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沙场》 序章 真实的军旅 哥们儿跟所有穿过军装的人经历差不多一样,都是三点一线的生活,估计没什么特别之处,无外乎出操、吃饭、整理内务、操课、就寝睡觉间或排个泄,放个屁,说个怪话,发个牢骚什么的,即使我蹲过几天猫耳洞参加过几次实战,端着冲锋枪跟人面对面的 “突突”过,还有幸指挥过连规模的战斗行动,这也不值一提没什么可炫耀的,更不想吹哪门子牛逼,我只知道与那些 “爬雪山,过草地,扛过枪,渡过江”的前辈们比不知要逊色多少倍。如果亲爱的读友您觉得我的文字也跟别人一样所谓嚼别人吃过的馍不香,喝别人余下的汤没味,捡别人玩剩下的套路玩不爽,那我也没办法,真的没办法硬逼着谁去与我共同回忆那段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岁月。 看看,自誉为要纪实要把军营生活真实再现的我也用了 “突突”这个极不专业的象声词,那是没有生活尤其是没有经历战争生活的某些所谓军旅作家们小说中的词汇,以八十年代我们装备的 “56式冲锋枪”为例,压满弹匣三十发弹,尽管设计的时候受到刻意限制,战斗射速还有每分钟九十至一百发,哪个军爷要是端着它上来 “突突”跟演电影似的,不到几秒就得全搂出去,而且出膛的子弹肯定不知去向,除了打不着敌人以外其他皆有可能。 哥们儿反正从第一次摸枪直至与敌人近距离抵近对射从来都是抠单发或短点射,最多的一次抠出去五发弹还是手中枪械出了故障 “滑机”造成的。如果谁再上来就 “突突”,妈呀,不好,一定是那位 “军爷”的枪 “滑机”了,再不就是抱着得一个班操作的重机枪上来了,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扯这么多,只想说明一个问题,文学作品呼唤真实,军旅作品需要真实,否则容易对广大军迷产生误导后患无穷。 历朝历代的热血男儿都有一个从军报国的青春梦想,只是这热血需要正确的引导,如果真的象某些军旅题材的文艺作品中那种极不真实的描绘,咱们这个世界恐怕就得毁在这伙 “粪青”手里,毕竟真理再往前一步就是谬误,毕竟从军是为了保家卫国可不是为了打打杀杀的过什么兵瘾。 远的不谈,就说那一个个 “军爷”形象吧,都是刀枪不入见谁灭谁跟谁都敢死掐 “跟谁都敢说不”,无所不能 “变形金刚”似的狠人儿硬主儿,弄好了搞个功成身退封候拜相,弄不好就是n个小希特勒即将诞生。 往前数三十年看惯了老战争题材电影的我军官兵早就深受其害,在自卫反击战中可是没少吃亏,很多基层指挥员还挥舞着手枪站在阵地前方亮相似的向后挥手 “同志们,为了祖国,为了党,为了人民,冲啊!”结果能把这句话喊完整的没有几个,血的教训可谓深刻。 扯的够多,闲话少叙,有兴趣有耐心想了解真实的军营,想走近真实军人的朋友跟着我一起回忆那段军旅生活吧,尽管咱也很难做到完全的真实,很多地方也得扯上一扯虚个构侃个大山什么的也得来个 “高于生活”,但哥们儿保证尽量的还原真实,完整的奉献真诚,虚构而不瞎编。 来吧,亲爱的朋友,与我共同回到那段铁血的岁月吧,用句部队的老话 “弟兄们,跟我上......” 第一章 好男要当兵 除了我妈以外我身体上最重要的器官还是第一次被异性看的如此仔细,那个身材高大一身男性特征的女军医脖子伸的老长,就差把放大镜拿出来看个结结实实,难道这家伙式到了部队用处极大?将来到战场上专门对付敌方女兵?还是选择了这职业咱哥们儿的后代都要世袭罔替?真不明白这伙人是体检还是在挑种马。掂来掂去女军医看完了正面还要看后面,我当时恨不得立马穿衣服走人,这军校不念了,可转念一想,谁也没逼着咱,是自己死活要穿制服戴大沿帽金戈铁马的,怪不得别人,要看就让她看吧,反正这东西早晚也得有人看有人摸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林小天那边也得到了相同的待遇,这小子反正不到十五岁就什么都体验过了,一付来者不拒的架式,甚至还把那宝贝玩意拿在手里捧着接受检阅。 “把手拿下去,别流里流气的......”没等林小天显摆完,女军医一把将他的手打了下去,‘搂柴禾稍带打兔子’那个刚要高昂的小头也被划啦了一下顿时蔫而不举。打那以后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跟谁都敢死嗑的“倔主儿”见了女医生、女护士就吓的要死,小灾小病的根本不敢去医院,直到后来不是冤家不冤首的娶了女军医孟超玲他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接下来检查色盲,我就跟林小天来个冒名顶替,反正那天体检的人特别多,都是刚受完高考折磨一个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也分不清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体检表上也没照片,最重要的是两个负责该项的女军医比刚才那位长脖子迷糊多了,她们根本就没料到把森林看成红色,连红绿灯都分不清楚的人敢来报考军校,更没料到刚才检查了一遍的人转身又进来换个名弄了第二遍。 列位看官,刚才说的是痛苦的高考结束之后的一件事,我和铁哥们儿就差这最难过的体检了。直到今天我都怀疑当初到底怎么了,连我这样一身排骨的“瘦猴”都能过关顺利的上军校,真是不可思议。 说来话长,还是从二十多年前的那天早晨说起吧。 “穆童,快别睡了,都几点了,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望海公园吗?人家各大院校可都在那搞咨询呢。”我迷迷糊糊中被林小天哇里哇啦的吵醒,然后迷迷糊糊的跟着他直奔望海公园而去。 五月的天已经开热,公园里的树木也基本绿的差不多了,花也都开了不少,人更是多得出奇,一家一家的在各院校咨询点前排起了长队。我和林小天嫌爹妈碍事没把他们带来,只有女孩子也不管爸妈离没离统一都得由爸妈陪着,我们是男子汉,我们是热血有志青年,我们的青春我们自己做主...... 那些地方院校的宣传栏我们连看都不看一眼,铆足了劲玩命似的往那些戴大沿帽穿制服的军人旁边挤。 军校招生的人员个个神气十足,虽然我们都已换了单衣可人家却身着马裤尼腰板笔直,汗水淌的满脸都是可人家不在乎那叫一个素质,根本不用做什么宣传往那一戳就把所有不戴眼镜的男孩子的目光吸引过去,还有不少女孩子也拽着爹妈往这边狂挤。 十多家军事院校咨询点和宣传栏前已是人满为患,海军工程、空军工程、通信工程、信息工程还有第几第几军医大学这些技术院校不入我和林小天的法眼,咱要考就得考个指挥院校,将来当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傻逼才去搞技术,有追求的人应该去当指挥员,说实话就是想搞技术估计凭我们俩的成绩肯定也过不了线。 “喂,解放军叔叔,我要是考上你们学校估计多长时间才能穿上你这身马裤尼?”林小天终于挤到了陆军学院的招生同志跟前。那个时候部队还是着“八五式军装”,还没有实行军衔制,只有营职军官才能穿上毛料衣服,为了显示身份不管天多热他们也舍不得把衣服换成半袖的夏装。 “小伙子过来,让我看看......没问题,如果考到我们学校,毕业不出三年肯定能穿上......”一位“马裤尼”拉住了林小天的胳膊使劲照他胸口捶了捶。 事后证明那个外号“吴铁嘴”的“马裤尼”没说实话,要不是实行了军衔制,要不是部队多次换装连士官都穿上了马裤尼,估计甭说三年,就是十三年冲林小天那德行也穿不上,何况人家“吴铁嘴”用的是省略句,只是说“三年肯定能穿上”至于穿上什么人家可没说。 “叔叔,你看我这身体怎么样?”我怯生生的说了句声音小得连自己恐怕都听不见。 我对自己的身体一向没什么自信,念到高三了个子虽然不矮一米七八,可体重只有一百一十斤。好在平时爱玩,不爱看书,眼睛一直保持的很好,班里六十个人只有我和林小天没戴眼镜还是二点零的远视,不过林小天除了“色迷”以外还是“色盲”这一致命弱点只有我知道,若不是一次偶然的地理课还真没发现他的眼睛如此独辣。这小子竟指着地图册上大兴安岭的位置小声跟我说“这红彤彤的森林象燃烧的火苗”,当时就把我吓了一跳,我靠,啥眼神呀?几年后想起他的话更吓着了,说的真准,那片森林真冒出火苗了。 “这个头,这体格,绝对没问题,我掰都掰不动,到军校好好锻炼一下,一定是个标准的军中猛男。”“吴铁嘴”说着话还有意跟我掰了掰手腕。 接着军校负责招生的同志又向我们讲了很多到部队后的待遇,什么军校期间白吃白穿连学费什么的都不用自己操心全由国家负责,什么毕业就是副连级,什么行政二十二级,什么工资比地方要高百分之多少多少...... 我们可不是冲这些来的,我们是看了《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等系列军事电影,打小就抱着木头枪“战”过来的,从小就有一个从军习武保家卫国的梦想才来的,他们说那些事只多了跟同学吹牛逼的本钱在我们心里这些事根本不值一提。 我和林小天跟当年那些牛逼青年一样蛤蟆似的把腰向前使劲哈,两条腿也夸张的叉开蹬着自行车在马路上划着圈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几乎是飞回了家。 爹妈听说我要报考军校,顿时愁容满面,那个年月南边还打的激烈啊。 “好男不当兵......”我妈老生长谈。 “我不是好男......” “谁说你不是好男?” “你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不总说我是个‘坏小子’?” “别听他胡扯,就他那瘦猴样狼见了都掉眼泪,军校体检那么严他能过关?”我爸还是那套惯用手法,通过讽刺打击想摧毁我的战斗意志。 “对呀,部队那么艰苦,训练那么累你能吃得消?连二十斤黄豆都拎不动,去不了半天你就得跑回来。”我妈也觉得采取这办法有效。 “人家招生的都说了,象我这样的练吧练吧那就是军中猛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知道吗?保尔是怎么长大的知道吗?爸,妈你们就别操心了,我不想做温室里的幼苗,我要在大风大浪里茁壮成长,我要做泰山顶上一青松,啊......”说着说着我还做单手托天状唱上了。 要说周围这些人当中还属咱们班主任老师支持咱们,平时她可从来没这样过,高三时连我们踢半个小时球她都嫌浪费时间,在她眼里念到高三还没戴眼镜只能证明我们学习不刻苦不用功,根本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咱老师姓冰,长的特胖,表情还严肃从来没给过我和林小天好脸,我们背后都叫她“冻肉”。 “冻肉”在我们填报志愿的时候终于解冻,笑容满面的找到我和林小天。 “全班只有你们两个够报考军事院校的条件,别人的眼睛都不合格,你们可要珍惜这个机会,毕竟军校是提前招生,你们比别人多了一次录取的机会,何况你们的成绩想考别的地方院校恐怕还有一定的难度......” 得了,别说了,哥们儿懂了,咱们的老师是怕我们哪也考不上才出的这主意,确实是为我们好,我们不用她劝,我们是铁了心就要当兵,谁劝我们不考都不成,林小天他爹和早就跟他爹离了的妈不只一次的劝他甚至拿他们过去不堪回首的经历现身说法的相劝都没拦住这小子的热血志向。 第二章 刀下留头 军校的办事效率就是高,要不怎么叫部队什么事都正规快捷,没等我们充分的享受高考之后的大休息,录取通知书就来了,我们比考上其他地方院校的哥们儿姐们儿整整提前了一个月入学,我们穿着军装威武雄壮的照片都邮回来了,他们有的还心急如焚的四处打听到底考没考上呀? 刚接到通知书那几天我们忙的不行,在同学们当中俨然成了极具神秘色彩的人物,大家纷纷来找。林小天个子高长的帅很多女同学都快把他家门挤坏了,可大部分时间他家里都没人,这小子跟我一直在披星戴月的挨家吃挨家喝四处转悠回家的时候很少,他家邻居那个胖大婶总是一挺肚子自豪的向大家说“小天考上军校了可能已经报到去了......” 临报到的头几天,一帮狐朋狗友说是给我们饯行到饭店大吃大喝了一顿,他们说部队要求可严了生活还艰苦以后你们吃顿大米饭就是改善伙食,能吃上一碗鸡蛋面就算享了大福那可是得了重病的病号才允许吃的,还有的说饭店那女服务员长的不错,让我们两使劲看上几眼,到了军校清一色男的,想看女的没门,想干点啥事就甭想了,估计时间久了会憋出病来。林小天还真有点相信了,不时的向那几个服务员张望。末了一个叫华子的同学他哥一所地方大学的大二学生在学校学生会当干部放假回家也参加了我们的聚会,他一脸深沉的向我们介绍经验“得抓紧时间提前去报到,早去的都能当班长还能混个学生会干部当......” 拿破仑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们考军校干什么?就是想当官,先混个班长干着为将来当将军做个小准备。于是林小天和我背起行囊怀揣着梦想一路高唱着“向前,向前,向前”提前两天向着陆军学院杀奔而去。 看来真有门,我们来的时候全中队只有几个干部,学员一个也没来,一报到立刻就被委以重任,打扫楼内卫生。 我们俩美滋滋的唱着歌,擦着玻璃拖着地,乐此不疲的奔波忙碌,脑袋里尽想着当班长后怎么管理全班弟兄。当将军的第一步进展顺利,人家以色列军队很重要的一条规定就是没当过班长的人没资格晋升为将军,我军虽然不这样,可兵头将尾那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上的。 高兴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哥俩儿就傻了眼,就象三伏天热的够呛突然一盆带着冰茬的凉水从头灌到脚底。据炊事班的战士说班长早就有人选了,甭说班长你们连副班长都混不上。 人家军校不同地方院校,没有这个系那个系的,统一编制成大队、中队、区队,最小的单位是班,那一个班就按部队的编制只有十个人左右。学员除了象我们这样参加地方高考来的以外还有从部队通过全军高考来的,我们一个中队有二十来个部队生学员专门是来当班长和副班长的。 没当上班长还不要紧,,我和林小天象傻逼似的搬桌子、扫地、支蚊帐还疏通了半天被堵住管道冲不下大便的厕所,反正同志们来之前队里那点活基本让我俩包了。 “穆童,华子他哥太孙子了,成心忽悠咱哥们儿,还提前来当班长,我看简直就是提前来劳动改造。” “啥也别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再说就是故事,我他妈在家连袜子也没洗过呀......” 总算盼到了区队长搬来的“援军”几个提前返校的其他队的老学员。要怎么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呢,人家老同志就是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三下五除二厕所就不堵了,再干了个把小时各个屋都收拾得利利索索。 除了表示感谢我们还没忘记打探一下军校的生活,因为早就听说军校训练严格每天都要跟着坦克跑五千米,还说子弹不长眼睛演习时都有很多死亡名额。 “大哥辛苦了,抽颗烟,听说训练可累了是吗?听说要跟着坦克跑五公里?”我很是忧虑的说,尽管哭着喊着要来军校尽管想当官可并不想遭太大的罪。 “还行吧,身体没问题的都能挺得住,五公里那是小意思,咱们得跑一万米,不过用不着跟着坦克跑。” “天啊!”我当时差点没晕过去,林小天的脸也变了色。说实话我们虽然爱好体育都是校足球队的主力,可平时最多跑个千八百米那已经是中长跑了,这万米太夸张了。 “我靠,一万米?打出租都得二十来块钱,有跑不下来的没?”林小天也开始问了。 “开始的时候有,跑个几次就都下来,人怕逼,马怕骑,到了那时候有人逼着你跑就象后屁股点着火一样你不想跑都不成,我刚来的时候跟你们一样听说跑万米吓的够呛,跑起来就好了。” 听了前辈学长的话,我和林小天心里踏实了许多,本来还想问些别的可看人家不怎么爱搭理咱们也只好就此打住。 大部队很快就聚集起来了,我们中队共111个学员正好一群光棍。先是编班,我在三班,林小天分到了四班,还好在一个区队,本来我们还想再近乎点要求分到一个班,可区队长瞪了我们一眼“听谁的?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把地方的习气收起来,我们早分完了。” 然后就是各班在楼前的空地上组织剪头。那个年代地方时兴“大长发”,我的头发前边顺下来能把半个脸都盖住,林小天脑后边的头发能梳辫,这样的头型不用说在部队就是在地方也属于希奇古怪,我们在高中期间就曾因为头发长被德育主任弄到台上示众过多次,俗话说“老爱胡子少爱发”那时年轻还因为头发的事跟爹妈跟主任跟班主任老师奋起抗争过。现在我们成熟了虽然没长几根胡子但已经不爱发了,我们要积极配合队里的剪头决定为了遵守部队的条令制度“为了军旅梦,我何惜此头”一付慷慨悲壮的架式主动要求第一个剪。 “停,刀下留头,千万别剪......”教导员在楼上急的不行大声呼喊恨不得从楼上跳下来搞个类似“劫法场”什么的举动。 我摸了摸已经挨了一剪子的头发心说“哥们儿头发值钱了?难道我这就是传说中的‘施拉普纳头’?” “这两个头一定留下,一定给我留下。”说话间教导员已从三楼小跑到了近前。 “教导员,我们是‘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命’,为了严格遵守部队的条令制度我们愿将陪伴多年的球场飞奔时飘逸的长发全部剃掉,一根都不想留。”林小天为了表现积极说话慷慨激昂恨不得将头上的毛来个连根拔。 “你当我们是清兵入关?这头必须得剪,但不是现在,你们两个的头发我另有用处。” “晕死,还另有用处?我们这点头发能有什么用?卖没人买,扔了恐怕都没人瞅一眼。”我心里边嘀咕边瞅着教导员迷惑写在脸上。 第三章 饭前一支歌 那个年月年轻人都喜欢玩摇滚,刚唱红的那首“一无所有”让人们知道了野兽派唱法,马路边上总有一群牛逼小伙弹棉花式的鼓捣着破吉它,声撕力竭的叫喊“我总是问个不休”,问个屁呀,那动静哪点象无产阶级?哪点是一无所有?分明是向别人显摆哥们儿啥都不缺,你有我有全他妈都有。 来到军营才知道,算什么呀,那也算野兽派?军人的歌声能把野兽吓死,要不那么多歌星怎么都改行参军呢?估计是奔着野兽来的。 军营歌声除了鼓舞士气,还有更实用的用处,不会唱,不想唱,甭他妈想吃饭。想吃饭就得大声唱,就得唱出把野兽吓死,把歌星招来那种效果。 大家都剪成了“少林头”,只有林小天和我还有几个“大长发”哥们儿没剪依然风中飘洒,好似一群脱了毛的母鸡中来了几支长冠子的公鸡那叫一个惹眼。 由于还没发装,我们这伙人一个个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衣服争奇斗艳,还都瘦骨嶙峋就象一群破了产的浪当公子。 大家仨一群两一伙的站在楼前的台阶上等着开饭,眼前不时的经过高唱队列歌曲高呼“一二三四”步伐整齐杀奔饭堂的老学员。这帮人好象故意在我们面前装老卖弄,不怎么使劲就弄出那么大动静,“一二三四”的“四”本来应该发降音到人家嘴里全成了升调听起来象唱的山歌非常有趣。 “哈哈,这帮傻逼,吃饭还来这么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高兴事呢......”我身后不知是哪个哥们儿整出这么一句。 “谁傻逼?谁说的?以后我们开饭也得这样,我看今天说人家傻逼明天你喊的比谁都响比人家还傻逼。”区队长在前边大声说。 吃完饭我们领了新军装,别看一个个十七八岁小小年纪黄嘴伢子还没退净,发的可发的都是黄色铜扣四个兜的干部服,大家兴高采烈的试着穿着不断的互相问着怎么样,那牛逼劲简直忘了自己是谁。 我和林小天穿上新军服还挺神气,可一戴帽子就傻了,后边露出那么长的头发怎么看怎么象“巡捕房”的人。这可不行,怎么照相往家邮呀?还有那么多女同学等着看我们的雄姿呢。 我们的头发终于派上了用场,电视台军事频道的记者要拍一个叫“将军从这里起步”的专题片。他们要拍一组画面,大意就是一群地方什么事也不懂的学生投笔从戎来到军营,经过短时间的教育训练成长为合格军人的经历。他们让我们拎着包背着吉它从车上下来,东瞅瞅西看看呆头呆脑故意弄的跟偷地雷的似的,然后老实的坐下剪头,然后又穿上军装在整容镜前整理军容,再列好队在操场上走上几圈,反正就那么几个场景让我们忙乎了一下午,好在头发是理完了不再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晚饭时我们已经象老学员一样整队站排去饭堂了,路上带队的区队长领着喊了两遍“一二三四”效果不太理想,尤其是最后那声“四”总是发降音显得太闷不响亮,在区队长反复做了示范后,大家逐渐掌握了规律,喊的时候放下脸面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话就要大声说就得喊出来,于是震耳欲聋的“一二三四”喊得山摇地也动喊得花开水欢乐。 到了饭堂前大家立正站好,由区队长起歌齐唱“团结就是力量”效果还是不太好,南腔北调的汇不到一块,还有不少人在队伍里干呷叭嘴不出声来个现代版的烂竽充数,接着区队长又是一顿心里辅导让大家放下架子,我们是革命军人要有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唱个歌算什么?不唱好,不唱响谁也甭想吃饭,再不唱就拉出来过筛子单练,弄到最后还是这法子管用,于是一曲雄壮豪迈的“团结就是力量”打开了吃饭之门。 吃饭的学问就更大了,刚开始训练体能消耗多饭量大得惊人,一顿吃十几个馒头根本不在话下,本班一山东哥们儿居然一顿吃了二十个馒头据说还不是记录。能吃的太多炊事班一天不干别的就做饭了可大家还是不够吃,不够吃就得抢,抢不着就吃不上,于是吃不饱的问题日趋突出。吃馒头还好说,尤其是吃米饭总是吃不饱,我查找了一下原因,原来怨我自己没有把握好策略第一碗盛的太多了,吃完了第一碗再去弄第二碗盆里早已空空如野。林小天这方面比我机灵多了,他爸当过兵临来的时候专门为这事给他传授过经验,那几天挺忙的还不在一个班这小子没来得及提前把他爸的话告诉我,直到被饿了两顿才及时得到他的指点。 “第一碗千万别多盛,半碗都嫌多赶快几口吃掉然后再去弄一大碗满满的带尖的。” “真长见识,难怪你爹当不上将军提前转业了呢,原来尽他妈捉摸吃了。” “你爹才捉摸吃呢。” “对呀,我爹是捉摸吃呀,开饭店的不捉摸吃还能捉摸出别的什么东西?”这话说的不准确,咱爹可是大学的教授,只是退休了没事干才给一个大款朋友打理几天饭店,要说咱爹也算是知识分子下海经商的第一梯队。 关于吃的问题还得多说几句毕竟民以食为天,死生之计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为了避免吃饭时的哄抢现象,中队规定每个班饭前都派一个值日员负责把饭打到自己班的桌上,大队人马进入饭堂后,饭菜已经摆放完毕大家动嘴便可。这值日员可是一天一个轮流坐庄,可我只干了三回就让班长当场罢免,原因是手太笨。说起来实在惭愧,本人身手还算敏捷,可对付其他班的值日员还真就不是对手,不出几个回合就落荒而逃匆匆败下阵来。怎么败的呢?列位看官请容我细细道来。 这值日员轮流打饭确实是一个避免抢饭避免饭堂混乱的好办法,但也有问题就是避免了大规模哄抢的同时,引发的却是小范围的更激烈的争斗,这一点在吃馒头时体现的尤为明显。我们值日员都是在馒头快下屉时进入厨房操作间等着,炊事班那边把笼屉往地上一放,各班的值日员攻山头似的蜂拥而上,此时考虑的不光是自己能否吃饱的问题,这是关系到全班能否吃饱的集体利益大问题来不得丝毫马虎容不得半点闪失,十来个人恨不得趴到屉里往出捡馒头,那可是刚蒸熟的馒头呀,带着热气温度应该在摄氏六七十度左右滚烫滚烫的,不用人跟我抢就是让我一个人在那捡馒头也得弄个半天,实在太烫手了,估计那帮小子一定是练过“铁砂掌”之类的绝活不然馒头拿在他们手里怎么会一点事没有?没听谁喊手烫了什么的,我就不行了只能拿筷子一个一个的往出扎,动作频率实在太慢,最后大家把新馒头都打走了,只有我把最后那屉上顿没吃完剩的打了回来。吃了几顿剩馒头,班里哥们儿意见都很大,班长一气之下做出决定。 “穆童,以后你就不用打饭了。” 我着实为不用打饭的事小小兴奋了一把觉得占了很大便易,可班长接着又说了“全班的卫生包括分担区以后就你一个人包了。” 哥们儿真不知道班长让我包这些活其实是成全我,后来大家居然为了抢着干这类的活也就是部队常说的“细小工作”差点没打起来。 第四章 走火 中午吃饭的时候偶然听到区队长跟教导员请假,说是要回趟家估计得三五天左右。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可教导员说那句话实在令人费解。 “老秦,怎么搞的?又‘走火’了?” 请假回家跟“走火”有嘛关系? “傻逼,别什么都好奇,区队长刚从家回来,一定是没采取措施给媳妇弄上了,这是要回家陪着做人流。”还是林小天领悟能力强。 “靠,‘走火’就能弄上,那十年八年没怀上的,干脆都‘走火’得了,也象射击似的‘有意击发无意响’?”我跟林小天开着玩笑,根本没想到哥们儿马上也“走火”了,当然俺是真正的“走火”,此“走火”非彼“走火”。 实在是丢人现眼,听完区队长和教导员对话的第二天我就走火了,幸亏没有伤到人,否则定会抱憾终生,我也一直认为是他们说话方的。 还算有失有得,若不是倒霉的“走火”,我那天可是露了大脸,第一次打实弹,居然五发五中五十环啊,弄得谁都不相信,除几个射击教员外,队里弟兄包括队干部,众口一辞,这小子,瞎猫碰上大个死耗子----纯蒙的。 咱不忙着吹过五关,斩六将,先把这走麦城的“走火”说清楚再唠。 “吴铁嘴”说的没错,正式开课的第三天,我们就如愿以偿的接触了枪械。 “1956年式56-2式冲锋枪”,就是我和林小天贴在床头的“ak-47”啊,虽说是仿制品盗版的,可据教员介绍比原版性能还好。 零距离接触做梦都在想的东西,兴奋的心情就跟沙漠里孤独前行了半年的精壮男子突然间美女投怀送抱一般,肯定要乱一阵子。 弟兄们当时就乱了套,人手一支啊。队长发话了,“这枪就是你们的‘第二生命’,从今天起会伴随你们四年的军校生活,大家把枪号记住,以后训练、执行任务归你们使用,擦拭保养也归你们,丢失损坏要由你们自己负责,要按照军纪严格惩处。” 队长前边说的归我们使用记住了,象亲密爱人一样陪伴四年也听清了,后边的话压根就没想听,抓过枪来好一阵亲热。林小天还用嘴吻了一口,看他那感觉,相当不错,跟亲了张曼玉似的。我的感觉跟他类似,不过咱是象“小兵张嘎”缴获了真家伙,很纯情那种,没林小天那么色。 枪身不重,班长是老玩枪的,单手一掂,“七斤半”说完很牛逼的把枪拍在桌子上。没办法,谁让人家玩过,咱没玩过呢。那感觉确实挺有份量,开始真不太容易摆弄。 队里较为隆重的搞了“授枪仪式”,接着几天就是射击教员讲解射击学理,枪械的分解结合,队干部和班长们负责训练持枪、肩枪、背枪等操枪法以及卧姿装退子弹等射击动作。 班长说枪是“七斤半”,可拿在我的手里总觉得沉,比我妈说的二十斤黄豆还沉,刚开始练**是水裆尿裤,掰不开镊,其他哥们儿也比俺强不哪去,一个个手忙脚乱,好象在那鼓捣猫呢。 要说还是队长英明,发现弟兄们一个个连激动再害怕得了得瑟的动作,早就按耐不住了。他亮出九十分贝的大嗓门高声断喝:“停”。声音即响又清脆,带着愤怒的回音。 一个个把枪拎得跟烧火棍似的哥们儿冷不丁的听到这么大动静,还以为枪响了,都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互相瞅瞅,没有实弹啊,怎么吓成这样? “看看,看看你们那个熊样,现在发给你们实弹,枪栓都拉不开,恐怕都打不响。”队长的话让我想起了班长王厚忠那句“给你们个女人都不会弄”的名言。 “下面大家跟我一起做验枪的动作。”队长真不愧是“老兵油子”居然有如此的先见之明,好象预判到要发生什么似的,舍弃其他射击动作不玩,专挑这验枪动作开练。 队长站在前面手拿一枝枪,象广播体操领操员似的领着大家一遍一遍开练。弟兄们排成一字横队,听着队长的口令,随着队长的动作,开始重点练习验枪。 “验枪”一声撼人心魄的巨吼从队长嘴里射出。 “唏哩,哗啦,哗啦,唏哩,啪哒”伴随着弹匣与枪身碰撞,拉推枪机的动静,弟兄们按照验枪的动作要领,以右脚掌为轴,身体半面向右转,左脚顺势向前迈出一步,两脚约与肩同宽,同时右手将枪向前送出,右手移握上护木,将枪向前送出,背带从肩上脱下,左手接握下护木,左大臂紧靠左肋,枪托贴于胯骨,取下弹匣,使弹匣口向后交给左手,握于护木右侧,右手移握机柄...... 动作都做出来了,也“唏哩哗啦”了,最后多了五六下“啪哒”声,都是弹匣没握住掉地下发出的声响,其中也有我的一声“啪哒”。 我赶快蹲下身子把弹匣捡起,做拉枪机向后的动作,这回更掉链子,使出吃奶的劲也拉不开,我用左臂死夹住枪身,右手使劲拉还是纹丝不动,干脆吧,俺也不顾脸面了,居然蹲在地上开干。 “穆童,你拉屎呢?”队长实在憋不住了,把我的动作形容的还很客观,弟兄们一阵哄堂大笑。 “笨蛋,关着保险你能拉开?”班长王厚忠可找着一把装逼的机会,过来打开保险,一手抓住我枪上的机柄往后没怎么费力就拉开了。 “看明白没?” 我瞅了他一眼,没吱声,心说“真他妈能装”。 人家装是人家的事,咱现在确实不行啊,即使打开保险,左手握着枪护木还要握住取下的弹匣,还是拉的很费力,想玩到“枪人合一”的最高境界估计得练很长时间。 就是那么个忖劲,俺始终不得其法,后来就好了,天天玩枪,我拉那东西跟玩似的,枪在手里也不沉了,比二斤黄豆还轻。当时就是紧张,不熟悉造成的,跟刚结婚的两口子一样,总得有个磨合期,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然后才能和谐美满,第一次就玩得幸福快乐几乎不太可能。 第一次实弹体会我打出了全队最高成绩五十环,可不是五发弹,是八发。 我们那时候的冲锋枪“一练习”精度射击,用弹八发,发射方法是五次击发,抠三个单发,两个点射,射击姿势是卧姿有依托,目标是百米距离的胸环靶。 这里就有学问了,点射极难控制,“哒哒”出去两发弹,“哒哒哒”出去三发弹,两个点射消耗五发弹,第一个“哒”如果能命中目标,那二个或第三个“哒”基本就跑靶了,因为子弹出膛有时间差,枪身已经抖动,所以能把枪踞好,能命中点射也就是常说的“连上”是很困难的事,教员都掌握不太好,更别说我们这号人物了,弄不好二个点射五发弹全跑靶都有可能,那可连及格也保证不了。 我藏了个心眼,只抠五个单发,余下三发弹干脆不打了,也就是这个小聪明让俺闹出了“走火”的大问题。 第五章 打手枪 “砰”的一声,一阵惊呼。“啊”的一声,一片哗然。 “谁走的火,谁?”队长张牙舞爪的从后边冲上来,标志性的变了几种脸色,恨不得一口将我吞到肚里。 哥们儿走火了,子弹擦着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吕宏斌右侧光头顶部掠过,差点把他帽子吹掉,把这小子吓得一声惨叫,然后标志性的蹲在地上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弹了,回来时他跟我说是高兴的哭,是因为捡了条命激动的哭。 我说:“周日请你喝酒,给你压惊,让你哭个透亮,哭个一醉方休,哭个轰轰烈烈天翻地覆。” 哎,都是耍小聪明啊,这回聪明反被聪明误,八发子弹我只抠了五个单发,保证了首发命中,而且枪枪十环,这在第一次打实弹的新射手中是非常罕见的,此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别人打错了靶,再就是射击天才“神射手”诞生,蒙肯定蒙不了这么准,蒙肯定蒙不了五枪。 可我光顾着“神射手”诞生的兴奋,枪里还有三发弹啊。验枪时身后的教员根本没想到他亲眼目睹的“射击天才”会干出那么愚蠢的事。 射击完毕,我们一组四十名射手按照验枪的动作要领,取弹匣交于左手握于护木,拉枪机向后,教员验过后,自行送回枪机,装上弹匣,扣扳机......妈呀,我扣完板机竟然不是空枪的动静,而是特肾人那种子弹出膛的“砰”,接着就是吕宠斌夸张的“啊”和“呜呜”的抽泣。 队长已经急速冲到我的身后,半转体九十度,挥臂,摆腿,“凌空扫射”的动作基本完成了前半部分;教导员的动作更快,腾空,展体,扑救,一气呵成,硬是双手死命的抱住队长的熊腰,让奔向俺屁股那脚风卷残云生生变成了金鸡独立。 “妈的,你他妈找死?”队长的骂声让我响起了那些差点撞人司机的口头阐。 现在不是我他妈找死,是吕宏斌差点被我打死。过于紧张和兴奋,我的验枪动作和别人做的不一样,顺序上出了严重问题,别人先取弹匣,我是先拉枪机向后,此时一发子弹从机匣中蹦出,我意思到动作要领动作顺序不对,赶忙送回枪机,再取弹匣,此时一发子弹已经上膛,教员还距离我有三个射手的距离,光顾着检察那几个打零弹的弟兄了,没想到我这边弹已上膛只待击发。 “好”随着教员发出的口令,我没有再拉枪机而是装上弹匣,后边抠动板机与大伙一样,再后来发生的事已经叙述的差不多,吕宏斌没中枪,我的屁股也没中队长的脚。 挨骂是轻的,队里连续几天晚上召开军人大会,要我说就是典型的“批斗大会”,挨批的主要对象是我。队干部们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深揭狠批我的“走火”事件。 从不屈服的我也没了脾气,不敢犟嘴,写了好几份检查,老实交待问题。 要我说,这验枪动作必须得经常练,认真练,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亲身体验,肺腑之言。后来的军旅生涯中多次遇到走火,同志们靶场上走,车上走,家里走,甚至作战的时候,还经常有人走火,不少干部的手枪也走火,都是当初没有打好基础,没有养成良好的操枪习惯造成的,看来走火并不是哥们儿一个人的专利。 射击教研室并没有把我走火的事过份声张,负责检察验枪的教员也有责任,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谁都知道院里出现了走火的“神射手”。 要不是紧接着发生的走火更稀奇古怪,风头极其强劲,一丑遮了百丑,我那走火的臭名还不知要远扬到何时何方。 射击教研室的一位老教员姓董,平时总是一付“鸟兵”做派,散慢得很,和学员们混的倍熟,倍亲切,也挺能白话,算是打成一片吧。董教员什么事都懂行,什么段子都有,正好也合他的姓,人送外号“老懂头”。 “老懂头”枪技出众,百步穿鸽子蛋,就是比百步穿杨还厉害那种,尤其擅长手枪速射,曾到某卫戍区参观射击表演,结果被人当场认出是陆院射击教员,遂被邀请下场子试吧试吧。 “老懂头”看那伙人的意思不象客套邀请更象挑战,对陆院的射击水平有些不感冒,当然不能含乎,早就想踢场子了,简单推辞几句,没撸胳膊,也没挽袖子,顺手抓起一支手枪,他深知现在可不是代表自己,“老懂头”代表的是咱们陆院的射击水平。 “砰、砰”五声枪响,用时二十秒,靶子送来一看,五发五中五十环。卫戍区的哥们儿差点没当场拜师,自己的表演场成了“老董头”的牛逼地。列位看官说了,二十秒钟发射五枪也不快啊,四秒钟一枪,电影里的,小说中的“特种军爷”们都是甩手“啪啪啪”啊,我告诉你,那是扯王八犊子,再高水平的射手平时也得经常预习,射击也得把枪端平,用眼睛仔细瞄准,看也不看的“甩手”当一种疗法行,跟射击一点挨不上边。 “打一辈子鹰也会被鹰叨瞎了眼”此话用在“老懂头”身上很合适,他自恃技艺出众,枪法超群,平时过于散慢,经常标志性的单手指插入手枪板机护圈,把咱们的“五四式”当成美国西部牛仔的左轮枪转着圈玩。 一天下午,“老懂头”一个人站在学院的小靶场自己练手,高手也得练啊,一天不练习,会出大问题,他的问题很快就来了。打了十组,每组一弹匣8发弹,人家是高手,压根不用看靶,心里就能感觉出弹着点。一枪出去,嘴里得咕着“坏了,左八”,再一枪出去“哼,右九”,就这么得咕了到第十组的时候坏菜了。 “老董,到处找你,跑这来了,你老家来人了,说是你大爷......”射击教研室于教员风风火火跑到靶场找“老懂头”,告诉他农村本家大爷来了。 “我大爷?我就是大爷啊,没管别人叫过大爷啊。” “老懂头”如坠入五里云雾中,好生疑惑。 “快点吧,你大爷等不急了。”于教员离的很远,喊的很急,比自己大爷来了还急。 “我大爷,会是谁呢?” “老懂头”迷迷糊糊中,再次单手指插入板机护圈,标志性的牛仔转圈耍了出来。 “叭”的一声,动静不大,很清脆。“老懂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动作谈不上不潇洒,跟在卫戍区的表演比差远了,一点也不牛逼。 “小于,完了。”声音不大就四个字,宣布我们的传奇射手董教员走火了,中弹了,是自己的枪打了自己的腿。 “噩耗”传来,举世震惊。 “‘老董头’走火了,把自己屁股打了;把自己腿打折了,把自己腰打了,把自己打成太监了,把自己打死了......”各种消息不径而走,让院首长大为光火。 “严格控制打手枪,正在打手枪的学员队要停止打手枪,没开课的暂时不要开,全院整顿射击场纪律,严格控制枪械管理,任何人不得擅自打手枪......”据说这是训练部长指示的原话。 弟兄们天天想夜夜盼,甚至在床上在梦中都在捉摸的打手枪暂时打不成了。只有哥们儿算是小小受把益,俺走火的事现已无人问津,大家都去关心“老懂头”的伤势,关心打手枪的事,我反倒好一阵解脱,比晚上打手枪还轻松那种解脱。 第六章 跑马 “穆童,穆童,快起来,咱们跑马去。”林小天再次把我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吵醒。 “跑马?你昨晚跑马了?” “想什么呢你?我是找你起来,一起跑着去跳木马。” “我靠,能不能不用简称?差点让你领沟里去,咱可不想跑马,咱还留着打手枪呢。” 尽管是周日,可弟兄们都没闲着,除了少数人洗衣服、睡懒觉,大部分人都利用早上凉爽的时间练着器械。 楼门口的器械场已经被弟兄们霸占,他们那臭水平,咱们不屑一顾,也不想与他们为伍,道不同不足为谋,咱们得找更臭水平的人一块练,臭对臭才能显出我们的优势。 东找西找的总算找到一伙器械臭手,一看那称砣似的动作,单杠上边一个个吊死鬼似的造型就知道水平应该在我们两人之下。我们马上劈胳膊压腿活动筋骨,煞有介事的做着准备活动。` 林小天抢先上了单杠,先做了一个“单立臂”,也就是所说的“单杠三练习”上杠动作,在我们队里不怎么的,没练几天弟兄们就都上去了,可在那伙无名小辈面前却是牛逼至极,立马引起一阵惊呼。 起初以为是夸他,后来听明白了。“装逼犯,早晚得完蛋......”欢呼声中原来是讽刺埋汰他。 这还得了,带头大哥被人喊了“倒好”,小弟岂能坐视不管。我一个“挂腿上”,也就是所说的“单杠四练习”上杠动作,太急着表现了,纯属用力过猛,身体控制不住,腿是挂上了,可上身直不起来,在单杠上一圈一圈风车似的转了好几圈,跟射击教员“老懂头”单指玩转手枪似的。 “妈呀,下不来了,小天,快救哥们儿......” 林小天赶紧跑过来救驾,一只手抚住了我的脚,一只手把住了俺的身体,并使劲往上一送,我顺势一个“千里马”奔腾的姿势立于单杠之上。 “傻逼,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千里马不常有,什么叫杠上“跑马”......”我心里嘀咕着,往下一看,那伙好不容易找到的器械臭手们已经不知去向,估计被俺的动作吓着了,再不就是恶心的要吐,找地方吐去了。 “穆童,下来,别玩这“千里马”了,咱们还是“跑马”吧,那动作不好练,下周队里可能要挨个过筛子,跳不过去,跑不好马,不让吃饭。” “妈的,又是跟吃饭挂勾,好象咱们真是来‘当兵吃粮’”我嘴里骂了一句,心里觉得林小天说的对,就从单杠上的“千里马”姿势改成“跑马”下杠。 要说我们在军校四年练的最多的就是器械体操,也就是单双杠、木马,说是培养身体的协调性,一个个练的都跟体操运动员似的。学院有规定,器械体操考核不及格,拿不到毕业证,到部队后还要回学院补考方能正式毕业,咱一铁哥们儿就是在部队当了近一年排长,又回到学校补考毕业证书;还有的学员队更狠,硬性规定凡是解决组织问题,器械必需得完成一至八练习,把体操“八练习”当成入党的必要条件,还是咱一铁哥们儿,各方面组织考察齐备,只等完成“八练习”,结果这小子天天玩命练,终于半个月之内拿下“八练习”也就是所说的“单杠大回环”土名“大车轮”。也该着他倒霉,头天晚上居然跑马,第二天上去悠了两圈,可能是没睡好,脑袋一晕,差点摔下来,尽管手上戴着套子保护,可腰部却重重的砸在杠上,以后再不能跑马,据说连正常的都跑不出来。 对我和林小天来讲,器械体操不是问题,咱们的“瘦猴”体型正适合练这个,“八练习”更是不在话下,双手戴着套子,咱们都管那东西叫安全套,上去悠个十来圈不成问题,当然那是大三以后的事,这会儿咱哥两可是杠上有名的“吊死鬼”,一上杠就夸张的喊东喊西,叫爹叫妈叫奶奶,戴上十个“安全套”也不敢玩“大回环”啊。 队干部们当然积极拥护学院的大练体能大练器械的规定,采取了许多强硬措施,饭堂前摆木马就是比较歹毒的一招。 “从今天起,‘饭前一支歌’暂时取消,咱们来个跃马吃饭,‘木马三练习’,跳过去的吃饭,跳不过去的就一遍一遍的跳,直到跳过去才能吃,今天跳不过去,今天就别吃,明天跳不过去......”队长不光面相凶残,说话也恶狠狠的,手里还拿了把铁锹。 我站在队列里,不停的捉摸着队长的话,如果十天过不去,哥们儿会不会饿死?吃饭就吃饭呗,拿铁锹做甚?难道嫌使筷子费事改用大家伙式? 没等捉摸完,弟兄们已经一个一个排队开始助跑起跳了。 “木马三练习”学名“分腿腾跃纵木马”,我们那个时候还叫“二练习”,“三练习”是后改的,说明训练难度比我们已减小很多。 几个部队生班长牛逼哄哄的一跃而过,鲤鱼跳龙门那种感觉,然后冲着没过的弟兄又是挥手又是挤眼,拍拍屁股进饭堂开吃。 “分腿腾跃纵木马”,木马纵向对着我们,也就是竖着的意思,长度一米五,马头高度一米三,看着就眼晕,跳的好的第一次腾空分腿后,落地之前还能做个振腹的二次腾空,象小燕子飞起来似的特舒展好看。 我和林小天当时没想做什么“小燕子”二腾空,咱们只想顺利的蹦过去吃饭。 总算知道队长手里的铁锹干嘛用了,他看见谁跑的犹豫,到了跳板前不敢做起跳动作,就拿着铁锹在后面追,照屁股上拍,好象一铁锹就能把人拍过木马似的。 五班的训练“困难户”陈大脑袋早就被队长盯上,这小子可是重点人物,大脑袋拨浪鼓似的,脑袋大嘴也大特能吃,就是训练不成,在队长眼里还没发现他有什么特长,估计这铁锹多半是为他准备的。 陈大脑袋反复助跑了几次,跟参加正式的跳远比赛差不多,总觉得量不好步点。队长早就看着不顺眼了,还量个屁,一路举着铁锹追着大号脑袋往前跑,在他起跳的瞬间照着陈大脑袋屁股煽了一下。看出来了,铁锹多半是吓唬,并没有贴上皮肉,陈大脑袋象被助推器猛推了一把,借着助推火箭式的飞过木马,顺利吃饭。 轮到林小天闪亮登场了,只见他抖动双臂,晃了晃脑袋,压了几下腿,活动活动脚脖子,又把戴着作训帽帽遮转向后边,据说是为了减少空气阻力,然后目瞪木马,深呼吸几口空气,一付草原驯马手的狂妄架势。 “啊......”林小天一边助跑,喉咙里一直没闲着,发出很长的一声“啊”,听起来即壮烈又凄凉,还带着点回音。 队长没有拿铁锹跟着他跑,估计是比较相信他拉开的架式,猛虎下山似的还能过不去? “咣”这回不是嘴里发出的,是林小天老二跟木马尾部亲密接触发出的巨响。 “操马” 队长发明了一个新名词,让俺大长见识。 第七章 操马 眼见着林小天“操马”,接着又有几个弟兄蹦起来骑在马上,“骑马”的还算不错,竟有数人跟林小天一样虎逼朝天硬往木马尾部干,最狠的一位大头朝下栽倒在地,就是“倒栽葱”那种。 看到弟兄们纷纷落马,队长拿着铁锹渣滓洞里徐鹏飞对付江姐似的狞笑着步步紧逼,我的心里一阵寒颤,不停的卜腾。 “妈的,吃不上饭事小,可别象林小天似的把老二造坏啊,坚决不能‘操马’,坚决不能‘倒栽葱’,坚决要把马驯服。”我一连想出了几个坚决,然后果断的向木马奔去。 没摔,没骑,没“操马”,也没什么特殊动静。 列位看官问了,这么说跃过去了,可以吃饭了? 哈哈,太害怕了,到了近前哥们儿突然不坚决了,瞬间改变了主意,居然从木马旁边绕过。 “穆童,‘跑马’不算本事,不跃过去不许吃饭。” 又从队长嘴里听到一种最新解释,木马旁边跑过就是“跑马”。 我的“跑马”事小,顶多吃不上饭,林小天那边“操马”事大,得赶快过去看看。 林小天已经蹲在地上好一会儿,脸憋的通红。教导员、区队长一直守在他旁边。估计伤得不轻,这小子赖以自豪的老二被“大长脖子”女军医划啦一下后,这次可能再遭重创。 “老鲁,老鲁!” 教导员向拿着铁锹跟在弟兄们屁股后边狂追的队长喊话,还把右手食指杵在左手掌心,打着赛场上常用那种叫停的手势,示意队长别这么干了,一会再操几个马,弟兄们都得成太监。 队长开始并没把林小天“操马”当回事,在他眼里训练受点小伤根本没什么,甭说是老二,就是老大,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还在那挥舞铁锹,乐此不疲的逼着弟兄们跳呢。 林小天就是林小天,自己用手捂了一会儿老二,又简单揉了几下,动作很温柔,知道那地方需要轻拿轻放,比“打手枪”的动作还轻。 也就过了两分钟左右,没等队长过来,林小天已经直立行走了几步,再活动几下,居然向助跑的位置走去,就跟足球场上受伤的队员硬撑着坚持比赛一般。 队长、教导员、区队长和全队的弟兄们注视着他,都惊呆了,仿佛看见了打不死,拖不垮,砸不烂的一尊“战神”。 “加油,林小天,加油”全体哥们儿一同助威加油,教导员居然把眼镜摘下,用手擦着,估计感动的快要落泪。 “我操你妈!”林小天虎目圆瞪,一声怒吼从他的五脏六腑中蹦射而出。 由慢至快,轻松带有节奏的助跑,加速,再加速,有力的踏板起跳,腾空,展腹,手推马头,分腿,再次腾空振腹,好一个雏凤凌空,双腿并拢着地,好似平沙落雁。 掌声响起,欢呼声四起,大家奔过去把林小天抱住,眼泪鼻涕蹭了这小子一身。 “小天,你真行,给咱们地方生争脸,不过你操木马他妈,跟老木马较劲,不嫌老?不嫌硬?”我一边抱着他,一边跟弟兄们一起yy。 队长把铁锹扔到一边,这东西已不起丝毫作用,受林小天“英雄”壮举的影响,刚才跌落马下的,“跑马”的、“操马”的、“骑马蹲裆”的,反正吃不上饭那伙弟兄全部从木马上跃过。 哥们儿当然也没落后,尽管没做出什么二次腾空,更没有凌空展翅,可也摆出了猛虎下山之势,玩出了蛙跳荷叶,狗急跳墙的可吃饭动作。 队长发现“饭前逼迫式训练法”很有效,一次就尝到甜头,于是花样翻新的出台了很多与吃饭挂勾的新政策。什么器械不及格不许吃饭,障碍、长跑、投弹不及格不许吃饭,什么射击不及格不许吃饭,什么内务卫生不合格不许吃饭,凡此种种,反正是跟吃干上了,好象那猪食料式的伙食谁爱吃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不吃还真不成,训练太累了,弟兄们一天累得哭爹喊娘,连床都上不去,没办法,这就是军校,甭说爹娘,哭天嚎地也是屁用不顶啊。 幸亏队长多少听取了些教导员的意见,军阀作风有所收敛,管理和训练方法灵活了许多,不再拿着铁锹往屁股上拍,而是在其他方面下了很多功夫,比如为了提高弟兄们跳木马的腾空高度,在木马尾部放上蓝球或者放上一块砖,二块砖,三块砖跟给犯人上刑做老虎凳似的不断加码,增加动作难度,此举收效甚快,不出一月,大部分弟兄都能挺枪跃马,再无“操马”、“跑马”之举。 我的进步有目共睹,不到一个月时间器械体操完成一至五练习,木马已经能从尾部摞着三块竖起的砖上腾空而过,空中姿态保持优美,落地也是平沙落雁比林小天毫不逊色。 人怕逼,马怕骑,我的训练水平、军事素质就是这么逼出来的,最后弄得跟贱皮子似的,不练都不成,几天不训练浑身象生了虱子痒痒得难受,直到毕业去了部队,直到新婚之夜还忘不了老本行,当场一个鱼跃腾空向媳妇扑去,把她吓得“哇”了一声。 关于“马”的问题暂时告一段落,接着还得转回来说枪,那次走火给队长等几个队干部打下了极深刻的印象,都觉得我心理素质太差。队长曾把我的“走火”比喻成“跑马”,看来这“跑马”使用频率过高,能做出多种不同版本的解释,还有枪械出故障“滑机”的呢,一梭子三十发弹全搂出去,是否也叫“跑马”? 哈哈,又跟马干上了,还是说枪,我们的手枪还没练呢,弟兄们早就盼望着打手枪了,学院也不能因为“老懂头”的一次走火就把预先计划的课目砍掉。 经过一段时间的射击场纪律教育和整顿,各队的手枪科目再次列上日程。来队里上手枪射击课的教员姓吕,也是一位军中的传奇人物,号称“神枪吕”,他为人和善,待人真诚,很快我们就成了忘年交。 如果不是因为吕教员的强烈反对,队长和教导员几乎取消了我的打手枪资格,他们怕再走火,手枪走火的概率太大,而且连名声在外的“枪神”董教员都马失前蹄,别说我们这伙入学没一个月的毛头小子了。 吕教员就是我的伯乐,他从我第一次藏心眼抠单发打五十环就发现了哥们儿的射击才能,所以不顾队长、教导员的反对,坚决让我参加手枪的实弹射击。 “穆童,你当时抠单发是怎么想的?有人告诉你吗?”吕教员在射击预习间隙专门找到我问话。 “听老学员说过,抓住首发,才能保住及格。” “哈哈,你还是太谨慎了,其实‘连上’并不难,我可以把你教会。” 妈呀,受宠若惊,“神枪”吕教员要亲自教我打点射打连发。 第八章 点射 “走向打靶场高唱打靶歌,豪情壮志震山河......” 刚入学的日子就象这歌声唱的一样,壮志凌云,雄浑豪迈,气吞万里如虎。军营的神秘,军营的气息,兵味十足的一切深深吸引着我们。 得把我生活四年的学校简单描述一下了,那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啊,弹指间二十年了,我一生最美好的时候就在那度过,我的青春,我的热血,我的汗水、泪水就在那流淌,多少次梦中回到我亲爱的母校,“中国的‘西点’”,将军的摇篮。 这是一处令人心旷神怡的所在,青山,绿水,梧桐树,黄色的玫瑰花,整齐的营房,通幽的林荫,清风,明月,鹤舞白沙,我心飞翔,反正哥们儿不擅长景物描写,意境把握不好,还容易弄出广告词,总之咱们学校依山傍水,景色怡人,风景极其秀丽,可以跟任何一所高级疗养院、度假村媲美。 白瞎了这么好的地方喽,除了寒暑假那短暂的宁静,其余时间都是喊杀阵阵,枪炮齐鸣,连夜晚都不消停,“哒哒、哒哒哒”的枪声此起彼伏,各色信号弹“唰唰”的频繁升空把黑夜变成白昼,曳光弹画着的鬼火般的弧线击中目标,流星似的火箭弹带着刺耳的呜呜声刺破夜空。 哈哈,对周围居住的人当然很气愤,影响了他们的休息,影响了他们夜半的节目,可对我和林小天以及大部分未来的军官来讲,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环境,太过瘾了,太美妙了,咱们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每天都跟打仗似的,每天都跟身临战场似的,战火熊熊,炮声隆隆,胜利在召唤。小时候抱着木枪,抱着扫帚疙瘩当枪使,现在咱们背上了真家伙。 爹妈要是知道我们念的大学就是成天的舞枪弄棒还不得气死?不气死也得吓死。学院专门有规定,父母来队只能住招待所坚决不允许到训练场参观孩子训练,怕把老胳膊老腿的老人家们吓着。 爹妈怎么想,吓没吓着不该我们的事,我们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这真刀真枪的刺激。 几天前的“走火”事件已随着射出枪膛的子弹钻入靶挡,钻入土中,谁都不再记得那个手脚笨拙,拉不开枪栓,做反了验枪动作的“走火哥们儿”,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令人信赖,弹无虚发,枪枪不下九环的“神射手”穆童。 一切神奇就在几天内完成,一切神奇均来自一位军中“神枪”的面授机宜。 “同志们,手枪其实对我们来讲并没有太多的实战价值,毕竟不是当警察,要我说手枪的用处只有两个,一是枪毙战场逃兵,二是留给自己......” 吕教员讲解手枪射击理论的后两句话对我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两个用处基本上都让我碰上了,二十几天后,我一度差点当了“逃兵”,当然没逃成,也没有被手枪毙掉,后来以连队干部的身份参加实战还差点用手枪毙了连里一名企图自伤消极避战的干部败类,更有身陷敌阵,摸着腰上的手枪和挂在肩上的“光荣弹”,动过杀身成仁的念头。 吕教员课讲的非常吸引人,除了射击要领讲解的好,纠正动作及时准确以外,他谨慎细致,沉着冷静的射手气质更是充满人格魅力令人称道。 在我手枪射击考察打了五发五中四十八环和几次冲锋枪体会射击都在四十六环以上后,吕教员主动把我叫到一边。 “穆童,你的心里素质很不错,是个当‘特等射手’的好苗子,从第一次打五十环就看出来了,那次的走火其实非常偶然。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跟你说过别太谨慎,该打点射就打点射,又不是考核,小小的体会射击怕什么?” “吕教员,我试着练过几次点射的踞枪动作,好象我的力量不足,控制不住枪身发射的后座,如果打点射估计连首发都难以保证。”我说的是实话,体会射击中试着打过一次二发弹的短点射,可居然都跑靶了,连首发都没抓住,所以再不敢冒险。 “穆童,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咱们白天练射击,晚上也练,各种轻武器马上都要练,以后还要操炮训练,你说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在靶上见眼?仅仅是为了应付考核?” 哥们儿是什么脑袋?那是聪明的脑袋,智慧的化身,吕教员的问题连想都不用想,一下就顺嘴而出。 “吕教员,您说的我懂了,我们练习射击是为了将来在战场上更多的消灭敌人,不是仅仅为了打靶,不是为了见眼。” “哈哈,穆童,回答出这问题不代表你有多聪明,只能证明你小子不傻,咱们就是为了战场上杀敌才练射击,别把目的弄拧了,另外战场射击与打靶截然不同,每个目标都是活动的,不是静止的,情况混乱复杂容不得你仔细瞄准,还经常多个目标一同出现,打点射是杀伤集团目标的最有效手段,所以你必须掌握。” “来,把点射的踞枪动作做一遍。”吕教员的笑容凝结,眉头紧皱,开始认真的给我纠正动作。 当时队里的其他哥们儿包括林小天在内都对吕教员对我的特殊照顾和“开小灶”举动很不理解,不无嫉妒的说什么吕教员是怕我再走火,怕再伤了人,怕承担责任不得已才专门对我进行特别辅导等等。 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吕教员几乎对队里每一名学员都进行过单独的,有针对性的心里辅导和动作训练,只是哥们儿的射击水平太出色了,枪法实在一流,哈哈,开吹了。 我按照董教员教的点射踞枪要领“正、握、合、塌”做出瞄准姿势。 冲锋枪打点射“正、握、合、塌”以及夜间射击三练习的“套、找、平、抠”,轻机枪射击的“正、握、托、塌”等经验口诀凝聚了我军老一辈射手的毕生心血和聪明才智,看似简单却极其实用,用现在的时髦话讲就是秘笈攻略。 踞枪口诀在我们军校学员中人人都会背,每个人都融会贯通于心,与武侠小说描写的所谓剑谱刀谱皆然不同。看看那些侠士们就为了几个字的破口诀,杀的昏天黑地,争来抢去,又是论剑,又是自宫,又是武林开大会,弄来偷着在家练,在眇无人烟的山洞里练。嘿嘿,那些烂东西也叫心法口诀?要我说纯属一群缺心眼,病的不是一般的严重,跟我们射击的口诀差个十万八千里。 “‘正’很好理解,就是枪身要正;‘握’也一样,就是握住枪身,防止晃动,尤其是防止发射后的晃动;‘合’就是两臂里合成收敛状;‘塌’就是身体下塌,自然将腮部贴于枪颈位置。” 吕教员趴在地上给我边讲边做,做到“合”、“塌”动作示范时还夸张的身体向前送了一下,让我看到枪身正直的运动,有点跟床上运动累似。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身体往下塌......控制好点射的节奏,跟‘跑马’差不多,该射就射,别憋着......”吕教员讲的深入浅出,我心领神会。 哈哈,又是“跑马”,怎么军事科目都能跟“跑马”挨上啊? 第九章 火燎腚 “哒哒、哒哒”一阵节奏鲜明的枪声过后,靶壕一侧伸出红色的报靶牌,先是横向晃了几下,然后纵向竖着运动几下,接着就是红牌翻过来变成白牌指示弹着点。 我知道命中点射了,一个十环,一个九环,连的很好,从报靶牌指示的弹着点上能看出来,两个命中点位置接近,说明瞄准和击发没有问题,打点射最关键的踞枪动作很稳固并没有受到枪身后座的影响,节奏把握的很好。 其实冲锋枪射击时的后座并没有那么邪虎,很多人都说一次打了多少多少实弹,把膀子震得发麻等等,估计他们说的是苍蝇膀子,我的瘦胳膊瘦腿瘦膀子应该很不吃劲,可从来没麻过,枪油崩到眼睛和脸上倒是常事。 轻武器射击中最可怕的应该算是四0火箭筒和八二无座力炮了,当然后者不应该算做轻武器之列。 可怕到什么程度可以去问林小天那傻逼,他是深受其害。这小子在“四0火箭筒”发射场上的表现比我的冲锋枪验枪走火还惨,臭名远扬程度和恶心指数大大超过哥们儿的走火,被编成经典案例在陆院传扬了十几年,估计现在还在流传,只要上“四0火箭筒”课,只要“四0火箭筒”实弹射击,教员们必用林小天被后喷火烧屁股的“光辉事迹”做反面教材,提醒大家注意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屁股,保护好老二。 那是一个雨后的夜晚,我们第一次夜间进行“四0火箭筒”射击,周围环境什么的就不描述了,反正天很黑,地很滑,人很冷,冷到直打哆嗦,很大一部分哆嗦者是因为白天领教了那不是动静的火箭筒,所以不冷也哆嗦,把雨衣穿上,几个人搂抱在一起还是哆嗦。 林小天和我被分到一组,共十个人哆嗦着走上靶台,我先给林小天当副射手,在他的左侧趴好,负责给他装弹。 按说夜间恐怕是“色盲眼”发挥的最好时机了,白天不懂夜的黑,林小天应该是黑天能看懂白天的白,用不着分辨什么颜色,目标是三百米距离的坦克靶也就是一张坦克型的纱布,上边闪着灯光,瞄准应该不是问题,有光学瞄准镜,瞄上灯亮位置就成。 我把破甲弹弹体和尾翼结合好,颤颤惊惊的从左侧爬到林小天肩扛的火箭筒旁边,把破甲弹竖直装入火箭筒里,并把引信位置的保剑销拔下,赶紧连滚带爬的回到副射手位置,张开大嘴,脸朝下恨不得拱到地里,用手死死捂住耳朵,反正天黑谁也看不到俺这猪八戒拱地的傻逼造型。 林小天更紧张,教员反复提醒要把火箭筒和自己身体保持一定角度,防止后喷火,可他只顾着忘我的瞄准了,忘了周围的一切,忘了自己的大腿和屁股。 “咣”的一声巨响,林小天闪亮离场。本来只有发射和几秒钟后的命中爆炸两个声响,可林小天硬在两个声响之间夹进了“妈呀”一声惨叫。 大家都吓坏了,教员和队干部们马上打开手电和应急灯围上前来,只见林小天右侧一条腿的裤子已不知去向,里边的裤衩也烧掉了右边大半,反正他腰以下,只要是右边的东西全被火燎了,右腿一片黑糊,起了血泡,这小子还算机灵,死死趴在原地不动,手紧捂着裆部,跟球门前后卫搭人墙防对方任意球的动作差不多。 哈哈,轻伤,到医院才发现嘛事没有,除了裤子、裤衩缺了半边,腿上起了血泡,其他安然无恙,尤其是差点让他**土里的命根子保护最好,毛都没掉一根。 我们使用的“69式四0火箭筒”是一种单兵火箭式的便携式反坦克武器,主要发射弹种是破甲弹,也可以发射榴弹或其他火箭弹,用于近距离打击装甲目标、杀伤人员和摧毁工事等。具有破甲效能高,体积小、重量轻、使用方便等特点,直到现在还装备部队使用。 一九六九年珍宝岛自卫反击战中,我边防部队,正是靠着灵便的火箭筒,击伤了苏军一辆t-62式中型坦克并将期缴获,那可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新型坦克。 部队将“四0火箭筒”简称为“四0火”,演习和战斗中的指挥也都是“一组‘四0火’占领阵地左前侧堑壕位置,对敌坦克实施射击;二组‘四0火’占领左侧伏击阵地,对突入之敌坦克实施倒打......”等等。 说到此处,咱还得吹吹掌握的兵器知识,应该不仅仅是掌握知识的那么简单,咱可是经过严格的训练成为操作“四0火”的高手,对此种武器有着深刻的使用体会,应该属能力范畴。 这东西需要单兵肩扛发射,火箭弹出膛的瞬间,伴随着巨响,那声音实在不是动静,应该算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大动静之一,跟炸雷似的,当然坦克炮什么的动静比这还大,但一般距离较远,没有这东西骇人。它就是在我们射手上肩膀上响,炸雷在肩上响是什么感觉?脸麻是一定的,事先得张大了嘴,耳朵用棉花或弹壳堵上也无济于事,实在受不了那种近距离的惊天动地的大轰隆。 哥们儿把发射“四0火”击发瞬间的情况总结为“震耳朵,撞眼睛,燎屁股”。射手抠动板击后肯定会被震得一晃,向前猛一磕头,眼睛很有可能撞到瞄准镜上,而且面前一片烟雾,基本什么也看不到,后边的事更麻烦,筒尾会喷出长十米左右的火来,发射之前筒尾后侧不能有人,射手也要拧着身子踞筒,使火箭筒与身体保持一定角度,否则屁股定然被烧,林小天那傻逼的裤子和裤衩就是没有按照发射动作要领没有保持好角度被烧没的。 火箭弹出筒后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在夜间能清晰的看到飞行轨迹,流星似的飞向目标,弹体接触目标后又是一声爆炸后的巨响,这个声音尽管很大,但距离射手有个几百米所以是耳朵可以接受的声响,对在战场上被火箭筒命中的敌坦克或者火力点里的人来说,这第二声巨响恐怕就是他们这辈子听到的最大动静了。 再说发射的破甲弹,很多作家们还有硬充内行的所谓砖家们都大呼特呼什么爆炸,什么巨烈的火光冲天。爆炸确实不假,但火光不冲天,那玩艺设计的好狠,打到目标表面形成高温高压的金属射流,迅速将目标外部装甲燃烧成一个只有大拇指粗的窟窿,高温高压的金属射流就从那个窟窿进入坦克等装甲目标内,将里边的乘员和仪器全部烧死烧坏,目标外型还能保持完好,不仔细看都不知道里边的人死了,坦克爆废了。 简单说说此种武器的弱点,就是火箭弹“迎风偏”,风大的时候难以命中目标,需要事先判断风的方向和风速,然后根据风向风速向相反方向调整修正瞄准点。 第十章 一炮成名 本班一哥们儿刘立军的卵子并不大,洗澡时大家争相检阅过,比鹌鹑蛋小好几圈,甚至比林小天的那两个黑啦吧叽的球状物还小。不过人家刘大卵子外号得的讲究,是教员造势帮忙做的广告,一下让刘大卵子声名远扬。 说来话长,按照时间顺序应该是大二以后发生的事。因为此人也爱白话,更爱与人争辩,所谓的抬杠子之类,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动辙吵吵八火,大发劂词,尽放一些漫无边迹的空炮,“卵子长卵子短的”挂在嘴边,诸如“卵子上串绳----扯**蛋”等等,因而人送外号“刘大卵子”。 刘立军起初的外号只在班内使用,并无太大名气。平时都是跟我们几个“白话蛋”一起探讨闲事,什么高跟鞋是中国人发明的,清朝宫女们穿的就是世界上最早的高跟鞋;什么喇叭裤也是中国人发明的,敦煌壁画上的飞天仙女们穿的就是标准的现代喇叭裤,外型绝对一致,只是选用布料不同而已等等。 这小子好象很有民族自豪感,什么事都愿意扯到咱们的古老发明,除了没把网络说成是咱们鱼民发明的以外,其他大部分科技成果都让他在我们勤劳勇敢的祖先那找到了出处。 按说我们两想法差不多,可都爱抬杠子的破嘴让咱们意见从来就没统一过,于是彼此都在找各种机会打击对方的嚣张气焰。 “弟兄们,我又发现一个最新号外,西方的火箭是我们中国最先发明的,那帮外国孙子已经承认了,是从我们老祖宗‘带响的弓箭’中得到启发,虽然依据的是牛顿第三定律‘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其实跟咱们‘二踢脚’双响炮一个道理没啥两样......” 刘大卵子刚一报出号外,就遭到我的迎头痛击。 “你还懂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你放屁也有反作用力,怎么没给你崩天上去?火箭的原理让俺说最简单,就是放屁原理,扯上‘二踢脚’双响炮,你费不费劲?”其实我的观点和他一模一样,之所以反驳,就是为了抬杠子,没有其他想法。 “穆童,请你不要张口屁屁的,那东西不该从嘴里往外冒,哥们儿不指望一屁上天,你小子还能一屁把地崩个坑?” “把地崩个坑那是地雷,不是你‘刘大卵子’,别长两个黑卵子籽就他妈四处乱转悠,冒充地雷。” 我们的争论最后总是进入人身攻击,相当于没屁捅嗓门子,闲的实在没事干。 没过几天正好赶上炮兵课,咱们步兵专业重点学习营属炮兵连装备的“八二迫击炮”、“八二无座力炮”以及“一00迫击炮”。火炮的发射与后座就是地道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原理,也可以说成是我和刘大卵子白话的“屁崩原理”。 刘大卵子突然来了精神,他的“大卵子”外号也就在那会儿推向全队,一度冲出大队走向全院,可谓一炮走红。这厮成天捧着各种炮兵资料翻看,貌似对炮兵很有研究,这点大家都很清楚,我也不敢跟他过于较真,确实没他懂行。 “迫击炮,瞎胡闹,打不响,往外倒”第一次听这经典的顺口溜还是从刘立军那张破嘴里倒出来的。 火炮被斯大林尊为“战争之神”,在战争中发挥的巨大作用有目共睹,所带来的震撼无与伦比。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火炮造成的伤亡超过战场全部伤亡的60%,是不折不扣的“头号杀手”,“没有炮兵就没有胜利”这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其中迫击炮作为各种大口径火炮的“小老弟”一直被不懂行的傻逼们所轻视,如刘大卵子所说的“瞎胡闹”之类,纯属无稽之谈。多种数据证明,几次大的战争造成伤亡人数最多的火炮就是迫击炮,造成人员伤亡率应在炮兵毁敌伤亡率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多么恐怖的数据,怎么能说是瞎胡闹?这种射角大、弹道弯曲,高射界射击的曲射火器,体积小、重量轻、结构简单,适于伴随步兵行动,歼灭遮蔽物后和位于反斜面上的目标极其有效,属于近程面杀伤武器。 被称为“中国炮神”的赵章成少将曾用一门“八二迫击炮”仅有三发炮弹掩护17勇士强渡大渡河,在没有瞄准装置,没有架腿、座板的情况下实施简易射击,第一炮命中反扑之敌,第二炮命中敌战场指挥官,第三炮打乱敌战斗队形,神奇三炮,一战成名,连林彪都称赞“要象赵章成同志那样,使技术达到了艺术的标准。” 我们都对这神奇的小炮产生了兴趣,课听的非常认真,练习的也非常刻苦,没有闲心跟刘大卵子抬什么杠子,把心思都用在了操炮训练上。 每天靶场上训练的时候,眼看着炮兵队的弟兄打实弹,真带劲,眼睛紧跟着出膛的炮弹一直能盯到弹丸翻滚到空中最高点位置,抛物线下落的时候基本就看不到了,而后就是目标位置出现一股浓烟,很长时间才能听到闷雷似的爆炸声,和雷电原理一样,声音传来要比光速慢的多。除了多管火箭炮能看到炮弹发射出膛的一段轨迹,再就是这迫击炮弹能让弟兄们大饱眼福,其他任何火炮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紧接着轮到我们打实弹了,使用的是“一00迫击炮”一种装备机械化步兵营的较重型迫击炮。大家即兴奋又紧张,因为听老学员讲过多次迫击炮出现的炸膛等事故。 其实并不可怕,火炮质量绝对过关,严格按照操炮规程就不会出现问题。所说的炸膛都是在炮兵连集火射击齐射时,没有观察到炮弹是否出膛,结果前一发炮弹还没射出,装填手马上就把第二发炮弹从炮口装入身管,导致两发炮弹在炮膛内爆炸。 不过“打不响,往出倒”可是真的,这回让刘大卵子说着了。准备弹药时这小子就在那瞎得咕,好象他多明白似的,还拿着“杀伤爆破榴弹”跟弟兄们炫耀,嘴里不忘口头阐“弹头跟**多象,尾翼带褶象大卵子似的......” “那个学员,你把炮弹放下,不许乱动,懂不懂实弹射击的规矩?”教员表情严肃非常生气,靶场无小事,谁敢轻易造次。 几个队干部在后边都狠狠瞪着刘大卵子,愤怒的眼神象要把这小子卵子挤出来。 “开始射击,目标火力点,榴弹,瞬发引信,二号装药,表尺570,向右007,一发装填......” 打的是炮兵班射击,每班一门炮。班长决定射击诸元后,下达射击命令,全战弟兄跟着班长一同复述口令,这是炮兵射击的常识,因为战场上声音太大,怕听不清指挥员的口令,所以不管是连射击、排射击还是班射击,所有炮手都得跟随指挥员一同复述口令。 我担任瞄准手也就是一炮手,刘大卵子担任装填手也就是二炮手。这小子把炮弹放入炮口用双手掐住,大声报告“一发装填完毕”。 “放”班长大吼一声。刘大卵子迅速将双手松开,让炮弹滑入炮管。 全班弟兄蹲在炮身周围等着炮弹出膛,估计过了二分钟也没见动静,坏了,没打响。 “都别动!”教员喊了一声,从隐蔽位置跑到炮前。 “三炮手起座板,二炮手,抚住架腿。”教员用手堵住炮口,大声命令,准备把炮管里的炮弹倒出来。 身为二炮手的刘大卵子手抚架腿蹲在炮身左侧,可他已吓得麻爪了,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蹲在原地傻愣着半分钟没反应。 “那个,‘大卵子’,就是你,快抚住架腿。”教员一着急,冒出一句“大卵子”。估计没听清他刚才说什么炮弹象**,只记得后半句尾翼似卵子了,顺口把刘大卵子的外号推广开来,迅速窜红,名扬全院。 第十一章 打一炮 林小天屁股并无大碍,到医院简单处置一下即告完活,皮肉看似被烧的焦糊,实则只被燎了一下,用纱布轻轻一擦立马白里透红。据他回忆当时一点没觉得疼痛,就跟热风轻抚一般,特别温暖的感觉,说什么一股暖流从屁股直通全身,舒服的要死,还劝我也拭拭。 我说:“去你妈的,谁再给你当副射手,谁他妈不是人,受不了你那骇人的惨叫,比他妈‘四0火箭弹’出膛还肾人。” 林小天做梦也没想到那股舒服的暖流竟被当成陆院十几年的反面教材,差点没写到各个射击教员的教案里去。若干年后这小子工作出色,堂而皇之的提前晋升为陆军上校,调到陆军学院当训练部副部长,多次亲临射击场听课。 一个没上几天课的年轻教员不知内情,为了吸引学员注意,更为了在新首长面前卖弄学识,上来就讲案例,直接引用林小天当年“火烧屁股”的经典,教育学员注意安全,说的还挺神,除了说到屁股,还把林小天的命根子带上,硬说被火箭筒后喷火烧糊大半截。当然那位教员也不知道被烧屁股者何人何名,有何来头,更不知道貌似被“烧糊大半截之人”早已聚妻生子,儿子都快上初中了,只是用某某代替。 林小天端坐静听,不动声色,一堂课未说一句话,连水也不喝一口。教研室于主任也是当年给我们上射击课的一位教员急的抓耳挠腮,多次用眼睛瞪那个年轻教员,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当事人“正主儿”可就坐在下边,那是正管咱们的副部长大人啊。 林副部长听完课即不接见教员,也不看望学员,不做任何评价,抚袖而去。于主任满脸堆笑送走副部长,转回身凶相毕露把那年轻教员臭训一顿。 “瞎白话个**,就数你能白话?副部长第一次听你的课,就认真照教案讲呗,展开说什么?搞什么活跃课堂气氛?哗众取宠,硬充大**子......” 年轻教员被训的好生难受,站在原地半天缓不神来,脸红的比林小天当年的“红烧屁股”还热乎,越捉摸越憋气,越捉摸越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心说“训我干什么?活跃气氛有何不妥?主任您当年给我们授课比这气氛还热烈,俺只讲烧糊大半截,您讲的可是全去根啊。” 哈哈,刚才说的是林小天当上副部长发生的一件事。那次听课之后,“红烧屁股”宣布正式绝版,没到学员当中调查,估计知道者廖廖无几,陆院的教员对此事可是讳莫如深,只字不提了。 话说哥们儿叫号再不给林小天当副射手可是真的,从那以后,除了课余时间在一起臭白话外,只要一上训练场就离他远远,唯恐伤及自己,也被动锻炼了我独立完成任务的能力。 上文提到“炮神”赵章成将军单炮简易射击三发炮弹掩护十七勇士渡河在军中传为佳话,我们的训练也有此类科目,只不过命中难度没有简易射击大,但操作难度却大大超过赵老将军。 “八二迫击炮单人单炮实弹射击”科目在目前的各军校和部队中早已绝迹,没人再练这东西,因为难度较大,危险系数也高。现在的战术场、靶场早让地方百姓蝉食的差不多,一炮出去说不上干到谁家的老母猪,把人打死炸伤的事也时有发生。 单人单炮科目不是考核项目,只做为一般考察,练的人中也就我和林小天、刘大卵子等十几人比较上心,其他人等没咱们那份闲心,都抓紧时间睡觉、休息、养精畜锐准备迎接其他需要考核的训练科目和文化课。 我和林小天一样都是满怀热情,对枪炮特殊热爱,即使不考核咱们也要练。单人单炮最能锻炼超强的个人能力,最能体现个人的英雄气慨,还有什么比一个人玩转一门火炮更刺激?那些所谓的“特种军爷”们拿支狙击步枪就梦想着成为战争的主宰,咱哥们儿现在可是一个人带着炮狙击一大群人。 “单人单炮”需要一人身背坐板、架腿、炮管,实弹射击还要身背炮弹,总重量在百斤以上,对我这种“瘦肉型”动物难度不小,我妈要是看见儿子背着一堆铁块子在野外一个人驼锅前行,当场就得晕过去,她眼中的我连二十斤黄豆也拎不动。 负重并不是单人单炮射击的最大问题,关键在于目测距离,决定射击诸元,准确的设置座板、架腿,一个人完成一个炮班的用炮动作,时间还要迅速,以及发射之后对弹着点的判断,及时修正射击偏差等。 炮兵教研室的李教员给我们表演过单人单炮的实弹射击,背负“八二迫”全部装备及两发炮弹行进五百米左右,将火炮置于地面,快速前出侦察判断敌情,在预先不知道目标距离的情况下,快速用“眺眼法”目测目标距离,用双标杆法赋予射向,从背上取下小锹小镐,忙乎好一会儿设置座板坑,把座板抡起双手举过头顶用力向座板坑砸下,又蹦上去踩实,用锹垫土,支好炮架,将炮身固定好,用瞄准镜仔细瞄准,平正气泡,射击准备完毕,将一发炮弹装入炮膛,手抚架腿观察弹着点。 炮弹爆炸后,迅速修正瞄准点,第二发炮弹出膛,整个用炮过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首发即命中目标,第二发弹居然正中靶心。 看完李教员的表演,我们开始苦练一周,然后参加单人单炮实弹射击的十几个弟兄乘坐解放车拉到生疏地形上开干。 第一个上场的就是哥们儿,咱的动作训练有素,用教员的话讲“嘛问题没有,只看首发落嘛了。” 对我来讲,就是第一发炮弹“落嘛”的问题,只要能见到弹着点就不会有太大差错,使用偏差法修正即可第二发命中目标。 我严格按照操作规程和动作要领,累的浑身是汗将炮身支好,完成射击准备,一发装填后迅速手抚架腿观察弹着。 时间真是漫长,十几秒钟象过了半年,好不容易听到轰的一声,接着就什么也看不见。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不知道炮弹打哪去了,找不着弹着点,不知该往近还是远,该修左还是修右,束手无策。 教员和弟兄们比我还急,干脆别打了,开着车绕过山去找弹着点,很有可能命中老百姓,损坏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 找了一圈终于把俺的弹着点找到,还好没有伤人,打到老百姓的包米地里,长的好好的包米杆被炸得东倒西歪,教员说什么要赔人家十块钱(那时十块钱相当于现在一百五十还多)。那个老百姓真讲究,比拥军模范还模范,死活就是不要钱,还千恩万谢的谢咱们,弄的大家好生奇怪。 “解放军同志,你们心意俺领了,钱坚决不能收,就这些炮弹皮划啦划啦能卖二十。” 听听,多实在,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弟兄们恨死了我,他们练了一周算是白练。主任操着浓厚的山东口音“甭打了,撤回吧,那个学员打一炮就得了,没出事已是万幸,其他人就甭打炮了。” 第十二章 忒正规 林小天一筒烧没了裤衩,刘大卵子一炮成名,我仅打了一炮还没过瘾,就很长时间不让打炮。 哈哈,又是裤衩又是炮,让我想起了近代史上那个经典的“大炮上晒裤衩”的故事,大炮跟裤衩根本挨不上边,可只要一挨边事就麻烦了,亚洲第一世界第六的北洋水师就是由于让大炮与裤衩挨了边结果被人家发现了命门,让一个弹丸小国放宽了心雄霸海上根本不把“亚洲第一”放在眼里。 算了,不扯那屈辱的近代史,一想起就憋气,就心堵,就肝痛。 还是说说我们军校的正规化吧,学院的首长和教员一讲正规化建设立马引用这个“大炮与裤衩”,妈的,怎么又提起来了?给自己一嘴吧再不许提了。 入学的第三天,弟兄们就整队去了电化教室要观看两部军教片,一部是外国的《西点女学员》,另一部是国产的而且是本校产的《陆军学院学员一日生活制度》。 没等片子放完哥们儿这聪明的脑袋立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咱们要来正规的了。看看人家老学员一天的生活那才叫规律那才叫整齐化一,除了直线就是方块,除了方块就是直线,再找不出别的了,再看看美国西点军校更绝,吃饭前先大声背诵食谱跟咱们的“饭前一支歌”估计能有一拚,他们的学员尤其是女学员站在队列里跟树似的一动不动,看来世界各国军人都差不多,都在拚命玩正规化。 “......一支不正规的军队是不可能战胜敌人的......”录相片放完政工教研室吴副主任开始给我们讲解军队正规化建设的现实意义。 “穆童,那个讲课的副主任不就是咱们在望海公园遇到那个招生的吗?