单的一句回话可能伤害了她。把她可能是经过重重矛盾斗争与思想顾忌而艰难得出的勇敢决定不费吹灰之力就粉碎了。这是一个多么残忍的行为。 春雨是个慢性子,细细缠绵地下个不停叫人发闷。马倩弟弟的案子终于有了审批结果——有期徒刑五年。鉴于马倩和王局长之间暧昧的关系,是出于对员工的关心也好或是其他别的原因也罢,我特意找机会和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了谈。我还没说几句呢,他倒是一肚子委屈朝我吐: 我早有耳闻很多人在背后纷纷议论我和马倩在一起是趁人之危、以权压人。封建社会早就不可逆转地一去不复返了,在全国人民齐心协力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大环境下如此危言耸听,这不是封建社会复辟论是什么?谁规定人到中年就必须彻底和爱情说‘再见’,我可不在乎旁人的妄加臆测,绝不会轻易放弃和马倩这份来之不易的忘年之交。 我差点没一口气给堵死,真他妈的想一巴掌扇过去让他满地找牙。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和封建社会扯上关系了?正想拉开架势和他好好评论一番,却又忽然意识到和这种寡廉鲜耻的人争论仁义道德是毫无意义的,何况我也不想当着马倩的面和他争个面红耳赤让马倩为难。算了,别再去自寻这烦恼了,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马倩自己身上,还是另找机会单独问问她自己的真实想法吧。否则在弄不清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再像这次这样莽撞,还是要再碰一鼻子灰的。 101 今天有点感冒了,没去店里,就在床上躺着,看看时间快九点了。撑起身子站起来才感觉身体有点麻木。勉强走了几步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跃然入耳。郑欣彤走了快半个月了,我们从没有直接联系过,偶尔趁老郑与她通话的时候为了强调自己的存在,我会隔着一段距离朝电话里的她不知所云地嚷嚷上一言半语,然后特热情特一厢情愿地期待她听到后问老郑:刚才是不是小羊羔在旁边?然后等老郑回答“是”,问她:要不要和小叶说话?也许有瞬间的思考吧,紧接着就听到电话里像是急于表明“清白”的否定。接着,我就看到了老郑因为看见我有些失落的苦笑而引发的无奈与同情的又一个苦笑。 这样重复过两次,可能是因为自觉太绝情了吧,所以就心生愧疚了。有一次她竟然主动提起要和我说“两句”。可连我自己也意料不到的是,当老郑把电话递给我的时候,一颗屡遭“伤害”的早已脆弱不堪的少男的心竟然敢不合时宜地自尊心泛滥失控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老天作证,我是彻彻底底地、完完全全昧着良心忍痛说出“没空”的。事实上,我当时正在很无聊地看电视里更加无聊的电视选秀节目。等我说完后,紧接着就听到了电话里蹦出了像是在赌气的更加干脆的回应“没空算了,臭蛋。 郑欣彤不在的一段时间里,感觉家里明显冷清了许多,可同时,仿佛明显感觉店里突然比平时更加繁忙了。我问周洁这段时间店里的生意是不是要比平常的还要好?她说现在较往常而言还算是淡季呢。这就奇怪了,难道这只是我的错觉?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真的不明白。好在我这人有一个有点,就是想不明白的事一般都会很豁达地放到一边,让它自己悄悄地散淡消失,而不会去钻牛角尖自寻烦恼。 生活中既然没有爱情的滋润了,自然就要寻找其他的情感来丰富生活咯,不然这日子怎么过啊!而和死党聚会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好不容易人员能聚齐,彼此都有说不完的话,絮絮叨叨一个个都和话筒似的。正聊得欢畅呢大家,筱雨牵着一个**岁的小女孩来了,说是她的小侄女,她哥哥嫂嫂今天加班就让她给带一天。小女孩乖巧可爱很讨人喜欢的。叔叔阿姨叫个不停,嘴甜的很,等每一个人都叫过后就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在一旁玩了。也不知是谁引起的话题,聊着聊着跑到了“传统文化与流行文化的碰撞对青少年形成良好的价值观所产生的影响”这样正儿八经的话题上来了。正当大家对现在年轻人特别是青少年对时尚流行的舶来品了如指掌形成盲目追崇的风潮,而对自己的更加优良的传统文化精粹表现的却很轻视甚至嗤之以鼻以致而显得无知这一观点达成普遍共识时,突然一段悦耳充满稚气的声音表达出了她不同的意见:我们老师教我们做人是不能忘本的,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我除了会说‘hello’外,也很喜欢古代的寓言和成语故事的。 “真的呀,那你都喜欢什么样的寓言和成语故事啊,说出来给叔叔阿姨们听听好不好?”对于小女孩的机灵我由衷地感到喜欢,就忍不住微笑地鼓励她。 小女孩露出一个只有孩童才有的独特的纯真的笑脸,然后又一脸认真的说:“我喜欢‘小猫钓鱼’的故事,它告诉我们做事不能三心两意,我还知道‘三只小猪’的故事。” 所有人的笑声都还没来得及爆发,小女孩又紧接着又有些困惑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我还知道有一个成语叫‘卸驴杀磨’,它们的关系很亲密,就像狼和狈那样是搭在一起的。我只是不知道‘小磨’自己有退为什么要搭在小驴的身上呢?还有,为什么要杀‘小磨’,而小驴却没事呢?还有还有,叔叔,你能不能告诉我‘小磨’长的什么样子呢?它是不是也和小驴一样是四条腿的吗?” 听了小女孩的话,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傻样,一脸的笑意憋得很辛苦的模样。从小女孩满含期待的眼神中我读出了这一定是一个困恼了她很久的疑惑。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疑惑,无奈下,就只好指着海涛对她说:“就让这位叔叔来告诉你‘小磨’长的是什么模样吧,因为他家里就有‘小磨’。”说完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 小女孩听了又满怀期待地把充满希望的眼光投向海涛。海涛笑得合不拢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挥舞着,不知是拒绝还是示意缓缓情绪再做解答。 这时筱雨走近自己的侄女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用脸紧贴着她的小脸蛋,笑声颤颤地说:“宝贝别闹了,你的问题谁也回答不了你。” 王燕也被女孩的天真可爱吸引,走上前摸摸她的小脸:“小朋友真是太可爱了,告诉阿姨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小女孩一脸的委屈,对着我们就像是身处动物园一般,之前的疑惑还没释疑,现在又招来了更大的困惑。 102 “告诉阿姨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宝贝。”筱雨鼓励小侄女。 “有些是从电视里看到的,有些是听小朋友讲的。”小女孩嘟着小嘴。 “嗯,小朋友真的很诚实,可是如果阿姨告诉你这些都是不对的,你愿意听吗?”王燕善意而诚恳的说。 小女孩不解地望着王燕,接着又看看筱雨似乎在寻求什么。 “宝贝,你听听阿姨是怎么说的。”筱雨把她搂在怀里。 “嗯。” “阿姨要告诉你的是,‘三只小猪’并不是成语。还有,‘卸驴杀磨’是不正确的,正确的是‘卸磨杀驴’,‘小磨’也不是动物,它只是石头,明白吗,宝贝。” 小女孩“旧疑未解新疑又增”满脸吃惊地看看王燕,接着又望向筱雨。 “是的,宝贝,阿姨说的是真的,‘小磨’只是石头,呆会姑姑再讲故事给你听好吗?现在你最喜欢的动画片就要开始了,你先去看好吗?”筱雨亲了一下侄女的脸蛋安抚地说。 “嗯,我知道了。”说完,小女孩就跟着筱雨去看电视了。 我刚才之所以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是因为骨子里一直都有一种可笑的“英雄”情节在作祟。想,每当遭遇一般困难问题的时候,都应该努力保持克制,不要急于表现自己,谦让他人各抒己见争取表现的机会是我众多良好品质中的一种。在解决日常生活中的琐碎时,已经有足够多的人热衷于展示他们的聪明才智了。而我,更有必要养精蓄锐、韬光养晦。翘首以盼地在关系到集体、社会、国家(要是能扯上全人类会更理想)的前途命运和大是大非的危及关头大喝一声,力挽狂澜救亿万民众脱离水生火热、苦海无边,指明前进方向、点亮人生明灯。然后,当一切逐渐恢复正常后,就极度勉为其难、非常受宠若惊地默许人们的歌功颂德、有口皆碑。演绎至巅峰处自然就要塑身立像搬到神庙给供着,接受络绎不绝的顶礼膜拜,香火终年不断,檀香终日缭绕不散。老头老太太逢人便感叹:生子当如叶扬;大姑娘小姑娘高歌:嫁夫当嫁叶仲谋(不好意思,这是我临时给自己取的雅号,虽然很凑巧地和一个古人的名字重叠了)。 可惜啊!这种能建立丰功伟业充分展现我的大智慧高才能的机会苦等多年怎么就一直没发生呢?这也是比较打击热心肠、忠肝义胆,比较让人郁闷的事。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吃好晚饭没多长的时间就开始觉得睡意盎然了。可是真的躺到床上的时候,反而越躺越精神,辗转反侧的睡不着。看着窗外一片银芒,心想反正睡不着,倒不如独自附庸风雅一番,学学雅士们赏月的兴致,或许有意外的感触也不一定。 走近窗台,推开窗户,满眼的银色迷茫。一轮明月银盘般高悬于局部淡蓝的天际,直眼望去还有些炫目。多看一会适应了,却发觉心里反而越发地茫然了。有些人啊,就是贱,明明心里对人想的要紧,却偏要死撑着故作矜持。郑欣彤走这么长了没打电话给我,我就为什么不能主动点打个电话给她呢?就算是明知打给她照样还会一如既往地激动的说不上几句话,但是也可以发条短信给她问候问候啊!这样就避免了直接面对的尴尬,表达起来不是更加的无拘与流畅吗?尤其是值此明月高悬之际,不借景抒发抒发还真是对不起嫦娥姐姐啊! 想到这里,立马就发觉浑身似是充满了鼓盈的精气神。文思泉涌下,灵感彭勃涌动: 月浩星朗,倚窗凝望。此刻,不知你想我,是否如我想你般,忧愁淡淡、慨叹满怀。思情深,愁难断。摘朵云彩做霓裳,引来风儿化翅膀。一路,寻着你的芬芳而来。 小诗一创作完成,我这颗自大的夜郎的心越发地开始膨胀,越发地坚定了投身文艺界的信念。既然决定了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诗人,就应该给自己冠上一个别名、雅称之类的东西了。可是叫什么好呢?现在是全球化的时代了,起名字也应该具有国际化视野才不致落伍啊! 猪口野子,像是野蛮未脱,还在人化中;乔治,使人联想到蛮横霸道,一介武夫而已;托尼,不用说,一看就知道是跟班的料;别列佐夫斯基,脑中会浮现出一头歪头歪脑的大棕熊。