他给了我一杵子说哥们儿三年就能穿上‘马裤尼’还跟你掰过手腕呢,刚才进来时听区队长背后叫他‘吴铁嘴’据说可能白话了......”由于才入学三天,我们还没有开始正规化还是四六不懂,所以林小天在我后排竟敢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当然他的声音很小不注意的人听不见。 “我觉得他白话的不对,当年咱们游击队就不正规,‘地雷战’、‘地道战’、‘小兵张嘎’什么的不照样战胜敌人?”我说的话声音也不大,可却是回头说的,这回有人听见了,当然是班长。 “别瞎白话,注意听得了。” 我吐了一下嘴心说“妈的,这就开始正规了?” 回到队里队长、区队长先是把各班班长找去开了个会,然后就从整理内务统一物品摆放开始,要求我们逐步走向正规逐步落实学员一日生活制度。 物品摆放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的抽屉书桌床头柜里的物品都得和别人一模一样,摆放得整齐有序,连牙刷毛的朝向都得一致,说白了就是你那些破烂东西是给别人看的不是让你用的。 整理内务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问题,为此我煞费苦心绞尽脑汁想出了不少歪点子,下文会专门详细的介绍哥们儿捉摸出的整理内务“绝招”。 最邪门的还得数这一日生活制度,穿过军装的哥们儿也好爷们儿也罢谁都是一天一天过来的,一日生活制度估计谁也不会觉得有何邪门之处。单纯的看,起床、早操、洗漱、早检查、开饭、课外活动和晚点名就这些套路摆在那,大家早都玩剩下了,哥们儿今天只能告诉你,那还算不上正规,哥们儿玩过最正规的。 以起床为例,要是一听起床号响,马上象受了惊似的从床上蹦起来,然后穿衣服提裤子往外跑,哥们儿,那你就不正规了。 看我给你讲讲什么叫正规的起床,通常情况下睡觉的时候身体上边应该是被子,被子上边压着衣服,这衣服必须是里子向下领口朝向脚的方向,被子的下方盖着的是裤子,这裤子也有讲究,裤腰必须朝向床的外侧,裤腿朝里。 有朋友问了“那蹬被子怎么办?衣服、裤子跟被子一块被蹬掉怎么办?”我只能告诉你“你的觉睡得不正规。” 当睡到快天亮的时候,听到起床号响,千万不能动,必须要等班长下达“起床”的口令,这个时候需要集体统一动作,屋里的人要同时坐起。 又有人问了“那有快的,有慢的怎么办?”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字“练”,两个字“苦练”什么时候练成大家统一坐起才算合格才算正规。 接下来穿衣服穿裤子基本不用同时进行,但也有要求,要先用两手抓住衣服的领口然后从左向右一轮披在身上,先穿左袖再穿右袖顺序不得有误,衣服上身后不得马上系扣子,要用双手抓住裤腰先穿左腿再穿右腿注意不得系裤带,上铺的翻身面朝床内从床梯下床然后先系裤带再系衣扣,按班里排好的顺序向门口衣帽挂走去,摘帽子取腰带边出门边系好,下铺的同志应面朝床外坐姿系好裤带和衣扣,然后与上铺同志一样戴帽子扎腰带顺序不得有误。 再简单白话两句洗漱的正规程序,每层楼洗漱室共有十个水龙头,以班为单位整队进入洗漱室,这可不是简单的进入,两手端住脸盆,毛巾必须挂于脖子之上,牙具必须位于脸盆正中间,大家统一面向水龙头立正站好由班长下达“放脸盆”的口令,而后大家还是统一将脸盆置于水池内,此时手放在盆上身体成前倾六十度保持姿势不动,当听到班长下“好”的口令,大家迅速恢复立正姿势,这个动作必须整齐划一,当班长下达“开始洗漱”的口令,才可以放水开洗。 刚才提到班长下达“好”的口令,还得重点说说怎么个“好”法。这个“好”在部队可是具有非常重要的用途,可以说是部队正规化的最常用词,在训练中也经常被使用。比如说炮兵的炮手配合完成瞄准动作时除了手上紧张的动作嘴里不停的小声念叨着“好好好......好好......”最后完成时大声报“好”表示完毕的意思。 再比如说大家带着马扎凳去集会,那可不是随便把凳子一放就坐下,首先由带队的值班员下达“放凳子”的口令,然后大家转身将马扎凳置于身后凳沿与脚跟对齐,此时必须保持这转体的姿势不得乱动,当听到值班员下达“好”的口令大家把马扎凳放在地上迅速恢复立正姿势,值班员下达“坐下”的口令后,大家方可统一坐下。 我第一次看电影时就被这个“好”吓了一跳,看着那帮老学员傻逼似的哗啦一声“放凳子”,“好”的一声又立正,接着一句听清了是“坐下”才机器人似的哗啦一起坐下,没有点心理准备真容易被他们吓着。 队里甚至还研究过上厕所的正规程序,夸张点说类似于一起掏一起尿一起蹲一起拉那种,由于受到大家的强烈抵制而没有实施。 如果你耐心看完哥们儿介绍的正规化制度,一定会问“你们军校四年就这么过来的?” 哈哈,要是四年都这么过来那哥们儿还能叼着小烟呷着小酒写书回忆?早他妈进精神病院了。 我们只坚持了不到二周,在队里开完“学员正规化生活制度现场会”录了相后,那些起床、洗漱等过头的“正规化”制度就被前来检查的大队长叫停了。 第十三章 大内高手 叠被子在部队有个好听的学名叫“整理内务”,既然“叠”是“整理”的意思那被子自然就被称为“内务”了,听起来好笑是吧?凡是当过兵的都知道,被子叠不好,内务整理不明白是什么结果,好信的可以去问问那些兵哥兵爷。很多老兵已经习惯成自然改不了口了,一说跟媳妇睡觉,马上让其快点把“内务”打开,弄得媳妇好生奇怪,想办事就说办事,猴急的弄这么个新鲜词做甚?床上有被有褥子有人,该打开什么打开什么,就是不知如何打开“内务”。 来军校之前,我就做好了吃苦受累的准备,俗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想当将军先得装孙子。什么越野长跑,什么器械体操,什么爬冰卧雪,什么擒拿格斗,能想到的部队那些折磨人的套路都想了个遍,唯独没想到叠被子,小小的被子让哥们儿颜面皆无掉了大链子,正应了那句“大山挡不住你土豆疙瘩拌倒人啊。” 刚来报到时就听几个炊事班的战士说过,要给领导打好第一印象被子是关键,“被子叠不好印象好不了”真让他们说着了,我的第一印象就差点毁在这破被子之上。 真难以想象我那双三分球命中率高达百分之五十八点四七,打台球经常玩个一杆亮的神手竟叠不好被子。从到军校过的第一个星期日,我就跟这破被子耗上了,先是从班长、副班长那得到经验把被子重新拆洗再缝上,当然这都是班长他们干的,这活我干不了,然后就是副班长手把手的教我怎么叠,怎么定印,怎么用力压,怎么捏棱角,反正他在那象绣花似的弄了一会儿,一个“豆腐块”似的“艺术品”诞生了。 副班长把被子打开,让我亲身体会一遍,说来也奇了,被还是那个被,印也是那个印,同一床被同样的印不同的人居然能叠出不同的效果,就象同样是一堆白菜叶子,同样的辣椒面等调料,可不同的朝鲜族老太太拌出来可是不同味道的朝鲜咸菜。我鼓捣了半天一个“大面包”终于出炉了。 要说还是部队来的同志有耐心,副班长又连续给我做了几遍示范,我又浑身是汗的弄了半天,“面包”总算是没有了,可“坦克”又开了上来。 班长在另一边教另一个叫赵继军的哥们儿叠被,眼睛不时的关注着我这头,当看到我一会儿弄个“面包”一会整个“坦克”的场面后,估计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就大声喊了一句。 “穆童,你能不能认真点?连个破被子都叠不好?你看人家赵继军跟你一起开叠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 他这话可是冤枉人,我一直在认真的看认真的学认真的叠,一天了连厕所都没舍得多去就跟被子较劲来的。 “我说班长,咱们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吧?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炕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仗要一个一个的打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心急吃不了热地瓜失败是成功它妈......”我一口气没喘弄出一大堆屁嗑,班长听的迷迷糊糊一时还接受不了我的意识流。 “我说你们城市人,怎么个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除了会耍嘴皮子没看出你们有什么真本事。”班长的话带着对城市兵的偏见和鄙视还有一点地域攻击的色彩。 “班长,这你就不对了,你说我一个也就罢了,打击一大片可说不过去哟。中国革命是农村包围城市不假,可我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听清没?是工人阶级领导的,可不是别的什么阶级。我们城市工人阶段可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哟,可不是吃啥啥不剩哟。”作为城市人咱不能跟这伙“土包子”、“老倒子”一般见识,反正我叠了半天累的够呛,正想找个茬放松放松,就笑吗哈的逗着贫嘴气班长。 “穆童,你,你,你今天不把‘内务’叠出棱角就别去吃饭......”班长青筋迸露气急败坏竟使出这等小儿科的管理办法。 “咱们别玩那俗的好不好?动不动就吃饭吃饭的。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那样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就说这叠被吧,弄得跟绘画绣花似的跟老人家的最高指示大相径庭,违备老人家对革命的诠释......”我刚给班长讲完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又开始背诵毛主席语录。 “穆童,大老远的就听你在那白白话话,几天的功夫我就发现咱们区队有两个‘白话蛋’,你是其中之一。”区队长推门进来冲着正滔滔不绝的我说。 我一听就明白了,另一个“白话蛋”非林小天那傻逼莫属,说别人可是埋没了他那跟我这嘴皮子不相上下的才能。 晚上得知,林小天那边也没闲着,因为“整理内务”的事跟他们班长来了一通类似的耍嘴皮子,把他们班长也气上了听。具体情况和我这边略有不同,他们班有一哥们儿生性不算软弱,但容易激动好哭,跟我一样也是忙乎了一天,还是叠不好被子,就坐在“内务”前眼看着自己弄出的“大面包”一声一声的抽泣,结果遭到班长的严厉训斥。林小天在一边看着来了脾气,非要打什么抱不平,于是也跟他们班长背了半天主席语录。 说归说做归做,吃完晚饭回来,我还是把被子拿到宿舍中间的桌子上开练。 据说周一全中队就要开展第一次“内务卫生评比”。虽然看不上班长,但咱哥们儿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内务”不过关拖了全班的后腿,咱的嘴上好象有点落后,怪话也多,可集体主义思想还是很放光芒的。 “穆童,实在不行我教你个办法。”副班长走到挥汗如雨始终不得要领的我身边很神秘的说。 “什么办法?早说呀,没看我这都忙乎一天了,要把谁急死?”听说有办法我大喜过望,没想到这叠被子还有秘笈攻略。 “喷水。” “什么?喷水?” “对,喷水!”真不知道这副班长蔫了吧叽吃了多少剩饭,居然弄出此等馊主意。 “我靠,喷了水我晚上湿乎乎的睡?弄个尿床关节炎什么的不要紧,把肾凉着把精泻了影响下一代算你的?”反正我的生理卫生课也没怎么听,至于有没有那么严重也是顺嘴胡咧咧。 “少喷点没事,部队新兵连的时候班长都是让这么干的。”又是一个没想到,我崇拜了好几天的“大内高手”叠被偶象居然也搂着湿被睡过。 没办法,看来不用这速成的路子明天的评比是挺过不去了,我看着桌上那大坦克似的“内务”一咬牙一跺脚一句绝世经典脱口而出。 “喷吧!” 第十四章 百步穿杨 副班长取了毛巾,很专业的用茶缸往上倒水沾湿,而后与班长对了一下眼色,高抬腿轻阔步捏手捏脚的向摆在桌上的“坦克”运动过去,神态表情跟一般犯罪分子作案前的表现差不太多。 “李运鹏,你要干什么?”一声断喝来自推门进来的区队长,看他那气吭吭的样子好象当场抓住了正在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坏分子。 “被子叠不好就来这个?谁的被?” “区队长,是我的被,我叠不好就让副班长这么弄的,是我想的主意。”咱哥们儿平时显着落后关键时刻还是敢于承担责任。 “你想的主意也不成,把身体弄坏了向你们爹妈交待不了,被子叠不好可以慢慢来,我最恨的就是搞这套......”区队长说完使劲瞪了班长一眼摔门而去。 看着气冲冲而去的区队长我心里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感激,反正明天的“内务评比”坚决不能给班里抹黑,我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副班长“大内高手”李运鹏不是会叠吗?干脆我就让他发挥出平生最佳水平叠一次,然后哥们儿从此以后就不盖被了,反正天也热盖不盖被没什么,实在遇到雨天什么的就盖上衣服再冷就把军毯抽出来。 我发明的不盖被睡觉绝招迅速普及全中队,一到晚上各班屋里的桌子上都摆着好几个“内务”。查铺的队干部摸着黑进屋,本来想对同志们表示下关心爱护给爱蹬被的哥们儿掖个被子什么的,没想到拿手电一照,这被蹬的太离谱了居然赤条条的,再照下一个还是赤条条的,连续几个均是如此犹如进了澡堂子,再往下照见桌上的“内务”顿时气个半死,这还了得?于是打开电灯叫醒班长,命令班长、班副把那些供在桌上舍不得盖的“内务”统统打开挨个给弟兄们硬盖在身上,不管你有多热都他妈捂上,不弄出点痱子什么的势不罢休。 一计不成我又生一计,这次研究出的办法是上次不盖被睡觉的升级版,还是利用“大内高手”李班副的特长,反正他那老军被已经训练出来了弄个几下就能完成,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来个能者多劳,稍带脚的功夫把哥们儿的被也一块收拾了算了,条件是每天侍候他二到四颗烟,这小子赚大便易了。哥们儿则来个主动做细小工作,扛起扫把唱着歌打扫分担区扫厕所去也。 虽然付出的代价有些大,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班长把那些细小工作早就分给了我,不干也不成,毕竟不给全班抹黑了,咱的被子还在区队当成了样板,队长还号召全队叠不好被的哥们儿来近距离瞻仰我的“内务”。 班长很看不上我的这套伎俩可他也没办法,毕竟我的“内务”在全队展览让他脸上也有光,于是干瞪了几次白眼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李班副每天能抽上二至四颗“红塔山”也是乐得屁颠屁颠,心甘情愿的为哥们儿叠被,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后来这小子为了每次抽一盒烟,居然连哥们儿每周轮一次的夜间岗都给包了。 这兵当的滋润,被不用叠,岗不用站,跟他妈晚清时的八旗兵似的,就差叼着烟枪骑匹瘦马雇人帮着扛枪了。 真就别说,还就有雇人摆弄枪的,被雇的人居然就是我,听清楚了不是雇哥们儿扛枪是摆弄枪。 林小天这个色盲眼在军校组织的身体复检中还是由我包办代替,这回更简单,弟兄们都穿上了新军装,跟齐涮涮的韭菜似的挤满了医院的走廊和各个检查室,那些军医、护士们根本分不清个数,反正都是“韭菜”都是未来的将军就查吧,只要肝没病,不颠脚,不缺胳膊断腿估计都能过关。我大大方方的顶着林小天的名进屋,拿起那几张破图“剪子、眼镜、自行车”说了几句就完活,真不明白这林小天的眼睛是怎么长的,那么简单的东西对他来讲简直就是一本天书,这辈子是看不懂了。 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出半月林小天就露了陷。咱们这可是指挥学院培养的都是初级指挥员,射击那是必修课。这小子射击预习的时候还有模有样,两腿分开略与肩同宽,身体正直呼吸均匀,自然贴腮,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踞枪、瞄准、击发一气呵成,不愧是军人的后代,教员还说他的动作最标准多次拉到队列前边做示范。可一他妈实弹射击这小子就蒙灯了,八发子弹全部送给了地球,还好比那几个第一次装上实弹紧张得拉不枪栓的弟兄还强很多,比哥们儿更强,俺第一次就走了火。 连续几次实弹射击这小子基本就没在靶上见过眼,我也真奇了怪了,这色盲又不是瞎子难道就那么邪虎?我反正是天生的神枪手第一次就干五十环技惊四座,然后的走火又臭名远扬,两头冒泡。不过,咱接着几次实弹最低也是四十六环,冥冥之中好象我早就会摆弄枪。 我装着明公似的趴到林小天旁边,拿起检查镜看着他的瞄准。 “我靠,你这也没问题呀,这一枪出去最次也是个九环怎么会脱靶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时候打弹弓那也是百发百中啊。” “得了,别提你小时候,还是说说这时候吧,我看你是心里问题,击发的一瞬间一定是抬头眨眼了,另外你太注意环数了,别老盯着目标主要精力放在准星和缺口的平正上,别刻意击发,要‘有意击发无意响’不知不觉中让枪响才对......” “教员说的那套不用你白话了,还是动点真格的,哥们儿现在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了,尤其被‘四0火’燎了屁股,更不敢玩了,平时预习还可以,一实弹射击就浑身发毛,跟见了打我老二那个女军医似的,已经是心理障碍了,这枪我是不打了,考核时子弹都给你,我摆样子放空枪,你就一枪打两吧,不用打太好只要及格就成,如果能打良好五盒‘红塔山’打优秀立马请你下馆子开一顿......”看来这小子是讹上我了。 我一想条件还可以确实也是个办法,不用说一枝枪打两个靶就是打五个靶依我的精度和射速也有把握个个优秀,只是现在练的精度射击还只是基础,等到应用射击的时候又是隐显目标又是运动目标,还有夜间射击还要连跑带颠的打恐怕忙不过来,尤其战斗射击每人二十五发弹如果帮他我得中途换一次弹匣,再说最近开始练习的轻重机枪、四0火箭筒等轻武器可都是考核科目,到时候我想帮也帮不过来呀。 “我说你就好好练练本来也没什么难的,你不是有名的‘枪械迷’吗?不是对枪炮特感兴趣吗?你家的屋里都快贴满了各种武器图片跟世界兵器库似的这回拿起了真枪却不敢放一弹,还想不想当将军了?我看你是典型的‘叶公好龙’” “你懂个屁,你看哪个当将军的舞舞玄玄的拿着枪冲杀?不都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只有小兵才摸爬滚打的玩枪呢。” “停,停,哥们儿你赶快给我打住,别弄那么遥远好不好?先把这百米距离的胸环靶弄明白再说别动不动就千里之外的容易把谁吓着。” “哥们儿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要不我再加点?如果你帮我打个及格就是半条烟,打良好一条,二条,别太黑了啊?咱们可是铁哥们儿......” “得了,你这将军还是省省吧,留着运筹于被窝之中的时候抽吧,咱这小兵可承受不起。” “哥们儿别生气呀,我那是说着玩呢,我这都名列‘四大臭手’之首了,你是将军我是小兵还不行?” “哼,你要是小兵早就该踹回家去,留着你浪费国家子弹。这样吧,我再帮你检查几遍,下次实弹体会的时候你认真点看看能不能及格,实在不行考核时就按你说的办。” 第十五章 射手 按照现在时髦的整法,我也查了下外国日历,妈呀,我说的呢,怪不得打那么准,原来哥们儿是“射手座”,专门研究射的。 林小天就完了,“白羊座”,整个一白养的,有多少子弹也是白搭,白白培养。 连续打了几次体会射击,林小天也没什么长进除了一次勉强及格外,其余还是毛都不沾,他已经在全队挂了号了有名的“四大臭手”排名第一。 排名第二的赵继军出在我们班,他的问题与林小天还不一样,基本上属于找不着靶那伙的,趴在地上也弄得跟真事似的可从检查镜里望去都不知道他瞄的是什么,我帮他检查了几次心说这靶场没妞啊他这瞄啥呢?但这小子好在能把准星和缺口弄明白,只要枪对上目标基本能着靶,环数就听天由命了,打好的时候四十环不成问题,打不好就是个零蛋。 本来赵继军看我百发百中准头子极佳枪法好生了得,也想象林小天似的找哥们儿帮忙,只是生性腼腆不善言辞憋在心里说不出来。按说赵继军他爹是某集团军的参谋长那也是个响当当的将军,这将门之后却一点也没有高干子弟的架子为人朴实厚道说白了就是一棒子打不出屁的主儿。我看他可怜惜惜还真动了点侧忍之心,心想为了班级荣誉也应该帮他一把才是,可班长的介入让我改变了态度。他有意让我帮一帮这个上了“臭手榜”的“将门犬子”还故意不明说。 “这次实弹射击非同小可是我们入学以来第一次考核,对个人来讲重要意义我不想多说,主要是对班级乃至区队都有个集体荣誉问题希望大家认真发挥打出最好的水平,另外还要注意同志之间的协作互助,要发扬团结友爱的优良作风,尤其是平时打的好的同志要关心爱护暂时落后的同志,关键时刻要拿出点助人为乐的精神......”班长在考核之前专门召开了班务会。 哼,官他妈不大官腔却打得十足,直说得了不就是让哥们儿帮忙吗?还上升到阶级友爱的高度,想当**还立什么贞节牌坊?话说的转来转去拐弯带抹角说白了就是想让我拉赵继军一把,还不直说不想承担任何责任,出了问题肯定是一推六二五,哥们儿可不上这个套我还就不帮,反正你不求咱我不能主动上门吧?这弄虚作假考场作弊可是要挨处分的,人家林小天还是铁哥们儿呢,都半条烟一顿酒的表示,你这可好什么都没有就凭班长那两片嘴我就冒如此大的风险来帮你?除非哥们儿脑袋被驴踢了被马踹了被熊瞎子使劲儿摸了。 考核的时候到了,好在分组还不错跟林小天一组否则我想帮都帮不上,我是二十九号这小子三十三号隔的还不远。发完子弹大家压弹的时候林小天也不吭声偷偷运动到我身边把子弹交到我手里,我面无表情接过子弹一颗一颗的压到弹匣里,心说这军人的后代都怎么了?一个个连枪都玩不好,难道串种了不是他们亲爹?还是遗传出了问题?那叫什么dna基因什么的到这一代都变异了? 嘿嘿,什么叫弹无虚发什么叫百步穿杨,我都佩服我自己估计辕门射戟也不过如此,两个四十九环让林小天与我并列“高手”之尊。 回来后林小天马上兑现就跟在靶场塞给我子弹一样偷偷把半条烟塞到我手里。 “哥们儿,周末我请你好好搓一顿。” “你看你怎么这么外道呢,都是铁哥们儿咱谁跟谁呀?用不着来这个......”我一边把烟偷着揣到肥大的军裤兜里一边说着推辞拒绝的话。心说“铁哥们儿也需要烟啊,帮哥们儿叠被子的李班副已经断顿好几天了,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啊。” 赵继军打了二十九环差一环没有及格,这小子反正平时也总低个头看不出思想有什么波动行为也没什么异常,班长那边可是生了一肚子闷气,他虽然打个优秀可全班的成绩并不理想可说是两头冒尖全队打的最好在我们班,全队才有七个不及格的我们班占俩。 班长看到四班的“臭手”林小天都打了全队最高环数很是惊奇,马上就怀疑到是我做的手脚,可射击时他跟我们一组尽忙着瞄准击发了也没顾得上别人,所以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尽管没有证据可班长还是把气撒在我的头上,他开始想方设法的整治我这个经常与他顶着干的“眼中盯刺头兵”。 班长那边憋着劲磨拳擦掌的准备开整的侍候,我这边居然什么也不知道还傻逼乎乎的跟林小天一起忙着庆祝旗开得胜呢。 学院操场边上一棵大树底下,林小天买来了好几样罐头和烧鸡等熟食还有黄瓜、小葱等蘸酱菜还买了几瓶啤酒就算是对我出手相助的答谢。这小子虽然与我并列射手榜榜首可心里没有底,突如其来的成绩让他忐忑不安。 “哥们儿,你说我平时尽打零蛋了,这考核时打这么好的成绩别人信吗?” “将军嘛,都是临场发挥型选手,平时打的不好那是逗他们玩呢,再说精度射击本身偶然性就大,我都不敢保准回回打优秀,谁敢不信你这偶然性的优秀。” “那你说以后的射击考核怎么办?你可得一如继往的支持我帮助我?” “你他妈还想讹上谁?还没当将军呢就弄一神枪手保镖?就这饭菜质量还好意思让我一如继往的支持帮助?我那百步穿杨的本事练的容易吗?眼睛累得红肿发胀不说成天趴在火辣辣的地上这老二都快烙糊成烧鸡了,就这些破罐头、破熟食还有几根烂黄瓜就能收买我?” “别瞎说,大家不都一样趴在地上吗?再说这不有什么条件打什么仗嘛,队里不让下馆子,逮着可是要挨处分的,你就将就点吧,等放假回家咱们再星级酒店的侍候。” “我靠,下馆子怕挨处分,弄虚作假往别人靶上弄眼难道就不怕挨处分?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哥们儿帮你摆弄枪那可是冒挨处分的风险。” “得了,就那点本事看把你得瑟的,过几天保不准你还得求我帮忙呢。” “就你?‘四大臭手’第一,我要求你帮忙那我不成了‘臭手至尊’了?” “你还别得意,风水轮流转说不上哪块云彩有雨,明儿轮到哥们儿做庄你小子不给我点几炮别他妈想和牌。” 第十六章 狂奔 当过兵的弟兄们都知道万米和五公里越野比起来相对还容易些,毕竟是待手跑,五公里越野是全副武装负重越野跑,但万米这个词听着就眼晕,听着就吓人。尤其刚入伍的新兵,你要想吓唬他,就告诉他明天跑万米,效果会跟小孩面前提起大灰狼、大麻猴、小布什之类的差不多,不同点在于,小孩会立马乖乖睡觉,新兵会一宿都睡不着觉。 真让林小天这孙子说着了,没过几天我就靠他帮忙了而且是玩命帮那种。 万米长跑,那可是十公里呀,按林小天的话说“打出租还得二十多块钱呢”也不知这伙干部搞没搞过训练,一说从难从严马上就想起了万米长跑,好象把弟兄们腿跑细跑瘸他们就达到目的似的,再说你跑也可以先一千两千的来个循序渐进啊,一上来就全程全套的谁他妈能吃得消。 我们先由区队长领着做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准备活动,然后明确了一下跑动路线也就是折返点在哪终点在哪什么的最后一声口令“前进”大家就撒丫子跑开了。 开始的时候还都哟喝着大声喊叫着,哥们儿也懂这长跑开始的时候得悠着点劲儿不能使全力,可弟兄们都玩命向前我也不能落后啊,于是也跟着大伙喊了几声“冲啊”玩命似的向前奔去。 见到过“飞奔”吧?刘翔那种,见到过“狂奔”吗?被人拿着刀撵那种,我们现在属于后者“狂奔”。 要说这目标不一样人的本事就不一样,以前在学校上体育课测验一千米我都累个半死,可现在跑的是万米头一千米就跟玩似的,估计他们要说是马拉松那这头一万米估计也跟玩似的。 一千米过后我的腿马上感觉异常沉重呼吸也非常困难,接着就眼前发黑有一种要吐的感觉腿脚已经不再是我身上的东西。 区队长开跑之前做动员时讲“跑吧,肯定跑不死,建校以来没有一个学员因为万米跑死的。”我心说“哥们儿不怕跑死,可现在是死也跑不动”。 很快大队人马就拉开了距离,几个部队来的学员和家住农村山里的哥们儿组成了第一集团,然后就是仨仨俩俩一堆一堆的中间集团,最后就剩我和几个老弱病残了。我奋力的向前迈腿不时向后张望看看屁股后头还有谁。就这么边跑边看的又坚持了一千米左右,看看前边有的弟兄已经变跑为走了,干脆哥们儿也走吧,这跑实在太累了;走了一会儿看到有人蹲下来连走都不走了,好吧哥们儿也蹲一会儿。 “快起来,不能蹲下去,跑不动可以走,千万别蹲。”区队长骑着自行车追过来向我大声喊。 听说过红军过雪山时不能轻易蹲下去否则容易冻死,可这长跑蹲一会儿有何不可?我现在恨不得趴地上一会儿。 总算捱到了折返点队长在我后背上用粉笔画了一道意思是没抄近道跑了半程了。往回走走跑跑了一段时间我再往后看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必须坚持到底,就象记不清哪界的奥运会马拉松比赛那个跑了一下午摸着天黑一瘸一拐进场得到无数掌声的埃塞俄比亚选手一样做个失败的英雄吧”我不断的鼓励着自己,可精神的力量毕竟有限,最后还是坚持不住搭了一个当地老农的“倒骑驴”赶了回来,一直坐到离校门口还有几百米的拐弯处趁没人看见我跳下车冲着老农喊了声“大爷承蒙相助来日必当重谢”就一路加速来了个最后冲刺。 冲到终点的时候大队人马已经带回宿舍了只剩下区队长和班长在那等我。 “穆童,冲的挺有劲呀?半路充电了吧?知道大家都回来多长时间了吗?”班长故意当着区队长的面不怀好意的问我。 我已经瘫倒在地没有力气跟他背什么语录了。 林小天是我们城市兵当中跑的最快的在全队也是顶尖高手位列排行榜前三,我非常惊讶以前没发现他有此等耐力不会是服了违禁药品“睾丸酮”之类的什么激素吧? “最主要的是调整好呼吸,腿摆动时不要抬的过高,注意把握节奏分配好体力......听区队长说明天还跑......”洗漱室里林小天一丝不挂用毛巾边擦着身子边向我介绍心得体会,这小子一次就跑上了瘾一脸的得意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着实扬眉吐气了一把。 第二天早操全队再次拉到校门口,我一脸愁相无奈的在队列里跟着大伙做准备活动。本来踢了几天正步就连床都上不去昨天又一下跑了那么远的距离腿酸痛的走都走不动,可实在是没法子呀,这阵势想不跑等于开小差一样还不得让队干部拉出去毙了。 “昨天大家第一次就跑完了全程,充分说明万米并没有什么可怕,你们是军人是未来的指挥员必须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和战胜一切困难的坚强意志,我们号称中国的“西点”训练比他们还要严格,我们的口号是“站一时不倒,坐二小时不动,跑一万米不掉队”开始疲劳期的时候一定坚持住......昨天部分学员跑不动的时候有走的有蹲下的有抱着树喘的还有极个别人坐上了老百姓的“倒骑驴”,丢不丢人?愧不愧对这身军装和你们即将扛上的红肩章?......” 没敢抬头看队长的脸,估计那时候他一定在怒视着我。 “哼,有什么呀?别人能跑哥们儿一样能跑,‘贝肯鲍尔’的外号可不是谁都能叫的,十号球衣可不是谁都能穿的。”我一边想一边暗自较劲说什么今天也得露把脸让他们瞧瞧。 这回我调整了策略没有跟着他们乱喊也没有上来就加速而是按照林小天说的控制节奏均匀呼吸,还别说此法真灵跑了二千米左右我还保持在第一集团,这让我信心大增。 跑到三千米左右就跟昨天差不多了又是头晕眼花迈不动步,体力出现了严重透支,看着弟兄们一个个从身边超过我是无能为力想死的心都有蹲地上走一会儿或者干脆趴地下不起来的念头再次占了上风。 突然一股外力从身后而来象急风一样推着我不往前去都不行,我感觉呼吸顺畅多了脚步轻快了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妈呀,不会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吧? 是林小天在后边单手托着我的背在跑。经过长距离跑步训练的人都知道在疲劳的时候得到外力哪怕是一点点外力那是什么感觉,就象挂不上档的破车突然加上了高速档另外还使劲给了一脚油。 “我可没求你帮我,咱不连累你,快自己往前跑吧......”我气喘嘘嘘的用尽力气跟他说着话。 “是我脑袋被驴踢了自己发贱,没事闲的行了吧?” 林小天放弃了上榜的机会与我一路跑下去并一起返回了终点,这回还好后边居然有十来个人。 第十七章 一动不动 谁能做到一动不动?要我看来除了电线杆子,除了死人,活物当中只有军人能做到,训练出来的军人个个都属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型,命令下达让你动,那就动个天翻地覆,石破天惊,孙子曰“其疾如风,侵掠如火”。命令你不动,那就老老实实,死人一个,孙子也曰了“其徐如林,不动如山”。 哥们儿那天也练了一次“一动不动”,没用到敌前沿前去潜伏训练,在队列里就练成了。说来话长,还得慢慢叙述。 万米长跑这关在林小天的舍命相助下总算差不多了,大部分时间已经不再用他的手托着背了,而且每次到达终点时身后都在不断的增加人数,可能要当将军的人都跟我一个熊色,不往前瞅专门盯着后边。 当年唐三奘西天取经历尽坎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咱哥们儿为了当将军恐怕也得一样一样的熬,一关一关的过,也得经受不少磨难,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哈哈,扯远了,打住,否则变歌词了。万米长跑已不在话下,下一步该是迎接新的挑战,捉摸该怎么摆平一直看我不顺眼的班长了。 有必要先简要介绍一下我的班长。班长在部队干了三年当了两年班长,他老家是哪的我看还是不要跟大家说了,因为班长不是个好鸟说出来怕那的朋友骂我。他是全训连队出来的训练尖子,长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手榴弹不用助跑出手六十米以上,5公里武装越野一人身背五枝枪还能拉一个跑的慢的,徒手格斗象我这路排骨体格的货色估计他能对付五六个。 看来这厮过于勇猛,只能智取不易强攻,必须找到他的治命弱点再侍机而动。 未等我动,班长已经迫不及待的动了。 那天应该算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心情嘛应该是很不错的心情。我们在班长的带领下练习正步走。看来哥们儿还得卖弄一下队列动作的要领,先说一下正步走的连贯动作,通常情况下当听到“正步走”的口令后,左脚向正前方踢出约75厘米(腿要蹦直,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离地面约25厘米),适当用力使全脚掌着地,同时身体重心前移,右脚照此法动作;上体保持正直,微向前倾;手指轻轻握拢,拇指伸直贴于食指第二节;向前摆臂时,肘部弯曲,小臂略成水平,手心向内稍向下,手腕下沿摆到高于最下方衣扣约10厘米处(着夏季作驯服时,约与第三衣扣同高;着冬季作驯服时,约与第四衣扣同高;着水兵服时,手腕上沿距领口角约15厘米),离身体约10厘米;向后摆臂时(左手心向右,右手心向左),手腕前侧距裤缝线约30厘米。行进速度每分钟110-116步。 看到没?“队列条令”把正步走要求的多么严格和详细,我敢说全军指战员仪仗队的除外单个拉出来试吧试吧没一个能一点不差的做出条令要求的动作,谁敢说他的正步跟条令一样标准,哥们儿立马给他磕三个响头。这正步走的全身协调用力是非常讲究的,发力的时候脚尖带动小腿而后再带动大腿正直向前踢,如果大腿带着小腿动那就是通常说的“掏腿”特别难看,相反小腿和大腿蹦直成一体那就成了“直挪腿”比“掏腿”还难看,还有更难看的挺肚子和撅屁股等,我的正步与这几种类型的固痞毛病还不大一样属于踢出一步捞回半步的撅哒型。 为了能站的稳,为了能踢的准,为了能尽快改掉动作毛病班长先带领我们进行分解动作“一步一动”和“一步两动”训练。看来还得接着卖弄,这“一步一动”就是听到“一”的口令按照要领原地向前踢出一步不能落地悬在空中,听到“二”的口令落地换腿再悬在空中依此类推;“一步两动”跟“一步一动”差不多,区别在于听到“一”的口令踢出一步落地另一条腿踢出此时不能落地还是悬空等着,当听到“二”的口令再落地换腿落地另一条腿踢出悬空。说了半天也不知各位看官懂没懂烦没烦还有没有耐心,反正我练的时候是一点也没耐心了,最后撅哒的毛病未改还连“掏腿”再撅屁股各种疑难杂症综合性一同爆发。 班长早就看不下去了,估计是忍无可忍,他用那根带着刻度划痕用于检查踢腿高度和距离的小棍照我的脚就是一下,我当时一只脚还悬在空中身体左右摇晃立足未稳,遭此重创立马落地,随后就身体保持正直双拳紧握重心略向前倾两眼怒视班长,这回的动作要领很到位就是拉开架势做好准备要跟这个格斗高手来个“死掐硬磕”。 班长也很惊奇,看我没有标志性的背诵一些经典台词和语录什么的而是选择一声不知一动不动的与他对视,心里不免有些发慌,他也为刚才的举动后悔只是表面装的很镇静。 “正步走分解动作‘一步一动’,‘一’......”班长躲开我的眼神没事似的继续下达口令组织训练。 班里其他弟兄们都很不情愿的抬起左腿悬空,他们对班长的“军阀作风”也很气愤只是敢怒不敢言。 我一动不动眼睛死盯着班长就跟什么也没听着似的。 “穆童,为什么不做动作?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听到口令没?知道什么叫口令吗?口令就是命令,是用口下达的一种命令......” “我知道你没用**下达”我只说了一句话还是一动不动的怒目相向。 班长显然被我说的话激怒了,他冲着我舞舞喳喳的直扑过来,我也不甘示弱迎着他冲上前去,一场单挑即将上演。 “算了,算了,都少说两句......”李班副赶紧从队列里跑出来抱住班长。 “我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刺头兵’......”班长还在那不依不侥。 “请你注意一下用词,这里没有‘刺头’更没有兵,都他妈是未来的干部,毕业了都是拿二百块钱的中尉副连职排长......” 远处的区队长看我们这边有动静就向急冲冲的运动过来,班长自知理亏就向李班副使个眼色,李班副马上心领神会把我拉到一边。 “吵吵什么呢?就听你们在这吵吵,这是训练场要注意队列纪律。”区队长大声说。 “没有,区队长,刚才我们班正展开分组讨论,这正步走的动作要领不讨论讨论心得大家一时还很难掌握。”班长居然弄这么一出也不狂了。 我一看班长编起了瞎话心里也快速捉摸了一下,觉得这么闹下去很可能两败俱伤毕竟是在训练场不是其他场合,人家严格要求总没有错充其量是个方式方法问题,这些天就看出来了队里的干部对这些班长还是很支持很维护的,弄不好吃亏的还是我,于是我也默不做声走回队列继续训练正步走分解动作“一步一动”。 第十八章 一二三四 在军营除了每天都按时听到起床、操课、熄灯等号声外,听得最多的恐怕就是这“一二三四”了,别看大家天天抻着脖子喊,可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一二三四”的学名叫什么?军语词典里查不到,当几十年兵的人甚至当到将军可能也弄不明白到底应该叫什么,通常情况下都是首长指示“来两动‘番号’”,仔细一捉摸,不对,番号是“陆军第多少多少集团军,步兵第多少多少师,步兵第多少多少团”等等那才叫番号,傻子才会把属于军事秘密的番号抻脖子大声喊出来。那应该叫什么?叫口号?更不对,“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这才叫口号。 不瞒大家说,连自认为“军语大全”的我也不明白喊了几十年的东西叫什么,如果真要有一个正确的叫法,哥们儿认为叫“呼号”比较合适,但部队还都是习惯叫做喊“番号”,不管叫什么,反正这东西太实用了,每天不喊两嗓子总觉得缺点什么,如果在一个部队大院,我是指野战部队和军校等正规的军营,医院、机关什么的除外,如果一天听不到“一二三四”那一定是有什么极特殊情况,估计是已经进入战备状态,可能要开干了。 从穿上军装那天咱们就跟这“一二三四”结下了不解之缘,别看弟兄们来自五湖四海,什么川军、湘军、桂军、淮军,什么黑龙江土豆、河南地瓜、山西大葱、山东老垮、广东赤佬,不管天南地北,不管操着什么土豆地瓜口音,来个两动就汇成一首地动山摇花开水乐的歌喽。千万不要骂我搞地域攻击,污蔑各地朋友,哥们儿自己的动静更不正宗属于河北老毯,还有不少人说我是保定二狗子那种公鸭嗓,管他说什么,喊出来别憋在心里就成。 那天哥们儿就憋在心里喊不出来,原因不说谁也明白,被班长抽了一棍憋气,于是谁愿意喊谁喊,哥们儿没那心情。 带回队里的路上,正好区队的带队值班员是我们班长,平时他带队弟兄们还很给面子,尤其是本班弟兄当然非常支持自己的班长,队列动作格外认真,只要喊“一二三四”就玩命的喊,动静特大属于声撕力竭那种,也有一种说法叫什么“瞧叫唤” 我连嘴都不张,爱他妈谁谁谁,林小天也听说了我和班长的故事,他也不张嘴,还有几个平时看不惯班长那套作风的弟兄虽然张了嘴可分贝太小,只达到平时的十分之一水平。 班长觉得很没面子,于是一遍一遍的起头。 我认准死理了,不管班长弄出什么动静,就是喊出花来,整出龙叫唤来,我也不张嘴。 队伍一直带到楼门前,别的区队都解散进屋简单洗漱换衣服换鞋准备开饭,就我们区队留在外面一直原地踏步,一遍一遍的喊,看班长那意思声音不大就别想吃饭。 喊了半天,越来越激起民愤,大家越喊声越小,后来又有好几个人不张嘴。班长也一时没了撤,他最累,每次都得他起头,嗓子基本上是哑了,弄出来那动静有点象鱼刺卡嗓子眼,弄不明白是粗是细。 “我起头喊一遍,你们连续喊十遍,一,二,三,四......”班长也不傻,居然捉摸出以一当十的省事办法。 这下更完了,甭说十遍,第一遍就没几个人喊,喊出那动静比放屁声响不哪去。 大家僵持的功夫,队长出现了,当过六年连长的他不用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的?还反叫了?敢不喊?王厚忠今天就在这喊,不喊响,谁也别吃饭......” 得到队长的强烈支持,王厚忠当然不能犹豫,跟得了圣旨尚方宝剑在手一般。 “大家都听清楚了,不喊响谁他妈也别想吃,一,二,三,四......” 这回情况稍好,但还是不理想,于是班长又来了主意。 “以班为单位喊,哪个班喊响了,哪个班吃。” 这招分割围歼分化瓦解好生厉害,一班、二班的弟兄是饿急了,也不管什么气愤了,憋屈就憋屈点吧,受点气就受点气吧,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别亏了肚子,使劲喊了两动就得到王厚忠的恩准回楼准备米西了。 三班、四班因为有我和林小天的缘故,声音始终大不起来,一直踏步喊个没完没了。 “穆童,你就张嘴来两句得了,大家可都陪着你,你不张嘴谁也吃不了饭......”李班副看出了门道,小声在旁边提醒我。 哼,还来连坐这一套,我今天就不想吃了,别人跟我无关,愿意喊你们喊去,哥们儿宁可饿死也不能屈服。 王厚忠继续变着花样,这回玩的是单个教练单个过筛子,妈的,这小子弄的挺灵,一个一个都回屋等着吃了,几个比较要好的弟兄也坚持不住,临上楼前都瞅了瞅我,意思是对不起了,哥们儿,咱们也没办法呀,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也赶快服软吧,这么闹下去没好果子吃。最后就剩下铁哥们儿林小天陪着我。 我和林小天也来横的了,除了不张嘴,干脆连步也不踏了,今天就是玩宁死不屈,别以为我们保定城只产汉奸,也产穆童、林小天。我们可是在黄继光、邱少云、董存瑞、江姐等英雄人物的影响下成长起来的一代牛逼小伙儿,咱哥们儿不是一般战士,可不是吓大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屈服。 我们对了下眼神以示鼓励,不吃饭算什么?就那些硬得能把人打死的破馒头,使罩篱都捞不上一碗底饭粒的稀粥还有土豆、白菜、萝卜那“老三样”有什么吃头?老子在城里吃馆子都不要钱(当然是指我爸打理那家饭店)。 “穆童、林小天,你们是真不打算吃了?” 我们原地不动,心说“说不吃就不吃,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要愿意陪那是你有病犯贱,一会儿哥俩去吃烧鸡可他妈没你的份。” 队长估计当了那么些年兵又当了六年的连长还没见过这么拧的兵,早就气得火冒三丈。 “王厚忠,你去吃饭,把他两交给我,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兵,今天我还就不信了......”队长撸胳膊挽袖子象是要跟我们动手的样子。 关键时刻,教导员闪亮登场。 “老鲁,先别急,一定有什么情况,等我问问,王厚忠你陪队长去吃饭,我把事情问明白再说......” 第十九章 今夜无眠 寂静的夜晚,一切都静的骇人。班里宿舍内一片死寂甚至连过去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习惯常见的弟兄们咬牙放屁打把式说梦话的动静都没有。 可能因为我这个“夜晚节目主持人”心情不好没惹出什么话题,所以今夜无人吭声。我辗转反侧久不能寐,瞪着眼睛望着上铺想透过去看到点什么。 平时不是这个样子,每天熄灯后尽管队干部严格要求按时熄灯,就寝后不许乱动不许说话,可刚刚来到一个新环境遇到那么多的新朋友新哥们儿,各个屋内的弟兄们还是兴奋得不能自治,每天不白话到十一二点睡不着觉。随着训练量的增大加上班长的阻挠,此种情况略有转变,但睡后还是能白话个把小时。 通常的场面是我在寝室右侧的下铺起个头,对面上铺的钱仕虎马上接住话把不能让它掉了来个东西呼应,接着他又白话点什么新鲜事,马上又有西南角的丁喜双说说他们东北那旮旯的旮旯话,其他同志们也你一言我一语插个一句半句的,最后转那么一圈到我这总结性评论收尾再谈下一话题。个别时候班长也跟着讨论几句,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妥,觉得这可不是打成一片的时候,马上来个“都别说了明早还要出操呢。” 都是梆梆硬的火力十足的青春小子,话题自然百分之九十是谈论女人,尽管大家基本上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但都装的身经百战,讲的时候那个兴奋劲那个详细那个明白让听的人热血沸腾如同身临其境一般,有时甚至跟着白话的人一同兴奋一同yy。钱仕虎这方面是强项说着说着还经常引用些刚学来的军事术语,什么“卧姿装子弹”什么“猛穿插,巧迂回,分割围奸”之类的。班长是过来人有时听的实在不耐烦了就来一句“别瞎白话,真给你们个女的我看你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弄......” “哈哈,这么说班长你会弄了?”大家通常是一阵大笑,惹得班长发一顿脾气。再不就是两个人甚至多个人一起消遣娱乐形式的对骂,什么花花骂什么,一骂两个小时基本没什么重样。我有时真佩服咱们中国人发明了那么多的骂法,就男人和女人身上那么个器官居然能演绎出东南西北全国各地不同种类不同流派的数以百计的骂法。恕我笔拙无法复述,而且描绘出来难免有散布污言秽语之嫌,反正骂的和挨骂的都笑呵呵的权当消愁解闷谁也不会当真谁也不计较谁。 估计怎么也得有半夜十二点了,我还是睡不着躺在床上就想骂人,不是娱乐那种而是要破口大骂。我把这些天大家骂出的话整理成语录默念着班长王厚忠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在心里边骂着他。唉,真没意思,人家又没听到我骂个什么劲啊,我为自己的小人行为感到难堪。 只能智取不易强攻,我暗自捉摸着早就制定好的摆平班长的策略。“太年轻了......”想着电影《冰山上的来客》那句经典台词对照了一下自己白天的举动,看来今天还是莽撞还是冲动,把矛盾彻底激化不是我所要的结果,估计班长那边也不想激化,毕竟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革命目标走到一起的革命战友,谁跟谁也没什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犯不上弄得跟仇人似的,只不过他的做法着实伤害了我的自尊,否则不会跟他玩“一动不动”不会说出那样带有强烈挑衅性的话语,更不会一声不喊激怒队长。 思前想后我又觉得这么白挨一棍也够憋气的,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一棍之仇还是要报,可那厮体格实在太膀,全身都是块一身的腱子肉,大手跟钳子似的,象我这样的“空心康萝卜”根本不是对手。哥们儿以前看完《少林寺》电影后也就着“武术热”练了几下,连马步也蹲不住咱吃不了那苦又挑简单实用的女子防身术之类阴狠招数来个速成估计用处不大;在学校也参与过打群架,可那都是架秧子起哄根本没打着过谁基本没什么实战经验,班长可是侦察兵出身在他们师里是出了名的散打高手,收拾我这样的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哎,亏得白天没动起手来否则非吃大亏不可,面子丢了事小弄个胳膊断腿折的可就麻烦了。 我的思维开始混乱分不清个个数,一会想到这一会想到那,最后使劲掐了下嘴巴子定了定神做出如下判断和下步欲采取的战术:第一,一棍之仇要报,但要讲究斗争策略避免正面交锋,可以暗中使坏来点“偷袭”等阴招什么的;第二,表面不动声色,假装积极尽量让班长产生麻痹大意的心理,对付这等蛮力之人最需要的就是智谋;第三,拉拢班里其他弟兄广交同盟死党,争取道义和其他各方面的支持避免孤军作战;第四,周密细致的观察,尽快发现班长的弱点尤其是其最致命的弱点短处,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在他的弱处下刀给他“致命一击”;第五,主动向领导靠拢,依靠上级的权力依靠组织的力量压制班长的歪风邪气...... 没想到我坦坦荡荡活了将近二十年竟想出这么孙子的主意,不,不是孙子的主意是《孙子兵法》作者“孙子”的主意。 我还在心里玩着绕口令突然听到床吱咯吱咯的响,感觉有些不对,屏神静气仔细探听原来是上铺的吕宏斌没有睡。他好象是在哭,对,就是在哭,有规律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抽泣,每抽泣一下都是全身运动带着我们俩的床也吱咯的动一次跟坐船似的。 想来离家到军校也快一个月了,我不由得产生了想家的念头,那天我妈来的信看过之后我偷偷跑到跟林小天喝酒那根大树旁边搂着大树哭了半天,那是我上了初中以后第一次哭,虽然不是嚎啕型的但也属于放声大哭那种,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我哭完后整理了一下现场由于没带手绢只是把脸上的液体用手抹了抹擦在树上,然后傻站了一会儿把心情放平稳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宿舍。 现在听到吕宏斌的哭声,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小声抽泣了起来,也是一下一下的,马上我们俩的上下铺由一个频率的前后摆动变成了上下前后搅拌似的晃动,紧接着全班除了班长的床以外都跟着吱咯吱咯的抽泣。 第二十章 次品家丁 刚当兵时都想家,而且不是一般的想,想着想着就会情不自禁的落泪,闷在被窝里偷哭,当着大家面放声大哭,一边看着家信一边往旁边哥们儿身上抹着鼻涕哭,还有的几个新兵一起抱头痛哭,各式各样,千姿百态,我也一样,也经历过,没什么好笑话人家的。 刚入学的学员比新兵想家想的还厉害,于是就通过各种办法缓解想家的情绪,上文说到的晚上不睡觉瞎白话互相对骂就是一种极佳的缓解办法。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就是班里不管谁来了信都要供献出来,大家一起看甚至大声念出来一起分享,这种情况通常是女朋友和女同学的来信,如果是家里的一般就是传看一遍得了,不但缓解不了情绪还容易触景生情也跟着收信人一起哭个没完。 林小天那与他爹离了的妈来了一封信,结果象催泪弹一般让全区队的地方生学员哭的是一塌糊涂,后来波及到全中队,弟兄们争先恐后都奔着“催泪弹的炸点”来找哭,连很多过了想家节气的部队生学员看完信也眼泪汪汪,那封信就这么带着手汗带着泪痕折折吧吧的传遍了全中队所有的人,最后传到教导员手里时字迹已经看不太清。 信的具体内容我已记不太清无外乎娘想儿子,春夏秋冬都想个遍两地书母子情之类,可林妈是语文教师文笔特好极富感情,不象其他学员的家信千篇一律的告诉孩子家里人好猪好庄稼好一切都好千万不要挂念云云。 “好,好,太好了,情真意切”教导员摘下眼镜连叫了几声好,正愁着思想教育太干吧没什么说服力呢,这可是绝佳的素材极好的机会,马上召开全队军人大会当众宣读林小天的家信,效果很不错就跟当年开展的诉苦运动差不多。 教导员这么做还有另外的原因,入学快一个月了,大家对军营的好奇佰生及新鲜感已过,接下来就有思想波动了,队里已经有几个人打了退学报告,这几个小子平时训练还行素质都不算差,看情况也不象吃不了苦的样子,也不见得就是想家想的,他们只是觉得现实的部队与他们理想的军营差距太大因而产生退学的念头,开始只是一两个人的想法可后来几个人偷着在一起一研究跟风的就来了,就象婴儿室里一个小孩开哭其他的小孩都会跟着哭,一个村里一条狗一只鸡开始叫其他的鸡狗都会叫个不停,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情绪传染群体效应吧。教导员也是利用这一原理,适时的把大家的情绪想法统一到想家而不能退学回家上,因为林妈在信中更多的是鼓励儿子在部队好好干下去。从后来事态的发展看,教导员的工作收到了一定成效。 那天挨了班长一小棍尤其是差点没吃上饭后我也产生了一些想法,倒不是因为班长,他只是个导火索。我和那几个闹退学的哥们儿想的差不多,都是觉得与自己的理想差距太大,整天训练累点倒没什么,将来到部队都用得着,可还要做什么细小工作,还要养猪种菜,还要从事各种体力劳动,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经常派我们公差到院首长、教员家甚至校外的队干部的朋友家去干活,我们可是大学生不是谁家地荒了就帮谁种一把的民工。一想起队长在前边领路我们站着排扛着锹镐拿着扫帚和筐在家属院行进的场面就气不打一处来,有没事在家憋屈的,有没事找抽的,还有没事到处找活干的。 “张参谋,你家的垃圾该清理了吧?李干事,你家的地用不用翻?......哦,翻过了?再翻一遍吧,我这有的是人......”队长陪着笑脸挨家挨户的询问。 靠,把我们当他妈什么了,家丁?恐怕还是次品的。 心里有了想法就得找人诉说,林小天一直是我忠实的听众。没等我开口这小子倒先义愤填鹰。 “这帮队干部真他妈孙子,昨天我们班去帮队长一朋友搬家,累了半天连他妈水都不给喝一口,后来哥几个来个野蛮装卸把那傻逼家的碗碟什么的打了几个,结果你说怎么着?那家的老娘们居然打电话给队长,说我们干活不认真弄碎了几件值钱的瓷瓶文物,还说她家电视遥控器没了,让队长问问是不是我们给顺回来了,你说气人不?我们要顺得把电视顺回来,弄个遥控器干个屁用?” “那队长问没问啊?” “没问,但那电话打到队里的时候正好我们班‘洪大麻子’在电话旁边值日,是他回来告诉哥几个的。” “看来这伙人是把我们当傻逼了,不行,我不想念了,明天就打退学报告。”我一气之下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不念了?不想当将军了?” “这是要当将军?连次品家丁都不如,听说再过几天我们还得去地方采石厂搬石头为队里搞创收,还说赚的钱都加到我们伙食里,明摆着忽悠弟兄们,我反正是想好不干了,搬家搬石头肯定搬不出将军来,明天就打报告,你打不打报告我不管自己看着办......” “我也想这事来着,这不是念大学而是当他妈劳工,可我妈前几天来的信你也看了,教导员在会上也念了,本来我妈对哥们儿上军校的事就极不赞成,如果不是我寻死觅活的,她是不会同意的,现在她全力支持可我却不干了,她还不得气死?她要气死了我爸不得乐死?” “你妈气死了跟你爸乐死有什么关系?他们早就离了哪还有那么多深仇大恨?不愿意打报告我也没硬拽着你,干嘛扯东扯西的一气一乐弄死双亲?” “可是穆童,你想过没有,象咱俩这学习成绩能过高考分数线那是超水平发挥,你回去复习一年保准明年还能超水平发挥?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咱们当不当将军是小事,这来部队还不到一个月就退学回家,别人还不以为咱们是被部队退回去的?还不得以为我们是开小差,咱们脸皮厚不怕闲话,你爹你妈不怕?他们在街逢邻居朋友同事那脸往哪搁?” “好吧,这回先听你的,哥们儿先陪着他们玩几天石头,实在不行还得走人......” 第二十一章 绿色降落伞 绿色降落伞?空降兵肯定跟哥们儿急。听说过“绿帽子”没听说过“绿色降落伞”。可咱哥们儿真亲眼见过,就象很多人非说亲眼见到ufo似的,事后证明看花眼了,分明是人家在夜空中放的风筝。当时的情况我也看走了眼,跟他妈林小天似的,有些“色盲”,搞不清凭空飞下的一个小号的,比普通降落伞小很多,还厚了吧叽,带着尿酸味道的是什么东东。 在教导员和几个区队长的强烈反对下,队长的搬石头计划最终未能实现,也让我暂时打消了申请退学的念头。 军校的头半年我最怕的人就是队长,在他面前总是手足无措有点象贼遇到警察的感觉,队里所有学员也都跟我一样只是怕的程度不同而已。 说实话,外形高大威猛做事雷厉风行的队长是我心目中最俱军人形象最有军人素质也是最富军人气质的人物之一,能得到我这评价的人恐怕没有几个,我虽然怕他恨他甚至厌恶他但不影响他在我心中的偶象地位,他的那些俗套粗硬的管理办法虽然让弟兄们恨之入骨吃尽了苦头,可仍然是这些成天喊着要求军事民主呼唤科学管理的被管理者,当他们摇身一变毕业去了部队当上了干部成了一名新排长,立马把队长那套老路子原封不动的全盘照搬,运用娴熟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快就青出于蓝。看看,跟什么人学什么人,榜样的力量有多强大?就跟刚抱出产床的婴儿第一眼看见谁长的就他妈象谁似的。 队长过去在一个尖子连队当了六年连长,领着战士打过五年的坑道对搬石头这类重体力劳动情有独钟,从我们入学的第五天开始就跟着他东奔西走到处找活干,真不明白他怎么会有那么充沛旺盛的精力,更不明白为什么看到我们闲一会儿他就浑身难受?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况且这“大腿”还重权在握是我们的队长。我们摄于权力这个神圣的魔鬼更搬不动他那强悍的体格,就连我班长这样膀汉一级的猛男跟他摔跤都不是对手,看得出来班长第一把是想让着队长,可后两把他不想让也赢不了,根本就是队长逗着他玩,很不经心的让着他,一支手就让班长近不了身。 “纯爷们儿”我禁不住大声拍手赞叹。 林小天也看的发呆但没大声喊出来,他心里却偷着为队长那身体单薄温顺柔弱的媳妇捏一把汗。 “靠,他媳妇胆够肥的谁都敢嫁,遇到这猛老爷们儿一晚上得折腾多少次,能吃得消吗?”林小天声音小的只有我和蚊子听得见。 人家媳妇可是嘛事没有一脸的幸福滋润,林小天还在没事闲的操他不该操的心,自己这边已是山雨欲来却浑然不知。 还是那个被供奉为“内务”的破被子闹的,林小天的内务水平一直不错,被子叠的线条笔直有棱有角,这方面可能是遗传基因起了作用有点嫡派真传的意思,比起我又是喷水又是不盖被又是好烟侍候求爷爷告奶奶那一套强多了,人家可是自力更生的当上了“内务标兵”。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那天轮到他打扫本班的分担区,整理内务的时间紧张了一些,马上就要整队开饭,这小子也就没拿出什么最佳水平去“抠”内务,哄弄了两下卷吧卷吧就算完活,没成想这一没“抠”可不要紧,有人可是要盯住这个没“抠”内务之事“抠”起来没完没了。 我们在大操场训练的时候学院军务处的胡参谋推开了林小天他班的门突击抽查内务卫生和室内物品的摆放。 “这就是入学一个月学员叠的‘内务’?你们学员队是怎么‘抠’的?......”胡参谋指着林小天的“内务”跟队长说。他刚从教研室的教员调到机关,牛逼劲还没过去跟谁说话都是首长派头没大没小的。 “哦,胡参谋您别生气,这个学员的内务平时还是很不错的,一定事出有因,马上我们就调查一下,一定把情况弄清,一定严查细‘抠’......”队长又是上烟又是点火带着笑容一脸谦恭,这是他的处世之道。他曾不只一次跟我们讲过经验“对待机关来的人一定要重视,就是机关来了条狗我们也得象祖宗似的供着” 队长平时并不吸烟,可兜里从来都揣着烟说是用来孝敬给“祖宗”们抽的,而且他还有个特点就是面部表情变化极快,跟不上趟的人容易被这表情吓出病来。 大部分时间队长都是铁青个脸神情肃杀让大家怕得要死,就这凶神面相,我敢说战场上短兵相接敌人见了也会心惊肉跳,可一旦遇到上级遇到机关的人马上笑脸相迎满脸是花,那表情任何一个姑娘都会为之心动。 哈哈,又扯远了,说了半天表情,咱们这是军校培养指挥员的地方可不是戏剧学院专攻表演的更不是研究什么“变脸”绝活,不过表情确实有极重要的意义,否则依队长的火爆脾气不会那么有耐心练的那么认真那么炉火纯青那么收放自如。 本来想跟大伙再多说说队长的表情,因为那东西实在太丰富了,可一动笔脑海中一闪现那一会儿乌云密布一会儿万里晴空变化多端,犹如八月的天女人的心小孩的脸的神态表情我仍然控制不住当年的哆嗦,还他妈就描述不好,写的罗嗦望读友见谅。 胡参谋断然拒绝了队长的盛情相留,没有在队里吃饭而是以每分钟116-122步的标准齐步行进速度扬长而去。 队长目送着胡参谋消失在视线中,然后笑容瞬间凝结成战斗脸乌云翻滚着进了四班,他不由分说闪电搬的抓起林小天的“内务”打开窗户抛到了外面,那个林小天犹如保护自己“色盲”眼睛一样精心维护,舍不得碰舍不得盖,谁动一下就跟谁急的恨不得供起来的,沾着青春痕迹带着体温饱含了他几十天心血的铺盖卷抖开成一个绿色的降落伞从天而降。 我们走着整齐的步伐高唱着队列歌曲返回的时候,正好看见“绿色降落伞”飘飘下落的精彩瞬间,那时没有手机否则定会拍照留念。 队长先是把区队长和林小天的班长鲁海军找去一顿训斥,然后把林小天叫到屋里严厉的训了一通,接着他们班里开会,区队开会严肃批评这种破坏集体利益有损集体形象的行为,最后全队召开军人大会再次象当年整那伙“牛鬼蛇神”、“四类分子”似的把林小天批个体无完肤恨不得批倒批臭。 林小天没有哭,他生性刚强基本上没见他流过泪,即使他妈那封让全队为之动容的家信也只是让他眼泪在眼窝里打几个转,硬挺着就是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小天,怎么办?还干不干?” “干?干个屁,退学,明天就打报告。”林小天蹲在我们一起喝过酒那棵大树下半天没吱声,最后咬牙切齿的蹦出了一句。 第二十二章 拒绝再玩 林小天比我大一岁做什么事都比我有主见,一般小事什么的还能在他面前装一装,遇到大事基本都听他的,说好听点是采纳他的建议说不好听的我就是他的一小“跟屁虫”。本来早就打算打报告退学的,只是他没吐口支持所以下不了决心,这回“绿色降落伞”横空出世彻底让他断了当将军的梦想,他带头不玩了,这带头大哥一不玩,我这当小弟的还玩个什么劲?于是就象暗中摸黑的探索者找到了指路明灯象万米长跑最困难的时候让他在背上猛推了一把,我立马有了主心骨。“不玩了,哥们儿早就不想玩了!”我们一拍即合马上回到队里偷偷潜入小教室打开灯奋笔疾书洋洋洒洒起草退学报告。 这退学报告由我主笔,为了表示我们的决心,我搜肠刮肚把脑子里装那些新鲜名词基本用了个遍,弄出来那东西拽得文绉绉的跟演讲稿差不多怎么看怎么不象退学报告。 林小天拿过报告看了两眼几把撕个粉碎。 “弄那么文干屁?又不是让你参加征文大赛,这帮傻逼那点文化能看懂?没看出他们欺软怕硬的‘纸老虎’本质?要以革命的手段对付反革命的手段,我口述你记录......” “队长、教导员:告诉你们,我林小天和穆童不想念了,就是要退学,你们批我们得走不批我们也得走,反正我们铁了心要走谁也拦不住,如果识相的话就快点批准,大家你好我好没准将来还能做个朋友,如果你们不批别怪我们采取更强硬的措施,闹个鱼死网破大家都难堪,到时候恐怕你们收不了场吃不了得兜着走。”这几句话要我说还不如刚才的,根本看不出半点申请的意思更象是绑匪送来的勒索信。 “完了?” “完了!” “就这些?冒上不加上‘尊敬的’落款用不用‘此致、敬礼’什么的?” “尊敬个屁!话都说这份上了,还敬个屁礼,跟这帮傻逼没那么多废话!” 林小天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崇拜的人,虽然我们说话不分里外,我还经常跟他抬杠子有事没事总是讽刺打击他,可关键时刻他的果断沉着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去找队长,最好教导员也在场......如果他们批准了咱们退学的申请,临走之前你还得帮我一个忙,咱哥们儿要教训一顿王厚忠......”我的决心已定就象几个月前报考军校一样谁拦着都不行,这回是谁也拦不住我们退学,同时我也没忘记要报班长那“一棍之仇” “没问题,咱们先办你们班长,然后再收拾我们班长......” 我们俩肩并肩手挽手步伐坚定拉开一付视死如归上刑场的架势推开了队长的办公室。四年后的一天我们也是以同样的方式推开了院党委办公室的门,只是那时不是交退学申请而是把一封用鲜血写成的赴前线参战的血书交给了党委秘书。 队长低头看完了我们的“申请”然后迅速抬头乌云密布的战斗脸阴沉沉的对着我们。 “你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知道不知道这是在要挟组织?” 尽管我已经铁了心要走,可还是对那张恐怖的脸怕的要命,低下头不敢与队长对视。 “我们敢来就不管是什么后果,也没想要挟组织,别扣那么大的帽子......”关键时刻还是林小天话茬子硬也可能是他那“色盲眼”根本分不出队长的脸色所以无知无畏。 坐在队长旁边的教导员也起身把那份申请拿过去看了看,然后对我们说:“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们得慎重考虑一下,还要召开支委会仔细的研究研究,你们回去听信吧,另外,要注意报告程序,有什么事先跟你们区队长说不要越级......” “教导员,我们回去可以,不过最好给个期限,我们不想等太长的时间。”看到林小天毫不畏惧的样子,我也受到极大鼓舞跟喝了好几瓶高度假酒似的壮起了胆子话里也带着听。 “时间嘛,这个说不好,我们得开会研究,即使中队党支部通过还得报大队和院党委审批,你们这段时间还得正常参加操课和训练,你们是走是留不要紧,不要影响其他学员的工作和学习,先回去吧,争取尽快给你们消息。” “好吧,教导员先听你的,希望早点给我们消息......” “站住,林小天、穆童,你们给我听好了,你们是军人要学会遵守部队的纪律,要学会服从上级,你们这种行为是开小差当逃兵......”没等我们出门队长已经开始咆哮了。 “别在那吓唬人,我们早研究明白了,现在我们还没有正式入伍也没有军籍,这个时候提出申请根本不是开小差更不是当逃兵,人各有志希望你们不要强人所难......” “那你们就等着瞧,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负责......” “好,队长,我们为自己的话负责,你也准备为你说过的话干过的事负责,这里如果讲不出理,那我们就到院长、政委那去说,看看到底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小天、穆童你们先别急,咱们可以慢慢交流,你们还是先回去,我们马上就召开支委会专门研究你们退学的事,这段时间就在班里等着,哪也不要去......”还是教导员老谋深算赶紧拉住队长怕矛盾进一步激化同时一口一个“小天”的叫着稳定我们的情绪。 回到屋里没等坐稳,班长就凑过来探听虚实。 “穆童,是不是去找队长了?有什么事班里内部解决不了?我承认那天对你态度不好,方式方法确实有问题,我都后悔死了,可也是为了你好啊,还不是为了咱们班的弟兄们能更好的进步?......” 我连理都没理他打开“内务”和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心想“别他妈跟我装,马上就让你遭殃;别看你今天闹的欢,小心日后拉清单。哥们儿退学办下来第一个就他妈先收拾你。” “穆童,穆童,先别睡,咱们出去走走,我请你......” “对不起,诉不奉陪,咱们还是按条令办事,‘听到熄灯号立即就寝熄灯,保持肃静’‘嘘’保持肃静”我故意夸张的弄了个“嘘”然后极小声的对班长说了句“保持肃静”接着就是更夸张的鼾声如雷。 第二十三章 美梦 希奇古怪的梦,我一辈子也没做过这么解气这么高兴,醒后记忆依然清晰,诸多好事汇到一起的梦。哈哈,猪八戒娶媳妇那也称得上美梦?跟哥们儿这彩色立体梦相比差远了。事后我曾不只一次的尝试过采取同样的睡姿想着同样的事情在几乎相同的时间躺下去可不是睡不着就是睡醒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再也做不出那美幻绝伦的梦了。 梦中我先是稀里糊涂的把班长王厚忠打个满地找牙,而后又让队长俯首称臣,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一会儿在天上驾驶飞机与敌人空战,一会在海里当上舰长将敌舰击沉,一会成了将军指挥千军万马,最后一幕是当上了队长还召开了军人大会把王厚忠和队长他们批了个老逼朝天。可能这就是现在流行的所谓驾空和穿越吧?我把队里所有人都放了长假,告诉他们尽情去玩吧,什么事也别怕有我撑着,我则孤身一人顺着一条弯弯曲曲通幽僻密四周风景如画的小路来到了传说中的桃花岛,在那里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他引领着我经过九曲十八弯最后来到一个神秘的地下宫殿,那里的人们都向我顶礼膜拜,不时有美丽的宫女飘波而至,高人拿出一本武林秘笈先教了我心法口诀,这口诀到现在二十多年了我也一个字没忘“欲练神功,必先破宫;坐怀不乱,纯属没电;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勇猛穿插,奋勇向前”我在那里随高人偷伽似的打了会坐,他把内功源源不断的输入我的体内以至于让我通体滚烫跟吃了千年人参似的浑身发热,接着就是体会上乘的内功心法,盈盈款款间飘过来八个宫女,打坐的时候我就分神盯她们半天了,这回到了身边怎能轻易放过?我起身相抱却被高人一指推倒。宫女们把我衣服除去平身放好,胳膊腿脚手头都由她们侍候,中间部位也有人在那摩挲。多年以后我进出洗浴中心的时候才明白,敢情哥们儿梦里就超前享受过这足疗按摩之类的服务。 哈哈,又扯了半天我的梦,说实话当时真不想让那美梦醒来,恨不得就那么睡一辈子尤其是最后的最舒服最美妙的时刻,一个美丽的公主出场就跟斗牛场上引逗、长矛穿刺、上花镖等序幕结束,主要人物斗牛士出场正式斗杀一样,她的出现让我在梦里体会到了**奔涌的感觉,我按着高人指点的心法,在她稳坐怀中的时候千万不能不乱,要想神功大成必先破掉处子之宫,于是勇猛穿插奋勇向前......“妈呀,我练成了绝世神功......” “穆童,穆童,乱喊什么?什么神功?快醒醒,区队长找你......”该死的班长王厚忠将我从梦境中唤醒,好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来打扰否则我会旧恨添新仇记他一辈子。 我从迷迷糊糊中惊醒,半天才明白过来是区队长要找我谈话,于是飞快的换了内裤穿好衣服跟着班长来到区队长的宿舍。 快进门的时候碰见林小天从屋里出来,他目光炯炯向我坚定的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我也向他使劲点了下头以示坚强,心里默念着口诀“欲练神功,必先破宫......哼,想跟哥们儿玩各个击破?门都没有。” 区队长点着烟盯着我的脸半天不说一句话。 哼,心理战,小儿科的把戏跟中学那个德育主任的路子一脉相承,哥们儿见多了,你不说话我也不说,就这么相面看谁先挺不住,于是我也掏出烟来点着,然后一脚着地非常有规律非常牛逼的“抖动”另一只脚悬在距离地面约25公分的位置时不时的在地上画圈,一付满不在乎的“地赖子”嘴脸。 “穆童,知道这么晚找你来干什么?”区队长先沉不住气开口说话了。 “不知道” “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 “穆童,你的腿怎么不停的发抖?” “习惯了,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 “哦,那到了部队有什么感觉?一切都习惯吗?” “不习惯” 区队长又问了几句,我顶多回三个字都是以“不”打头甚至不回答他的问话。 “如果我告诉你,林小天已经决定不退学了,你会怎么做?”区队长绕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与我们退学有关而且带有“杀手锏”性质的对我心里极具杀伤力的关键性语言。 “他是他我是我,他退不退学跟我没关系,用不着把我跟他扯到一起,反正我是坚决要走谁拦也拦不住。”我稍稍犹豫了一下,觉得依林小天的性格不会撇开我单独答应他们什么条件。 “知道军校学员自动申请退学的有关政策吗?” “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我也必须告诉你,这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因为你还年轻,很多事还不懂,考虑问题也不够全面,行事过于草率,还不能承担相应的责任,实话告诉你,如果你这么走了,地方政府要对你们家实施罚款等措施,而且国家教委明文规定五年之内不允许你们重新报考任何一所地方大学......” 区队长说的话我还真没认真的考虑过,确实是个现实问题只是真假难辨,谁知道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政策。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考虑成熟了再来找我。” 这回轮到他们给我限定期限了,主动权好象在他们那边,我心里盘算着还是等跟林小天商量后再做决定。 第二天早**和林小天都压了床板,班长只是喊了几句看我没动静,也就不管了带着其他弟兄出操去了。 我赶紧找到林小天把昨晚的情况汇拢一下。 “小天,你动摇了?是不是想扔哥们儿一人孤军奋战?” “胡说什么呢?都是区队长瞎喳唬,他也给我来的这招,我当时就听明白了,哥们儿是谁呀,这点反侦察能力都没有还敢出来混?” “得了,现在不是吹牛逼的时候,区队长说那些政策到底有没有?这个问题很关键,我们以前确实没有好好研究过。” “我向那几个要求退学的哥们儿询问过,没区队长说的那么邪虎,人家老学员队退学了很多人,第二年都顺利报考了,而且对家庭的罚款什么的各地方不同政策也不同,反正长这么大也没少祸霍家里的钱也不差这点要罚随他们罚去,总之用不着怕,咱们用不着考虑三天今天就去找他们。”林小天胸有成竹总是比我有主意。 “那我们用不用把想法跟家里说一说?这么突然的回到家里,爹妈会不会生气?”我还是有点犹豫不决。 “这事怎么能跟家里说?他们不会同意的,咱们还是独立自主的把事办了把学退了,回家时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们开始可能气一气,时间长了就好了,也就不会说什么了。”林小天现在说的话跟几天前劝我的话正好反拧。 我们再次鼓足勇气雄纠纠气昂昂的分别找到区队长和教导员表示坚决退学的态度,他们都回答说先回去正常操课训练,申请已经报到大队党委,上级还得开会还需要一些时间答复,让我们耐心等待。 又熬了几天,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我们的心已长草恨不得一步就飞回家去,可教导员他们总是搪塞拖着我们。说来也奇怪,从提出申请后每周都能收到的家信居然收不到了,去问文书那小子也是吱吱唔唔神色慌张。 “不好,一定是队里扣留了家里的信,说不定他们已经给咱们家中去了信,如果老爹老娘知道必然赶来哭天抹泪的,到时候咱们想走也走不脱。”事后证明林小天的判断没错,教导员已经给我们两家写了信要求得到他们的支持。 “马上就要开学典礼然后宣誓入伍,咱们得抢在他们之前抓紧时间行动,否则就来不及了,再最后找教导员一次,如果还是没有结果,就他妈‘一个鸭子加两鸭子----仨鸭子(撒丫子)’扯乎,跑也。”林小天又是谐后语又是古汉语文言文,反正我是听懂了就是不等爹妈前来咱们先跑,搞个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弄他个即成事实让谁也无法换回。 第二十四章 逃兵 古往今来,只要有战争,只要有军队,只要有兵,就有老兵、新兵、好兵、强兵、孬兵、鸟兵之分,更有数不胜数的逃兵。红旗到底能打多久,意志产生动摇,对当兵的来说再正常不过,早在汉代就有“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典故,说的就是后来威震四方,把霸王都给逼的别了姬,著名军事家韩信当逃兵的事。 别扯古代那么远,说说离我们相对较近一点的,成天拿着小红宝书的咱们的副统帅,也是战功赫赫,直到今天还让那么些粉丝替他愤愤不平。当排长时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兵,一看革命没什么希望,立马逃了一次,后来当连长乃至更高级别还是对革命胜利持怀疑态度,一直当到副统帅居然坐着“三叉戟”往外国逃,那秃脑袋一定长着“逃骨”,否则不会经常性的产生“逃念”不会活到老逃到老。 林小天也是秃子,跟人家副统帅也算是本家,可人家是“名秃”,最后逃跑时可都坐着非常先进的“逃跑器”。林小天和我就不同了,无名小卒,秃头也是后改进的,跟人家“自然秃”没的比,累死也享受不到高级“逃跑器”的待遇,只好老老实实的研究逃兵计划。 两个秃脑袋挤在一张破草图前认真的分析着地形,小教室里并不热可两张稚嫩的脸却紧张的哗哗淌汗,身上的的确良军装也快湿透了。 我们并没有敢开灯而是打着手电,草图是我根据几天的观察把学院内部和周围的地形地物简单绘制出来的,因为还没有学过测图等军事地形学专业课,所以图绘的很粗也没有比例尺什么的甚至连注记都没有,不过足以让我们俩个曾经的“军迷”看得懂,尤其这图完全是黑白的没有军用地图那种分层设色,即使再厉害的“色盲眼”也能看的明明白白。 记得还是上小学的时候我和林小天就认识,那时候男孩子都跟野孩子似的在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玩的全是大场面的战争游戏,不象现在的孩子们一个个面无血色痴嗫呆傻,小老头似的泡在电脑前点着鼠标鼓捣着电游聊着屁天真没劲。 因为比我们大一岁的缘故林小天自然成了孩子头,不要小看这一岁的差距,如果是二十岁以上的成年人之间差个一两岁看不出什么,如果在十五岁以下,谁比谁大个一岁足以显示出生理和心理上的成熟和优势,以至于小一岁的只能服服贴贴听命于他受制于他让他摆布很长很长时间。每次打仗游戏林小天都是司令,我则担任老奸巨猾的参谋长角色,就是出谋划策满肚肠子往出冒“坏水”那种类型,大家在一起干的所有“坏事”几乎都出至我的主意最后经林小天拍板决定干的。那时我就显示了极强的军事素质和绘图天赋,我绘的地图山川河流道路一目了然,地形地物即象又准,如果不是从小贪玩没有受过什么专业熏陶否则很有可能成为了一个不错的画家。 “穆童,这个凹形的月亮弯似的是什么意思?” “学校东南角距离围墙三十米左右有一个五米见方三米左右深的土坑,好象是搞营建施工取土造成的,我就简单画成这样了。” “哦,那段围墙我也注意过,由于周围地势较高所以围墙比其他处低很多估计能差个半米,我们两个人跳过去应该不是问题,晚上点完名咱们就偷着运动过去,先在那个土坑里隐蔽待机,等东南门的岗哨换岗之迹,我们跃进三十米快速跳出,然后先向相反方向跑二千米再转回来向公路跑,咱们先沿着公路贴着边走,如果能搭个车什么的就更好了,反正咱们不能去火车站和汽车站,一旦他们发觉我们没了,肯定要到这些地方截击......” “好,咱们还得把便装取出来,翻过墙跑一段时间就得把衣服换了否则目标太显眼容易让他们发现......明天上午我就去找管库房的文书说是取东西偷着把便装拿出来......”我也顺着林小天的计划补充了一些。 做好了准备工作,我们两个就跟没事人似的故意跟大家嘻嘻哈哈谈笑风生,白天的队列训练比平时认真了许多,吃饭时也是津津有味大吃特吃,我吃完还顺手带回几个馒头藏在裤兜里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熄灯号响过我和林小天分别躺在各自的床上纹丝不动,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等到鼾声响起来,我们偷偷把被子弄得鼓鼓溜溜然后轻声穿上运动服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来到楼门厅时看到夜间岗哨七班的王启明正坐在桌前写信。 “你们俩这么晚不睡干什么去?” “我们出去练练机械,妈的‘三练习’练了几天了也上不去,晚上睡不着加班练练......”我们很随便的说着往出走,王启明也没太在意。 漆黑漆黑的夜什么也看不见,我们俩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土坑方向快速运动,风吹着树叶哗啦哗啦做响总象有人在跟着我们,我激凌凌的打着冷颤,心里极度佩服那些通常在夜间活动的“梁上君子”,“还数人家的心里素质好......” 好不容易接近了土坑,林小天在前面做了个手势意思趴下,我赶紧一猫腰先蹲下然后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向四周观察。 林小天动作很是敏捷猴子似的向前跃进了几米,然后看也不看的向前一个“就地十八滚”轱轳入坑中。 “妈的,这小子战术动作挺麻利呀,可惜就这么离开部队白瞎了他这身本事,哥们儿也不差啥呀,那枪法足以让教员为之惊叹,哎,啥也甭说了,要怪只能怪队长他们不把人当人,事已至此没什么可后悔的......”我停止思索也狗熊打滚似的滚入坑中。 “靠,你慢点,压着哥们儿了......”林小天没有匍匐在地而是躺在坑里仰望星空。 我也采取与他同样的姿势做仰天长啸状,只是不敢喊出声来否则定是个“壮怀激烈” 六年后的一个夜晚,我和他也是躺在一个土坑里仰望星空,那时我们已经是指挥员怀抱着冲锋枪随身带的水壶里装的可是“二锅头”,那时的场面更是骇人,坑里坑外居然还倒卧着几具尸体。 “小天,不后悔吗?” “有点,可顾不了那么多了,咱们首先是人,连人的尊严都没有,连人都没法做,还谈什么军人?如果不是队长把我的‘内务’从楼上扔下去,我还真下不了决心......” “说的也是,不过即使他不扔我看咱们也跟他们尿不到一壶里,队长还有班长他们好象不是真‘八路’......” 林小天看了看表,估计东南角门换岗的时间到了,我们俩由后仰改变为卧姿一点一点尽量不出声慢慢的向坑口移动。 爬到坑口的时候觉得不太对劲,身体异常的轻快一点都不费力一直往上轻飘飘的上升坐电梯似的,不好,我们的双肩似乎被钩子什么的抓住往上使劲的拉,仔细一看,妈的,哪里是什么钩子原来是班长那双钳子似的大手。 没有干部只有五六个班长在坑口等着我们,他们一个个嘻嘻哈哈的抽着烟,一脸得意的冲着我们乐,看到班长们满脸的坏笑,我和林小天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他们。 几个班长并没有为难我们,甚至不象是抓住了“逃兵”一边说笑着一边夹着我们往队里走,谁也不问怎么回事就当是偶然碰上了掉在坑里的弟兄顺手给拉了出来。 我们的计划就这么破产了,本来还想学《红色娘子军》里的吴琼花来个只要打不死就跑,可人家不跟你来南霸天那套,不打不骂还给你烟抽说着特温暖的话,让我们也无可奈何无计可施,妈的,那感觉如同一拳打到胖得脱了衣服都看不见肚脐眼的林小天他家那邻居胖大婶肚子上,有劲根本使不出来,或者说更象是一个武功平平的小混混遇上了博大精深的老道、老和尚之类的大师级高手,把你把玩于股掌之中,让你孙猴子再怎么闹腾也跑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没办法只能乖乖的跟着回来。 第二十五章 思想骨干 显然那几个班长并不想声张,回到队里二话没说上楼就睡,只剩下我班长王厚忠和林小天的班长鲁海军陪着我们,他们一定是得到过什么指示,否则不会那么和蔼可亲。 楼门厅里的整容镜前林小天和我有意无意的照了下镜子,那德行真叫一个惨,浑身精湿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就象刚钻出地面的“土行孙”。 我裤子不知什么时候破的,腿上还划了一个口子不时的往出淌血;林小天的脸上也多了好几条血印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让谁给挠了呢。 出人意料的是没有一个干部出来“接见”,这让我们更觉得心里没底。 两个班长倒是跑前跑后的一会儿红药水一会儿创可贴的忙碌侍候,哥们儿可不领他们的情,“哼,少他妈来这套,哥们儿懂,一定是母黄鼠狼子给公鸡拜年没安好心” 尽管我们把声音弄到最小可还是被班里的弟兄们听到,我洗完回屋上床的时候屋里的弟兄们都睁着眼,没等钱仕虎他们张嘴问,班长立刻小声“嘘”了一下。 “都闭眼睛睡觉,谁也别说话......” “真是奇了怪了,如此周密的计划怎么会泄露呢?看那几个班长的样子一定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咱们这回可是名副其实的‘逃兵’可抓到‘逃兵’为什么还这么客气呢?”我躺在床上回想着事情的经过和任何一个细节估计林小天一定也躺在床上分析判断推理呢。 第二天早**和林小天还是没跟大队人马出去跑万米,班长也不细问爱出不出来个放任自流随我们大小便。 我在卫生间小便的时候跟林小天简单碰了一下头都觉得事情太蹊跷,不知道他们要玩什么路子。 “小天,咱们行动时机选择的不太好,如果是周末大家休息的时候就好了,谁都不会注意更不会让他们抓个‘现形’......” “只能选择在昨天,等到了周末咱们爹妈估计早杀来了,还能跑得出去?” “那你说咱们是怎么走露消息的?会不会是昨晚的夜班岗王启明?这孙子欠他妈消。” “我觉得不会是他,一定另有别人。” “那就是班长,这事他干得出来,不过我们研究事的时候最想避开的人就是他呀,他要是掌握了我们的行动计划那还叫密谋?全世界都得知道,真是活见了鬼了。” “听我们班副讲过,部队各级之间都活跃着一些领导们安插的‘内线’,他们被称做‘思想骨干’专门收集大家的言论掌握思想动向尽干一些背后打小报告、告密之类的事。” “‘思想骨干’?真是头一次听说,那你说谁是思想骨干?班长?班副?还是其他哪个王八犊子?”听林小天一说我也对这神秘的“思想骨干”产生了兴趣,估计类似于当年的“军统”、“克格勃”、“盖世太保”什么的吧? “别瞎猜,你说那是特务组织专门对付敌人的......” “这就不懂了吧?这些特务组织对内部人侦察的更仔细处理的更凶狠,苏联卫国战争前夕清洗那么多的干部就是‘克格勃’使的手脚......” “谁不懂呀?我爸以前就讲过,过去战争年代为了控制住那些刚解放过来的原国民党士兵和思想容易动摇分子,每个班、排都有很多思想坚定的骨干专门负责盯着这伙人......” “行了,怎么跟你扯起这些破事?什么‘军统’、‘克格勃’、‘盖世太保’还有什么‘思想骨干’跟我们不搭边用在我们身上那是高看我们,对付咱们两个小毛孩犯不上弄那么大动作,我们也犯不上胡思乱想,就他妈要退学没那么多穷讲究,一会儿咱俩就去找教导员看他怎么说?”林小天说着说着觉得越扯越远,赶快收起话题否则咱们俩这密谈又该成了明谋又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没等我们去找教导员,人家主动来请。 进了教导员的办公室,我们马上就傻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我爹我妈,他爹和与他爹离了的妈就明晃晃的坐在屋里,队长和区队长也坐在屋里与我们的家长唠着家常。 一个月的时间父母好象老了许多,在父母的眼里我们也好象变化了许多。 场面极其感人,我第一次发现电影电视剧里拍的父子相见母子重逢什么的实在太虚假,演员哭不出来也就罢了,干嘛使用风油精什么的刺激?好不容易挤出几滴泪还不时的冲着镜头做秀一点没有真实感。咱们这全是动的真的,一点不做作,一点不掩饰,哇哇的一个劲嚎啕大哭,就连我一向敬佩的硬汉林小天这回也没比我强多少,眼泪鼻涕淌的可哪都是。 几个经历过无数离别场面的职业军人也被我们的真情实感所打动,教导员摘下眼镜掏出手绢不时的擦着眼睛,队长和区队长紧握着两个父亲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天,穆童,得向你们解释一下,我们确实没有通过你们,可以说是背着你们给家里写了信,现在说一声抱歉,希望能得到你们两的谅解。可我们真的不想让老人为你们操心更不想大老远的把几位老人折腾过来,而是请求老人给你们来信配合我们的工作......”教导员看我们哭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切入正题。 “小天,穆童,我当队长的确实有做的不对做的不妥的地方,可能有些地方无意中伤害了你们的自尊,现在当着你们父母的面,我向你们郑重道歉......” 得,啥也甭说了,哥们儿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软话,林小天这小子跟我一样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想退学肯定是没戏了。 几个队干部说什么要留我们父母多住几天,教导员还说林妈那封信写的特好特情真意切已经成了我们队思想教育的极佳素材,希望林妈能给我们全队的学员讲几句。 林小天他妈不愧是人民教师,对着一百多学员讲了两个多小时没喝一口水,什么叫语重心长,什么叫情深意浓,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听了林妈的话你就会知道‘天底下最伟大的爱是母爱’这句话不是谁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表达出来的。台上台下干部学员早已哭成一片,比那封“催泪弹”似的家信效果还强十几倍,比教导员搞了一个多月的思想教育强百倍,她替队干部们完成了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几个强烈要求退学的学员听完之后立马收回退学申请坚决要求在军校好好干下去。 第二十六章 军帽女孩 老生长谈“当兵三年,母猪成貂婵”还有的版本“当兵三年,看老母猪都双眼皮的。”不管怎么说,哥们儿刚当一个月兵已深有体会。 我们前脚刚把爹妈送走,正眼泪巴擦的难受不已突然来了一场“及时雨”,真的太突然了以至于让我们不知所措。 两个高中女同学来看我和林小天了,我们都暗自庆幸这学没退成,否则面子可丢大了而且如此漂亮的美眉极易落入那伙“饿狼”之手。 门卫的电话刚打过来说有两个女大学生来学院找穆童和林小天,这边我们两个班的弟兄们就忙乎开了,室内本来就窗明几净,内务卫生保持得相当好,物品摆放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是没进过军营的人都会被强烈的吸引,可弟兄们不满足,玩了命的拖地抠内务打扫卫生,前几天院长来检查也没见他们这么卖力过。哈哈,应付检查是被逼无奈现在可全是自觉了,我真佩服蕴藏在弟兄们身上那巨大的潜能,看来他们是要高标准的接待美眉的到访,真奇怪,我们女同学来了该这帮小子什么事呀? 说实在话弟兄们已经一个多月没实的惠的看看女人了,一个个眼睛都憋得蓝汪汪的再憋几天估计得变绿汪汪的。 万米长跑的时候倒是有多次看见女人的机会,可那时太累光顾着狂奔了谁也抽不出功夫往路旁看一眼,反倒是人家不时的看着我们关注着我们,不时的还弄出一句“傻大兵,玩命跑什么?前边有钱?” 一次队列训练的时候,路边走过一个眼圈画得象熊猫,脸上涂的跟驴粪蛋上霜差不多的“短粗胖”少妇。大伙的动作立马失了水准基本没几个听口令了都在“瞄准”,几个性子烈的恨不得“踞枪、击发”班长早看出弟兄们的心思马上下口令“立定、向后转”。 “看吧,看吧,使劲看,别拉了关键地方......” 班长都下命令了还犹豫什么?于是定睛观瞧还开始打分,有的说身材虽胖但那叫丰满透着性感应该在八分以上;有的说眼睛虽然象熊猫可那是国宝啊,说明人家妆化的有创意得打九分;还有的把那少妇与明星做出比较,钱仕虎就说她长的象主演过《埃及艳后》的美国影星伊丽沙白.泰勒怎么着也在九点五分以上。 “什么他妈疙瘩白?还太乐?我怎么没看出白来?我怎么不太乐?就这猪八戒他二姨的造型还九点五分以上?啥眼神啊?”丁喜双一口东北旮旯话也道出了我的心声。 要我说那“短粗胖”也就是在咱们军校成了珍奇动物,拧哒拧哒走那么一圈把回头率混成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如果走在大街上不是没人理没人睬,再不就是极易遭到危险,横空飞过来一板砖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长的太吓人了最好穿上盔甲上街。 妈的扯那么多“短粗胖”干嘛?又跑题了,都是久旱未逢甘雨闹的,这回甘雨来了还是说说我的女同学吧。要说咱高中那些女同学才叫正点,虽然都戴着眼镜可暇不掩玉个顶个八分以上,这回来这两个都是标准的十分。 真没想到最漂亮的乐红和金玲一起来了。事先我们就一直在通信,那段时间班里的同学都在互相通信,数我和林小天收到的最多,乐红和金玲的信夹在几百封信里边没什么特别,而且信上也没有谈及感情之类的敏感话题,我们两的主攻目标也不是她们,可第一个来学校看望我们的居然是她俩,所以说我们都觉得不知所措。 为了显示威武雄壮,我和林小天赶紧把作训股换成常服戴上大沿帽以标准的队列动作向校门跑去,身后屋里的弟兄们都打开窗户握拳的握拳,两指头打v的打v,给我们加油。 快接近校门的时候我们又由跑步变换为齐步,当然没有弄出“阿米尔,冲!”的动作,那样显得太急与我们的绅士风度不配套。我们先做出成熟男性才有的坚毅表情,顺便两眼发光向各自的目标放了会电。 路上哥们儿就和林小天快速交换了意见已经有所分工,林小天专攻乐红,我负责金玲。 两个女孩子都穿着连衣裙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修长笔直亭亭玉立,脸上也没有夸张多余的又涂又抹,仍然保持着清新自然好似出水芙蓉。 我已经不太会说话了,一个劲的傻笑,关键时刻又是林小天,他总是比我有经验,尤其是遇到女孩子。 “哈哈,怎么不事先来个信什么的?让我们也有个准备......两位大美女胆还真大,竟敢往咱们这有名的‘狼窝’闯......”我们一路说笑着把两人带回宿舍。 还没进楼各屋的窗户全部打开,弟兄们早就挤在窗前翘首以望,起哄声呼喊声口哨声响成一片。我和林小天不断的向楼上检阅的弟兄们挥手致意那感觉实在牛逼。 进了屋后,班里弟兄倒水的倒水搬凳子的搬凳子比我们两还忙乎,哥们儿心说“瞎折腾个屁呀,不知道是谁来了吗?那是当年哥们儿球场边上的铁杆粉丝,你们过几眼干瘾得了,千万别来什么想法,告诉你们两个字‘没戏’......” 好在下午操课开始了,大家恋恋不舍的离开屋子去了操场,我和林小天向区队长请了假专门陪着女同学。 不出所料,两个女生除了对屋里的内务和物品摆放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外,对我们两个也是格外关注,她们看看这,看看那什么都觉得神秘和新奇, “哦,这个被子是你的?叠的真好跟豆腐块似的,穆童,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两下子?”乐红抢先说话了。 “那哪是他叠......”林小天刚要张嘴揭秘就让我使劲瞪了一眼不吱声了。 “哈哈,叠被子算什么小菜一碟,射击才是真本事......”我赶紧叉开话头准备白话自己的强项同时也是揭林小天的短,那边林小天早不干了也使劲瞪了我一眼。 “我们为了练好体能每天都跑万米......”这小子一看不好开始把话头扯到万米长跑,这哪成?又是我的弱项。 我们两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弄了半天都觉得不对,始终没对上点等于互相拆台自相残杀,于是改变策略开始互相吹捧,我说他跑的快战术动作标准,他说我枪打的准百步穿杨。 两个女孩子根本听不出来我们的心思,人家也不在意咱们说什么,除了一脸的崇拜没有别的。那眼神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凝视到我们身上时就不想再看别的了,尤其是我们一直没舍得摘下的大沿帽更让她俩着迷。 “穆童,把帽子让我戴一下。”乐红先说了话。 我和林小天马上把捂了半天直往下淌汗带着酸臭味的帽子摘下来交给她俩。两个从小就爱干净的女孩子也不知怎么了,就跟什么也没闻着似的再不就是对这男性气味上瘾,拿起帽子就戴在自己头上,还从小包里掏出镜子仔细的照。 我至今都认为,咱们的军装设计最适合漂亮女孩子,那个飒爽英姿的“军帽女孩”形象始终刻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 第二十七章 调整目标 两个女孩子哭哭涕涕的走了,那段时间谁来看我们走的时候都这模样。 我和林小天目送着趴在车窗前不停挥手的女同学心里捉摸着“唉,要是她俩早来几天多好,哥们儿也不至于象个傻逼似的被人从土里捞出来,咱爹妈也不至于大老远的折腾一趟......” “穆童,咱们的目标分工有问题必须做出调整。”从校门往回走的路上林小天郑重其事的对我说。 “什么意思?”我那时真的傻的可爱,居然什么也不懂。 再扯的远点,哥们儿那时候虽然青春萌动对异性极度向往,可真的什么也不懂,记得都高二了我任班里的体育委员。总有几个女孩子无缘无故的不上间操和体育课,于是我以体委的身份进屋找到他们。 “你们没病没灾的为什么不上间操和体育课?” “我们有特殊情况,老师批准的,不信你可以去问老师......”女孩子叽叽喳喳不知羞耻的笑着说。 要说哥们儿那时候工作还挺认真还特别好信,于是就到办公室找到班主任老师。 “冰老师,咱班的女生太不像话,没病没灾的就是不愿意上间操和体育课,还说有特殊情况,这样会影响我们班的集体荣誉......” “穆童啊,你工作很认真很负责这一点值得表扬,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不要去找她们,女孩子嘛......哦,女孩子脸皮薄,有什么事别跟她们吵吵,你也别太生气......” 哼,既然老师这么惯着女生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转身向外走去,就在这时冰老师用很小的声音向对面桌的张老师说的一句话被我听见差点没气死,真难以想象冰老师背后居然说出那样的话,气得我血往上涌恨不得马上辞职不干了。 “这穆童,真傻......” 妈的,哥们儿认真负责还有错了?还捞了个“傻”评价。我赶紧第一时间找到林小天把事情向他讲了一遍。 “‘冻肉’说的没错,你就是‘傻’......”真是没地方说理连铁哥们儿都说我傻。 也就是那天我从林小天那第一次得到了关于异性的一些生理方面的常识。这小子当时象个妇科医生似的跟我讲的唾沫星子乱飞,说的那个明白那个透彻那个专业,直到把我说的生理都有了反应。 从那以后我没事就缠着林小天上“生理卫生课”,还是他讲的好比那个念经似的教生理课的“王眼镜”生动多了,关键问题是人家林小天以“过来人”自居,什么都敢往出说,对我那是毫不隐瞒。 我靠,扯得太远了,赶快打住,否则非得把林小天当流氓教唆犯抓起来。 “穆童,你没看出来,乐红明显对你有意思;金玲呢明显对我情有独钟,咱们开始制定的策略需要重新调整一下......” “你的意思是咱们来个交叉换位,我负责乐红,你包打金玲?” “对,真不愧是铁哥们儿,我一说就明白。” “靠,你当是上商店买衣服买鞋不合身了不跟脚了包退包换,这事有随便换的吗?咱们追求的可是神圣浪漫的爱情,再说人家只是尽同学之谊来看看咱们,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可别想歪了。” “不懂了是不?哥们儿可是‘过来人’,女孩子从我身边一过只需一个眼神我基本就能猜个**不离十,我今天观察清楚了咱们与这两个美女肯定有戏,再说现在情况有了新变化,咱们必须得换,否则非乱套不可,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现在人家对咱们有意,咱们行动起来也相对容易,不要总是迎着困难上那样很少能成功......” “好吧,就听你的,我这纯洁少男可是彻底让你带坏了。” “得了,你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还用我带?我倒是跟你沾上了不少坏习气。” “既然你提出调整目标那就坏人坏到底,说说下步什么打算。” 林小天装着老练深沉的样子吸了口烟然后缓慢的说:“她们不是来找咱们了吗?咱们得来个回访,抽时间请假去看看她们。” 我们计划了几次可都没有成行,尽管收回了退学申请还当众表了决心,可队干部们还是不放心生怕再节外生枝,一直不批准我们请假外出。去看乐红和金玲的事只好就此搁下。 开学典礼结束后我们就正式宣誓入伍,那天的情景永生难忘,**的八一军旗下我们眼含热泪高唱军歌,我们又恢复了热血的志愿又开始继续着那个“绿色的梦”。前段时间的种种不愉快似乎在那个瞬间全部风消云散。 从我们父母走后的一个月里真的是从身体到思想都很轻松的日子,队干部、班长们都不敢象以前那样为难我们甚至在训练场上也不敢严格要求,脏活累活重活不让干,公差不让出,训练过得去就行,处处惯着我们让着我们,好象只要不外出只要不把天捅破什么都可以干似的,这让我们即幸福又难受很不习惯,总这么特殊下去别的哥们儿该有意见,我们与弟兄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好景不长,宣誓入伍后,队里宣布根据学院规定对学员实施全程淘汰制度。意思是说只要学员在校期间被队里认定政治、军事等不合格就可以退回家去,据说这是从美国西点军校学来的经验。制度一宣布队干部和班长们马上玩起了变脸,我和林小天再也没有特殊待遇了甚至还不如以前。这帮孙子玩的真损,你不想念死拉着你念,你安下心了他们还要撵你走,真把哥们儿气坏了。 “小天,这回队里来个‘全程淘汰’你说咱们是不是三个月基础训练考核的时候就让他们淘汰算了?” “穆童,你是不是有病?你想把你爹你妈气死?乐红还等着戴大沿帽呢,要不是因为你有这个带红圈的大沿帽人家能跑咱这山沟里来看咱们?咱们同学那么多,你听说哪个男生有女同学还是如花似玉的女同学去看过?这时候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再说主动申请退学与‘淘汰’能一样吗?咱可丢不起那人。” “我看没什么区别,都是离开军校离开部队回家,而且被‘淘汰’回去后家不挨罚来年照样可以参加高考......”我说这话其实并不是真心话,我内心的想法与林小天一样都觉得被淘汰是很丢人的事,只是气不过那帮孙子的作风。 第二十八章 隐显目标 王厚忠这个孙子又来惹我了,这回彻底把哥们儿惹火了。自从这小子变脸后越看我是越不顺眼,我也一直在找机会摆平他,结果没摆平他自己反倒落了听。 本来我和林小天闹退学那段时间,班长王厚忠在队长、教导员的授意下,一直对哥们儿很客气,平时也挺照顾,不时的在班务会上搞个小表扬,每周把我评个“好同志”什么的,来而不往非礼也,为了回报他的关心,更多的是为了拉拢控制他,我特意把来校报到时在火车上买的一本书借给他看。 那本书虽然只有百十来页,可章章生动页页精彩,可不是一般普通的书,连林小天多次来借我都没答应。书名《旱田雨露》内容似乎写的武侠其实是一本通篇充斥着露骨性描写的黄书,带点现在所谓的玄幻情节,文字那叫一个烂,我看了几眼就看不下去了,于是投其所好把它赏赐给班长。我藏了个心眼没有把整本书给他,而是把书撕开每天让他看一页来个连载,条件是一页书给我上两颗“红塔山”,如果他表现好我每天多给他一页。哈哈,这招真他妈灵,一本书足足控制了班长半个月,每天的两颗烟我也没舍得抽,原封不动的送给李班副作为叠被的“工钱”。班长也不傻,他属于巨奸那伙的,趁哥们儿不注意居然把书全本偷走晚上捂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 如果不是那个全程淘汰制度,大家本可以相安无事一派和谐,你打手电捂被看书,我干“夜半节目主持人”的老本行跟弟兄们对骂白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玩各的,可突然弄出这么个制度,形势急转直下不断恶化。 过去队干部们生怕谁闹着退学,因为那样说明队里的工作没有做好,影响他们的政绩。这回实施全程淘汰,哪个学员队真淘汰几个说明他们管理严格拥护学院的规定同样也是政绩,于是这帮孙子不顾弟兄们的死活开始捉摸淘汰谁了。队里列了几个后进人物待淘汰对象所谓的“重点人”都是些平时训练成绩不好,再就是“政治上不合格”以前闹过退学的主儿,我和林小天赫然在列首当其冲。 班长一看我上了榜成为拟淘汰对象,也不管我给了他多少好处提供了多少“精神食粮”,马上追随队长同我们翻脸,处处挑哥们儿的毛病。 没办法,也怪自己不争气,根本用不着挑,随便就能找出一大堆,谁让咱哥们儿浑身都是毛病呢。 班长已经收集了一些我的“劣迹”,可他还不过瘾,估计是觉得那些毛病还没有太大的说服力还够不上淘汰的标准,于是继续孜孜不倦的收集,好象这全程淘汰制度就是专门给我们这些人定的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似的。还别说,真他妈让他抓到了一个非常致命的把柄而且还是一箭双雕。 都是林小天那个“色盲眼”闹的,还是因为帮他摆弄枪。 在此卖弄一下哥们儿的射击强项。“冲锋枪对隐显目标射击”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射击“二练习”属于应用射击科目,我至今都认为咱们部队的射击科目设计的还算合理,尤其是这个“二练习”很贴近实战的要求,不光是目标采取忽隐忽现的方式,还由胸环靶、机枪靶、半身靶变换三次,射击距离也由二百米、一百五十米到一百米变换三次,射击姿势采取卧、跪、立三种几乎含盖了战斗中可能采取的各种姿势,而且都是无依托射击难度较大。 射击过程具体点说就是射手在听到“卧姿装子弹”的口令后,首先在二百米的距离上采取卧姿无依托对显现三次每次显现十秒时间的胸环靶实施三次点射共发射六发弹。依我的经验这六发弹最多只能命中三发,除非抠六个单发否则这种无依托的射击打点射而且目标太小在理论上就不可能实现命中四发以上,哪个“军爷”敢说能命中六发,哥们儿是彻底服了“u”还是得给你磕三个响头,即使现在射击条件改变,手中武器由56式冲锋枪换成什么“八一杠”步枪、“九五”系列等等,目标也由胸环靶改为半身靶射击难度大大降低,可我还是不信谁有三个点射命中六发这等本事。 打过二百米的胸环靶射手要向前运动五十米,采取跪姿对一百五十米距离显示三次每次十秒的机枪靶抠三个单发,依哥们儿的经验能否打优秀这三发最关键,那机枪靶两个头部瞄准点不易把握,大部分射手都是在这个跪姿上出了问题导致成绩不理想。 打完跪姿射击射手继续向前运动五十米,立姿对一百米距离的半身靶实施三次单发射,当然也是隐显目标,立姿射击看似难度较大其实最简单,因为距离近、目标大,这三发要不能全部命中那想及格基本是没门了。 总共射击用弹十二发,成绩评定很简单,不看环数只看命中数,五发及格,六发良好,七发以上优秀。哈哈,再吹一把牛逼,哥们儿在军校直至毕业当排长当连长打过无数次“二练习”保持全优,除了仅有的两回大风天命中七发,其余都是九发,临毕业的时候射击教研室主任专门找我谈过几次话,要把哥们儿留校当射击教员,都被我一口拒绝,此乃后话暂做伏笔以后再吹。 说完射击过程,哥们儿再简单卖弄一下枪械知识,我们那个时候还是使用56式冲锋枪仿造苏联的ak-47,千万不要小看这口径7.62毫米的“56式”啊,虽然它是仿制品而且定型年代距离现在将近有六十年,可那东西构造简便,操作简单,便于维修,属于特别实用特别抗造型,尤其射击精度除了我以前用过的“半自动”以外任何同类产品都不是对手,后来装备的“八一杠”只是它的改进型,哥们儿认为实用性上并没有超过“56式”,还有什么小口径的“九五枪族”,美式的“m16”等等,除了外表花哨实用性和精度都差的很远。如果不信,你可以在电视上看看那些什么基地什么解放组织手里拿的都是什么,连****都把这种枪当做首选,尽管此枪实用便易在中东几十美元就能买到,可人家可不是只图便易,人家看中的是性能。 吹完自己卖弄完知识再说林小天,他就没这本事了,除了能把枪械常识白话得比我还明白,可实弹射击要的是靶上见眼靠枪说话,不看谁的嘴多能白话,他的“臭手”本色再次显露无疑。“一练习”的精度射击还得由我代替,你说这么难的“二练习”他还敢想?打了三次实弹体会只在半身靶上见了两个眼。 老套路,考核时哥们儿包办代替,回报条件加厚,及格一条红塔山,良好二条,优秀三条外加大树底下搓一顿,放假回家再大饭店的“米西”。 考核时稍微遇到点麻烦,目标每次出现十秒钟对我来说击发一次足够了,但还得帮这小子打一次,这也难不住我,只是在最后立姿的时候,身边的班长看出了端倪,他侦察兵出身,最后那个立姿目标只显示了一次就完成了三次击发,然后就一直在观察我的行动。妈的,不用说侦察兵,只要会数数的人都能数出来哥们儿“咣、咣”抠了六下。 回到队里还没等林小天拿烟向我表示,也没来得及去大树下庆功,队长就把我叫到办公室。 没等进队长屋,我就什么都明白了,一定是王厚忠告的密。怎么办?这时候还能怎么办?死不认账,打死也不说。 队长问了半天从我嘴里得不到半点有用的东西,哥们儿那时候是铁了心了,表现的异常坚定大义凛然宁死不屈,除了没受刑其他比江姐她们差不哪去,我百般抵赖后还请队长把举报的人说出来要跟他来个当面对质。 接着林小天也被找到队长办公室,这小子比我还能装,又是喊是叫又是骂还弄个以头抢地耳,表演的很到位让队长也摸不清头脑。 事后得知,队长也不想让事态扩大,本来各个学员队就存在竟争,训练成绩是各队比试的重要方面。如果我们队出了考场做弊,除了要严厉处分做弊者,全队成绩都要降一等,队长也面上无光而且还要负领导责任,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也不提了。 打得掉隐显目标,可躲不过隐藏的“思想骨干”,背后让人捅了刀子,我恨死了班长王厚忠。 我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着林小天说的那句“以革命的手段对付反革命的手段”这小子好象篡改了伟人的话,原话不是这样,好象是“以革命的暴力对付反革命的暴力”反正咱们现在玩不出暴力,但也不能就这么让王厚忠肆无忌惮的背后整哥们儿。 我把以前制定那些摆平班长的策略又重新整理了一下,以前的太粗太笼统实际操作价值不大,这回我得来个细的来个狠的,于是也开始收集点王厚忠的“劣迹”观察他的弱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咱哥们儿的厉害,看看到底谁被淘汰。 第二十九章 抛弃 若想制人,必先做人。我准备先改变自己,让自己各方面都强大起来做一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人,然后再慢慢发现班长的弱点逐步实现我的“复仇”计划。 我按着即定方针开始行动,首先是少说话多干活。不过这嘴太能白话了,冷不丁的要少说话难度还挺大,除了操课、睡觉以外要让我保持半小时之内不说话,就感觉上下嘴唇能粘在一起似的憋的那叫个五极六瘦。还好咱的活没少干,什么屋里屋外卫生间,走廊水池分担区,哥们儿无怨无悔不惧脏累连被子也不用李班副叠了,反正经过他的圣手调理我那被子已经驯服多了,不用怎么弄就是一“豆腐块”。李班副为这事还挺不乐意每天二至四颗烟没了着落。我就对他说:“班副,咱哥们儿谁跟谁呀,想抽烟跟哥们儿说一声,除了大烟弄不来也不敢弄,‘软中华’、‘玉溪’什么的又太贵,别的您尽管开口‘红塔山’之类的都小意思,哥们儿供得起,以后麻烦您老人家的地方还很多,您先暂时待几天业......” “穆童,你这可是让俺下岗啊,都叠了一个多月了已经习惯了,说不叠就不叠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就象养了多年的孩子让人领走了似的......说好喽,你的夜间岗哨可得归我不许求别人去站。”这小子好象退休了没事干特难受,好象真的与我那带着汗臭沾了不少青春痕迹的破被子结下了什么深厚感情,看到他无限伤感的样子让我也好一阵心酸。 “没问题,不就站岗吗?......唉,还真不行,当得起兵站得起岗怎么能总劳您老的大架呢,别的都行,这个可万万使不得。”我开始很同情他的失落差点答应了他,后来觉得不行,总不站岗,班长必然会狠抓这个尾巴,那可是他打击我的最有利武器。 “唉,完了,彻底失业喽。”李班副一脸失望的走了,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抽那几颗烟还是不干点活浑身发痒难受,居然儿童团员似的对站岗放哨有瘾。 我继续进行着观察,从一点点蛛丝马迹中寻找班长的弱点,我也不明白就那么一小棍背后告一次密居然引出我如此的仇恨满腔。在没有发现任何破绽的时候,为解心头之恨,我先采取了一次小规模的报复行动。 一天夜岗归来,我看见班长躺在床上死猪似的睡的正香,四下查看了一下同志们也都在睡梦之中,我马上把他的蚊帐掀开拿着手电往里边一个劲的照,眼看着几个蚊子直升飞机似的盘旋而入才把蚊帐合上,然后回到自己床上竖起耳朵等着听“空袭”效果。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班长蚊帐里边“噼哩啪啦”连声作响,后来他居然把屋里的灯打着挨个抓着蚊子。我一直听着他闹腾半天消停了才满怀得意的入梦,哈哈,睡的真香,谁让咱们学院的蚊子个大嘴狠叮上就一个大包呢。 接着不长时间就发现了班长更重要也更致命的秘密,当然不是我发现的,全队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这秘密当然也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班长未当兵时在老家已经订了亲,按他们农村的习俗订了亲跟结了婚差不多,尽管不受什么法律保护,但也算是有婚约,双方父母已经亲家长亲家短的叫着。 班长这件事办的够孙子的,没当兵之前与对象关系还好,当了兵之后走南闯北的见了不少世面,稍微的有点心理波动稍微的有点看不上那农村的“黄脸婆”,尽管人家脸不黄甚至长的还有点姿色。这回考上了军校可就不是稍微的事喽,他马上想到彻底甩了人家。一个农村兵的最大理想就是转上志愿兵(士官),如果考上军校那可就是祖坟冒青烟的事,自我感觉身份地位全变了,于是一个军营版“陈世美”诞生了。 这小子还真狠心,来学院报到后就与家里断绝一切联系玩起了失踪,让那个痴心等待的对象找不着他。大半年的时间沓无音信,人家姑娘都快急疯了,不过疯归疯还没傻,拿着以前的信皮找到了他的原部队一查,“妈呀,俺相公原来考上军校了,这么大的喜事都不向家里通报玩哪路子名堂?”对象一急眼连搭车再步行千里寻夫一路追杀到了我们学院。 班长先是笑脸相迎准备哄个几天就把人送走,可村里的那个姑娘“小芳”可不是三言两语随便就能把人打发的顺着小河淌,人家立马在学院附近找了个端盘子的临时工作,准备校外“陪读”开打持久战,要一门心思的陪班长度过那个年代。 班长一下就慌了手脚,他的全盘计划被彻底打乱,所以情绪极度浮躁,那天跟我耍的小棍就是急躁的具体体现。于是他也不管以前人家给过他多少爱多少今生今世难忘怀的温柔了,竟使出事后证明绝对是昏招的战术,他要“扔袜子”,要快刀斩乱麻与姑娘解除婚约。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姑娘一封家书搬来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嫂子姐夫弟妹妹夫还搀着几个长辈拉着孩子一群几十人的救兵,那几天学院招待所住的基本上全是班长对象的“娘家人”,估计他们跟我一样,都知道班长武艺高强极难对付,所以来了这么些人以壮声势。 我们学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学员在校期间不鼓励谈恋爱,没谈的就不要想了,你就老老实实专心学习训练吧,但只要是谈上了,好,你算被“讹”上了,继续保持好关系,对方不提出断交,你就别捉摸吹灯拔蜡跟人家黄的事,想甩掉对象另攀高枝门都没有。 有点不懂是吧?看似干涉恋爱自由实乃无奈之举,主要针对我班长这样家在农村从部队考到军校的哥们儿。说来部队处理这样的事还是有传统的,当年打江山的时候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城市打下来之后,大批中青年干部也不管有没有家,不是被城里的女学生、女孩子、女粉丝们发疯似的狂追,就是发了疯似的狂追人家,结果就出现了很多抛弃“袜子”放弃“春妮”跟《霓虹灯下的哨兵》里“陈喜”排长差不多的干部,让组织大伤脑筋。好在陈喜觉悟提高很快和春妮毕竟没发生过什么,工作也相对好做,可如果是拉着几个孩子拖家带口的农村媳妇追杀过来组织上可就被动了,于是从那时起,咱们部队就对此等“扔袜子”举动甚为关注。 班长的“春妮”虽然搬来了救兵,可还属通情达理之人,并不乱闹,而是先找班长和风细雨的温柔一把,看看能否再续前缘。当发现班长“王八吃大个称砣----大大铁了心”要黄之后,还是不闹,文静的找到队长、教导员处和颜悦色的商谈,请求上级领导帮助支援。她这一找可算是找对了人,组织上听说班长还有此等不义之举,当时就非常气愤,如果不是有学员在校期间不允许结婚的制度,依队长的脾气当场就得逼着他们完婚。 第三十章 芳妮 看到班长那焦头烂额的样子说实话哥们儿心里那叫一个痛快感觉那叫一个爽,兴灾乐祸这个词用在当时的我身上应该非常恰当,可当我见到班长的那位“小芳”或者叫“春妮”更适合,反正我一直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暂且称之为“芳妮”吧,我的痛快和爽的感觉完全消失,我真不明白五大三粗黑吧溜秋车轴汉子似的班长还想找什么样的才算满意?更不明白那温良贤惠腼腆羞涩具有东方女性传统气质而且不乏姿色的“芳妮”找什么样的男人不行非赖上这个傻逼。 班长那几天对我们转变了态度变得异常和气,咱哥们儿也当不惯小人看不得别人可怜惜惜的样子,埋藏在心里天天睡觉前都要默默念叨几遍的“复仇”计划也忘了实施,其实如果在那个时候我要给班长背后捅上一刀他立马就得被“淘汰”撵回家去,因为我还掌握着一件对他来说最致命的“武器”。 那天晚上正好轮到哥们儿站夜班岗,我去小教室取信纸准备给乐红写信,到了小教室门口听到里边有人小声说话也是不开灯,隐约看见里边烟头的光亮。 本来哥们儿应该算做那伙光明磊落行列中的人,当时可能是好奇心做怪,也可能是为了报复班长收集一些有用的情报,反正我当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悄悄运动到后门位置把耳朵贴到门缝上仔细的听。 我这“顺风耳”的本事应该也算是一大绝活,甚至可以与我赖以自豪的出色枪法相媲美,可以说即使哥们儿不当兵也具备了成为一名优秀军人优秀侦察兵的基本素质,后来在哥们儿领着侦察连的弟兄丛林捕俘时这神奇的耳朵更是发挥了不只救一条命的作用。 怎么搞的,说着说着怎么弄出个耳朵还开始吹牛了?耳朵的本事以后再说还是说说我当时听到了什么。 “老三,你现在可是很被动啊,学院对这种事抓的很紧,一有闪失你可就前功尽弃,还跳什么农门换什么红皮户口本吃什么商品粮,老老实实回家种地去吧......”微弱的声音还是让我听出了四班长鲁海军的沙哑嗓子,他和班长是一个部队考来的还是老乡两个人好得跟穿了一条裤子还嫌肥应该是穿一条裤衩才对。 “老四,大哥现在也是迫不得已呀,刚联系上医校的黄雨红,她跟我在一个‘苗子队’补习过文化,我们军黄副政委的女儿,不过听说黄副政委快离休了,还有个叫孟超玲的也在我们‘苗子队’前年考上的医校长得可漂亮了,只是她没有部队背景她爸好象是地方的大款......”我们班长的声音,后边声音很小没听清,估计这小子是看上人家首长家的女儿做起驸马梦了。 “老三,你那位追的这么紧,想甩可没那么容易。” “不容易也得甩,我先在队长、教导员那答应与她毕业就结婚,反正学员在校期间不允许结婚这她也知道,等毕了业分到部队就由不得她了......” “妈的,这个兔崽子‘陈世美’满脑子都在捉摸啥呢?除了背后整人还想甩掉农村的‘土对象’还想攀龙附凤尽他妈想美事了。”我隔着门差点没骂出声来。 如果这时候我把听到的话向队长、教导员汇报再把情况告诉那位“芳妮”估计班长“不死也得扒成皮”退回原部队是肯定的,早听说其他队里几个小子甩了对象让人家一闹立马就被学院“淘汰”退回去。可“告密”这样的事哥们儿做不来,这辈子都不会去做,我捉摸十多天准备收集班长的材料背后捅刀的计划原来竟是哥们儿过把干瘾自己瞎yy,我能使阴招放蚊子去叮他,当面背后的骂他,惹激了敢和他拚命,虽然知道不是对手可打不过总能唾他一脸唾沫甩他一脸大鼻涕,唯独这最容易解决战斗的“告密”却万万使不得,那是“思想骨干”们才做得出来的事。 班长乐呵呵的领着“芳妮”来班里看望弟兄们还带来一大堆好吃的,弟兄们都以为他们和好了,不住的夸班长会办事瞧得起弟兄们,于是嫂子长嫂子短的逗乐说笑,只有我知道真相,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大耳刮子。 “芳妮”看似腼腆其实是个挺大方的姑娘,跟我们很和得来特有嫂子样透着一种成熟,她年龄好象比班长大一些能有个二十三四岁,这在城市不算什么,可在农村就属于老姑娘了,也难怪她为什么死缠着班长不放非班长不嫁。 大家闹了一会儿,班长说:“快就寝了,明天还得出操训练,我把你们嫂子送回去。” “班长,你就别回来了,多陪陪嫂子。”钱仕虎笑着逗趣。 “要不,嫂子别走了,就住班里吧,有弟兄们守夜,你和班长怎么着都行......”丁喜双也开始胡说八道。 “这帮小子尽瞎扯,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班长的表情很自然,这小子表演的不错好象得到点队长的真传。 “哟,这位老弟叫什么来着,看我这记性,你看你那衣服都脏成什么样了,来,快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再走......”“芳妮”嫂子对着我说。 “我不早给你介绍了,穆童,大城市来的,机灵鬼一个......” “哟,你们穿的都一样,个子一边高长的也差不多,我认不清楚,快点,穆童,把衣服裤子都脱下,还有那几位老弟的,我把衣服洗完再走......”能看得出来“芳妮”嫂子是成心的要给我洗衣服,让我感动的同时心里恨死了班长。 也不怕大伙笑话,哥们儿在军校那几年是出了名的“埋汰神”给咱城市兵掉老了链子,我那的卡军裤从穿上就没洗过快两个月了,裤兜到膝盖位置蹭得油黑发亮跟擦了上千次的火柴盒皮子似的,不过咱这小脸不管怎么训练劳动风吹雨淋就是晒不黑,刚才“芳妮”嫂子说大伙长的都一样等于埋汰我抬高那帮黑了吧叽的小子。 “嫂子,太晚了,你就别麻烦了,以后常来,弟兄们想你呀,如果班长敢对你不好,你可别掖在心里,跟弟兄们说,咱们大伙帮你收拾班长。”我前半句话带着笑容说到后面已经是恶狠狠的,给班长都吓了一跳。 “那我明天早点过来,你们把要洗的衣服都准备好,我一块给洗了,还有什么需要缝补的都拿出来,一个个孩子似的不会照顾自己......” “快走吧,马上就要熄灯了......” “嫂子,我们会照顾好自己,你也注意照顾好自己......”没等我说完,班长瞅了我一眼没吱声领着“芳妮”嫂子走了。 第三十一章 我的老班长 说来也真是邪门,人家歌里唱的多好“我的老班长,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的老班长谢谢你给了我坚强......”看了多少本回忆军营生活的书,几乎所有的班长形象都跟亲兄长差不多。连拿破仑都说“班长是军中之母”,斯大林也说“班长是军中之父”又是母又是父的,这意思再明白不过那可是爹妈呀,可我怎么总跟这“爹妈”叫劲呢?我怎么就没想谢谢他们给了我什么呢?是咱这孩子太小不懂事?还是这“爹妈”不疼孩子? 我下了很多功夫,利用业余时间走访了咱们队十二个班的数十名学员,更邪门了,竟没有一个说他们班长是好东西,看来不是特例,孩儿可都是好孩儿,那“爹妈”呢?人家也不是坏爹坏妈呀。后来我竟把这个疑问带到了部队,还是没有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看来一句半句还真说不清怎么回事,如果用哲学的观点来解释那就是事物都是矛盾的,班长跟士兵应该算是一种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的矛盾关系。可这矛盾为什么这么大?光对立了,什么时候统一?算了,还是别玩这什么也搞不清的狗屁哲学,研究不好容易把自己弄疯。 说来说去还是他妈邪门,我这军校四年念的过五关斩六将惊天地泣鬼神,可一回忆起来总是班长在眼前晃悠,我算是跟这个傻逼干上了,就算是“军中之父”还是“军中之母”的也犯不上总想他呀,亲爹亲妈也没这么想过呀,真没想到我最想的居然和我最讨厌的是同一个人。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恐怕我会原谅班长,因为别的同学早就和他们的班长兄弟一家亲了,但我和班长永远不会做朋友,这辈子都不会,甚至说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饶恕他。 我和老班长的恩怨一直延续到毕业去了部队,本来应该在下卷回忆我在部队的经历时再叙述,可实在憋不住不吐不快还是在这里一古脑说了吧,说完尽量不再提这个班长王厚忠,否则很多朋友会认为哥们儿小肚积肠。 除了前边的几次,军校期间哥们儿与班长还有过几次更激烈的交锋对抗。 基础训练过后咱们开始了文化课学习,这对那些部队来的老同志难度太大了,就跟哥们儿跑万米似的眼看着前方终点就是到不了头,好在万米可以通过训练还能逐步提高成绩,一步一步的缩小距离还能盼到头,可这文化功底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跟上的,对老同志来讲基本上就是看不着头,一点希望都没有。咱们可是经过正规的应试教育一步一步填鸭过来的,对付那些比地方大学简单得多的高等数学、形式逻辑、大学语文、大学英语之类的课程只需继续填鸭即可。只有初中文化多一点的班长,上来就遭遇大学课程,即使用千斤顶把嘴撑成牛嘴那知识也丝毫贯不进他那榆木脑袋,没几天就把这傻逼急出了一脸大疙瘩。 考试的时候就不用提了,我记得第一科是高等物理,这小子坐在我后座把那几页卷纸来回翻的哗啦哗啦直响,就是一个字也写不上去。 “妈的,瞎哗啦什么?怎么翻你也是答不上老实呆会得了”我被哗啦得直烦,不停的在心里骂他。 “穆童,穆童,这题怎么做的?......你往左边一点,你再往左边一点......”看得出来班长是真急了,屋里可是有三个监考教员,走廊里还有流动巡视。 说得好听一点是灵机一动,说得不好听一点哥们儿那是“坏水”横流,我也很奇怪这坏主意对我来说都不用怎么费力很自然的从肚肠里一个一个的往出鼓想往回憋都憋不住。 班长不是想从右边看我的答案吗?哥们儿就往右边去偏不让他看。他那边急的下口令似的直喊“向右”,那哥们儿就来个“向左”反正目的就是不让鬼子得到一粒粮食。 躲来躲去那不叫冒“坏水”那可是小瞧了哥们儿的智商。 我已经偷偷把几道大题的答案都改成了错的,这错的还特离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然后就是顺着班长指示的方向故意卖个破绽让他看让他抄,中间还故意捂一捂躲一躲,让他抄着抄着暂时失去目标,意思说别老想抄别人的,考场做弊是可耻的,当然最后的结局是班长一字不拉全部都抄了去没白当一把侦察兵,演绎出一幕现代版的“蒋干盗书”。 先写错的再答对的哥们儿也是费尽了心思,弄到最后时间都有些不够用,匆忙间把错误答案改过来就交了卷,居然有两道小题忘了改过来。 班长哄弄走了“芳妮”娘家人,又把“芳妮”哄弄成了我们“嫂子”危机暂时过去“警报”已经解除,那段时间本来心情不错,可第一科文化考试就挂了,成了“零蛋先生”。他开始忿忿不平,这厮不怨自己学艺不精反倒对我的有意陷害耿耿于怀。说实话哥们儿那事做的太耍小聪明了,只要不让他抄就得了,反正他也一个字答不上肯定是个挂。我之所以做的这么绝就是怕他抄不着我的转去抄别人的,那样极易让这个“文盲”得逞。事后证明当时我的判断有多么准确,之后一直到毕业,他的文化课都采取抄别人的战术,充分发挥侦察兵的特长并屡获成功,唯独这次弄巧成拙。 上高等物理课的教员很是奇怪,在电话里不停的跟我们教导员说“你们队那个王厚忠好象有精神病,卷纸上的答案说驴唇不对马嘴都是小意思,见过胡扯的没见过这么扯的,连‘欲练神功,必先破宫;坐怀不乱,纯属没电......’都上来了,实在扯的没边简直就是天书,我们主任都过来一同分析了他的试卷,得出结论这学员一定受过什么强烈的刺激肯定有病。” 班长挂了一科不要紧,还让包括教研室主任在内的所有物理教员一致鉴定为精神病,搁谁身上能出得了这口恶气?不恨死哥们儿才怪,于是这小子重整旗鼓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我当然毫不示弱你亮剑哥们儿理所当然的接招,我们之间又发生了诸多新故事又闹出了多次明枪暗箭的对掐。 第三十二章 屁股惹的祸 妈的,开头就得说到我的老班长,我恨他烦他厌恶他发誓不会饶恕他,我还曾说过他没有给过我什么我也不想谢谢他什么,可有些事情你不承认也好你回避也罢但它却是客观存在的,就象那个往国外飞想投敌的副统帅,尽管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叛了自己的祖国,可谁也不能抹杀他平型关指挥若定重创敌酋,解放战争中指挥了三大战役中一个半,而后长驱南下一直打到海南岛解放大半中国的赫赫战功。 班长当然没法跟副统帅比,可他对我和本班弟兄的贡献却极为重大,可以说除了射击强项是我天生的(哈哈,又开吹了)我的战术动作、队列动作、射击动作等部队最实用的技术战术动作都深深的打着他的烙印,很多同学包括干部都说,如果在远处看根本分不清谁是班长谁是他班的学员,简直象极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他的严格**下,我走队列的撅哒现象撅屁股毛病早就不见了,甚至有人说我天生就没长那学名“臀部”的东西。 学院每半个月都要进行一次全院极别的会操,也就是搞个阅兵踢个分列式末了院首长们讲讲话什么的,至今我都认为我军和朝军的队列动作是世界一流,尽管服装差些,但整齐划一的动作绝对比任何国家的军队强n倍。 由于我们队的队列动作整齐,分列式踢的最好,几次都拿了全院第一,于是学院的一些迎外活动都由我们队担任仪仗队。 那是一个和风吹拂绿树微动的晴天,某驻我国大使馆的武官携夫人来我校参观。人家属于私人度假行为,应该是顺路来看看,并不是什么正式的访问,可我们还是摆出仪仗队接受他们的检阅。那几个老外长的实在夸张,要不比精制白面还白要不比黑锅底还黑,中间还有一个屁股大得象碾盘,中间分瓣每瓣都如同一个大面包似的外国女人,估计一定是武官夫人了,他们在军区某首长和院长、政委的陪同下从我们队列前碾过。 那个年代能看到个老外很不容易,冷不丁见着一个跟见了大熊猫似的特稀罕,当时好象还有个什么见着国际友人不要围观之类的规定,能被围观足以说明其特殊少见,不象现在满大街都能看到汉语说的比我们还流利的老外。我曾在公共汽车上亲眼看见一个飞奔追了半站地终于赶上车的外国哥们儿,他一上来就用极标准的山东口音开场道白“真**热呀”把全车的人都逗乐了。 还是说说那天检阅我们的老外,由于哥们儿长这么大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老外尤其是女老外还长了那么大的屁股于是真的有些分神,当双手握枪至胸前行持枪礼的时候,眼睛应该随着检阅人员的移动跟随移动也就是所说的行注目礼,我的眼神也跟着他们移动只是比别人慢了半拍而且盯的部位也不同。都是屁股惹的祸,我的眼睛尽盯着那个缓慢的“碾盘屁股”移动,最后礼毕的时候我枪放下的动作与大家一致,眼睛却没有及时从屁股上收回来,这眼波间的细微举动不认真观察谁也发现不了,毕竟没有向相反方向移动,可侦察专业出身的班长还是从我的眼神中发现了问题。 回到队里,班长先是在班里召开班务会痛斥我有损军容有辱军威,这帽子够大我当然不能接受于是在班里大吵一架。几天后他又找到了队长和教导员要求把受检阅时的录相重新播放。 连放了三遍录相,班长不断的把画面定格让队长他们看个仔细,说实话当时受检阅的其他弟兄可能也跟我一样都以那个“碾盘屁股”为目标,以至于很难分辨出我的眼神有问题,队长和教导员那是火眼金睛第一遍就看出了问题可他们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这让班长大惑不解。 队长、教导员没有因为眼盯屁股的事跟我较真还是有原因的。因为在阅兵之后,学院抽调了部分学员表演了射击、五百米障碍、器械体操等训练科目,看得外国武官和夫人直竖大姆指嘴里不停的大声叨咕着谁也听不懂的外语,后来人家翻译说了是“中国军人真棒,顶好!” 其中老外喊“棒”叫“顶”次数最多的就是哥们儿参加的二十人射击表演,那是全院挑出的二十人啊,除了我是一年级新生还有两个二、三年级的学员其他都是临近毕业的老生,咱哥们儿不但不有损军容还长了军威。 这段经历必须大吹特吹,哥们儿先是跟其他弟兄表演了精度射击,一百米的距离上出现的各种造型目标被我们一枪一个打掉的同时,目标位置呈现出“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等标语口号,而后二十人分成两组打“班对抗”射击。 这“班对抗”带有比武性质打起来热闹精彩,各组人员每人二发弹,在距离射击地线五十米位置卧倒待机,当听到“射击开始”口令后迅速跃进五十米到射击位置,这五十米的距离是全速向前跑,而后卧倒,换下空弹匣装上实弹匣,拉枪机向后子弹上膛的同时瞬间完成踞枪、瞄准、击发,打掉第一个目标后,迅速瞄准下一目标再次射击,从五十米跃进到打掉两个百米距离的目标用时也就十几秒钟,两组人员共对四十个钢环靶目标实施射击,命中最多用时最少的一方为获胜方,钢环靶由钢板制成命中的时候“啪、啪”作响应声而落场面极为好看,哥们儿这辈子最喜欢听的恐怕就是那悦耳的“啪啪”声了。 队长和教导员示意班长把录相接着往下看,画面上出现了我跟其他十九个弟兄整装待发而后弹无虚发的射击表演以及老外扔帽子脱鞋欢声雷动的兴奋场面。班长亲眼看到哥们儿如此神勇的表现,默默的低下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几次与班长的交锋可以说他没有占到一点便易,而我则占尽了上风。多年以后他携妻带儿失魂落魄的找到我,一付穷困潦倒的可怜相浑身上下倒立恐怕都空不出五毛钱,我只是简单请他全家吃了顿饭塞给他二百块钱象打发要饭的一样打发了他,我并不想原谅也不想饶恕这位教了我一身武艺最后“败”在徒弟手下的老班长。 我不能饶恕班长王厚忠可不是因为军校期间我和他闹矛盾的事,也不是他一到部队就抛弃了“芳妮”嫂子,而是我当上连长之后这小子在我们连当一名排长名副其实成了我的下属之后发生的一些事,那时我才发现当初在军校与他进行坚决的“斗争”是多么的英明,看来在以后的章节中还要多次提到他尽管我是那么的不愿意。 第三十三章 军文 说实话,哥们儿当了二十多年兵,除了军校四年,其余都是在野战部队度过,所说的手忙脚乱的“紧急集合”一次都没有亲身经历过,包括后来几次参战。 没经历过你白话个屁?肯定有朋友会这么问我,向伟大领袖毛主席保证哥们儿没说假话,说假话的可能是那帮把“紧急集合”写神了写出花了的作家。 这里边有个概念问题,按照我也算是一位职业军人较为专业的说法解释紧急集合是部队内务条令规定的一章,是日常战备的重要组成部分,不是那帮作家笔下什么裤子找不到了,袜子丢了,鞋子穿反了,背包打不上了,皮带扣不住了,说是抓特务保卫水电站什么的,结果只跑了一圈东西落了一地,还有的说什么天黑紧急集合时,首长去检查专门摸裆部看是不是把裤子穿反了,摸到裤子前边没有开口没有扣的一定是穿反了,结果摸了几十个全部都穿反了才发现是摸到了女兵连等等,这些事有没有?可能有,但不是在正规的部队尤其不是在军校,而是大中学生军训时教官们故意弄的带有活跃气氛的游戏性质,就当玩一把,跟战备紧急集合风马牛不相及。 还有一种紧急集合确实发生在部队,但那是带有惩罚性质的故意折腾,也不应该说成是严格意义上的紧急集合。我所在部队的一些新兵班、排长专门用这种“紧急集合”来折腾新兵,有的班长甚至一晚上拉十几次“紧急集合”看那哥们儿的意思是不想让他班的新兵睡了。按照条令班长、排长根本没有权利拉紧急集合,连每月、营每季度可进行一次,还是指通常情况下,意思再明白不过时间环境不允许也就不必搞什么紧急急合,更不允许班、排长们胡作非为。 如果是条令规定严格意义的紧急集合或者范围再扩大点叫“战备拉动”、“战备试拉”,那哥们儿亲身经历过无数次几乎所有战备行动前都进行了紧急集合,也打背包带着武器装备和战备物品什么的,而且不局限于夜晚,那是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事先有预案的战备行动,不是让弟兄们找不着北的折腾。 言归正传,我们在军校学习内务条令的时候,专门为这个“紧急集合”讨论研究过,我和其他部队来的同志还为此事争的面红耳赤,还有人因为“紧急集合”付出了惨重代价也有人因祸得福,哈哈,都是这个让作家们写烂了,让“军爷”们讲遍的折腾人的“紧急集合”闹的。 说到此事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他就是林小天的班副黄志祥。 黄志祥和其他部队来的学员不一样,因为一直在部队担任广播员,没怎么进行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所以他的军事素质并不好,三个月基础训练考核,六个科目除了队列良好投弹和长跑及格外,其他三项都没有及格早被队里列为了重点淘汰对象。 林小天他们的班长就是我们班长的那位老乡鲁海军为人很霸道平时不怎么给黄志祥面子,班里的工作也不跟这位班副商量,两人一度闹的很僵。 鲁海军是个“土包子”从来也没怎么认真学习过条令,他把在部队带兵那套经验直接搬到了院校,这方面跟我们班长极其相似,怎么说人家也是老乡,放的屁想的事都差不多。他居然异想天开的捉摸了个在班里拉“紧急集合”,想折腾折腾本班不听话的弟兄们,这小子“我的地盘我做主”来个说干就干。队里正课时间都排得满满的,所以他把“紧急集合”时间定在周日早上五点钟。本来他想劝我们班长与他一起干,结果那段时间班长忙着摆平“芳妮”没功夫扯这鸟蛋,于是鲁海军选择了他们四班单干。 林小天、黄志祥他们好不容易盼来了休息日,还想在被窝里多捂一会,没想到被鲁海军的“紧急集合”给搅了。 鲁海军还没傻到家,他没有吹哨,这小子明白他们班单独行动如果吹哨容易惹出众怒,将会“大水冲厕所----激起民奋(粪)”他用那野狼嚎般的破嗓子在屋里大喊了一声“紧急集合”,没人应声,接着又连喊两声一次比一次声大,连隔壁屋里的我都差点没打背包你说他们班的人能不醒?可林小天他们也真能沉住气,醒是醒了,可都半睁半闭半梦半醒的瞅着鲁海军,意思是“你疯了?” 鲁海军一看不能号令诸候马上来了脾气,擒贼先擒王,他没有奔平时最看不上眼的林小天而是奔着黄志祥杀马过去。 听到第一声沙哑的“紧急集合”黄志祥就醒了,可他等鲁海军喊完三声也没睁眼,人家在师里就是广播员什么起床号、开饭号、熄灯号都归他放,当然紧急集合不用吹号也不归他拉警报,但基本上部队那些事都装在心里,根本没把鲁海军的“野狼嚎”当一回事。 黄志祥睁开眼睛是因为他感到一阵的凉爽,仔细一看身上的被让鲁海军给掀了,只看到自己下身那条裤衩。这还了得,太他妈不把爷们儿放在眼里了,于是用那广播员特有的浑厚嗓音来了一句“你他妈给我盖上!” 鲁海军当然不能盖,于是两人动起手来,结果未分胜负两败俱伤,鲁海军脑袋缝了三针,黄志祥也遭到重创两个眼睛“捂眼青”肿得象个熊猫。 区队长、队长和教导员及时赶来严厉批评了鲁海军的擅自篡改条令和粗暴的管理办法。后经队党支部开会决定给予四班长鲁海军行政警告处分。对黄志祥的处理就更严厉了,顶撞上级,不服从领导,还先动手的罪名加上训练成绩太差成了队里第一个被淘汰退学的学员。 黄志祥满腔悲愤在班里收拾着行李,以林小天为首的班里弟兄们都在说着劝慰的话。教导员也来到四班最后找黄志祥谈话,毕竟教导员一直对这个嗓音极好的学员很喜欢,可没办法谁让他训练成绩差还死掘死掘的。 “啪”的一声一个牛皮纸封皮厚度超过广东月饼的一个大本子掉在了地上,黄志祥拾起本子准备装到包里。 “等一下,什么东西?”教导员看到那很古老的大本子突然来了好奇,不等黄志祥同意就把本子抢到手中,政治敏感性可见一般。 “我靠,怎么不早把这东西拿出来?”教导员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就象破获了敌特组织的密电码。 “快停下,别他妈收拾了,还退他妈什么学?你就给我在这老老实实的念吧。”算上那句“我靠”据说四年当中文质彬彬的教导员只爆过四次粗口,竟有三次发生在这会儿。他也不按惯例报大队、学院审批了,也来个“我的地盘我做主”。 教导员说完大家都愣住了,不知道那个大本里藏了什么秘密居然能挽救黄志祥在部队的前途命运。 其实也没什么,一本剪报而已,可如果仔细看的话,每一篇从报刊杂志上剪下来又贴在本上的“萝卜条”、“豆腐块”下面可都署着黄志祥的大号,足足几十篇啊。 “军文、军文全是军文!”教导员拿着本子大声呼喊着向队长屋奔去,那声音盖过黄志祥的浑厚中音,比那天冲着我和林小天喊“刀下留头”还脆亮,让鲁海军那三声沙哑的“紧急集合”自惭形愧无地自容。 第三十四章 变成铅字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小时候听评书总有那句,对了,好象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教导员穿的是皮鞋踏在水泥地面的动静比铁鞋还铁,“咔、咔、咔”声音刚落估计也就进了队长屋不到两分钟,全队集合的铃声骤然响起,接着就是值班区队长大声的哟喝“到大教室集合,到大教室集合......”随后几个班长也开始原话照搬大声通知,声音特耳熟,除了没有梆子怎么听怎么象“到村头大庙集合”。 “靠,不会架着机枪逼我们交出游击队伤员吧?”我并不知道黄志祥已“起死回生”,也不知道教导员偶然发现了他的剪报如获至宝,还以为队干部借着退掉黄志祥的东风对我们这些拟淘汰对象来个大扫荡大清洗呢。 “悬”本班另一“重点人”吕宠斌操着山西口音答了一个字。 “坏了,果然是‘三光’”看到黄志祥没走还坐在教室里,我心里更是担心,看来他们是要搞“连坐”对我们这些拟淘汰对象动真格的了。 “不太象,充其量也就是个杀鸡警猴吧。”吕宏斌感觉问题不大。 教导员把那个大厚本举过头顶让他家看个仔细,那兴奋崇拜虔诚的神色好象在搞什么神圣的祭祀活动。 “大家看看,大家看看,这是什么?” “完了,全完了,一定是‘黑名单’一定是我们的斑斑‘劣迹’汇编成册了,他们整理了比广东月饼还厚的材料,看来哥几个这回是在劫难逃......”除了林小天以外我们几个“黑名单上的人”都低着头在心里嘀咕着,谁也不想再抬头看。 “穆童、林小天......”教导员大声叫着我们两的名字。 得了,啥也甭说了,已经进入‘验明正身’程序,接下来就是代表党代表人民宣布哥们儿的‘死期’...... “是死是活鸟朝上”反正事已至此哥们儿也不惧了,迅速起立大声的答了一个字“到”声音震聋发聩气冲牛斗气贯长虹气冲宵汉。 林小天好象什么都知道一点也不怕简单答了“到”不象我这么壮烈。 “穆童、林小天,你们平时不特能白话吗?看看人家,看看人家黄志祥,从来不白话,把要白话的话都写下来让钢笔字变成铅字那叫本事......” “把钢笔字变成铅字?”我小声的问了一句觉得情况没预想那么糟糕。 “对,就是要报上、杂志上有名,电台有声,屏幕上有影,投稿的明白?”教导员费了半天劲其实哥们儿早明白了。 “同志们,从今天起大家都向黄志祥同志学习,每天利用业余时间练笔,向军报、军区报纸和其他各类地方报刊杂志投新闻稿件,也可进行文学创作,只要在军区以上级别报纸见稿十篇以上即可荣立三等功一次,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这是院里的规定,在我们队里我和队长商量了一下,如果见稿五篇以上,组织问题优先考虑......” 妈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犹豫什么,会一开完我马上跑进小教室拿起军报和军区报纸先简单翻了翻然后就奋笔疾书开始写稿。 不到一周的时间,我就向各类报刊杂志投稿七八篇,肚里墨水一点没留全部射出直至弹尽粮绝,然后就是漫长而又焦急的等待。 黄志祥因“紧急集合”遭灾但凭他的“萝卜条”、“豆腐块”起死回生还因祸得福,多次遭到教导员狠狠的表扬还牛逼闪闪当上了队里“新闻报道小组”组长。 更牛逼的还有林小天,他没象我独立自主搞创作,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又使出那套“红塔山”攻略,几盒半烟就把自己的名署到黄志祥后边共同在军区报纸上了几篇稿。 我等了一个多月也没见动静,连退稿信都没有急的抓耳挠腮,开始也想象林小天似的走个捷径,可转念一想,不行,别人屁股后面跟风算什么本事?哥们儿丢不起那人,再说他们写那东西哥们儿也看了,“某某陆军学院某大队某中队在中队长某某的带领下坚持学雷锋做好事,利用节假日和业余时间到驻地附近为某某孤寡老人洗衣服晒被子......”有什么呀?就那么几十个字就算中稿一篇比哥们儿玩的朦胧诗难度差远了。 于是我拿起相机也利用休息时间到学院各处转各处拍,很多学员队的岗哨看到我在那鬼鬼祟崇,还以为哪国派来的间谍特务刺探军情,几次都把我叫过去好一阵盘问。 哥们儿拍了照片也象他们似的来个图片报导“某某...某某...在某某带领下...到某某...”除了没洗衣服没晒被子大体内容都差不多,于是心急火燎满怀希望的连照片带文字都投了出去。 又是漫长的等待结果还是没戏,妈的,一定是黄志祥他们已经趟出了路子认识了编辑混成了脸熟,否则都是“某某”那套为什么我的“某某”就不行? 哥们儿思前想后,新闻稿件没有素材跟编辑没混熟,文学创作太难实在没那两下子,写小说什么的字数又多还累,最后没有回音容易瞎忙乎浪费时间和精力,干脆还是干哥们儿老本行写诗,这东西字数少弄得朦朦胧胧谁他妈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动起笔来才知道写诗比写小说还难,我写那东西月朦胧鸟朦胧山朦胧水朦胧最后把自己都朦胧了估计编辑肯定没跟我一起朦胧,又是石沉大海不见一点回音。 我又尝试着把别人的诗拿来“临摹”改动一下,人家写“秋天”哥们儿改为“冬天”,人家写“拾起一片落叶”哥们儿改成“捧起一束雪花”......就这么毫不费力的改了数首最后的结局不说谁都知道“石沉大海”它兄弟“泥牛入海”反正都是掉海里没动静了。 经过多方尝试历经坎坷挫折哥们儿弃而不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抛弃不放弃终于开发出一条新路,哈哈,钢笔字终于变成了铅字而且一次就变出了两篇。 一篇是在某日报“读者来信”栏目见稿,“益民编辑同志:我是某陆军学院某中队学员穆童......请问我买了一双某某牌旅游鞋,现在发现不合脚,商店不给退怎么办?......益民回答:可以投诉到消费者协会......” 另一篇是娱乐杂志的“歌迷问答”见稿,“请问,军旅哥手董文华的通信地址.....回答:某某地址某某邮编......” 我兴高彩烈的拿着两篇成果敲开了教导员的宿舍。 要说人家教导员是文化人就是有水平,看了半天摘下眼镜又瞅了我半天才弄出两个字“我靠”没想到教导员的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粗口竟是与我单独交谈时硬憋出来的。 第三十五章 孙子 哥们儿说了这么些似乎离题太远似乎与铁血军营毫不相关,其实这里蕴含着深刻的体会,不要小看军中的舞文弄墨,不是所有的军旅都粗犷豪迈,教导员引导我们走写作之路对个人成长来讲真的没有错算的上百利无一害,从我们这批学员的发展来看,凡是能写会画的按照教导员仙人指路走的大多平步青云,而且见效极快,我和林小天在前线出生入死以命相搏,黄志祥只能跟在屁股后头拍个照什么的,想拍到咱儿威风凛凛血染征袍的镜头,实地采访一下同窗兄弟,对他来讲那是可望而不可及难上加难,能照下我们班师回营都属无尚的荣光,可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老逼朝天好不容易调上正营,人家黄志祥正团都干了好几年喽,没地方说理去。 可能我们的部队从开始就是“枪杆子里边出政权”,成员当中“枪杆子”偏多,文化人偏少,大部分弟兄文化素质偏低。缺什么就急需补什么,越是没文化越热切的渴望文化呼唤文化,于是有文化的军人成了部队的香波波。 要扯就扯得更远一点,刚毕业到连队的时候,我还自侍军校四年舞枪弄棒练成了一身武艺,可到了部队才知道象咱哥们儿这三脚猫四面抖的把式根本不值一提,五公里武装越野我只背一个手枪套都跑不过那帮除了全副武装还绑着沙袋捆了十来颗手榴弹的战士,我做器械“八练习”单杠上悠了十来下大回环可那是带着套子,咱们连一排长徒手在单杠上也悠了十几圈差点没把我吓出病来,我赖以自豪的枪枪不下九环,在人家眼里算什么呀?我们连的老连长和几个老兵冲锋枪立姿五十米能连续十次掐断八号线。班长王厚忠跟我分到一个团,他在连队装逼还是那招不助跑手榴弹出手六十米,结果就是他们七连的副连长也是不助跑两枚手榴弹一起出手均在七十米开外,撇一颗的时候直飞到大操场的墙外边,当时王厚忠就傻了眼,总算知道了什么叫藏龙卧虎,想在关二爷面前耍大刀门都没有。 再说人家黄志祥来到连队,干啥啥不行,连战士都瞧不起他处处刁难他欺负他,可人家能写,部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不长时间就被调到团里、师里、军里直至军区,在部队首长眼里成了极受欢迎的“红人”,人家那叫本事把部队所谓的“笔杆子”们都灭了。 哈哈,“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杀猪捅屁股各有各的方法,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跟人家黄志祥比还不算什么,咱只能羡慕根本没想过嫉妒,更没想找什么地方说理去,否则要是跟那些几流的笑星歌星今天穿军装明天就副师后天都能当将军相比,还不得气死? 言归正传,还是继续侃军校的生活。 在大家都研究“钢笔字变铅字”的时候,哥们儿着实跟着起了一把哄,可我不愿意搞那些东西,毕竟与我的志愿不相符,我利用业余时间泡在图书馆里研究起号称“兵经”的咱们老祖宗孙子的著作《孙子兵法》。 要说人家孙子可一点不孙子,二千多年前就能弄出那么一整套指导战争的理论体系,简直就是祖宗爷爷根本不孙子。 正好学院适应潮流开了《孙子兵法》这门课,毕竟连外国人都奉为圣典的世界性遗产咱们自己没有理由不继承。 任课的中文教研室教员正好也姓孙,自称孙子第多少多少代孙,也就是孙子的孙子的孙子,开始哥们儿还真信了,后来他自己说是开玩笑让咱们别当真。 孙教员的课讲的很生动,不时的加入一些段子一些现代的故事把大家逗的前仰后合,我也跟着笑了几回,笑归笑,说实话我觉得让这位地方大学的教授参军入伍来给我们上中文课还可以,兵法好象还差一些,尽管他旁征博引讲的五迷三道,可仅仅局限于把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把曹操等古代军事家和现代郭化若将军等人的注解复述一遍,并没有什么思想性的提炼,当然如此博大精深的经典,几堂课就要讲出其精髓,也着实难为了这位“第多少多少代孙”。 哥们儿课上没吃饱没解渴,课后开始恶补。我几乎一有时间就泡在图书馆,写了大量的读书笔记,众人对我的突然“抽疯”褒贬不一,象我们班长等人就说我“吃大酱放屁----闲(咸)的”可有人却大加赞赏,而且此人官职不低竟是学院战术理论教研究室的主任恰好也姓孙,在我眼里人家才是正宗孙子后裔。 那天正好孙主任来队里听课,他从后门进来一直坐在后排谁也不知道,连队长都没发现这位他眼里“祖宗”一级的大校(当时并没授衔只是我按通常情况的推算)。 正在讲兵法的孙教员很不感冒心说“我们中文教研究室上课你战术教研究室主任来做甚?装什么灯?”于是一脸的轻蔑,文人固有的孤傲自赏溢于言表,讲课也漫不经心。 要说也该着哥们儿露脸,队里一百来号人当中认真听课的只有哥们儿等十来个人,其他人各干各的。 同志们大多不怎么重视文化课学习,毕竟是指挥学院军事课为主,由于每天训练太累所以文化课基本成了休息课,一百来人估计得有二十来人呼呼大睡,反正文化教员大多都同情学员的辛苦,也不怎么要求只要不打呼噜就成;以班长为首的二十来人在下边看着武侠、言情之类的小说,这部分人当中也有黄志祥等人忙着写稿;二十来人在桌上铺上报纸拿着毛笔或者钢笔练字;二十来人在下边弄块破石头玩撰刻;二十来人用弹壳做着戒指之类的军中工艺品,当然最后这部分人通常是休息时间开干否则那“咯吱咯吱”挫铜的声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还有十来个人就是听课的了。哥们儿平时属于睡觉那伙人,但《孙子兵法》课是我的最爱必须得听。 孙教员讲了一段觉得应该提问了,他环顾四周只有我的眼睛闪闪发亮不停的注视着他,于是把我叫了起来。 问:“那位学员,请你回答一下孙子所说的‘五事七计’指什么?” 