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叫“雅克”或者“皮埃尔”什么的感觉比较欢喜,一听就充满了艺术家的浪漫气息。只是,让我为难的是“雅克”和“皮埃尔”到底选哪一个好呢?真是“鱼和熊掌难以兼得”啊!既然两个都喜欢,干脆打破常规,“雅克”和“皮埃尔”轮流着叫唤算了,这样也有利于保持新鲜感。 103 不过激动归激动,正事可别忘了。仔细检查着,发现多看一遍对自己的崇拜也就多增加一分,心里也就越发地飘然,真怕什么时候会飘出窗外然后重重地跌落到地上,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于是急忙把它给发了出去,然后又兴奋不已地迅速蹿回到被窝里,满怀期待地等着郑欣彤的回复。只是,过了好像很久很久的时间也没听到手机有丝毫的动静,才明白这又是一次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回复的表达。尽管如此,心里还不甘心,强忍着睡意不肯入眠,直到后来眼皮实在不争气自作主张地自己闭上了,才强制给我把这事划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四五月份历来是南方的多雨时节,连续一个星期的倾盆大雨早就造成灾情四处告急了。全市居民都全力投入到防灾抗洪的斗争中。作为110报警中心的工作人员,郑欣彤也有五天五夜没回家了,由此也可间接看出当前抗洪形式的严峻。 中午我回家的时候,正好郑欣彤也打电话回来给老郑。说刚接到消息,市消防中队的一名战士在解救被洪水围困的群众时,把自己身上的救生衣解给了一位老人穿,当他正要继续去救其他人的时候被突然而至的一波洪峰给冲走了,至今下落不明。现在市里正在积极组织人员在消防战士失事的下游全力搜救。我坐在一旁,一边听着老郑和郑欣彤的对话,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突然,本市电视台正在正常播放的节目被打断,插入一段画面,正好是抗洪现在的报道,跃入电视画面的记者正好是郑欣彤的高中同学,里面所播报的和郑欣彤所说的情况也大致一般。同时还配播了一段被消防战士所救老人的采访报道,老人声音哽咽地讲述了战士当时救人的英勇壮举,自责自己不该接受战士的救生衣,说着到动情处再也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看的人心里怪难受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搜救的规模不断壮大,各单位、各团体和群众都自发地沿着战士失事的河段下游来回不停地仔细搜寻着,只是让大家焦急的是不管大家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发现任何和战士失事相关的蛛丝马迹。 随着事态的发展,这名叫曾桦的消防战士的生死已经成了整座城市所关注的焦点。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虽然私下里已经有人开始议论曾桦存活的希望渺茫,但是在没有找到尸体前,每个人的心里还是都在祈祷希望能够有奇迹会发生,希望这位年轻英勇的战士能平安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然而,现实还是残忍的,在所有人永不言弃地苦苦搜寻了的第十天,洪魔退去河流重归于平静的第十天,噩耗还是传来了。在下游水坝的拦污闸中发现了曾桦的尸体。通过电视台的转播,人们看到了在几位市领导的有序指挥下,曾桦被洪水浸泡的明显浮肿的身体正被救援人员小心翼翼地从堆积如山的枯枝污泥中一点点地抠出来。从现场每个人怪异的表情看,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异臭了。好在医护人员及时给大家分发了口罩才止住了有人当场捂鼻的不敬。 一位被两位女警搀扶着的中年妇女早已控制不住情绪痛哭的声嘶力竭悲痛欲绝当场就昏了过去。弄得医护人员急忙赶上前进行救护,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曾桦的尸体被找到后,一切都在按照某种既定的程序有条不紊地安排进行着。首先市政府授予“抗洪英雄”的光荣称号,并且追认为党员;紧接着上报上级部门请求追认为“革命烈士”。 舆论的力量是伟大的。自从英雄横空出世之后,各媒体整天都在轮番滚动播出对英雄家属、领导、战友、同学、好友、家乡群众以及驻地群众的采访报道。从中发现英雄的诞生并不是单纯偶然的,英雄从小就乐于助人、团结同学、尊老爱幼;长大参军之后,遵守命令、刻苦训练、友爱战友、爱护群众。随着采访报道的深入,在英雄的遗物中意外发现了一本厚厚的英雄生前的日记本。从中得知英雄从小就立志长大后要成为一名对人民、对社会、对祖国有用的人。参军后,长期坚持从微薄的津贴中挤出一部分来资助农村贫困少年上学读书,鼓励他们长大后也要成为一个对人民、对社会和对祖国有用的人。 随即,各媒体都在第一时间争相播出了对几位受到英雄资助的少年的采访报道。少年们无一例外对英雄的突然逝世而感到伤心难过,稚嫩的声音颤颤地立志要成为曾桦叔叔所教导他们的那样长大以后成为一个对人民、对社会和祖国有用的人。 鉴于曾桦的英雄事迹,有人提议推选英雄参加时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的央视“感动中国”人物评选。听老姨丈说,市委领导在专门的会议上认为此举意义重大,对于本市的形象宣传、知名度的提到、经济发展、拉动就业、建设精神文明、促进和谐社会的发展等等都有诸多积极和意料不到的作用。并为此成立了专门的协调小组,市委常委、市长亲自挂帅任协调小组组长,副组长还有: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长,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长以及市消防中队的领导。协调小组的组成人员还包括其他各部门、各单位的一众领导同志。 104 为了尽最大可能营造可以感染全民的舆论氛围,在有心人的举荐以及在市领导的亲切关心下,还请来了一位从国内某著名传媒大学毕业,现就职于某中央媒体,此刻正在本市探亲的资深媒体专业人士来做“协调小组”的总策划。 开追悼会这天,灵车经过的道路两旁早已站满了自发来为英雄送行的人民群众。追悼会现场更是人山人海挤满了来瞻仰英雄最后一眼的老百姓。个个神情沉痛,有些情感脆弱些的早已泪流满面。 追悼会之后,紧锣密鼓地宣传英雄事迹的报告会迅速在各单位、各团体、企业院校中展开,充分起到了宣传英雄事迹,以英雄为榜样,化悲痛为力量的社会舆论导向。 没过多长的时间,全市大多数的人民都不约而同惊喜地在中央某电视台某著名新闻节目中看到了对“英雄曾桦”事迹的报道和英雄追悼会上万众送行的壮观场面。同时在电视报道中证实了“英雄曾桦”已经正式成为本年度“感动中国”候选人物。得知此消息后,全市人民都是一副欢欣鼓舞的表情,大家见面忍不住都是满脸的笑容。 至此,事情终于暂告一个段落,一切慢慢恢复平常。 昨天,郑欣彤回家之后在我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的短信。我听了一愣,随即脑中灵光一闪,就心花怒放而至笑容满面地立即就觉得这不是主动送上门的让我又有显摆的机会吗? 于是,我就毫不思索地掏出手机递给她:“自己看。” 她也不吭声,微笑着接过手机自己去翻查。手机里有一首那晚赏月之后不久我新编的另外一首表达男孩对女孩朦胧爱意的小情诗。只是表达的更为露骨、更为肉麻,也更为自我感觉良好。 “哪里呀?”郑欣彤问。 “看,这里。”我凑近指示道,然后就一脸骚包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郑欣彤的脸看。 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嘴角从一丝浅笑逐渐越发地灿烂,我的心儿啊“噗咚噗咚”地响着,忍不住腆着脸:“怎么样?” 郑欣彤也不回答我,把手机还给我暧昧地对我一笑,然后就哼着小曲起身娉婷而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不知所措,脑中冒出无数的问号,猜想种种,苦恼不已。 自从“星爷”的《功夫》上映之后,棒棒糖迅速就成为了时下男女示爱的必备佳品。我和郑欣彤聊天也会故意时不时地把话题往上面引,让人郁闷的是不管我尝试多少次,却总也得不到郑欣彤什么明确的反馈。 这天,晚饭之后我正打算去店里,老郑却拉着我要陪他们杀几局,我说店里有些事要过去处理玩不了。老郑说过一会妹就会回来了,这么久的时间也难得四个人凑在一起玩。你店里的事如果不是很紧要的话,不是还有两个得力的助手吗?先给他们处理先。 给老郑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心动了,开口问:“现在几点了?” “正好六点了。”老郑回答。 “时间好像还早哦,那就先玩一会,店里的事好像晚点再去处理也是可以的哦!”说着我笑嘻嘻地坐了下来开始主动洗牌。 “你这个孩子,贪玩,生意也不去管了。”阿姨笑着说。 “晚点去不要紧的,阿姨。谁都知道我这个人一向都是比较尊敬长辈的,对于长辈的话当然要毫不犹豫地认真执行咯。你说对吧,老郑?”我厚颜觍脸地傻笑着说。 “就你小子油嘴滑舌。”老郑嘿嘿苦笑道。 “我回来啦!” 还没玩几局,郑欣彤终于如期而至,只见她手里是大包小包地拎着一堆零食疯疯癫癫地走近来,一脸的阳光灿烂。 “怎么?又扫大街去啦?” 老郑的话听得我们不明所以。看我们都挺困惑的,他又继续解说:“不然怎么又提着这么多的垃圾回来啊!” “什么意思嘛?老郑。”郑欣彤撅起嘴抗议,又继续说:“我还特意买了你喜欢的夹心米酥呢,哼,不识好人心啊你!” 说完郑欣彤把一堆零食放到桌子上:“喜欢吃什么大家自己拿哈。” 105 老郑和阿姨闻声放下手里的扑克,轻车熟路地伸出双手开始翻着自己喜欢的零食。 “这一家子真是太有意思了!”见这情景,我心想。 “小子,你傻笑什么?”老郑满嘴嚼着好吃的,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了。 “他一定是笑,这个老郑呀!明明自己嘴巴也是贪吃的,却偏要装着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批评人家,真是太口是心非,太虚伪了。”阿姨揶揄说。 “你们真是不了解我的一片苦心。这样的垃圾食品,我多吃一点不就可以减少一点对妹的伤害吗?唉,作为孩子太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哦!”老郑一叹三摇头,模样古怪搞笑不已。 唉,真是想不到,平日里在我眼中和蔼持重的长辈此刻胡搅蛮缠起来,玩歪理邪说也是这样的在行? “小羊羔,吃棒棒糖吗?”郑欣彤突然冒出一句。 “好呀!”我猛地一听,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不假思索且满含兴奋地回答了。 “呵呵,刚好还有两根,给你一根,等下老郑他们又会说我不孝顺,好吃的不分给他们吃咯。”郑欣彤说着,从挎包里拿出两根很是眼熟的棒棒糖,眼睛盯着看看,若有所思,且似犹豫且似试探般,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笑话,那是小朋友才吃的东西,我老人家才不要呢。”老郑不屑一顾地说。 郑欣彤闻言,像是放下了一根紧绷着的弦,紧接着就一脸轻松地把棒棒糖递给了我,嘴角的浅笑在我看来似是更富于深意了。等我伸手接到的那一刹那,心儿呀,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自从郑欣彤放下矜持对我主动“示爱”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成天都是生活在甜蜜的“爱情”的滋润之中。作为我们“爱情”见证的棒棒糖更是被我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店里办公室的抽屉里,没事就拿出来放在手心里呆呆地望个半天,看得时间越长就越是觉得很甜蜜,以至于偶尔不小心冒出想品尝的念头都会觉得这是一种亵渎。 这段时间,郑欣彤见到我都会有意无意地哼哼时下流行的歌曲——《老鼠爱大米》、《爱上你我很快乐》、《两只蝴蝶》等等之类的。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情感表达方式,于是就会不失时机有选择性地对上《很爱很爱你》、《当爱在靠近》、《为爱痴狂》。 有时,一首歌到动情处,我们还会眼角含情很默契地对唱一段。也有时,彼此见面一笑也不说话,我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过一会她受不了了,就会娇嗔:干嘛?我傻笑:不干嘛!接着她就风情万种地一笑而过,一切尽在不言中。还有时,她会吹吹葫芦丝,弹弹吉他。我说吹弹的悦耳。她说不然,其实自己学的都是半桶水,学的不精。我说不会,你多吹弹些给我听听。曲毕,我说出自己的感受,和她交换彼此的见解,我看到了她眼中飘过的欣赏和喜悦。 现在回想起当初种种的情景实在是幼稚可笑的很,也实在是感到羞愧不已。可是就算如此又有什么不好的呢?毕竟那是一段令人不能忘怀的时刻伴有喜悦和感动的日子。 一个多月之后,曾桦被上级批准追认为“烈士”的同时,也顺利当选为了本年度“感动中国”人物。得到消息,全市人民都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之中。认为烈士的当选实属实至名归,大家见面都会不约而同地互相祝贺,都会为身为烈士诞生地的群众而感到自豪。据说,市领导还对为烈士成功当选做出贡献的相关人员进行了表彰。 一个普通的战士因公殉职成了英雄烈士也不知惹得几人欢喜几人忧。英雄溘然长逝兮,我辈悲痛欲绝乎? 海涛的老板在上海新开张了一家分店,委派海涛前去先行打理。临行前,我们聚在一起为他饯行。各自举杯说着祝福的话,因为海涛离开后,这个整体就不完整了,大家都有点难受和不舍。我举杯心想“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正要说,可又一想这有点不合时宜了。海涛是因为受到老板的器重才离开的,这对他以后的发展大有裨益,所以大家都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的。并且他要去的是人人都羡慕的繁华大都市上海滩,这和古人遭到贬谪而远走他乡荒蛮是完全相反的境遇。所以为海涛感到高兴才是我们今天唯一的主题才对。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你干嘛老盯着我?几天不见不认识了?还是突然觉得我比从前更帅了几分?”发现王燕这妮子双眼不停地在我身上上下瞎转悠,我忍不住问。 “切,少臭美了。你们来看看扬哥是不是和一个人很像?”王燕俏笑着白我一眼,接着朝其他人招呼。 “像谁啊?”陈星好奇地问。 这时大家都纷纷朝我投来好奇的目光,一双双犀利的目光都像看怪物一样巴不得望眼欲穿似的。 “一群神经病。”我假装气愤骂一句,任我脸皮再厚也扛不住这么多人变态灼热的眼神的同时烧烤啊! 107 走了一段距离,又来到一片瓜地。刚停下脚步还没开始行动呢,陈星如蚊鸣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片瓜也是喷过农药的了。” “这又是谁的?”简康微怒地问一句。 “是???是我???我大伯的。”陈星颤颤地低声。 “真倒霉,都是故意的吧?”简康邪邪地笑道。 “不是,是真的有毒。”海涛和陈星几乎是异口同声。 “算了,那边还有一片,到那里看看去。”简康指着不远处一片绿油油的瓜地说。 这是一片很大的瓜地,虽然地里的西瓜大小不一,但却是个个浑圆饱满,比前面看到的两地的瓜营养不均匀相比不知漂亮了多少。 简康兴奋地率先冲到地里,挑到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用手拍了拍发出“蹦蹦”的响声。 “这瓜是谁家的?”简康显然对自己刚挑选的瓜很满意,爱不释手地抱在怀里,笑嘻嘻地问。 “这个我知道,是村口王伯种的。”海涛抢先回答。紧跟着也跨步到地里挑选自己中意的西瓜。 原来是王伯种的瓜,难怪长的这样喜人。王伯种的瓜一向以汁多味甜而驰名乡里,在同行中一直享有好声誉。因此,大家还给他总结出一句顺口溜:西瓜西瓜哪里来,老王伯伯种出来。 “这瓜也不能吃的。”王燕焦急的喊声及时阻止了简康扬手破瓜的动作。 “也是喷过毒药的?”我朝王燕看去。刚才两块地的瓜不能吃就已经满腹牢骚了,现在听见这么漂亮的瓜也是喷过毒药的,心里一下变的很不耐烦起来。 “嗯,还是很毒的那种农药。那天放学,王伯站在村口见人就说他家的西瓜喷了很厉害的农药,是他在外地打工的儿子寄回来的。说谁家的孩子偷吃了他家的西瓜就是全县的医院都没法医好的。”王燕语气坚定的说着,脸上还带着仿佛是吃过王伯的西瓜后害怕没法医治的焦虑和惊恐。 “哼,胡说八道,老王头就会瞎扯。”简康不屑一顾地说。 “不信,你问我哥,那天他也在的。”王燕急忙说。 王枫跟着点点头,算是证明了妹妹说的是实话。 简康犹豫着想了想,然后说:“不然这样,我先来尝一尝,等没事了,你们再来。” 说完,简康把怀抱的西瓜放到地上,又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朝地上的西瓜砸去。只听“噗”地一声,圆滚滚的西瓜就被砸的四分五裂,汁瓤四溅。简康弯腰先捡了一块小点的瓜,放到嘴边伸出舌头小心地舔了一下。然后缩回嘴里“吧唧吧唧”品尝着。过了一下,又第二次伸出舌头去舔了几下。这样重复了几次,似乎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了,简康就开始放开胆子大口咬了一口,边嚼边说:“很甜。” 简康越吃越快,不一会,刚刚手里的那块瓜就只剩下瓜皮了。扔了手里的瓜皮,简康又从地上捡起一块更大的西瓜张口就狂咬一口。大家见他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一个个都忍不住舌地生津,喉咙蠕动“咕噜咕噜”地咽着口水。 海涛最先忍不住,还没等简康发话就自己捡起了一块跟着咬了起来,样子和简康的一样不堪入目。 简康吃完手里的,又独自摘了两个大西瓜,双手环抱着朝着远处一片竹丛跑去,边走还边不断地回头咧着血红的嘴得意的笑着说:“哈哈,我就知道老王头又是骗人的,这瓜甜的要命一点毒都没有,想吃就动作快点,免得让人看见。” 听了简康的话,海涛也跟着自己挑选了两个大西瓜跟在简康后面跑着。看见简康和海涛吃了西瓜后依然还能够健步如飞的本领,剩下的我们几个互相望了望也开始壮着胆子,学他们的手段各自挑选自己中意的西瓜,摘好抱起就紧随在后面跑,心里说不说的紧张、兴奋和激动。见这情景,王燕也不在犹豫,摘了一个双手搂着跟在我们后面踉踉跄跄地跑着,边跑还边叫唤:“等等我,等等我。” 等众人一并钻进竹丛深处就围成一圈坐着。王伯的瓜果然是名不虚传,香甜可口、味美汁多。小朋友们个个吃的都鼓满了腮帮子,满脸的瓜瓤汁水。一边吃着还一边由衷地赞叹到:“西瓜西瓜哪里来,老王伯伯种出来。” 我事先知道今天的行动,所以中午就忍着没吃午饭。于是,此时吃起瓜来也就显得格外的欢快高兴了。 大家就这样在竹丛里吃了半天,吃的肚子撑胀了,就原地躺下休息谋划着下次行动的时间。休息够了,便一个个钻了出去,商量沿着山坡到另一面去看看王伯种在坡那边的桃子成熟了多少,以便下次来也顺手弄点吃吃。 109 不容多想,我立刻走到别处给她发出了警告的短信。过了一会,郑欣彤和老李同志一起挽着手走了出来,经过我身边时,我忐忑地目光四飘不敢正视她。她却是浅笑着瞄我一眼轻叱:“流氓。” 老王同志耳灵,责怪她乱扣帽子,并不失时机地列举了一长串我的各种优点。我腆着脸在一边傻呵呵地笑着,不置可否。郑欣彤有苦说不出,撅着嘴死命拿眼瞪我。后来,我又给她发了短信,解释自己的良好动机是为了她才不惜冒险出此下策的。她能理解,那我就是个君子,不能理解,那就算我小人好咯。并且还向她着重强调了我是那种满脑子都翻涌着高尚的人。希望她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今天的状况云云,关切之情谆谆可见。 当然,我们之间除了这种让人尴尬脸红的事之外,令人感到温馨的故事也是有的。又一次,“加加”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只大黄狗,横冲直撞发了疯似地和“加加”追逐着玩。我没注意一不小心被大黄狗猛地一记冲撞就开始摇摇欲坠,正好当时郑欣彤在身边,她慌忙搀扶好我,二话不说冲上前照着大黄狗就是一记“秀腿”,大黄狗“旺旺”痛的直叫,企图避开,郑欣彤不解气地追着踢它,责斥:“叫你发神经,乱撞。”看她和大黄狗一般的疯狂,真想不到平时还蛮淑女的她此刻也会这样的“暴力”。 不愿再见这一人一狗追逐的疯狂了,我就上前拉开郑欣彤说:“也不全怪它,是我自己没注意。” 郑欣彤朝我笑了笑,又用力提了一脚,大黄狗忍受不住狂吠着夺门而出。“加加”像是知道做错了事一样,小步奔到她脚边蹭了几下,然后又蹲下,低声叫唤了几下装可怜。 郑欣彤也不管它,一把揪起“加加”装凶警告:“下次要再带这头疯狗来,你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加加”被揪的“嗷嗷”直叫,像是在答应也像是在求饶。想着郑欣彤刚才是为了自己才一反常态地变得“疯狂”,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一片暖洋洋的。 芳芳和她妈妈带着贝贝一起回来避暑度盛夏了。老郑问芳芳怎么她老公没一起回来,她说他去南非考察投资环境去了,如果合适打算在那边开一家贸易公司。让郑欣彤现在好好努力一把,如果下次公务员还没考上就算了,跟着她一起去南非发展。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不用把自己的未来全部投注在公务员这一条路上去,换条思路,同样能创造出人生不一样的精彩。老郑和阿姨听了也有同感,郑欣彤似乎也有些心动呵呵地笑。