答:“‘五事’即道、天、地、将、法;‘七计’乃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 问:“孙子兵法军形篇的主要内容是什么?最重要的思想是什么?” 答:“‘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见胜不过众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战胜而天下曰善,非善之善者也。故举秋毫不为多力,见日月不为明目,闻雷霆不为聪耳。古之所谓善战者,胜于易胜者也。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不忒者,其所措胜,胜已败者也。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是故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 我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认为孙子十三篇中每一句话都可以看做重要思想,完全可以写一篇军事论文并指导战争实践,此篇最重要的思想应该最后一句话‘胜兵先胜后求战,败兵先战后求胜’与前边的‘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所呼应,都论述了指挥员在战前先使已方立于不败之地,做好战争准备,待敌方出现破绽时采取果断行动......” 哥们儿打小就爱白话,今天终于有一把上百人前当众白话的机会,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很多观点要表达,要拿出来卖弄估计怎么也得一天的时间才够用,可人家教员只问了这两个问题,所以我只展示了记忆特长并没有说出什么深奥的思想性的东西,但就这些足以打动孙主任、孙教员和全队的弟兄们。 孙主任也不管是哪个教研室的课了,站起来带头鼓掌,本来他看到前边的我班长正在那看《旱田雨露》憋了一肚子气一直没发出来,这回发现了一个年轻的孙子爱好者把兵法倒背如流,让他大喜过望,军事教研室主任跑到中文课上带头鼓掌这在我们学院是非常罕见的。 被掌声召唤来的队长和教导员站在门口傻了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听说“白话蛋”穆童大出风头,尤其是听了孙主任的赞扬后,他们立马改变了对我的看法。 哥们儿一战成名,从此一举脱困“黑名单、重点人、拟淘汰对象”里不再有我,还就势当上了学员队“军事理论研究小组”组长。 第三十六章 真能扯 “同志们,秋风送爽,心情更爽,经过多方筹备‘军事理论研究小组’今天正式成立了,在这个可喜可贺可赞可叹的日子里,我们这些热爱军人职业,热衷军事理论的同窗学子齐聚一堂......追随先人的足迹,遨游军事的海洋;研究古今战法,畅想未来战争,创造美好的明天......”我笔直的站在小教室里一脸庄重,对着桌椅板凳背台词似的一遍一遍练着开场白。 “靠,组长大人,怎么就你一个呀?”林小天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跟前,估计这小子已经偷听了半天。 “我也奇怪呢,小黑板上也贴了海报,说今晚六点钟小组第一次活动兼成立仪式,希望热心军事理论的同志踊跃参加,可他妈都快七点了,一个人没来,这帮孙子念军校不研究军事理论,当兵不习武不如回家卖红薯。” “哈哈,不知道吧?人家三区队小教室‘演讲小组’正搞比赛呢,连队长、教导员都应邀参加了......” “啊?不会吧,我贴海报的时候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啊?” “人家临时决定,原计划是明天,可一看你搞这个小组想跟人家争夺争夺市场,立马来个釜底抽薪,让你成光杆司令。” “妈的,这帮小子也太损了,哥们儿好不容易混个组长,第一次活动就让他们给晒了,不行,我得去找队长、教导员......” “算了,我看你还是哪也别去了,队长和教导员说话我都听着了,他们本来想来参加你这个,后来听说你一个组员都没发展,人家演讲小组十多个人,他们就奔人多的去了,还有学雷锋小组人更多,都四十多人了,比我们区队人都多,根本不能叫小组快成别动队了......” “对呀,你怎么不早说,我先拉点人呀,干脆算你一个,给我当副组长得了,帮哥们儿拉点人去......” “给你当副组长?帮你拉人?我还想拉人呢,哥们儿现在是‘武术散打活动小组’组长兼‘新闻报导小组’组员,我看你还是弃暗投明来我这干吧,也给你个副组长什么的,军事理论就凭你那两下子还是早点黄了吧,大热的天还来个什么“秋风送爽”先把节气弄明白,把军事气象搞清楚再说吧......” “咱哥们儿这组长可是队首长钦赐御批,嫡系中的嫡系,正宗中的正宗,你们那些自封组长的‘伪组织’能跟我比?” “谁不是正宗呀?咱那可是弘扬中华武术,光大尚武精神,正宗的爱军习武,昨天队长亲自批准了我的请求,刚一开山,马上就有十来个人前来入伙......” “得,你还是给我马上打住,一听就明白了,什么屁武术小组,乌合之众一伙草寇,听着跟占山为王打架劫舍似的,我看咱们还是上楼看看那帮演讲的去,有什么呀?不就白话吗?咱哥们儿的强项岂容他们瞎白话?走,上楼白话去......” 可能就是从那个年月起吧,各大院校的大学生们社会参与意识极强,热衷课外活动,成立了五花八门各种各类的所谓协会、组织,直到现在此风仍然大刮特刮,大学生们个个乐此不疲,在校期间谁要是不参加个什么组织就等于告诉别人自己没本事,会被人瞧不起似的。 军校的组织和地方学院还不一样,因为有部队的纪律,不允许成立那些协会性质规模较大的组织,所以都是在队干部的领导指导下,以研究小组的形式出现。 别看仅仅是几个人的小组,那也代表一种组织能力,体现强烈的参与意识,为日后走向部队,步入社会打下坚实基础的重要辅助手段。 得到中队首长的大力支持后,不到半月时间,雨后春笋风起云涌,要我说就象豆芽上面浇了尿素,发的那叫一个快。只有一百来人的学员队竟成立了各种小组十来个,其中属九班长徐学雷领导的“学雷锋小组”人数最多,鼎盛时期达四五十人占据队里半壁江山,他们一到节假日休息日就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开庙会似的上街做好事,可能出于嫉妒,我都怀疑这伙人的动机;还有四班副黄志祥领导的“新闻报导小组”得到教导员的大力支持,也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其他那些抱着几把破吉它猫叫秧子般嚎叫的文艺小组;一个个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太利索成天“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的演讲小组,据说是越结巴越练;还有林小天刚成立那伙光着膀子想刀枪不入的“武术散打小组”成天“呼哈”,一时间,乌烟障气,各路人马纷纷登台亮相。 象哥们儿这种样样通样样松,什么都明白什么也还搞不太清,貌似全才的主儿,人家那些小组根本不吸收我,几次碰壁之后,我也懒得搭理他们。这回好家伙闹了个组长,还是队长、教导员钦命,哥们儿受宠若惊,于是翻箱倒柜积极运作,誓要闯出一番军事理论研究的新天地。 为了招兵买马扩大影响,我首先和林小天答成共识,迅速结盟两家合为一处,他当我“军事理论研究小组”的副组长,我给他当“武术散打小组”的副组长,反正我平时也愿意比划几下,他那伙号称武林中人的“泼皮”也就直接编入我的“军事理论研究小组”序列,反正研究军事理论的目的是为了指导实践,他们那些行武之人正需要理论武装头脑。 为了扩大声势,我和林小天还四处出击多方游说,以好烟好茶做诱饵广招天下豪杰。 一番折腾后,“军事理论研究小组”总算搭起了班子,成立那天队干部们开会的开会有事的有事一个也没有到场,更让弟兄们无拘无束。 我站在区队小教室讲桌前看着底下坐着那伙人,什么陈大脑袋、洪大麻子、刘大卵子一个个歪瓜劣枣都来了,也不知是奔着好烟好茶来的,还是别的小组不要他们跑这充数,反正二十来人。 简单举行个仪式就进入正题,第一次活动研究的是解放战争中粟裕将军指挥的华东野战军在山东境内实施的“莱芜战役” 我刚把研究题目说完,这帮小子就开始积极发言热烈讨论。 “‘莱芜战役’就是在咱们山东老家干的,俺最有发言权,俺老家是莱阳的,跟莱芜虽然不是一个地方,可都有个‘莱’,区别不大,谁不说俺家乡好,还是说说我们老家莱阳吧,俺那地方产的‘莱阳梨’那是香甜可口中外闻名......”洪大麻子一口把桌上的龙井茶喝了个底朝天估计把茶叶都咽肚了,然后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抢先发言。 得,第一个发言的就从莱芜扯到了莱阳,三百多公里的距离还不算,居然扯上了水果。 “莱阳梨,那可真好吃,咱爹上次出差带回来一筐,火车上差点没让乘警当投机倒把的扣下,那梨个真大,足有小孩脑袋那么大,要说这小孩脑袋可真绝了,刚生下时比身子还大......”陈大脑袋很自然的从水果扯到了小孩脑袋。 “要说小孩脑袋,哥们儿最有发言权,小孩刚生出来并不都是大脑袋,比如说双胞胎,我和我弟弟就是双胞胎,听我妈说刚生下的双胞胎就跟小狗崽似的,如果三胞胎、四胞胎或者五胞胎以上,那就没个看了,小耗子差不多,哪看出什么脑袋呀?”丁喜双一下又从小孩脑袋弄到了优生优育一胎能弄出几个的问题。 “是啊,外国一对夫妻生那八胞胎,那脑袋跟卵子似的,一胎可是八个呀,要说还是人家外国人能弄,听说外国人那蓝眼睛可不是用钢笔水点出来的,那是......”刘大卵子又把话题扯到外国。 “停,停,都他妈给我停,咱们这是军事理论研究,不是侃大山吹牛逼大赛......”看出来了,我要是不及时叫停,这伙人说不上能扯到哪去,一切皆有可能。 我真服了他们,原以为就我和林小天能白话,没想到队里藏龙卧虎,居然隐藏着这么些大仙,白话起来丝毫不比哥们儿逊色,平时怎么没看出来呢?我真后悔第一个题目就是“莱芜战役”,让这帮小子扯到“莱阳梨”最后扯到外国再不叫停得扯到月亮之上。不过转念一想还属万幸,亏得没研究“官渡之战”否则非得让他们把谁肚子搞大。 第三十七章 军标 “将帅必须将知识化为能力”----克劳塞维兹《战争论》 能力,这可是本领啊,比什么都重要,不同于白话,只要长嘴的人,哑巴除外,谁都能白话几句。 我研究了一段时间理论发现人家西方兵学大师“老克”说的一点不差,理论知识必须转化为能力,对将帅如此要求,对我们这些小“沙了蜜”未来的小排长初级指挥员来讲更需要能力。 我的“军事理论研究小组”只活动了两次,就没了心气,什么成果没研究出来即宣告解体,这军事理论可不是谁想鼓捣就鼓捣的,没有一定的功底,谁敢撑起这杆大旗,还是练好器械、练好长跑、练好障碍,好好培养能力吧。 还有那伙林小天拉来的“泼皮”成员也是小组解散的罪魁祸首,一让他们白话就跑题,不让他们白话谁希得来?那还叫讨论研究?再说每天近似残酷的军事训练和让人头疼不已的文化课学习,谁有闲心搞这乱七八糟的玩艺。 陈大脑袋带头退出我的理论小组,他们要另立山头,成立一个“特种兵研究小组”。 那个时候“特种兵”还没有象现在这么火,不象现在网上随便百度一下立马跳出来成百上千的的“特种兵”。在我的印象里除了海、空军、二炮等军种外,什么通信、防化、卫生、工程、修理等等技术兵种都是特种兵。 队长一口拒绝了陈大脑袋的无理请求,“什么屁特种兵?除了咱们步兵,其他军兵种都是特种兵,你研究过来吗?” “队长,人家克劳塞维兹都说了,要把知识转化为能力,咱们现在学了军事地形学,学了野外生存常识,可还没练呢,还没形成能力呢,据说人家特种兵们相当神勇,人家没事就坐着直升机往伸手不见五指的山地丛林里跳,还吃野兔、老鼠、蛇等什么的野味,晚上在丛林里过夜,跟史泰龙似的玩第一滴血。” “看把你这大脑袋急的,先把知识学会,马上就会考验你们的能力,到时候可别叫苦连天。”队长的话让我觉得脑袋一阵发麻,估计是要玩野战生存,玩“第一滴血”了。 直到今天我想起陈大脑袋的话还觉得挺刺激,可惜咱哥们儿投错了行,仅仅是个步兵,没当上“特种兵”。野免、蛇胆什么倒是没少吃,基本都是在旅游度假村米西的,没象那帮特种军爷什么都敢造,经常把耗子咽到肚里,那东西我连想都没我想,捉摸起来就反胃,宁可饿死我也不会吃那东西,而且小玩意太灵活跑的快,估计我也捉不住。后来真遇到类似情况,我们侦察大队轮战的时候,深入敌后,缺水少食,即便在那种恶劣的野战条件下,我们宁可就着凉水吃压缩干粮,拉不出屎,**胀得生疼,也没打一丁点耗子的主意。 我也非常羡慕现在这伙“特种兵”,在特种训练营里经历过“魔鬼地狱”般的磨练,动则就从飞机上跳下去,也不管下面是啥地形,哥们儿呀,脚崴没?腿折没?疼不? 马上就轮到检验我们的能力了,有点类似于野战生存,但科目的设定是军事地形学。训练难度也比野战生存小不知多少倍,本身两个科目就不是一类,野战生存早就被列为战术科目。 我们白天进行了几次按图行进和按方位角行进,都是在教员的指导下,分组实施。 考核的时候是单兵行动,每个人配发了地图、老式指北针等作业工具,没让带枪,估计是怕被坏人抢走。 首先是白天的按图行进和按方位角行进,其实就和“定向越野”差不多,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在不同的野外位置找到预先设置的“军标”,咱们管这类科目叫做“找点”。 一共四个“军标”,要求一上午时间必须找到,我先在图上作业,标好了“军标”位置,然后勒紧腰带,定了定神,把地图和现地仔细对照,确定了站立点,接着就是一路小跑奔向目标。 第一个“军标”位于149.4高地南侧山腿巨石处,我没太费力就登上了一处高地。妈的,还是能力问题,我上了山才发现此高地外部特征与目标149.4高地差了很多,远处看没问题,到了近处才发现好几个高地摆在那,我翻山越岭的不知摸到了哪,看哪都象,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估计是跑错了。 情急之中,突遇一砍柴老汉。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哥们儿有办法了。当地老百姓地形比我们熟悉多了,天天都看着咱们学员满山遍野的“找点”,那些“军标”他们早就烂熟于心。 “大爷,这高地上有‘军标’吗?”根据老学员的经验,只要是砍柴的就没跑,一定什么都知道,而且都特热情,对咱们那是见到了当年的红军、八路军,恨不得亲自带路把你领到近边。 “‘军标’?你说的就是你们成天满山折腾,‘找宝’似的那东西?”老汉一说话我就知道有门儿,内行啊。 “对,就是‘找宝’。” “孩子,这山上没‘宝’,对面那座山上才有。” “啊?不会吧,这不是149.4高地?”我一听此山无“宝”大失所望当时差点没晕过去,爬了半天累得一身臭汗才上来的,怎么能不是呢? “什么?‘要死就得死’?还高弟?孩子你怎么了?找不着就找不着,那东西不是什么宝贝,别想不开啊。”老汉显然没弄明白我说的军事术语“高地”的概念,还以为我找不到“军标”快寻短见了呢。 “大爷,不是高地,是山,这是什么山的干活?”我赶紧把军用地图摆在老汉面前。 妈的,这回更完,老汉哪里看得懂军用地图啊,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我看不懂你这乱马其糟花花绿绿的玩意,我只知道这是‘大卵子山’” 得,好不容易弄出个“大卵子山”,一定是当地土名,测绘局的前辈肯定不会把此等俗称标到地图上。 “行了,大爷,您就直说吧,我往哪走能找到‘宝’”还是我小时候玩打仗给林小天当惯了参谋长,很快就急中生智找到捷径。 “从这条小路过去,再往左绕过深沟,就是‘小卵子山’,翻过‘小卵子山’前面那个叫‘包皮岭’顶上就有一个。” 妈的,这当地的老百姓也真该扫扫黄了,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要怪只能怪他们的前辈,起了一堆什么烂地名,除了大卵子就小卵子,再不就包皮,那个时候他们知道什么叫“包皮”吗?就胡乱瞎起名。 我告别了老汉,带着对当地起名前辈们大大的疑惑和不满,一路连滚带爬的向“小卵子山”急奔而去。 第三十八章 暗黑行动 “大呀嘛大卵子山,高呀嘛高万丈......”,“咬咬牙,挺一挺,前边就是‘包皮岭’”为了给自己鼓劲,我自编了“卵子山之歌”和“包皮岭顺口溜”,边爬山边不断的在嘴里吭唱着默念着。 此招不错,翻过‘小卵子山’并没有觉得有多累,除了浑身被汗水浸湿,衣服被树杈子刮破几个口子,胳膊腿上多了几道血印子以外,还没什么太大毛病。 “军标!军标!” 妈呀,我发现了军标。我象教导员发现黄志祥写的军文一样,趁着荒效野外的四下无人,高声叫喊着,声音在山间回荡着,向军标猛扑过去。 没什么好稀奇的,比两块板砖大点的石头上黑色的字迹“军标356号”。 对当时的我来说,那可太稀奇了,跟找到了千年人参,满心的欢喜,赶紧俯下身子,把纸垫在图板上记下军标的号码。妈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军标”? 我的喊声片刻便得到了呼应,起初还以为是来自远山的回音,等到“呼哧、呼哧”喘息不已的林小天和刘大卵子出现在面前,我才发现声音是从这两个小子嘴里传来的。 “军标,军标,在哪呢?”两小子大老远的奔到山上,连句客套话都没有,甚至根本不看我一眼,四处开始乱学摸,鼻子好象都用上了,往前拱着象是要闻出什么味来。 “喂,喂,干什么呢?属狗的,用眼睛找就成,使鼻子子干屁?”我对他们的举动很是不解。 “咱们就是学狗,没听说警犬找东西特灵?”林小天可能已经找糊涂了,不知道用什么招好了。 “人家是用的狗鼻子,你们有那灵敏度极高的嗅觉?” “哈哈,找到了,找到了,我们就是有嗅觉,嗅到你这来了。”刘大卵子也兴奋的直蹦高,这小子哪里是到野外找军标,居然把我手中的记录纸抢了过去,把军标号码抄了下来。 林小天一看此法甚好,也跑过来抄我辛辛苦苦找来的“宝贝”军标号码。 “你们这是剽窃他人成果,这是不劳而获,知道吗?”我愤怒的大吼。 “剽窃个屁,别看了几本盗版小说就瞎吵吵,这军标本来就是我的,不信你在地图上对照一下,是你找错了。”刘大卵子也冲着我大声嚷嚷。 “谁错了?是你们都错了,可怜的穆童,可怜的刘大卵子,军标是我的。”林小天阴阳怪气的学着咱们小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鱼童》中“坏老外”的动静。 军标只有一个356号,三个人都说是自己的任务,于是打开地图开始现地对照。能力问题再次显现出来,这能力可是日后作战取胜的基础啊。 “知道这是什么高地吗?这是149.4高地,俗称‘包皮岭’,前边那两座分别是‘大卵子山’和‘小卵子山’看懂地形没?”我把刚从砍柴老汉那学来的知识马上转化成能力现学现卖。 刘大卵子一听出现大小两个卵子山顿时来了精神,“对呀,我的地图上标注的133.9和144.2就是这一大一小两个高地,我们现在的站立点正好是143.5高地,就是你说的‘包皮岭’”。 “别一听说卵子卵子的就往前凑和,跟你刘大卵子一点挨不上边,还什么‘包皮岭’,先把你包皮割了再说话,这明显是153.8高地,你们过来看一下,四处哪还有比这高的高地?这是最高的,我的任务就在这。甭争了,军标是我的,你们该上哪找上哪找去。”林小天说的确实挺有道理,咱们的站立点位置确实比其他地方高,这小子虽然“色盲眼”把树林子看成红色,可高低却分得很清。 我看了下任务,第一号军标位于149.4高地南侧山腿巨石处。妈的,一定是我搞错了,任务交待的明明白白,山腿巨石处,我这是山顶小石头。我又看了其他三个任务跟这个都不合炉,白忙乎半天,空欢喜一场。 我带着失落下了山,也不听他们两在那争辨你的我的了。不过,我并没有一无所获,毕竟在三个人的争辨中,确立了站立点,这一点至关重要,知道了自己所在位置,其他问题就了然于胸,迎刃而解了。 二天后的夜晚,我们再度出击,这回是夜间“找点”难度自然比白天大得多。我们穿上雨衣,配发了手电和蜡烛等作业工具。咱们那时的条件差啊,比不得如今的特种军爷,没有携带红外夜视仪、搜索定位系统之类的先进器材,咱们只是掰了树棍,即当拐杖又当打狗棍使,晚上野外的狗咬人。 这回有了经验,被教员撵下车后,我没急着出发,先是迅速确定站立点。为了保证准确无误,我先是摸到路边的一处居民地,顺着灯亮敲开了一家卖店的门。 里边男男女女七八个人正打麻将,突然门口出现一个身穿雨衣手持电筒、棍棒的“夜行人”,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要说咱们部队的雨衣功能实在强大,除了挡风遮雨,去冷防寒,射击时可叠成方块垫在依托物上代替沙袋,遇有生化武器袭击还能当防护服用,每次野外作业不论白昼黑夜基本都穿着“多功能雨衣”出动。那雨衣一面灰黑,由较硬质塑料制成;一面是绿色粗糙帆布,两面可交替更换使用,经磨耐造,只是黑天穿出来不管哪面示人都容易象鬼似的把谁吓着。 “老乡,别怕,我们是工农子弟兵,真八路,纯共军。”我赶紧摘掉雨衣帽子,微笑着说明来意。 “哦,找‘宝’的啊,村头就有一个,不行的话,我领你去。”屋里的人一看我不是“夜袭队”,知道是自己的队伍到了都放松下来,一个一旁观战的大爷还自告奋勇,要领着我去。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多好的乡亲啊。 大爷骑辆破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没有五分钟就到了村头,毫不费力的找到了第一个军标。确切的说,没用找,就在村头电线杆上明码写着“军标674号”。 首战告捷,我赶紧谢谢大爷的鼎力相助,人家大爷更是高风亮节。 “客气什么?军民一家亲嘛,要不是你下一个‘宝贝’得上山,我还得回家陪媳妇,早领你上山了。” “大爷,我就自己上山了,您回家好好陪大婶吧,谢谢啊。”我再次道谢,然后唱着山歌打着手电向山上摸去。 没想到夜间“找点”比白天还容易,我三个点才用了不到四十分钟,最后一个“军标”得下山穿越公路。 快接近公路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与我同样装束的“夜行人”,两个手电对照,问答“地瓜”、“土豆”的口令、回令之后,知道是自己人,原来是陈大脑袋,这小子还一个“军标”没找到呢。 陈大脑袋完全是木头脑袋,硬抱着教员讲的死教条,死按着方位角行进,只见他四处学摸一圈,与现地对照确定站立点后,黑咕隆咚中把图板平放地面,将指北针与地图标定好方向,然后卧倒打着手电用指北针瞄准,确定了目标方向,收拾好工具猫腰向前撒腿就跑。 “停,停,大脑袋,你干嘛呢?”我赶紧喊住他。 “做甚?我这是按方向位角行进,别打岔,否则我还得重新瞄一遍。”陈大脑袋明显不乐意。 “前边二百米就是河,你准备游过去?” “你懂个屁,我到了河边按照教员讲的‘平行四边形法’数好步绕过,到对岸按步数回到原方向,继续按方位角行进,886。”这小子再不理我直接奔着小河杀下去了。 “卜通、咕咚”似乎有动静。 “妈呀,快救命!救命!” 不好,一定是陈大脑袋掉河里了,告诉他按方位角行进不灵,傻逼非不相信,我赶紧向河边跑去救人。 陈大脑袋没掉河里,按着方位角没等行进到河边先掉粪坑里了,我和几个附近“找点”的弟兄赶到粪坑边时,只剩下大号的脑袋浮在粪池子上边,把他拉上来后,一身臭气把我们熏得直要吐。 最惨的还不是他,林小天他们四班的洪大麻子与当地十来个“小混混”遭遇挨了一顿爆打。 看来,当地的情况也很复杂,不都是“堡垒户”。 原来,我们“找点”位置附近就是某步兵师的坦克团驻地,他们训练时经常把老百姓的地压坏,军民积怨很深,经常发生纠纷。这回地方“小混混”认错了人,把洪大麻子当坦克团的人了,二话没说,从后边接近,把他雨衣帽子上边一撩,洪大麻子立马什么也看不见,只得半蹲在地上捂住脑袋挨了一顿老拳,直到我们赶到,洪大麻子也没说清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队长听说此事,哪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带着我和林小天等好战分子二十几人,也他妈不“找点”了,开着车追了二十几里地,没找着人,算是跟当地的“混混”们结下了梁子。 第三十九章 打群架 天天等夜夜盼终于盼到了请假外出,我和林小天换上新军装穿戴整齐早早就上路了。咱们学院规定,学员在休息日外出务必在晚饭前归队,不许在外过夜,而且外出比例为十比一,也就是说每个班每周只能外出一人,由于闹过退学一直受到队里严格控制,所以三个月基础训练考核前,除了全队集体出动,我根本就没迈出过校门一步。 笼中的小鸟终于可以自由的飞出来几个小时,够不上尽情总算能深呼吸一下地方的空气,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结结实实的看看世界的女人。 我和林小天的计划是先一同坐车到市里,然后分散行动分头乘汽车赶往乐红和金铃的学校,估计见上一面说上几句,恐怕连饭都不能吃就得马上往回赶,否则非误假不可。 到了市里我们和其他队的一些外出学员焦急的在汽车站前等候,林小天的眼睛象雷达似的扫描着路上的每个妙龄女子。 “喂,喂,别看了,你就是使出吃奶的劲恐怕也看不出什么颜色,都是黑白的看什么劲啊?是不是都跟鬼似的?......那个,对就是那个,你告诉我她穿什么色衣服?......”我嘲笑着他的色盲眼睛,自己的眼睛可是一刻也没放松,从身边过去的女人都被扫了个便。 “还好意思说我,你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是不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穆童,别乱瞅也别吱声可能有麻烦。”林小天很严肃的说,这回不象是开玩笑。 我收起笑容收起色眯眯的眼神,假装什么也不看其实余光已经开始四处观察。 那个时候台球运动好象刚刚从西方传入中国,很高雅的运动在咱们这变了味,满大街都摆着台球案子,在我印象中,只有穿马甲扎领结手持球杆偶而抿上一口威士忌的高贵绅士,才在幽静的灯光下优雅的挥杆休闲。咱们这可好,马路边上支起案子,围着成群的人,打球的一个个光着膀子油子麻花,不少人还一支手上戴着破手套说是怕球杆蹭手,击球的声音更是骇人,每打一下就是“轰”的一声,如果打进了就是“轰,咕隆咕隆,轰”类似这种声音,接着围观的人就“咿”或者“哇”、“靠”的起哄赞叹,跟把足球踢进大门差不多。 几个与我们一起外出的老学员在一个案子上打着球,估计他们也是等的汽车没来就忙中偷闲先玩一会儿。 六七个打伴入时头型怪异的地方青年向他们那个案子运动,这些人来者不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应该属于地痞流氓那伙的,也让我和林小天提高了警惕,毕竟刚结下梁子。 老学员们应该是发现了这伙人的光顾,但他们继续一心一意的打着球挥杆自如旁若无人根本没把那帮地赖子放在眼里。 具体是怎么打起来的我和林小天都没看明白,反正是打起来了,那六七个地痞几下就被老学员们打倒,由于离的远看不太清,基本上是一拳一个打的特狠,挨上一拳的人立马倒地然后就是爬起来四散奔逃,老学员们也不追赶继续打着球。 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数十人把几个老学员和那张台球案子围在一处。 “走,过去看看”我说完话就往那个方向运动。 “别动,千万别惹什么事非,咱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林小天迅速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那边已经打得鸡飞狗跳墙,人多好象并不管用,还是一拳一个,这回几个老学员好象下手更狠,倒下的人基本都趴在地上捂着脸哀嚎,想起都起不来,我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他们满脸是血,一定是鼻梁什么的被打骨折了。 人越聚越多,那伙人拿着棍棒和刀子等武器,几个老学员赤手空拳寡不敌众也吃了些亏,其中一个后脑壳被台球杆开了瓢血直往下流,他们开始掩护着“伤员”向我们这个方向跑,那伙地痞在后面穷追不舍。 这小糟了,凡是穿军装的人都成了地痞们追打的目标,没办法只有参战了,我们加在一起能有十来个人对方估计能有上百人,大家混战在一起,可大街的追打,战况极为惨烈。林小天的胳膊挨了一铁棒子,我的手腕也不知怎么弄的肿起来老高,估计是打到什么人的鼻梁上了,反正当时没觉出疼来。 “快别打了,出人命了......”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们趁着众人迟疑之迹赶紧夺路而逃。 那一路又是狂奔,一口气没歇估计能跑出去十几里地,然后截了辆车赶回学院,也就是从那次以后,哥们儿的万米长跑不用林小天帮忙回回都是优秀。 参与打架的十来个弟兄到了校门口刚从车上下来,早已等候多时的学院纠察队和警卫连的战士马上围了上来,不由分说把我们抓起来关进了学院临时设置的看守所。 很多“军爷”回忆军旅生涯的时候总是提到“关禁闭”这个词,把禁闭室说的如何如何,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各位,部队有“关禁闭”的说法,但都是很多年以前基本上是在**之前甚至更早的战争年代才有的事,而且没有固定的禁闭室,都是临时找个屋代替一下,谁犯了错,进去反省反省就得了,并不象他们说的那么邪虎,反正我当兵的八十年代初到现在为止,部队尤其是连队一级就没有禁闭室也不允许设置这类东西,团一级或更高级别设置“看守所(班)”倒是事实,很多犯了错误被关进去的哥们儿称那为“小号”。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这“小号”待遇,只有那些触犯了国家法律犯了罪的军人审判前才被关进团、师或更高级别的看守所里,当然也有个别单位做事过头,为了体现严格治军曾把一些没什么大事的战士关进去过。 我们这十来个人被关进了学院已经毕了业的一个干部队的小教室里,就当是临时看守所吧。在那里才知道,打人的六七个老学员是从前线下来保送入学的侦察兵,均担任过“第一捕俘手”最次的也是二等功臣,难怪身手如此了得一拳一个呢。 刚进来时大家非常害怕,尤其我和林小天等几个新学员,因为听到有人喊出人命了。可关了不到半天,军务科的胡参谋就过来,命令纠察队把我们的名字和队别记下去,然后宣布放人。 真的好生奇怪,这么大的事说完就完?几天后才听队里几个干部子弟说是地方公安部门先通知了学院,说我们的性质并不是参与打群架,被打的是一伙地方具有黑社会背景的流氓团伙,他们早就要对这伙人采取行动,这回让部队给抢了先。另外并没有出什么人命,只是地方有七八个“混混”重伤住进了医院。还有不少人说,地方公安说什么要给咱们这伙人请功被学院拒绝了,也有人说是学院舍不得处理那几个前线下来的战斗英雄,我和林小天是借了他们的光,估计后面的话已经有演绎的成分,以讹传讹不足为信。 我和林小天回到队里没有背处分甚至没有挨批倒是真的,当时我们还很是纳闷,依队长的火爆脾气不得活扒了我们的皮?可队长真就没发脾气,听故事似的听完我们的汇报和解释,然后面无表情的走了。估计队长也对那晚没找到打洪大麻子的“混混”耿耿于怀,还有可能就是先进的管理从来都是“大功不赏,大过不罚”。 第四十章 功夫 我非常懊丧没有见到朝思暮想的乐红,再想外出可得十周以后,那时早该放寒假了。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得到“实战锻炼”的同时还没有受到任何处理,尽管没有象那几个老学员似的把谁一拳打趴下,可毕竟该出手时就出手,毕竟那也是百人规模的“械斗”啊。上中学时跟人家打群架,顶多是远距离的投掷石头,或者站在原地指着对方干骂不动手,这回可是近距离玩命的干了一把,事后不但没觉得后怕还有点上瘾的意思。 我回顾了一下那天的表现,躲闪还很机警,战术动作也不错,可出手不重不狠不致命,而且混战的时候头脑不清楚,眼前模糊一片都是人,不知道打谁不知该往哪下手,人家林小天虽然挨了一铁棒子,可一板砖砸在对方一家伙头部,当时就鲜血哗哗往下淌,下手够黑。自己手腕子肿了,可眼前没谁倒下,连叫唤声都没听到。对方虽然人多可仅仅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到了战场上与凶猛的敌人短兵相接,自己这两下子恐怕不怎么管用,能保住命那是造化。 最后我总结了一下经验教训得出结论,第一必须加强身体力量训练,“一力降十会”那几个老学员的身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人家最大优点就是力量大下手重,否则即使打着对方也是白打,林小天挨一铁棒子回来两天就不疼了,说明打他的人也是力量不足或者根本就没敢打,下手狠也是一个关键问题。第二必须加强有针对性的“实战”训练,迅速提高心理素质,再不能出现眼前一片模糊眼前一片空白的情况,那比林小天的“色盲眼”还可怕...... 想到第二条的时候我总结不下去了,有针对性的“实战”训练,跟谁练啊?打沙袋行,活人谁让你打?林小天,对就找他,这个傻逼平时就好斗,正好我们两个共同提高。 真应了那句话“想什么来什么”没等我去找林小天,队长传来了好消息,军体教研室要增加“拳术”科目,由号称“铁臂黄”的黄全毓教员任课。弟兄们奔走相告一片欢腾,好象只要跟了“铁臂黄”学艺,立马绝技上身,成为一代大侠只是时间问题。 黄教员在我们心目中那是武功盖世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刚入学的“八一”晚会上,大家亲眼目睹了他一胳膊把一根三个手指粗固定在铁板上的钢棍从根部撞断的表演。 黄教员的第一堂课没有象大家想象那样马上拉到操场教我们绝世神功,而是在室内讲解武术理论。 一代武林宗师黄全毓飘然而至,只见他上身一件代表武林高手身份地位的对襟紧身“衣靠”,下身着黑色紧腿灯笼裤,环目圆睁,眉骨高起,太阳穴突出,说话膛音极重,从面相上看跟武侠小说中描写的大师差不太多,一切特征表明咱们遇到了世外高人。 黄教员开场很有武林风范的向大家拱手致意,然后就给我们讲了中华武术渊远流长的历史,从武术的起源、发展、普及讲到武术运动的意义和面临的形势,专门讲解了武术的各种门派,什么少林、武当、峨眉、崆峒,都挺耳熟,反正跟武侠小说中说的差不多,还有各门各类兵器,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鎲、棍、槊、棒、拐子、流星锤等十八般兵器,还有不少绝活以及武林轶事、武林外传、武林新闻等所谓江湖,什么一招打死人,什么神腿扫天下,什么武林行话术语,“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等几句老掉牙的武林经典让他又重复了n遍,最后重点讲解了徒手开砖、头顶石碑等功法。 “我靠,这是要让我们练硬气功啊”我小声说了一句,引得旁边的班长直瞪我。 我摸着自己的脑袋由开始的极度热情变成了怀疑,林小天那边也摸着脑袋向我眨着眼睛,估计想法跟我差不多,都怕顶不碎石碑成了杨六郎他爹。 不管怎么说人家讲的确实好,如果不下课就这么讲下去,估计讲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从那天起,我就发现这练武术的跟哥们儿这种研究兵法战术的有个共同特点,都是嘴皮子好使特能白话。 第二天拉到操场,弟兄们还算保持了一些热情,结果还是没得到什么真传。黄教员教的是我们入学第三周就学的那套“军体拳”,但人家说了打拳不只是套路不只是练花架子,关键要打出功夫,于是弟兄们腿脚用力出拳生风伴随着嘴里的“呼哎哈”。 训练间隙,黄教员还专门给我们表演了掌劈四砖的绝活。他还憋红了脸运了半天气挺在那,让弟兄们除了裆部脸部,其他部位随便打可劲的造,使多大力气都成。几个人上去一顿拳打脚踢,人家纹丝没动,据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不过哥们儿也看出点门道,几个动手的弟兄只使出三分力倒是真的,如果使了全力呢?如果那天打架的几个前线功臣来呢?结果还真不太好说。 练了几天都是打“军体拳”,同志们已经失去了耐心,连几个铁杆“黄迷”也不吱声了。人家黄教员又说了,“看过电影‘少林寺’没有?挑水蹲马步那也是练功夫,不要着急,上乘武功是慢慢积累出来的,什么时候能把地面蹲出坑来才叫真功夫,现在是打好基础把军体拳先练好,再有个十年八年的修炼肯定能成......” 得,又是持久战,地面蹲出坑来那是千年王八成精,若修炼个十年八年咱们用不着来军校,直接投奔少林寺得了。哥们儿也看出来了,黄教员有功夫不假但没有那么神,最重要的是将来到了战场上,敌人可不能等你原地运好了气才动手,不用说敌人,普通小混混也不会给你憋气运气的时间,显然这功夫不适合咱们。 几个队干部也发现了问题,估计是他们向教研室反映了情况,正好那段时间黄教员个人出了点小问题,好象是把地方一个女徒弟的肚子练功练大了,于是军体教研室又派来了另一位高手“神腿王”王玉功教员。 王教员以“散打”著称,年轻时候拿过军区散打冠军,路数与黄教员皆然不同,基本不靠运气,就是腿脚灵活身手敏捷出拳力道极大,手指甲大的碎石块他能用拳头击碎,功夫确实了得,而且他提倡的正是我们盼望的那种有针对性的“实战”散打训练。 上了两堂“马步冲拳、一冲拳、二冲拳、正踢腿、侧踹”等基础课后,咱们就分组练习捉对撕杀。看来王教员又着急了一些,那时也没有散打护具什么的保护措施,连拳击手套都没有。王教员一声令下,弟兄们哟喝着操练起来,毕竟都没什么功夫,两个人对练不是踢了对方让人家受伤,就是对方没事踢人的脚自己崴了,再不就是两人同时倒地不起,典型的两败俱伤。 只练了不到一周的时间,我们队就连伤数人,吃饭时专门有一伙十来个病号一瘸一拐互相搀抚着前往饭堂,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饭堂改骨科医院了呢。 第四十一章 伤兵 我和林小天都在散打训练中受了伤,我脚踢“南山猛虎”本班弟兄钱仕虎时被铬了一下,脚肿得有馒头那么大,李班副也不知懂不懂,就象给老太太缠脚似的把我的“三尺金莲”裹住;林小天拳打“东海蛟龙”他们班的姚玉龙时,被铁棒子击中的胳膊再次遭到重创,这回是轻微骨裂必须入院治疗。 林小天死活不想去医院,这小子怕见女医生,怕什么偏来什么,那天外科的值班医生确实不是女的,可护士没有男的,这小子先被男医生按了几下“哇哇”惨叫了几声,硬汉形象轰然倒塌,接着那几个女护士不由分说把他推进了病房,换药时不知是看上了他还是看他来气,又故意使劲捏了几把,这回他咬着牙再不敢喊了,心里明白越喊捏的越狠,这地方不论男女都是出了名的“狠人儿”没一点同情心。 我的脚其实没什么问题几天就消肿了,可还是拄个破拐四处溜哒。受伤有受伤的好处,至少能睡懒觉,不用出早操不用长跑了。 林小天开始闹着要出院,因为再有一个月就要放寒假了,他怕回不了家。可当他在医院适应了几天,发现有个医校实习的叫孟超玲的女护士特漂亮后,又一反常态也不知道什么叫怕了,还赖在医院不出来了。医院可不管他有什么思想变化,病好了就得出院没什么好商量的,即使病没好也得出,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床位紧张啊,这点小病小灾算什么,吊个夹板回队养伤得了,人家根本没给他机会,马上办理好出院手续,不到一周就给他撵了回来。这小子当然贼心不死,多次吊着胳膊往医院跑说是去换药,我也拄着拐陪他去了几回,弄得医院的人都烦了,还纳闷呢,从哪一起蹦出来这么两个瘸胳膊跛腿浑身上下只有嘴好使特能白话的“伤兵”。 “林小天,你以后不用再来换药了,在队里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注意不要磕着碰着就行了......”护士长明显下了逐客令。 “护士长,你的意思是让我不来了,你们派人去队里给我换药?这样多不好,太麻烦你们了,怪不好意思的,不过要去也可以,最好派孟护士去,得多锻炼锻炼她,实习嘛就得多增加临床经验......”林小天没说完我那边差点喷出来。 想什么呢?这脸皮够厚的,尽想美事,我扔了拐杖转身就走心说“可千万别让人知道我跟这傻逼是一块的,咱丢不起那人” “那个学员,你站住”护士长把林小天扔在一边不管却大声喊住了我。 “怎么了?护士长,我这病没问题养两天就好千万别替我操心,我可不想住院,也不用你们上门换药......”我赶紧很夸张的一瘸一拐走过来,把地上拐杖捡起。哈哈,刚才一激动忘了自己的“伤兵”身份。 “装得挺象啊,你们脸皮怎么这么厚?你腿脚挺好的拄拐干什么?你是哪个队的?我马上就打电话通知你们队里......” “哦,护士长,哦,李姐,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他缺心眼,腿没好就扔拐杖纯属找摔。”林小天这厚脸皮快把我气死了,事是他惹的,这回居然成了没事人“和事佬”。 我看了一眼林小天恨不得冲他大声喊“你他妈才缺心眼呢!” “李姐,我们回去了,我们再也不来了,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千万别给队里打电话......”林小天的目光越过李护士长,又向里面扒望一下,还是没看到那个姓孟的护士,于是跟我悻悻的往回走。 “i彻底服了u,你不是特怕见女军医女护士什么的吗?怎么现在混的这么熟?还想赖在医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看上那个姓孟的女护士了?还调整目标,包打金玲,现在金玲那边没怎么着这边又挂上女护士,我看你不是好折腾。”回来的路上,我边说话边扛枪似的把拐扛在肩上,我不想再拄着了,也可以换个说法是让拐拄我。 “你把那东西拿下来,让人看着不好,来的时候拐了拐了跟真事似的,被人说两句马上扛起来,太幼稚太不成熟......” “别多长了几根**毛就跟我装成熟,东扯西扯转移什么话题?金玲那边怎么办?姓孟的怎么回事?” “哎,你怎么这么好信?金玲那边还是按即定方针办,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哥们儿也就是拿那个孟护士逗逗闷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林小天说再也不来医院是实话,他怕李护士长真的告诉我们队长,可没出一周这小子再次故地重游,不来都不成,估计这厮与医院一定有什么不解之缘。 说来也是我们的强项闹的,院里那段时间要组织学院足球队参加大学生足球联赛,为了选拔队员首先组织了各学员队之间的比赛。说实话部队对足球这个世界第一运动并不感冒,在部队最受喜爱的是球类项目是蓝球、乒乓球等。这可能与部队会踢足球的人少有关,即便如此,哥们儿和林小天也没让咱们队足球领队兼教练区队长看上眼。 区队长也不怎么会踢足球,他选拔队员的标准有点象咱们国家足球队一直坚持的用人原则,专找人高马大的具有所谓空中优势的膀汉,说是身体棒才能拖垮对手,才能赢得比赛,连参加甲级联赛都得进行体能测试,说明体能是第一位的,至于会不会踢另当别论。 我和林小天磨破了嘴皮子,区队长也不同意征我们入队。除了咱们身体单薄,另外还有原因,就是前几天哥们儿还拄着拐,林小天吊着胳膊。区队长一怕再次伤了我们,二怕咱们的“伤兵”形象让人家别的队笑话。 林小兵的胳膊确实没好利索,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扔了夹板拽着我就跟区队长他们来到操场,你不带我们玩当当啦啦队总可以吧? 这伙人还他妈发了队服,阿根廷国家队那种剑桥衫,一个个穿在身上还挺象回事,神气十足的练上了。他们要是不踢,谁也看不出啥毛病,这一练差点没把哥们儿气死。先是分成两组来个分组对抗,这一对抗立马现眼,十几个人囫在一起疯抢,简直就是糟蹋足球这项神圣的运动,跟少数民族骑马“叼羊”差不多。 练了一会儿,区队长觉得差不多了,心中有谱了,马上叫停,说是要布置战术,同时撵我们几个啦啦队员回去上课。 都那水平了还布置什么战术呀,我和林小天早看不下去了。咱们也不吱声各拿一个足球比划上了,先是把球用双脚大腿头部各掂了百十来下,然后再把球在两个人头上相互顶来顶去,又做了几个杂耍动作最后把球停在我们的大脖梗子上结束表演。 那帮小子都看傻了,从来没见过足球还能这么踢,以为只有在“天桥”才能看到的耍把式卖艺的跑陆院来了。 区队长当即宣布林小天为球队队长,我为副队长并确立了我在球队中的核心地位。这回轮到我们牛逼了,我非要穿代表水平身份的十号球衣,林小天要九号,可球衣都发下去了,大家都很为难。不把那两个十号和九号的球衣扒下来我们不踢,态度极其强硬。没办法区队长亲自向那两个小子解释,好在那两小子自知水平不行或者根本不知道球衣号码有什么深刻的历史背景,没怎么说话就把两件球衣套在我们身上。 比赛的场面就不说了,没什么亮点,连中国队的比赛都呕吐不止恶心的要死,咱们的就更没法看没法说了,想吐估计都吐不出来,要不是有了我们几个“球星”助阵,比赛不再象“叼羊”估计谁看了都会气得狂喊大骂,弄不好得个什么病都不是没有可能。 还是直接说说林小天再次受伤入院的经过吧。 我们的第三场比赛是对与我们一同入学的另一支地方生队,实力应该与我们不相上下,那时候各队买的球衣不是红就是白再就是咱们身上这种剑桥衫,他们与我们队服一样,也是剑桥衫,比赛中我们只好脱去上衣赤膊上阵,露出根根板肋跟排骨连的差不多。 对方有一个十号特别厉害,身材高大球技高超与我和林小天不分伯仲。后来才知道他叫魏如海也是个城市兵,我几次想带球过他都没能成功。林小天与这小子也对上了,他俩对抗了几次谁也没占着便易,林小天本来带伤上阵,可他那脾气上了场就不要命,这回遇上了对手更是勇猛无比,于是和魏如海一次凶猛的对铲后痛苦的倒地不起。 第四十二章 暖冬 林小天双腿跨在区队长那台破旧的自行车后座上,区队长在前边推车,我们几个在后面扶着一路小跑到了医院。快进门的时候,一脸惨状的林小天突然大声喊了几句,把哥几个吓了一跳。 “别挂急诊了,快去外科,快去......”。 “废话,想去骨科咱们校医院也没有”我心里明白这小子痛成那德行心里一定还想着孟超玲呢。 孟护士是见不着了,人家一周前已经结束实习回学校了,李护士长还在,我搀着林小天低着头从她身边经过生怕让这个“母夜叉”认出来。 “哟,这不是林小天吗?才几天就‘二进宫’了?”李护士长一边忙着让值班护士填写住院登记给林小天做入院检查一边开着玩笑,还好她只看到林小天并没注意到我。 “快,快,快去找(救)列宁同志,布哈林是叛徒......”林小天趁别人不注意小声向我说着“暗语”意思是想找孟超玲。 “别没卵子找茄子提喽了,还用等你安排?一上楼我就替你打听了,人家列宁同志已经先走了,你这个叛徒布哈林......” “我不住院,我要回去继续比赛,我要战斗到底,轻伤不下火线......”这小子语无伦次估计不是痛的而是没见着孟超玲闹心气的。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医院可不是给林小天他家开的,想住院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人家也不理会,天天撵着出院,这回不想住了,嘿嘿,非把他留下住院,想走那是门都没有。 好在我及时把情况写信告诉了金玲和乐红,两个女孩子飞一般的来到医院看望,让林小天的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她们还在招待所住了几天,金玲负责去医院从早到晚的陪护林小天,我也趁机与乐红亲密接触进一步发展感情。 盼望已久的第一个假期终于到了,那个冬天格外的冷,可我的心却如烧沸的开水热得不行比刚出锅的馒头还烫。 军校的假期少得可怜,比其他地方大学的同学们少多了,只有不到二十天。“时间就是生命”哥们儿开始了与时间赛跑,利用时间的效率高得惊人,二十天时间加在一起顶多有六十多个小时是闭眼睡觉,在家只住了几个晚上,用十几个小时陪陪父母,其他都在与朋友、同学的觥酬交错中度过,当然更多的时间是与乐红在一起。 林小天也吊着胳膊回来了,他和我一样四处忙碌着,几乎没怎么着家,他爹意见老大了甚至对他大声呼喊“你小子回家是看你老爹还是看那帮同学?” 林小天也不含乎大声回答“爹只有一个,同学朋友成百上千,我陪您老的时间是陪任何一个朋友的十倍......” 外面的天气极度寒冷,虽然没有滴水成冰寒风刺骨可也算得上北风凛冽扑面冻脸。部队早已经换了冬装戴上了棉帽,可我和林小天为了显示威武,军装里面硬是不穿棉衣,脚下也没穿棉鞋而是蹬着踢分列式时才穿的油光锃亮的“三接头”单鞋。最牛的就是咱们头上居然戴着大沿帽,同学聚会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尤其是林小天高高的个子一身戎装,那张即使在火辣辣的太阳下边往死里晒一个月也晒不黑的漂亮白脸看起来特酷,这还不算什么,他吊起的胳膊才是最大看点,大家纷纷围上前来问个究竟。 “没什么,就是一般的骨伤,骨头重新接了一下,部队条件差也没用什么麻药,哥们儿一闭眼一咬牙就挺了过来,跟关公那刮骨疗毒可没的比哟......”这小子一脸的高傲不屑,好象从来没叫唤过疼什么的。 哥们儿眼看着这小子在那吹着牛逼一点办法没有,当着众人也不好揭他的老底,事先说好了谁也不许拆台,可看着他众星捧月我还是很憋气,也怪自己为什么不吊着胳膊来呢?“妈的,拄拐好了”我心里暗自嘀咕,后悔没把那付拐拄来。 开始的时候女同学们都主动向我们接近示好,有没有那份心咱不好说,羡慕倾慕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写在脸上,可当她们看到乐红、金玲霸占似的死守在我和林小天身边,明白阵地已经被她俩占领,也就知趣的不怎么靠边了。 为了吸引众多异性的目光,我和林小天一直故意与乐红、金玲保持着距离。可这招根本不灵,两人似乎看穿了我们的心思,想保持距离?没门!非得当众和咱们亲密无间,她俩深知这两大香波波太香了,一不小心非得被嗅觉灵敏的别人拐走。 “来,给我们四个合张影......来,给我们两个合一张......”乐红和金玲非常的活跃,拽着我们左一张右一张的合影。 金玲是那种非常泼辣的女孩子,跟林小天一样认准的事谁拦着都不行。乐红本来生性腼腆,可与金玲混在一起时间长了受到她的很多影响,现在做事也什么都不顾,更何况还有那句“爱情是自私的”老话,于是学着金玲对付林小天的办法又是和我喝交杯酒,又是把手搂在我脖子上让人拍照,估计她也不怎么懂感情,更多的属于熊瞎子掰包米,管他包米好坏先掰下来护住看好,让别人没法上前无法靠近御敌与国门之外。 在军校呆了不到半年,真的把我给呆傻了,不知道同学们只半年的时间就变化如此之大,冷不丁的被异性搂住脖子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就跟那天在市里与地痞们打架似的。 说到这不得不自暴隐私该说说哥们儿的初恋了。 乐红陪着金玲第二次来我们学校时,我们的关系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在学校的小树林、校门口的小河边以及招待所那破旧的沙发上七八次促膝长谈,话题已经很深入的到了感情这一步,就象那层窗户纸只要轻轻一捅必然会应声而破,可惜我不是林小天,乐红也不是金玲,我们甚至连手都没敢拉一下,“夜半节目主持人”的水准尽失,看来哥们儿只能局限于深更半夜与弟兄们床上yy。黄书没少看生理卫生课没少听白话起女人来头头是道,可该动真格的时候,虽未抱头鼠窜却也瞻前顾后有贼心没贼胆,典型的“语言之巨人行动的矮子。”也应了班长那句话“给个女人都不会弄”。 “弄,行动,对,就是要弄,除了心动还要尽快行动”放假前我就下定了决心,这回一定要采取行动。可人家当着众人的面居然搂上了脖子反倒把我吓住了,这同学之间的闹腾是很平常不过的,乐红对我到底有没有意思啊?自己想不明白,不行,还得去向林小天这个“教唆犯”讨教。 第四十三章 心动 林小天已经自顾不暇没功夫搭理我了,金玲围前围后的转悠把他弄得心猿意马,估计他们俩肯定已经睡到一起了,也不知他那吊着的胳膊碍不碍事,医院的大夫们告没告诉他骨折期间不能玩那个事。 那时的大学生早就开放得不得了,地方大学的同学回来都给我讲了,他们几乎都处了对象,而且在宿舍就把床上的帘一拉,也不管帘外面的人什么感觉,反正两人世界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别人在外面听也好,不听也罢,死活跟他们没关系,两人的小日子是过上了。 既然得不到林小天的亲自授课,干脆哥们儿也不等了,爱情这东西不比“一练习”的精度射击“有意击发无意响”,瞄了半天也该响枪了,再不响别人那边该响了,无意中什么也响不了,我得主动“击发”了。 大年初二跟一群狐朋狗友喝多了酒,然后又聚在一起打了大半宿的朴克,连续的“鏊战”让我已经睁不开双眼,就这样那帮弟兄还是不放我回家。哥们儿心里有事,哪能耽搁过多的时间,于是把一晚上赢的钱和自己兜里的钱悉数掏出。 “求你们了,哥几个让我回去睡一会吧,实在坚持不住了,就算哥们儿都输没了,行行好放我走吧......”我可怜兮兮的求他们。 “这军人怎么这样?一点也不英勇顽强,哥几个怎么了?不也是几宿没睡连续作战来的吗?这么赢你的钱不成,咱们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和快感......” “你们爱他妈喜悦就喜悦,爱他妈快感就快感,哥们儿可是快感到死了,我今天必须回家,来日再战......” 我回到家先躺在床上想了想,准备睡个把小时就去找乐红。可一倒下就身不由己,呼呼的睡了过去。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把我从梦中惊醒,不等穿好衣服,我妈已经把乐红迎进了家门。 我赶紧跑出来跟乐红打个招呼让她先坐一会儿,然后就忙着洗脸刷牙。 等我忙乎完回屋的时候,乐红不顾我妈的劝阻,已经把我的被子叠好,看来哥们儿的被总是有人给叠。 我们简单在家说了几句就一同出去走走,那个年代不象现在什么迪厅、歌厅、游戏厅应有尽有,大冷的天也不适合轧马路,只好进了一家电影院。 屏幕上放映的是什么已不重要,甚至连电影是什么名我也没记住,我们坐在一起慢慢的往一块靠,然后我鼓足勇气把她的手拉过来攥住,她也顺势伏过来把脸贴在我的胸口,她的手指在我的手上不停的划着什么。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尽管已记不住看的什么电影,可那个情景始终象电影一样印在我的脑海里多次出现在梦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电影是循环放映,我们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把电影看了好几遍,不知道饿不知道累,直到电影院清场才出来。 外边的天已经黑下来,我们舍不得分开,乐红提意去她家。 我毫不犹豫的随她上楼进了她家的门。 在我的印象中乐红只有一个母亲,从来没听她说过任何关于她父亲的事。 “别害怕,我妈出国考察去了,一个月以后回来。” 听说她家里只有一个人我兴奋异常,没有了刚进屋的约束,在电影院的时候就一直想找到她那诱人的嘴唇要把哥们儿的初吻献给她,碍于电影开演后场内有些光亮,自己身着军装得注意影响,所以没有吻成。这会儿机会来了我还等什么?于是没等她把大衣脱下,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迅速的吻住了那片樱桃小嘴。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就是尽量配合着我的动作,扬起头象当众与我合影一样,双手搂住了我的脖子陶醉般的回吻着我。由于双方都是第一次接吻动作很不熟练,不时有“咝咝、咕噜、噼啪”等声响伴随着口水从我们紧咬在一起的嘴边流出,很长时间才适应了下来。那一吻足足有十来分钟,松开的时候乐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可能是累着了,更多的是紧张。我们调整了一下,把外衣脱下,没等坐稳又一次开始了接吻,这回动作熟练多了,我甚至还按林小天教的把舌头伸到嘴里的办法试了一下,感觉特甜蜜,她也兴奋的把小巧的舌头伸到我嘴里,两个舌头搅在一起。 天啊,林小天那傻逼说的没错,实在太美妙了。 乐红到厨房忙了一会儿把饭菜端了上来。 “你还会做饭?”我不无崇拜的说。 “这有什么?我妈经常出差,我哥和我姐他们都在外地,饭菜都是我自己做,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实在好吃......”我没说假话,至今我都觉得她做的饭菜比我妈做的还好,那香喷喷的味道一直停留在我的嘴里,以至于以后出入再高档的酒店,吃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我也品不出有什么比这还好的味道。 吃完,我帮她收拾碗筷。她把我推到屋里,说不用我干,她自己就行了。可我一分一秒也不想离开她,就在厨房跟她说着话陪着忙乎。 那晚我没有走就住在她家。本来说好一宿不睡,就合衣坐着一直聊天到天亮。可一次又一次的接吻,让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我身体的某个部位急速的膨胀,其实在电影院就已经这样了,只是这会儿变化更巨烈而已,用不着想林小天教那些话,现在已经是干柴烈火,急于初试云雨情的念头占了上风。 看得出来,乐红也沉迷在幸福甜蜜之中,她的表情她的身体语言也在透露着渴望,我翻身把她压在沙发上,双手胡乱的解着她的衣扣。 “别、别、别这样......”她的反抗很无力,甚至根本不想反抗带有半推半就的意思。 她家的沙发比我们学校招待所的质量要好,可还是承受不住两个年轻人的激情,“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就象我上铺吕宏斌抽泣时带动的那种刺耳的声音。 我们在“咯吱”中有所醒悟,乐红奋力把我推到一边。 “穆童,我爱你,可这样不行......” 我们起身把解开的衣扣系好,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开始用玩朴克的办法分散注意力。 玩了一会儿,尽管我们非常兴奋可还是有些困,尤其是我回到家这些天就没认真的睡过一个好觉。 “你上床睡吧,我在沙发上对付一宿。”我很不情愿的对她说。 “要不我去我妈的屋睡,你在我屋睡?”乐红说完也是很不情愿,因为我们都不想离开对方的视线哪怕半秒钟。 “按我说的,你在床上,我在沙发上,就这么定了。”我们再一次吻到一起,然后分开。 乐红给我抱来一床大被,然后简单洗漱上床了。 我眼盯着乐红脱衣服上床进到被窝的每一个细节,她也始终把脸冲着我,眼睛一眨一眨的紧盯着生怕我跑了似的,看来她还是睡不着。 “穆童,你也上床吧,我们躺在一起睡......”过了一会儿,乐红看我也没睡,沙发还太不得劲,就小声对我说。 “不行,我怕控制不住......” “来吧......” 我把外衣脱掉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第四十四章 英雄救美 我家住北方,学校在家的南方,那的气候要比我家住的北方温暖很多,火车向南驶去车窗上的霜花逐渐消失,让人越来越感受到温暖,可我的心却一点一点的发凉,与二十天前的感觉正相反。 坐在我对面的林小天也怅然若失一声不语的眼望窗外,半天才听他说了一句话。 “按我说的办没?” “你说什么了?” “装疯卖傻?”林小天早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知道我不会象他一样把个人隐私毫无保留的贡献出来,与铁哥们儿共同分享。 我也知道林小天想问什么,还不是哥们儿与乐红发展得怎么样?上没上床? 说实话我那天晚上确实与乐红上床了,床上的经过完全按照林小天以前的多次指点一步不拉,直到最后一步还是听了他的话。 妈的,就是因为他的生理卫生课上的太详细,所以在勇猛穿插奋勇向前的一刹那,哥们儿还是理智的停止了动作,没有破掉处子之宫,不是因为胆小,也不是因为乐红似有似无的反抗,我想起了林小天的话。 “做那事可是要怀孕的”,我和乐红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准备,成也林小天,败也林小天。我非常后悔与乐红上床前没去找林小天讨教,否则他定会把一盒安全套交到我的手里,并手把手的教会我怎么用。“流氓教唆犯”通常都会从理论到实践全套全方位的帮人帮到底。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是与我过不去了,乐红的哥哥姐姐们回来陪她过年。我们什么也做不成,只好连续几天都在她屋里互相搂抱着一动不动,就象出逃前夜的保尔与冬妮亚一样紧紧的挨在一起,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心跳。我们甚至比保尔他们还近了一步,他只是“无意中触到女友的胸脯”,我们可是把全部的身体贴在一起,不是简单的触及,一点缝隙都不想留。 “青春啊,无限美好的青春!这时,情欲还没有萌动,只有急促的心跳隐约显示它的存在”尼.奥斯特洛夫斯基那句关于人生的格言几乎无人不知,唯有这句可能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认真的去背诵。 火车上出现了不少陆续上车的军官,一看那与我们一样的娃娃脸,就知道是本校的返校学员。我和林小天这节车上没有,可我们却总是看到他们来回来去的反复在车上穿梭行走,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们身着的干部服。 “妈的,这帮傻逼,跑这装什么?”林小天嘴里蹦出了一句粗话。 原来是一伙学员左臂上都系了一条上写“某某陆军学陆某某学员队学雷锋小组”字样黄色红字的袖标,他们排列整齐拎着水壶水碗挨个坐位给乘客们倒开水。 妈的,他们不弄这事哥们儿还想不起来,临放假前队里也进行了假期教育,要求在家学雷锋做好事,尽忙着喝酒搓麻泡妞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没做一件。 还是想什么来什么,马上就有好事等着我们去做了,而且是一般人想做而不敢做的好事。 几个地痞流氓调戏一位青春美少女,还打了旁边劝阻的老大爷。 “走吧,哥们儿,学雷锋做好事去......”林小天说完就起身向那个方向运动,看起来这小子胳膊是好利索了。 自从上次打完群架之后,加上还练了几天散打,尽管把自己练拄了拐,可还是觉得有点功力,估计对付几个地赖子不是问题,于是跟在林小天身后准备战斗。 林小天一向比我稳重,队里要求的做好事也不是让我们与人干仗,一般的流氓滋事他轻易不会出手相助,可这回肯定是又看上了那位美少女,想来个英雄救美。而且这小子鬼精得狠,他知道那伙“黄胳膊箍”学员倒一圈水肯定会回来,咱们俩个暂时人少以寡击众,一会儿就是以众以寡胜卷在握。 这几个地赖子可不如与我们打架那伙,不怎么专业或者压根就是为了调戏身边的美女才临时改行当的地赖子,一看两个军人上来管事当时就露出怯意,尽管嘴里还在拉硬,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从他们的神态和抖动的身体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对方人多也不会轻易认输服软,交手是必须的。 我们用“神腿王”王教员教的那套,不管遇到谁,哪怕是地赖子上去也是狠招。我一把抓住他们中看似领头的大个子一拳侍候上去,虽然力度还是不够,他的鼻梁也不会塌,但我的手腕肯定不会肿,而且他一下就栽倒在座位上,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林小天也是采用此法,他用那支没伤的手握成拳头狠命的打在另一个地赖子脸上,也是满脸淌血栽倒一旁,其他几个围上来瞎叫唤,明显不敢出手。 我们没有再动手,怕这伙人绝地反击,毕竟我们只有两个人,林小天还一支胳膊无法用力,等于半个人,盼望的援兵那伙“学雷锋小组”也迟迟未能再次出现,这让我们有所顾忌,不敢再冒然出手。 双方对峙着,两个被打的地痞半躺在座位上,硬撑着不叫出声来,但表情极度痛苦,血也在一直往下淌。周围的人本来均采取明哲保身之术,除了挨打的老大爷其他人都在观望,没人敢出头,这会儿看到地赖子们吃了大亏,还不敢动手,觉得他们也没什么本事,就一个一个的围上前来,也有人利用我们出手那段时间偷偷去找了乘警。 乘警一到,哥们儿和林小天立马活跃,人家可是带着枪来的,这时又盼着那伙“黄胳膊箍”学雷锋小组别过来倒水,别跟着添乱,歹徒是我们制服的,功劳可都是咱们弟兄的。 事后还真亏得了那伙带“黄胳膊箍”的学雷锋小组,要不是他们赶来,我和林小天只能做个无名英雄。人家那才叫活雷锋,压根没想跟咱们抢什么功,除了后悔来晚了,歹徒都让我们制住了,没他们什么事了以外,一个劲的问我和林小天是中个队的,叫什么名字,跟粉丝似的缠着我们,一看就知道与我们一样,一帮新学员。 车长和乘警也把我们找到车长室自是好一番感谢,还说了不少要上我们学校给我们请功之类的话。我和林小天嘴里说着不用,心里却捉摸“要去就快点去,咱们放假二十天可是一件好事还没干呢。” 那个被救的美少女早吓得不知道北,一直到下车也没过来说声感谢的话。林小天很是失望,眼巴巴的目送着美女下车,然后象教训我似的狠狠说了句:“穆童,你给听好了,我二十队学员林小天学雷锋同志做好事一向不留名......”声音很大,一车厢的人都听得见。 第四十五章 无名英雄 学校接站的解放车风一般的掠过那座当时各大院校最常见的长方型“棺材”式大门,那一刹那“唰”的一下我的心一阵冰凉,妈的,哥们儿又回笼受训了。 队里的弟兄乘船的、乘火车的、乘汽车的各路人马不到二天再次聚齐,大家带来了全国各地各种各样好吃的好喝的东西,弄得我那两天嘴里塞满了土特产基本没正经吃过饭,也缓解了刚从家回来的种种失落以及对乐红的日益思念。 队里第一项工作就是收集假期汇报,重点是学雷锋做好事情况。要说弟兄们还真能干,也不知是真是假,什么到小学校去给小学生军训,什么到中学去做报告讲解党的改革开放政策,什么到敬老院去帮助孤寡老人给人家端屎接尿还一口一口的喂饭,我都怀疑这帮小子能干得出来?还有的帮助地方警方在春节期间扫黄打非到处抓赌。如此一看,只有我和林小天什么好事也没干,咱们可不敢参与什么抓赌,自己打麻将玩朴克还不知算不算赌博呢。 我曾问过林小天咱们在火车上的见义勇为应该不应该汇报上去?他说“汇报个屁,就咱们俩这德行谁信呢?” “那他们干那些事谁信呢?”我很是不解。 “人家干那些事都有地方相关部门的证明,都盖着戳呢。”林小天什么事都比我明白。 “妈的,早知道这样,咱们让那个车长也盖个戳好了......”话是这么说,可那时候穿着军装哪好意思张嘴跟人家提什么盖戳的事。 教导员发话了,“同志们在假期里做的这些好人好事都要记录在案,都将做为组织考察的重要依据”换句话说,将来解决组织问题这些东西很关键。 一段时间里,我和林小天以及大部分同学一样都在捉摸着解决组织问题,咱们军队是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党的干部不是党员怎么成?军校学员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入党比例在全国高校中绝无仅有,在学校不解决组织问题不仅仅是政治上的问题也是“面子”问题,将来到了部队连个党员都不是会让连队的干部战士笑话,于是我和林小天与大部分同学一样放假回来就迅速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光要求不行必须得有所行动有所表现,假期的学雷锋做好事我们已经棋输一招,再不迎头赶上恐怕离组织越来越远,于是我和林小天商量了一下马上开始行动。 我采取的是象雷锋同志那样从身边做起从一点一滴做起从小事做起,还是玩哥们儿入学几天就开玩的老本行“细小工作”,说是老本行其实并不是俺的强项,那是班长看我手笨打不了饭不得已采取的措施,没成想居然成全了我,区队长多次看到我扛着扫把拿着水盆活跃在分担区洗漱室卫生间,于是多次大会小会的表扬,这一表扬班里很多弟兄不服气,他们都知道我那是打不了饭不想叠被才被动干的,而且干的粗枝大叶没什么实际效果,通常是大扫把一挥满地狼烟,扛扫把走人满地落叶,还不如不扫。 过去我是被动的干,这回哥们玩真的了开始主动的干。 我玩主动的弟兄们更主动,连我扫地用的扫把不知被他们藏到哪里,跟曹操坟似的“七十二疑冢”想找都找不着,厕所也被他们长期霸占,甭说去打扫了想上厕所撒剖尿都不成,有人在那日夜坚守说是迎接检查禁止使用,没办法憋急了只能到外边野地旮旯将就。 我又跑队里的菜地去玩更不擅长的种菜,刚干了一次就被菜农出身的队长撵了回来。没当兵前咱哥们儿只吃过茄子没见过怎么长出来的,这回总算明白点认识了茄子、辣椒、土豆,要说队长不愧当过六年连长不愧是菜农出身,在茄子地干活前给我们讲的非常明白。 “茄子第一次分枝时出现的茄子叫门茄子;第二次分枝每一个分枝又出现一个果实,叫对茄(每枝各一个);再上面第三次分枝是四个茄子,叫四面斗;再往上第四次分枝是八面风,在往上就是满天星了。为了高产增收当茄子长出二杈之后,把杈以下叶子去掉,在门茄子下边只留两个杈,在杈上结的第一个茄子下边枝杈全部剪掉,以后以此类推,茄子结到深秋,就一直摘底叶,剪枝杈......” 讲的明白听的糊涂,哥们儿也不管什么四面斗、八面风还他妈满天星的,说干就干,我就是重在表现,上来就是一顿大刀阔斧大杀大砍,结果没几下就把该剪的全留下不该剪的一点没剩,队长本来看我能跑到菜地参加劳动很是高兴,正想过来对我这个知识青年进行贫下中农再教育呢,一看哥们儿干的小半垄茄子地当时差点没气抽过去。 “穆童,谁让你来的?告诉你班长和区队长以后不许你来菜地,不懂就在屋老实呆着,别到处转悠硬充大**子......”还好队长没跟我玩什么表情,说到最后还弄出一句让菜地干活的弟兄们差点喷出来的纯屁嗑。 我在弟兄们的笑声中仓皇而逃,心说“你才充大**子呢” 扬眉吐气的时候终于到了,先是火车上的几个“黄胳膊箍”学雷锋小组的学员同志来队里找到教导员汇报了我和林小天见义勇为的事迹,随后列车车长和乘警的表扬信也邮到了队里,哥们儿一夜间成了做好事不留名的“无名英雄”。 教导员马上找我和林小天核实了情况,迅速组织黄志祥等“新闻报导小组”的骨干对我们进行专访整理事迹材料。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我和林小天无比风光的时候,我们先是在队里做了事迹报告,效果不错,大家反响很热烈,随后就是由教导员领着到大队其他中队去巡回报告。 “我们是新一代的革命军人,是光荣的陆校学员,是未来扎根基层的军官,我们处处以雷锋同志为榜样,牢记军人职责,不辱军人使命,当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侵害,当人民群众的安危受到危胁时,我们一定会挺身而出见义勇为......我们在与不法分子进行坚决斗争的时候没有忘记组织对我们的培养和教育,董存瑞、黄纪光、邱少云的光辉形象浮现在我们眼前......”我和林小天轮翻上台把打小练就的白话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况且这次专门有人给我们写稿,让我们照着稿白话,那场面那情景端的是慷慨激昂神采飞扬牛逼闪闪放光芒。 第四十六章 咆哮课堂 “年轻人犯错误连上帝都会原谅”这话说的真好,放在我和林小天身上很适用。咱们马上就要犯错误了,估计上帝一天忙的要死也没闲心管咱们这些屁事。 都是让那个“无名英雄”身份闹的。年轻人嘛,成绩面前骄傲自满几乎是必然的,没什么成绩的时候咱们都成天的白白话话,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如今哥们儿是万众瞩目的“英雄”,就让我们好好享受一下“英雄”的待遇吧。 中文教研室的龙教员,那可是学院为数不多的正教授职称,在地方大学任教的时候已经桃李满天下功德圆满,来到军校穿上军装之后更是笔耕不辍,写下大量学术论文的同时,发表了若干军事、历史题材的长篇小说,军区范围内被誉为“军中文豪”,其著作《马放南山》、《八千里路》、《吹角连营》等十来本均被我们收藏存阅,写的不错,章章都跟《三国演义》、《水浒传》差不多的情节,不算抄袭,人名没一个重的,最重要的那可都是作家本人亲笔签名的哟。不过我们每本都按定价付了款,那个年代已经时兴作家负债出书,他家阳台上还有三麻袋没有签名“赠阅”的书据说是等着新学员。 “军中文豪”遭遇“牛逼英雄”会是什么结果? 碰撞得希里划拉,冒金星出火花。 那天军旅作家龙教员给我们讲南宋陆游的诗《病起书怀》。 文化课本来就是我们睡觉休息的时间,再加上连日的做报告背诵报告词,体力明显不支,于是表面端坐实则暗自闭眼开始梦中神游。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我虽位卑,但我不乏大济苍生的慈悲之心;我虽位卑,但我有见义勇为的狭义之心;我虽位卑,但我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之心;我虽位卑,但我有“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的进取之心;我虽位卑,但我有“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执着之心;我虽位卑,但我更有“位卑未敢忘忧国”的赤子之心!” 龙教员在那边讲的五内俱焚声泪俱下,我这边劳累过度呼呼大睡。林小天也没闲着,他不大爱睡觉,而是在桌上铺好报纸刻苦研习书法。 “那位学员请你起立,回答一下‘位卑未敢忘忧国’的含义。”龙教员显然对课堂秩序深表不满,用提问的方式来提醒其他人等注意听课。 被叫起来的人乃林小天也,此君正练字上瘾,冷不丁的被提喽起来也听不清龙教员提问的什么,隐隐约约中只听到“位卑”什么什么,正好那几天练的是“魏碑”,于是林小天放开喉咙大声回答:“‘魏碑’是北朝碑刻的统称,其特点是笔力、字体强劲,是后世书法的一种楷模。”典型的所问非所答。 “我倒......”没睡的学员哄堂大笑,笑声中我也被惊醒。 龙教员当时气得火冒三丈,以为他故意打岔无理取闹。 “你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林小天回答,我这边又来事了。 因为梦中惊醒,一时不知东西,就四处打听着“怎么了?怎么了?笑什么呢?” 龙教员看见有人迷迷糊糊的口中念念有词更来气了。 “那位学员,对,就是你,请你站起来。” “请你回答一下,‘位卑未敢忘忧国’是哪位诗人在哪首诗中的名句,体现了诗人哪些情感元素?”一下问了我三个问题。 这句诗少说也听过上百次,可作者是谁真就不知道,刚才只顾着睡觉了,当然更不知道什么情感元素。 “陆游,陆游......”后座的“陈大脑袋”总算掌握点文学常识,大脑袋往前使劲伸几乎顶我后背上小声提醒了好几句。 声音来自后面,自己还处于刚睡醒的混沌状态,没太听清“陈大脑袋”说的什么,隐约依稀好象什么“游”,于是惊世骇俗的两个字从我嘴里脱口而出。 “梦游” “我倒,咿,呀,哈哈哈......”这回是全队集体完整版的哄堂大笑,连站着的林小天也乐得弯下大长腰。 “我看你才是梦游。”龙教员也乐得差点没趴讲桌上,估计是气乐了,可他瞬间恢复了正常,脸上的笑容迅即消失,他知道现在不是乐的时候,自己一乐容易助长歪风邪气,可他属于那种爱哭爱乐情绪易于激动的作家类型,控制不乐还真不容易,跟我只说了一句,马上就趴在讲桌上乐了半天。 于是全队再次集体来一把哄堂大笑,这次笑的时间更长,估计能有个五六分钟。 龙教员使劲勒了勒自己的嘴巴子,做出一付愤怒的面容。 “告诉你们,这是南宋著名爱国诗人陆游的经典诗句,表达了诗人满腔赤诚的爱国热情和责任意识,你们好好对照下自己的所做所为,好好理解感受一下诗人的赤子情怀......我们虽然位卑,但是永远不该忘记自己的责任;我们虽然位卑,但我们是军人......”龙教员说着说着感情酝酿的很快,笑脸几乎成了哭脸。 做了几天的报告,一直当主角了,天天都在给别人讲赤子情怀,今天被龙教员说了两句,我和林小天都觉得很没面子,于是我们连袂上演了一出与教员辩论的课堂闹剧。 “龙教员,我觉得这句诗确实抒发了诗人的爱国热情,确实有深刻的现实意义,但我觉得有一些疑问,首先是这个‘位卑’,陆游是大诗人也是军人,身份地位在当时并不低,不应该算做‘位卑’,他曾任镇江隆兴通判.后任夔州通判。乾道八年,入四川宣抚使王炎幕府,投身军旅生活,后官至宝章阁待制......”