我忽然觉得心头一揪,像是被人隔空抓了一下。 过了一段时间,芳芳说她老公提前从南非回来了,原因是南非那边出现骚乱,频繁出现针对华人的打劫、枪杀事件,搞得当地的华人人心惶惶,投资的事就暂时搁置了。郑欣彤好像对这事也并不十分在意,全身心投入到了考前的复习中,准备即将到来下一次公务员考试。虽然这事算是暂告一个段落了,我觉得自己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隐隐的不安。 这天刚进店门,就看见有员工在交头接耳,纷纷不知在议论些什么。刘雨见我回来,走上前:“扬哥,马倩走了,这是她给你留的辞职书和信。” “怎回事,好好地怎么突然走了?”我不禁皱起眉头,完全不明白这突然出现的意外。 “好像是跟王局长走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信上应该有说明吧!” “嗯,我知道了,叫大家开工吧,别再议论了。” 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拆开信封:扬哥,我知道我这样离开让你失望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爸妈结婚的晚,一共生了五个子女,我本来有一姐二妹,大姐不到一岁就夭折了,我是第二的,手下还有两个妹妹,只是爸妈一直盼望生个儿子,所以两个妹妹出生没多久就送人了,现在她们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弟是最小的,爸妈老来得子的喜悦是可想而知的。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我弟的身上,从小就什么事都惯着他,任由他的性子喜好而疏于管束,我弟也就逐渐养成了各种不好的习性。现在他出了这事,可想而知会对我爸妈造成多大的打击。王局长和他的妻子已经离婚了,他待我挺好的。下个月他就要借调到监狱主持工作了,他说到那里以后会找机会帮我弟立功减刑。能不能减刑,我不知道,但有他照顾着,我弟在里面总不会让人欺负的。我这个当姐的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这张卡里的钱是上次大家捐给我的,我用了一些,现在补齐了。你帮我还给大家吧,替我感谢一下大家的帮助!说声谢谢!密码是我的生日,和店里签的合同上有。 扬哥谢谢你一直对我的关照,还有简老板、刘雨、余达、杨泉他们,是大家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我心里真的很感激。和大家一起工作的时光真的很开心的!请大家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110 最后是马倩的署名。 看完这些,我不知道是不是该为马倩感到悲哀。她怎么会这么傻呢?让自己受这么大的委屈,可是除了马倩自己谁又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我默然了。 晚上回到家里,竟然听到老郑和阿姨正在讨论郑欣彤的婚事?我一听就当场傻了,努力压抑着内心“噗通噗通”的狂跳,尽力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接近于平常的状态。坐在一旁认真听了一会,才弄明白是有一个男孩向郑欣彤提出了求婚,老郑和阿姨觉得现在时机不合适,郑欣彤现在正忙着复习资料,根本不适合谈婚论嫁。建议一切等考上公务员之后再考虑。问我对不对,我问郑欣彤自己的想法怎么样,老郑说她觉得烦死了,现在没心情说这事。 “哦。”我实在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合适。 梦嘛!无论是如何的美好也总有醒来的时候。虽然百般不舍,但终不能一味地沉迷下去,人总该活得实在些才是对的。 城市夜晚的景色总是比白天让人感觉迷炫些,独自站在过街天桥上,只闻熙攘的人群喧闹着来来往往,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脚下飞驰着数不尽的车流恍惚着耀眼的灯光汇聚成一条飞奔闪着光亮的光带迷糊了热胀的双眼。 半夜回家了,见郑欣彤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书,以为她是在用功便没有打搅。 “回来啦!”郑欣彤先问到。 “嗯,在用功啊!”我说。 “没有,看闲书放松下,别让老郑他们知道咯!”郑欣彤小声地说,神秘兮兮地笑。 “时间这么紧张,你还有心情看闲书?”我走近到她对面坐下。 “劳逸结合嘛!”郑欣彤自我开脱地笑。 “什么闲书,这么有吸引力?” “梦里花落知多少”郑欣彤说着翻开封面给我看。 “这不是台湾那阿姨写的吗?这种老掉牙的东西也看?” “拜托!你看清楚好不好,只是书名一样而已。故事根本不相干的。”郑欣彤急着解释道。 “谁写的,你很无聊吗,还是这书真的很吸引?” “郭敬明,和无聊无关,这书挺有意思的,要不给你先看看?”郑欣彤笑嘻嘻地不等我答应就把书塞到了我手里。 “我?为什么?我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突然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不为什么啊!我现在确实是没什么时间,你就当是替我保管好了,不然我这么忙,万一放哪里等要看的时候却找不到了,不是很郁闷?有你帮我保管,要是没了我就找你麻烦就行了!”郑欣彤说话时一副邪邪的表情,像是吃定我了。 “晕,还这么复杂啊!好吧看你学习辛苦,我就帮你一回吧!”被郑欣彤勾起了好奇,所以就答应了,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在后面。而从她见我答应之后脸上的表情似乎觉得很开心的样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有人向你求婚了?”过了一会,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紧张和不安”的作祟,忍不住向她问了起来。 “你知道啦,挺烦人的。”郑欣彤说着脸上的笑意一下就变得收敛了许多。 “有什么好烦的,你应该高兴才对呀!有人求婚是多幸福的事啊!”说这话,我无可救药的虚伪连自己都鄙视。 “啊呀!不和你说了,明天要上早班,得休息了,晚安!”郑欣彤逃避般连忙站起来,伸个懒腰没再多言就上楼去了,留下一脸失望茫然的我。 海涛走了之后,同志们相聚的时间总觉得少了一份欢笑而多了一份沉默。这天,我、陈星和王枫正在泡茶喝,没多长的时间就听到楼下一阵叫唤:“叶扬、叶扬。”声音由远及近朝楼上传来。我放下手里的茶杯,刚把房门打开。 “叶扬,嗯,陈星,王枫你们真在一起呀!快给我倒杯茶,渴死我了。”原来是许久不见的“色神”。 111 见他笑歪了嘴站在面前,身边还跟着一位女孩,模样长的挺清秀的。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算你小子有口福,进来吧刚泡好的陈年普洱茶。”陈星站起来说。 这时王枫已经洗好了两只杯子。 “哈哈,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还真是有口福啊!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王枫和陈星,这是吴佳。”“色神”张君分别给他们做了介绍。 接着又对女孩指着我说:“这位是叶扬,是这里的老板。” “你们好,常听张老师说起你们。”叫吴佳的女孩主动打招呼。 “你好!”我离得最近,跟着问候。王枫、陈星也跟着朝她点点头。 “你先去做头吧,我和大家聊聊。”张君对吴佳说。 “好,大家聊吧,我到楼下去了。”吴佳笑着说。 “不急啊!先来喝杯茶。”我说。 “还是先去做好再来吧,呵呵。”吴佳说着就下楼去了。 “快从实招来,哪里骗来的无知少女?”张君刚坐下,陈星就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嘿嘿,你们都看见了,长的不赖吧!”张君志得意满地笑道。 “确实不错,只比西施差一点,做什么的呀?”陈星接着问。 “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纯的不得了,纯的纯净水。”张君邪邪的笑。 “你怎么勾搭上或引诱上人家小姑娘上了你这条贼船的?” “别说的那么不堪入耳好不好。你们不知道小姑娘对哲学崇拜得一塌糊涂,对我崇拜得二塌糊涂,说一句‘珍馐美味般般有,奇果佳酿**新’,她都感叹充满哲学的味道。” “恭喜你了!找到知音真是不容易呀!”陈星半是玩笑半是由衷地笑道。 “是呀!寻寻觅觅,热热闹闹,愉愉快快娱娱。” 没过多久的时间,我、王枫和陈星又在一起泡茶喝,闲谈中大家不约而同地聊起了张君,口头上对他是一位世间“奇男子”达成了共识。 “这几天没见他,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新花样了。”王枫喝一口茶说。 “人家现在正滋润呢,整天和吴佳粘在一起,谈人生、畅理想,坐而论道、行而辩理,生活有质量啊!不像我们浑浑噩噩、庸庸碌碌。”陈星叹口揶揄的气。 陈星话刚完,房门“吱”地一声打开了。说曹操曹操到,站在门口的就是刚刚在谈论的张君,只见他垂头丧气,一脸的困惑,嘴里不停地嘟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 “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陈星连忙上前扶着他坐下。 “说来听听,看我们能不能帮忙。” 张君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今天上午吴佳对我说她爸妈都到外地出差去了,家里没人想邀请我到家里做客。反正闲着也没事,也不好辜负人家一片盛情,我就答应了。 一进门,想不到啊!她就突然搂着我说喜欢我,自从第一次见到我就觉得我很特别,卓尔不群,既有历经浮华依然不变的本我璞质;也有满腹经纶不事张扬的谦虚深沉;更难得的是身上还有一份洞达世事谈笑人生的豁达和睿智。你们说,我真有这么好这么优秀吗?我自己怎么不觉得啊?看来还真是旁观者清啊! 接着,她又说要和我建立更加紧密的关系,要彼此赤诚相见。我说我们不早就赤诚相见了吗?包括我有脚气,你睡觉喜欢打呼噜,像唱歌——呼啦啦,呼啦啦,哇哇呼啦。她说不是这种,是像初生婴儿那样的“赤诚相见。一起到巫山去旅游——共赴云雨。 我一听,当场就觉得受到了惊吓。是,我承认我是在精神上**过她,不止一次且是屡试不爽。但她作为一个女性如此反常情、反自然、反传统地对男人喷薄而出**裸的欲望,这让我很不习惯,感觉就像是我要躺在那里让她肆意**一样。 中国女性传统的矜持、自尊、自爱都跑哪去了?烹为调料成就了“肯德鸭”的炸鸭腿?亦或切成薄片裹夹在“麦当娜”的汉堡包里?还是变成了人手一杯喝两口就会胀气打嗝的“百事可笑”了? 112 “就为这个,你就吓跑了?”