林小天先开始卖弄了一通历史知识,这小子有这方面的爱好。 林小天唱罢,轮到我出场。 “这还不算什么,我最主要的疑问在于本诗的现实意义,我们是军人,‘不敢忘忧国’具有忧国忧民的忧患意识一点没错,绝对是应该的,但我们不‘位卑’,我们军队一向讲求官兵一致同甘共苦。现在是新社会,人民翻身当家当了主人,虽然有职务的高低,但身份地位上绝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们怎么就‘位卑’了?我们是国家的主人,身份地位用‘位尊’形容恐怕都不合适,我们应该是王者之尊。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等反动派们打我们身份的主意,想用三座大山把我们压成‘位卑’,可我们坚决不答应,我们都是‘位尊’之人,所以我想把这句诗改为‘位尊未敢忘忧国’或者‘位尊更不忘忧国’......” “岂有此理,你,你,你们怎么敢如此放肆?......”龙教员再一次趴在讲桌上,这回不是乐的而是岔了气,他教了一辈子“位卑未敢忘忧国”从来没听说有人提出异议。 队长、教导员课后向龙教员做了好一番解释,答应一定好好教育我们,他新出那本《武林后传》一定让队里学员人手一本的存阅。 顶着“无名英雄”的光环,教导员只是简单批评了我和林小天两句,还有好几个队的报告没做完呢,我们还可以继续牛逼一段时间。 第四十七章 母牛不下崽 做了七八场报告,哥们儿和林小天美得鼻涕泡直冒那叫“母牛不下崽----牛逼坏了”,那段时间咱们俩摇头尾巴晃走路都有一种往上飘的感觉,如果不是地球吸引力大弄不好都能飞起来。为了尽显英雄气概,哥们儿把双肩使劲往后挣让身体显得宽肥,瘦削的体格本没有肚子,那可不成,没肚子怎么摆“英雄谱”,没肚子还能当将军?于是我们腆胸叠肚玩命的硬往后仰就差把身子倒弓九十度恨不得躺倒在地非得露出点肚子给人看,这一挺不要紧,肚子恐怕谁也看不到下半身那玩意鼓鼓囊囊隔着裤子都显露无疑。 妈呀,这哥俩好象憋着了,走路都带着听,学校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兵一见我们吓得撒腿就跑还以为遇上了流氓。 “穆童,她们跑什么?不知道咱们是学雷锋见行动的‘无名英雄’”看到比兔子跑得还快的女兵,林小天大惑不解原计划挥手致意,主动上前搭话,微笑着在女兵中间宣传英雄事绩甚至签名留念等程序一样没使出来。 “就你那高射炮支的,不跑才怪。” “你也没好哪去,一脸的**色迷迷的,都怪你......” 要怪真得怪自己,雷锋同志是一生做好事每时每刻都在做好事,可咱们冷不丁的突然成了“无名英雄”没有一点过程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更没有成为典型人物的一点经验。面对学院政治部整理材料的干事,哥们儿和林小天紧张得只会傻笑不会别的。人家启发诱导了几句,这一诱导更坏菜了,咱们突然受到启发,思想的阀门迅速打开一下来了精神彻底放松顺嘴开始瞎白话,什么“唱支山歌给党听”什么“我把党来比母亲”,什么贫苦辛酸的童年,说的跟忆苦思甜差不多除了没挨地主一柴刀没“夺过鞭子抽敌人”越说离雷锋的童年越近,离真实的情况越远,让政治部的干事越听越吃惊,最后没把我们俩当精神病已经不错了。 “祸不单行,福无双降”有道是“乐极生悲”老人们传下来的话虽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却也句句真言字字珠玑由不得你不信。 哥们儿和林小天风光了没几天还没过够“英雄”瘾就接二连三的摊上倒霉事,本想借东风再干几个大好事再火一把一举拿下组织问题,可事与愿违,凭一两件出奇冒炮的事就想政治进步简直是痴人说梦,太小看组织了。 先是林小天“色盲眼”再度泛滥,射击考核挂了一科。 很简单的轻机枪“四练习”打运动目标,别看是运动目标,可那运动是有规律的,不是敌人在你面前躲闪腾挪。目标很大的“跑步靶”固定在移动靶车上在轨道上匀速行进,只要采取追随射击或者采取待机射击法,在目标前方行进轨迹上预先选择固定的瞄准点,等目标接触到瞄准点果断击发即可,轻机枪有脚架支撑稳固性强,射击基线又长所以打这种运动目标难度极小,及格不是问题。 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对哥们儿这种“神枪手”来说小菜一碟的“四练习”对林小天来说那是比登天还难。而且这回我想帮都没法帮,靶场只有两个运动靶车,每组射击只能一次上两个射手,我和他根本就没分到一组即使分到一组也不能帮,大家都在后面群众的眼睛雪亮雪亮的,教员离的更近就在旁边看的比雪亮还雪亮。没办法,不是哥们儿不义气实在是无能为力。林小天硬着头皮,他还是第一次在考核中打实弹,那紧张劲就甭提了,得了得瑟的往地上一趴,目标运动他比目标还运动,五个点射出去,靶壕那边报靶的省事多了,简单一看一个眼没有,画五个零弹完活。 林小天挂了一科不算什么,毕竟射击是一个大科目,这仅仅是其中一小项而且还是考察科目不怎么影响总成绩,哥们儿遇上的事可麻烦得多。 学院来了大首长,具体是哪的咱也不能说,反正级别够高,于是全院学员摆队接受首长检阅。 那几天一直在四处做报告,满脑子都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人家首长都走到队列前了,哥们儿也想集中注意力,也想别老捉摸报告,可就那几句倍熟,其他的好象在我脑袋里存不住似的,人家首长冲着我们队列说的可是“同志们好”,大家一起回答“首长好”,唯独我一个人喊“为人民服务”,好在哥们儿反应够快及时收嘴才让“服务”两个字没出膛,可还是有很多人都知道咱们喊砸了,这还不算,阅兵过后的分列式才是哥们儿最现眼的时候,大家端着上了枪刺的半自动步枪从主席台前正步经过,过了主席台大家收枪的时候有一个将枪迅速挑起的动作,我一直还在捉摸刚才喊错了话会不会挨批评呢,这一收枪坏了,居然把前边哥们儿的钢盔挑到了地下,虽然首长们没看见,可那场面太难堪了,一百多个绿色钢盔中间露出一个葫芦瓢似的白花花的光头,可气的是那小子秃就秃呗你刮什么呀?用丁喜双他们东北话叫“贼亮贼亮”的,那可真是万绿丛中一点白。那可是我们入学以来见到的最高级别首长,我的失误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这是丢全队的脸,丢全学院的脸”队长的脸一分钟之内足足变了三四种颜色,全队军人大会上狠批了我一个小时。而后就是几个队干部内部研究给予什么处分的事。班长也趁火打劫,不失时机的向队长、教导员汇报了我骄傲自满处处以英雄自居不干好本职工作的种种“丑恶行径” 如果不是“无名英雄”身份恐怕那一关很难过去,至少挨个警告处分。还好,教导员及时出面建议“功过抵消”先记上一笔以观后效,从此以后哥们儿再也没做过什么报告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暑假过后发生的,这事对哥们儿来说也是影响重大,军校四年只有这件事让我真正的觉得做了件大错事,是一件不可宽恕的比孙子还孙子的事,这事干的很不地道,所以我始终藏着掖着不想说出来。后来咱们国家国民经济迅猛发展,又建立了市场经济体制,我也结交了很多做买卖的地方朋友,哥们儿跟他们干那些勾当一对比,我做的那事算什么呀?还用藏着掖着?简直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提前对市场经济进行了探索。 刚入学的新学员都跟我们一样,穿上军装后马上就得照相邮回家去。我和林小天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那时来给我们照相的都是地方照相馆的同志,他们通过与学院个别领导拉点小关系什么的才得以进入戒备森严的军营来搞商业活动。 不行,这钱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赚走,要赚咱哥们儿赚。我和林小天一拍即合,拿起我的破相机,装上放假期间就买好的当时最便易的那种胶卷,利用各种休息时间出入在新学员们中间。 怎么干的就不消说了,反正在当时属于“投机倒把”那种,那时候刚刚有彩照一张连照再洗加上胶卷钱成本只有几毛钱的相片最高卖到三块一张,将近十倍的利,反正那帮新学员跟我们当初一样都傻乎乎的每个人都照了不少,记得照得最多那哥们儿反复找我们照了六七回好几卷百十多张,哈哈,我和林小天那几天尽躲在小教室里数钱了。 哥们儿的摄影水平本来就差,加上劣质胶卷洗出来的效果更差,人家当然不干,好几个人拿着只能看清脸和身体主要部分的黄啦吧叽看谁是谁的相片告到了队里。队长、教导员也没声张,逼着我们给人家退款了事。事情是压下了,印象可难转变,哥们儿的组织问题恐怕在校期间是解决不了喽。 第四十八章 难兄难弟 短短几个月时间,我和林小天就经历了从“平民”到“英雄”再到“狗熊”,从人间到“天堂”再从“天堂”直接扎进“地狱”的冰火九重天。我们两个就象落佩的凤凰,斗败的公鸡,惨到了极点,估计那段日子就是作家们常说的人生低谷吧。 林小天一向干净整洁,可受到我的影响也弄得埋里埋汰,除了外出,一般情况下都是破衣罗索,反正都是男性同胞谁也不笑话谁,应了那句“远看象要饭的,近看原来是陆院的” 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我们当然选择暴发,傻逼才会选择死亡。 又是那棵操场边的大树下,我和林小天背靠着背,这回没有喝酒,也没有吃什么烧鸡、蘸酱菜,我们要尽快的研究出对策,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们要拿青春赌明天,管他谁用真情换此生。 “小天,这点子太背了,如果不摊那么些事,就咱们俩这‘无名英雄’早该解决组织问题了。” “是啊,我也觉得点太背,不是我军无能而是共军实在太狡猾了。” “这回你可别赖什么‘共军’,人家‘思想骨干’可没背后使坏,都是咱哥俩自己闹腾的。” “穆童,你说多好的机会,再想当一把‘英雄’再想火一把可是不大容易喽。” “小天,我觉得咱们应该主动创造机会,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那你说,怎么创造机会?咱俩现在众叛亲离,连我的‘武术散打小组’和你那什么‘军事理论研究小组’的那伙铁杆弟兄都逃得不知去向,早和咱们划清界限喽,你说怎么创造机会?都怪你,那伙人可都是冲我面子来的,让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活活给气走了。” “小天,咱们换个角度思考问题,别老捉摸拉杆子那套,实践证明那伙人靠不住,他们加入我们小组的动机就不纯,而且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理论研究不出来,扯王八犊子可有一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爱咋咋的,让他们去吧,咱们这回还是玩单干,再弄几票大的,让队长、教导员他们开开眼,到时候不信解决不了组织问题。” “穆童,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我也想干票大的,可你得说具体的,干什么才行?多大算大?” “要不这么办吧,咱们现在刻苦训练,玩命学习,争取当上‘全优学员’,只要当上‘全优学员’不仅组织问题轻松解决,毕业时还能提前晋级......”我的思维跳跃很快,刚才还捉摸干大的,这回捉摸玩难的,玩踏踏实实的。 “我靠,你能不能实际点?‘全优学员’那么好当?建校以来也没几个,就咱们两这德行,我看都能混及格就不错了,还‘全优’,想什么呢?” “说的也是,那咱们就捉摸别的路,我还有一计......” “快说呀,左一计,右一策的,你不是有名的‘坏水’吗?快往出冒啊,哥们儿都快急死了,这一天憋屈的,一想起队长那个熊表情我就来气,咱哥们儿啥时候混成这样了?” “你啥时候也没好过呀?一直都这样,以前还不如这样呢......得,我也不跟你斗嘴,闲话少说,还是说我的计策,咱们可以放弃那个什么破组长不当,改投学雷锋小组......”我转过头,说话时特意压低了声音,表情也异常严肃。 “停,赶快打住,你今天怎么了?说话总不着边,那‘学雷锋小组’是我们这样人能混进去的吗?现在就四五十人还有增无减,再说了投他们小组干什么?也跟着敲锣打鼓上街做好事?我看着都来气,恨不得消他们一顿,人家雷锋同志背老大娘回家的时候,根本打不了鼓敲不了锣,他誊不出手来呀......” “雷锋同志那时候不是单个行动吗?不是没那么些人吗?得了,让你带沟里去了,你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咱们投奔‘学雷锋小组’是权宜之计,不是跟他们吵吵扒火的干所谓的好事,咱们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跟他们一块上街,你怎么那么傻,没看出来他们那四五十人中一大半是为了能不请假就能上市里玩的主儿?咱们一周百分之十的外出比例,可他们学雷锋不用请假,打着旗名正言顺的就出校门了......” “嗯,说的有点意思,当初我也想跟着上街多瞅两眼花姑娘,可他们硬是不吸收我呀,那徐学雷自从当上‘学雷锋小组’的组长牛逼坏了,就跟当初咱俩当‘无名英雄’似的,尽盯着哪有好事去做了,根本不把哥们儿放眼里啊。” “小天,你瞅你那点出息,怎么跟鬼子似的?咱们可是有大事要干,总捉摸花姑娘干什么?当然了,如果咱们能加入他们小组,上街时花姑娘该瞅还是得瞅,前提是不能耽误正事。我觉得咱们应该先打通徐学雷,好烟好酒的侍候,然后趁机混入小组,等上了街,就跟他们拜拜,咱俩现在也算有点功夫,还象上次似的,找几个地方小混混,再收拾他们一把,再让地方把表扬信寄到学院,你想啊,做一件打小混混的事很容易,难得的是总打小混混,一辈子做打小混混的事......” “我靠,穆童,我算服了你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坚持下来,要是打一辈子小混混,咱们该成小混混了,不过也实在没别的办法,只有按你说的做了,咱们明天就去找徐学雷。” 九班长徐学雷真黑,也不知道他这雷锋是怎么学的,我和林小天放着组长不当就想在他那干个组员,他都爱搭不理,请都请不动。我们只好来一番肉麻的吹捧极力的忽悠,把这小子说的比雷锋还雷锋,又往他兜里塞了好几盒“红塔山”,他才推三阻四极不情愿的被我俩拽到那棵大树底下吃了一顿。 要说这人也真邪性,徐学雷好象属耗子的撂爪就忘,吃完之后什么也没说,拍拍屁股走人。 都说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可徐学雷这小子实在让我和林小天捉摸不透,不同意我们入伙,跟着吃什么?还抽了好几盒烟。 估计是我们的“投名状”份量不够,于是我和林小天连续五天连拉带拽把徐学雷又弄到那棵大树底下连吃了五顿,弄得我们大头朝下倒立都空不出一分钱,连两个人新发的棉军帽都跟卖店换了烧鸡。 第四十九章 弄巧成拙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通过不懈的努力,付出极大的代价,我们诚恳的态度终于打动了徐学雷这个兔崽子。 “对待同志象春天一般温暖”徐学雷总算学到了雷锋精神的真谛,他向我们展开了皮肉一起开花的笑脸。妈的,总算混进了小组。 开头的艰辛是我们早已预料到的,因为别的小组成员除了那几个“原始股”所谓的骨干分子,其他人都经历过入伙时的坎坷。 “哼,徐学雷,哥们儿要让你看看,天大的好事是怎么干出来的?我们要惊天动地,我们要一鸣惊人;我们要重整旗鼓,我们要再创辉煌!”我和林小天击掌鸣誓。 真让我们说着了,旗鼓这两样宝贝归了我们,我负责掌旗,林小天负责打鼓,看来起点够高,一加入就被徐学雷委以重任。估计这小子早看穿了我们的心思,所以用这两样东西把我们拴住,省得一上街就跑得无影无踪。 四十多人不能全部出动,否则队里也不能干,那么些人出去惹出什么事怎么办?我们每次只能有十几个人上街,由于新近加盟,所以上街的机会多一些。林小天讲话了“我们组长干的好好的,不上街,跑你们这个小组当组员干屁。” 头几次出动,打旗敲鼓确实板人,只能呆在原地,行动很不自由。可我们也没有盲目行动,就当是勘察地形了,等过几天徐学雷麻痹大意了,咱们再找机会跑路不迟。 机会来了,徐学雷那天去地方一个中学跟同学们过“主题团日”,我们由副组长李运鹏率领上街,这李运鹏李班副刚入学就替哥们儿叠被子站岗,没少抽我的烟,我们关系一直不错,没用费什么事我和林小天就得到他的批准脱离大队跑出去溜哒溜哒。 我们走在街上,两个眼睛就象便衣警察似的扫瞄着过路行人,除了女人小孩看谁都不象好人,看谁都想让他当坏人,然后我们好见义勇为好再度成为“无名英雄” 也怪社会治安太好,溜了一个多小时,不用说什么地痞流氓小混混之类的所谓“坏人”连说句脏话的都没有。我和林小天好生失望。 抓不住坏人,那咱们就当回好人吧,本来我们上街就是来做好人好事的。 林小天先是扶一位老大爷上了公共汽车,然后又领着一位盲人兄弟过了马路,最后帮一个漂亮美眉修起自行车。 那美眉属实长的好看应该在九分以上,年龄跟我们差不多不到二十的样子。人家就是车链子掉了,自己估计都能弄上,可林小天那鹰眼岂能放过如此机会? 为了展示身形,他突然加速一个箭步跃过去,然后又是突然的急停,给美眉一个突然的亮相,产生一个突然的视觉冲击,最后那几下最萧洒,缓步向前,先以最有棱角的侧脸示人,而后转到正面,冷峻的表情快速转换成微笑状,从喉咙里故意弄出那种所谓磁性的膛音,“小姐,车坏了?需要帮忙吗?”也不管人家同意没同意,马上弯腰开始干活。 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复杂的程序,林小天那伟岸的身姿,明星般的脸蛋,再加上笔挺的军装,一般女孩子都会产生好感,甚至主动搭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林小天还是稳妥起见,怕把美眉吓跑,他笑脸相迎显得非常绅士。 明明两分钟就能弄上的链子,这小子整了将近十分钟,和美眉聊的非常热乎,我在旁边干着急几乎一句话也插不上。 美眉千恩万谢之后骑在车上转头看了林小天多次,依依不舍的走了,那语言表情好象是受了救命之恩,根本不是简单的车链子事。林小天祭出微笑的目光,不断的挥手,一直把美眉送到从视线中消失。 干完几件好人好事,我们俩继续在街上溜,这回不再当“便衣警察”了,也不捉摸抓坏人,横扫小混混等见义勇为的壮举了,还是扎扎实实的做好事,从一点一滴做起吧。重点是盯住那些骑自行车的女孩子,恨不得让她们都掉链子,恨不得趁她们不注意把车胎给她们扎了。 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很容易,碰就能碰上,举手之劳,随手就做了,可一辈子做好事恐怕就得主动的寻觅,要不怎么说难得呢?很快就发现了有好事要做,这回不是美眉掉链子,但也是女的,岁数稍大点能有二十五六岁,长得也很漂亮有一种成熟女性的风韵。 “哎哟,哎哟”风韵女子蹲在地上手捂着肚子轻声**,显然是病了。 这回可不能让林小天这个“色盲加色迷”抢了先,我也学他的样子以更快的箭步冲了上去。 “同志,你怎么了?哪不舒服?需要帮忙吗?”病情紧急,我比林小天刚才简练了许多,没弄什么亮相之类的。 “没什么,就是肚子疼得厉害,哎哟,哎哟......” “能坚持住吗?那我扶你上医院吧?”说实话,哥们儿现在可不想捉摸什么泡妞的事了,咱是要实得惠的做好事,换成八十岁老太太咱也义无反顾。 风韵女子轻轻点了下头。我俯下身子想用手把她搀起来,可她疼得根本站不起来,于是林小天过来帮我一起把女人背到背上往医院走去。 “救命,救命,流氓,流氓,抓流氓啊!......”走到一个胡同时,背上的女人突然肚子不疼了,死命的抓住我后脖领子,不算大声的喊起来。 “妈的,遇到骗子了。”没容细想,哥们儿第一个念头就是快跑,可被那女骗子死死拽住领子,动弹不得。 林小天冲上来要掰开也的手,没等动手,胡同里已经出现了七八个我们找了一下午的真正的地痞流氓。人家不用我们找,主动找我们来了,身份还互换了,现在我们是流氓。 几个人迅速把我们围在当中,女骗子撒开手,妈的,这个女人真毒,下手也狠,我的脖子除了被她勒出了红印以外脸也被她挠出了几道血印子。 “怎么的?当兵的也耍流氓?”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地痞狞笑着开口说话。 “你们才流氓呢,骗子!”我气愤的大声喊着,已经不用核计,毫无疑问这伙人跟女骗子是一伙的。 “想公了,还是私了啊?”又是敲诈勒索那套,多少年了也没什么创新。 “公了怎么说?私了怎么算?”林小天嘴里问着,脑袋里可是想着脱身的办法。 “公了送公安局,扒你们军装判个几年;私了嘛,就痛痛快快的扔下二千块钱滚蛋。”这伙人胃口不小,那时二千块合现在二万还多。 “那我们就公了吧,走上公安局去,诈骗犯哥们儿见多了......”林小天还是那种最让我佩服的镇定。 “哼,当兵的耍流氓,走,把他们送派出所去,送他们部队去,让他们首长看看教育出什么兵?......”几个地痞边说边近身抓我们的衣服。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和林小天快速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就是飞脚的侍候,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档部被我们结结实实的踢中,捂着老二蹲在地上,就跟刚才女骗子蹲地上一样都那造型,只不过他们是真疼估计一两个月是干不了那事了,一辈子废了也有可能,因为我们都使出了全力。 “快跑”林小天喊了一声,我们又用拳照着另外两个人的鼻梁狠狠给了一下,估计是没打着,他们用胳膊搪了一下,我们也不恋战分开众人夺路而出撒丫子开跑。 第五十章 女人 我的脖子和脸上被女骗子留下了好几条痕迹,最要命的还不只这些,往回跑的时候帽子居然不知掉到哪里。 把那伙人甩得无影无踪后,我们开始停止跑步改为步行。 “娼妓、**、马子、圈子、狐狸精、臭三八、烂货、**、骚货、贱货、贱逼......女人是老虎,女人是毒蛇,女人是祸水......”我嘴里不停的叨唠着,把知道那些全国各地五花八门各种方言关于女人的贬义和恶毒的咒骂一古脑的喷洒出来。 我骂着骂着突然发现个问题,关于女人的骂法很多,而且骂的都特狠,这一点男人似乎占了很大便易,除了那句常用的“臭男人”一时想不起还有什么贬义。我又想起了乐红,同样是女人,她距离那些恶毒相去甚远,“唉,女人是水......” “别得咕了,烦不烦?”林小天喘着粗气大声制止。 “穆童,你的帽子呢?” “坏了,不好,帽子里还写着我的名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回去找呗,就是没写你的名字,咱们也得把镶着“八一”军徽的帽子找回来,不能让她落入那帮王八蛋的手中......” 林小天把他帽子摘下,取出帽带又戴在头上,用垂下的帽带勒紧下巴。 “小天,要不咱们去报案吧,找地方派出所......” “报个屁案,那是去投案,你现在是‘流氓’......” 我们顺着原路小步往回快跑,眼睛扫着地面。 “那他们去报案怎么办?如果帽子在他们手里一定会找到学院......” “量他们不敢,真要是让他们找到学院,大不了退学......妈的,将军不当了,咱们回家前也得找到这伙骗子,非好好收拾他们不可......”林小天眉头紧皱,咬牙切齿,英俊的面容变得异常难看。 再次遭遇那伙“混混”,这回对方手里拿着匕首、链锁、三角铁等凶器,我和林小天手里也多了棒子。 他们中被闷了老二的两个同伙已经能走路,但还是行动不便,估计是准备上医院。 对方实力大减,我们还“兵器”在手,于是也不答话冲上去甩开棒子开抡,那个女骗子一直躲在后边观战,我的帽子就拿在她手上。 我们拚命了,恨不得今天要打死几个,棒子抡圆呼呼生风,那几个混混早被我们的气势所震摄,动作迟疑,不断的往后退。 我照着一个混混的脑袋狠狠给了一棒子,之前也打着几个人,可没有击中要害,这下打得最结实,只听“咣”的一声,就象命中钢环靶那种声音,那小子脑门顿时肿起了禾桃大的筋包,趁他捂着头蹲下的时候,我照着他面门就是一脚,又是“咔”的一声,“三接头”皮鞋与鼻梁亲密接触,发力的时机发力的力度掌握正好,有点象正脚背大力抽射还有点象大脚解围,不管象什么,我敢保证那小子鼻梁肯定塌了,而且眼睛也得充血。 林小天也不含乎,这小子下手更黑,他的棒子已经打断,估计哪个混混的脑袋又得糟殃了。他把半截棒子扔掉,捡了地上大半块板砖,左手抓住一个混混的衣领,右手握着板砖照着那小子脑袋侧面连砸了七八下,“嗵嗵”的声音让人听了心惊肉跳,旁边的几个混混早就麻爪了,似乎挨砸的是他们,硬是愣在原地,半天不敢动弹,估计他们的专业是诈骗,对打架不太在行,最大的可能是被我和林小天的神勇所震摄。 我逼近那个女的,不只要抢回军帽,我已经杀红了眼,要连她一块打。不过,我还是选择了不使用棒子,毕竟是女人,毕竟是细皮嫩肉的女人,虽然那段时间打过的人太多,可还是抱有一个信条“好男不和女斗,轻易不对女人下狠手”,当然后来我放弃了此信条,敌国的女兵甚至比男的还凶残。 我都没听清那女骗子嘴里说的什么,估计是让我饶了她的意思,她知道跑不掉主动把帽子递过来,我用拿着棒子那支手接过军帽,另一支空着手一个大耳贴过去,五个红色指印留在女骗子一侧脸上。 “妈的,让你脸上也留下点痕迹,让你他妈长点记性,别再出来骗人坑人......”我嘴里小声骂了几句,然后跟着林小天大步往出走。 围观的人很多,大家静静的看着,几乎没有声音,也不象平时看打架,大家还议论纷纷,这回看两个年轻的军人双眼血红,杀气腾腾,他们也有些害怕。 离开人群,走了百十来米拐弯后,大家已经看不到我们的身影,于是没用喊“一二”两人不约而同放开脚步又是一阵狂奔。 我们没有和李班副那伙“学雷锋小组”汇合,看看身后没人跟随就径直往学校方向跑去。 回到宿舍,弟兄们还在休息,玩朴克的玩朴克,下棋的下棋,睡觉的睡觉,他们并没有太在意我们俩个。 我们俩偷着到洗漱室简单洗了洗,然后又跑到整容镜前检查。 妈的,那个贱逼真狠,脸上的三条血印子还有脖子上的红道道清晰可见,我都有点后悔当时没多给她几个大耳贴子。好在我帽子里垫着的手绢没有动,手绢后边帽子里侧可写着我“穆童”的大号呀。 李班副带着“学雷锋小组”的弟兄们回来了,他一进屋就跑到我的床前,此时我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穆童,快起来,跟我出来一趟......”李班副摇着我的床,焦急的小声说话。 我捂着脸跟着李班副小心翼翼的走过门厅走到楼外,他左拐右拐,拐了九曲十八弯,领着我走了半天。妈的,还以为哪呢,殊途同归,拐了半天原来是我和林小天经常改善伙食多次密谋那棵大树。 “穆童,说实话你和林小天今天是不是惹事了?”李班副向我要了颗烟点着,神秘兮兮的问话。 “没有啊,我们在市里找你们半天,你们可是不够意思,光顾着学雷锋,把哥们儿和林小天扔下不管自己回来,我还没问你呢......” “别胡扯了,穆童,你脸上的血印子怎么回事?我们在市里就听说当兵的和地方打起来了,还说是耍流氓,不少人围着我们认人,后来看我们当中没有才让回来,听他们说已经知道是咱们陆院人干的,要来学校认人呢,说实话,是不是你们干的?......” “你相信我穆童会耍流氓?” “不信,不信你会穿着军装耍流氓。” “你的意思是我不穿军装就会耍流氓,把哥们儿看的太土鳖了吧?” 第五十一章 痕迹 “你耍没耍流氓我不知道,但你和林小天一定和人打架了,否则你脸上不会有痕迹,我太了解你了穆童,就你那‘埋汰神’德行,刚穿一天的新军装回来就洗?沾上血了吧?”李副班直逼我的要害。 “对,是跟人打起来了,纯属正当防卫,怎么的?班副,想拿哥们儿去队长、教导员那邀功请赏?”事已至此,我也不想隐瞒了,凭我对李班副的了解,他不属于“思想骨干”那伙人,而且我也需要这个“老兵油子”出些主意。 “穆童,你小子小看人,甭说你没耍流氓,就是真耍了流氓哥们儿也不会把你们说出去,我李运鹏虽说不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可咱知道义气二字,说吧,怎么个情况?” 我又给李班副上了颗烟,然后简单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就这些?” “对,就这些。” “不好办,听说过张自忠吗?”平时不爱说话的班副竟然玩上了典故。 “我听说过两个,都是国民党的,一个是号称‘梅花将军’战死沙场的铁血上将张自忠,还有一个被称为‘和平将军’的张治忠,不知你说的是哪个?”我心说“瞎卖弄什么?连这点事都不知道,我还当什么‘军事理论研究小组’组长,再说扯那么遥远,跟我们打架的事有关系吗?” “我说的就是那个战死的张自忠,他有个警卫营长叫孙二虎,曾以肉身挡住枪弹救过张将军的命。台儿庄大战前,孙二虎**民女,他办完了事却留下了痕迹,大腿里侧被人家挠破,被他祸害的民女和家人告到张自忠那里,张将军命令全体脱裤检查,很快就查出了孙二虎。张自忠治军严明,亲自下令将孙二虎枪决,可枪弹未中要害,孙二虎苏醒后,又追赶部队要求参战。张将军为求上下一心,令出即行,确保战局胜利,不顾受害民女及其父母求情,含泪下令再次处决孙二虎......”没想到李班副不只会叠被也挺会白话,讲的很生动。后来我们毕业在一个连队,我任连长,他当指导员时这一才能更是发挥的得心应手。 “你讲的故事我听说过,跟这有可比性吗?我是做好事被骗,不是他妈**被挠。” “可你留下了痕迹。” “留下痕迹怎么样?我又没耍流氓没**,是他们敲诈勒索,他们那是诈骗,是犯罪行为,我顶多是个防卫过当......” “穆童,咱们别研究法律好不好,我有法律专业函授的大专文凭,不信我现在回宿舍给你取来......” “得,得,我信,我信,你就别折腾一趟了,快说你的看法。” “说到法律,你肯定不如我,现在的问题是,学院的纪律严明,只要那个女的来闹,肯定要给个说法,你不懂部队的规矩,凡是跟女人扯上边,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你讲法,你喊破大天也没用。” “那你说怎么办?等着让女骗子认出来,然后让学院退学?” “躲起来,不让她认不就得了?” “说得轻巧,全队都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我往哪躲?而且还有林小天,一起躲两个人?”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找队长、教导员说明情况,唯一能救你们的人就是他俩。” “找队长?那不找上门送死?” “穆童啊,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其实队长和教导员还是很欣赏你两的,记得那次喊‘一二三四’吗?当时把队长气的要死,可后来他跟教导员闲聊时正好被我听到,他们都说你和林小天有倔种,有骨气,如果好好修理修理,是个当军人的料。再说,这样的事哪个当队长和教导员的都不想摊到自己队里,哪个学员队也不想弄出‘流氓’来,你们就找他们照实说,千万别等他们找到你,或者等那女的来了认出你们,那就被动了。” “大哥说的有理,我穆童如果能逃过这一劫,必当下馆子侍候。”说完又给李班副上烟点着。 “对了,穆童,跟任何人也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李班副叮嘱了几句,我们就分开行动,只当没见过面,一前一后回到队里。 林小天看我回来,才长出一口气,他找我半天没找着,急的要死。 我把跟李班副的谈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林小天低头皱眉装着很深沉的样子,沉思片刻,一拍大腿“穆童,就这么着” 我们没敢先找队长,怕让他那丰富的表情吓着,而是敲开了教导员宿舍的门。 教导员只听了两三句话,马上打断我们的叙述。 “你们两个先在屋等一下,我去把队长找来......” 这回可真知道怕了,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了,否则教导员不会没听完就去找队长,那几分钟实在漫长,我和林小天没敢坐着,一直站在教导员屋里手扶桌子,极力控制着身体,不让腰下边那两条不争气的腿抖动。 队长和教导员端坐不动,出人意料的是队长居然一点表情也没有,后来我才发现他这一特点,屁大点事他能火冒三丈雷霆万钧,越是大事他却一点脾气也没有,也不施展那标志性的“变脸”绝技。 他们听完我两的讲述,沉默了一会儿。 “这样吧,穆童、林小天你们先回去,正常参加训练、操课,在没得到我们允许之前哪也别去,不要离开队里半步。”教导员习惯的摘下眼镜,还是上次我们闹退学时的腔调。 心里没底,我和林小天扶着楼梯缓慢移动回了宿舍,不知道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两天后的下午,我们正在室内自习,当天的队值日员赵继军把我和林小天神秘的叫出来说区队长要我们去他宿舍一趟有事。 “穆童、林小天,很不好意思,我有点个人的事想让你们跑一趟,一个同学家里要刷浆,求我好几次要派几个人去,一直也没吐口,怕耽误你们学习训练,这回又来电话催了,实在拖不过去,你们两个就算帮我个忙,去给他们家干一下午,晚饭就在他家吃,如果干不完明天再去。” 又是正课时间派我们公差,好不气恼,没办法,当官的嘴大,轻轻一个屁能把哥几个累死。这次也很奇怪,区队长从来不让我们干私活,哼,一定是跟队长他们同流合污了。 我们很不情愿的受领了任务,跑到区队长的朋友那,一个刚调到学院的战术教员家里。教员刚分的营职房,两室一厅。教员有课没在家,他媳妇简单吩咐了两句,我和林小天就拿着刷子开干。 “妈的,你说区队长会派人不?明知道咱哥俩不会玩刷子,偏让我们来干?”我一边干一边趁教员媳妇不在小声跟林小天发着牢骚。 “哟,快歇会儿,看把你两累的,下来喝口水,吃个苹果......”教员媳妇一个年轻少妇长得不错还很客气。 喝什么水,吃什么苹果?我们两个浑身白灰痕迹斑斑,连手都誊不出来。 “嫂子,不用了,您别客气......” “快放暑假了,回家可得管住自己,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可得走正路,千万不能干什么冲动的事呀,听说前两天咱们学院有两个学员耍流氓,人家下午来学院辨认来了,不找着人誓不罢休,还说你们这群陆校学员‘墙内是羊,墙外是狼’,你们说多不值得,一件小事可就毁了前程呀......” “什么?”当时没控制住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林小天在下边使劲瞪了我一眼。 第五十二章 冷夏 又是一个女人,一个很怕见到又不得不见的女人,我见到了乐红她妈。 经不住乐红的百般要求,暑假的第三天我就买了个二十多斤的大西瓜跟她一起去家里看望她妈。 乐红她妈属于那种贵妇形象,气质特好,保养的也不错,不仔细近距离观察基本从脸上分辨不出实际年龄,夸张点说跟乐红站在一起容易被误认为姐俩。我对她妈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也非常惊奇,其他同学的妈咱也见过几个,不管孩子长的多水灵,那妈就象旧社会没过完似的一脸苦难,再不就胖得脑满肠肥跟地主婆似的也是旧社会没过完,唯有乐红她妈让我感受到了新社会新女性新面貌。 她妈从我们进屋基本没正眼看我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回里屋了。 都说“老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爱看”这路数不对呀,连我是干什么的,我爹我妈是干什么的也不问,这算怎么回事呀,我有点糊涂,心说“恐怕要完” “我妈就那样,跟谁都没话......”乐红看我脸上不高兴就赶紧上来哄我。 “你以前跟你妈提过我没有?你没告诉她我们的关系?” “我只说了一点,没敢全告诉她......” 夏天天长,不到晚上八点,外边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乐红她妈已经几次提醒我们太晚了该回去休息了。 乐红要把我送到屋外,我没让她下楼随手把她关在门里,也没有来什么吻别,简单挥了挥手就咚咚的急促跑下了楼。 我一个人在街上慢慢的溜着,想一会儿纯情可爱的乐红再想一会儿她妈那傲慢的样子。 “妈的,还不如地主婆呢,这娘俩差距咋那么大呢?”我真不明白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想见,我要好好的睡上三天三夜。 只睡了不到两小时,林小天就领着金玲把我弄醒。 “大半夜的,还出来折腾什么?” “我没想折腾你,是金玲想你了......” “别逗弄苦恼人的笑好不好?没看哥们儿现在烦着呢?......金玲你别介意,我主要是针对他,他是他,你是你,他即使不是我哥们儿你可永远是我姐妹儿......” “穆童,说什么呢?绕口令似的,让我听不懂,我可是奉旨前来。” 我一听说她“奉旨前来”立马掀开被轱轳了起来,随后又觉得这样不妥马上又躺了下去。 “行了,别玩深沉了,快起来,咱们出去说。”林小天一脸的不耐烦,好象我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在这说?偏得出去?”我还在故做衿持,身体已经有所行动。 “别理他,不去拉倒......”我最佩服的就是林小天这招,特能挺,我从小长到大没有一次能挺得过他。 夏天的夜晚外边人比白天还多,都是出来乘凉的,天气实在热,男同志基本都光着膀子,女人那个时候也开始象现在似的越穿越少。 我们在路边一家小店要了几瓶啤酒围坐在门前的马路边上吃起了烧烤。 “你刚从乐红家出来,我就去找她了。她好象跟她妈刚吵过......”金玲开始向我汇报起情况。 “她妈好象把她关起来不让出来了,她让我告诉你别着急,她一定会想办法出来见你。如果实在出不来就等开学以后她上学校去找你......” “这是乐红她妈?怎么听着跟黄世仁他妈似的?”林小天都有些气不过。 “凭什么?我到底哪块做错了?她妈为什么不让我见她?难道别的男同学她妈也一概不让见?”我把一杯啤酒一口气干了一连串问出好几个为什么。 “别的男同学我不知道,听乐红说她妈并不是看不上你,而是不想让她跟你们‘傻大兵’哦,不对,是当兵的,不想让她跟你们当兵的处朋友。”金玲说走了嘴,乐红她妈居然管我们叫“傻大兵” “妈的,这老娘们儿,咱们当兵的怎么了?我们哪点‘傻’,没有我们保家卫国,你们这帮老百姓还能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子出来乘凉?还能喝上啤酒?还能抱着女人搂着男人上床做那事?......”林小天显然是气愤了。 其实哥们儿知道这小子没喝多少,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几个粪蛋,这小子分明是怕我生气所以来个先发制人,他也来个愤怒的好让哥们儿劝他最后达到劝我别气着的目的。 也不知道哥们儿这么叙述大家听明白没有?反正当时听了金玲转述的话我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死了乐红她妈。 我也不管林小天撅什么屁股拉几个粪蛋了,当时告诉金玲带话给乐红。 “金玲,你去告诉乐红,哥们儿这‘傻大兵’当定了,让她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见她......” “穆童,你这人怎么这样?乐红也没说你是‘傻大兵’啊?如果她也那么认为怎么会死心塌地的跟你好?还能为你跟她妈吵架?” “金玲说的对,穆童,你冷静一下,现在这年月什么鸟都有,乐红她妈不能代表乐红,你又不是跟她妈谈恋爱,不瞒你说,我听了她妈的话都来气,可你不承认也不行,现在就有一些人有那样的想法,咱们也不能去控制人家的思想,可乐红是无辜的,否则她不会上学校死求白勒的去追我们......” “哎,林小天,你打住,谁死求白勒的追你们了?”金玲明显不满,这也是他俩使出的计策故意找茬内战好转移我的注意力。 “哦,说错了,我是说乐红死求白勒的追穆童,没有你,更没我什么事,是我死求白勒的追你好吗?” 后来说的话就都是酒话了,我那天喝了十几瓶啤酒,那是学生生涯中喝的最多的一次,林小天和金玲也没少喝,可他们坚持把我送回家,估计是怕我半路寻了短见。 我知道自己说了不少气话,乐红的态度还是让我很满足,那个年代虽说已经不兴父母包办,可婚姻这等大事父母的意见还是占很大的比重,没听说有几个为了婚姻同父母闹翻甚至离家出走的。 我又觉得自己很幼稚居然想到了婚姻那么遥远的事情,确实从来没想过。 我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与乐红在一起的每个瞬间每个细节,难道这就是恋爱?应该是吧。虽然都是不到十**岁的年轻人,大人眼里的孩子,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在玩,可那份感情真真切切的是在爱,从以后的经历看再没有对谁有过那么纯的感情,我的初恋,真实的恋爱。 第五十三章 障碍 乐红被她妈整整看了一个暑假,我真佩服她妈的执着更怀疑她妈是否在渣滓洞、白公馆之类的地方干过。 临返校的头一天,我站在她家的楼下向上眺望,与前十几次一样大白天的挡着厚厚的窗帘,之前金玲去找过几次都被她妈拦住,后来干脆门都不给开,这老娘们儿真邪性,连女的都不让见。 哥们儿可是地道的“八路”不是“国民党匪徒”更不是鬼子,用不着防贼似的,我咬牙跺脚转身回家。 返校后一直等待乐红的来信,盼着哪天她能从天而降。我掐指推算她应该开学了,就按照她们学校的地址给她去了信,结果连写了十几封信就跟那些不见踪影的投稿信一般石沉大海,林小天也多次给金玲写信让她去找乐红,还是没什么回音,最后这小子亲自出马不辱“教唆犯”使命杀到乐红学校,估计是怕我受刺激所以孤身前往。 “见到人没?怎么说的?”我已经顾不得玩什么大尾鸟装逼犯那套了,一见林小天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开问。 “算了,穆童,答应铁哥们儿一件事,不要再想她了,象你这样百步穿杨的神枪手,年轻的军官,未来的将军,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花香自有彩蝶来,你的‘神枪’早晚会大有用武之地,三条腿的......” “小天,哥们儿没事,我挺得住,天涯何处无芳草,女友断交算个鸟?......”我知道他马上要说蛤蟆了,赶紧把他的话打断,我可不想把乐红跟蛤蟆搁一起,可一激动居然弄出了“鸟”还不如蛤蟆呢。 当着林小天的面我尽量表现的异常坚强,甚至还来了一通嘻笑怒骂,尽显白话之能,连续的说着笑话段子,让他感觉哥们儿没问题,这点事算什么。 回到宿舍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已经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林小天并没有告诉我乐红到底说了什么,甚至他都没说见没见到过乐红,可我知道我的初恋结束了。 我不停的回忆着与乐红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她做的饭菜跟她少女胴体散发出来那种自然的味道一样纯香......想来想去,我觉得不能总是往“香”上面捉摸,我现在做的应该是尽快忘记这个人,忘记这个人的种种好处,忘记这个人的“香”。于是我又往最恶心的地方想,哼,她一定跟哪个“大鼻涕孩”在一起,一定跟哪个满脸流脓的“赖蛤蟆”在一起。妈的,怎么又跟蛤蟆干上了?居然还是“赖蛤蟆”。我把能想出来的恶心词都想个遍,可无济于事,乐红那清纯自然的美丽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脑子里。 有人说“世界真奇妙”,而我说“时间真奇妙”。我象个成熟人似的实际更象个傻逼似的用时间治愈着心中所谓的创痛。我甚至在日历上一天一天划道中度日如年,那些日子过得真慢,可几十年后再想起那些划道的日子简直跟飞过来一样,我的青春就这么被无情的划去了,那划道的举动不是太愚蠢吗? 组织问题也没有一点着落,我知道在校期间是没戏了。队里已经发展了几十人可还是没谁找哥们儿谈话。那次队长、教导员果断指使区队长把我和林小天派出去干私活,帮我们躲过女骗子辨认,让我们逃过一劫已经好大面子,不处分咱们已经不错了,还想解决组织问题那可真是赖蛤蟆想吃天蛾肉。 妈的,又跟蛤蟆干上了。 我整日沉默不语很长时间没了声音,夕日的“白话蛋”居然变成了有语言障碍的人。见谁都是低头无语,默默无言,缺乏自信不敢说话“夜半节目主持人”宣布正式退役。林小天也受我的影响不怎么白话,就象一对相声老搭挡,没了逗哏,他那个捧哏还捧个屁呀。结果便是全区队失去了笑语和欢声,一个人失声让几十人集体失声,一个人失恋让几十人陪着失恋,哥们儿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可见一般。 人在年轻的时候尤其是遇到困难的时候的确需要有人来帮一下,这个人或者这些人能否出现,什么时机出现,那就是个人的造化了。 我的成长过程中遇到过很多帮助过我的人,林小天是一个,区队长也是其中之一。 可能是想解决我心里的障碍吧,区队长找我谈心的地方竟然选择在五百米障碍场,那个曾让我伤心落泪的地方。三个月基础训练考核的时候,我的五百米障碍成绩四分钟多点,仅仅及格,可已经非常满足了。那项目太累还有一定的危险,每次训练都跟跑万米似的由队里组织,说白了就是逼着练。 区队长还是神叨叨的没有说话,他做了半天准备活动,然后自己跑了一遍障碍全程。没想到比我大近十岁的区队长竟有如此敏捷的身手,他一边擦汗一边领着着我坐在矮墙上眼睛看着那些障碍物,瞳孔放射出异样的光芒,好象对那些东西有种特殊的感情。 第五十四章 战术疯子 “前方十五米独立树,高姿匍匐,前进。” “左侧二十米土坎,低姿匍匐,前进。” “右侧二十米土棱,跃进。” “目标正前方五十米独立坟,全班成一字队形前进。” “目标右侧大土坑,全班成左梯次队形前进。” “目标正前方一百米土包,全班成前三角队形前进。” 班长王厚忠念经似的下完了几道口令,我们连滚带爬的练了几动单兵战术动作和班战斗队形,然后全班就是长时间的休息。 不只是障碍科目,我现在对各项军事科目暴发了极大的热情,连班长都不怎么认真要求的战术动作我都玩命去练。 大家都坐下侃大山的时候,我一个人还在地上练着侧姿匍匐,左胳膊肘处的衣袖和左腿外侧的裤子都磨破了,半条大腿甚至半个屁股都快露出来,比林小天当年那“火燎腚”屁股差不哪去,可我不在乎,旁若无人,玩命苦练。 “快速隐蔽的接近,由下至上的占领,周密细致的观察,不失时机的出枪......”我一遍遍的做着动作,体会着利用地形地物的要领。 “我说穆童,你怎么发疯了?大家都休息,你偏在这摸爬滚打,玩他妈的突击,队干部没来,教员也离的老远山西,你这是给谁看呢?”不想提还得提两句的班长王厚忠开始对我讽刺打击。 “给谁看?咱可不是练为看,‘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说完再不理那个傻逼继续往地上一趴开爬。 我把所有军事科目尤其是战术科目的训练当成救命的本事来练,这一观点在后来的实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队里走到战术场估计得用四五十分钟,来回就得一个半小时,一天的训练课除去往返和休息,基本剩不了多长时间,大家都把战术课目当玩似的,除了分队战术考核打实弹的班进攻和连进攻,其他的几项什么班、排、连防御战斗等等弟兄们都没太在意,大部分时间是坐在树林里闲聊扯蛋或者抓个蚂蚁、斗个蟋蟀,更有甚者利用刚学到的战术动作偷偷潜入老百姓的果园弄果子吃。 后来毕业去了部队也是这样子,射击、器械、队列、越野、障碍等基础训练抓的都很紧,一到战术训练就“放羊”,所谓“进攻一条线,防御一大片”、“进攻满山跑、防御睡大觉”。什么大蓝旗代表敌坦克,大红旗代表机枪,弄得跟小时候玩打仗似的,只不过比小时候升级了,咱们是拿着真家伙玩。 很多人把战术看的异常简单,以至于正规的军校都不把战术训练当回事。 很多人把战术看的非常神秘,奥妙无穷,一弄就是某某指挥员用兵如神。 两种说法都有道理,战术的深奥之处在于简单;战术的简单恰恰是最深奥之处。听着跟他妈容易把人弄疯的哲学似的,其实战术就是哲学。哥们儿经过多少个不眠之夜才悟出的真谛呀,多少次都不想回忆军中的往事,而是想誊出时间和精力专门写一本战术理论的书去告诉那伙军中傻逼们好好研究研究战术吧,好好捉摸捉摸正事吧,别老研究玩人整人的招术,求你们了,正儿八经的研究研究对敌作战的兵法谋略吧。 战术简单与深奥的辩证,孙子早曾经曰过“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简单起来只有两个字“奇正”,深奥起来就是“不可胜穷也” 记得第一次海湾战争的时候,美军从伊科边界向巴士拉方向长距离运动作战的“左勾拳”行动,当时被吹得神乎其神,什么谋略,什么用兵如神。在哥们儿看来,多大的事呀,不用说职业军人,就是咱们中国的普通老百姓都晓得,不就是个迂回吗?指挥学院培养初级指挥员小排长战术的第一课。 “兵以诈立,多谋者胜”还是这个“左勾拳”行动,简单吗?一点都不简单,美军投入的所有战争机器都是围绕这个战术制定的,其海空军所有的动作都是为这个战术意图服务的,简单的“左勾拳”包含了多么重要的内容和过程。 “技术决定战术,战术是为了让技术更好的发挥”此话不知出自哪位兵家,说白了就是“有什么条件打什么仗”,美军在这方面早就走到了前列,不仅仅有世界最一流的军事技术,更有让一流技术最大限度发挥的一流战术,咱们的兵法早被美国傻逼们运用得出神入化。 哈哈,扯得很远,但不得不扯,我在军校的生活就是在日日夜夜的学习、训练和痛苦的思索中度过,其中战术是我感悟最深,体会最强烈的精髓。别看那么简单的两句话,那是看了多少本中外兵法专著,除《孙子兵法》外,什么外国人克劳塞维兹的《战争论》,中国古代的《唐李问对》还有《李卫公兵法》、《魏僚子》、《六韬五略》,以及近代现代的《论持久战》、《制空权》、《制海权》、《空地一体战》和“联合作战”理论等等;那是多少个不眠夜晚写了几十万字的读书笔记,把别的哥们儿喝啤酒的时间都用在研习战术上;多少次寂寞中仰望夜空与星星、月亮的孤独对话后才捉摸出来的理论成果啊,某种意义上说哥们儿那时候就是个“战术疯子”。 很多人不理解我的看视神叨叨的举动,一度有很多人认为我是由于失恋导致精神失常,班长王厚忠就是这伙人中的代表。 这小子看到我没事就去跑障碍,跑完之后坐在障碍物上仰望苍穹,再不就是在图书馆、小教室里奋笔疾书,马上签定出我有病,竟然向队长、教导员提出建议,要送哥们儿去精神病院检查。结果教导员回了句话,让这小子再不敢吭声。 “去什么医院?爱军习武,利用业余时间练体能、研究战术怎么会有病?如果这样的人有病,那物理试卷弄出‘欲练神功,必先破宫’的人更得有病。别在那瞎操心,谁有精神病还不一定呢。” 我对这伙人的“斜视”根本不予理睬,爱他妈说啥说啥,只当是放屁。咱就一门心思的练习五百米障碍,练习战术动作,学习战术理论,研究《孙子兵法》。 后来林小天也专门与我探讨过关于精神方面的问题。我跟他说:“哥们儿精神没问题,失恋受到点打击不假,但不要小看了我穆童,咱不是为女人所左右的人,不象某些同志,胳膊受点小伤就没完到了的跑人家医院去找女护士换药,人家往出撵还听不出来,脸皮厚的跟广东月饼差不多......” 林小天一听话里有话,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一阵大笑。 “哈哈,能听到你对哥们儿‘放屁掺沙子----连讽刺再打击’真不容易,哥们儿就怕你成了闷葫芦,看来这两片嘴没报片,没粘到一起,还是巧舌如簧挺能白活。好了,没精神问题就好办,哥们儿就放心了。” “你放心?我还他妈不放心呢,怎么都跟王厚忠那傻逼似的?自己没病怎么会把好人看成精神病?我这是研究战术懂不懂?研究‘孙子’懂不懂?” “刚觉得你正常一点,怎么又来了?千万注意,你研究爷爷、奶奶还是孙子、孙女什么的我不管,别把自己弄出病来就成。” 第五十五章 监狱风云 “监狱”,活脱脱的一个“监狱”。 很多穿过军装的朋友都说过类似的话,把军营比做“监狱”。念过军校的哥们儿,尤其是念过指挥学院的弟兄更是把军校比做“模范监狱”。 说的对,又他妈一点也不对。 监狱确实采取军事化管理,监狱那一套还是从军营偷技学来的,这么讲确实有可比性。 我们学校附近就有一个劳改监狱,出去训练劳动时经常与那伙出来干活的“老犯”照面,个别胆大的“老犯”还向我们挥手,还大声喊着“哥们儿,咱们可是同行” 真让“老犯”们说着了,有时咱们干的活居然跟“老犯”们一样,相隔不过数米,都是挥汗如雨,挑着同一条地沟,不同的是我们这边负责管理的队干部也跟着干活,属于官兵一致同甘共苦,他们那边管理的警察从来不会伸手干活还都拿着枪坐在一边看着。 高墙、电网、看守、岗楼上荷枪实弹的卫兵,真实的监狱,我进了真实的监狱。 没有犯罪,我只是偶然的进了一把,当然不是去参观,哥们儿是执行一项极特殊的任务。 “卧底?” “no,咱又不是刑警队特勤,更不是那伙里穿“特种马甲”的特种装副犯,咱玩不了那个。”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和任课的射击教员吕教员、郑教员一同趴在地上,边说话边踞枪、瞄准做着射击动作。 那段时间射击教研室周主任已经找我谈了两次话,他在吕教员的大力推荐下准备让哥们儿毕业后留校当一名射击教员。主任有话,射击技术好是一方面,同时在学员队表现要好,政治上必须合格,一旦组织问题解决了,毕业留校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趴在地上不时的捉摸着主任的话,看来留校难度很大,就我现在的表现,离解决组织问题差的太远,而且我还真没考虑留校的事。 一辆北京吉普风驰电掣般驶进靶场,车上跳下两个警察还有咱们射击教研究室的周主任。 “老吕,小郑,快,带上枪,跟我们走,有任务”周主任紧张的把两个任课教员叫到一起。 “对了,把那个叫什么,对,刚才趴你俩身边那个,你俩一直跟我提那个咱们教研室预备留校的穆童也带上” 我希里糊涂跟着他们挤进了北京吉普,车上还坐着一个射击教研室的教员算上我和司机共八个人,平时坐四个都嫌挤,居然挤了八个人还带了四支冲锋枪,严重的超载。 “主任,咱们把‘狙击’步枪也带上吧?”车里的于教员小心的说。 “不带那东西,枪身太长,而且那些光学瞄准具都没效准,现在时间来不及,事情太突然,家里就你们三个,其他人都让副主任带去搞教学法集训了” 我身材瘦被夹在中间,由于咱是学员所以带的四枝枪都抱在我怀里,我把衣服脱下分别缠在枪口的准星护圈处生怕互相碰撞把准星撞偏,几个教员都点了点头,对我细心的举动表示称赞。 车往监狱方向开,路上听两个警察介绍情况基本明白,一个服刑的罪犯在监狱内部的小工厂里劫持了一名女看守做人质,从早辰到现在已经五六个小时了,经请示上级批准,监狱领导来向我们陆军学院求援,准备一举击毙那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我们赶到的时候,武警、狱警和监狱卫兵已经把犯罪分子所在位置围的密不透风,那时好象还没有特警什么的,至少当时我没听说过,也没象现在经常发生劫持人质等事件,所以监狱和当地警方对这类突发事件没什么处理医杀三国全文阅读经验感到措手不及。 那是一个二层的独立小楼,周围地形空旷,便于楼内人员向外观察,罪犯和人质就在楼上的一个大屋里。 不断的喊话,交待政策,里边还是一点动静没有。估计犯罪分子已经丧失理智,他手里还拿着匕首,人质受到惊吓,精神状态极差,从望远镜里发现身上有血迹。 公安局几个领导和周主任凑在一起简单研究了一下,判断人质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生命危在旦兮,那个罪犯也精神急燥处于崩溃边缘随时都可能做出极端的举动,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主任和吕教员先试探着前出,观察了一下地形,没有找到合适的射击位置。 随后主任又领着我们几个随公安局的同志爬到小楼右侧距离罪犯所在位置约一百五十米的一个旧楼顶部,那的射击条件也不太好,只能看到罪犯的侧身,还好人质距罪犯有一米多的空隙。主任命令吕教员和郑教员开始选择射击位置装定表尺瞄准,令于教员带着我担任掩护。 时间就象停止了一样,窒息,完全是窒息的感觉,在场的人几乎都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和心跳,就连具有传奇色彩的吕教员也顺着脖子直往下淌汗。 吕教员小声说了句“装定常用表尺,小郑你瞄他的下身再往下二十公分” 于教员也告诉我装定三百米表尺瞄罪犯的腰部。 主任关键时刻非常镇定,他相信我们的教员可以一枪毙敌。 “老吕,小郑你们两个等我口令,同时击发;小于你领着穆童,做好准备,没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罪犯并没有把人质搂在怀里,已经七八个小时了,他也体力耗尽,而且根本没想到有人准备一枪要他的命。 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好象是一场漫长的等待,我们就是等罪犯离人质超过二米,只要出现这种时机马上就可以开枪,可罪犯始终没有提供这种机会,而且不断的向人质比划着什么,距离始终保持的很近。 “小于,穆童你们两个不要动,老吕、小郑,你们不用等我命令,只要感觉合适即可开枪,出了问题由我负责。”周主任压低了声音,话语急促,即显得果断也不乏紧张。 蹲在后面并不知道吕教员和郑教员的瞄准点,只听吕教员让郑教员瞄罪犯下身再往下二十公分,估计是让他打档部。据我的分析吕教员肯定是瞄脖子以下准备打罪犯的头部,这个射击学理知识太专业,需要计算弹道高等知识,一句半句说不清,而且我没有资格卖弄这些,因为都是人家干的,只能简单说两句,常用表尺就是定的三百米表尺,距离目标一百五十米左右,由于子弹在一百米的距离上是直线飞行,如果超过一百米就是抛物线,定表尺三,就是把射击角度抬高,那么瞄准点必须下移,这样才能利用抛物线原理准确的命中目标,也就是所说的定大表尺瞄下沿。 我还在想呢,就听吕教员小声说了句“打”,接着就是“啪”的一声,对,就是一声,两支枪同时开火,只听到一个声音,那边的罪犯已经应声倒地。 我们赶紧跑到现场查看,罪犯身中两弹,一发从左侧太阳穴贯穿而出,另一发击中档部,脑浆和鲜血流了一地,蹲在地上的人质已经吓得昏了过去。 最先赶到的武警和公安局的同志来不及欢呼就开始忙着把那个女看守往救护车上抬,吕教员和郑教员根本就没到现场去,连看都不想看,抖了抖身上的灰,擦了擦汗,把枪交给我,就被公安局的同志拽去喝酒了。 闹了半天,哥们儿是来给人家擦枪的。还好,跟着蹭了顿酒。 第五十六章 转机 再次见到乐红的时候是在大街上,当时我肚子疼得不行,苦苦寻找厕所的方向,估计是吃了街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同志,请问附近有厕所吗?”我向一个头戴白色遮阳帽背着旅游行囊的女孩子问路。通常情况下我都喜欢向漂亮女孩子打听道什么的,自从遇到女骗子之后改变很多,但还是改不了习惯。只有问厕所在哪之类很尴尬的事情才优先考虑男士,这次能向女孩子打听厕所位置,算是饥不择食,足见情况有多紧急。 “穆童,是你?”女孩子眼前一亮,随后就是怔怔的发呆。 “乐红!”我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肚子里的感觉转移到心上。 “看你,还是老样子,毛毛愣愣,打听道也不找个当地熟悉地形的人。” “是啊,你看我,差点误了大事,你稍等我一下......” 方便之后,我们并肩走了一会儿,彼此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谁也不提当年那伤心的往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整整三年,没怎么的呢我们就快毕业了。 “我来这一个公司实习,然后回去写论文,然后就该毕业了,对了,你们不是要求很严吗?怎么有空跑出来?还跑这么远?......” “我,我,我......出来办点事。”我没把实情告诉她,战术理论教研室孙主任给我介绍了对象,今天是来见面的。 三年啊,憋了一肚子话,可能都随那些排泄物一起被水冲走了吧,我不再想说什么。 乐红没有变,还是那种特纯真的样子,注视我的眼神也没有变。可我变了,除了满大街找厕所爱和女孩子搭话没变外,其他地方变化很大,我已不再是她眼中那个毛毛愣愣的年轻小兵了,我长大了,个子又猛了些,身体强健了许多,最关键的是,我的话少了,尤其在乐红面前那是“吃冰棍拉冰棍----没话(化)” 如果不是找厕所与乐红再次邂逅,我真能与孙主任介绍的女孩子处上。她是一个大三的学生,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与我也算是门当户对。 女孩子一家对我非常满意,他们先是得到孙主任强力推荐,这回又见了活人,印象非常好,在人家呆了不到一小时,那女孩子的目光基本就没从我身上离开过,专注的表情就象当年的乐红。 我婉言谢绝了他们一家人留我吃晚饭的盛情,说是部队有规定晚上就寝前必需赶回队里。其实孙主任早就给我请好了假,那天即使在外边过夜都没问题。 回校的车上,我情不自禁的想着乐红。三年了,怎么还是忘不掉她?这初恋对我来说真他妈刻骨铭心,我可以满大街的盯着女孩子看,跟林小天似的主动上前跟人家女孩子起腻,可真要是谈起感情这种严肃话题,一定是退避三舍,躲都躲不及。今天见到的女孩子从长相到气质再到谈吐哪方面都不比乐红逊色,可仅仅见了乐红一面说了不到五句话,居然就对那个女孩失去所有感觉。 第二天出完早操,孙主任的电话就打来了,问我怎么样?有什么想法?说实话我真不想得罪这位有知遇之恩的大校,可我不能昧着心思,三心二意的,耽误人家女孩子。再说看对象也不能看一个成一个,估计孙主任也不会计较。我思前想后,横竖都觉得不妥,一时没了主意,最后只好使出缓兵之计,答应先看看再说吧。 孙主任本来乐呵呵的,听了我的话在电话里暂时停顿了一会儿。 “看看再说吧?怎么这态度?穆童,恋爱婚姻是大事,你也认真的考虑一下,别太草率,我觉得你们还是很般配,很合适,否则不会给你介绍,女孩父母昨晚就来了电话,说对你很满意......毕竟你们才见了一面,还没认真仔细的了解,行不行得处一处嘛,‘要想唱歌先对调,要想恋爱可得多交谈’......”孙主任说到最后居然也弄出了歌词。 还是得说说我这位大“贵人”孙主任。 战术理论课开课的第一天,孙主任就陪着任课的董教员来到队里,他始终没忘记那个把“孙子兵法”倒背如流的年轻人。 “你叫穆童吧?我还记得你哦,有空咱们可得多交流交流......鲁队长、田教导员你们队学员人才济济,象穆童这样的更是难得,可得好好培养......” 那段时间我刚从低迷中解脱出来,突然遇到如此厚待自然受宠若惊,兴奋得睡不着觉。 我在图书馆里泡了一周,又利用业余时间写了三篇关于《孙子兵法》的学术论文,题目现在还记得,《试论孙子“因粮于敌”思想的现实意义》、《何谓“善战者”----浅谈为将之道》、《“奇正之变”----浅析“孙子”的因敌制变思想》。 我拿着论文找到孙主任办公室,他连花镜都没戴翻看了几眼,眨着的眼皮告诉我压根没怎么细看,也就是随便翻了翻,然后简单说了几句赞赏的话,鼓励我刻苦学习坚持理论研究,就匆匆出门去参加什么讨论会。 我又经历了兴奋到失望的感觉,孙主任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欣赏,可能是自己给点阳光就往死里灿烂太自做多情了。 “军文、军文,三篇全是军文”教导员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彻全楼,接着就是集合铃响起,随即“到大教室集合,到大教室集合”的喊声震耳欲聋,这回哥们儿听的真切不过,不会再出现“到村头大庙集合”那种幻觉。 跟表扬黄志祥新闻剪报一样,教导员手捧学院的学术月刊大声叫着“陈大脑袋”、“洪大麻子”、“刘大卵子”等几个傻逼的名字,让他们起立仔细看好。 “同志们,这是什么?这是穆童同志写的军事学术论文,一下就在学院军事月刊上同时发表了三篇,前边还加着编者按,后边是教研室孙主任的高度评语,此事引起了高度重视,训练部部长看完文章连说了三个‘好’,副院长也亲自批示‘要加强军事理论的研究,院校要成为军事理论研究的前沿阵地’......” 妈呀,不是做梦吧?哥们儿当时差点没抽过去。 说的有些夸张,那时的哥们儿已经成熟,尽管乐得**子开花,可表面不露声色,我要把劲使在心里,我要乘胜追击,勇猛穿插,奋勇向前。 我的“军事理论研究小组”再次打鼓开张,这回不光是队长、教导员前来捧场,连大队长、大队政委都大架光临,还有大队其他学员队的部分队长、教导员也来旁听,孙主任发表了热情扬溢的讲话并做了重要指示。 队里迅速兴起了军事理论研究热潮,申请加入哥们儿小组的弟兄挤破了脑袋,什么“陈大脑袋”、“洪大麻子”、“刘大卵子”统统让他们歇菜,咱这小组现在火了,不再是当年的“收容所”,连号称“林大白话”的铁哥们儿林小天也甭当什么副组长,给我老实的当组员吧。请哥们儿去大树底下吃饭的弟兄得排队,还得看我有没有时间,那个“学雷锋小组”的组长徐学雷也找到我非要加入,我对他说了十六个字也算是“十六字方针”吧。 “请我连吃六顿饭,加一条‘红塔山’可以考虑。” 第五十七章 露营 小雨,细如牛毛那种小雨,丝丝洒洒的轻滴在我和林小天同盖的一块绿青色塑料布上。声音曼妙,音乐一般,只是身下比较遭罪,湿乎乎的,没办法,咱们野外露营呢。 全队疏散在一处山谷里,野炊完毕,除派出的班哨、步哨、游动哨等警戒外,每两人一组隐蔽睡觉休息。 我和林小天来个跨班组合,选择一处较为背静的树下,以现地的棱坎为依托,就地挖出一个四米见方、深度三十公分的土坑,在坑的四角把四根高度三十公分的短木橛砸入土中,再用背包绳系在四根木橛上形成网状,坑底先用咱们两人的“多功能野战雨衣”铺好,再把褥子铺开在雨衣之上,褥子上面医院太平间停尸似的并排躺着我和林小天两个活人,人上面是被尊称为“内务”的被子,被子上面还有东西,除了背包绳拦成的网,就是那块四米见方的塑料布了。 “春雨细无声,春雨贵如油,春天的脚步近了......”我没有一丝睡意,静听着小雨的旋律,还不时的抒情感怀。 “穆童,咱们能不能不来文的?你怎么总是把节气搞错?这可是快入秋。真不明白,夏天你来秋风送爽,秋天你又下起春雨,精神病啊?” “你懂个屁,这叫意境,外边就是下雪,咱也是春天那种感觉。” “你自己感觉吧,yy可以,千万别出声,别打扰哥们儿,咱可正捉摸竟争上岗演讲提纲呢。” 林小天说的竟争上岗是指队里此次野营拉练以及最后四所院校联合演习的“主攻连”连长位置。按学院规定每个参加综合演练的学员队编成一个步兵连,连长、指导员和排长、班长必须由学员担任。队里几个牛逼人物都在捉摸这件露脸的事,都想当主攻连连长,最次也想闹个排长什么的干干,没有几个想以普通一兵身份参加演习的。 哥们儿现在可是成熟多了,学会了与众不同,根本不想随波逐流,咱有自己的打算。 我们陆军学院和某炮兵学院,导弹学院和军医学校每年都要搞一次“四院校联合演习”。我们队这次被定为联合演习的“主攻连”,林小天他们都在竟争主攻连长的位置。战术教员也找过我,问有没有什么想法,我说:“没有” 第二战术教研室的几个教员一直对我印象不错,都觉得我是一个玩战术的料,几次搞连进攻,连防御演练都让我当连长,指挥全队行动。正是那几次“连长”经历让我放弃了竟争“四院校联合演习”的“露脸”机会。 哥们儿不是狂妄自大,当实习连长看似风光,一百多号人归你指挥,其实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傀儡”。教员预先早把各种情况处置拟好,跟诸葛亮给属下留“锦囊”似的,隔不一会儿就送来一条,通过“实习连长”的嘴,通过电台传达到下属班、排,下边排长、班长也一样,均由负责导调的教员控制行动。不打实弹还好些,一旦有实弹,那“连长”什么的就更没权利了,完全成了摆设,还有那些“副连长”、“副指导员”们背着手枪套子跟在屁股后头跑,比“跟屁虫”强不哪去。 林小天一直想尝尝鲜,他官瘾比我大,总想号令群雄,可那套貌似创新的战术理论根本打动不了战术教员,几次战术课的演练最多只干个副指导员,跑了几次龙套心有不甘,这次准备东山再起,在四所军校的学员哥们儿、姐妹儿面前展示才华,露把风骚。 “穆童,别吭吭叽叽的淫颂春天了,快给我出出主意,怎么能干掉王厚忠、鲁海军那帮傻逼,弄个‘主攻连’连长干?” “我看你就甭动那心思了,费劲吧啦的整出那堆摩托车冲击的战术理论,一看就跟疯子似的,咱们这是步兵分队战术,和炮校、导校、医校联合演习,不是飙车,你那竟选提纲只要念出头三个字,必然当场被教员拿下。” “这可是哥们儿军校几年辛辛苦苦的成果啊,不都抖露出来,憋在心里实在难受。” “那你就憋着吧,总比抖露出来丢人现眼强,跟‘战术理论家’‘孙子’传人一个被窝露营的人怎么一点也没受影响?再笨的榆木脑袋也该长点战术细胞了,还玩那套不切实际的屁驴子理论,人家笑话你是小事,简直丢尽了哥们儿的脸。” “那你说怎么办?你那么有理论,为什么不参加竟争?多好的露脸机会,军医学校一大帮如花似玉的漂亮妞都在那排队站着,不在她们面前白话两句,哥们儿心里不落忍啊。”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憋好屁,原来是惦记那帮美眉,就那么两句台词有什么露脸?人家听可能都懒得听,一点实际意义没有,不如象俺似的,当个机枪射手,把几个实弹目标穿上窟窿眼才是真的,那叫一个过瘾。” “哎,哥们儿也想跟你一样打眼啊,只不过咱的眼睛不成,打不了眼,只能动点嘴皮子功夫了。” “得,别打眼打眼的,听着别扭,你小眼打不出来,可以打大眼啊,当‘四0火’正射手,打装甲目标,一炮干出去,定然满堂彩,参观台上的老头子们肯定在望远镜里看的一清二楚,下来搞个接见也不是没有可能,弄好了还能来个‘火线入党’一并将组织问题解决,何乐而不为?” “妈的,瞧你出那些馊主意,哥们儿被四0火箭筒‘火燎腚’的事虽说过去有他妈几年,晚上睡觉做恶梦可还都是焦糊的屁股,我还敢动那玩艺?” “小天,这你就不懂了,我听老学员队的哥们儿说过,大型演习中凡是‘四0火’射手首发命中目标,基本都能火线入党,第二发命中目标也能捞个大队或院嘉奖,弄好了两发命中立三等功也不是没可能。” “这么美的事,你射击成绩那么好怎么不去试试?” 其实我心里早有打算,一直没跟林小天说,我也是极不愿意听‘四0火’那吓死人的动静,否则早那个的干活了。我要是放话打‘四0火’,班里弟兄没人敢吱声,咱的射击技术在那摆着,“神射手”的威名能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我权衡再三,决定不让耳朵受罪,也避免屁股受苦,干点累活脏活,挑个机枪射手干着,况且咱是“轻机枪尖子”,每次实弹射击至少命中八十环以上,要知道那是十发弹五次击发,打五十环就优秀啊,咱可每次都超优秀成绩三十环还多,全队还没有一个人敢跟我叫板叫号。 这轻机枪尽管没有“四0火”那么大的威力,命中目标也不可能有什么“火线入党”的机会,但有个好处,毕竟家伙式稍沉一些,行军中背着肯定比别人累,让队干部和弟兄们看着就觉得咱吃苦耐劳,冲锋在前,享受在后,怎么的也得给点鼓励,回来搞拉练演**结时,也算是劳苦功高,说不定组织问题顺水就解决了。 第五十八章 奔袭 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徒步行军,三五成群的,一百多人居然没有队列,前后长径达一公里左右,看那保持的距离不知道的还以为乘车摩托化行进呢。 谁也不理谁,就一个劲的吭哧吭哧的低头向前走,一个个岁数不大,可都老死头子似的手里拄着棍子。 “哥们儿干嘛去?前边人民币大大的?花姑娘的有?”偶而路边驶过的车里星崩的冒出一句。 “干你妈去!”尽情的骂吧,没事,车开的快一下就错开几百米,反正也听不着咱们在骂他。 “傻逼,半夜三更的,夜游啊?” “游你妈个腿,老子这是奔袭。” 起初还能骂个几句,也算缓解一下精神,解除点疲劳,后来连骂也懒得骂了,实在走不动,从晚六时准时出发,到现在怎么说也连续走了八个多小时。已经安排了几次小休息和一次大休息,后来就完了,队干部们根本不敢安排休息,一停下来谁也走不动,都快累死了。 大队长坐着车追上来,让队里几个干部上车,一个个老胳膊老腿的怕把他们累着。 看着自己手下那百十来号疲惫不堪可怜兮兮的弟兄,队长、教导员犯了难。不上车吧,他们也快没电了;上车呢,又舍不得这伙跟随自己好几年的孩子。 “大队长,我们不上车,怎么也得熬过今晚的奔袭。”队长稍稍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跟弟兄们战斗在一起。 大队长偷偷把队长、教导员叫过去小声耳语了几句。尽管在夜色中还是能看到队长变了脸色,非常生气的样子,从嘴型分析应该是骂出了“妈了个逼的”类似的话。 我距离的很近,虽然没听到他们说话,可也判断个**不离十。 一定是走错路了,只走了不到十公里就感觉不对,我在图上反复看了几遍,那段路是新修的,图上没有,领路的战术教员好象要走近路,结果反而绕远,且越绕越远,几乎南辕北辙。我跟班长王厚忠说了好几次,还想去找队长、教导员。 “穆童,就显你能耐是不?人家队干部不如你?战术教员不如你?这回胡教员亲自带路,都反复走过多少个来回了,还能出错?走不动就说走不动,我可以帮你背机枪,别在那瞎白话动摇军心。” 听了王厚忠的话,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一捉摸也是,人家教员都领着多少个学员队走过,就是生疏地形,人家的识图能力也远在我们之上,怀疑个什么劲啊,反正左六也是个走,都是练习行军,就跟着走呗。 大队长的车开走后,队长命令全队停下大休息。弟兄们一听休息,立马瘫痪,就地倒卧躺倒,脱鞋亮脚,各种造型悉数搬出。 擅长奔跑耐力十足的林小天也有些挺不住,脚上打起了血泡,这小子准备不足,居然怕出脚汗穿了双尼龙丝袜子。 “小天,咱们肯定走错路了,那条路地图上没有,新修的高速路,可方向明显不对,绕过山就更不对了,咱们现在好象是往回走,离目的地越来越远。”我一边用打火机烫了烫事先准备的针给他挑血泡,一边抱怨着走错了路。 “应该不会吧?教员还能出错?”林小天把“四0火”放在地上,掏出烟来给我点上,脸上也露出一丝狐疑。 “哈哈,你还真背上‘四0火’了?” “可不是,信你一把,宁可耳朵被震聋,屁股再被燎红。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到葫芦洒不了油,哥们儿就这一锤子买卖豁出去了,争取火线入党......喂,穆童,不对啊,你怎么没背‘四0火’?还背那死沉死沉的机枪?不想解决组织问题了?这可是你的强项。” “哈哈,都是强项,哥们儿还是捡保险的玩吧,咱可不想成为什么反面教材......” “哥们儿这‘四0火’射手争的还真不容易,洪大麻子说什么也不跟俺换,妈的,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想蹭顿饭,没办法,我说现在荒效野外的,想吃也没地是不是?回去一定请你上大馆子开一顿......” 没等我们把话说完,区队长那边吹哨了,接着就是几个班长野狼一般的破嗓子大声他哟喝。 “都起来,都起来,准备出发。” 队长站在队列前,简单讲评了一下刚才行军的过程,指出一些问题,重点是表扬同志们的战斗精神。而后教导员一瘸一拐的走到前面再做动员,大家一看比我们大十来岁的老同志也跟我们一起走,还走成那样,谁也不好意思再叫苦连天了,而且叫嘛也没用,荒效野岭,不跟着大部队走还能往哪去?被狼吃了都有可能,再有最重要的一条,我们是军人,是打不死,拖不跨的钢铁战士,走几步路算什么?谁让咱们是步兵? 说是前进,其实是拐了个弯向相反方向运动,谁都知道刚才那十几公里是走错了,现在返回去重走,一来一回可就三十来公里啊。 天啊,弟兄们一发现走错了路,更没力气了,刚刚被教导员鼓起的劲立马泄去大办,一个个垂头丧气,跟霜打的茄子。 队伍再次散乱成一堆一堆,闷头前进,刚出发时还有徐学雷那帮学雷锋小组打着快板在路边跟老电影里学的那套编着快板书给弟兄们加油。 “弟兄们快快走,到了前头有啤酒;弟兄们别掉队,发扬革命大无畏;同志们加把劲,立功受奖开大会;林小天好样的,姑娘就爱这样的;小穆童扛机枪,千万不要太紧张;......”这帮小子还真会捉摸,样式跟老电影一样,可全是新鲜词,还真起到点战场鼓动作用。 这会儿可好,连徐学雷自己也蔫了,也不来什么弟兄们了,这小子走着走着居然死抱着枪蹲在路边看着象拉屎实则他妈睡着了,隐蔽的还挺好,天黑谁也没注意路边蹲个人。 “九班长,九班长,醒醒,快醒醒,俺这有啤酒,前边有美眉......”亏得让我发现,否则这小子睡到天亮也无人知晓。 我靠,现在说啥也不管用,说啥也逗不起他半点精神,估计前半段折腾的太厉害,这小子彻底抱片了。 徐学雷身边只有我和林小天,其他弟兄们都个顾个的往前走,根本不敢停下,只要一停下立马就会睡着,再起来可就不容易喽。 “穆童,不行给他两个嘴巴子,妈的,谁让他当初吃了咱们那么多顿饭。”这回是林小天冒“坏水”了。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 “‘徐小组长’、‘徐大班长’别怪哥们儿手狠,不他妈给你两下,你今天得被狼叼走,不被狼叼走也得被夜风把嘴吹歪,咱哥们儿可是学雷锋啊,对你就得来点春风扫落叶般的温暖。”我一边一个连抽了他两个嘴巴。 “不成,太轻了,看我的。”林小天下手总是特黑,“啪啪”两声清脆的大嘴巴象打快板似的煽在徐学雷那标准的猪腰子脸上。 第五十九章 摩天岭 我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弟兄们还在不停的往前走,一个个已经走脱了相,面目灰突突的,不仔细看辨认不出谁是谁。徐学雷被我和林小天架着走了半天,总算缓过点神来,基本上能自己迈步了,然后就一直不停的追问“刚才谁在我旁边打竹板了?还说有啤酒,有漂亮妞?哪呢?” “想啤酒了?想美眉了?” “啊,对啊,在哪呢?刚才不是在我旁边打着竹板说有这两样吗?”看出来这小子并没有意思到挨了好几个大嘴巴。 “给你啤酒,给你美眉,都在这了,快去享受吧。”我和林小天几乎同时把背在身上的轻机枪和四0火箭筒取下来,硬搭在徐学雷肩上。 “妈的,累死哥两个了,还他妈漂亮妞,还他妈喝啤酒,你就背着吧。”我和林小天再次异口同声。 “小天、穆童,谢谢你们两以雷锋同志为榜样,集体主义思想放光芒,搀着大哥走这么远的路,从现在起你们的枪和火箭筒大哥包了,回到队里一定在队长、教导员那多替你们美言,把你们助人为乐的事迹在全队宣传。” 妈的,这小子除了挨几个嘴巴子不知道,其他的还挺明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糊涂。 没等徐学雷帮我们背枪背筒多一会儿,也就百十来米吧,咱们马上把枪把筒又抢了回来,来情况了。 区队长吹着哨子收拢洒了一路的“散兵游勇”,弟兄们都跟喝了高度酒似的,摇摇晃晃,东倒西歪,跟教导员似的一瘸一拐拄着棍子集合到一处。 队长的脸已经变不出什么花样了,就是那种铁青铁青的纯底色,同志们也都眼圈痛红,眼窝深陷,最惨的还属徐学雷,猪腰子脸又胀出一大圈,跟防毒面具似的。 队长站在路边一处高岗,双手叉腰。 “同志们,经过一夜的强行军,我们已经步行了一百二十里地,这在战争年代也是罕见的,可现在情况出现了新的变化,与我们同时出发的十九队已经走到了前头,把我们拉下了足足十公里,我们是全院最优秀的学员队,是一支铁打的部队,我的弟兄都具有钢铁般的意志,都是不怕牺牲,不怕疲劳,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好汉,我们不会服输,一定要争红旗,争第一,现在已是凌晨四点钟,必须赶在六时三十分前把他们超过,同志们有没有决心?”队长说到最后还是玩了多年的老套路,以提问的方式鼓舞士气。 “有!”排山倒海的声音。一个个迷盲的眼神顿时冒出道道寒光,张张灰土脸瞬间释放出阵阵杀气。 队长把手中的棍子一扔,也不用军语下什么“前进”的口令了,一句“那就走”就再也没话,噔噔的向前疾走。 弟兄们跟在队长身后就象山寨的喽罗兵跟着寨主大王下山一样,呼呼啦啦的往前猛赶。 疲劳留给了黑夜,天已放亮,弟兄们差不多缓过了阳子,精神的力量完全能战胜任何困难,不停的追赶,就跟《南征北战》演的一样,必须撵过敌人的汽车轮子,必须在敌人之前攻占“摩天岭”。 嘿嘿,赶上了,十九队那伙弟兄正又躺、又坐、又卧懒洋洋的散在路边休息,突然杀出了一伙“共军”,顿时把他们惊呆了。 威风时刻,我们排好队形,高举着红旗,大声喊着“一二三四”放声高唱“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豪气冲天,从他们身边昂首挺胸的踏过,除了整齐的脚步还伴随着拄在地面的棍子声,铿锵有力,相当牛逼。 也算是军中奇观,没听说带着战术背景的“奔袭”还带唱歌,还拄棍子的,咱们是八十年代的新式军人,与前辈略有不同,除了继承前辈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钢铁意志没丢,其他的就不管许多了,这叫不墨守成规,玩的就是士气,玩的就是新奇。 十九队的哥们儿也不是吃素的,更不是省油的灯,赶紧整队集合,在我们后边苦苦追赶。没想到这帮小子也跟我们一样拄着棍子,无炮、重机枪等火器上也贴上了“神炮无敌、神枪显威”等标语口号,他们不光队长、教导员走在队列前头,胖鼓轮顿一身是肉的大队长居然也下车跟着走,旁边还跟了条比狼个还大的“德国黑贝”。 “我靠,什么都敢玩啊。”我转回头小声跟林小天说着话。 “他们盛大队长最能装逼,在一个步兵团当过几天副团长,没事总是拄个文明棍,到哪都牵条破狗,被副院长骂过好几回了,这回可能没人管了,又跑出来装了。” 两个队弟兄使出浑身解数,你追我赶,交替领先,互不相让。比歌声,比士气,比勇猛,比牛逼,谁他妈也不服谁。 两个队的队干部可能头几天还在一起称兄道弟的喝酒闲白话,现在居然话不投机,连招呼也不打,仇人似的分外眼红,谁也不理谁,就跟对方欠了自己钱没还似的。 最较劲的时刻到了,貌似攻占“摩天岭”开始了。两个队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向山上猛冲,别看队干部们岁数大,可都跟着一块冲,有点督战的味道。 其实用不着督战,都是血气方刚,都是热血儿郎,谁怕谁啊,这会儿刺刀见红都不怕,还怕小时候玩过千八百回的攻山头? 我和林小天除了身背轻机枪、火箭筒,还搀抚着两个走得腿脚已不太利索的哥们儿。 “林小天,还不快冲?第一个冲上去插旗最要紧。”队长距离我们已经有几十米,只能站在后边督战了,再往上冲估计得把老命赔上。 林小天就象得了将令,紧赶几步,迅速扑到冲在最前边扛旗的王厚忠跟前。 “把旗给我!”林小天话落人到,应该比温酒斩华雄动作还快,一把抢过红旗向山上跑去。 王厚忠稍稍迟疑的功夫,手里已经易帜,大声骂了句“林小天,狗娘养的,不第一个冲上去,老子跟你没完。” 我也扔下旁边那位快变成爬行类动物的哥们儿,直起身子,奋勇向前。 一片欢呼,林小天第一个登上山顶,当时我们就知道那不叫“摩天岭”,而是叫“翻头岭”,反正就是攻占了,比《南征北战》登上“摩天岭”打垮敌人还兴奋。 那边也在欢呼,十九队的魏如海也打着旗冲上山头,他们也在欢呼,也在欢庆胜利。 妈的,没办法,没有裁判,也不是战争,没有实弹的侍候,否则立马就知道谁抢得了先机。现在不成,双方一同庆祝,说明未分伯仲,胜负还未知晓,比武还将继续。 第六十章 小孙子 欢腾的场面还未结束,双方干部先是打了一阵嘴仗,接着就两个队弟兄整队比赛作风,拉歌式的高唱队列歌曲,都想用歌声鼓舞士气,压倒对方。 “行了,行了,都别唱了,咱们这是带着敌情带着战术背景的奔袭,不是攻山头,想拉歌搞歌诵比赛回院里礼堂玩去,现在敌情还未解除,双方‘实习连部’成员马上到我们这受领任务。”领错路的战术胡教员和其他几个教员也气喘嘘嘘的爬了上来。 队里的“实习连长”王厚忠和几个实习指导员、副连长、副指导员赶快命令大家疏散隐蔽,他们则猫着腰向教员运动过去。 “据上级通报,南犯之敌蓝军第九机械化步兵旅攻占马县后,企图向虎城进犯,遭我当地军民奋勇抗击,被迫于17日07时00分在驴村转入防御,我当面之敌为蓝军第九机步旅先头第一机步营第一机械化连......红军第三十二团在上级编程内,配属师152加榴炮二个营、师工兵营、师防化连在东山嘴子(座标**)、西下洼子(座标**)、南泥岗子(座标**)地域隐蔽待机,准备歼灭驴村防御之敌......” 胡教员将现地地形、方位方位物简单介绍后,又明确敌情、我情等演习情况。几个“实习连队干部”听的迷迷糊糊,尤其“连长”王厚忠更是找不着北,半天没在地图上找到驴村位置,甚至连已方的展开地域也不知哪里,都是走了一夜又“攻山头”累糊涂了。 打仗可不管你有多累,指挥员什么时候也不能迷糊,还知己知彼呢,王厚忠不知己,更不知彼,除了驴村,南泥岗子、西下洼子居然找了十来分钟,甭说东山嘴子了,自己的嘴在哪都说不清楚。实习指导员徐学雷更不用提,要不是我和林小天一直架着,连这山脚都到不了,更别说上山指挥打仗了。后来,我在图上仔细研究一下,那晚我们的行军距离应该在一百七十里以上,而且有一百里以上走的是山路,超过战争年代的强行军距离。 严重的贻误战机,几个“老班长”的表现快把战术教员们气出病来。 战术理论教研室的孙主任也来到现地观战,又是不请自来,把战术动作教研室的教员紧张够呛。心说“狗拿耗子,多管嫌事,咱们搞综合演练,该你们战术理论什么屁事?” 孙主任本来只负责参观演练的最后一天“四院校联合演习”,并没有什么指导任务,可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总想把理论和实践好好结合。这会儿上了山,看到我们队王厚忠等几个实习连干的拙劣表现,立马气个半死,眼睛四处学摸,那个“孙子”呢? “哈哈,小‘孙子’怎么背机枪了?得赶快升官啊,我可想看看你的战术指挥怎么样,论文写的好,理论研究的明白,更要有实地指挥的实践。”孙主任对我欣赏青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一口一个“小孙子”让俺觉得非常别扭。 “穆童,你上去当连长,把王厚忠替下来,别让他在那丢人现眼。”队长看来是急坏了,见到孙主任在场,也算给领导个面子,一下将我连升三级。 几个战术教员也正有此意,一拍即合,立马把王厚忠他们几个扔到一边,也不照顾几个部队生老党员的颜面了,说换就换,一堆全换。我和林小天分别担任连长、指导员,钱仕虎、陈大脑袋也混上了副连长、副指导员。 换手如换刀,什么老将出马一个顶两,纯属胡扯,我们“新生代”出马一个顶仨,迅速判断情况,定下初步决心,然后组织实习排长们现地勘察定下决心。 口述战斗命令极为精彩,不象他们那伙人总是照着稿发言似的指挥打仗,咱是拿着树棍制成的简易教鞭,对着几分钟就堆好的现地简易沙盘,把主攻方向,接敌路线,冲击动作,兵力兵器的配置运用,配属及加强火器分队的使用,二梯队的跟进时机,以及后勤保障等战斗命令评书似的说的滚瓜烂熟,稍稍不足的是,有演讲的嫌疑。 林小天的战场动员也大胆创新,并没有过多的喊些空话、口号,而是紧密结合战斗命令,对我的指挥做出有效的补充,并大胆提出合理建议,让旁边的孙主任、队干部及战术教员们点头称许。 “步兵连对野战防御之敌进攻战斗”演练科目在我和林小天等弟兄的率领下完成的很好,从组织战斗到战斗实施没有出大的差错,还有很多战术上的创新,大家皆大欢喜,一致认定,不再搞什么“竟争上岗”,这套班子直接担任一周后“四院校联合演习”主攻步兵连的“实习连干”。 再露一把脸,自是一阵兴奋,属于狂喜之类,把走了一夜的疲劳全部忘于脑后,那时如果再让我背着机枪走一夜估计都没问题。 下山的时候,孙主任把我叫住,简单表扬几句又诚恳的挑了些小毛病以及以后注意的问题等等,最后又小声询问我看那对象合适不,到底怎么打算的,最好给个痛快话,身为军人马上就要当指挥员了,这点事用不着拖泥带水,人家女孩子对你很中意,女方家长很着急,都打来好几个电话催问了。 “主任,真的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我靠,有女朋友怎么不早说?还上人家见什么面?”孙主任也被俺逼出了“靠”。 “实在对不起,主任,您给我介绍那会儿,我和原来的女朋友闹矛盾黄了,可不长时间以前又死灰复燃了......” “妈的,早说啊?还死灰复燃。好了,此事就算过去,好好干工作,当叔叔的不会跟你这个‘小孙子’一般见识,以后还有别的事找你。” 天啊,还要找我?一定是给俺“穿小鞋”吧?这叔叔和“小孙子”到底怎么论的辈啊?哎,考虑什么也没用,咱是把这大贵人得罪喽。 午饭在山下吃,队长命令原地休息二小时,等着进驻老百姓家。 困意袭来,虽有钢铁的意志,但身体毕竟都是肉长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弟兄们就横七竖八的倒下睡着了。 我没有再挖坑铺塑料布之类的搞什么露营,时间短,弄那些太费事,也不管地有多湿,反正头天被子已经受了潮,用不着穷讲究。我把被子打开卷成筒状,在下边用背包绳系上制成简易睡袋,人钻入袋中,脑袋留在外边。 山风较大,头被吹的发晕,只好将防毒面具拿出来,将过滤盒取下,戴在头上防寒。 一个哥们儿从我头上经过,可能是去“放水”,不小心踩了我的脑袋,死疼死疼的,可那时已经彻底没劲了,连骂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第六十一章 马家河子 野外驻训的日子很潇洒,野外驻训的日子很快乐,尽管天天喊累,尽管身体很疲惫,可不象在队里又是叠内务,又是抓养成的让人心烦,现在相对放松自由,有点象鱼儿从鱼缸里进了鱼池,鸟儿腿上栓了根绳整个身子却飞出了笼,我把这日子总结为准自由半独立。 全队分散住在老百姓家,我还是跟林小天跨班组合住在一处,也算堂而皇之的找到理由,我们是“实习连长”、“实习指导员”住在一起天经地义,临时“连部”就在那户老百姓家开设。 “马家河子”地名好生耳熟,我们驻训的小村子就那地名,跟老电影里演的一样,后经详细考证,没有任何关系,村里没有地道遗址,否则依我和林小天的好动习性早得钻进去看个究竟。 房东是一户老实巴交的桩稼人,除了会傻笑没别的,两个女儿倒是聪明伶俐,都在上着中学。 吃罢晚饭,我们回到房东家,两个女孩子已经在院里摆好椅子,备好水果、茶水,丫环似的排列两厢,恭候多时。 拥军不会这般隆重吧?咱们是自己的队伍,用不着如此客气,有点承受不起的感觉。两个女孩子先侍候我们坐在椅子之上,变戏法似的拿出课本来。哈哈,知道哥两个是大学生,等着辅导功课,估计一定是自己的主意,她们爹妈可没这鬼脑瓜。 没问题,小事一桩,用不着茶水、瓜果的侍候,我们早就学摸着给房东家做点好人好事了,一直没找着机会。第一天抢着去挑水,差点没把桶扔到井里,连人都差点掉下去;林小天帮人家除草,把老两口看的那叫个心疼。 “孩子,快回屋歇会儿,怪累的......”人家说着客气话,眼睛可是一直盯着这小子的脚,心疼的可不是他,苗都快踩死了。 哈哈,学雷锋做好事的机会终于来了,找都找不到,送上门来,岂能放过。不就是初一、初二课程吗? “小天,简单的初二归你,孩子大,领悟能力强;稍困难点的,需要打好基础的初一交给哥们儿,咱们分工负责,一包到底,不把孩子教成全校第一,咱们就不回学校,立马在这当乡村男教师,就在马家河子一头扎下去了。” 估计大家跟我的经历差不多,念了高中忘了初中,念完大学基本上连小学的都快忘没了,应试教育坑死人啊。 两个孩子走马灯似的一会儿跑屋里取数学,一会取语文、外语、物理,最后干脆把书包整个浪儿搬出来,一摞书摆到我们面前。 一本一本都那么厚,天书似的,好象咱们小时候也没那么厚那么难啊,再让我们升高中,累死也升不上,再考大学更是门也没有。老办法,扯乎,跑也。给孩子们留了几道课后思考题,让她们自己讨论思考,我们哥两急三火四的冲到屋里找大叔、大妈玩咱们的强项白话去。 大叔、大妈为人忠厚老实不爱说话。不说可不成,为了躲避两个女孩渴求知识的一路追杀,说什么也得让两大人开口。看到柜子上放着的麻将,一时技痒,二话不说拿起来抖露到桌子上,也不叙外,脱鞋上炕盘腿大坐,拽着老两口非要搓两把。 正好大叔、大妈也好这口,几天时间光陪着我们一直没麻,正憋的难受,也不言语,低着头“哗啦哗啦”开始码牌。两个女孩可没想追杀咱们,在一旁忙着倒水观战,估计刚听了几句辅导就知道咱们的底细,肚里那点墨水恐怕还没自己多,从她们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心里在说什么“哼,还大学生呢,连初中生都不如,是不是打小抄上的大学?” “好啊,两小子行啊,开麻了?”区队长推门闯入。 “哦,区队长,您别误会,大叔、大妈闲的寂寞,就随便摸两把,不带钱的,咱们两都不会这东西,以前看着就烦,都是瞎玩。”我们再次急三火四的从炕头下地找鞋,忙得不亦乐乎。 “还说不会?看的挺大啊?都扣着暗杠,上听了,就等**了吧?”区队长说的明显是行话,应该位居麻坛高手之列。 “没**,咱们哪敢乱摸呀,就想给大叔、大妈点几炮,逗老人家乐呵乐呵,也算是搞好军民关系不是?” “对,对,两孩子说的没错,他们没摸,是我们要摸,都是我们要玩的,不怪孩子,领导可千万别怪他们......”老两口也赶紧起身给区队长倒水让座,老实人不会说别的,吞吞吐吐的打着圆场想给我们开脱罪责。 “行了,别白话了,打麻将的事先记下,以后再收拾你们,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赶快收拾一下,跟我走一趟。” “妈的,一定是王厚忠那傻逼靠的密,被我们抢了连长位置怀恨在心。”哥两小声嘀咕着颤颤惊惊一前一后跟着区队长出了房东家直奔队长他们的住处。 队长房东家炕很大,武工队在老乡家开会似的坐了满满一炕人,都是队干部、各班班长和担任“实习连干”的几个弟兄。 “同志们,情况出现了新变化,我们队的‘主攻连’任务有可能被人‘截和’,十九队也在积极请战,非要跟我们拚个鱼死网破,非要搞什么竟争,估计这会儿也快‘上听’了。他们大队长“徐老四”象个“混”似的上窜下跳,四处游说,正跟战术教研室死磨硬泡,没皮没脸的给陆主任‘码牌’。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研究出各种对策,做好应急准备,尤其是‘实习连部’的几个同志,必须拿出最佳的竟争方案,争取‘**’,坚决拿下主攻任务。” 队长说话一反常态,几天的功夫就受“马家河子”这座有名的“麻将村”影响,麻嗑术语不离嘴边,估计也是急的,生怕给人家十九队“点重炮”。 我和林小天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就当上了队里的“实习连长”和“实习指导员”,可并没有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什么快感和刺激,来的太容易了,没什么意思,更没有挑战性。况且咱们也不想“傀儡”似的背着手枪参加演习,咱们要打机枪、打‘四0火’实弹,争取干掉目标,争取‘火线入党’。这回听说要竟争,这可是为队里争取荣誉,为队里做贡献,估计比打掉目标功劳要大得多,还出现了新的对手,有一种渴望击败对手的刺激,总算能提起我们的一丝兴趣。 开完会,我和林小天马上召集“实习连部”开会,挑灯夜战,图上作业,制做简易沙盘,拟制竟争方案,磨拳擦掌,誓要干掉十九队,完成队长提出的“**”目标。 第六十二章 纸上谈兵 竟争主攻任务的表现只能用紧张,激烈和精彩来形容,双方都很出色,虽是纸上谈兵,却也碰撞得火星子直冒,火花四处飞。比战术、比思想、比谋略,比能力,除了战术理论的创新还有竟争者火热的激情,果断的决心,演讲一般的态势语言,都成了竟争的重要法码。十九队的“实习连长”魏如海几乎和我打了个平手,从战术教研室主任和其他战术教员的神色看,我们应该不分伯仲,不论谁胜出都在情理之中。 竟争趋于白热化,双方队干部也加紧在下边搞“地下活动”,好烟好茶的巴结侍候教员,可到了结骨眼上,首长都大驾光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该抽烟抽烟,该喝茶喝茶就是不吐口,坐山观虎斗。 为了显示公平,战术教研室决定搞一次沙盘兵棋推演,也就是所说的“兵棋对抗”,把四所院校的教员都请来当裁判,看谁的方案可行性更强。 “兵棋对抗”对我和魏如海来说都是第一次,紧张的心情可想而知,能否争得主攻任务就看这最后一把牌了,是“**”还是“点炮”,成败在此一举,有点象古时的子墨子与公孙班止战非攻的对弈。 因为双方都拿出了进攻和防御两套方案,所以对抗也是角色互换,互为攻守。 我先抽到了防御一方,魏如海进攻。我的战术构想本身就建立在稳固的防御之上,所谓“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主要防御方向的选择颇下了一番心思,没有采纳林小天的建议把兵力兵器集中于地形开阔便于敌方冲击,自然条件相对不利防御的右翼,而且按照少摆多屯的办法配置兵力,前沿一线阵地只配置少数兵力保持对敌警戒和监视。为此跟林小天在私下还和我简单争论了几句。 “穆童,你的防御思想应该较为稳健,说白了就是保守,可现在这种排兵布阵,明显是以弱抗敌,主要兵力和火器集中在地形险要的左翼,而相对薄弱的右翼却疏于防范,怕被敌所利用,在我们弱处开刀,如若在此处被撕开口子,从前沿到纵深门户大开,短时间内全连防御即会陷入被动,整个防御体系将会迅速土崩瓦解。” “小天,现代作战与过去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火力可以控制的地方完全不用计较人数的多少,右翼看似摆了‘空城计’,实则可做诱敌深入的鱼饵,如敌上勾,则迅速火力机动,瞬时形成交叉“火袋”,封住来路,使敌有来无回;而同魏如海的几回合交手后,我发现此人多谋善断,诡计多端,善出奇兵。把兵力、兵器集中于左翼,正是料他要出奇招,险处用兵,故而早早在此等候。” “哈哈,真不愧是‘坏水’,洒家服了,那就‘扣听’,等这小子前来‘点炮’。” “夫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事实证明我对魏如海心理活动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如果在实战当中他的奇兵险招没准就象“仁川登陆”一样大获成功,可这回遇上了以“坏水”闻名的哥们儿,立马棋输一招,场上比分一比零。 有了一分垫底,我的情绪有些放松,骄傲之色溢于言表,说话也豪情万丈,牛气冲天。 这可不成,区队长早已发现问题,马上对我提醒再三。还有一场更重要的较量,主攻任务还没有彻底到手,千万不能放松,千万不要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穆童,对方那个大个‘连长’,不好对付,还是谨慎一些,小心为妙,刚才是算他爱出奇兵,算着了,有运气的成分,这回轮到咱们进攻,可别失算,看那小子鬼精鬼精的。” 林小天也警告了几句,还用他在足球场上与魏如海的对铲受伤来举说明对方的勇猛顽强。 魏如海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出手不凡,上来就是以攻代守,阵前出击,还搞了把反火力准备,让我的潜伏穿插战术立马失灵,而且进攻受阻,先露败着。 我赶紧调整部署,奇袭不成改为强攻,又遇他铁桶阵防御,奈何不得,再显颓势。 大家都替我紧捏一把汗,队长看着恶劣的态势,连抽了三颗烟,把区队长叫过去,面授神机。 打到这会儿,我反倒镇静了,魏如海基本的套路也摸个差不多,此人属激进型指挥员,爱冒险,胆大心细,异常凶悍,弱点跟他的优点一样鲜明,如果在战时绝对是一名优秀指挥员,可在沙盘上玩“兵棋对抗”就有些嫩了。 队长把区队长找去的目的是让他以十九队一名区队长老同学的身份,“卧底”充当“间谍”,争取把魏如海的防御企图底案弄出来,然后让我对症下药,一举拿下对手。 “战事”陷入僵局,处于胶着状态,我这边略显被动,貌似无力再攻,魏如海那边守的也很艰苦,虽无大的破绽,但很勉强,毕竟他的优势在于进攻,对防御显然研究的没我透彻,而且在强项上先输一招,对士气打击甚大。 对抗了一上午,人困马乏,在场的裁判和两个队的干部们都觉得很过瘾,很有兴奋点,小小的连进攻、连防御竟打得如此难解难分,战术手段之灵活,战法运用之娴熟,战场分析之透彻,兵器使用之高效,无不让他们感到振奋。可到了饭口,不能亏了肚子,只好罢兵休战,下午再战。 吃饭的功夫,双方间谍开始从幕后走到前台,粉墨登场,大显身手。先有我区队长在魏如海区队长那得到重要情报,说这小子要丢卒保车,收缩防守。魏如海那边也得到了我方的有关情况,说我要长驱直入,虎口掏心。看来这情报也难辩真伪,都是双方放的烟幕弹,至少我这边是这样,故意卖个破绽,将消息透露出去,欲玩“蒋干盗书”之反间计,他那边是真是假还很难说清,从态势上看,收缩防守的可能性非常大。 队长和区队长虽然搞来了情报,可也不放心,怕上了对方圈套。当领导的就是有水平有魄力,知道再多说话会被演习导演组警告扣分,最后研究决定,不管了,爱咋咋的,全权交给我和林小天临机处置。 “穆童、小天,从你们一天的表现看,确实不错,很有战术素养,现在我们一比零暂时领先,即使对方将此局板回,顶多也是一比一平,所以不要有顾虑,大胆用兵,看出来了,现在谁的话也不要信,完全靠自己的判断,这仗无论输赢,你们的战术指挥都会得到极大的锻炼,战术水平都会提高好几个档次,机会得天独厚,队里同志都很羡慕,都在给你们加油鼓劲。我们就不再施加压力了,希望你们放下包袱轻装上阵,牌已‘上听’,‘和’不‘和’全凭点子,杀出我们二十队的神勇,显示我们的战斗作风即可。” 听了队长的话,我们心里更加有底,“敌方”防御的要害基本摸清,“敌人”现在的处境比我们还困难,已经快撑不住了。哼,魏如海,他要完了。 第六十三章 对手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孙子 敌变我变,敌变我知,先变于敌。我和魏如海尽管只念了不到四年军校,可都算得上深谙战法,都在困境中力争求变,力争先变于敌。 魏如海小子够他妈狠,抢先使出变招,派出小股兵力向我进攻路线翼侧实施袭扰,同时呼唤炮兵对我二梯队实施火力拦阻,最狠的一招就是放弃左翼一梯队排阵地,有意摆出收缩防守的态势,实则故意开个口子诱敌深入,准备歼敌与阵内,跟我在防御中使用的手段差不多。而做为进攻一方的我却仍然采取稳扎稳打,步步紧逼,以不变应万变之策,攻击敌左翼的分队还在保持进攻态势,马上就要钻入敌方的口袋阵被伏击吃掉,让观战的首长和教员们大跌眼镜。 “二十队的‘小连长’完了,简直就是束手无策,坐以待毙,让兵力仅为自己四分之一的防御一方战得先机,争得主动,此仗大局已定,必败无疑,没什么看头喽。”几个年轻教员开始点烟说话,抬屁股起身,跟足球比赛进入伤停补时阶段看台上提前退场的人差不多。 “胜负还未见分晓嘛,大家还是认真看下去,二十队还没有上报目前情况的决心处置,看看穆童还有什么力挽狂澜,回天之术。”孙主任始终占在支持我的一方,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觉得不大托底。 孙主任来到我们一方亲临现场观战,走到近前也不打招呼,眼睛直盯着沙盘,象是从那些插着小旗的高地峡谷中找出宝物来。 “遵守演习规定,我不多说一句话。穆童,你们忙吧,该怎么打怎么打,别过于缩手缩脚,更要小心谨慎。”孙主任推开我递过的烟,说是遵守规定不多说话,其实话里早就加进了强烈的暗示。 “不缩手缩脚,更要小心谨慎”还不明白?以变对变,大胆出招的同时别中了人家的奸计上了圈套啊。 魏如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的防御力量明显不足,拙襟见肘几乎没什么还手之力,最后才使出这赌徒搏命式的招法,不是大胜就是大败,不会有第三种结局。 对手的凶悍只能使我更加冷静,对战场指挥员来讲需要凶悍的打法,更需要冷静的智慧,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不能只顾看大牌,给人“点小炮”也会牵一发动全身,影响整个战局。 我站在沙盘前整整想了十多分钟,战术教员过来催了几次上报决心处置,因为演习裁判就是靠双方的处置评分,超过时间等于没有及时做出反应,贻误战机扣的分更多。 “穆童,赶快上报决心吧,向敌左翼攻击的一排迅速停止运动,我判断敌人后撤收缩防守将左翼暴露,一定是故设口袋阵,你不是老研究‘孙子’吗?饵兵勿食啊。” “一排光停止攻击就完了吗?翼侧的敌逆袭分队正向一排侧后运动,后撤的敌人随时会反扑回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我一排岂不更易被他们吃掉?已经展开成攻击队形,配属的无炮、重机枪分队也都伴随一排行动,此时突然停止运动,兵力兵器完全暴露于敌火力之下,岂不更易被敌所乘?如果炮兵火力突袭,一排和配属分队还能受得住?”我考虑了五分钟左右才说出上面的话,说是讲给林小天莫不如是讲给其他“实习连部”的哥们儿和一旁心急如焚的队干部。 孙主任死盯着沙盘的眼睛突然转而盯向了我,完全是一种信赖的眼神,他对我刚才的判断持赞赏观点。 “那你说怎么办?总得拿出个办法来呀。”林小天的观点代表了我们进攻一方的所有人,包括队长、教导员、区队长一干人等。 “坚持最先的决心,贯彻到底,集中兵力兵器于右翼,命令一排不要理会敌人的翼侧袭扰,继续向敌左翼发起猛攻。” “啊?”在场的所有人除孙主任外都大吃一惊。 “对,一个看似错误的决心坚持到底也会比没有决心强,一个再正确的决心不能贯彻始终也取得不了战斗的胜利。”我定下决心后还把一段不知哪个兵家白话出来的话引用一遍。 “将计就计。命令配属的八二迫击炮连向敌左翼回撤纵深的敌人实施拦阻射击,十几分钟的时间敌人应该正处于运动之中,易被歼灭;命令一排迅速向敌左翼发起攻击,以最快的速度与敌接触,发挥近战特点,与敌胶着一处,使其“火袋阵”无法形成彻底失效,歼灭左翼之敌后迅速向敌右翼实施‘卷击’;命令二排迅速向敌右翼发起攻击,配合一排聚歼右翼之敌;二梯队迅速加入战斗,沿一排打开的缺口直接向敌纵深勇猛穿插,一举拿下敌核心阵地,完成当前任务后迅速配合一排扫清袭扰的小股敌人。” 我的这段情况处置,也算是战斗命令其实很不规范,命令中还带有一些分析,还有“将计就计”之类的非战斗军语,主要是想把自己的分析判断说明白,让本队的干部和弟兄们心中有谱。 “实习连部”的哥们儿和队干部们对我的决心处置非常满意,一致认为这回魏如海在劫难逃,“油炸屁股----输定了(酥腚了)”。队长也把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变了七八回的脸色又恢复了底色,小烟也叼起来点着,能看出来抽的是“放心烟”,“上听烟”,预祝胜利“**”的烟。 可不要小瞧了魏如海,小瞧了他等于小瞧了哥们儿。这小子除了凶悍无比还异常狡猾,反应奇快,在我眼里应该属于原国民党的一员能征贯战的虎将胡链那种类型。 令人尊敬的对手,出招仍然赌命似的凶悍,明知不敌,仍要困兽犹斗,而且斗的非常有章法。 魏如海命令他左翼回撤的分队迅速反扑,也采取与我同样的战术近战歼敌,与我攻击的一排紧贴在一起呈胶着状态,使我炮兵失去作用,令右翼分队坚决抗击我正面二排攻击拖延时间,也把预备队用上,向我一排侧后勇猛穿插,配合袭扰分队对我实施大规模的逆袭。 我靠,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手。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招术虽狠却已无济于事,我方攻击力量兵力兵器战术单位与他们是四比一还强,占绝对优势,只要不出大的失误,攻击一方取胜不会出大问题,况且我除了刚开打有些轻敌,后来没有给他留一点机会,包括最后这次“垂死挣扎”。 打到最后,魏如海又指挥退守坑道,继续“负隅顽抗”,死不认输。 战术教研室陆主任看推演的差不多了,不会再有什么变数,就及时叫停。 “算了,双方表现的都不错,尤其是防御一方,能把防御的‘兵火阵障’组织的如此严密,防御当中大胆的逆袭和果断出击,敢于出变招,敢于出狠招,实为难能可贵,这仗要我看应该是不分胜负......” 不分胜负,两败俱伤的意思,其实赢家应该是我们,还有前边的一比零呢。 下来之后,魏如海拒绝和我说话握手,那表情分明是不服,恨不得端起枪跟哥们儿玩真的。 第六十四章 联合演砸 我和魏如海的竟争一直延续到毕业去了部队,这小子始终都是哥们儿的强劲对手,大到团里、师里组织的比武竟赛小到拉歌演讲之类的文体活动,只要有我们的参与,一定是闹腾的山呼海啸,天翻地覆,鸡犬不宁。直到我们一同进了机关在一个科里共事成了无话不谈的铁哥们儿,所有的碰撞才烟消云散,所有节目才告消停。 击败了强劲对手,拿到了主攻任务,我们开始认真进行“四院校联合演习”的准备工作。对我和林小天两个“功臣”来讲,这个阶段可就不是什么主角喽,队干部只知道“和”了把“**”,忘了谁给码的牌。我们也不过多计较,不想趟那路混水,只想下班去打“四0火”,去玩轻机枪。 “想什么呢?跟我装是不?咱们现在不缺射手,就缺‘演员’”区队长听完我和林小天的申请很是气愤,当场予以拒绝,还弄出个“演员”来。 列位看官有点不懂了吧?演员跟演习有什么关系?这可太有关系了,容我细细道来。 所有的演习都说是要贴近实战,真演实练。其实大部分演习包括外军的也一样,都与实战相差过于悬殊,没一个能贴近实战。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象隔裤衩**一样,真刀真枪家伙式齐全,可一层布之隔却让感觉皆然不同,跟真正的颠鸾倒凤相差不只十万八千里。演习和实战就是这种关系,除了家伙式一样,其他的都不一样。 如果让演习真正的贴近实战就必须搞对抗,必须装备全套的模拟器材,否则就是假对抗,真yy,或者根本对不起来,还是给人做戏看,跟实战差的太远。美军就是因为训练模拟器的诞生引发了一次重要的训练革命,他们的对抗应该比较贴近实战。 依我多年的体会,实兵演习分为示范性和检验性两种,其中示范性演习打实弹的较多,目的是为了向首长或什么其他人显示战术训练成果带有表演性质或者吓唬吓唬谁,搞点武力威慑之类的;检验性演习主要是检验考察部队的战术能力,重点是机动能力,也就是部队能否在实战条件下按时到达指定位置,即考察指挥员和首长机关的指挥、协同、通信等能力,又摔打磨练部队的战术动作。 我们野外驻训那几天的战术演练很简单,就是围绕最后的实兵实弹演习展开,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在演习中示范给大家看。包括实弹射击的的准确位置,攻击队形,跃进的位置,跑动的距离都由教员统一部署,生怕出了差错。毕竟真枪实弹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用说参观者都是有头有脸的首长,单是四个院校的院长可都是正军、副军一级,还有总部、军区首长亲自到场,谁敢怠慢?谁敢不加百倍的小心? 我和魏如海尽管在沙盘推演兵棋对抗中展示了高超的战术理论和指挥艺术,可演习当中却不会用我们的方案。所有演习计划一个月前就已拟制完毕,包括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单兵的动作都象电影分镜头脚本似的打印成材料分发到各指挥员和调理员手里,严格按计划,按时间,按信号做动作便是。 所以说,演习跟演戏差不多,需要有导演,需要有演员,更需要有演技。演技差,演不好的自然要演砸。 四院校联合演习的课题是“步兵连对野战阵地防御之敌进攻战斗”,貌似“步兵连”为主角,可看点却不是我们,配角无情的抢走了主角的戏。 第一大看点,导弹学院的“红箭七三反坦克导弹”发射。红箭-73反坦克导弹是仿制前苏联at-3型反坦克导弹的产品,是我军装备的第一代反坦克导弹。制导方式为目视瞄准、跟踪、导线传输指令、手控制导。玩电游的高手都能试吧试吧这东西,操作原理差不太多。 结果最砸锅的就是他们,一枚反坦克导弹突然中途坠地,估计不是导弹操作手的问题,电游一般来说谁都能比划几下,一定是导弹设计上的问题。不研究谁出了问题,单说那导弹落地的位置,不偏不正就在我们七班弟兄隐蔽的一条冲沟口落地又弹起爆炸,掀起的土吹得几个哥们儿可脖领子都是,吓得这帮小子冲击开始后,半天不敢露头,以至于影响了全连的行动。 第二大看点,炮兵学院的152加榴炮连集火射击。据说参演的六门火炮每门后面都有一名炮校教员坐阵指挥,可还是在装定诸元操作上出现失误,一名瞄准手竟将瞄准镜表尺分划多拧了一圈,教员也没检查出来,导致一发炮弹翻山越岭跟哥们儿“单人单炮”那次一样,不知打到哪里。演习结束的第二天,老百姓用车拉着五头死猪找上门来,一炮干掉五个,威力大得惊猪。听说此事后,弟兄们都心有余悸,亏得多拧一圈,如果少拧一圈,恐怕就是不猪了,也不是脖领子进土的问题,非得当场打死几个。 第三大看点,我校炮兵队的“八二迫击炮”和“八二无座力炮”射击,别看是小炮,这是唯一没有出事故的火器分队,弹无虚发,受到首长们一致好评。 第四大看点,军医学校的漂亮美眉。说是前来演练战地救护,不如说前来到处添乱。几个女干部穿着高跟鞋上山,当场崴了脚脖子,未救别人先救自己,除了云南白药,其他什么药都带了,弄得不知该往脚脖子上涂什么药。还有几个女学员刚下车就呕吐不止,晕车晕的厉害,说是上不了山,需要我们步兵给背上去,也不知道谁他妈救谁。为了争夺背美眉的神圣任务,几个哥们儿差点没打起来,都想占点便易,没准还能象猪八戒式的背回高老庄呢。不过,人家战地救护不成,嗓门却极脆亮,演习结束的晚会上,舞姿轻盈,一展歌喉,把在场各院校的光棍弟兄们吸引得哈喇子淌一地。 第五大看点才轮到我们主角“主攻步兵连”。被导弹“压制”在沟口的七班,居然没有参加一梯队冲击,最后迫不得已改成二梯队加入战斗,把教员气的恨不得亲自端枪往上冲。哥们儿和林小天虽贵为“连长”、“指导员”,只不过摆设而已,演员似的按照事先背得滚瓜烂熟的命令一道道往下传达,不传达也没关系,每个关键环节都有教员出现,他们越俎代疱把事全办了。 演习草草结束,总结会上自是一片赞扬,大获全胜,大为成功,除了导弹坠地属于技术上之“天灾”,其他的不细看发现不出什么毛病。圈内行家心知胆明,反正是打死了猪,没伤着人,实属万幸。我和林小天演习代职有功,指挥有方,各计大队嘉奖一次,可组织问题无人提及,也不好细问。队干部们都郁闷得很,演习砸成这样,谁还有闲心捉摸这等屁事。 也不能说一点收获没有,演习时咱们“实习连部”不远就是军医学校开设的战地卫生所,林小天玩出战地浪漫曲和医校的女区队长孟超玲再次邂逅重逢。 第六十五章 遭遇女兵 叽叽喳喳鸟叫唤似的声音传进我的“顺风耳朵”里,比我提前五秒左右感知到声源的是林小天那神奇的“传感器”耳朵。除了“色盲眼”以外,这小子的五官当中耳朵还异常特别,估计只比刘备的耳朵小,没有垂肩,但绝对比普通人的耳朵大三圈以上,煽呼煽呼的俗称“煽风耳”,最神的就是此耳在脸颊两侧,不用风吹雨打等外力自己就能动弹,林小天给我表演过多次,一下一下振动,说是比探测声纳装置还灵敏。我也按他教的办法试了几次,累得腮帮子生疼根本动不了半下。 “穆童,女兵,穆童,女兵。”林小天趁队干部们没注意小声提醒我发现了目标。 “知道了,瞎喊什么?好象我是女兵。”没等林小天话落,我的眼睛早已发现了目标。 十来个飒爽英姿的军校女学员正在我们不远处支着帐篷,干活嘴也不闲着,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洒满山间,引得“群狼”翘首而盼。 “哎哟,轻点,哥们儿胳膊可是老伤。”林小天啊呀一声,纯属该亮黄牌那种“假摔”我根本就没碰到他,这小子捂着胳膊蹲地一阵夸张的表演,然后咧着嘴直起身子。 “行了,别装了,不就是想上那边上药吗?用不着弄的这么悲壮,伤胳膊多没劲,伤老二才叫牛逼,让女兵给你摸摸揉揉。”我对林小天这套技俩早就了如指掌,还是那句老话,这小子一劂屁股就知道他要拉几个粪蛋。 “靠,早说啊,已经伤了胳膊,再伤老二有点过于夸张。”林小天一瘸一拐的向女兵方向走去,看那意思说不上伤的是哪,说伤了腿也有人信。 “现改也来得及,就跟操马似的再造树上自己干一下。”我站在后边故意朝林小天大声喊,其实是为了引起那帮女兵的注意。 还别说,那伙女兵居然都将目光飘向了我这头。我面带微笑单手举起,列宁同志似的向她们挥手致意。 林小天拐了到帐篷门口,一支手托着那支貌似受伤的胳膊万分痛苦的向遇到的第一个女学员诉说:“请问有急救药吗?我胳膊伤的好痛,可能是骨折了。” 这小子还成,没听我的主意捂住老二,否则定会被人家签定为流氓。 “你稍等一下,我们是护士,骨折什么的看不明白,得等军医来了再说。” “军医?什么时候来?” “山下呢,估计得等几个小时。” 林小天一听说得等几个小时差点没乐出声来,正好可以贾宝玉似的女人堆里独当花心,多呆一会儿。 “好,没事,我挺得住,等一会儿没关系。” 看林小天进了帐篷半天没动静,这边“实习连部”的陈大脑袋、钱仕虎等人也开始抓耳挠腮,看得出来这几个小子也心怀不诡,准备捉摸出个啥病来好名正言顺的过去进帐篷。 “干脆一发炮弹命中咱们连部算了,集体受伤,都他妈过去得了,咱们把连部设在她们帐篷里,边指挥打仗边接受治疗何乐而不为?”陈大脑袋一晃荡脑袋说出了大家的真实渴望。 “别他妈说那么狠好不?一发炮弹命中,你大脑袋还能晃荡?不如遭遇敌化学袭击,咱们集体中毒窒息,然后让那帮女兵给我们做人工呼吸。”钱仕虎的主意似乎不错。 “傻逼,别yy了好不?中毒窒息不归卫生所管,防化兵过来给咱们洗消完毕直接就他妈火化了,就地埋了也有可能,别尽出馊主意。” “穆童,你这连长怎么当的?咱们说的都是演习情况,不是真事,可有了情况那帮女兵就得过来救咱们,那是她们的演练科目。懂吗?就得给咱们做人工呼吸。” “还他妈人工呼吸,你几天没刷牙了?一嘴的臭气别把那伙漂亮女兵熏吐了,下车时就吐了好几个,还是弟兄们给背上来的,你再给熏几个,下山还得背。” “背就背,哥们儿愿意,宁可不当这副指导员,咱也要发扬阶级友爱,坚决背女兵。” “靠,瞅你们那点出息,背个女兵就幸福成这样,没听过常言道‘十个女兵九个骚,一个不骚肚子还鼓包’?”我这当“连长”的再不打击他们,再不给他们泼点冷水,后果实难设想。这仗是没法打了,几个女兵就把连指挥员的心思搅得五迷三道。 “骚怎么了?那叫有女人味,哥们儿爱好这个,‘男的青春献给党,女兵青春献首长’”陈大脑袋明显不听劝。 “什么乱七八糟的,穆童,你们的‘台词’背完没?就在这瞎白话?林小天呢?他的战前动员准备得怎样?一会教导员就要听他的动员。”区队长不知何时进了连指挥所。 尽瞎yy了,林小天可是半天没回来啊。 女学员的帐篷里只有一张救护床和几把椅子,林小天也不叙外,大半个屁股置于床上,基本上属于半躺半卧半梦半醒那种造型。 人家女兵可不象哥们儿和陈大脑袋们说的那么下贱,出出进进的忙里忙外,连理都不理林小天。 “你们这次主要任务是什么?演习结束后是不是还要倾情演出?”林小天在那没话找话,没屁搁喽嗓子,人家女兵还是我行我束不理不睬。 “这人是谁?跑这来干什么?”一个女干部闯入帐篷大声质问。 天啊,林小天做梦也没想到他天天捂着胳膊跑到校医院换药,朝思暮想望眼欲穿的人就玉立面前。 孟超玲,绝对是孟超玲,一身干部服,大沿帽后面露出刚烫完的头发,足登高跟鞋,脸上画了轻妆,好象还抹了口红,怎么看怎么不符合条令规定,但怎么看怎么符合林小天的审美要求。 “孟护士,不,孟军医,不,孟长官......我是林小天啊,还记得吗?你在陆校实习天天给我换药,一起谈天说地幸福甜蜜,‘十五的月亮’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林小天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连称呼也弄得共军不象共军,国军不象国军的,后边还故意玩把幽默差点唱出来。 “林小天?哪个林小天?好象没听说过。你来这有什么事吗?”孟超玲一脸疑惑,好象从来没见过林小天。 “哦,这么快就忘了?我是陆军学院的,那次伤了胳膊,你实习那会儿天天给我换药,现在老伤复发,估计又骨裂了,你快给我看看。”林小天大失所望,但还是没皮没脸的站起来撸起胳膊凑近孟超玲,让人家仔细看。 “不用给我看,一会儿军医上来,他会给你认真看的。”孟超玲说完就想出帐篷,说话的语气一点不温柔,把林小天弄得很是尴尬。 更尴尬的还在后面,没等孟超玲出去,我们敬爱的区队长同志破门而入,也不言语,抓起林小天“受伤”那支胳膊往外开拽。 “区队长,区队长,慢点,慢点,我这老伤复发啊。” “老伤复发?我看你是老猪腰子起腻,赶快跟我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区队长一点也不给林小天面子,当着众女兵的面一只手拽胳膊一只手揪耳朵把林小天拎小鸡子似的拉着往回走。 “哈哈哈”女兵们以大笑的方式欢送“伤兵”林小天归队,孟超玲也在一旁笑容可掬的看着这一幕,带笑的眼神中透中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诡秘。 第六十六章 激情时刻 林小天被区队长揪着耳朵,拉着胳膊一路疾走,这小子不惜冒着耳朵被撕掉的危险勇敢的将头拧向后边朝着孟超玲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要不是弟兄姐妹们都朝这个方向看,这小子准保能弄出拉兹告别丽达那种撕心裂肺的真情表白。 “你小子花花肠子太多,一眼没照顾到就他妈跑那边去,不就几个女兵吗?有什么看头?‘实习连部’的同志都听清了,你们现在是战场指挥员,需要去管理别人,别连自己都看不住。林小天,半小时后我过来检查你的‘指导员战场动员讲话稿’。”区队长照着林小天的后脑瓜子用力拍了一下,转身离去。 “该,耳朵怎么没给你撕下来?联系上美眉了?”我兴灾乐祸的说着风凉话。 “穆童,收获颇丰啊。”林小天神秘的拽着我的耳朵小声说,可能是被区队长拽了半天有点习惯了,动作有些类似。 “你他妈轻点,有什么收获?如实招来。” “军医学校的漂亮妞上来演练战地急救,咱们争取在演习情况内‘负伤’,哦,还他妈不成,咱们两个还不能伤,又是连长又是指导员的,伤了谁指挥打仗啊。”林小天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话,而是捉摸如何再次接近女兵可见瘾头子有多大。 其他弟兄也有此意,可都是瞎捉摸,人家演练用的“伤员”早就自带了,她们学校的男学员也来了,就是专门来当“伤员”的。 演习结束撤回院里的第三天,林小天就心急火燎的拽着我请假外出,实在等不下去了,这小子看到孟超玲魂丢了一大半,比见到金玲还激动还热血沸腾。 “真是孟超玲?你在帐篷里见的真是她?” “那还有错,故意装做不认识我,哥们儿是谁啊,还跟我玩欲擒故纵,哼,哥们儿一看就有门。”这小子一脸兴奋,没等出校门就恬不知耻的向我炫耀起泡妞经验。 “林小天、穆童,快点回来,有急事......”四班长鲁海军扯着野兽般的破锣嗓子飞也似的向我们赶来。 “不好,赶快疏散隐蔽,是‘鲁老狼’追杀过来了。”林小天一声“不好”,哥两个迅速分散曲身藏于学校门口的树丛中,战术动作极其麻利。 “快出来吧,别躲了,早看到你了。”能听出来鲁海军并不是瞎诈,“老狼”通常都具有极强的嗅觉和洞察力。 “什么事啊班长?队长已经批了假,咱们出去办理个人事务保证不会误假。”林小天和我极不情愿的从树丛中闪出,简单说上两句拔腿还是要走。 “队长手喻,今天请假外出者一律追回,学院有重大情况通报,任何人不得外出。” “不会吧?今天可是休息日,咱们队又没有战备值班任务,难道发生了重大历史事件?有什么重要情况,帝国主义胆敢侵犯了?哼,定叫他有来无回。” “行了,别耍贫嘴了,耳朵早磨出茧子了,最不爱听的就是你两臭白话,什么情况回去就知道了。”鲁海军说完掉腚就往回走再也不愿意多瞅我们一眼,估计是听我们白话心烦。 妈的,咱们还心烦呢,不光林小天去医校寻觅梦中情人的计划落空,连我预期遭遇乐红的宏伟蓝图也一并泡了汤。本来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爱情而勇猛冲锋,现在变得拔凉拔凉,比掉冰窖里还冷。 回到队里连宿舍都没进直接上楼到大教室开会。队长没有通常那种叉腰伫立在讲桌前而是老实的坐在一边,教导员是今天的主角。 “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学院第一批赴老山实习的毕业学员胜利凯旋了,今天下午就回到院里,学院政治部要求所有学员队必须全员出动,统一带到学院门口夹道欢迎勇士班师......”教导员简单说明了情况马上开始部署准备工作。 徐学雷领导的学雷锋小组是这次欢迎活动的主力,要求他们带上彩旗锣鼓,只要前方将士没有进楼就一刻不停的摇旗呐喊擂鼓助威。 黄志祥率领的新闻报道小组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接近我们大队的几名参战将士,争取拿到他们赴前线实习的第一手材料,迅速写稿在全大队宣传。不过教导员也知道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太小,军区报社的记者都到了,学院政治部宣传处的干事们都不一定近得了英雄的身,甭说咱们队里那几号“新闻人物”了。 我和林小天也被分配了任务,由我们率领军事理论研究小组的弟兄负责接近实习勇士,收集前线作战的战术资料,尽快写成论文向院报投稿。和黄志祥他们一样任务难度较大,当天肯定没戏,得等前线英雄们来队里做报告时再侍机与人家探讨。 没等前线实习的英雄们回来,全院已经开锅沸腾,张灯结彩,杀猪宰羊,完全是节日那种气氛,兴奋喜悦写在每一个人脸上,比任何一次过年都喜庆。 我和林小天拿着一挂能有十几米长的鞭炮负责烟火音响,到了校门才发现,从几米高的大门上悬下了数挂鞭炮一直拖到地上延伸达几十米。咱们正懊悔来晚了呢,往后一看又吓了一跳,一条巨龙由二百多人舞动而来,长度将近二百多米拐了几十个弯,要我说那龙可以申报当时的吉尼斯世界纪录。 亏得没外出去找什么孟超玲和乐红,我和林小天都暗自庆幸被鲁海军及时叫了回来,否则定会错过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的举世欢腾大场面。 不到下午四点,全院师生就手捧鲜花排队集合于校门两侧等候,一直到晚上八点还不见英雄的踪影。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牢骚埋怨,都是特纯特痴情的等待,大家都相信我们的英雄和现在那帮故意迟到做秀装逼的歌星影星们完全不一样,严守时间是军人的行为准则,他们一定是在火车站受到当地群众的热烈欢迎而耽误了时间。 突然一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接着上百支信号枪同时发射,礼花一般的信号弹将夜空照得灿烂无比,锣鼓暄天,鞭炮齐鸣,整个学院立即成了欢腾的海洋。 前线英雄们距离校门前几百米就提前下车步行而来,大家狂热的围上前去给他们戴着花环,将花束向他们头上抛去,争先恐后的往前挤都想近距离的观看英雄的面容。 他们几百米的路竟走了近一小时,全院所有灯光全部打亮,信号弹不停的升空,黑夜变成了白昼,激动的心情就象跳动的火焰,真为他们自豪,真想成为英雄中的一员。 最令人满怀激情,最让人永生难忘的并不是弘大的欢迎场面,而是第二天的“英模事迹报告会”。 报告会前先放了参战学员在前线的录象资料,完全是真实的,和电影、电视、报刊杂志上的皆然不同。被炮火烧焦的树林,被鲜血染红的河流,被敌人侵犯的国土,被枪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学校。看到如此惨状,身为军人的我们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冲上前线。看到一个个前辈学长几乎赤身露体的战斗在前线,啃着压缩饼干,用钢盔接雨水止渴,冒着枪林弹雨奋勇冲杀,一幅幅真实生动的画面让我们台下的学弟们眼含热泪,激情涌动。 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勇士,就出现在我们的母校,就出现在我们身边。人人立功,人人受奖,还有几个学员光荣负伤,在所有实习院校当中,我们学院参战次数最多,立功最多,杀敌最多,为母校争了光。 经久不息的掌声,雄壮豪迈的军歌。军旗升起的时候,热血沸腾的时刻,我们浑身放电一般激荡,一腔热血直顶头颅,那种冲动的感觉无法形容,最好的作家也描述不出来。 “做一名真正的军人,做一名血染沙场的英雄。” 我们全体起立在军旗下庄然的举起右手,排山倒海的雷鸣从胸腔里吼出:“誓要向英雄学习,誓要铲平敌人,不怕流血牺牲,不惧艰难险阻,为军旗添彩,为祖国争光!” 第六十七章 人才 林小天很是奇怪,自从遇上孟超玲后也不怕去医院了,没事总想请假还劝我跟他一起往未来“白大卦”的聚居地军医学校跑,把其他弟兄的外出名额都给占了,人家气的要死,连我也觉得不妥。不过,受到英雄模范的影响,咱们消停了不少,暂时断绝对异性的念头,一心扑在学业训练上,我也不怎么惦记乐红,还回绝了孙主任给介绍的对象。 孙主任并没有给俺穿什么小鞋,师徒关系丝毫不受影响。我仍然接二连三的在学院刊物上发表军事理论文章,他不遗余力的活动非要把我留在战术理论教研室当教员。 与此同时,射击教研室的周主任也在“神枪”吕教员的大力推荐下,与战术理论教研室展开激烈竟争,一时间,哥们儿竟成了人见人爱的“香波波”。 “五分当教员,四分当参谋,三分当首长”的行话当时在陆院很流行,实际情况也相差不远,留校的前辈虽然都是学员中的佼佼者,在校任教可算后顾无忧,提职晋升乃至分房子也都按部就班,可惜只能当个教员,没什么实权,咱们学校的大校主任和教授们还都骑个破自行车到处乱转,哪象野战部队同级别的首长千军万马的神气十足,而且那些首长在学校时还真就学的不怎么的。 我犹豫了一段时间,考虑到留校也不是直接留,还要先分到部队干个一年以上,一年的时间说不定发生什么,所以很装逼的回绝了两位教研室主任的盛情相邀。 这么快就成了人才了?我摸着自己的脑袋踌躇满志。 “当然是人才,还不是一般的人才哩。”说话的当然是林小天。 “小天,这还不到半年就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需要哪安家’” “不弄歌词行不?说正经的呢。” “我爸一老战友事先打招呼了,准备给我活动到某后勤分部去,那实惠,离家还不远,工作也不累,没什么危险,什么好事也拉不下,不经不离分个瓜果梨桃之类的。” “哦,你那专捉摸吃的爹总算给你个交待,安排的挺好啊。” “穆童,你的留校办得怎么样了?我听说学院有新政策了,想留校的学员必须得解决组织问题,否则坚决不考虑。”林小天的话再次引起我的心头之痛,马上就毕业了,可组织问题始终没解决,估计名额已所剩无几。 “小天,留校的事我已经不捉摸了,没什么劲,我现在就想分到野战部队去,那才是咱们大显身手实现将军梦的地方。” “能不能不唱高调?嫌我玩歌词了,你这比歌词还近一步,带着调的。没看队里的弟兄大包小裹的家属院转悠?都在活动呢,都想奔离家近的轻松安逸的地方,恨不得一步就进机关,能留校那是这帮小子梦寐以求跟娶漂亮媳妇一般渴望,连徐学雷都四处活动张罗留校,不过他那两下子没法跟你比,除非学院编制个‘学雷锋教研室’专门开个学雷锋课......” “我不想留校可是真的,野战部队更不是首选,我也想回家呀,可没办法,当初那个投敌叛国的副统帅一个命令,把部队都撵到了山沟,哥们儿除了去山沟也没别的路可走啊。” “穆童,不瞒你说,我也不想去分部,成天守着仓库有什么意思?即使将来进了机关也是干后勤,哪有真刀真枪的过瘾?” “妈的,你总算放个带响的屁。” “穆童,咱们的组织问题实在愁人,按理说你现在‘香波波’似的也该解决了,怎么弄的,也该有点动静了?” “教导员找我谈过几回,都说要正确对待组织的考验,让我别松劲。妈的,我往家写信都说快了,我爸差点没乐出病来,他要求了一辈子直到退休也没解决的组织问题,马上就要由他儿子解决了。这回可好,还得考验到啥猴年马月啊?再考哥们儿可快被烤糊了,你说要是没解决上,咱哥们儿脸往哪搁?” “哈哈,谁让你小子沉不住气,往家写信乱咧咧了,可哥们儿也没好到哪去,我往家写信也说组织问题快了,我以为你解决完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呢。” “那几天,教导员号召全队向哥们儿学习,你想想全队一大半党员向一个团员学习,这团员还不得马上入党?” “要不咱们再来个快速上听,哥们儿再陪你去市里做几件天大的好事,救个肚子疼的女病人之类的?” “去一边去,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还不都是跟你学的坏,非他妈找女的起腻。不过,小天,你说也真奇了怪了,那女的只来学校闹了一次,各队走了一圈没认出人来就没动静了,是不是良心发现了?” “发现个屁,一定是做恶多端被警察抓起来了,否则他们当初被咱哥俩打伤好几个,就派了一个女的来,其他的都没动静,一定是有前科不敢报案,不敢把事搞大。” “哎,穆童,说起这事我还有了想法,光你研究军事理论又会摆弄个破枪成了人才,哥们儿也不差啥呀,俺也是‘武术散打小组’组长,那是爱军习武,武功高强;几次见义勇为,除暴安良,咱也算是人才吧?” “屁人才,听着跟大侠似的,哪次不是我配合行动,如果算上这些,哥们儿就是从理论中来到实践中去,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综合性人才。” “谁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谁在那瞎白话?”区队长乐呵呵的走到我们身边。 “真是不容易呀,穆童、林小天,好长时间没听到你俩这么兴致勃勃的白话了,我都感觉有些失落,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在本区队长的管理下,‘白话蛋’成了沉默似金的‘软蛋’那可有悖初衷,不是我要看到的结果......走,跟我到障碍场,咱们跑一圈,再一起好好白话白话......” 区队长一反常态,他没有跑,而是站在那当裁判,让我和林小天来一场比试。 “小天,今天让你好好看看,哥们儿不只有理论,会玩枪,在你的强顶上也能赢你。” “火车不是推的,泰山不是堆的,牛逼不是吹的,骆锅不是崴的。穆童,咱们跑完再说,别急着吹牛逼。” 林小天终于又服了我,他根本没想到赖以自豪的障碍项目也输给了我,而且输得心服口服,足足一个障碍物的差距。 “穆童,我知道你天天偷着在练,可没想到这么厉害,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现在枪打得比你准信不信?” “靠,想什么呢?‘色盲’要是把我赢了,那哥们儿还不得一头撞死?我不成了‘色盲’?” 区队长笑着走过来,手里拿了一摞表格。 “两‘白话蛋’,走,跟我回屋接着白话,还有更重要的。” 第六十八章 血书 党表,没错,绝对是党表,区队长手里拿的分明是两份俗称党表的“入党志愿书”。 “穆童、林小天,作为你们的区队长,作为你们的入党介绍人,我祝贺你们即将光荣的成为一名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拿回去认真填写好,过几天二十一队的教导员会来找你们谈话,中队支委会讨论后就要召开支部大会通过......” 妈呀,太突然了,天天想夜夜盼,可找到组织了,我们都快激动哭了,我瞅了瞅林小天,只要这小子眼泪淌下一滴,我就嚎啕大哭。 林小天眼睛湿润但没有落泪,我也没嚎啕出来,但激动的心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区队长,谢谢你,谢谢您发展我们加入伟大的组织,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跟着您好好干......”我们已经语无伦次,前几天还觉得很成熟呢,没想到高兴起来倒象个孩子。 “不是跟着我好好干,是要跟着党好好干,傻小子......不过我倒是想让你们跟着我干一件事......” “区队长,有什么事您就直说了吧,您就下命令吧,我们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哈哈,这可不是下命令的事,需要你们志愿,更需要你们和父母商量和恋人商量,认真考虑慎重的做出决定。” 区队长掏出烟给我和林小天每人一支,自己点着接着往下说: “跟你们透露点小道消息,学院决定在毕业学员中选派优秀学员赴前线实习,我们大队长被确定为带队总指挥,大队的干部当中只有我一个被选为带队干部,全大队预计要选出二十名左右的毕业学员,你们说上前线我应该带着谁去?”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咱哥两了。”我们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你们就回去认真考虑一下,马上往家写信征求家里的意见......” “还征求什么意见?我们就盼着这样的机会呢,妈的,早就想上前线跟那帮王八蛋血战一场了,否则我们念军校干屁?”我和林小天连捉摸都没捉摸一下,说出的话几乎是异口同声。 “穆童、小天,难得你们有如此大的决心,我为带出你们这样的学员,你们这样的军人感到骄傲和自豪......”区队长没有再说下去,他已经控制不住快掉眼泪了。 “不过,还是得认真考虑,前线那是真刀真枪,跟电影里演的,跟报上宣传的根本就是两码事,你们也看到咱们第一批学员上前线的录像了,双方你死我活的较量,残酷无比,光有一腔热血,光有不怕流血的热情,光有不怕牺牲的激情还不够,还要有足够冷静的头脑与智慧,你们的军事素质没的说,政治觉悟没的说,但你们需要冷静,我需要的是沉着果断的战士,不要莽壮行事耍匹夫之勇的笨蛋......” 事不宜迟,我和林小天找到成天课堂练字,文化课学的不怎么的,字写的快成书法家的吕宏斌,让他帮着填写党表,我们两则跑到小教室自己写请战书。 区队长给我们透露的小道消息,没用半天的时间就成了谁都知道的消息,全队的学员都在讨论这件事,几乎没有跟家里联系,弟兄们纷纷开始向队长、教导员积极请缨要求参战了。 大家开始都用钢笔写的请战书,个别的咬破指头在名字上按了血手印。 弟兄们高涨的请战热情让队长、教导员始料未及,他们还准备先做个动员,队里分的五个名额还怕分不下去,正准备做工作劝大家报名呢。 这回好,一个不拉的报名申请,当然有一部分写请战书的同志是跟风的,明知道自己没戏,可还是怕别人小瞧了自己,怕影响自己的进步,怕被队干部当成后进分子。 竟争很激烈,一伙进来一伙出去,大家把队长、教导员的门都快挤坏了。那几天队长、教导员基本就没合上过眼睡过一个安稳觉。这还不算,几个体格强健的弟兄居然带头写了血书。你写我也写,大家又开始争着写血书。 这伙人太他妈积极了,我和林小天一看形势不好,马上弄出最绝的一招,拿出裁纸刀把手指头扎了个很大的口子,怕口小了血不多。你们不是他妈在稿纸上写吗?哥们儿用血写“大字报”,于是队里的门厅里、走廊上红彤彤一片,密密麻麻贴满了血写的“大字报”。 妈的,我真觉得奇怪,几天前这帮弟兄还大包小裹的出动,挖门盗洞的拉关系走后门想分到安逸舒适的工作岗位去。这会儿怎么了?都跟抽风似的,都成了困难面前不低头,越是艰险越向前的勇士。 只有五个名额,僧多粥少,队里也开始头疼,于是想出个万全之策。 比武打擂,队干部玩起了古老的选拔方式。 比武之前,林小天找到我商量对策。 “穆童,这次比武可不同以往的考核,咱们必需得冲进前五,否则一点戏也没有,射击你还得帮我,万米什么的我还是帮你......” “小天,少跟我来这套,只有你需要我帮忙,我什么也不用你帮,万米你也不一定是对手,现在说这些没用,咱们可是竟争对手,我巴不得你那‘色盲眼’打几个零蛋......再说了就你那枪法,上了战场不是等着送死?铁哥们儿可不想看着你倒下化做什么山脉......” “穆童,算哥们儿求你了,最后一次,你能眼看着铁哥们儿在后方?咱们可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亲兄弟,帮不帮你说了算,你他妈看着办吧......” 林小天耍起了横的,我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他。 全队把军事考核成绩最好的三十人列为候选对象,那五个名额就从这三十人中产生。 连续考核了两天,射击从“二练习”的隐显目标,三练习夜间射击一直打到“五练习”的战斗射击;五百米障碍;万米长跑没搞改为五公里武装越野;手榴弹投远、投准;单兵战术动作等大项考完之后还考了埋排雷,快速戴防毒面具,军事地形学,木枪对刺等科目。 条件限制,当时没有搞野战生存,如果考那个科目估计我和林小天都会吃亏。最后的总评成绩出来,哥们儿名列第三,林小天第五,第一第二被两个部队生班长占据。奇怪的是班长王厚忠居然考了倒数第五,这小子血书写的字也不小,可考核却让弟兄们大跌眼镜,射击闹个不及格,强项五公里越野和障碍也仅排名中游。当时只当是少了一个强力竟争对手,其他也没多想,否则林小天还考不进前五。 更奇怪的是林小天,射击分组的时候我们没有分到一组,我和他都叫苦不迭。完了,这下全完了,只能让他那“色盲眼”自力更生了,打什么样听天由命罢。 一出成绩吓我一跳,这小子竟打出了全优,只有“二练习”比我少中一发弹。妈的,简直就是神仙附体,我都以为是哪个哥们儿打错了靶。 第六十九章 战争思考 区队长看着我和林小天冲进了前五名,笑得合不拢嘴,说什么要请我们到正宗的馆子开一顿。 这还使得?我们丢不起那人,怎么能让拉家带口子的区队长掏钱呢?咱们凑了下身上所有的钱,又绑票似的从李班副他们那借了不少钱兴高采烈的去敲区队长的门。 “穆童、小天,你们来的正好,看来还是别忙着庆贺,我得把事情跟你们说一下,学院新出了规定,赴前线实习的学员必须是正式党员,另外家里只有一个男孩的坚决不允许上前线,这两条硬指标你们可都不够格。” “什么?凭什么?早干什么去了?我们两个忙乎了一溜十三招,他们现在才搞出这个规定......报国不分先后,爱国无分老幼,家里只有一个男孩怎么了?他们是明显的重男轻女,是封建流毒做怪。再说国家已经实行了计划生育政策,用不了几年家家都只有一个孩子,都不够上前线的资格,那时候部队还招不招兵?”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我最想带上前线的就数你们两,可这是‘铁王八屁股----硬规定(龟腚)啊,谁都没办法更改。” “什么硬规定,我看是‘王八屁股流脓----烂他妈规定(龟腚)’”我已经怒不可恶。 “算了,别说那些没用的,我看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林小天又玩起那套已经让我厌烦的深沉。 两个秃脑袋瓜子再次聚到那棵操场边的大树下,秃脑袋的脸已不再稚嫩,宽厚的胸膛显示我们已经长大成人。看来“吴铁嘴”没有说错,两个铁哥们儿已经是真正的“军中猛男” 我和林小天一手叉腰一手轻抚大树,斜阳透过我们的身体形成两个细长但更具伟岸风采照人的“军爷”剪影。 沉思了好长时间,一段关于战争的思考“滑机”似的蹦射而出。 “穆童,我郑重的问你的一个问题,报名上前线是不是因为刚加入了组织,为了表现积极进步,或者是头脑发热心血来潮?还是有什么其他动机?比如说捞取个什么资本?” “你说呢?你和哥们儿一样,都写了血书难道不是表现积极?” “仅仅是表现吗?军校念了近四年,南边的仗始终没有停息,电视、电台、报纸每天都在报导,上一届去前线的也回来了,那可是真实的战争,你想过没有,咱们可是要去打仗啊,不是找小混混掐架,那是会送命的......” “小天,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太多,也可能象你说的心血来潮,但决不会有其他动机,那帮兔崽子实在可恶,扰我边境,杀我同胞,身为军人怎能无动于衷?你忘了我们当初报考军校的目的是什么?” “说的好,哥们儿也是这么想,但是,战争是残酷的,区队长说的对,电视、电台、报纸上只是宣传,真实的战场谁也没经历过,连区队长、队长都没有,虽然咱们也是四年的老兵,整天舞枪弄棒,自以为功夫了得,可上了战场恐怕连敌国的女人、孩子都比我们有实战经验。战争聚集的仇恨非你我所能想象,各种现代的、原始的杀戮手段疯狂运用,人的生命在那个“屠宰场”上不如一个臭虫,想过这些吗?想过被枪弹、炮弹击中,想过被竹签穿透身体,被地雷炸断双腿,想过血肉横飞吗?这些还好说,一旦落入敌手,谁他妈也不会优待俘虏,凌迟活剐恐怕都是小意思,到那时候你会害怕吗?会后悔吗?” 我犹豫了片刻,脑海里出现了各种可怕的战争场面,跟小时候看的“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皆然不同,那可是真正的玩命啊。 “小天,你说那些我还是没想过,现在听你说完,已经有些恐惧,如果到了战场上心里难免会紧张,说不定还会尿裤子,害怕是一定的,但这些不应该是我们退缩的理由,谁不害怕?决胜千里的将军也会有胆怯的时候,可没有办法,因为我们是军人,我们是职业军人,杀敌报国不需要任何理由,更不能去找他妈什么回避的理由。” “说的真好,我也认为真正的军人必须经历战争,否则就是穿着军装的老百姓,此话虽然没什么道理,但我就这么认为。现在的情况略有不同,不是我们接到命令不敢出征,而是没人硬逼着咱哥俩去玩命,他们还取消了咱们玩命的资格,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施展咱哥们儿的白话本领软磨硬泡的找首长闹呗。”只有那次谈话,哥们儿真正的做了一把主,当然林小天也是这个主意。接着我们研究如何找首长请求的话题就轻松多了,跟小时候一样嘻笑着连说带骂。 “小天,咱们还是去磨队长、教导员,实在不行去找大队长和政委,带上碗筷就赖在他们屋不走了......” “幼稚,不成熟的表现,他们也不在宿舍吃饭,甭说带着碗筷,就是带上饭锅也混不上一口吃的。” “那就带上饭锅上他们家去,不答应我们就把他们家吃黄铺......” “你能不能不扯上吃?你爹开饭店,你就天天捉摸吃?真不愧是美食界接班人,你是革命军人,马上就当干部了,别老吃吃的。” “好,依你,不吃,那你倒弄出个办法来呀,还有不到半个月,人家可就奔赴前线了,咱们好不容易冲进了前五名,到嘴的鸭子能眼看着飞走?” “穆童,我真服了你了,好不容易不提‘吃’又弄出一个到嘴的鸭子。开动脑筋想想办法,你不是跟战术理论教研室的孙主任还有射击教研室的周主任都很熟吗?咱们去找他们,大官说话一定比他们小‘沙拉蜜’好使。” 孙主任和周主任分别接待了我们,他们都高度赞扬我们的爱国热情,对我们的行动表示支持,同时也感到非常奇怪,这些天来找他们的学员都是求他们说情留校或者分配到离城市近工作环境好的单位,要求上前线打仗的只有我们两个。 我们的真诚打动了两位主任,他们亲自上门找到训练部长和副院长等学院的高级首长,末了他们还没忘叮嘱我们,“如果能上前线,实习回来一定要考虑留我们教研室当教员,想去别的地方必须提前告诉我们,得听取我们的意见,如果你们决定留校必须留在我们教研室,如果去了其他教研室,别怪当叔叔的不客气......” 我们含乎其辞的简单应付几句,心说“回来再说回来的,咱们可是哪块枪响就要出现在哪里的主儿,教研室庙太小养不了你们大侄子这样的高僧。” 几天过去,两位主任的推荐也不见效果,队里已经初步确定了赴前线实习学员名单,连姚玉龙、钱仕虎那两个“龙虎”傻逼都进了备选名单,把我和林小天气的要死。 “小天,干脆吧,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去找院长。”我想出了一个极佳的主意。 “找院长动静闹的太大,绕过这么多级,还是不妥,咱们就再写封血书,送到院党委去,就是送信不说话,看他们怎么决定,实在不行就找比院长还大的首长。” “好,就这么定了!”我们两个再次互相用力击掌以示鼓励。 一封血写的请战书出现在院长办公桌上,后来还出现在军区首长的办公桌上。 “尊敬的院首长:我们是陆军学院应届毕业生,坚决要求参加保家卫国的战争,报效祖国,保我中华,不惜血染沙场......此致,军礼。学员:穆童、林小天” 第七十章 风萧萧 “主任同志,陆军学院赴南疆实习干部学员集合完毕,应到三十五人,实到三十五人,请指示,大队长武绍庭。” “稍息” “同志们,稍息......我代表全师官兵欢迎你们的到来......” 我们真真切切的到了战区,但不是前线,这里隐约的能听到炮声,略微能感受到战争的气氛,却看不见任何敌人。 部队的首长只是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欢迎,简单的介绍了战区情况,就派专人连夜用车把我们安排到距离前线还有上百公里的“后方” 全军几十所院校的实习学员几乎都集中在那个叫云峰的小镇里,从地图上看距离老山估计得有上百公里,这算哪门子前线呀? 我和林小天一下车就急了,大老远的奔来,没听见枪响就给发配回来,这跟在家有何区别? 区队长告诉我们不要着急,前边部队等着换防,我们暂时在“后方”休整,过几天参加他们的临战训练,然后视情况有可能参加实战。 其实我和林小天听那个师政治部主任讲话就明白了,说是对我们采取重点保护,说白了就是不想让大学生死在这,再就是根本没瞧得起咱们那两下子。 “小天,咱们得说服区队长、大队长他们,主动请战啊,有没有两下子得拉出来骝骝,就这么窝着还不如不来呢。” “区队长和大队长他们也着急,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人家部队可是把咱们这伙学员当累赘,嫌咱们跟着添乱。” 小镇上几乎都是军人,老百姓很少,大部分人家里住的都是军人。除了参战部队的后方指挥机关,野战医院,再就是我们这些前来实习的各路人马。 据区队长说,来实习的还有好几所陆院的学员,其他的都是后勤、技术专业,我们下步计划就是跟这伙人比武,主要对手就是那几所指挥院校尤其是陆军学院的学员。 由于实习期间有严格的纪律,没有分散到实习部队之前,所有参战学员必须统一行动,任何人不得外出。我和林小天住在一户汉族老百姓家里,房东是一对老两口,沉默寡言一天也不说一句话,反正他们那的方言说不上香港话还是台湾话,说了咱们也听不太懂。我们憋得要死,可没有办法,只好蹲在驻地的一个破院子里,眼望着四周的群山。 “穆童,你眼睛直勾勾的,想什么呢?是不是还捉摸车站前那一幕?” 林小天说的车站前那一幕是指我和乐红再次见面的事。 半个月前,也就是那份血书交到院长手里的第五天,院党委开会就确定了我们参战实习的事,那封血书还作为学院毕业学员的心声上报到军区,军区首长也传阅了。学院原则上同意我和林小天的参战请求,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就是我们的父母必须来信并签字支持儿子的实习决定,如有一方不签字此事免谈,马上换人。 父母的来信签字并不难,尽管他们当初就不支持我们报考军校,但都属深明大义之人,对儿子的热血忠肠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很快就收到他们泪水沾湿的回信。 学院考虑问题非常人性化,临出发前给了赴前线实习学员一天的假期,说是做准备工作,其实就是让家近的同志回家道别,也许这辈子都看不到父母喽。 我和林小天当然是毫不犹豫的乘火车回家。 在家的时间估计有两个小时左右,也就一顿饭的功夫,父母满嘴都是上火起的大泡,可他们怕我难过,都装着很高兴的样子,忙前忙后的做了我这辈子再也没享受过的好饭好菜。我爸特地从饭店带回来瓶茅台酒,爷俩喝了个满面红光,那也是第一次跟我爸喝酒,一次就把老爷子喝醉了,可我知道老爷子的酒量,根本不可能喝醉,他是怕我难过才故意喝的高兴喝的痛快喝的酣畅淋漓。 饭吃完后,我还捉摸到底去不去乐红家楼下看上两眼,因为当时的心境就是他妈再也回不来了。 又是一个没想到,乐红居然跑到我家来了,她红肿着双眼,一看就知道是为我哭的,这让我深受感动。 本来就不想让父母去送我,因为我妈肯定得哭,我实在不想弄出那么个悲惨凄凄的场面,哥们儿此去乃壮士出征,不弄眼泪巴擦儿女情长那套路子。正好乐红前来,我就把穿衣戴帽准备送行的父母关在门里。 “穆童,还有多长时间?” “没多长时间了,林小天在车站等着呢,我们得赶快过去,误了火车可不得了。” “穆童,我去送你。” 我没吱声,不知怎么了,我非常想跟她多呆一会儿。 “穆童,你恨过我吗?” 我还是没吱声,背着军挎兜往前走。 去车站的路上,乐红一直都在哭哭涕涕,我还挺纳闷呢,咱们不是黄了吗?哭个啥子嘛? “穆童,听金玲说你们今天回来,我也就跟她一块回来了,你可得当心点呀,别让大家为你担心。” “没事,我有避邪之法,‘欲练神功,必先......’”当时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差点把那句不着四六的口诀倒出来。 “那你也得小心,人家都快急死了,一定给我写信......” 林小天和金玲很早就在站台上等我们了,他两旁若无人的搂抱一处嘴对着嘴咬起来没完。 这场面让我和乐红不知所措,按说咱们这关系也不知道算不算合好,该不该象林小天金玲似的咬一把,我们连手都没拉,一直傻站在那看着他们狂吻狠咬。 