陈星插话道。 “若仅仅是如此简单,我也就认了。你们也知道我向来心软,单凭出于对人家美好愿望的尊重,尽管自己受些委屈也会尽量成全她的,况且有了更亲密的关系之后,我也希望心里长久以来一直存在的疑惑可以从她那里得到直接有效的答案。然而,没想到最令人不能容忍的让我崩溃的事最后还是发生了。来的毫无先兆可寻,那样的不讲情面。正当我们衣带渐宽的动情时刻,突然一阵由弱渐强的断断续续的节奏感十足的怪异声由她性感惹人的臀部爆发了出来。我立马只觉得脑中猛然一阵惨白,连活下去的信心都没有了。” 张君反常的行为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世上还真有他这样的痴人?看他的样子绝不似在开玩笑,也许真的是病入膏肓了吧! 陈星和王枫早已在一边捂着肚子抽搐,很辛苦地努力憋着不让笑声出口。 我喝口茶:“张君,你原来和我们说这事吧,大家都以为你是在说笑所以权且听之,想不到你却是当真的钻起了牛角尖。你也不想想,人吃五谷杂粮,吃喝拉撒都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是必须的新陈代谢循环过程,如果是光进不出,肚子能装的下吗?你以为那是海呢,纳百川,有容乃大?” 张君听了也不吭一声,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抬起头,涕流满面悲切地说:“难道就没有例外吗?没有脱离世俗的奇迹存在吗?难道就不能改造一个遗传基因,克隆一个吗?” 听了张君这一番话,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久久也不知以何言相对。 此后又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没听到张君的消息。后来,听说他跑到上海了,搭上了一个非洲裔的美国留学生,两人相处的很是热火朝天。他说对中国的半边天已经是彻底失望了,想看看美国的半边天是否别样,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再后来,又听说由于美国的半边天也是有“喷气”的需求的,并且这“需求”似乎还秉承了美国强大的船坚利炮一般,发作起来很是猛烈的让人不堪折磨。张君由于屡受挫折不堪打击以致精神颓废恍惚,正好此时文艺界兴起以吸毒为时尚为标榜卓尔不群,张君自然而然不失时机地跟上了这潮流,死心塌地、光明正大地正式自我放逐、自甘堕落。嗜好也变了,不再死心眼地求证“喷气”的哲学问题,改而喜欢看见胸挺的女孩子就开始吟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愿”身在此山中。 半夜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也没看是谁打的,双眼依然紧闭着,慵懒地把手机放到耳边。 “扬???扬哥,快???来???快来,简康???简康???” “简康怎么了,你哭什么啊,说清楚啊!”手机里王燕哭啼的声音一下惊醒了我,只是她说话断断续续的,急死人了。 “简康出车祸了,在???在人民医院抢救,快来啊!” “什么?”我一懵,脑中一片空白。 “扬哥,扬哥你快来啊!”王燕在手机那头慌乱无助地叫着。 “你别急,我马上过来。”挂了手机,我慌忙地穿上衣服,急忙走到外面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神情紧张地不断催促司机师傅加大马力往医院赶去,心里的担忧和不安开始变得越发地浓重了起来。 急救室外就看到王燕一个人在不安地来回踱步。 “怎么样了?”我问。 “还在抢救,进去半小时了。”王燕双眼红红肿肿的,声音哽咽,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通知简伯父和伯母了没有?” “嗯,等他们包车到这也要早上了。” “你哥他们呢?” “也快到了,还有海涛今晚会坐‘红眼航班’赶回来。” 正当王燕说着,陈星、王枫和筱雨也及时赶到了。紧跟的后面,周洁也跑了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慌乱、紧张、不安、焦急和期盼。 113 “周洁姐,你怎么来了?”王燕擦了一下眼角,轻声地问道。 “是海涛告诉我的,他说要晚点才能赶到,让我先来看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出车祸了呢?”王枫皱紧双眉。 “你先别太着急,简大哥人好,会转危为安,没事的。”筱雨拍着王枫的肩膀,轻轻地安抚说。 “听送简康来医院的警察说是在上一段坡路时,被迎面一辆下坡的大货车给撞出栏杆翻到了坡下,具体的原因还有待进一步勘查,初步估计是货车制动失灵造成的车祸。找到我,是从简康手机里查到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老天对生命无情的捉弄深刻折磨着现场每个人的意志力。仿佛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时光,急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缓缓打开的两扇门预示着生死立判的时刻即将到来,不论情愿与否,也不论结果是痛苦、是绝望,还是惊喜和感恩,你仅仅能做的也是唯一可做的就是毫无条件的接受。 “医生,怎么样了?没事了吧!”王燕走上前忙问迎面出来的一位医生。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伤者还是因为伤情过重、出血过多而抢救无效。”医生表情遗憾而充满同情地说。 我忽然觉得双腿软软地的直打颤,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下意识地就靠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在椅子上。双耳“嗡嗡”地鸣响着,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音的传入。人一下似乎就变得麻木起来了,也做不出任何应该表示出伤心悲痛的举动,就这样静静地如一滩烂泥一样看着医护人员把全身蒙在白布下的简康从手术室推了出来,然后朝太平间推去。 王燕试图掀开白布,被王枫及时拉住。她忍受不了这噩耗,悲伤地靠在王枫的肩头抽泣。王枫神情黯然地和双眼泪光流转的筱雨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陈星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深深地躬在怀里。 过了不知多长的时间,我模糊地看见海涛的身影由远及近跑了过来,他情绪激动地看着大家,一翕一张地动着嘴唇,不知所云。双眼红肿的周洁靠近他,不知说了些什么,海涛突然握紧右手一拳接连一拳地击打墙壁,直到墙上留下了浓淡不一的斑红,周洁泪流满面百般不忍地用自己的左手拦住了海涛的右手,然后右手紧紧地环抱着海涛,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海涛的胸膛里抽泣。 急救室外的走道里,一股弥漫的浓烈的悲痛气息压抑着人的心胸,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不知什么时候,耳鸣消失了,就如它来的突然毫无预兆那样,消失的时候也是那样无迹可寻。 这时,海涛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叶扬,叶扬,你怎么了,简伯父和伯母到了。” “嗯?嗯。”我抬头看见海涛的眼睛里布满了赤红的血丝。 简伯父吃力地搀扶着颤颤巍巍的简伯母,老人眼里滚动着莹莹的泪光,外溢的泪水顺着眼角沟壑的皱纹四处横流。简伯母悲痛欲绝的哭声深深刺痛着我的心。大家围着二老,说再多慰籍的话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虽然,人们都说哭泣是悲伤最好的宣泄,哭完一切都会慢慢变好起来了。但是,这只能作用于小伤小悲。真正的致悲致痛所带给人更多的是真切如揪心般难以忍受的疼痛。我能理解二老老来丧子的悲伤痛楚,却无法感受他们撕心裂肺如坠深渊般的绝望。 屋漏偏逢连夜雨。办完简康的后事没几天的时间便收到了一份来自银行的还款通知,简康在筹建学校时,由于身边的现金不足向银行贷了大量的资金。现在简康走了,他们要求提前还款。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不还贷,银行将向法院提起诉讼。为了建学校,简康除了把其他分店的营业盈余全部取走以外,还把新店里原本按年分红的约定改成了按月分红,即便如此,他的账户里还是没留下一分多于的钱。 和二老商量后,没办法,只能把多数分店给转让了出去。买主都是同行,过去跟简康或多或少都有些交情,对简康的事都挺同情的,所以给的价钱普遍都还算是关照。剩下的其他店铺也已较低的价钱转给了原来店里的员工。但即使如此,离要求的还贷数额也还差许多。想把还没建好的学校转出去,可一下要脱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张志和刘斌提出他们可以买下简康在店里所有的股份。任谁都明白,这看似雪中送炭的表象背后,所暗藏的却是蓄谋已久的伺机而动。明白归明白,现实总是残酷的。百般无奈下,也只能答应他们了。唯一让人还有些许庆幸的是,好在他们良心未泯,没有在价钱上做过度的苛求。 114 就这样,在简康一手创建的事业里消除了他最后一丝的存在的同时,也总算是彻底切断了他和银行之间“亦友亦敌”的最后一丝纠结。而与此同时,张志刘斌他们一直想要的结果也如愿以偿了。 没过多久,保险公司的赔偿金也发下来了。虽然,这笔钱能让二老的晚年过的轻松些,但他们却永远痛失了挚爱的唯一的血脉遗传的存在。 料理完这一切,大家约时间聚在一起。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默不作声的坐着,一个个目光无神像是灵魂出窍一样。最终,还是海涛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说马上又要赶回上海去了,这几次回来都是老板特别关照的,现在那边有很多事都要他回去处理。说完又是沉默。 其实这段时间也真够难为海涛的了,一边要做事,一边还积极地参与简康后事的处理,和上海之间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多次,人也明显消瘦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王燕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她也要离开了。众人诧异,她解释说已经和学校签订了合同要去西部支教一年的时间。本来前段时间就要走的了,后来简康出事了就和学校商量分到第二批的人员里再去。