看了一会儿都替他们累,就转身看着乐红,眼里充满了渴望,她也与我一样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们彼此狠狠的注视,那感觉非要把谁硬印在自己的眼底不可。由此我也对什么乐呵呵的敲锣打鼓“送郎上前线”的情景表示深深的怀疑,坚决送情郎上前线没问题,关键是乐呵呵,装肯定装不出来,那时想不哭都不成。 汽笛声声,林小天终于和金玲撒开了搂抱,两个军人也上了火车。 两个女孩子就眼泪汪汪的站在车窗下,我们撵也撵不走。 又是一声长笛,火车已经启动,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迅速把军挎包里的一样东西交到乐红伸着的手里,我们的手再次轻轻握了一下。 那是很早以前用我投出的第一颗手榴弹弹环做链,用一颗手枪实弹弹头做坠的“军中工艺品”项链。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还真他妈一定得还。”要不是我狠狠的瞪他一眼,林小天差点卖弄出个乌鸭嘴。 第七十一章 走进战争 战争,真实的战争。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战争的恐怖,即使再著名的军旅作家只要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也不能准确的描述出那种血腥的残酷,甚至写不出战争的一丝皮毛。什么狂轰烂炸,什么所向披靡,什么摧枯拉朽,什么敌人望风而逃、抱头鼠窜、跪地求饶,都是小说里的词句,都是他妈胡扯。连我也是如此,血肉焦糊和硝烟的味道就停留在鼻腔中几十年无法消除,滚雷似的炮声依稀就在耳边回响,可我描述出来的战争场面可能还不到真实情况的百分之一。 实在太可怕了,也许以后的战争是高科技的远距离的,人死都是稀里糊涂的死,不会有什么痛苦。可我们经历那场战争是名副其实的近战,双方军人拿着几乎相同的兵器,采取同样的战术动作,近距离的对射,彼此喷火的眼神都能看得到,那是你死我活的拚命啊。 每天都在痛苦的回忆,想着那些倒下的弟兄,无论如何要把那场面描述下来,可做不到,一听到军歌响起顿时泪如雨下;一拿起笔就觉得浑身发颤,就想闭上眼睛忘掉那令人恐惧的战场。 在老乡家仅住了两天,我们就随换防的部队来到前线,没有战斗任务,我们只是以一名看客的身份呆在团指挥所附近一百米左右的隐蔽位置观战。 开进途中,我们乘坐的汽车不时的停在路旁给开赴前线的军车让路。坐在车上的战士都铁青着脸,紧紧搂着手中的冲锋枪,象抱住救命的稻草。他们庄重严肃的神情与张张稚嫩的脸庞一点也不匹配,都是十七八的孩子,比我和林小天还小,他们的同龄人可能还在家中跟父母撒娇犯浑。是战争让孩子变得比他们的父辈还成熟,不管心中有多么恐惧害怕,可脸上露出的分明是视死如归、义无反顾。我的心里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双手不由得紧紧抱住那被称为“战士第二生命”的冲锋枪。 军车不停的驶过,非常熟悉的一五二加榴炮、一二二榴弹炮、一三0火箭炮、一三0加农炮、八五加农炮,一0五无座力炮,还有火箭扫雷车、指挥车、通信车、救护车等。道路泥泞,天上下着小雨,所有车辆行驶的异常缓慢,车队后面还跟着驼满炮弹箱子和各类给养的骡马。 行军队列中异常的肃静,除了车轮上防滑的铁链与地面磨擦发出“哗啦、哗啦”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渗人的声音外再就是身上的枪和水壶、手榴弹等铁器碰撞的声音。 车辆走走停停,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又改为步行,无线电保持静默,队列中除了铁器碰撞又多了浓重的喘息声。 从听到第一声近距离的炮响,我就真实的感到了恐惧,尽管心里有所准备,可腿还是不听使唤不停的颤抖,握枪的手也跟着抖动,我赶紧用另一支手抓住身边的林小天,没想到这小子好象比我抖的还厉害。 我夹紧了双腿极力控制,还好,哥们儿没尿裤子。 第一次火力急袭持续了半小时左右,大地震颤,我的五脏六腑被震得要从腔子里喷出来。那时只有一个念头,找个没人的地方蹲下使劲往出呕吐。 接着第二次火力准备的时候已经能听清个数了,我们逐渐从恐惧中有所解脱,看清了远处敌方占据的高地上空出现一片片桔红色的亮光,成百上千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怪叫再次从我们头顶飞过,闷雷式的榴弹炮声,“呜呜”做响的火箭炮声,清脆干烈的加农炮声混成一片。 十五分钟后,第三次火力急袭又开始了,这次听的更加清晰,主要是加农炮和无座力炮等直瞄火炮炮弹出膛爆炸的巨响,我知道是实施破坏射击,步兵冲击的时刻快到了。 说了半天,都是哥们儿第一次走进战争的感受,当时怕的要死,现在回忆起来还很心慌后怕。 估计大家已从我的感受中明白这是一次典型的进攻战斗,那防御的一方呢?敌人在干什么呢?哈哈,敌人当然没闲着,他们也是军人,勇敢的精神,顽强的斗志丝毫不比我们逊色,而且他们这些年一直没消停,先是内战然后跟老法打,打完老法又跟老美打,接着又马不停蹄的侵略邻居小国,随后在七九年又被我们狠狠教训了一把,可这伙傻逼贼心不死,好象对打仗有瘾,隔三差五的跑过来挑刺撩闲,要我说就是“耗子舔猫**----找死”。不过话说回来,在战术上还真不能小看这伙傻逼,他们打了多年的仗,对战争还是很有研究,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实战经验优于我们。 还是让我整理一下思路,把这次举世瞩目被称为“八里河东山拔点作战”的进攻战斗从头到尾的讲个清楚,毕竟咱哥们儿也算内行,不能只看热闹不说门道。 地名什么的尽量不讲真实了,反正除了老山和八里河东山,其他地名以及敌我部队的番号不必也不能说得太详实。 老山和八里河东山被一条江隔断成南北两个战区,我们观战那个团负责在八里河东山及其附近堵高地实施主攻。 当面之敌为越军第三八六团二营六连和三营七连1个排在八里河东山及附近高地组织防御,敌人配属有迫击炮、无座力炮和重机枪等火器,战斗中还能得到其团属、师属炮兵的火力支援。具体在一、二、三号高地分别有一个排的兵力;四号高地及其东侧突出部有敌两个排的兵力。敌各高地均构筑了以隐蔽工事为主,结合堑壕、交通壕、屯兵洞,形成能打、能藏、能生活的环形坚固阵地。前沿前及翼侧布设了数个大小不规则的雷场,设置了大量防步兵地雷、定向雷和单列桩、三列桩、蛇腹形铁丝网及鹿砦、菱形矩马等障碍物。 战场地形条件较为复杂,八里河东山南北成一字排开七个高地,正面宽约1300米,纵深约400米,地势为南北低,中间高,西陡东缓,坡度40度左右。七个高地除四号高地地幅较大外,其余均在50米以下,山上植被茂密,而且雾天雨天较多,坡徒路滑,观察、通行极为困难,易守难攻。 我方以一个步兵团配属集团军炮兵旅(欠一五二加榴炮一营)、师炮兵团、师工兵营、师防化连以及边防部队的六个一00迫击炮连担负师右翼一梯队主攻任务对八里河东山方向实施主要攻击。也就是说我们集中了十倍乃至数十倍于敌的兵力、火力,占据绝对压倒优势。师组成三个炮群几十个炮连支援战斗,大小各种口径火炮数百门,一次齐射就能有几百发炮弹落入敌阵,可谓“杀鸡用牛刀”。 集团军、师首长亲临一线指挥,前指与主攻团指挥所合为一处,集团军基指首次运用战场监视系统,大屏幕上显示战斗的全部进程,战斗中军长甚至可以和一梯队连的主攻连长用电台直接联系,越了数级指挥,这就是局部战争的特点,牵一发动全身,全世界都在关注。就那么个弹丸之地,要我说也就卵子籽大小的战场,居然调动了全集团军范围内所能动用的各种装备器材和一切指挥通信手段,除坦克受地形限制,几乎所有重火器都搬了上来,数把“牛刀”已经举起,够那几个“小笨鸡”受的。 第七十二章 请缨 随着火箭扫雷车发出的扫雷火箭拖着当空飞舞宛如彩练一般的爆破带吼叫着在敌障碍场落地爆炸,两条通路迅速开辟成功,紧接着步兵突击队员们出现了,他们在敌前沿前已经隐蔽潜伏了十几个小时。 我们观战的位置距离较远,仅看见隐隐约约的十几个人影,他们手里拿着长杆似的东西估计是导爆索与树杆等捆在一起的清障物,奔跑着在通路里穿梭,那是破障分队在通路中清除残存障碍和未引爆的地雷。 与此同时,炮兵火力向远方高地延伸射击,我们附近团指挥所里的各型电台同时开机,糟杂的电台滋滋声和各种口音的呼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最惨烈的场面出现了,一梯队连的突击队员刚冲到通路口,就被敌人暗火力点中的机枪打倒了好几个人,有的倒下后一动不动,有的还趴在地上挣扎着往前爬......远处的我们只能看到突击队员们迅速卧倒边救治伤员边举枪还击,枪声响成一片第一次压过了炮声,全是点射,“哒哒,哒哒哒”,轻重机枪开始长点射,突击队后面的火力分队开始用高射机枪和重枪枪实施压制射击,一串串的曳光弹飞向敌人的射击位置,清晰的显示着弹着点。 估计通路前侧的敌火力点被打哑了,突击队员们又从地上跃起,端着枪没命的往前跑。 “妈呀,降低姿势啊,这么直着跑被命中的概率太大了,弯腰啊,弟兄们......”我抢过林小天手中的望远镜小声喊叫着。 其实哥们儿喊那些绝对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快速通过通路必须要全速,曲身前进速度肯定要下降,而且说是跑,那可是又滑又陡的山路,能向前移动已经不错了,后来哥们儿向敌阵冲击时动作还赶不上人家呢,那时就觉得血往上涌,没命的往前跑,即使顶着枪子也得往上冲,根本想不了乱七八糟的事。 一个敌人也没看见,我在望远镜里仔细的搜索着,只看见突击队员不断有人中弹倒下,只听见枪声可不见敌人的踪影。这伙人也够厉害,表面工事被毁了百分之八十以上,那么密集的炮火覆盖,惊天雷似的在头顶炸裂,远方的我都哆嗦得快趴倒在地,头晕目眩的感觉象被巨浪掀起来,可敌人却躲在暗处不停的射击,枪声虽然分不清个数,但能听出来他们打的很沉着,抵抗也是有组织的,并没有被炮火打晕。当然我最佩服的还是咱们的战士,大部分还是当兵没几天的新兵啊,战术动作已经非常熟练,尤其是勇往直前的气概,谁看了都会感动得落泪。惊天地,泣鬼神,我的好哥们儿,我的好战友。 隐约听到团指挥所里电台呼叫说炮兵阵地附近落了弹,敌人的炮兵开始还击,于是又是惊天动地的炮声,这回是压制射击,专打敌人的炮阵地。估计是我军进口的炮位侦测雷达起了作用,该雷达可根据敌军发射炮弹时的弹丸轨迹在数秒内测定对方火炮的口径、位置,计算出射击诸元,然后将数据传给我方炮群以快速歼灭目标。 望远镜内发现突击队员们已经在敌堑壕内实施壕内搜索,不时能看到一条条火焰喷射器发出的火舌喷向堑壕附近,估计是屯兵洞里的敌人负隅顽抗,没办法只能将他们活活烧死。 “够狠,妈的,烧死活该!”我和林小天嘴里不停的咒骂着,仇恨占据了我们的大脑。 运下来的伤员和烈士遗体就从我们旁边经过,大家没用人说都跑过去帮着背,帮着抬,又是一幕让人从心往外的恐怖和难过。 战斗打了近二个小时,稀稀落落的枪炮声预示战斗即将结束,突击队那面带着无数弹孔的“攻无不克”战旗插在了主峰,后续梯队也超越突击队向纵深发展。 战果不能用辉煌来描述,比起动则歼敌几十万的三大战役相去甚远,但完全达到了战术目的,八里河东山敌防御阵地全部被我攻占,而后又打退敌班、排规模的反扑五次,共毙敌73人,伤敌27人,俘敌2人,摧毁明暗火力点23个,屯兵洞15个,缴获重机枪2挺,冲锋枪20支,40火箭筒5具,各种枪弹2万余发,炮弹780余发及军用物资一批。我方伤亡也很大,副营长以下伤亡39人。 我们实习人员没有继续观战,也没有回到原先集结的云峰镇,而是就地后撤至较安全地域待命,准备分散到各部队参加随后的防御作战。 我们学院的三十多个人住在三座野战帐篷里,附近还住着其他学院的参战人员。其中军医学院的学员最受重视和欢迎,他们一到战区就开始了实习,都在野战医院里忙着帮助抢救伤员,战区部队从首长到士兵对他们另眼相看。其它后勤、技术专业院校的学员也有活干,部队也需要他们。最惨的就是我们这些指挥院校的学员,人家部队的班、排不需要我们指挥,甚至去当一个兵人家也觉得不够格,对我们基本没什么好脸色,不把我们撵走已经很不错了。 好歹算是亲身经历了战争,尽管开始怕的要死,可看到同龄人的表现,看到倒下的弟兄和受伤后仍然咬牙坚持的战友,回想临出发时,军区和学院首长给我们的鼓励,全体学院师生热烈欢送的场面,我们再次热血沸腾,满腔的仇恨再次集聚。妈的,咱们的鲜花可不是白戴上的,出发前军旗下可不是随随便便表的决心,咱们可是经过比武打擂层层选拔出来的。我们是精英,不是孬种,我们没有忘记军旗下的铮铮誓言,于是纷纷找到大队长要求马上到一线部队参战。 大队长和区队长等几个带队干部甚至比我们还急,差点没和那位师政治部主任吵起来,他们直接找到集团军首长,又扬言要找战区首长,最后把参战部队的首长弄得没有办法,只好临时宣布了一项决定。 “想参战可以,必须拿出真本事,跟我们的战士一同训练,经我们考核后方可准许参加实战见习......”师政治部主任如是说。 总算见到点希望,大队长和区队长也不言语,急忙赶回帐篷跟我们交待。 “全军几十所院校在战区实习,指挥学院也有六七所,咱们可是代表学院,代表军区出来的,代表队必须要当好......弟兄们,咱们可不是吃素的,中国的‘西点’不是吹出来的,妈了个八子的,是骡子是马咱们得跟其他院校过过招拉出来骝骝,为学院,为军区,为军旗争光的时候到了......”大队长震动着大粗脖子,说话也不象在学院时候那么有条理,文词粗话一起使用。看出来了,他急的要死,恨不得端起枪立马杀上阵地。 “英勇顽强,不怕牺牲,当好代表队,为军旗添彩,为祖国争光!”三十多个人的吼声从喉咙里蹦发而出,穿破了帐篷直上云宵。 第七十三章 大战前夜 从我们在军校被确定为参战实习学员之后,“扬我国威,打出军威”等誓言就出现在不同场合的誓师大会上,我们眼含热泪,高呼着口号。到了战区,接触到参战官兵,他们也是如此,写血书,留遗言,树雄心,立壮志,积极请战,高呼口号,热血沸腾的场面彼彼皆是。 不管平时喊了多少口号,不管心中对敌人怀着多么大的仇恨,恨不得马上投入战场,恨不得马上就与敌人展开撕杀,可大战前的军营却没有一丝声响,甚至静的骇人。 在前线除了看到战友的流血牺牲,让我感触最深的就是那大战之前的宁静。 我们从云峰镇赶到八里河东山观战的前一天晚上,参战士兵已经喝完了壮行酒,突击队员也戴上了军、师首长亲自授予的红花。 突击队员的情况我们没了解到,他们已经利用夜暗悄悄前出,秘密接敌准备占领冲击出发阵地并潜伏至攻击开始。 后续梯队的官兵与我们住的很近,就隔着几个帐篷。 我和林小天走出帐篷,正好区队长也跟几个干部往那边看,估计跟我们一样好奇。 天啊,实在太静了,无声无息的,隐约看见他们在帐篷里借着微弱的油灯默默的擦着枪,检查着装具,谁也不说话,彼此就象从未认识的陌生人。 由于实行灯火管制,帐篷内的情况只能看个大概,帐篷外也有一些人,都是战士,据说干部们早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和战士们在一起,所谓的官兵一致在大战前夜并不适用。 林小天的“色盲眼”在夜间可能比正常人还雪亮,他居然看到好几个战士偷偷落泪,没人上前安慰。政治指导员都他妈干什么去了?我们心中不禁划了大大的问号。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乐观主义,跟电影里演的相去太远。也许那些口号白天开会时已经喊完了,咱们没看到,这会儿的场面可是看的实在真切。大战前的夜啊,比激烈的大战还恐怖。 哥们儿从小到大看了不下十几遍的《南走北打》等多部战争题材的电影直到战区还和部队官兵一同看这类片子,那演的可不是我看到的样子,战士盼打仗说白了就是盼杀人的劲头子太大了,不让打,不让杀人怎么成?就象爱打麻将的赌徒非不让他上牌桌似的,从连长到士兵个个来情绪,弄得团长、团政委一类的高级首长还得做思想工作。可现在,我看政治工作应该跟上才是啊,就这状态,就这官兵关系,怎么能奋勇杀敌?看来《南走北打》就是他妈南扯北骗扯王八蛋,演的根本不是真实的战争。 我们的问号很快就有了答案,第二天攻击发起后,所有军官干部都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一梯队连的干部几乎个个挂花,死伤的四十多人中有七八个排以上干部,从前边抬下来那个突击队长某部副营长全身上下跟血葫芦似的,一米八的山东大汉,身子短了大半截,还不到一米二了,腰以下被炮弹炸飞了,仅存的上半身已经分不清高射机枪还是步机枪打的,全是大窟窿,根本分辨不出人形。还有一个眼球被打出,两腿被打断的排长抬下来时还能喘气,背他的战士都哭了。 “哭个鸟毛,军人就该是这样......”那个排长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再也没动静了。 马革裹尸,真正的军人。我每次想起那个排长和他说的那句话,都会情不自禁的落泪。 连林小天都看哭了,我们的战士大战前夜还在流泪,那些干部可能是与战士有矛盾都躲到一边,可枪声一响,所有的干部战士只有一个念头,义无反顾,勇往直前。我深深的体会到思想工作的最高境界和最有效手段,其实很简单,不用动嘴,冲在战士前边就成。 大战前夜的话题以后我还会多次提到,那时哥们儿已当了连队干部,几次作战前夜可都和战士们呆在一起。 还是把我们实习考核的事说说吧,这回可不敢吹牛逼了,考核完如果能够得到部队首长的认可,咱哥们儿可是要真刀真枪的上阵杀敌喽。 未等上阵杀敌,先得跟同门弟兄来一场较量,盼了一个多月,七所陆军学院的见习学员们终于整装待发,等待比武开始,能否上战场就看这比武的结果了,比的好上阵杀敌,比不好歇菜,只能继续呆在指挥所附近傻逼似的观战。其它几所指挥院校的学员连比武的份都排不上,只能给我们当啦啦队了,他们没有资格,那帮小子的军事素质估计就跟哥们儿和林小天刚入学时差不多。 第一个比武科目是武装越野。大队长给我们定的战术,林小天和我还有十九队的魏如海跑的最快可以往前冲,争取拿到个人第一,其他弟兄要互相照顾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掉队。 基本上正常发挥,个人第一名林小天,第二是魏如海就是跟我“兵棋对抗”的十九队那位“实习连长”也是我校的,第三第四是其它陆校学员,哥们儿跑了第五,咱们学院集体第一,这回是以参战部队师政治部主任和副参谋长为首的首长观战,他们都点了点头,意思是说这伙人还行,不白给。 第二项应用射击,我立志要拿回这项的第一为学院争光。 林小天不知怎么了,刚拿完越野第一本该兴奋,可他愁眉苦脸的偷偷拽了我好几下。 “我说你怎么了?赶快检查武器弹药,趁着刚拿完第一的热乎劲,来个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第二呀,第一当然你那逼样就甭想了。” “穆童,你还得帮我......” “你说什么?”我吓了一跳,这时候他还说这话,不会是有病吧? “你还得帮我!”林小天声音稍大了些,说的异常肯定。 “怎么帮?你的枪是我给你校的,只要你不出毛病,枪枪不下九环,而且应用射击也不看环数,着靶就成。” “还是老套路,打完仗,只要哥们儿不死,请你连吃十顿大饭店。” “我靠,你怎么了?对自己没信心了?在队里比武时你打的多好呀,就跟哥们儿差一发,我当时都让你吓着了。” “你必须得帮,我那次是蒙的。” “你拿哥们儿当傻逼啊?我都被射击教研室内定为留校教员了,你能蒙得住我?我怎么不信你蒙能蒙那么准?二到五练习打了一圈,子弹打了几十发,你能连蒙四回?连蒙几十枪?” “那是有原因的,现在不便细说,回去我跟你讲。” “不行,你不把话说明白,我肯定不能帮,而且我现在想帮恐怕都帮不上你。” “那次比武是王厚忠替我打的,我们正好一组,我打他的靶,他打我的靶,结果他给我打了优秀,我给他打了不及格。” “我靠,我说你怎么打那么好,是你求王厚忠帮的忙?” “不是,你别问了......” “你必须说,否则我坚决不帮。” “是他找的我,临考核前几分钟他跟我说‘看你那么积极,大哥就成全你一次,咱们换着靶打,我保证给你打优秀,让你实现梦想,到时候别忘了感谢大哥呀......’,就这么着,我那次打了优秀,一直没敢跟你讲这事。”林小天费了好大劲才把真相说出来,他低着头不敢看我象做错了事哪块对不住我似的。 “我操你妈,王厚忠......”我骂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快听到了,以为我和林小天之间闹什么矛盾呢。 我骂王厚忠是因为那一刻想起了牺牲那位排长,他们岁数几乎一样大,老家都是河南。 “别骂了,这不挺好吗?否则咱哥俩还不能死瞟在一起上阵亲兄弟呢......” “你别老‘死’、‘死’的行不?妈的,我不爱听那个字......” 第七十四章 兄弟连 战时训练才叫从难从严,设置的科目都与平时不一样。应用射击居然要打掉人头靶、胸环靶、半身靶、机枪靶、跑步靶等十个目标,而且十个目标的距离事先也不告诉,让我们在跑动过程中迅速装定表尺分划,目标都是突然出现,显示五秒即消失,如果连目标都没有发现,就谈不上射击和命中了。 尽管科目如此之难,我还是帮了铁哥们林小天一把,确切的说是我们配合共同完成了科目。 射击每两人一组,跑动距离估计有一千米,为了帮林小天,我主动要求跟他一组。 我们一前一后出发,他负责给我换弹匣,最主要的是帮我发现目标。别说,这小子还真管用,那双“色盲眼”不光色迷迷的,发现目标总是比我快一秒左右,可别小看这一秒钟啊,上了战场可是零点一秒定生死,可惜他枪法实在不行,否则定是个快枪手。 我们一路搜索前进,每到出现目标,都是林小天先发现并大声招呼。 “左侧二百五十米,胸环靶,定表尺三瞄下八环”这小子不光能发现目标还迅速准确的判断出目标距离并快速计算出弹道高,把表尺和瞄准点一块都报出来。 “你就喊目标的位置和距离得了,其他瞄准点什么的你别管,我不换表尺了,常用表尺(表尺三)打到底。”我气喘嘘嘘的提醒他。 “右前方一百五十米半身靶” “哒哒、哒哒”他的声音未落,我已经立姿短停顿打出两个点射。 就这么一路跑下去,每次出现目标都是两个点射,其中一个点射是帮林小天打的。 第一次配合就天衣无缝,比单个人射击效率还高,我们很快打掉了十个目标,夺得应用射击的并列第一。 接着又考了单兵战术动作,当然是我的强项,又拿了个第四,林小天第六。 其他几个科目虽然不是我们的强项,可也一直保持中上游水平,本校的和别的陆校弟兄也不是吃干饭的,当然各有绝活各有千秋,比到最后还属“中国的‘西点’”厉害,我们学院在七所陆院中成绩总评第一,当然在全军几十所参战实习院校中军事素质更是名列第一,当然谁也没有评分,都是我们的带队干部根据各项成绩自己评出来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下面就看我们能否在真实的战争中交出合格的答卷了。 部队的政治部主任和副参谋长看完比武,连说了几个“没想到”,没想到这些毕业学员有如此高的军事技能,没想到这些学员战场适应能力如此之强,没想到这些人积极请战的热情如此之高。人家也没光顾着唱颂歌也指出了很多不足,还特地指出,比武不是目的,目的是检验同志们的备战状态。 “可以肯定的说,你们具备了参战的基本条件,回去待命,马上就会分配到各参战部队随时准备参加实战。”主任最后做了总结性发言。 其实哥们儿很清楚,战前很多人都没有做好准备,那些入伍没几天的新兵做好准备了吗?那些干部有很多都是战士提干,有的甚至看不懂地图,难道就做好准备了吗?那些指挥通信设施、后勤技术还有各种装备的保障都到位了吗?战前都能保证完好率和出动率吗?我觉得未必,敌人不会等我们做好准备再来进攻,战争不会等我们准备得四平八稳才开始,人和武器装备一样都需要在战争实践中不断的磨合,逐步的积累经验,逐步的形成战斗力。由此我也想到二千多年的孙子所提出的备战思想是何等的重要,我们的先人真有先进之明,遥远的古代就能总结出适用现代的战争法则。 我和林小天一起被分到战争年代被授予“飞夺泸定英雄连”的某部“红一连”当见习排长。 说是见习排长,实际连班长都没当上。不过,这不算什么,咱们压根也没想当个小官,能当个战斗员已经很满足了,能近距离的接触到可爱的战士们让我和林小天感到兴奋。尽管马上要打仗,尽管心里突突的害怕,可军人的职责,从军习武的梦想和亲眼见到的英雄壮举支持着我们,鼓舞着我们。我们可不想让人家笑话,还是哥们儿那句名言,“保定城不只产汉奸,也产穆童、林小天。” 那些战士们更感到兴奋,他们非常欢迎我和林小天两个“白话蛋”的加盟。说实话,自从走上战场,我们这一特长还基本没怎么发挥过,不光把自己憋的够呛,带队的干部也觉得压抑,区队长就多次跟我们讲,让我们多说些话,带动带动情绪,别闷了吧叽的哭丧着脸,跟谁他妈欠你们钱似的。 我们从战士久违的开心的笑声中真切的感受到,他们没把咱哥两当外人,他们瞪大了双眼盯着我和林小天在那满嘴冒沫的白话,在他们眼里那不是一般普通的瞎白话,那白话的可都是高深的知识。 可不要小看这些比我们小四五岁的战士,战争让他们成熟得象个大人,也可能是得到了他们连队首长的什么旨意,每次外出执行任务,他们都走在我和林小天的前头为我们探路,生怕我们踩着地雷什么的。遇到敌情,也是先把我们拦在身后。用他们的话讲“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可别跟我们一样,你们可得好好活着,将来为‘四化’建设多做贡献......” 天啊,我们跑到流血牺牲的战场上装**大爷来了,那可不成,哥们儿立马用课堂大闹龙教员的经典告诉弟兄们,大学生和弟兄们是平等的,没有尊卑,没有贵贱,我们都是国家的主人,都是“王者之尊”我们要“‘位尊’更不忘忧国”。林小天说的更通俗“咱们都是男人,都一个**两卵子,谁也不比谁多啥......” 也许是我们没有干部架子,也许是我们有独特的人格魅力,反正不长时间我们就和战士们打成一片彼此混得跟亲兄弟一样。 本来也是如此,战争让仇恨聚集,让仇恨放大,但战争同样能把友情凝结,把友情浓缩,那可是血肉相连的战友之情。那种体会真的太深刻了,我们一同实习的学员分散到不同的团队、连队,驻地离的都很远,每次战场相遇,那可真是跟电影上演的一样,相互搂抱在一起,彼此都不说一句话,那个时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只有身上的血水汗水浸粘在一起才是最真实的。若干年后,我们那些一起参过战的战友不管天南地北,国内的国外的,家住的多远,不管身居何职,不管离没离开部队,不管有多么大的事,除非当天爹死娘嫁人,否则只要一个电话就会全部到场,端起酒杯,就象在猫耳洞里用饭盒、水壶、铁茶缸痛饮一样,立马连干三缸,然后就是搂抱一处,还是没多少话,只有往嘴里倒的酒才是最真实的。 第七十五章 裸奔 真实的战场就如同一台绞肉机,它能在瞬间把你的躯体绞成肉酱;真实的战场就如同一锅半开的热水,它能一点一点把你从躯体到灵魂慢慢的煮熟煮烂煮沸。 战场常见病之“烂裆”,大腿根部的阴囊也就是卵子籽及附近那片区域开始霉烂。症状表现为局部奇痒、糜烂、渗出黏液,甚至红肿疼痛,难以行动。 稍微可以放心的是,烂裆部位虽然离身体重要器官命根子较近,但一般不会影响其安全,是否影响其功能有待进一步考察。 治疗手段极其简单,每天用清水煮沸,用高猛酸钾浸泡五至十分钟,注意裆部的干爽通风,不要在闷热潮湿环境中呆过长时间,最好能经常食用奶类及其制品、动物肝脏与肾脏、蛋黄、鳝鱼、胡萝卜、酿造酵母、香菇、紫菜、鱼、芹菜、橘子、柑、橙等含维生素b2的食品。 都是书上写的,如果呆在家里确实简单易治,可呆在家里也不会得那种闹心吧啦的怪病。我那几天就他妈跟得了性病似的难以岂齿,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问本班那几个小战士,在他们面前咱还得保持老大哥之风范,在他们眼里咱可是有名的“砖家学者”啊,而且他们那几天也在不停的抓挠,估计也患上了此等疑难杂症,估计也不好意思开口咨询。 哥们儿上身一件大挎兰背心下边穿了一件部队发的绿色的大肥裤衩子,捂着自己的宝贝几乎是一蹦一跳一瘸一拐的找到林小天,这小子和我不在一个班,还象学院一样,我三班他四班。 说来我们已经在猫耳洞里住了快一个月,除了每天的炮战和几次敌人班、组规模的偷袭外,几乎就没动过枪。 进入雨季连队就化整为零分散成多个哨位轮流值班,平时大家基本都呆在猫耳洞里,没有敌情基本不露头。 林小天从猫耳洞一探出整个身子,当时就把我惊呆了,原以为我会吓他一跳,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一丝不挂玩起了裸奔。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得来找我。”林小天指着我的裆部放肆的大声笑着。 几乎与此同时,我的手也指向了他的裆部。 “你,你,你他妈都这样了?” “这有什么?反正也没有女的,怎么方便怎么来呗。” “你怎么知道没有女的,对面不过百米距离的山那头可就住着敌军有名的‘寡妇连’,你那么大的家伙式不怕被她们盯上?” “哈哈,敌军女兵快点逼上来吧,弟兄们已经等不及了,咱们出击吧......”林小天边说边瞅着我说的方向,不怀好意的乐着。 “我看你还别操之过急,先把哥们儿的事解决了再说。”这种事不问他还能问谁?谁让哥们儿上学时的大部分生理卫生知识都是这小子一手教唆的。 “书上说的那些吃的,你就甭想了,能吃饱已经不错了,药品什么的也甭想了,估计一时半会也送不上来,清水咱这地儿也没有,更别说煮沸洗了......”教唆犯又开始摇头晃脑的开始传授知识。 “这也甭想,那也不行,我找你干屁?你到底懂不懂?快点捞干的说。” “别急啊,我早就提示你办法了,怎么这么笨?” “你的意思是让我也跟你一样?裸奔?” “真聪明,没白给我当那么长时间的保镖。” “可哥们儿现在已经有症状了,难受的不行,再挠几次估计皮该漏了,球得掉下来。” “千万别挠,再痒也不能挠,必须要有毅力,要学会坚持学会忍耐。” “我看你也没什么好办法,不挠?那是不痒,痒起来谁也坚持不住。这个先不提,还是问你最关键的,将来会不会影响功能什么的?” “这个嘛,不好说,我也没这方面的经验,要不,咱们两出击一次,抓个敌人女兵过来试试?” “去你妈的,别让人家抓了去拿咱们开试可劲霍祸,咱这可是嘎嘎新的,从来没用过的处男,便易死那帮寡妇了。” “还嘎嘎新呢?都烂个屁的了,再不用还得烂......” 从林小天那回来,我就告诉洞里几个小战士如果实在痒就全脱了,别他妈不好意思,都是男人怕什么? 为了起带头作用,也算是以身作则吧,我当着他们的面把大背心和大裤衩脱下甩到一边。几个战士还有他们班长当时就乐了。 “排长,你还没结婚吧?”比我小二岁的班长笑了半天。 “啊?这你都能看出来?”我惊奇的张大了嘴,原来以为他们什么也不懂呢。 “我这也是听老乡们瞎说的,他们说结了婚,有过那事后会变黑变亮......” 看来战士们与哥们儿在陆校念书一样,捉摸的事都差不多,要不怎么说是同龄人呢。 “尽瞎说,什么黑又亮的,这跟人的长相差不多,有长的黑的,有长的白的,也有长的黄的,还有长的紫的呢......”战士们眼里的我,就象我当年眼中的林小天,那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万事通” 几个烂裆的弟兄纷纷脱掉背心裤衩,露出一身褐色的肌肉,毫不拘束的围坐在我旁边听我讲那些过去的事情。 “排长,这是我对象来的信,我不识字,你帮我看一下,我还想求你帮我给她回个信什么的......”班里一个叫秦爱国的河南兵趁洞里没人,神秘的伏在我的身边。 我一看那信,敢情他对象也不怎么识字,字写得歪歪扭扭跟苍蝇膀子似的也就罢了,几乎全部都是错别字,能把那信看懂还真就得有哥们儿这两下子。 “你定亲了?” “嗯,我爹早就把礼钱给她家了,还在家里摆了好几桌酒席,连村主任都请来了,我还给村主任端酒了,给她爹她妈端酒,都改口叫爹妈了......” “你对象来信说家里都好,让你不要挂念,好好杀敌立功,保卫祖国......一会儿没人的时候,你说我写,咱们给她回信好不好?” “好吧,排长,太谢谢你了,我想一会儿,等弟兄们再出去的时候咱们就写,中不?” “中,你放心吧,这信藏好,千万别让别人看见,那可是你的隐私......” 秦爱国把信小心翼翼的叠好,又把长袖军装拿过来把信揣在军装的上衣口袋里,把扣扣好,把军装放到一个空子弹箱里,然后兴高采烈的出去换岗了。 妈的,那一刻我极力控制着情绪,否则定会破口大骂。秦爱国的对象苍蝇膀子似的信分明是一封绝交信,连他家的彩礼都退了。 第七十六章 三个排长 洞里的生活让我们几乎成了野人,除了赤身露体,头上那几根毛也越长越长,和我们以前高中时期的“大长头发”还不一样,以前是有型有款的“大分”,使劲一甩就会自然的遮住半张脸。如果轻轻一甩或者潇酒的用手往一侧一抹,将锃亮的脑门露出,一个牛逼小伙的形象就会赫然而立。现在不同了,头发跟长毛狗一般,都是胶粘胶粘还带着卷,我都奇了怪了,怎么会变异了?咱他妈可不是混血儿。想玩个潇酒是不可能了,使劲抹也只能一根根竖起来,压根看不出“大分”的效果。多年以后看了一界世界杯才发现,敢情“贝克汉姆”那中间粘住往上竖立的头型居然是剽窃咱们洞里弟兄的。 连日无战事,大家多少有点放松了警惕,林小天还领着几个战士在一处较隐蔽的洞外小空场跳起了迪斯科,当时前线很时兴那个,叫什么“战地迪斯科”、“老山迪斯科”、“猫耳洞迪斯科”,反正不管叫什么名,都是在那七扭八扭的晃荡着屁股。林小天光吧出溜的扭动着身体,玩呼啦圈似的浑身八道弯,别说还真有点“土风舞”的味道。 我当时还很纳闷,扭屁股也能时兴?还能兴到军营,兴到前线?只知道老外多少年前就没事闲的瞎扭。后来听来采访的随军记者说,后方的同龄人都在跳,都在玩命使劲折腾,都快把屁股扭上了天。 我很快就想起了那位驻华武官夫人的碾盘屁股,那要是扭起来会是什么效果呢? 屁股上的事还没捉摸完,我和几个弟兄的“烂裆”还没治好,敌人已经撅着屁股往我们哨位上开摸了。 敌人的特工还是很厉害,我军进口的炮位侦测雷达就被他们一个特工组隐蔽潜入境内,只半个小时的功夫就给炸毁了,他们还从容的在我雷达兵的帐篷门口设置了拌雷和定向雷。 我们连的三个排基本上按照陆院教科书的示例,摆了个前三角阵形。在我连防御地域内正好是三个小高地,于是连长定下决心,一个排一个高地,成品字型配置,配属的迫击炮一个排配置在阵地纵深内一个小洼地,两个重机枪班分别配置在一号、三号高地,两门无炮也跟重机枪一样配置,另外从各排各抽出一个班当预备队,前沿前也按教科书的规范设置了防步坦混和雷场和以三列桩铁丝网为主体的障碍场,防御态势就这么形成了。 按理说这种布阵的方法也没什么大毛病,互为犄角,互为支撑,留有一个排的预备队,保持防御的弹性,一切看似无可厚非,防御决心及部署上报到营、团后迅速得到批复,说明此防御部署符合上级意图。 我和林小天上来后,也看了看地形,心里也捉摸了一下,如果我们是连长,该如何组织防御?捉摸来捉摸去,估计也和连长的摆兵布阵差不多,肯定都是前三角配置。那地形不会改变,如果不是一号高地向前突出,肯定都会摆出最常见的后三角的防御阵形,现在既然有一号高地突出于前,那么就把它当做连主阵地的最前沿,随时保持对敌监视,战斗中也可逐次消耗敌人,为我纵深内防御争取时间。看来我和林小天尤其是我研究了那么多战术,遇到实战还有纸上谈兵之嫌,也觉得前三角配置没什么问题。 问题恰恰就出在这个地形上,三个高地从外观上看,标高相差无几,地幅几乎同样大小,从哪方面看都差不多。其实差的太多,尤其左翼那个高地,紧贴着高地左后侧下方就是一条深沟,沟内植被茂密便于隐藏兵力,也可被敌人利用为向我冲击的通道,尽管路不好走,但对敌方特工来讲并不是什么上天入地的难事。 当时连长在组织防御的时候,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他就是我们排的排长陆永谦,陆排长当时就提出了左翼高地容易被敌人利用深沟偷袭的问题。连长仔细查看了一下地形,觉得那沟太深,地形过于复杂,除非能飞椽走壁,普通人实难攀爬上来,而且我们火力占绝对压倒优势,一挺轻机枪架到沟口就会让敌人有来无回,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相反我阵地右翼的三号高地面向敌方斜面的地势较为平坦便于敌人冲击,于是集中主要兵力兵器于右翼,主要防御方向也定在了右翼。 陆永谦保留了意见,我和林小天上来后也算发现了一点这方面问题。尽管战士们叫我们排长,可咱们仅仅被当成战士使唤,并没有排长的权利。即使有排长的权利可并没有对连长的排兵布阵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不象陆排长提出的“抛弃教科书式的布阵,将防御重心左移,主要防御方向定在左翼”那么有见的有实战的前瞻性。事后证明这位比我们高两届的陆院师兄在战术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可惜当时大家都迷信连长的指挥才能,没有认真考虑这位日后成为我军一名高级指挥员的陆排长所提出的合理建议。 连陆排长都没拧过连长,我们又算什么呢?当时谁也不会想到敌军特工的作战技能如此之高,几乎鸟都飞不上来的地方,他们能在夜间爬上来十几个人。 陆排长对我和林小天始终没给过什么好脸。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们发现此人并不是对我们有成见,他对谁都是一付高高在上的感觉,说白了就是拿架子装逼。战士们都不愿意和他接近,有事没事的都一口一个排长的找我和林小天,看来我们在排里的威信明显高出陆永谦很多。 陆排长还是那付不苟言笑的老样子,跟谁都没话,整天一个人呆在洞里看着地图冥思苦想,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 爆豆式的枪声果然在连防御阵地的左翼响起,而且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在梦中被枪声惊醒,本能的摸到枪,大声对洞内几个弟兄喊着“快起来,有敌情。” 弟兄们也迅速抓起枪,反正那时大家光腚都习惯了,倒也省事,纷纷赤身裸体的跃出洞外。 “四班,跟我来,赶快占领阵地......”听出来是林小天的声音。 “三班,跟我来......”是我的声音。 “都别瞎吵吵,我是排长陆永谦,大家不要慌,不要盲目开枪,不许弄出亮光,不许暴露目标;二班跟我占领阵地,三班、四班原地待命。没我的命令不许乱动......”全排只有陆排长一个人穿戴整齐,在那个时刻还能保持严整的军容实属不易。 陆排长冷静果断的下达着一道又一道命令,战士们那一刻就象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竖起耳朵听他的命令,迅速的做出动作执行他的命令,我和林小天也跟战士们一起行动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第七十七章 腹背受敌 果然不出陆永谦所料,由于我们的主要防御方向判断失误,兵力部署又基本是平均分配,导致左翼吃紧。 最主要的还是狡猾的敌人,他们十来个特工在我连防御阵地左侧那条深沟内潜伏了三天三夜,克服了蚊虫叮咬、毒蛇出没、闷热潮湿、饥饿缺水等不利条件,尤其是克服了悬崖峭壁,利用夜暗象猴子似的爬了上来。沟口和沟内已经布设了大量防步兵踏雷、跳雷、拌雷和定向雷,可这伙敌人利用三天三夜的时间,一点一点耐心的收排,居然没碰响一个地雷,还有效的为后续梯队开辟了通路。 说到这还得多说几句,敌人的特工实际就是实施特种作战的侦察分队,一般采取渗透、袭扰、破坏、潜伏等作战任务,目的是潜入我前沿阵地或浅近纵深,很多时候也能远距离潜入我后方纵深内,破坏我指挥、通信、后勤、装备等重要目标,造成我方的混乱,配合正面敌人的行动。 敌人爬上沟口时,还是被哨位上的值班火器发现,并鸣枪报警,可还是晚了一步,敌人已经摸上来了。 二排的弟兄们在睡梦中惊醒,他们拿着枪冲出洞口的时候就被敌人的准确射击打倒了好几个。二排长江善峰大声指挥着战士们快速占领阵地,结果他的喊声引来了更准确的射击,江善峰当场中弹负重伤,全排战士失去指挥更加混乱。六班长宋小虎本来是排长代理人,可未等接替指挥也中弹倒下,另外两个班长赶紧背起排长,指挥跑出来的弟兄边打边撤,没有十来分钟阵地就丢了。 正面的敌人看偷袭得手,迅速前出抢占了二排阵地,并架起重机枪从侧后向我们一排的阵地射击。 陆永谦指挥着二班弟兄上了阵地后,发现正面的敌人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他没有命令开火,因为侧后的重机枪弹已经打到了阵地上。 “林小天、穆童,赶快带着三班、四班阻击后侧的敌人。”陆排长终于高看了我们一把,而且居然一下就给我们升了官让我们以班长的身份指挥战斗。 我们两个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两个班的弟兄占领阵地掉转枪口准备阻击从二排方向猛扑过来的敌人。 陆排长迅速和连长用电台进行了沟通,连长命令我们坚守阵地,他带着预备队去接应二排,并侍机夺回二排的阵地。 态势很恶劣,我们一排坚守的一号高地是连防御阵地的突出部,正面的敌人利用夜暗已经接近到距离堑壕不到三十米,侧后的敌人不断的以火力压制,我们已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激战中本排已经牺牲了五六个人,受伤的也有五六个。陆排长还是那付看不出表情的高傲脸,他一边指挥着二班正面抗击,一边把林小天叫到了身边。 “小天,这么打下去不行,左后侧方向的威胁太大,我们的翼侧完全暴露在敌火力之下,用不了半个小时,敌人就能完成合围,那时想突出去都很困难......” 陆排长还没说完,正面的敌人就快上来了,二班开始向敌人投掷手榴弹。我这边情况最糟糕,被侧后的重机枪打得抬不起头来。 “小天,你赶快和穆童把同志们带下去,和连长他们汇合一处,我带着二班掩护你们......” “排长,连长让我们坚守阵地,我们下去能行吗?” “谁说不坚守了?我这不带着二班坚守呢吗?” “那这样吧,排长,我带着二班在这坚守,你带着其他同志下去......” 要说这样的争论至少在上百部军事题材电影里出现过。情况紧急,容不得考虑再三,陆排长的想法咱们都清楚,现在的局面太被动,阵地肯定守不住了,伤亡会越来越大,他是想保存实力,等天亮在上级炮兵等火力的掩护下再夺回阵地。 陆排长还是比林小天考虑的周到,如果他亲自带着人撤下阵地,那责任可就大了,若是由林小天把大部分人带走,他死守阵地,最后必将一死,排长战死阵地,大部分弟兄保全性命,对上对下都有交待。 事后,我也在考虑这件事,如果我们拚命死守,会不会赢来转机?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就当时那种被包围的态势,坚守不会超过半小时,最终肯定要所有人与阵地共存亡,而且也捞不着几个垫被的,敌人此刻占据着绝对优势,我们的援兵最快也得两个小时才能赶到。 看来陆排长已经抱定必死之决心,我们这些人说是撤下去,实际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敌人早就把我们后撤的路线掐断。妈的,够狠的。 林小天不想走,他要违抗排长的命令。陆排长逼着林小天带着大家走,他要违抗连长的命令。进退两难,比哥德巴赫猜想还难的难题要在瞬间解开,实在太难了。 “小天,算大哥求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天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高傲的陆排长为了弟兄们能活下去也弄出了电影台词,也说了软话,看来他也没少看老电影。 此时,全排已陷入绝地,基本上抬不起头,更别说还击了。正面的敌人还好被一顿手榴弹砸下去后,居然有十来分钟没再攻上来。 陆排长已不再信任林小天和我,他把两个负了伤的班长叫到身边,大声命令他们把人带下阵地,自己抱着机枪又捡了一堆手榴弹,准备杀身成仁。 陆排长真的是我一生中最钦佩的人,关键时刻能保持冷静,战前提了建议不被采纳,战时翼侧暴露导致腹背受敌责任并不在他,他还可以用电台向连长请示撤退,可除了接受坚守的命令一个字都没跟连长说。我知道他是不想让连长为难,不想往上推卸责任。 本来我觉得咱们还可呼唤上级炮兵,可与敌人太近双方已经胶着在一起,已方的炮弹一定会把敌人连同弟兄们一块都打死。 没办法,谁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有按陆排长说的做,两个班长带着人背起受伤的同志开始顺着交通壕往下运动。 突然连长在电台里开始呼叫陆排长了,他们去接应二排的路上遭到截击,激战二十分钟,终于把二排剩下的同志们接应回来,可收复失去的阵地已不可能。连长已经知道我们面临的处境,他迅速改变决心调整部署,果断命令陆排长撤下阵地,这回丢失阵地的责任恐怕就得由连长来负了。 第七十八章 插旗 雾气沉沉的黑夜影响了敌人的射击精度,我们暂时缓了一口气,在陆排长的带领下,采取交替掩护的方式向右翼三号高地运动。陆排长命令不许遗弃烈士的尸体,要求留在阵地上誓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几个重伤员也由大家轮流背着往回撤。 实难想象,如此紧急仓促的情况下,排长还能指挥若定,撤退之前居然还在阵地上设置了多个定向雷,重机枪被炸毁不能留给敌人,打坏的枪支也摔的稀碎。那一刻情势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容不得抒发什么感慨,只是在心里说了声“陆排长,如若活着回来,可拜上将军也”。 我们背着伤员、抬着烈士,行动异常缓慢,敌人追的很急。陆排长始终在队伍后撤指挥阻击,最让我想不到的是,黑咕隆咚的夜晚,双方的射击都很盲目,陆排长的枪却打的非常有节奏,看出来了,他每次击发都不想放空枪。 连滚带爬,拚命的摆脱敌人的尾随,总算运动了一百米左右,我们滚进了通往三号高地的小路,那个位置是射击死角,敌人的子弹暂时打不到。陆排长迅速用电台呼唤配属到连的迫击炮排向我们的一号高地实施压制射击,随后我们又运动了一百米左右,他又呼唤炮兵在追击敌人的道路上实施拦阻射击。 我和林小天没有背伤员和烈士,始终与陆排长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拖在全排的最后,边打边撤。 把一次狼狈的撤退,指挥的有条不紊,又是亲自用枪阻击掩护,又是不断下口令指示撤退方向和跃进动作,还能掌握着距离和时机,不时的有节奏的呼唤炮兵,身经百战的将军恐怕也不过如此。人家从我们观战那次进攻战斗算起也仅打了一仗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指挥员? 这些都是事后的感叹,当时还是紧张的要命,尤其是托我给对象写信的河南兵秦爱国已经挺不住了,他一条腿被迫击炮弹炸得缺了半截,拖着烂肉,鲜血淌了一路。事后我想,当时他一定是用了最大的力气,照着背他的三班长许巧顺的肩上使劲咬了一口。许巧顺早就快走不动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被他一咬,顿时瘫倒在地,秦爱国从许巧顺背上滑落,他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两个战士过来要再次背他,没等到近前就收手了,秦爱国摆着手瞪着眼睛,另一支手上居然还握着好几枚开了盖的手榴弹。 “都他妈别管我,谁再背,老子现在就拉环......” “好兄弟,你的伤不重,马上就到了,求你了,你对象还在家等你,为了她你也得跟我们走,死我也得把你背下去......”许巧顺跪伏在地,哭喊着要再次把秦爱国背起。 “滚,滚,都给我滚,谁再过来,老子就拉弦......”平时憨厚的老实人上了脾气,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黑暗的夜色中,那声撕力竭的叫喊把所有人的心都撕碎了。 谁都劝不了秦爱国,就连他最愿意接近的我也不行,随后跟上来的陆排长也没有一点办法,那一刻,只有陆排长一个人没哭。 陆排长亲自俯下身子,试着拉秦爱国的手,还没等碰到,手榴弹再次举起,谁都知道秦爱国不会与自己的战友同归于尽,可谁也没有办法。 “给我留支枪......老子要赚几个再死......” “好吧,我的枪给你。”陆排长把手中的冲锋枪交到秦爱国手里。 “咔”的一声,陆排长趁秦爱国接枪的瞬间,照他的脖子给了一掌,砍的很重,秦爱国顿时昏了过去。 “背走,记住,不许扔掉一个伤兵,死也得给我背回去。”陆排长取下秦爱国手上的手榴弹,端着枪再次拖到队伍后侧。 终于盼来了连长他们的接应,清晰的看见重机枪打出的曳光弹飞向我们身后追击的敌人。可他妈撤下来了,那几百米的山路,等于在阎王爷跟前打了个转,没舍得在他老人家那多待,又转回来了。 连长和陆排长简单说了几句,没来得及清点人数,迅速将我们从一号、二号高地撤下来的同志部署在三号高地附近,准备收缩防御,抗击追上来的敌人。 连长心里最清楚,这三号高地死活不能再丢了,如果丢了三号阵地,他不死在敌手,也得让营长给毙了,与右邻步兵二连的接合部可是归我们保障,我们这边如果把主阵地三号高地丢了,二连那边翼侧暴露,同样腹背受敌,承受的压力就大多了,牵一发动全身,全营乃至全团的防御体系都会受到震撼,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敌人这次行动规模很大,我们营正面的敌人至少得有一个团以上的兵力。连长在电台里已经向营长和团长报告了情况,上级对我们很是恼火,我在连长身边多次听到电台里“提头来见,毙了你”等狠话。 激战了一夜,终于将敌人阻在三号高地以西。我们排尽管撤退组织严密,还是牺牲了九个战士,重伤十四人。二排更惨,排长重伤,六个班长(包括重机枪和无炮班)牺牲三个,重伤三个,全排牺牲二十三人,活着的人几乎个个带伤。 浓雾散去,天已大亮。团参谋长、营长和团里的几个作训参谋、炮兵参谋都来到我们所处的三号高地,团首长决心迅速组织力量,把一号、二号高地从敌人手里夺回来。 谁也不用争,连长亲自担任突击队长,陆排长担任副队长,哥们儿和林小天也没费什么口舌就当上了突击队员,每个人还负责指挥一个战斗小组。 出发前营长简单动员了几句,现在记不太清,主要是什么“祖国人民看着你们,全营的荣誉系在你们身上,拿出当年飞夺泸定桥,血战平型关的气概,打出‘红一连’的威风,誓死夺回失去的阵地,打胜了活着回来,我给你们摆庆祝酒,打死了,我亲自给你们收尸,然后老子亲自带队上去......” 无须太多的鼓励,我们早杀红了眼,阵地是我们丢的,今天要把它夺回来,国土是我们的,岂容敌人占领。 火力准备了十五分钟,我们再次踏上那条回撤的道路隐蔽接敌,炮火延伸的瞬间,连长大喊一声“冲啊”,弟兄们端着枪没命的向前冲去。 林小天打着“飞夺泸定英雄连”的连旗冲在最前面,我带着两个战士冲在陆排长后面。这回有了实战经历,战术动作做的迅速准确,这种迅速和准确和在校练习不一样,那些动作有些花哨,现在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怎么快怎么做,看似很狼狈,却非常实用。轻易不开枪,一直保持向前冲,突然发现目标时才迅速采取卧姿或跪姿短停顿射击,遇有敌火力压制快速卧倒,判断好情况再行动。 没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弟兄们冲上了一号高地,二号高地那边也被营预备队占领。敌人由于打了一夜,工事没来得及构筑,于是在我炮火准备时即往后撤,结果在运动中被迫击炮炸死大半,余下的敌人经过十几分钟的壕内战斗也被肃清。 林小天冲的最快,他动作非常机敏,甚至比“老兵油子”还油,看来也是一天才。 “妈的,总算把阵地收回来了,我们‘红一连’的勇士把旗插上去了。”团长在指挥所里放下望远镜长出了一口气。 “看清楚了,插旗那个可不是‘红一连’的人,他是我们陆院的实习学员林小天。”指挥所里观战的大队长自豪的说。 第七十九章 兵不厌诈 不知何时,我军夜战的法宝竟成了敌方的特长。我们不会忘记朝鲜战场上让联和国军官兵为之胆寒的夜战奇观,月光下,沾满硝烟的黑雪里,突然闪出成百上千带着破狗皮帽子,反穿着破棉袄的中国军人。他们不知恐惧,不怕死亡,踏过同伴的尸体,喊杀声中一群群冲向敌阵,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嘀嘀哒哒嘀嘀”在我们听来高昂的充满激情的冲锋号,对敌人来讲就是刺耳的、催命的喇叭,震得敌人捂耳闭眼如同听到了死亡的魔音,于是“打背包”成了大鼻子们最习惯性的动作,说白了就是卷铺盖逃命。 现如今,夜晚居然成了敌人的天下,比起我们的前辈当然就是他们的祖师爷了,差得不只二十三公里,夜战的精髓恐怕永远也学不去,但这伙人发明的特工偷袭却基本上已经形似有点模样。 我们迅速的恢复了表面阵地,修整炸塌的工事,补充弹药,准备抗击敌人的反扑。一般情况下都是这样,每次攻下阵地后,狡猾的敌人不长时间就会用炮击来报复,他们的炮打得很准,而后就是不同规模的反扑。 连长派出警戒,命令大部分人员迅速清理猫耳洞准备防炮。 等了近一个小时,也没见敌人的动静,陆排长马上判断敌人可能会在夜间再次偷袭,于是连长命令只在一号高地留半个班监视敌人,大部分兵力兵器转移至左翼的二号高地。 我们送走了攻下二号高地的副营长和他率领的营预备队,马上就由连长和陆排长亲自带队进入那条敌军特工爬上来的深沟。 我都奇怪这伙特工太神了,白天下沟都得几个人配合用绳索拉拽,他们居然在夜间能爬上来,还无声无息。 我们在沟里设置着防步兵定向雷、拌雷和各种踏雷、跳雷。连长不断提醒大家注意,沟里边的地雷已经够多,敌方设的,我方设的,全乱套了。雷区图上标示的已经和现地雷场相差甚多可谓面目全非。 这地雷的设计者们真有研究,过去是想把人一下炸死,一颗雷恨不得炸死几个人几十个人,现在可好,那地雷最小的跟擦鞋油的盒大小,威力也不大,只要炸断腿脚即可。但这东西可怕之处就在这,尺寸小设置简便,把地下一扔即可,还极其隐蔽不易收排,炸到人的时候更体现出小巧的功能,腿断了吧?脚掉了吧?失去战斗力喽,一个人受伤不要紧,那种山地地形至少得有五六个人轮流背、抬,这就等于让敌方减少五六个人的战斗力。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被地雷炸着的人肯定落个终生残废,一辈子得靠国家养着,这就是打击敌方综合国力的最简单、最有效办法。战争是什么?就是双方综合国力的较量,世界上最烧钱的举动恐怕就是战争。 狠不狠?连地雷都有如此深厚的研究,其他各种杀人兵器就更不用说了,以后我在作品中会有更详细的介绍。 陆排长再次向连长提出建议,这回连长是俯首贴耳认真采纳。 陆排长的这次建议更显示出高超的指挥谋略,他建议的是在沟内设伏,判断敌人当夜必来。 这回连长没吱声,其他几个干部可是来了意见,都认为敌人已经从此沟偷袭了一次,定会判断我们将严密防犯,一定不敢再冒死前来。 陆排长给大家讲了刘伯承元帅“七亘村重叠设伏”的战例。 三七年太原会战时,刘伯承率领八路军一二九师一部在山西省平定县七亘村不到三天的时间二次对日军实施伏击,均取得胜利。刘帅深谙兵不厌诈的道理,一反常规同一地点两次设伏痛击日军,打破“一地无二伏”的兵法教条。 小个子陆排长平时不言语,一说起兵法两眼放光,个子好象长高一截,大家听得心悦诚服,都明白,他要来个兵不厌诈,大胆在沟内设伏,准备歼敌于阵前。 连长马上开始在沟内布署兵力兵器,陆排长负责沟内,留下一个班归他指挥。我和林小天当然不想拉下此等锻炼机会,自告奋勇,要求留下担负伏击任务。 连长瞅了我们一眼。 “都他妈跟我回去,已经不错了,让你们上阵地,让你们当突击队员,知足吧,这是战争,不是你们小时候玩的游戏,你们要是死了,我还不得让你们大队长掐死?” 陆排长看了我们两眼,小白脸上总算挤出点微笑。 “跟连长回去吧,仗有的是打,注意战术动作,我看你们还是太莽壮,一定要细心。”那是我们唯一的看到陆排长的笑模样,是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笑,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反正那是我看到他对人的最佳表情。 陆排长的表情透露出一种对我们的信任,意思是“两个小子,有种,没给母校丢脸”其实他只比哥们儿大三岁,比林小天大二岁,居然弄的跟叔叔辈似的装老。后来我们成了朋友,当然也就喝到一起,说到一起,直到人家成了陆军中最年轻的师级干部,咱们可就主动收敛,不敢有高攀之嫌。 我和林小天被连长叫到了他的连指挥所里,也就是一个较大的防炮洞,还有指导员、副连长和其他几个排长在场。一句话没说,连长先指了指桌上的军用水壶。 林小天拿起水壶往鼻子上贴了贴,摘下钢盔嘿嘿乐了。 “连长,咱也带着呢。”他把身上的水壶取了下来。 “妈的,还是纯正的二锅头,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不是省油的灯。”连长骂了一句。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不要一冲击就撒了欢似的往前跑,看着都吓人,咱们赔不起。妈的,一个营分来四个见习的,咱们连就摊两,谁受得了你们天天的请战闹腾。”说话的是指导员,他拿过林小天的酒咕噜就是一大口。 “没事多和战士们呆在一起,白话白话,就当替大哥做思想工作了。打仗嘛,尽量往后靠。”指导员又喝了一口。 “那陆排长只比我们早毕业两年,你们怎么舍得让他玩命?难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我开始发话了。 “人家本来就是我们一连的人,你们是来实习的,你说有什么不同?”连长也喝了一大口,估计林小天那水壶里的酒快下去一半了。 “我们来实习不假,可不是来度假......”那一刻我居然感觉自己真的有点象老电影中演的了,求战情绪极高,不让打仗好象浑身不自在。 后来我想明白了,是那几天真实的战争,亲眼见到弟兄们的流血牺牲,让我们的仇恨极度凝聚,恨不得把敌人抓过来活剐了那种感觉,于是就闹着请战什么的,后来撤回后方再没有那种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对战争极度的厌倦,甚至可以用憎恨来形容。 第八十章 鬼遇上鬼 刘伯承元帅在七亘村两次设伏是经典的伏击战例,但作战规模较小,属于战术一级。林彪指挥的平型关大捷应该是战役级别的伏击。那个年代敌我双方的战场侦察手段都比较少,所以伏击战术的企图容易达成,一般都是伏击敌方的后勤辎重部队,对正规部队的伏击恐怕成功的可能性要小一些。 此外,伏击战术在空中、海上运用的甚至比陆战还多,都有很经典的战例。比如美军飞机空中击落日本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中途岛海战重创日军联合舰队,那两次海空伏击均是得到预先准确的情报。 进入八十年代的“两山作战”应该属于现代战争,双方的侦察手段都比较先进,达成伏击的意图相对较难,伏击不成易被反噬,弄不好就会赔个老逼朝天。 陆排长他们那次小规模的伏击战斗,主要是针对越军特工,并没有事先得到什么情报,完全是一种战场上的嗅觉,对敌人特工活动规律的预判。 天刚黑就下起了大雨,陆排长他们在雨中潜伏,谁也不敢动弹,身边不远处可都是地雷,一不小心就会炸折腿脚落个终生残废。 连长和指导员让我和林小天喝了几口酒,算是对白天作战英勇的奖励,而后他们就分头布置准备接应沟内的陆排长。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洞里的弟兄再也不敢沉睡,尽管打了一白天,可夜晚是敌人活动的最佳时刻,所以大家都尽量克制住倦意。 哗哗的雨声让连长心烦,他勾通了陆排长的电台询问敌情。连我和林小天都觉得这么大的雨,敌人肯定不会行动,沟深路滑他们又没长膀,咱们不动手看着他爬量这帮猴孙子也爬不上来。 可陆排长还是和大伙意见相反,看来人家日后当上将军还真是有道理。他在步话机里小声向连长报告“越是这种雨天越要严加防范,估计敌特工出动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连长马上带着一个班步兵和重机枪一个班赶赴沟口,其他人员由指导员率领原地待命。 要说人家陆排长真能沉得住气,大雨把他们浇得浑身精湿,眼前一片模糊,可就是死趴在原地纹丝不动。也真邪门了,跟能掐会算的半仙似的,就一口咬定敌人能来。事后我和林小天都逗他是诸葛亮的孙子。 现在回忆起几个老兵当时讲的话都害怕心里还不停的哆嗦。那哪是敌特工啊,一个一个象他妈鬼似的,往前蹭一步四处望望,然后上来两个再望望,接着再上来两个,往前一点一点的挪,人家也真能磨叽,跟蜗牛他孙子似的。 看出来了,这伙特工还想象上次似的在沟里呆个几天几夜,他们轻巧的排着雷,眼睛冒着绿光。妈呀,别讲了,哥们儿可是在半夜回忆,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陆排长他们几个估计在敌特工眼里比鬼还鬼。敌人其实更害怕,一旦遇上同行那就是“鬼遇上鬼”只有干过特工搞过特战的人才知道害怕,说不害怕的是傻逼,所说的“怯生于勇”就是这个道理。 眼看几个鬼已经快踩到脑袋了,陆排长还是没下命令,他要观察敌人是否有后续梯队。敌人尽管动作谨慎,可心里绝不会想到中国军人在这种鬼天气还会实施雨夜伏击。 妈的,还怪我们了?谁让他们这在鬼天气闹鬼呢。 估计就这几个人了,陆排长手中的枪率先打响,一个敌特工应声倒地,接着就是枪声大做。要说复杂吗?一点也不复杂,因为我们有智勇双全的陆排长,所以没用五分钟七个特工被打死五个,还有两个受伤被生擒活捉。要说简单吗?一点也不简单,没有陆排长的神机妙算,敌人的偷袭可能又会得逞。 二号阵地前沿前潜伏的敌人听到枪声,还以为偷袭得手,于是又象上回似的直起身子往上冲,结果遭到指导员率领的我们一顿爆打,也算是第二次伏击吧,当场就打死敌军十来个人,报了丢失阵地的一箭之仇。 连长带着人把沟里的弟兄们接应上来,一看还抓回来两个活的。当时特高兴,只是那两个“鬼”不愿意上来,那么深的沟,他们不愿意自己上来不断挣扎还身上有伤很是难弄。连长急了,下手实在太狠。据回来的人讲,比古老的炮烙、剥皮刑法还残忍。算了,还是甭讲了好象咱们虐待俘虏似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吓唬吓唬,在他们伤着的部位使了点手段,实在不属于虐俘。他们并没有放弃抵抗当一名乖乖的俘虏,身上也有类似咱们那种“光荣弹”还听不懂中国话,连长他们喊的那些“陆松空依!”(缴枪不杀)“重待宽奴徒兵!”(我们宽待俘虏),这两个特工也听不懂,估计是连长他们喊的不正宗。要按大部分战士的想法对他们实施什么手段都不为过一枪崩了也不解气,反正最后好说歹说算是给弄上来了。 我和林小天听说抓住了俘虏,而且一下就是两个也非常兴奋,一路小跑的跑到连长洞里非要看个究竟。 两个特工伤的都很重,躺在洞里不停的**。团里的越语翻译正往这边赶,说是要从他们嘴里得到重要的情报。 妈的,听了他们的口供才知道,那天偷袭上来的目的居然是要把我们全营都吃掉,而且在我们连正面就集中了敌人一个步兵团的兵力,他们白天怕炮击没有全部上来,否则咱们那些人收复阵地根本就没有可能。 团首长听说后非常震惊,原来情报提供的是在我们团的正面敌人集中了一个师的兵力,可没想到一个连的正面敌人就集中了一个团,与我们得到的情报出入太大,看来敌人的主攻方向集中在我们这一侧。现在形势实在不利,敌人还在打算继续进攻,我们的防御兵力太少,于是决定立即请求上级支援。 师里、集团军都不敢怠慢,这么重要的情况怎么事先一点不知道?敌人集中那么大规模的兵力必然会引起各方注意,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闹出那么大动静,这情报可非同小可。 后来才弄明白,问题出在咱们那二吧掺子的翻译身上。他是一个当地人,懂越语,可对部队的编制不怎么在行,居然连师、团、营、连谁大谁小都搞不太清,把大伙吓了一跳,连神经衰弱吃了安眠药才勉强来上一觉的军长也在睡梦中被秘书叫醒闹了虚惊一场。 第八十一章 家书 团卫生队的医生赶来给俘虏急救,师侦察科的参谋也来要人。连长应该是“别有用心”的命我和林小天一同把俘虏押运到师指挥所。 弄明白了,连长是听取了指导员的意见想把咱们两人支走一段时间,也不知道碍他们什么事了,还弄一大套押运任务的重要意义,听着多光荣似的。 洞里看的不仔细还是黑天,这回带出来了终于可以结结实实的使劲看看俘虏了。 两个都是矮个子,摞在一起估计也到不了林小天肩膀,都是黝黑的皮肤,这个词好象不准确,黑不假,但没有油亮的感觉,不象那伙老兵描述的跟黑**似的。眼睛都很大,还放着光,晚上出来能吓着人。鬼嘛,都那逼样。 我和林小天还算对他们比较客气,没怎么连推带搡,比连长强多了,不过人家俘虏也配合,不象刚抓到时又挣扎又反抗,还用听不懂的外国国骂狠狠的骂连长他们。 他们伤的都是上半身,本来开始能走,后来两个小子蹲下,做出非常痛苦的样子。 妈的,不会是耍什么花招吧?别他妈给哥们儿逼急了来个枪杀战俘。 翻译马上告诉我们他们是伤口痛疼走不动了。 走不动好办,起驾侍候,咱们带了三个人算上两个卫生队的一个侦察参谋共八人,分成两组四个人抬一个。 没抬几下,侦察参谋不干了。 “妈的,老子媳妇生娃时抬过媳妇,我爹住院时抬过我爹,抬这两傻逼心里不平衡。” 对了,还忘了一个翻译,咱们是九个人,尽想着那个年代刚时兴的吉祥数字了。 “翻译同志,你给他们翻一下,让他们自己走,如果不走,就地枪决。”侦察参谋说着话,还掏出手枪做了个上膛的动作。 估计这回翻译没搞错,两个俘虏看似费力的主动从担架上下来,又开始慢慢往前走。 一个俘虏从担架往侧下方移动的时候,正好一摞东西落到地上。我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女人的照片和几张写满除了翻译其他八个人谁也看不懂的信,估计是家书吧。 照片上的女人也是黑掺的皮肤,眼睛也很大,颧骨很高,克夫那种类型,长的应该算不错,小巧玲珑的和一般东南亚女人一样不是我和林小天喜欢那种类型。 我把家书和照片放在一起叠好,塞到那个俘虏的上衣口袋里。他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露出一丝柔情。 妈的,鬼也有家,也有感情?还是那句话“活他妈见了鬼了。”,我还以为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呢。同时我心中也慨叹一番,同为军人都是为国而战啊。如果哥们儿被敌捉住这帮兔崽子会给老子什么待遇呢?不会是凌迟扒皮吧?妈的,想都不敢想。 我想起了秦爱国那封已黄对象寄来的“苍蝇膀子扒啦的家书”秦爱国被弟兄们背到三号高地,还没来得及救护血已经流尽,临死还攥着那封信,两支眼睛一直盯着我说不出话来。我明白他的意思,还没帮他写回信啊。 还是想轻松起来,不想提那个苍蝇膀子女人。 到了战区还没上阵地前曾给家写了一封信,报个平安让老人勿念。后来又一直捉摸给乐红写信,可不知从何写起,就这么一直搁下了。我还答应帮秦爱国回信呢,自己的信却一拖再拖。 林小天还是比我成熟,他不经不离的就给家去信,还给金玲写了那么多应该是纯真感情加上异常肉麻的文字,一摞一摞的,象是给哪家文学刊物投稿。不过这小子也没白折腾,他爹和与他爹离了的妈居然又住到了一块,办没办复婚咱不知道,反正两位老人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出于对儿子的挂念竟冰释前嫌勇敢的再次走到一起却是真的,林小天也把一场战争变成了消除爹妈战争的最佳手段。 看来,林小天是这场战争的受益人。爹妈合好,本人立功,除了老二差点没挨一枪,胳膊再次受点轻伤外,一切都发展的挺好,包括浪漫的爱情。 此乃屁话,战争就是战争,任何个人不会从中受益,那是政治的延续,国家利益的巨烈冲突。对个人来讲战争中只有幸运者没有受益者,能活着回来已经够幸运了,还能奢望什么?我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困惑和悲哀。 说着说着又开始玩深刻了,还是接着说林小天那傻逼吧,只有当时的他才能勾起我一点点轻松的回忆。 林小天给金玲回信的时候并不瞒着我,甚至还有一丝炫耀卖弄,故意让我看的意思,觉得他自己多么有技巧。 现在看来,可不是技巧那么简单,这小子内心也确实很丰富,应该叫褒含深情。每次给金玲的信除了写的诗不是诗歌词不是歌词散文不是散文以外,还把信纸叠成那种叫什么“千纸鹤”实际就是个鸡或鸭那么个家禽形状,信封里面总要夹带些东西,当然不是人民币。什么阵地上的褐色红土啦,什么抓住的蝴蝶制成的标本啦,还有非常能够体现前方将士思想感情的被参战弟兄们称之为“老山兰”的一种兰花,直到他要把一个炮弹壳做成的“和平鸽”包装要邮回去才让我一把拉住。 “哥们儿,这可使不得,信封装不下,人家也不能给你邮,而且半路就得被截获成了别人的战利品。” “哈哈,哥们儿逗你玩呢,我象你那么傻?这个‘和平鸽’是要带回去送给我爸和我妈的纪念品,祝贺他们再度走到一起再不爆发战争永远和平和谐和美。”林小天兴奋的擦了下鼻涕也给了我一定的启发。 我提起笔开始给我爹我妈写信,想了半天也不知写些什么,都经过战争的洗礼了,写个信什么的应该没问题,怎奈以前的信除了开头问候结尾祝好其他主要内容尽是向家里要钱了,现在冷不丁的想写点有思想的东西还真挺难。我一直都是这样,写论文还行,白话更行,往家写信难上加难。于是改变主意决定先给乐红写信。 我拿来林小天那不诗不歌不散文的“三不”情书做样板,妈的,这小子还真敢往上捅词,每句都是以亲爱的开头,爱你的结尾,全是你的、我的、心肝、宝贝一类的话。我也不管了,天下情书一大抄,抒发的感情几乎都一样,都是心肝、宝贝,咱也来吧,反正我也想好了,回去就向乐红求婚,她妈要是不愿意,咱就拿出一往无前的战斗气概,咱哥们儿打过仗,阎王爷面前走过一遭,不怕死,你不同意,我就把你闺女硬他妈弄走。 接着我又给爹妈简单写了几个字,还是报平安让二老放心。两封信一同邮走,给乐红的信里多夹了一片“老山兰”。 虽然战事紧张阵地艰苦,但书信还是比较畅通,否则不会有那么多断交信、求爱信混合着一半是一火焰一半是海水的纷至沓来。 乐红的回信很快就收到了。还真有门,她对我的浴血奋战表示钦佩,又担心异常,除了没用心肝、宝贝之类的行话,说的特别亲切特别感人还说特喜欢那种兰花,看来那植物生命力够旺盛,要我说那东西掰下来一片夹在信里早该粉碎成粘糊状了。乐红信末尾还善意的提醒我,不要剽窃林小天的情书,尽量自己写,别连错别字都错到一块,要大胆的抒发自己的真实情感。 我还不知道呢,金玲早把林小天的情书与乐红共享了。 第八十二章 血沃南疆 把俘虏押送到团指挥所,我和林小天兴致勃勃的去看大队长和区队长他们几个带队干部,咱们哥两已经打了几仗刺激也好过瘾也罢得向带队干部们汇报一把吹吹牛逼。 一进入大队长的帐蓬就感觉气氛不对,几个干部围坐一起低着头沉默不语,见我们进来,区队长一把拉住林小天和我的胳膊,然后就是猛的将我们抱住,眼泪哗哗直往下淌。不用问,一定是我们的兄弟出了大事。 “钱仕虎同志英勇牺牲了......”区队长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天啊,我那同室的弟兄,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我还等着打完仗好好和他骂一架,一起喝上三天三夜,白话个天昏地暗啊。 我和林小天控制住情绪,尽量不让眼泪落下来,跟几个干部简单告别就倒背着冲锋枪低着头急匆匆往出走。 “穆童、小天,你们等一下......” 大队长走到我们身边,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拍拍我们的肩膀。 “一定要注意,加万分的小心,按理说你们都比我强,我当了二十多年兵也没真正的拿枪和敌人面对面的较量过,可作为你们的师长你们的老大哥,还是要提醒你们,千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 钱仕虎的牺牲,让我们的带队干部都谨慎了许多,对参战学员的人身安全格外的关心,鼓励的话也少了不少。 出了门就由不得那些干部了,我和林小天搭了一段时间车,然后就快步往回赶,恨不得一步踏上阵地,恨不得敌人马上就上来,咱们好拚个你死我活。 直到今天我还清晰的记得钱仕虎那浓重的四川口音,那跟我和林小天不相上下的嘴皮子,川军中这么能讲能说的恐怕还没几个。 本来钱仕虎在队里比武打擂时只名列第六,虽然进了候选名单,但正式队员如果不出什么岔子,根本上轮不到他上前线。这小子跟我和林小天一样,脾气特倔,也象咱们似的软磨硬泡,当然他没想到把血书送到院党委去,我和林小天为了减少竟争对手,也没把经验告诉他。 后来也是偶然,前五名中排在第四的一个哥们儿正好赶上父亲病故,他回家奔丧之前要求队长一定要保留名额。队里包括大队、学院岂会答应他的“无理要求”,立马取消参战资格,改由钱仕虎顶替。因为这事钱仕虎还请大家吃了顿饭。那段时间没有入选参战实习名单的弟兄都排着队请我们吃饭,唯独钱仕虎反请大家搓了一顿。 他牺牲的经过只能用壮烈来形容其他的词汇我一直都找不到都觉得不准确,那个场面足以让所有穿过军装和未穿过穿装的人为之震撼,每次战友同学聚会都要毕恭毕敬的将酒杯举过头顶先敬这位长眠南疆的纯爷们儿一杯,传颂他那力拔山岳气盖山河的英雄故事。 几乎在陆排长雨夜伏击敌人特工的同一时间,钱仕虎走出猫耳洞。洞里已经进了不少水,他拿起军锹开始挖排水沟。 雨下的特别大,以至于让他的眼睛失去了对周围的观察,哨位上的一个战士已经被敌人特工割断了喉咙再也喊不出声来。 钱仕虎没有想到敌人会在这么复杂的天气摸上来,他一个劲的挖着土,嘴里还象在学校与我们白话时那样不停的唠叨。 “妈的,什么鬼天气,老天爷得他妈肾炎了?尿你妈了个逼?”他一连骂了好几个妈,这点跟一般四川人不同,他的口音受我们几个传染,说不上是河北老毯还是东北那旮旯话,反正跟大家成天成宿的白话,早就窜味了。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后侧,手里拿着闪亮的伞兵匕首,正是那帮专门黑夜行动的特工鬼,他们已经摸掉了岗哨,还想采取此法对付我们的兄弟钱仕虎。 钱仕虎号称我们队“南山猛虎”腿脚很有两下子,我那次拄拐就是结结实实踢了他的胳膊反被铬伤的。 可能是雨天地滑,敌特工的动作有些迟缓,他们这种情况下很少失手,不过这回碰上了“南山猛虎”,地不滑恐怕也不能一击致命。 钱仕虎本能的做出反应,没等敌特工搂住脖子,已经回过身,下意思的一铁锹把那个比武大郎个还矮的敌特工的小脑袋劈下了小半啦,接着大声呼喊“敌人上来了,弟兄们准备战斗......” 还是他妈地太滑,钱仕虎用力过猛自己也扑倒在地,随后上来的三四个敌特工把钱仕虎抱住,一把匕首已经捅进了他的后腰。 雨太大,声音传不出去,钱仕虎的枪还大背在肩上取不下来,敌人已经连续的用匕首向他身上乱捅了十几下。 “奶奶了个熊,老子炸死你们个龟儿子......”钱仕虎拚尽全力骂出了一句标准的四川粗话,同时拉响了左肩上挂着的光荣弹。 洞里的战士们迅速端着枪冲出来,除了被劈死那个,还有两个敌特工被钱仕虎死死搂住一同炸得面目全非。他干掉了三个,够本了。 钱仕虎实习那个连队的指导员,用了几乎三个小时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收拾着他的尸首,都炸烂了,两个敌人的和我们兄弟钱仕虎的。指导员不想让烈士的尸骨沾上一丝敌人的血肉,他就在雨中一个人拾掇着,谁上来帮忙也不让。 后来那个连队的连长开口说话:“老宋啊,怎么也分辩不清啊,你就别弄了,我有个主意,咱们把几个人一起化了,让那两个龟儿子给我们的英雄陪葬守陵......再说了,即使是敌国,那几个人也是军人......” 指导员还是不做声,就在那默默的收拾,弄得浑身上下都是血。 连长不再说话,摆了摆手,让战士们回洞了。 不用说很多年以后,就是在当时,很多人对我们的作战行动不理解,都说那仗打的不值得,战死的人更不值得,白瞎了一个个青春生命,包括不少参战军人的亲属朋友对象恋人都持这种观点。 除了求我给家里回信那个秦爱国的“苍蝇膀子”对象,几乎每个连队的干部战士都有女友寄来的断交信,不理解也就罢了,有的话说的还特他妈狠,看了那信,恨不得一枪崩了她们个龟女儿。 也就是不长时间的事,一次和几个地方朋友吃饭,因为他们当中有好几个老家都是四川人,所以我很自然的提起了同学钱仕虎。这几个人也很敬佩他们老乡的英雄壮举,不过,他们还是向我提出一个看似很合理的问题。 “穆先生,现在咱们国家已经和那个过去称为同志加兄弟的国家和好如初,双方领导人还经常会唔,见了面又是贴脸又是拥抱,你说那场战争中死去的人还算烈士吗?死的合算吗?” 我看了看酒桌上坐着的几个人,他们用很期待的目光等着我回答。 “中日关系早他妈就恢复邦交正常化了,哪个日本首相不管那些龟儿子拜没拜过嘛子靖国神社,妈屁的谁没来咱们中国访过问喝过酒?难道抗日战争中牺牲的英雄们不算嘛子烈士?”