王枫问她爸妈同意了没有。王燕说爸妈让她自己拿主意,觉得好就去吧,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听了王燕的解释,王枫也没再多说,问她什么时候走,王燕说就这两天的时间。 王燕走的这天,同志们都比较忙碌,就我这个闲人到车站送她。老远就看到一群“t恤”后面印有“志愿者”字样的男女大学生簇拥在一起。 “扬哥。”王燕看到我从人群里走出来。 “嗯。这么多人还挺壮观的。” “这是第二批,后面还有几批后备军呢。”王燕欣喜地说着。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第二次干这差事还这么兴奋。 “我哥呢?”王燕朝我背后望了望。 “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让我告诉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有事没事多给家里打打电话,别人你爸妈担心,懂吗?” “放心好啦,我会的。”王燕乖巧地笑着。 “扬哥。”接着,王燕又轻声地叫了声。 “嗯。” “和你说一件事,不过,你要帮我保密哦!”王燕神秘兮兮地笑弯了眼睛。 “呵呵,行,你说吧!”给她勾起了好奇,我也配合着神秘道。 “钟鸣,钟鸣。”得到我的承诺,王燕转过身朝人群里喊。 “钟鸣?”嗯,这个名字以前好像听王燕提起过。 这时,一个充满蓬勃朝气的大男孩从人群里走出来,笑意盎然地一路小跑着。我只觉得一阵热情的阳光气息扑面而来,大男孩已经脉脉含情地站在了王燕的身边。 “扬哥,这是钟鸣,我同学。” 哦,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钟鸣不是上次王燕支教生病时,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的同学吗?呵呵,原来是这样啊!这死丫头,跟我玩这套。 “叫啊!”王燕扯男孩的手臂说,带点撒娇的举动尽显女儿的动人姿态。 “叫什么?”男孩有些局促道。 “你真是猪啊!叫‘扬哥’啊!” “哦,呵呵,扬哥你好!我叫钟鸣。”钟鸣歉意而有些难为情地傻傻地笑。 看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叫我一声“扬哥”,我也是因为王燕的原因捡了个便宜,呵呵! “呵呵,你好!你们交往有段时间了吧!现在这个丫头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虽然简康那恶霸不在了,你敢欺负她,剩下这几个哥哥可也不答应的”说到这里,心里不自觉地感到一阵难过。 “扬哥,你放心好了,多数情况下都是她欺负我比较多的。”钟鸣说话时看着王燕笑的模样,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 115 “脸皮厚。”王燕娇嗔一声。 “钟鸣,过来一下。”人群里有人喊一声。 “好,就来。”钟鸣回答道,接着又对我说:“扬哥,我先过去下。” “嗯,去吧。” “你打算保密到什么时候?”看着钟鸣离开的背影,我问王燕。 “再说吧,不会很久的。”王燕沉吟。 “你自己决定吧,你知道,哥希望看你好。” “嗯,我也是。”王燕的眼神一下安静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顾盼流眸。 我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里:“不知道该给你带些什么,这个你带上,喜欢什么自己买吧!” “不用了,扬哥,我都准备好的了,什么也不缺的。”王燕推辞。 “听话,志向再好也不能让自己受到委屈,带上总有不时之需的。” 看我如此坚持,王燕终于还是收了起来。 “我还有些事,就不看你上车了,到了就打个电话给我,自己好好保重了!” 说完,我正打算转身,王燕突然抱紧我,声音哽咽:“扬哥,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挺好的,再看吧。”仓促中,我也不知说些什么。 “扬哥,你自己也要保重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你小屁孩倒是来安慰起我来了。别哭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弄得脸上一团模糊像做面膜一样,让你同学看见了笑话。”我轻轻地拍着王燕的肩膀。 “扑哧”一声,王燕破涕为笑。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知道王燕一定在目送我离开,我就不回头地举起右手不停地朝着身后挥舞着。 一帮人就这样走的走,离开的离开了,大家各奔前程,毕竟生活还将继续。 这段时间光顾着简康的后事,不知不觉中郑欣彤考试的时间到了。这次她报考的是外地公务员的名额,这意味着如果考上的话,她也将要离开到外地工作了。 自从张志和刘斌拿到店里的控制权之后,便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业务的调整。接连开设的几项新业务都是原来简康所反对的。我提出新业务会对店铺的形象形成负面影响的担忧,反而招来他们一阵不冷不热的奚落。心想,要是简康还在的话??????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天回家也没坐车,就一个人静静地在街上慢慢地走了,开始走了一段还觉得脚疼,再后来多走了段路反而却没什么感觉了。 走了不知多长的时间,到了家门口。人还在外面,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一片宣闹的欢呼。走到屋里才得知刚刚从网上查询到这次公务员考试录取的名单。几经努力,郑欣彤终于如愿以偿不负众望地榜上有名,在一个月之后就要正式到单位所在地新官上任了,从此人生也将迎来了一个全新起点。 阿姨拉上芳芳,张罗着要擂茶庆祝,而郑欣彤这时却独坐一旁显得很是平静的样子。我说祝贺她如愿以偿,她朝我浅浅地笑了笑,并没有多少惊喜兴奋的感觉。 “你好像有些瘦了!”郑欣彤忽然看着我说。 “是吗?可能这段时间有点累吧!”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感觉似乎是廋了些。 “你朋友的事怎么样了?” “一切都结束了,同时一切又重新开始了。”我苦笑。 “还这么年轻,正是开始有作为的时候,突然就这样走了,真可惜!”郑欣彤同情地叹气。 “天妒英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知所言。 “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打算了?” 我一愣,惊于她竟会和王燕问我同样的问题,想不到还真有这般巧合的事。 116 “暂时还没有,你呢,什么时候赴任?” “还有一段时间呢!” “呵呵,以后我去看你。” 郑欣彤笑不做声。 口袋里手机“嗡嗡”地震动着,刘雨打来电话说刘斌要开除余达、杨泉他们,让我赶紧过去一趟。芳芳拉着我让喝完擂茶再走,我说店里有急事等回来再喝了。走出门,沿着路边走了一段,一辆警车从身边驶过,偶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捧着一大捧的玫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脸上洋溢着不可言喻的亢奋和喜悦。 我努力平复着被那一捧娇艳欲滴激起的莫名伤感,告诉自己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 赶到店里,余达和杨泉正在收拾东西。 “怎么回事?”我问余达。 “谁知道,一进来就莫名其妙地说要减少美发业务,腾出空间增加其他的项目,让我和余达另谋高就。”余达情绪激动的说。 “你们先停一停,我去问问。”说完,我径直朝楼上走去。 推开房门,竟然意外地看见余梅慌乱衣裳不整地从刘斌的怀里挣脱开来,然后避开我的眼神往洗手间走去。我楞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面对这尴尬的场面。 “叶扬,你以后进门之前能不能先敲敲门?”刘斌一脸泼皮似的无畏样,嘴里歪衔根烟睥睨着我。 “对不起!我是来问问是不是余达和杨泉他们做了什么错事?”我朝刘斌走近了几步。 “没有,他们做的很好,让他们走完全是公司业务发展的需要。”刘斌不耐烦地吐口烟。 “需要增加其他的项目也不一定要他们走啊!况且他们负责的这一块项目对店里的收入贡献一直都是不错的。增加服务项目不是不好,但是我不同意把‘生理盐水’当成‘羊胎素’,让普通的植物油冒充橄榄精油,你不当心万一什么时候这些暴露了,反而得不偿失?” “你不同意有个屁用啊?你以为自己是谁?以前简康在的时候,给你几分面子,现在他自己都死翘翘了,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是还想待下去就给我闭嘴,不然就拿着自己那点钱趁早给我滚。”刘斌冷笑着,脸上露出一副“从此天下归一尽在手中”的不可一世的傲慢。 “不用你赶,老子早就不想干了,简康也就是命道差些,否则也轮不到你现在小人得志。”面对刘斌对自己的侮辱以及简康的不敬,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就怒不可遏地对刘斌大吼起来。 刘斌也料想不到我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外强中干、楞声楞气道:“你???你给我说清楚了,谁是小人得志?你说清楚了。” 我没理会,接着鄙视他说:“还有,说话还是要留点口德好,对死者应该要有起码的尊重,否则,说不上什么时候你一出门就让人给撞个血肉模糊,却还留有一口气苟延残喘,那才真叫个生不如死呢!” 说完,没再理会刘斌的反应,转身顺手“碰”地一声用力把门给带上。然后就听见刘斌在里面“呸”个不停,深怕会不幸被我言中般。 到了楼下,我迎着众人欲言又止的复杂目光走向余达和杨泉,用手拍了拍他们:“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 “扬哥,你没有必要为了我们和他闹翻的,这样,现在我们心里反而更难受了。”杨泉不安地说。 “你们别往心里去,这和你们没关系。”我释然地安慰说。 没了差事我倒是没怎么觉得可惜,只不过心里更多的却是可笑自己没事就暗地自诩“聪明”,可是真正等到了关系自己切身实际的时候,反而不如别人有先见之明瞧得透彻。 第二天,王枫打电话和我说今天是筱雨的生日,中午大家一起聚聚。我把自己的事跟他们说了,都怪我太冲动,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份不错的事,这样轻易就退出太可惜了。我不想深谈就扯开话题了。 自从郑欣彤考上公务员后,就鲜于见到她的身影。有时候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常有一股蠢蠢欲动的烦闷无法排遣。问了问老郑,才知道她这段时间成天都在亲友、同事的饭桌上穿梭巡游,不亦乐乎。 晚上,我妈打电话给我说后天是二叔乔迁新禧的日子,问我能不能回去。听了我妈的话,我几乎是带着一份无比的欢心和庆幸就答应了她。二叔现在搬新屋真是太及时太合适了,真是名副其实的黄道吉日啊! 117 回到家中,一下子就似乎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我把退出店铺的事跟我妈说,她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只说让我觉得怎么样好就怎么办。接着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打算。我说暂时还没有,先看看再说。 然后,我妈也没再说什么,就去端来了一盆水让我洗把脸。原本还以为我妈听了后会责怪我,想不到她现在却连丝毫责怪的意思也没有,有这么善解人意的母亲,我还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事的呢! 晚上躺在自己的床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感。心里出奇地平静,什么也没多想,很快就香喷喷地睡着了。 二叔办酒这天,天气格外地晴朗,艳阳高照,院子里坐满了亲朋乡邻。炎热的天气也同时造就了大家的好酒量,随处可见餐桌上觥筹交错,来往飞驰。可能是受到热闹场面的感染,我心情甚佳地自己拎着酒到各桌敬酒。大家听说我在城里混得挺好,都替我高兴,纷纷和我对饮。我有些亢奋地来者不拒,一杯接连一杯地一饮而尽,也不知喝了多少杯。只是慢慢觉得头痛起来了,昏昏沉沉的,后来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觉是被人扶回家了。 昏睡了不知多久,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浑浑胀胀地疼。嘴里干干的渴的要命。 “妈,妈!”我想让我妈倒杯水给我,叫了几声却没听到丝毫的动静。我又叫我爸,结果还是一样的。看看时间才六点多一些,猜想他们可能还在二叔家里。于是,我就自己爬了起来,朝厨房走去。接连“咕噜咕噜”喝了两杯水,才觉得嘴里不那么渴。这时,房间里响起了手机铃声。我回到屋里一看,是海涛打来的。 “喂,请问是叶扬同志吗?听说你现在已经光荣下岗了,正待业家中呢!”手机里传来海涛嬉皮笑脸的声音。 “什么意思嘛?看来我失业你还挺高兴,是不是刚刚才放完鞭炮庆祝就趁热打电话来调侃来了?”我没好气地说,有些怪海涛不合时宜的玩笑。 “嘿嘿,鞭炮倒是没有放,至于高兴嘛,也是也不是。”海涛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口气。 “什么意思嘛?说清楚一点好不好?”我完全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命运给你关上一扇窗户的时候,也必然会给你打开另外一扇门。而我,就是即将帮你打开那扇门的人。” “海涛哥,今天我叫你哥好不好?求你说话透彻一些,别再卖弄关子了。”我有些抓狂海涛没完没了的故弄玄虚。 “呵呵,不开玩笑了。来上海吧,有挣钱的生意给你留着呢!”海涛一下变得一本正经地说。 “谢天谢地终于好好说话了,可是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我还是没弄明白海涛的意思。 于是,海涛接着说,他们酒店里的海鲜做的很有特色,成了店里的招牌菜。很多顾客慕名而来,生意忙的不可开交。刚好,店里海鲜供应的一家主要供应商正在办移民,打算把手里的生意转让出去。海涛得知就留了一个心眼,向那家供货商具体了解了整个供应链的各个环节,包括进出货方式、盈利水平和市场的行情即风险等等相关的专业知识。最后得出这是一个近乎暴利的行业。要不是人家不打算做了没什么顾忌,外行人谁也猜不到其中会有如此高额的利润空间。担心这是供应商急于脱手的一种策略,海涛还特意到市场做了详细的调查。几经了解,最后终于证实供应商所言基本属实。他说,如果接受做,他就能把我弄成店里的独家供货商。 我说:“这样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海涛故作强硬地说:“保质保量,价格又不比人家贵,谁敢乱说?我马上炒他鱿鱼。当然,我老板除外,不过,这些小事他是不会管的,最后还不是我说了算,哈哈!” “原来都没接触过这东西,怕做不来啊!”我说出自己的担心。 “你不用担心销路问题,不是有我照着么!单单是我们酒店的订货需求就能让你数钱数的每天笑不拢嘴了。嘿嘿,再和你说个情况。我们正在做市场调查,准备在上海开第二家分店。到时候看你怎么谢我!”说着说着,海涛忍不住自己乐呵呵地先笑了。 “我担心的不是销路,是怕自己是个门外汉,做不来。”我说出自己真正的担忧。 “你傻啊?那有什么好担心的。接过生意,他自然会教你具体的运作程序。你只要坐在办公室打打电话,动动嘴皮子,员工自然会把一切都做好的,要是嫌坐着时间长了无聊,也可以跟跟车就当玩一样。喂,你不会是舍不得房东家的警花吧?嘿嘿!”最后,海涛诡笑着突然冒出一句。 118 “不要乱说了,人家都要订婚了,我们只是朋友罢了。”我有些揪心地急忙撇清关系。 “唉,天涯何处无芳草。快来吧,上海美女如云,一抓一大把。你不知道,我刚到的时候,站在街上几乎是天天双眼冒绿光的。当然这是店里的同事对我的评价。不过,说句实在话,诱惑实在太大了。唉,要不是周洁早和我海誓山盟以身相许了,恐怕我真的就已经坚守不住阵地,纵情花海了。”海涛说话时一副苦恼无比的口气。 “少在这里诱惑纯情少男了。”我呵呵笑。 “我晕,就你还‘纯情少男’?自己也不嫌恶心。”海涛爽朗地笑。 我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然后问他大概需要多少投资。他说了个大概,我预估把店里的资金退出来也差不多了,告诉他再等几天。他让我抓紧办好,虽然不是十万火急,但也不能拖的太久。我让他等我消息,然后就挂了手机。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人觉得不堪重负了,一件接连一件,压的人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不过还好,经历了这么多,除了身心有些疲惫之外,还没有感觉出身体有什么其他的不适。只是有一点让我自己也觉得意外的是,无论是面对简康的突然辞世,还是郑欣彤的情归他处,自己表现的还算是挺坚强的,虽然很难受,却都没有怎么哭泣过,更没有从此郁郁寡欢抑郁成疾什么的。看来我还确实是个男子汉,拿得起放得下。呵呵! 第二天,又是一个艳阳天。我全身浸泡在专属于我的小池塘里,仰着头靠在塘边的卵石上。水里的鱼儿顽皮地啄弄着我的皮肤,痒痒的,挺好玩。 淡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缓慢地漂移着。林中鸟鸣虫啼,微风轻拂过竹梢“簌簌”作响。这林中一切事物的有机组合构成了最让我陶醉的美妙视听享受。蓝天和白云的完美相衬,是世上最为超脱、最为恬静的一副美妙画卷!虽然可望而不可即,但这也是它令心怀梦想的人最为凝神的地方。 真正想来,我现在离开正是时候,至少比等郑欣彤上任后再走显得主动的多了。本来答应她生日的时候要送礼物的,现在猜想她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她还有更值得期待的东西在等候着她笑纳。过生日也轮不上我陪的,她的白马王子肯定有更好的安排。我都可以想象那时他拿着一捧玫瑰出现在她面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一双明媚的双眸幸福地说着“生日快乐!” 人们总是喜欢在有人生日的时候说“生日快了”,这有时会让人觉得“生日”这天快乐是应该的,其他的日子快不快乐就没那么重要了。其实,“生日快乐”四个字应该它更为广泛的寓意。 首先,我们不该把“生日”简单定义为出生那日,它准确的解释应该是“生活着的每一日”。有人说,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是预感到人生的艰辛与苦短。先不论这对错与否,但这种想法总是消极的。不可否认,人生旅途中难免坎坷失意,甚至天灾人祸,但这些都是暂时的。生活的主轴线依然还是祥和、平顺、精彩、有盼头的。 无论是在何种艰难的境遇下,一定不要让暂时阴灰暗淡的境况浸染人生主旋律的斑斓色彩。 当然,从每个人的内心而言,谁都希望自己的生活永远都是顺意精彩的,可真有这样的人生吗?理智正常的人都不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对于人生,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感触,有许多的辞藻可以修饰。然而,品尝到生活精髓的人都明白,真正的生活就是——痛并快乐,就这么简单。这才是生活的原味与本质。 一个生命诞生之后,将有多少事物等待着他去经历去感受:生活、学习、工作;亲情、爱情、友情;激动的、美好的,平凡的、忧伤的。可即便是平凡忧伤,可比之那些如天文数字般数也数不清的未曾降临人间的生命而言,也是微不足道的。仅凭可以做一回人这点,就值得人们感恩一辈子!想到这点,你就会发现未来竟然有那么多的美好事物值得期待! 所以,我们有什么理由不让自己活的快乐? 快乐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是对生命的阳光诠释;是对事物的丰富感知,也是衡量人们生活品质的重要标准。快乐有无聊的,有感动的,有平凡的,也有智慧的。每个人都应该学会发现、创造并且保持快乐。获得快乐必须有一颗宽容的心,宽容别人也宽容自己。所谓“相由心生”,人的一切言行都是受心的支配,心里觉得痛苦就痛苦,心里想要快乐,也就容易快乐起来了。 对生活的满怀热诚让我们快乐地驾驭生活,而不是痛苦地受生活的奴役。人要想获得幸福,就必须拥有快乐,因为快乐是幸福最有价值的核心体现。 119 让自己快乐的的人是聪明的;让别人快乐的人是受欢迎的;让自己和别人都快乐的人是可爱的;而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无疑是智慧的。 当然,也会有人说,生活中有太多的烦心事,哪来的那么多的快乐?也许吧,但我们至少应该让快乐成为生活的润滑剂。 生日快乐,祝愿每个生活着的人都快乐!希望郑欣彤的生活是持续不断的快乐累计,永远都有快乐在身边陪伴。 哎嘿!不如就把这个当成生日礼物送给郑欣彤吧!不花钱,又足见情真意切。太有才了,太有才了!我由衷地佩服自己如此有创意的设想。 天还是那么的蓝,云还是那么的白,而我,也还是那么的多愁善感。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天空是想象力发达的人思想自由驰骋的无拘之境。 有一天,我蹲坐在草丛中正驰骋得起兴时,恰巧被海涛看见,并啧啧“赞叹”我刚才极为生动而精彩地演绎了懒蛤蟆等待蚊子时的气定神闲。我提出最强烈的抗议并怒斥他“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接到我的不同意见后,他低头看似反思一会之后,又接着说:“既然你不喜欢蚊子,那就改成天鹅吧!” 我的天,他这是诚心要恶心死我,把蚊子改成天鹅,我不还是那什么吗?一点创新都没有。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错对。想起这个真理,我开始反省。我想展现的和人家理解的会出现如此强烈的反差,难道是我在表现的形式上出了问题?思前想后,终于明白,刚才我要不是蹲着,而是背手耷肩眼神时而沧桑,时而哀怨无神地颓立着仰起脸遥望天际,说不定海涛会把我理解为失意的文人骚客而心生仰慕与怜惜。 阿姨得知我即将离开还挺舍不得的,说以后家里就没那么热闹了。而老郑则说男儿志在四方,到大城市闯闯增长增长见识也不错,并且,他还笑嘻嘻地对我说等以后我发展好了,他们去上海玩也有一个落脚的地方,那不是很好吗! 我看了看郑欣彤,她坐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表情出奇地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老郑问我什么时候走,到时候请我吃大餐,为我饯行。我说等过两天把店里的账目结清楚了就走。 按约定的时间到店里后,刘斌还想在账本上做手脚,幸好刘雨早在事前就把账目复印了一份给我,否则损失是免不了了。事后,我请陈成、刘雨、余达、杨泉,还有店里其他几个员工一起吃了顿饭,毕竟大家一起共事也快一年了,平时相处得也很融洽,人和人之间相识一场是很有缘分的。席间,余达和杨泉让我别走,自己重新开一家店,他们过来帮我。陈成和刘雨也说如果我真的打算自己做,他们也辞职来帮忙,自从店铺被刘斌他们接手之后,人事等各方面复杂了起来,做事也不如以前舒心了。 听了他们的话,我很感动。虽然不能再和他们一起共事了,但能结交这样的朋友真的让我觉得高兴。晚上收拾东西,瞥见郑欣彤强迫我借阅保管的那本书,想起她当时一副推崇备至的样子,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到底有多大的引力。忍不住好奇,就顺手拿起随意翻了翻。看言情小说,总是难免会落入把自己置换成主人公的俗套中。从而去努力寻求现实和小说之间的共同之处,以求更真切地感受自己经历的种种莫名的悲喜情愁。 看着看着,不自觉中便想起了我和郑欣彤一起看傲梅绽放,想起了我们之间许许多多的欢颜笑语,以及其他种种的发生在彼此间的哪怕是小小的感动都仿佛历历在目。心中感慨,情不自禁地在扉页上笔画:梦里花落知多少,纷纷扬扬雪绒花;谁人梦里无花落,且歌且笑且悲伤。 早晨起来,发现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郑欣彤从楼上下来,我把书还给她,她顺手把它放进了挎包里,什么话也没说,面无表情的,还是那么平静。 “出去吗?”我禁不住首先打破沉默。 “嗯。” “有事?” “嗯,到局里。” “你不是辞职了吗?” “没事做,去帮帮忙。” “哦,中午回来吗?” 120 “再说吧。” “那下午几点下班?” “五点。” “哦,我六点的车。” “嗯。”郑欣彤滞停了一下动作,抬头望了我一眼,便不再说什么,打开门,撑起伞,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跨进雨中。 我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心里不知滋味地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雨幕中。中午,大家准备就餐,郑欣彤打电话回来说局里忙不开,走不开就不会来吃饭了。我听了只觉得心里忽然一阵失落油然而生。老郑笑着说“下雨天,留客天。”,让我推迟行程,等雨停了再走。 我苦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窗外的雨渐成瓢泼之势,这老天也是刻意和我过不去,早不下,晚不下,偏偏今天游子远行,它就跑来凑热闹,这不是瞎捣乱么?既然决定走了,推迟也没什么意义,晚走不如早走,早走早省心。 由于我的故意,王枫他们并不清楚我今天准确的行程。于是,现在我就可怜兮兮孤单地一个人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外面的雨小了很多,郑欣彤应该会来送送我吧?就算我们没有爱情,友情总是有的。我都想好了,等郑欣彤来了以后,我一定要找个机会拥抱一下她。我想,把这当作是我们之间一个完满的结局,应该不错的。此情此景,倒是有一首宋词只要稍作修改便能很好地契合今天的境况: 夏虫聒噪,对站台晚,骤雨初歇。脑门思索无绪,留恋处,铁甲呜鸣。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胜清秋。今宵梦醒何出?明珠塔,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希望也随之一点一点地破碎。从公安局到这里最多半小时的路程,却始终都没见到郑欣彤的身影。广播里传来乘务员的登车催促,旅客开始有条不紊地陆续登车。我找到自己的铺位,放好行李,靠窗坐下,脸贴着窗户玻璃。双眼不停地在站台上来回搜寻,心里依然存有侥幸,期望在列车开动前的最后一刻能看见郑欣彤熟悉的身影出现眼帘。随着列车的最后一声呜鸣,车子开始缓缓地移动,一点一点地朝前。最终,我也没能如愿以偿地看见郑欣彤出现在视野里。列车不断的加速,满载着我的遗憾和酸楚快速驶入无垠的夜色中。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胸口呼吸不顺畅。同时,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它掺杂着忧伤、酸楚、悲痛、失落、不舍和无奈,这种种的情绪迅速交融在一起有如火山喷发般,倨傲不羁地狂涌着在身体里四处冲击,轻而易举便击溃了我早已脆弱不堪、百般强忍的“坚强”。这力量强大的如同一百万头在非洲平原上奔雷的角马,任何尝试阻止的意图,都将被无情地踩碎在飞扬的尘土中。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控制自己,不让哭声过多地影响别人。然而,没过多久,我才发现自己的努力是多么的徒劳。 我躬着身体,侧卧在铺位上不停地剧烈抽泣,尽情释放心里压抑已久的伤痛,凄凉得自觉不忍。完全没有意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透彻的悲伤,会哭泣得如此透彻。 过了很久的时间,心情慢慢平复了些,哭泣也慢慢停歇了,身心一下感觉似乎轻松了许多。但就如同大病一场后遭到严重透支的体力,只觉得手脚软弱无力,全身瘫在床铺上动弹不得。终于一切还是结束了,虽然早已预料到故事的结局,但却预料不到自己面对结局时失控的情绪。 我知道在别人眼中他们才是匹配的一对,而我只是一个缺少自知之明的妄想者。我也知道自己的幼稚、可笑、矫情做作,但我依然还是很高兴能遇到这样一个可心的人儿,产生一段暖心的故事。就算以后再也不能遇见了,至少我还有值得念想的回忆。 到上海以后,海涛专门抽时间陪我到处逛。我看到了东方明珠的流光溢彩;也见识了新天地石库门和现代灯饰互衬相融所展示的怀旧与时尚。还有那独具特色的狭长弄堂,一盏昏黄的路灯,光线深处仿佛随时都能走出一位身着绣花旗袍的娉婷女子,让人感觉似曾相识。 几天下来,观光的风景名胜也不少了,只是可惜的是,我的心境却完全辜负了那些令人流连忘返的景致的一片盛情。 121(完结篇) 盘店的事,我来之前海涛就已经先帮我弄得差不多了。原来的老板是个热心肠,我接手以后,他还专门留下帮了我几天,等我逐渐熟悉各个操作环节之后才离开。一切妥当慢慢走上正规之后,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希望藉此能让自己的生活慢慢地重新变得充实起来。 忙碌的工作,总是容易让人觉得时间过的特别的快,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七夕。在月如银盘的夜晚,我鬼使神差般独自一人跑到了外滩,看着这挤满了的一对对的年轻恋人在月光下几乎统一的卿卿我我的惹人姿态,真是令人艳羡不已。此时,恰巧一架航班从月光下飞过,像是在刻意为天下有情人庆贺般,机翼两旁同时拉出长长的白烟,在月色的映衬下宛如一条银光闪耀的水袖,美得让这群在月下正呢喃细语的俊男靓女都禁不住一阵欢呼雀跃,为这有史以来最为应景也最为浪漫的七夕之夜。 我看着,也不禁一阵感触。记得曾经也是在这样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我趴在窗台上满怀热情地给郑欣彤写诗。只是,如今忧愁也成忧伤;而慨叹,是盈满泪水的失意和无奈。 工作的得心应手了,就不必每件事都事必躬亲,而这样,无聊的时间也就开始变多了。常常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忍不住陷入自己情不自禁刻意营造的悲伤氛围中。想着想着,便难以抑制流泪了。任凭泪水恣肆划过脸颊而不拭挡,等它风干了,便再笑一回自己痴傻。 海涛他们酒店人事调动,他包含私心但又不失公允地把周洁调到了身边来。这天休息,两人商量着要到海边游泳,死命硬拉着也要我一起去,我不愿意,海涛这家伙明知我这段时间意志力比较薄弱,就不停地在我耳边煽情:阳光、沙滩、比基尼。等一到了海边,他们立马就扔下我,两人自己兴奋无比地就冲到了海里开始鸳鸯戏水起来了。 我躺在“碧海金沙”的细软沙滩上,看**穿梭如云。恍恍惚惚间,我看见简康的教学楼正在举行落成典礼,他笑容满面地正在准备剪彩。我见他还活生生的,心头说不出的喜悦,正想冲上前,景象突然又变了。这次我看到郑欣彤在弹吉他,她对面站着一个帅气的男孩,男孩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洁白的围巾。两人脉脉含情地互相注视着对方。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很心酸,全身都蔓延着无法排遣的忧伤,当身体无法承载的时候,这种忧伤又开始朝外蔓延。一层连着一沉,不一会就觉得周遭都弥漫着这股忧伤的气息。而与此相反的是,不远处的两人的脸上,幸福的笑容却越发地变得生动,越发地变得无限扩展了。我再也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只是心里觉得一切都过去了,什么也都结束了,并且这结果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 我就静静地看着他们,始终保持着沉默。(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