我用标准地道的四川话和四川口音回答了他们。 第八十三章 裸遇 前线流传着一个故事,说一个十**岁的小战士出征前,也有的版本是牺牲前,要求得到一位漂亮女护士的吻,结果他如愿以偿。真实性有待考证,很有可能是作家们的杜撰。不管有没有此等事,凭我的体会,前线将士对女性温柔的渴望是强烈的,这一点完全属实。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啊,云雾笼罩的阵地上终于见到了一次太阳,虽然只有短暂的几分钟,可大家多日阴霾的心突然透了亮,愉悦的心情难以表述。战士们纷纷跑出洞,张开双臂拥抱那温暖的阳光。 “快回洞,快回洞穿衣服......”指导员大声的呼喊着。 平时不这样啊,连指导员都一直光个腚裸奔,今天怎么了?好不容易见一次阳光,而且那太阳马上就要再次钻进云中。大家很不情愿的往洞里钻,跟天上那一团团黑咕隆咚不甘心被驱散的云雾一样,都是懒洋洋的不愿离开。 又是一阵骚动,接着是更大声音的欢呼,吵杂粗壮的战士低声中分明穿透出女人的高音,如此的悦耳动听。 洞里的弟兄们迅速理解了指导员的良苦用心,手忙脚乱的翻着军服,象演员上台演出之前似的居然还抹了几把脸,算是化妆。 我也赶紧把衣服穿戴整齐,把头发拢了拢,估计就是那“小贝头型”,后来觉得不妥,还是把钢盔戴上吧。 能有一个月的时间阵地上没有战事,双方象达成了某种默契,互不相犯。所以战士们敢于大胆的出洞,部队文工团的同志也敢于冒着危险到一线哨位上慰问演出。 “年轻的战友,再见吧,再见吧,为保卫祖国离开了家......”百灵似的女声唱起了那首大家都非常喜爱的抒情军歌。 那个时候形容人唱歌唱的好,除了“百灵”、“夜莺”就是什么“金嗓子”,不象现在又是“哇”又是“塞”又是“哇塞”又“酷毕”的,要我说就是裤屁。跟当时那种纯真的年代相比,我觉得还是以前有味道,最起码人家动的是真情,不象现在那帮“歌腥”动不动“大家一起来”所谓真情互动,要我说还是那句话,互动个屁,都一起来了,还花钱买票听你们瞎叫唤个屁。 唱歌那个人好生面熟,象我这种过目不忘,尤其是对女人看一眼就能入目三分的“神射手眼睛”当然不用反应就知道是谁了。 孟超玲。她怎么改行唱歌了? “林小天呢,林排长呢?”我带着疑问赶紧问四班长。 “林排长早上到一号哨位去了,他说那就两个人,都呆了一天了,所以想上去换换,大家不让他去,可林排长非去不可,还把我们给训了一顿。” 妈的,林小天现在就拿出干部架式了,已经开始训人了。我也没多想,赶紧找到文工团带队的领导。 “团长同志,咱们还有几个哨位距离较远,那几个同志已经坚守好几天了,能不能派几个人上去给他们来个专场?” “可以啊,有什么要求咱们都会满足,今天是大家点播,想听什么,只要咱们的演员会就一刻不停的唱下去,直到让战士们听够,一会这边完事咱们就上那几个哨位。”听听,人家文工团长讲的多实在,再看看现在演出那伙“穴头”,钱不到位根本不好使,演员们唱累了,还给你来个假唱什么的,可惜了那伙粉丝的热情,为了得到一个签名,一宿不睡的,一天不吃饭的,追明星追的家破人亡的,跳海自杀的大有人在。要我说,纯属傻逼,惯他们那么些毛病干屁? “我说今天怎么出太阳了呢,原来是咱们的女兵同志们慰问来了,我代表‘红一连’的全体干部战士欢迎你们的到来,在我们战士心中你们就是那红红的太阳......”指导员的话代表了广大战士的心声。 我也不听孟超玲她们百灵鸟鸣唱了,赶紧向林小天呆的一号哨位跑,去给他报信,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太阳”来了。 后来我一想起这事都觉得自己好生奇怪,为什么要去给林小天报信?怎么弄的跟拉皮条的似的?难道仅仅怕林小天错过了精彩演出?还是怕他错过了“太阳”? 我进到洞里的时候,林小天还象个傻逼似的光个屁股跟两个战士瞎白话呢。 “小天,快穿衣服,快点穿衣服......”我气喘嘘嘘,话已经说不太利落,紧张的神态就象到洗浴中心包房里边通知扫黄的来了。 林小天本能的抓起手中的枪,刚要做出打开保险上膛的动作又觉得不对,如果有敌情用不着穿衣服,而且有敌情也应该是他先发现,我也不会大老远跑到他洞里,直接鸣枪就通知到了。 “急什么?穿衣服干嘛?这多透亮,你想把哥们也捂成你那烂裆?” “你他妈爱穿不穿,一会儿不用我说,你自己就得乖乖的穿,不信你就试试。” 我话还没怎么说完,已经听见洞外有声音,还是那种悦耳的女高音。 林小天的耳朵多灵啊,身边过个女的,不用眼睛看,耳朵一竖凭微弱的喘气声几乎就能听出人家多大岁数。 这下林小天也慌神了,他上哨位的时候就一丝不挂,哨位里只有两个战士的衣服,人家还忙着往身上乱套呢。 “穆童,快把他们拦在外面,千万别让进来。” 话音未落,指导员跟那位男性文工团长已经迈进了洞里,后边的孟超玲她们也要往里钻,好在那洞口本来就小得一个一个往里挤,进来后并排站立三个人基本就满员了,孟超玲她们还暂时挤不进来。 我赶紧把指导员和文工团长推出洞外。 “指导员,洞里太挤,还是在外边演吧。” “那怎么行?这是最前沿的哨位了,万一被敌人发现打冷枪冷炮怎么办?出了事你能负责?” 指导员说的是,咱们阵地与敌人犬牙交错,最近的哨位甚至与敌军哨位只隔一块巨石,直线距离也就十几米左右。 “我们几个在外边警戒,文工团员一个一个进去演,就这么定了。”指导员说的很干脆,我心里叫苦不迭。 孟超玲和另外两个女文工团员进了洞,她们进去半天并没有听见那种女性突然见到一丝不挂男子而发出的夸张似的“尖叫”,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优扬的歌声响了起来。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将不在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三个女声没用伴奏齐唱那首经典的“血染的风采”,那一刻洞里洞外只有歌声,连呼吸好象都停止了。 文工团员走后,林小天没有出洞欢送,我赶紧进洞向他询问。 “你那宝贝玩艺暴露没?” “你说呢?哥们儿是谁啊?还能暴露?弄个钢盔扣上坐在那不动不就得了?”林小天还真拿个钢盔往那地方比量了一下。 “那孟超玲认出你没?......” 第八十四章 裤衩的秘密 在我的记忆里,林小天除了他爹和他妈那点破事以外,几乎什么事都不瞒我,尤其在与异**往方面更是毫无保留。但这次与孟超玲的邂逅却很是意外,他居然什么也不告诉我,直到后来我去参加他和孟超玲的婚礼,婚宴上我当众揭发了他们洞中赤诚相见的秘密,逼着他们讲出冒火花的浪漫故事,可他和孟超玲只是来个一笑而过,点烟敬酒,别的一概不谈,任弟兄们胡乱的闹。 孟超玲毕业后先是留在医校到了一名女区队长后来又调到部队一所医院当护士,我们参战实习的时候她们医院抽调医疗骨干组成卫生队充实到参战部队的野战医院,充当文工团员算是她的业余。 我们实习结束后,孟超玲还活跃在前线,一直到部队换防才撤回来,然后就是与林小天迅速亲切紧密的来往,当然这些都是在瞒着我的情况下秘密进行的。不知道林小天为什么把这件事向我保密,而且密不透风,让我这个傻小子一直到他们结婚还蒙在鼓里,参加婚礼的头两周还以为去吃他和金玲的喜糖。 要说林小天和金玲参战前已经如胶似漆,该办的事早就办了不只一次,后来两个人很平静的分手了,让我还是看不懂。 我怀着好奇,更是对铁哥们的关心,很小心的在信中问过乐红。她也没说出什么大概,只说是缘分未到呗。 缘分,好奇妙的东西,到底什么是缘分?我以前最烦的就是听那些神人神叨叨的聊什么命啊、缘分之类的,什么都不信,后来我又变得什么都信,唉,可能都是让那个缘分闹的。 还是得从我们前线实习那段战斗的经历说起。 每周都会收到乐红的来信,每次也没什么新鲜的,都是老一套,小心小心再小心,稳重稳重再稳重,此外就是让我一定回信。我也习惯了,如果哪周没收到信,就象缺点什么,收信的感觉是激动的,尽管内容不开便知,可还是紧张的象怀揣了兔子,甚至比参加战斗还紧张。 林小天当时也和我一个状态,但他明显的信件增多,还不与我共享了,甚至连金玲的信也不让我看一眼。 妈的,这小子不把我当哥们儿,别怪哥们儿不客气,当我知道通信员那天给他一块送去五六封信,怒气冲冲的找到他。 “信呢?”我看洞里没人就大声向他吵吵。 “什么信?”林小天开始装傻,明知故问。 “你说什么信?当然是金玲来的信了。” “金玲来的信是写给谁的?” “当然是写给你的。” “我的信凭什么让你看?” “以前不都看了吗?我不看的时候,你还求我看呢,现在看上瘾了,你又不让看了,把馋虫勾出来,然后饿着,不管了是不?”我跟林小天一直都是蛮不讲理,让他也一直没办法,谁让他摊了这么个兄弟,而且还欠这兄弟太多情。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的信怎么从来没让我看过?我说什么了?” “那你也没说要看啊?再说和金玲写的不都差不多吗?”我说完就觉得不对劲,有些理亏,我的信可一直都当成隐私似的从没给林小天看过一眼,他可能也不希得看。 “你把乐红来的信都给我看,我就给你看。”林小天早就看穿了我的弱点,所以敢于理直气壮的拿话将我。 “我看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逼着哥们儿动粗......”我话没说完把枪放地上就扑过来开抢。 “别乱动,走了火。”林小天往后躲着,随手把枪也搁在一边。 “砰”的一声,把我和林小天都吓了一跳,本能的抓起枪检查一遍而后又迅速打开保险子弹上膛,可能是有情况。 声音来至洞外,接着就传来三班长许巧顺的喊声。 “妈的,谁走的火。” “砰,砰,砰”连续响起了枪声,还有几个手榴弹和定向雷被引爆的爆炸声。 “情况有变化,不是走火,敌人上来了。”林小天和我赶紧运动到洞口仔细的用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战事了,双方都懒得动手,可能彼此已经习惯于此种平衡,谁都不愿意破坏那短暂的“和平”。 自从钱仕虎牺牲后,我和林小天曾疯了一样的寻求报复,恨不得敌人马上就来,我们甚至还想鼓动连长搞个阵前出击,虽然咱们当时就自我否定了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战时纪律太严了,谁敢下那道命令? 还是陆排长帮我和林小天解决了急躁情绪,他和我们聊了好一会儿。没想到暴雨中等了大半夜伏击敌人的陆排长并不属于好战分子,他的冷静让人觉得可怕,某种程度上说他是一个极度的“厌战分子”。不过,陆排长还是一位心理学专家,嘴上功夫也很厉害,不说则已,一打开话匣子也很能白话,很快就打消了我们的急躁情绪。 应该不是受陆排长的影响,我们一个月没有打仗,对战争也感到了极度的厌倦,满腔的仇恨还在,可身体和心理已经疲惫,那时真的有些想家想亲人想恋人,甚至盼望着快些结束这场没完没了的战争。 外面的枪声显然告诉我们“和平”只是一厢情愿,战争还远未结束,还需要我们去拚命撕杀。 没什么好犹豫的,枪声就是命令,我们马上恢复到那种渴血的状态,一前一后提着枪跃出洞外。 陆排长正率领部分人员占领阵地,大部分人被命令在洞中待命,因为怕敌人突然炮击,所以占领表面阵的人才一个班,不到全排的六分之一。 “小天,穆童,你们先回洞,现在没什么情况,刚才发现障碍区附近有敌方工兵活动,可能是想偷偷破障,打了几枪就撤了,估计他们要有所行动,白天就来,说明他们心里有鬼,咱们得严加注意。” “你是排长,监视敌人这点小事用不着阵地最高指挥官亲自出马,我守在这,排长你回洞吧。”林小天大大咧咧的半开着玩笑,劝陆排长回洞。 没等陆排长回话只听“嗖”的一声,子弹明显是远距离发射过来,估计怎么也得有个三百米以上。 随后“啊”的一声惨叫,林小天手捂裆部趴在地上。 大家都惊恐万分,纷纷围上前来,以为林小天命根子中弹,肯定要够呛。 林小天趴了好一会儿,手始终就没离开过那个男人最关键部位(他这手最熟练),好在眼睛睁着,嘴还能白话,这让我和陆排长松了一口气。 “快去叫卫生员,马上把林排长抬回洞里救治......” “没事,排长,估计是跳弹,从哥们儿裆底燎了一下,我摸了半天,“两弹一星”还都健在,没什么问题。”林小天直起身子,大裤衩子裆部被跳弹穿了个洞。 “哈哈,让我看看,你小子头一天穿裤衩就中了头彩,直接命中就好了,让你还他妈色迷不?”我乐呵呵的过来要看个仔细。 “别动!”林小天很是紧张,那被子弹穿过的大裤衩子里面露出了东西,竟然还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八十五章 穿裆而过 “同志们,都降低姿势,是敌人的狙击手。”陆排长看林小天没事,就开始大声提醒。 “狙击手”?阵地上大部分战士都没听懂。如果放到现在估计在百度上随便搜索一下,得会蹦出来几百几千个“狙击手”,那时的弟兄们不行,大部分都不知道这个“狙”字怎么写,看到“狙”字得念成“zhu”。尽管这样,从陆排长的严肃表情中,大家还是知道了情况的危险,马上做出俯身向下的姿势,然后就是小声的嘀咕。其实也用不着怎么细捉摸,估计没用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弟兄们都明白了“狙击手”的含义,不就咱们所说的特等射手吗?充什么大**子? 听到陆排长说的“狙击手”,哥们儿立刻来了精神,连林小天的秘密也不准备挖了,曲身运动到陆排长旁边。 “排长,听清除枪是从哪打来的吗?” “没有,刚才那枪是跳弹,否则小天躲在掩体后面不会在那个位置穿出洞来。得注意观察,距离得有三、四百米。”连陆排长也没发现敌人“狙击手”的位置。 “刚才排障的敌工兵是不是配合‘狙击手’的行动,故意把咱们们引出来?”我在陆排长面前说话很是小心,如果是别人早就下结论了。 “判断的有道理,现在最关键的是迅速发现敌‘狙击手’的位置,他们狡猾得狠,估计打了一枪肯定会换个地方。” “那咱们也引他出来一次?用个钢盔什么的?”我想出了多少个老电影里演的屡试不爽的法子。 “恐怕不行,他的枪有没有光学瞄准具咱们不知道,你放个那东西估计得被他看破,反而打草惊蛇,先别急,既然他来了,估计不想空手回去,而且还有几个人也说不定,咱们还是小心点,再观察一段时间。”陆排长说完就小声命令其他战士先回洞掩蔽,阵地上只留下林小天和我。 林小天裤衩上穿的大洞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再偏离二公分,这小子不重伤也得成太监,估计他那玩艺大难不死该必有后福了。当时情况紧急,没想太多,只是认真查看了一下他所在位置,想研究出跳弹是如何形成的,推算出敌“狙击手”的射击位置。估计我们都在想这个问题,于是三个人的目光均集中在那开了口的绿色的大裤衩子上。 林小天被我和陆排长看的有些发毛,还弄得挺不好意思,居然用手捂住。这举动很是反常,以前不这样,这小子总觉得他那东西个大壮实,恨不得走大街上都光着显摆,内心深处有轻微的耍流氓倾向,但不算什么心理疾病,除了在阵地上怕烂裆而光了很长时间腚,其余时间还没严重到四处露阴。 我是谁呀,那可是特等射手啊,眼里揉不得沙子,连射击教研室都把哥们儿定为预留射击教员,就他捂住的部位怎么能逃过特等射手的火眼金睛?此处注意,我可说的是特等射手,我还不想堕落成什么充大**子的“狙击手”。 我趁林小天没注意,假装关心他着弹的位置,一把撕下他的大裤衩子。 “哗啦”一声七八个厚厚的信封落在地上,夸张点说那些信摞在一起估计还是得跟广东月饼一般厚。 妈的,我说信来的这么勤,都是部队某医院的通信代号,估计就在咱们百公里以内的某野战医院,肯定不是金玲的信。 林小天有些恼怒,刚才一枪穿裆而过,这会儿又被动的春光乍现,他觉得很丢面子,更重要的是被我发现了秘密。 “你干什么?有病啊?” “你才有病,把信塞裤裆里干屁?随时随地yy?”其实我知道他是为了躲避哥们儿的追查才迫不得已临时穿了裤衩,把信藏在里边,要说这小子真得感谢我,要不是穿了裤衩,那跳弹产生的热量没准能把他命根子连带附近那一亩三分地都烫出泡来。 没等林小天发火说话,陆排长已经用眼神狠狠瞪着我们,那表情分明是告诉咱们“瞎闹个屁?这是战场,不是你们家,再闹,甭说小头,连大头都保不住。” 我和林小天迅速恢复了冷静,目光也从下边转移到上方,再偷偷的转移到敌人一方。 “小天,我看你还是隐蔽回洞吧,你的枪法不行,呆在这容易成人家‘狙击手’的活靶子,听哥们儿的,快回去。”这回我给他留了面子,说话声音极小,陆排长肯定听不到,也不可能知道他那“色盲眼”和“臭手至尊”的典故。 “想什么呢?忘了咱们第一次配合也是最后那次配合?要不是我及时发现目标,你能拿参战学员应用射击的第一?”林小天这回是真不干了,刚才掉裤衩落信也没这把严肃认真。 “好吧,哥们儿不跟你争,咱们‘哼哈二将’恐怕还从没分开过。那你就发现,我负责射击,不过你可得快点,否则咱们得让那伙狙击傻逼先发现当活靶子。” 林小天刚要抬头就被陆排长一把按住。 “这样不行,咱们三个分开行动,轻易别露头,现在阵地上的射击位置都是朝前的,估计敌人可能会在侧方出现,还是隐蔽一下。现在比的是耐心,咱们要比敌人更耐心,这是一种新的战斗形式,晚上到我洞里好好研究一下对策,不要轻举妄动。” 终于熬到了晚上,我和林小天还有排里几个特等射手一同来到陆排长所处的猫耳洞开临时“诸葛亮会”。 我一直都把陆排长尊为“圣人”,尽管当时他的职务不高,和我们一样就是个小排长,学历也是中专没什么起眼的,可几次实战就让我和林小天佩服得五体投地,早已成为他的铁杆粉丝忠实的追星族。 子弹箱上放着那张陆排长天天都在研究的五万分之一战区地图,小排长看的地图甚至比团长的首长决心图图幅还大,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排长不自量力,硬充大**子呢。地图拚接的较粗,标绘的美观程度跟哥们儿没法比,一看就是没怎么学过参谋业务,可仔细看就会发现,所有的队标队号标注的位置都极其准确,可以说分毫不差,这一点任何一个没参加过实战的参谋恐怕都做不到。 还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地图旁边放着挺厚的一本书。要我猜一定是《孙子兵法》之类的兵书,但很快就觉得自己猜的不对,“孙子”才十三篇,加上注释也没这么厚,估计是其他兵书,趁着会议还没开始,我随便的把书拿起来翻了翻。 我靠,彻底崩溃,连林小天也惊得半天没白话出一句,杀法骁勇智勇双全的陆排长居然把《红楼梦》带上了战场。 第八十六章 狙击反狙击 “据敌情通报,敌人已于今天上午九时左右展开了‘狙击’行动,友邻阵地也遭到敌人‘狙击手’的精确射击,伤亡情况暂时没有统计,我们排的情况已经上报连里,连长指示我们迅速组织特等射手以‘狙击’行动反击敌人的‘狙击’......根据排里实际情况,拟组织三个‘狙击’小组,二班长吕万程带本班战士胡喜奎为第一‘狙击’小组,三班长许巧顺带本班战士胡刚为第二‘狙击’小组,我带四班战士占红亮为第三‘狙击’小组......”陆排长看到我和林小天眼巴巴的看着他,又接着说:“穆排长和林排长为预备‘狙击’小组,听我的命令随时接替前三个小组的行动,重机枪班担任火力支援组每天出动掩护各“狙击”小组的行动。” 闹了半天才弄一预备小组,我和林小天当然不满意,可没办法,陆排长决定的事谁也更改不了,他的脾气甚至比营长还大,好在咱们总算混上了预备,正式的可就看表现了。 开完了会,我和林小天也没忘套套近乎,其实陆排长已经跟我们挺近乎了,毕竟都是干部,总不能把咱们当孩子似的不给好脸,而且林小天早就成了第一个冲上敌人阵地的插旗英雄,事迹已经上报到团里,团政治处马上还要上报,准备给这小子记功呢,所以陆排长对咱们早已另眼相看。 “陆排长,这《红楼梦》跟战争有何关系,请指教一二。”林小天总爱在别人面前弄得古色古香,说话爱拽个古汉语文言文什么的。 “你知道,《红楼梦》共写了多少个人物?书中一绝句‘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谁能理解曹雪芹写书时的心境?鲁迅先生看完红楼说‘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你说咱们兵家应该看到什么?”陆排长看来把红楼梦看了n遍,连续向我们反问三次。 又是巨崩溃,我和林小天号称“白话蛋”,可这全国人民包括世界人民都在看的,都能白话出来点四六的《红楼梦》咱们可是啥也白话不出来,除了知道贾宝玉和林黛玉,除了知道刘姥姥进大观园,哪里知道还有多少人物,连贾琏、贾珍是男是女恐怕都搞不清楚。 人家陆排长压根也没想让咱们回答,只说了一句“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就再也不说什么了,刚才说那些足够咱哥们儿捉摸一辈子还得拐个大弯。 反狙击行动盈得开门红,吕万程和胡喜奎首战告捷,用弹一发,打死敌“狙击手”一名,连里的观察哨也发现了这一战果,连长亲自把电话打到陆排长处表示祝贺。 接着几天又屡有斩获,三个小组轮番出击,共打死敌人五名,我方只有一个战士受轻伤。 看来敌人的“狙击手”水平太差,要不当初林小天在没什么防备的情况下只被跳弹穿裆呢。可以用辉煌来形容的战果让我们都有些骄傲和大意。 还是软磨硬泡死缠乱打那套,我和林小天终于说服了陆排长。他答应我们来一把“狙击”并安排另外两名特等射手在我们“狙击”位置不远处实施掩护,还亲自守在重机枪阵地随时准备以火力支援我们。 那时连里还没有装备带瞄准具的狙击步枪,敌人的“狙击手”也是使用咱们的五六式冲锋枪,双方机会均等,就看谁有耐心,谁先被发现,谁点子背了。 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使用狙击步枪,那东西虽然瞄的特准,连林小天使用都不费力,但枪身较长较重,运动起来携带不方便,使用五三重机枪弹,后座力特大,打完几枪膀子都震得发麻,而且光学瞄准镜的反光极易被敌人发现。 我和林小天保持近十米的间隔,先后占领了前几天咱们那几组射手早就设好的射击位置,同时我们也随时准备运动到预备射击位置,因为敌人吃过几次亏后,肯定对这几个位置严加照顾。 我隐蔽的位置是一块大石头,只要不露头,除非敌人在空中坐在直升飞机上,否则想打中我根本不可能。缺点是向外观察射击必须要探出三分之一左右的身子,此时被命中的概率很大。 林小天那边情况稍好,隐蔽观察条件都不错,只是出枪费力,右侧也是一块巨石挡住射界,如要出枪射击必须得占领石头的顶部,那时是最易被敌命中的时机。 战场就是这样,不会给你提供十全十美十拿九稳的机会,即能保全自己还能大量杀伤敌人只是理想的战斗条件,战场上通常没有这么好的事。 敌人显然是被几天的反狙击行动打怕了,估计是改变了策略,还是那句老话“战场形势极度复杂,瞬息万变”只有敌变我变,因敌制变,先变于敌才是正确的战争法则,小到我们这种单兵或小组的战斗行动也是如此。 趴了近一个上午,反复的从左向右,由近至远的观察,可敌人方向没有一点动静。陆排长和几个“狙击”小组给我们讲的观察经验基本全用上了,可还是没有发现敌人,估计他们一定是没有出动,否则怎么也应该有个风吹草动。吕万程他们打死第一个敌人“狙击手”就是头天发现敌方所在位置的草丛与第二天有细微的变化,草丛和附近一小片土壤的颜色较前一天略微浅一些,说明有人在那个位置长时间的隐蔽过,导致植被坏死造成颜色变浅,这一细微的变化,常人很难发现,所谓的“狙击手”训练营也训不出这种透视的战场“鹰眼”,可以说优秀的“狙击手”只能在战场上培养,此外别无他法。 吕万程他们是头天发现了敌人基本射击位置,第二天严密监视,守株待兔似的等来了敌人的“狙击手”,也该着那小子点背,他们的阵地附近没有什么可利用的坚固石头,只能在草丛中找隐蔽位置,还不敢轻易进行土工作业,一动土就得挨枪挨炮,于是被“鹰眼”吕万程候个正着,没等接近射击位置就头部中弹,死都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来的子弹。 我刚准备发信号给林小天,让他隐蔽回撤米西完午饭,下午接着来狙击。事先预定的“驴叫唤”信号还没发出(事后证明那种暗号不合时宜,天天又是炮又是枪的,怎么会有驴出现在阵地上?不过也没法子,总不能大声喊,也不能用小喇叭,对讲机太碍事,我还不会学别的动物叫,甭说驴,别的动物也不可能在阵地上出现,既然都差不多,只好将驴叫声做为首选),突然一发子弹打在林小天前侧遮蔽物上,清脆的枪声立马将我们吓了一跳。 一时没听清子弹发出的方向,我赶紧顺着弹着点反方向观察,又是连续的点射打在那块石头上,好在林小天一动不动,没有被击中。我迅速发现远处约四百米左右敌人的射击位置处比人头靶还小的头部目标,迅速出枪抠了一个单发,瞄的还算准,可敌人也躲藏在一个早就被我观察到的小土坎后面,估计没有命中,接着阵地上的重机枪开始朝土坎方向打去,敌人阵地上也开始还击。 妈的,“狙击”行动迅速变成了双方较大规模的枪战,都是重机枪掩护,双方的“狙击手”都隐蔽后撤返回坑道,我和林小天的第一次“狙击”只好无功而返。 第八十七章 心太软 敌我双方的“狙击”行动不断升级,已经不满足于特等射手之间决斗式的枪法较量,打到激烈时甚至连迫击炮都搬出来轰击敌方单兵,战争的残酷本质再次体现得淋漓尽致。本来“狙击”行动的目的就是利用精度射击大量的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狙击手”之间的“狙击”与“反狙击”战斗仅仅是“狙击”行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多数时间还是在猎杀对方毫无准备的“散兵游勇”。 敌方已开了先河,我们起初是以“狙击”手段打击敌方的“狙击手”实施“反狙击行动”,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要敌方阵地附近有人露头,不管是谁,不管干嘛的,都要一枪将其撂倒。反正好人不会没事往战火纷飞的阵地上跑,傻逼才会跑到危机四伏的阵地附近采蘑菇。 我们预设的几个“狙击”位置离排防御阵地较远,最远的一个已经前出至敌人阵地附近的无名高地上,那的观察条件较好,居高临下,便于射杀敌人还可以随时给炮兵指示目标,缺点是隐蔽条件较差,易被敌人发现和命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亲手揍死几个龟儿子怎么叫上过战场?我和林小天荷枪实弹检查好装具再度出击。 说来还是很奇怪,吕万程他们每次几乎不怎么费力就闹个战果辉煌,我和林小天一出来行市立马萧条,就象别人买了一支股票天天见涨连续涨停,可轮到我们看好买的时候立马天天跌停,股票还是那个股票,买的人不同行情也就不同,纯属跟我们过不去。 就在吕万程亲手射杀了第六名敌人,连里准备给他上报记功的当天下午,我和林小天也前出至离敌最近的无名高地。我们的射击行动可不简单的瞄着敌前沿阵地的动静,敌纵深内的活动目标都在我们的有效射程之内。 陆排长在后面急得不得了,眼看着我们到了无名高地还不满足,还不断的向前移动。没办法,咱们没带电台,他也不能大声喊,只好命令火力组在我们后侧偷偷跟进,随时准备掩护我们的行动。 这就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谁让战场环境那么复杂,云雾笼罩,能见度低。咱们这回就是要当一把“孤胆英雄”非得在老虎嘴里拔牙,万马军中取上将之首。 一切进展顺利,很快就在敌纵深发现了情况,我和林小天心头一阵痉挛似的猛烈收缩,那是等到猎物的紧张和兴奋,还有点憋不住要上厕所的感觉,反正心一直在急速的跳,很长时间稳定不下来。 跟以往一样还是林小天抢先发现了目标,我们的距离保持很近,也就两个人的身位,因为已经抵近敌人阵地,所以没敢分开太远,都觉得要死也得死在一块。 “注意,3号方位物附近有情况。”林小天小声的向我指示目标。 一下出现了三个人形,象刚下完雨从地里冒出来的竹笋,半身靶似的摆在前面,目测距离二百米左右,正好是猎杀的极佳时机。 我顺着缺口、准星瞄去,控制着呼吸,心里盘算着打倒第一个敌人后,必须在二秒钟时间内用点射打倒另外两个人,否则他们就地卧倒可就麻烦了,林小天肯定还是指望不上,他如果开枪,除了暴露目标以外不会有什么其他结果。 那三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彼此之间也就一步远,手中好象也没携带武器。我真有些后悔,没带轻机枪来,否则一个点射恐怕就会要三个人的命,轻机枪打集团目标要比冲锋枪效果好得多。 也就是在我抠动板机击发的一刹那,林小天突然小声喊了起来。 “别打,是女人。” 他要不说还真没发现是女人,我定的常用表尺枪口由下至上瞄第一个目标腰部,也没往上边看还有凸起的胸部,估计击发后命中的才是那叫做**的胸部。 “女人怎么了?战场不分男女,是敌人就得打!”我小声回了一句,同时也看清了,三个人个子很矮,都没戴敌人那种船型的钢盔,身上没有子弹带和武器,除了胸部前凸外,宽大的臀部也体现了女性特征。 “她们虽然穿着军装可没带武器,都挺年轻的,你就这么要了人家的命?” 那个紧急关头没时间和林小天搞什么辩论,可我还是把抠住板机的手缓了下来,瞄准姿势保持不变。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本连环画也就是那个年代常说的“小人书”,描述的就是敌国一个女兵高射炮班的故事,她们英勇顽强打击美帝国主义,其他情节一概没记住,只是记清了一个个眉清目秀飒爽英姿的女兵形象。 对面的女兵穿戴跟小人书画的差不多,长相看不清,估计应该也差不多,她们可不再是那伙抗美女英雄了,她们是敌人,是该杀死的敌人。 “穆童,别打了,我下不去手。” “也没用你动手啊,是我要下手,你忘了钱仕虎是怎么死的?怜香惜玉也不分个场合地点?也不看看对象?” “那你看着办吧,我把眼睛闭上,打完了咱们就撤。” 林小天说完真把眼睛闭上,我也犹豫了一下,接着继续瞄准准备击发。 妈的,敌国的女兵跟小人书画的一样,动作麻利甚至比我们还机敏,三个人同时卧倒,手中又多了跟我们一样的冲锋枪。 没等我下手,敌国女兵已经下手了,几个点射打过来,子弹嗖嗖从我们头上飞过,接着敌人阵地上几处火力点同时开火,看来我们的行动企图暴露了。 想撤都没法撤,敌人的枪打得很准,压得我们不敢抬头,回撤的道路也被火力封锁。 我几次想举枪还击,可根本没法瞄准,不用说敌人火力点的轻重机枪,就那三个女兵的冲锋枪就让我不敢妄动。形势异常危急,从女兵的左右两侧又出现了七八个敌人,都是男兵,端着枪小心翼翼的向我们所处位置运动。 “哥们儿,让你心软,这回该立大功了,敌人把我们包围了。” “别急,咱们千万不能让他们抓了活的,我向另一个方向运动一下,尽量吸引敌人注意力,你果断开枪,能打死一个算一个,咱哥两死也得弄几个垫被的,别太亏本。”林小天说完不等我回话,快速抬起了身子,曲身向我的左侧快速跑动。 子弹打在林小天一左一右,贱起了一处处土烟,就跟在学院打靶时子弹打在靶挡上似的“扑扑”作响。好在他动作灵活,采取曲线奔跑,不时的还卧倒在地,地形利用的很合理,敌人的子弹一时没有打中。 趁敌人被吸引的刹那,我抓准时机出枪,连续打了三个点射,三个男兵被当场撂倒,那是我参战以来第一次杀人,而且一次就是三个,以前的战斗都是在运动中开枪,差不多都放了空枪,估计是没打着敌人,这回可是眼见着他们倒下,算是开了杀戒。 “够本了,小天,快趴下。”我喊话的同时自己也迅速低头,三个女兵的子弹紧接着急速从头顶掠过。 第八十八章 困兽犹斗 战场上只有敌我没有男女,这是从血的教训中得到的宝贵经验。以前我也跟林小天一样抱着相同的观点,咱们身为军人战场杀敌天经地义,基本能做到杀人不眨眼,可军人与“杀手”皆然不同,尽管在陆军学院在部队成天练习杀敌本领,说白了就是练习杀人技能,可我们是和平的保卫者,不是跟谁都玩“死掐”杀人成瘾的“杀人狂”。 没戴钢盔,没有武器的女人当然不是我们猎杀的目标,可一旦她们手持武器向我们射击,那就是敌人,没二话,往死里打。我们当时就犯了极其幼稚的错误,尤其是林小天,早就知道敌人阵地纵深内出现的女人,即使是“文工团员”甚至是“慰安妇”,那也是敌方的,肯定对我们恨之入骨,不当场将其干掉必被她们所害,来不得半点东郭先生似的慈悲。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也不想吃什么后悔药,只要不被她们抓住活的就成。 我抱着必将一死的决心,开始与敌人周旋。林小天那边枪声一直不断,听得出来,他也在开枪还击。妈的,这个“色盲眼”兼“臭手至尊”开枪也是浪费子弹,自己别中枪比什么都好。 我和林小天距离越拉越大,都想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好减轻另一方的压力。 人处绝境的时候,就是自我潜能发挥最好的时候,此时已用不着害怕,把以前练的战术动作和射击本领完全发挥出来即可,别的用不着多想,玩命就是了,命大就活,点子背就死,坚决不能落入敌手,坚决不能落入敌国女兵之手。 陆校预留射击教员的水平当然不白给,几分钟的时间我已经击中了六名敌人,死没死咱没跟着他们一块去医院,所以我不知道,反正是打中了,倒下了,听到嚎叫了。我心里感到一阵的惬意和说不出来的快感,还是那种大便通畅的淋漓。没想到杀得最过瘾的一次居然是临死前的挣扎,有点霸王自刎乌江前的气概。 敌人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趴在原地向我们开枪,可能是知道我的枪法好,不敢再大大咧咧的直身向我们运动。估计他们也想好了,就用火力把我们控制住,然后再慢慢的接近,等援军一到尽量抓活的,那可是典型的政治战,能抓到一两个活的,他们的报纸和电台肯定要大吹特吹,把牛逼吹大吹坏。 我一边向敌人射击,一边快速的向林小天方向靠拢,已经有一分钟没听到他响枪了,是死是活不知道,所以我非常着急,没怎么采取s型的运动办法,曲身直线的向他附近跑去。 敌人也真给面子,打过来的子弹都从旁边飞过,居然皮毛没沾。 “小天,小天。”我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快速的接近他原来处的那个位置。 “林小天啊,你可千万别死,你要是死了,我一个人对付一群傻逼,还有好几个寡妇,哥们儿可彻底完了。”我心里边除了盼着林小天别死还不时的叨唠着“老天保佑”之类乱七八糟的话,说白了就是给自己缓解压力,活着已经不太可能,多干一个是一个才是正道。 林小天的回声让我心头一振,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活着,我说这精神支柱可不是说死就死的,否则他成了孤魂野鬼,我就是当上“孤胆英雄”也没地方吹牛逼啊。 “穆童,我只打了不到一弹匣,都是抠的单发,没敢多打,子弹都给你留着呢,老套路,替哥们儿打死一个,一条红塔山,打死两个咱们大饭店的米西。”林小天胳膊受了轻伤,趴在一个炮弹坑里自己包扎呢。 “打死一个才一条烟?还不如帮你打靶呢?咱们还是大饭店的米西吧,都干了六个了。”我赶紧帮他包扎,也象他似的玩起了革命乐观主义,尽管嘴里说着互相鼓励的话,其实咱们当时谁都没想到会活下来。 林小天还真把剩下那三个弹匣交到我手上,又把我空弹匣取去往里边压着散弹。 “我说你就别忙乎了,这些子弹要是都干出去,阵地上的敌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下都他妈得栽哥们儿手里,咱们得上电台、电视台上去做报告。” “那你就都干出去,我今天就看看射击教员是什么水平,我还真想再过把报告瘾。” 我们白话了几句,心里都觉得亮堂了不少,敌人也快上来了。 林小天和我都准备好了手榴弹,一旦敌人近身咱们就学钱仕虎跟他们同归与尽。 看来敌人也没指望抓活的,摸上来时也不用中国话喊什么“缴枪不杀,优待俘虏”之类的,连越语也没有,可能是没带翻译。他们动作很轻,做贼似的弓腰上来。 还是别跟他们一块炸了,先撇几个吧。敌人接近到离我们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林小天用那支没伤的手连续投出了好几颗手榴弹,我也猫着腰看都不看的往出投弹,估计一个也没炸到,敌人暂时没了动静,接着又是一阵嗖嗖的子弹打过来。 我们隐蔽的位置还好,坑比较深,只要不用炮,不投手榴弹,子弹根本上打不着。 “穆童,看起来咱哥们儿只能活着了。” “啊?你说什么?咱们能活着?”我当时高兴得差点没把脑袋伸到坑外去,那时也不知怎么了,他说什么都信。 “妈的,哥们儿把手榴弹都撇了,连你我的光荣弹都撇了,一个也没给咱们自己留。” “天无绝人之路,说明咱们不会被敌人抓住,也根本不会死。”这事怎么能怪罪林小天,我也跟他一块投的弹,只顾着撇了,根本没想别的事。 还是不能抬头,敌人这回彻底把我们控制在弹坑里,动弹不得。包围圈已经缩小到三十米以内,只要一个手榴弹扔进来,咱们立马就得上天去米西。 “小天,你说陆排长他们能来救我们吗?”我还是不想就这么死在坑里或者被敌人捉住。 “现在咱们跑的太远了,都跑到敌人纵深来了,陆排长他们再厉害也不能用弟兄们的性命做代价跑这来救咱们了,还是抬头开枪,打死一个算一个,被他们打中也无所谓,基本够本了,能帮我把那几个女的干掉最好,我他妈恨死了女人。”林小天死到临头才彻底省悟过来,对付敌人哪怕是女人、孩子也得用枪说话,来不得半点心慈手软,敌国的女兵就是他妈最大的祸水。 “好吧,还是听你的,这回让你看一把抵近射击的标准动作,好好跟哥们儿学着点。”我说完话,身子向坑沿运动,准备起身采取抵近射击的姿势,最后来把精彩谢幕。 “有什么呀,要来咱们一块来,抵近射击咱哥们儿比你还厉害,只要不用眼睛的事,哥们儿就敢跟你比。”林小天也抓过枪,换上压满子弹的实弹夹,爬到坑沿准备和我一起跃出弹坑。 第八十九章 老汉推车 老电影看多了,一般都“英雄不死”,没办法,不是哥们儿也玩这俗套,事实就是如此,“英雄”还真就不那么轻易就死。 真实的情况要复杂得多,身陷重围,还能活着回来实属奇迹。不过奇迹还是发生了,我和林小天谁也没成烈士,这可不是“英雄不死”。事后我们连句表扬的话都没听到,甭说什么英雄了,从排长一直到团首长都把我们骂得老逼朝天,弄得我们俩一个劲的跺脚后悔。妈的,怎么当时没死了呢?怎么没化成山脉呢?死了可就是大书特书的英雄喂。 抵近射击,要我说属这个射击动作最难把握,别看距离敌人只有二三十米,可那是无瞄准情况下的无依托射击。在学院练习时,多少次都是眼看着子弹打到目标旁边的地上,当时就觉得跟电影不一样啊,人家可都“突突突”的横扫还一大片。 妈的,还得说电影里边是胡扯,尽管我从中学会了“英雄不死”。摆弄过枪的人都知道,横扫比“突突”还没准,不信哪位军爷可以端着真枪试试,面对二十米的半身靶目标,用左右横扫的方式,给你一千发弹,看能见一个眼不? 先不扯什么“突突”加横扫了,还是说说哥们儿和林小天“最后时刻”的抵近射击。我们纵身跃上坑口,对着敌人方向采取在学校练过上千次的抵近射击动作。左手虎口朝下握住上护木并用力将枪管推向右侧,右手紧握枪颈,将枪身紧贴腰部,两脚自然开立,身体略向前倾,有点象“老汉推车”。 一左一右两个“老汉”挺身直立,开始“推车”,还是没有“突突”当然也没玩“横扫”,只听见“哒哒”、“哒哒哒”连续的点射。 能有个十几秒钟,一弹匣子弹快搂完了,只有我们的枪响,敌人不但都哑了火,还不见了踪影。好生奇怪,老天爷真开眼了?难道我和林小天两位“军爷”命不该绝? 妈的,有门儿!我们不约而同由“推车”姿势迅速一出溜滑入坑中,马上换上实弹匣。这回的动作没有“老汉”的风采更象“老太太钻被窝”。 都是太紧张了,那时只想着英勇就义,还捉摸是否高呼革命口号呢,连我们后侧火力支援组的重机枪压制住敌人都没听见,紧接着还有动静更大的迫击炮弹落到敌人阵地上。 要说还是陆排长聪明,这么远的距离,根本不用派一兵一卒前来营救,火力机动就足够了。 又是一个不约而同,我和林小天互相连看都没看,更甭提喊了,这回可是真正的“一个鸭子加两鸭子----仨鸭子(撒丫子)了”。 一路连滚带爬,那可真是狼狈逃窜,没有半点绅士风度,跟头把式的狂奔。我们除了枪没扔,随身携带的水壶等物品丢的不知所踪,连看也不看,甚至都不往后面看一眼,鞋子差点没跑掉,还是逃命要紧啊。那时就是一门心思跑,周围有什么动静,炮声、枪声什么的几乎都听不见,咱也不想听,拿出我们有生以来最卖力最玩命的一次夺路狂奔,比三个月基础训练的万米考核还快n倍,如果有人给掐表,奥运会记录破不了估计全国记录一定会刷新。 陆排长领着一个班的同志在我们阵地前沿前接应,重机枪开始实施拦阻射击,把企图追击的敌人拦住。 一见陆排长,我和林小天当时就脸色发白四肢发软瘫倒在地,就象闹退学时见到了爹妈,那个亲切劲儿甭提了,要不是几个战士在场,咱们得嚎啕大哭,那可是捡回一条命啊。 陆排长可没给我们好脸,告诉几个战士把我们搀起,命令重机枪转移阵地,呼唤迫击炮排对敌阵地实施迷肓射击,又小心谨慎的指挥战士交替掩护往回撤,最后是派了两个战士搀抚保护我们这对难兄难弟。 缓了缓劲儿,我和林小天身体上基本不再瘫痪,心理状态也从混沌逃命调整到要张嘴白话,咱们还没来得及表功呢。 “陆排长,我们,我们干掉了六个......”我心里托了底,马上把干掉六个的丰功伟绩向陆排长汇报。 陆排长一声不知,低头提着枪一直走在前面。 我和林小天推开抚着的战士,没皮没脸的追赶上陆排长。 “六排长,哦,不,陆排长,六个,六个,我们可是一下干掉六个啊,你们这边没看见?望远镜里一定看的很清楚......”我们已经激动得腮帮子打哆嗦,说出话来“六陆不分”反正都是“六”索性就六六大顺一顺到底。 “六个怎么了?干掉六十个管什么用?就显你们**子大?” 我倒,陆排长怎么也学会骂这粗话?我和林小天当时让人家挤对个一脸大紫泡。 此事还不算完,回到阵地,连长把电话打来骂了我和林小天半个小时,营长又打来电话骂了十来分钟,最后是团里的电话,要说还是团首长有水平,人家没骂,甚至都没批评,参谋长直接命令陆排长派人把我们送回团里等候处理。 这可使不得,骂个狗血喷头我们认了,不给记功就算了,咱们可不想仗未打完脱离战场或是被执行什么战场纪律,而且我们的出击也是得到连里鼓励排里批准的,只不过就是出击的远了一点,咱们已经知道错了,表示永不再犯。 陆排长也在电话里给我们讲了情,说了不少好话。也真是奇怪,不论是团首长还是营长、连长都对这个小排长很客气,要在平时早连他一块挨骂了。 实习结束后,咱们才从大队长嘴里得知,陆排长他爹就是我们参战那个集团军的军长。本来谁也不知道,直到那次雨夜伏击后,团里把战况上报师里,当时师长就发话了,“陆公子一战成名,智勇双全,战后政治部一定整理好事迹材料,要记高功......” 师长一句“陆公子”把陆排长的神秘身份彻底戳穿,我说几位营、团首长在电话里对陆排长那么客气,原来人家是将门虎子。 几位首长痛骂了我和林小天,当时让咱们觉得很郁闷,这还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不允许我们参加任何战斗,马上团里就要派人来把我们接走。 思前想后,咱们觉得还是得向大队长求援,他一直呆在团指挥所,也挂了个“副团长”职务在团里代职。 大队长毕竟是我们的带队干部,正规院校出来的,当然不能象那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张嘴就开骂,不但没骂,一拿起电话还差点没乐出声来,高兴坏了。 “你们两小子可给咱学院争了脸,甚至给我们军区都争了光,现在师里都传遍了,传神了,说你们‘英雄虎胆’,两枝枪搅得敌人坐立不安,一次就干掉六个呀,那可是六个敌人。团长、政委都答应我给你们记功呢,即使部队不给你们记功,回到军区,回到学院,我建议军区首长、院首长给你们记功......”大队长乐完,还是没忘记提醒我们注意安全,不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要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妈的,咱们是“英雄虎胆”、“孤胆英雄”。放下电话,我和林小天立马“瘸子穿大布衫----抖起来了”。 陆排长一看不好,两小子又要上听,没等我们大声白话,他立马一盆冷水浇了过来。 “谦虚使人进步......” “失败是成功他妈!”没等陆排长把语录背完,我和林小天齐声对出了不着四六的下句。 第九十章 滑机 好说歹说留在了阵地,可行动失去自由,跟他妈被软禁差不多,再不会被派出去执行“狙击”任务了。 不让去就不让去,咱们可是体会完了,我和林小天还没从紧张哆嗦中解脱出来,刚回来还没觉什么,听了大队长的鼓励还牛逼哄哄。可只过了一天,头脑清醒了,热乎劲过去了,想想就后怕,越想越害怕,文词叫什么心有余悸,稍微粗俗点就是吓拉稀了吓**蔫了。实在太悬了,敌人当时只要一颗手榴弹进来,哥两就算“光荣”了,敌人要是摸上来,估计得和数倍于己的兔崽子们上演徒手格斗,最后寡不敌众精疲力尽,被生擒活捉是一定的,后边的事连想都不敢往下想了,被寡妇们**是小事,不得被剥皮活剐? “想什么呢?胡说八道什么?看你们那点出息,什么时候听说过女的能**男的?男的可以**女的,女的可是弄不了男的,只要男的不同意,女的再想也是白搭,你不那啥她们能那啥?”指导员匆匆赶到我们排阵地,没等进洞就听到我和林小天在里边瞎白话。唉,都是吓迷糊了,说话也不合常理。 “指导员,假如我们被捉住了,她们要硬上,我们当时也同意了,那时要那啥了呢?她们是不是就得逞了?”林小天说完,洞里的几个人全乐了。 “哈哈,你那时候还能那啥?你就是同意,也他妈硬不起来,早吓蔫茄子了,那啥个屁。”指导员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那她们要是使什么手段,比如“吹萧”之类的,我们是不是就那啥了?”我也很认真的提出问题。 “我靠,你两小子还行不行?什么天之骄子当代大学生,a片没少看啊,跟他妈流氓似的,成天瞎捉摸个啥?”指导员一边说话,一边挥手让洞里的战士出去,怕腐蚀了青少年。 指导员撵走了两个战士,坐在子弹箱上点着烟。 “别瞎捉摸了,都是瞎yy,人家那伙寡妇都恨死了咱们,逮住你们还有好?再说使什么手段恐怕也不成,打几个月仗,不死就算不错了,那家伙式好使不好使还真他妈不好说。”听指导员伤感的口气好象有切身体会。 基本属于赤身裸体状态,我和林小天不由得往下看看自己的宝贝,又向对方的下身盯了一会儿,做把简单的对照,然后不约而同齐刷的把目光投入指导员的大裤衩子深处。 “瞅什么呢?能不能不捉摸邪的?”指导员把两腿一并,跟穿裙子的女学生怕让男生发现秘密似的,弄得还挺秀密。 “不能!”又是不约而同。 “不跟你们扯他妈鸟蛋,等打完仗,咱爷仨好好坐下来一起看看录相,聊上三天三夜女人。现在不成,大哥差点让你两小子带沟里去,重要的事差点没他妈忘喽,赶快把你们前出‘狙击’,孤军奋战,‘一下干掉六个’的经过详细说说,能整理成文字材料更好,省得大哥费事,师政治部要上报材料给你两个‘流氓混小子’记功哩......” 记不记功受不受奖对我们来说提不起什么兴趣,指导员说的关于功能问题,却是我和林小天当时最最关心的。这么一老折腾,阴暗,湿热,精神极度紧张,伴着枪炮声入夜,又是烂裆,又是营养不良,天天见不到太阳,几个月不见女人,好容易见一把,还他妈是敌人,差点要我们的命,那宝贝玩艺还他妈好使吗?林小天好歹算是用过了,打过“实弹”,可哥们儿的仅仅“验了把枪”,还是处男呢。 带着问题,带着思考,带着强烈的欲望,我搂着枪缩在洞里睡着了。到前线三个多月的时间第一次算是睡个安稳觉,感谢敌人这么给面子,一夜没来骚扰。 差点忘了哥们儿还有做梦的功能,那晚上我在猫耳洞里第一次做了把记忆深刻的梦,与在学校做的那次“奇梦”有一拚,前者更象幻境,这次却是现实的梦。 全说出来,等于晒哥们儿的隐私,每个细节都讲出来,恐怕不是yy问题,纯属“贩黄”了。长话短说,梦中我搂着乐红“真枪实弹”的那啥,前戏很温柔很浪漫,可到了最关键的勇猛穿插奋勇向前之迹,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全身紧张的收缩颤动,“突突”着跟枪械“滑机”似的喷射而出,没有触及“纵深”,都他妈射在“前沿”了。 我迅即惊醒,一抹身上,大汗淋漓,知道是在做梦,知道自己“跑马”了。未等收拾完“熊迹”,“哒哒,轰隆”的枪炮、手榴弹和地雷爆炸的声音传至耳边。 妈的,敌人又上来了,肯定不是梦,我抓起枪冲出了猫耳洞。 “注意,不要露头,三班跟我占领阵地。”再熟悉不过异常冷静让人充满信任的声音,是陆排长在指挥战斗。 我拎着枪和三班长徐巧顺领着班里弟兄曲身占领了阵地,陆排长正使用电台呼唤上级炮兵,并指挥重机枪班迅速开火。 看来情况紧急,一般小情况犯不上又动炮,又动重机枪这些大家伙式。 敌人来势很汹,并没有采用翼侧偷袭包抄配合正面进攻的老套路,而是直接从正面发起猛攻,估计是前天被我和林小天在其纵深大闹所激怒,复仇来了。敌人投入兵力很多,至少两个排以上,炮弹打的很猛,也很准确,我们占领阵地前已经被敌人的炮火覆盖了一遍。 我上级炮火立即对敌炮阵地实施压制射击,让敌冲击的步兵失去炮火支援,可这股敌人疯了一般,小群多路,战术动作运用的极为娴熟,很快就与我们形成近战交火。 占领阵地的弟兄已经顾不得隐蔽,均探出半截身子与敌对射,敌人死战不退,他们通过障碍和雷区时异常坚决,也采用了极为勇敢和罕见的步兵“滚雷”办法破障。 两名轻机枪手先后中弹负伤,林小天爬过去接过机枪,居然挺出大半个身子打点射,眼看着曳光弹在他的头上飞过。 “快趴下,不要命了?”陆排长大声呼嘁。 “给我!”只说了两个字,一把林小天按在堑壕里,另一支手已经抢过了他的机枪。 “我靠,是你?”林小天还想挣扎,一看是我来要机枪,立马信服的松手,迅速划拉手榴弹开甩。 咱哥们儿可是全学员队有名的“轻机枪尖子”,今天要在夜间检验一下水平了。我没象林小天那么傻,大半截身子露在外头玩电影里的“装逼犯”动作。而是先不急着开火,利用短暂的武器发射光亮偷偷观察了一下当面情况,发现有十几个敌人疏散成战斗队形交替掩护着往上摸,距离在五六十米,姿势都不高,几乎是往前爬,其中还有几挺机枪在打超越射击压制我阵地上的火力,掩护他们前进。我不探头估计是打不到敌人,只有突然现身,迅速打点射,最好能干掉冲在前边的敌人,然后转移阵地再突然露头打点射。 没有副射手,我自己换上弹链,推弹上膛,突然象林小天似的闪出大半个身子,瞬间完成踞枪动作,概略瞄准后迅速抠动板机。 “哒哒哒哒......” 妈的,坏了,是“滑机”。 第九十一章 套找平抠 我说了半天“滑机”,可能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简单的说就是枪械的半自动阻铁失效使枪机回座不到位,导致子弹控制不住,本来想打单发可却成了连发,本来想短点射,可出膛的却是长点射,本来想停,可停不下来非得把弹匣内或弹链上的子弹全部射出,跟干那事似的憋都憋不住非得一泄而出,一喷而不可收拾。 所有的枪械当中,轻机枪的“滑机”事故应该是较为频繁的。在学校遇到过几回“滑机”,当时没当回事,简单弄吧几下故障就能排除。这回到了久死一生的战场上,到了拚死玩命的紧要关头,居然又来了“滑机”。 枪身急速的抖动着,子弹象连喝了一箱啤酒半天没上厕所突然开闸放水“突突”的往出疾喷。我紧抱着“滑机”的轻机枪,身体与枪身一起颤动,露出大半个身体还浑然不知,胸环靶似的摆在了堑壕之上。 “快趴下”随着陆排长一声巨吼,横空飞过来一堵墙似的把我压到了堑壕里,随后就是“嗖嗖”的“跑靶”子弹从头上掠过。 夜间射击都是瞄着对方枪膛喷火的光亮,哥们儿的轻机枪喷火时间太长了,成了敌人重点打击目标,我人都趴壕里了,那挺“滑机”的轻机枪还倾斜在掩体上方喷射着火舌,等我再次起身取枪才发现枪托居然被子弹击碎了,又他妈白捡一条命。 林小天那边也发现了我“滑机”和暴露目标的动作,在陆排长拉我的一瞬间连向敌人投出五六颗手榴弹,也算是救驾有功。 这股敌人也不知他妈怎么了,至少能被打死十几个人,可还是赖在阵前力战不退,没命的往上冲,枪法特准,让我们轻易不敢抬头。 全排弟兄除了重伤员几乎都上了阵地,与敌展开夜间近战。也就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趴在原地对射,还能听到“四0火”和“无炮”的巨大动静,是敌人打来的,看来他们是下血本了,非要拿下我们的阵地不可。 距离太近了,敌人几次跃进到我方阵地前侧不到二十米的位置上,甚至还有两个跑的快的摸黑冲到我们堑壕里。 妈的,真是活腻了,进来找死。就在我扔掉那支“滑机”后被打碎枪托的轻机枪,趴在地上找冲锋枪的瞬间,两个敌人窜进了一侧堑壕,黑影一闪两脚落地,背靠背面向两侧,两小子配合的还算默契,几乎没做什么调整就在壕内略挺直了身体压枪抵近射击,当场就打倒了排里一个弟兄。也该着两个敌人倒霉,光顾着向正面开火,没注意还有趴在地上找枪的我。 摸到了枪,我心里有了底,知道枪里还有子弹,下意识的枪口朝上,几乎顶在一个敌人的老二位置抠动了板机。“操你妈的,卵子给你造碎”我心里骂着,手中的枪可毫不犹豫,还是短点射,三发弹,那个敌人喊都没喊出来就麻袋似的栽倒在地,另一个敌人也被陆排长近距离击毙。这是我参战以来打死的第七个敌人,黑天没注意,第二天才发现胳膊和枪上都有黑乎乎的血迹,应该是敌人裆部冒出的血,把我恶心够呛,隔不一会儿就擦擦枪。 形势越来越急迫,冲击的敌人有增无减,重火器伴随行动,夜间还在打超越射击,压根不把同伴的命当回事,要知道白天打超越射击都容易伤着自己人啊。 双方杀红了眼,电话线已被炸断好几次,有线联系中断。陆排长只好用电台与连长保持联系。我们才知道,全连的阵地都在承受巨大的压力,很多阵地多次易手,都在反复争夺,连长急得早就用明语在电台里狂喊了。 “小陆,小陆,给我顶住,给我顶住......老彭、老彭,三号高地怎么回事?有小股敌人?已被歼灭?好,干得好......小邵,小邵,怎么搞的?无名高地被敌人占领了?你们他妈的退守坑道?妈的,还等着干**啥,快去夺回来,今晚夺不回来,我他妈要你的命,赶快组织力量上去,死也要把无名高地夺回来......”我就在陆排长旁边,尽管阵地上枪声炮声响成一片,耳朵快被震聋,可连长那吵吵八火的陕西口音听的可是真真切切,可见情势有多么危急。 我方的炮兵火力只能向敌人后续梯队实施拦阻射击,并以火力压制敌炮阵地,根本不敢打击冲击之敌,距离太近了,弄不好就会打到自己人。 这会儿弄明白了,根本不是我和林小天大闹敌阵地惹来的敌人报复,这是敌人有预谋有组织计划严密的一次全线进攻。敌人的企图很明显,就是要夺回控制在我们手中的阵地,夺回战场主动权。 从陆排长的表情里还是看不出什么,他仍然沉着的打着短点射,尽量保证精度,战斗中不断的提醒着打击目标和战术动作。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尽量保持冷静,可打了十几分钟,手中的冲锋枪枪管打得滚热,肯定保证不了精度了,这个时候杀红了眼,再也不会考虑什么精度,根本做不出准确的瞄准动作,只能依靠敌方武器发射后的光亮概略对准目标,只要发现有人马上就踞枪射击,甚至没有发现人也对着敌冲击方向开火。 林小天一直在投着手榴弹,近战当中,这个办法最好,不用探头,只管往壕外甩就成。 “小天,穆童快过来。”陆排长大声喊着我们。 “妈的,不会又让我们带着弟兄撤下去吧?”我和林小天心里捉摸着爬到陆排长身边。 “赶快带几个同志迅速从左侧前出,绕到敌人侧后,先打精度射,争取干掉敌人的重机枪,然后以侧射火力牵制敌人,不要恋战,打几枪就撤回来,千万注意。” 陆排长话声一落,我和林小天马上带着几个人沿壕向左侧运动。陆排长这边先是往壕外投了一阵手榴弹,然后以火力吸引敌人注意。我们则顺势滚出壕外,一路滚进了十几米,趁敌人被正面火力吸引没有发现我们之机又向前快速跃进了三十几米。 还是陆排长神机妙算,火候掌握的真好,咱们如果早出来一步,这个位置正是敌人掩蔽射击的位置,肯定是自投罗网,如果晚出来一步,那排阵地恐怕已经被敌人占领。 总算找到把仔细瞄准的机会,我迅速出枪,利用敌人一挺重机枪子弹出膛的火光,准星护圈立即套住那个亮光,然后顺着准星护圈找到枪上的准星,准星尖象一堵墙一样将缺口堵死表明准星与缺口平正,此时可玩不了“有意击发无意响”那么稳当,果断击发。此乃标准的“夜间三练习”射击动作,“套、找、平、抠”,“神枪”吕教员教我们的夜间射击口诀,我在学校打这个练习百发百中,从没放过空枪,今天哥们儿要在生死瞬间玩把潇洒,一个点射干掉敌人的重机枪射手,实战中检验“夜间三练习”的训练水平。 第九十二章 致命一击 列位看官可能要问,准星还用找吗?连准星都找不到,跟瞎子似的,还当个屁兵?实不相瞒,这夜间射击就是得找准星,如果目标不发出光亮,准星护圈不套住目标亮光,用眼睛累死也找不到距离自己只有几十公分的准星,这可是夜间准确射击的关键。 哥们儿说了一大堆,好象把战场的紧张激烈弄没了似的,确实紧张的透不气来,可那时早把生死置于脑后,就想着把敌人打下去,已经杀得性起,无所畏惧,对面即使飞来炮弹也敢迎着上去。 尽管咱有将百米以外抽烟的人一枪打死的本事,可这只有五六十米的距离却丝毫不敢怠慢,我知道一击不中的后果,不只是哥们儿暴露在敌交叉火网之下,林小天和几个弟兄也极难生还。击中之后,尽管敌人的重机枪会哑火一段时间,可我们同样会遭到敌人的疯狂报复,但那时陆排长他们承受的压力就会减轻不少,我们的生死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怕的就是一击不中,等于白白送上门去找死。 陆排长他们在阵地正面不断的射击、投弹,尽一切可能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我这边已经用轻机枪瞄准了敌重机枪射手,林小天也准备好手榴弹只等我开火后,马上扑上去投弹。 从我们跃出堑壕到运动至敌侧翼也就二三分钟的时间,我瞄准敌重机枪也就用时不到十秒钟。敌人可是万万没想到我们能来这手,他们还以为疯狂的攻击把我们压制住了,如果有什么反冲击之类的举动也是在阵地正面,压根没料到我们敢逆袭至他们的侧后几乎是兜着他们屁股干。战后林小天色迷迷的对我说:“那晚上要是敌人的女兵就好了,屁股后头一顿**,真他妈过瘾,干得她们**开花,干死她们。”。我说:“你他妈说的太恶心,就那逼样的还能惹出咱哥们儿的欲望?主动送上来,正面对着老子,咱他妈也不会瞅她们一眼。” 说是那么说,那下子干的可真是过瘾,管他敌人是男是女,我们是爽到极点。 我先是一个点射,“哒哒哒”三发弹出去,敌人的重机枪当时就哑了火,紧接着林小天带着两个战士迅速跃起,还带上助跑了,将手榴弹准确的投入正在冲击的敌人阵形中,没等手榴弹爆炸,我的轻机枪又连续打了几个点射,这几下纯粹是凭感觉了,没有精确瞄准,估计没有命中敌人,但也把他们吓得一愣。 “轰轰”几声巨响,林小天他们又投出了不下十几颗手榴弹,敌人的惨叫声可以用呼天号地来形容,夜色中那凄惨的哀号使人浑身发颤,本来汗吧溜叽闷湿粘热的身体顿感透心的冰凉,从头一直冷麻到脚底。声音实在太可怕了,就象失去了头狼的狼群集体发出的那种撕人心肺的嚎叫,恐怖至极,穿透力特强,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直到今天我还多次在梦中被那种凄厉的“狼嚎”哀鸣声惊醒。 当时并没有过于享受敌人被打死打伤的惨叫惨状,还需要继续射击,继续保持对敌人侧后的压制。 这股敌人真的象狼一样,训练有素,极有战术素养,遭到突然袭击后,并没有过于慌乱,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的行动,随之而来的就是准确的还击,枪声如同爆豆,“嗖嗖”的从头上身边飞过。“卟卟”的声音是打在我们两个弟兄身上发出的,不到十几秒钟,几个战士先后中弹受伤,倒在地上挣扎着往回爬。 我抱着机枪滚动了数下,身体还算灵活,知道没有中弹,也是条件反射下意思的躲避着敌人的子弹。夜间,只要不开火,敌人的射击就很盲目,都是概略的指向目标,依靠射弹散布来杀伤我们。 几个敌人顺着一条土坎快速向我和林小天这边接近,两个负重伤的战士还在原地无法行动,眼看着敌人围了上来,手榴弹也在我们附近爆炸,死神再次狞笑着迫近我们。 排主阵地方向枪声好象也停止了,完了,一定是陆排长他们中炮集体阵亡了,否则不会突然停止抗击,停止对我们的火力支援,任凭敌人向阵地、向我和林小天这边猛扑。我和林小天以及几个战士分散隐蔽,距离较远,彼此还不敢呼唤,怕被敌人发现目标。 妈的,又得玩“老汉推车”抵近射击了,敌人不开火,我无法实施准确射击,一开枪就会遭到敌人的射击和手榴弹侍候。“不能开枪,坚决不开枪,等他们离近再玩‘推车’”我心里暗自盘算,抱着机枪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突然我方阵地上打出几颗红色信号弹,一下子将阵地前侧照的通亮,随后就是步机枪弹狂风扫落叶似的“哗哗”倾泄,我也顺着信号弹亮光看清了逼近敌人的准确位置,连续打出几个点射,再次听到那刺激的嚎叫。 “冲啊!杀啊!”是陆排长的声音,接着是几十个震天动地盖过阵地上所有声响的呐喊,他居然率领全排战士实施了最后一招,赌命式的反冲击。 敌人措手不及,冲击队形迅速混乱,林小天也跃起身子带着几个战士向迟疑的敌人投掷手榴弹,哥们儿当然不能落后,轻机枪“哒哒”作响,唱歌似的撵着溃退敌人的屁股开造。 激战将近三个小时,总算把敌人击退。我方损失惨重,全排牺牲九名战士,半个排的人员受伤。敌人当然比我们损失要大得多,扔下二十几具尸体,其中哥们儿至少干掉三四个,加上那次一下干掉的六个,应该杀敌近十人了,绝对够本,死他妈也值了。 我和林小天带去的六个战士,牺牲二人,其余四人全部负伤。陆排长并没有急于清理战果,只是让把烈士和伤员扶下去,并命令少数人坚守阵地监视敌人动向,大部人员迅速撤至猫耳洞防炮。 又是神机妙算,我们刚进洞,敌人的迫击炮弹就落到阵地上,这伙敌人真是鬼精鬼精的,从来不想做亏本买卖,刚把人撤下去,就用炮来报复。我们的炮兵也及时还击,双方又开始了炮战。 半小时后,炮声渐稀,我和林小天及几个班长积极要求上阵地。按照一般步炮协同的规律,炮声一停就是步兵冲击的信号。 “都不要动,敌人冲击受挫,不会这么快就能组织再进进攻,很可能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炮兵火力急袭。占领阵地过早易被敌炮火毁伤,暂时不要动,再观察一下。”陆排长话未说完,敌人的炮弹再次落到我们表面阵地上。 真神了,我和林小天佩服得五体投地。陆排长应该叫“陆大神”,当个小排长真是屈材。 “什么‘大神’,都一个**两卵子,你们两表现也不错,在敌侧后那致命一击才是击退敌人的关键。”陆排长突然谦虚起来,不过说话有些林小天的腔调,也**卵子的全搬到台面。 第九十三章 小林彪 三通炮响,不见一兵一卒,敌人的步兵没有什么象样的动作。阵地上仅听到零星的炮声,接着稀稀啦啦的响了一阵冷枪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血战之后的沉寂,我这辈子见过最惨的景象,猫耳洞里的人沉默不语,擦枪的擦枪,压弹的压弹,浑身上下象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谁也顾不得擦拭,都在默默的做着战斗准备,敌人很可能马上进攻。阵地上更是一片狼迹,壕内的两具敌人尸体还倒卧在地,血色的眼睛鼓出眼况愤怒的瞪着象要刺破夜空。妈的,还玩死不瞑目,怀着多大冤屈似的,还他妈要向天诉说。阵地正面更是惨不忍睹,向敌斜面的每一寸土地都被血水染成褐色,一股股血味的腥臭冲进鼻腔直贯嗓子眼,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能把人熏死比臭鸡蛋还臭的硝烟硫磺,两种味道混在一起呛得人不住的反胃。 军工同志爬到阵地上将烈士的尸体后送,把重伤的弟兄抬下去急救。 “把我放下,把我放下......”能喊出话的重伤员都是这动静,谁都不想在这种时刻离开阵地,脱离战场,离开自己的战友兄弟。 陆排长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猫耳洞里,悠闲的叼着高档香烟慢慢的吸,不时还吐出一两个烟圈。《红楼梦》翻开成阅读状放在几个子弹箱摞成的“排长办公桌”一侧,地幅比团长决心图还大的作战地图折叠后还铺满了整张“办公桌”,压满子弹的冲锋枪压在地图的另一边。 真是奇怪的人,打仗时全排弟兄围其左右,马首是瞻。那时的陆排长就是全排的主心骨,全排之司命,受人爱戴,令人尊敬,值得人信赖,让人不惜以命相托。枪声一停,立马“曲消人散”门庭冷落,空留排长大人在洞内寂寞徘徊,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看不懂的事实在太多,神秘的陆排长勾起了我和林小天极大的兴趣。仅仅当一名粉丝是不够的,我们要走进他的心里,跟他学打仗,学习战术。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跟他聊一次天比在学校听一百次战术课收获还大。 陆排长貌不惊人,个子不高,长的还算清秀,脸色很苍白,尤其洞里呆时间长了,更是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这跟前线弟兄们黝黑桐亮的皮肤简直天壤之别。他老家是湖北人,怪不得诡计多端,早有“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之说。从陆排长身上表现的一切特征都与行伍格格不入,看他平时那种独藏深闺的秀密,听那一口慢条丝理的湖北普通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未出阁的大姑娘,只有枪声响起才促使他语气加快,表情坚定,立马变成另外一番模样,端的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小林彪’,绝对是‘小林彪’”几个月的朝夕相处生死相依让我们对陆排长有了深刻的了解,把足智多谋的陆排长称为“小林彪”应该更具褒义。 真别说,陆排长从个头到长相,连粗黑的眉目都与战争年代的“副统帅”相似,除了不爱一个一个的往嘴里扔黄豆粒子,其他地方象极了,在我和林小天心目中他的指挥才能不亚于任何一位知名的将帅。 我们一进洞就被“小林彪”警觉的发现,可他没有迅速的转回身,还是很装逼的吐着烟圈,端坐在地图前喷云吐雾。 林小天面带微笑象遇到漂亮美眉似的运动到陆排长身前,变戏法一般把身后的军用水壶放在陆排长的“办公桌”上。 “小林彪”陆排长拿起水壶拧开盖子并没有对上嘴,而是上移至鼻子,使劲的闻了半天。 “挺讲究啊,纯正的二锅头。”陆排长转回身子,又挤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咱哥两特地孝敬排长大人的。” “哈哈,酒是好酒,可惜陆某无福消受,谢谢二位美意,真的不会喝。” “为什么?难道排长看不起哥两个?”我很纳闷,能一鼻子闻出什么酒的人怎么能不会喝?不会喝酒怎么能当兵,还能当上排长?简直如戏文,太不真实。 “千万别误会,大哥真的不会喝酒,属于酒精过敏那种类型,正是因为对酒精太敏感,导致什么酒过鼻不忘,就是喝不下去。” “不会吧?酒壮英雄胆,陆大哥在我们心目中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打死我们也不信陆大哥不能饮酒。” “真的不会,不信大哥可以给你们试试看,只是现在不成,敌人搞了三次火力急袭,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拿捏不准他们要耍什么花招,等这打仗打完我一定让你们看看酒精中毒是什么效果。” 其实我和林小天的心情很是沉痛,牺牲了那么多战友,连住在我洞里的三班长许巧顺也在那次敌侧后致命一击时倒下了。我们之所以想到了酒,完全是悲痛的心情使然,完全是一种血战过后紧张愤怒的发泄。 看出来陆排长面无表情其实心事一定乱的狠,也在为失去亲爱的战友弟兄难过,也有可能真不会喝酒。 敌人的三次炮袭真他妈让人心烦,貌似要冲击,可半天不见人影。在洞里防炮还怕敌人乘势摸上来,尤其我左翼那条深沟,早早就派出一个班警戒,丝毫不敢大意,一点动弹不得。刚才主阵地这边几乎被敌人攻上来,可陆排长就是迟迟不下命令,不动那边的一兵一卒,宁可这边承受巨大压力也不让他们过来增援,可谓投鼠忌器,用兵实在小心。 “穆童,你的枪法不错啊,那天在敌纵深的狙击就看出来了,又稳又准,打得节奏鲜明,枪枪致命。”陆排长这么夸人让我一时很难适应,应该是为刚才没喝酒拨了哥两的面子找个下台阶的话题。 哈哈,真不愧是“小林彪”,狡猾大大的,狡猾狡猾的。 “那还用说,人家是射击教研室预留教员,有名的‘神枪’吕教员的亲传徒弟,可会打眼了。”林小天的话一大半是夸我还带着暗喻,听着挺别扭的,很妒忌那种。 “哦,吕教员是你师傅?怪不得呢,我说打的那么准,小天,你怎么总投弹,好象不怎么动枪,风头可都让你兄弟抢喽。” “人家是当将军的料,成天的运畴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不象我们舞舞玄玄的玩枪,这下三烂的东西哪能看得上眼......”我把当年林小天求我帮忙考核时的话引用出来,还好,没揭他“色盲眼”的老底。 林小天瞅了我一眼,又冲着陆排长桌上的水壶使了下眼色,意思是说“别瞎他妈互相拆台,人家不想喝酒还使了离间计,让咱们弟兄‘自相残杀’呢。” 我一捉摸也是啊,这陆排长太精明了,把我夸的差点上听,把喝酒的事一下摺了过去,还让哥两打起‘内战’。不成,说什么今天也得让他陪咱们整两口。 第九十四章 沙场论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和林小天抓起桌上装满二锅头的军用水壶一人一口咕咚下肚,算是先干为敬,然后齐声朗颂着王翰的《凉州词》抓住陆排长胳膊硬将水壶按在他的手上。 “别乱动,小心走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陆排长很不情愿的端起水壶,人家属文化人,没象咱们俩个那种嗜酒如命,把盖拧下来,小心的把酒倒在盖里。 “我靠,陆排长,这也太秀密了,怎么也得倒满一盖啊,这连盖底都不平整,不行,哥两个今天坚决不答应,必须先干一满盖,看情况决定是否继续往下整。”我们抢过水壶,把壶盖倒满酒再次递到陆排长面前。 “小天,穆童,你们都是地方生‘学生官’,从哪学来的行伍习气?”陆排长再次转移话题,转移注意力。 “地方生怎么了?‘学生官’怎么了?咱们早他妈被‘大熔炉’熔化了,不光是行伍出身,现在还他妈一身匪气,你今天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我和林小天冲上来准备来个扯脖子硬灌。 陆排长奋力推开我们,把那一盖酒咕咚弄出了很大动静,其实大半盖洒于地上,剩下的小半盖也只抿去了一小点,相当于舔了一下。 说起这陆排长的酒量可真的成问题,我都怀疑他后来怎么干上的将军,没有个八两以上的量怎么能在部队混那么长时间?他们师的一位团长,据说一次酒后吐了一地,被他养的一条狗闻着酒菜之香将残渣余孽全部吃掉,结果那条狗立马醉酒而亡,此事传了很多年真实性有待进一步考证。可同样发生在他们师的另一件酒事却是千真万确,陆排长当上科长后与我和林小天再次聚会亲口所讲不会有假。他在师里当副科长时与其他几个科长外出演习和当地老百姓狂饮一宿,八个人一晚上喝了二十斤白酒,相当于七个人喝了这么些,陆排长一直在旁边观战不能算人。他们把每年消耗几百斤白酒上千瓶啤酒号称“酒缸”的镇支书当场撂倒,回家不到两个小时心脏停止跳动。 陆排长可就完喽,都当了副团职科长还那付酒精中毒的德行。一次来我们师开现场会,我和林小天给他接风,还是没什么进步,一口酒下去从脖子根红到脚后跟,弄得几个弟兄一点办法没有,纷纷当场宣布退出他的“粉丝团”。 据陆排长本人老实交待,他们师司令部有名的“四大死猪”中陆排长名列“死猪”第一。人家那些科长出去喝酒都不爱带他,嫌给咱们军人丢脸掉架,可又舍不得不带他,全师挂号的“战术通”、“战术专家”有名的“战斗英雄”领出去可是掌声不断鲜花无限,可也苦了咱们的偶象陆排长,每次都被逼得要死要活,最后听取师医院一位美丽女军医的建议,开了份心脏病诊断书,标签似的揣在兜里随身携带,只要一有人劝酒,立马招牌似的掏出“严重心脏病患者远离酒精,一旦接触易当场毙命”将劝酒人吓退,弄的跟远离毒品远离国足似的。 此招蒙得了一般不知底细的同志,可遇上首长就全完了,甭说是严重心脏病,就是没长心脏人家也不会放过,而且用不着首长吱声,自己就得乖乖上前敬酒。此后,陆排长又是用矿泉水偷梁换柱,又是偷着把酒洒在手绢里餐巾上,各种办**番上阵更换使用,比研究战术指挥作战还累人,磕磕拌拌跟头把式的当上团长、师参谋长、师长直至副军长一路走来,被酒折磨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后来干脆放话:“宁可在战场上被打死,也不想在酒桌上活着。” 刚才说的都是后话,那天在猫耳洞里陆排长还没有那么多对付酒的诡计,甭说“严重心脏病患者证书”拿不出来,连偷梁换柱所需的矿泉水、手绢、毛巾之类也没备齐,加上我和林小天的绑架式硬劝,终于硬着头皮喝了一水壶盖二锅头。要说陆排长真够哥们儿,真够讲究,不但不怨我们,后来还不只一次的感谢咱们在猫耳洞里的硬灌逼迫式敬酒,说是得到了“实战”锻炼,汲取了“反劝酒”经验,为以后的“酒战”打下了坚实基础。 借着油灯光亮,眼看着陆排长苍白的“小林彪”脸变成了“大关公”脸,身上就看不清了,不象咱们似的光膀子撂腚,人家一身戎装披挂整齐,自己说是不光红,还起了一身小红疙瘩。 哼,谁信啊,当时的我和林小天只看到了红脸,别的事一概不信。说身上泛红,那是激战后的自然现象,一定是近距离杀伤敌人沾上的血迹和抬我们自己负伤战士时染上的血色。 “轰隆轰隆”炮声再次响起,猫耳洞被震得哗哗啦啦直往下掉土,我和林小天赶紧抢过水壶又一人一口咕咚了大半下,然后把水壶盖盖上怕掉进去土,把敌人打下去回来还得接着喝呢。 陆排长并没有因为酒精过敏导致判断失误,他的冷静清醒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我想即使把那一壶酒都灌下去,恐怕也就是个红脸浑身起疙瘩,炮声一响绝对恢复“小林彪”似的沉着果断。 “别急着出洞,敌人的炮打得很猛不同以往,这个时候最危险,等一会儿炮火延伸时再出去观察不迟。”陆排长一把拉住持枪要往洞外冲的我和林小天,动作应该和我们刚才的劝酒动作差不太多。 “来,咱们坐下多聊一会儿,你们上阵地几个月了,我也没跟你们好好交流过,咱们今天喝了酒,就算在敌人炮声的伴奏下煮酒论英雄吧。”听陆排长的意思,一点也没有心急,一点没把敌人放在眼里,居然把敌人猛烈的炮声当成了放屁。 我和林小天还没傻到四六不懂,一夜的殊死搏杀告诉我们,敌人拚了血本玩了老命了,他们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搞个鱼死网破,看来更残酷的血战就要到了,今天这壶酒可能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顿。 “聊呗,先喝口酒。”看到陆排长镇定自若,生死置之度外,我们更不该有任何恐惧或者急躁的理由。 “哈哈,你们能喝就多喝几口,这仗下来,我一定跟你们好好学学喝酒。”真是颠倒个了,偶象居然要向我们拜师学艺。 我猜测可能是酒精起了作用,陆排长在敌人的炮火下居然说了很多,除了没提家世没有提隐私,其他的都有涉及。 从陆排长的酒话里知道他为什么喜欢看《红楼梦》,还知道陆排长的学历可不是中专,是我们搞错了,人家是地方一所知名大学的中文系高材生,毕业后才报考的陆军学院,在地方大学读书期间就是全校闻名的“红学家”。他们那期都是我们陆军学院从地方大学毕业生中招来的,以前学什么专业的都有,可以说身怀绝技,正儿八经的投笔从戎,在陆院进修一年就分配到各部队了,所以学历什么的谁也说不清楚,要我说比现在那伙“伪研究生”们不知强出多少倍。 第九十五章 酒后干一炮 敌人炮火延伸的瞬间,陆排长停住了话语。我和林小天也是头一次双手托腮端坐静听别人白话,而且是听不善言辞的陆排长白话。 “陆排长,你呆在洞里,我出去观察一下,敌人恐怕该动真的了。”林小天说完按住取枪正待起身的陆排长,身体已经闪到洞口。 “小天,别急,正面的敌人不会上这么快,我判断敌人还得在那条深沟做文章。”陆排长的脸越发红润,象熟透的苹果。 “那你们等着,我去左翼那条冲沟看看。” 林小天的话音未落,连长沙哑的明语从电台传出。 “小陆,小陆,严密监视左翼那条冲沟,马上派人过去,估计敌人要有动作。” 看来连长和陆排长的判断是一致的,都觉得敌人的动向很不正常。 “小天,你马上去冲沟口,命令那里的四班坚决不能动,这边打得天翻地覆也不要动,就给我象钉子似的钉在那里。” “穆童,你跟我上阵地。”陆排长说的很简练,临出洞前还把桌的水壶拿起来。 妈呀,陆排长不用劝,主动要喝? 我和林小天迟疑的功夫,陆排长已经把水壶端到嘴边,细细的闻了闻,左手换右手把玩了十几秒钟,爱不释手舍不得放下的样子。 陆排长似乎对酒来了兴趣,大战将至痛饮一口壮行酒何等快哉。 “酒可别糟蹋了,你们两背来背去的挺不容易......妈的,这仗打完说什么也跟你两个小子拚把酒。”弄到最后他也没喝,把壶盖认真的盖上拧紧,动作慢条丝理一丝不苟,象个技术工人在操作加工一件器皿,可最后还是露出破绽,一声炮响将水壶从陆排长手中震落,好在壶盖拧紧,没有浪费一滴“粮**”。 我和林小天都很吃惊,看得出来,陆排长对战事很不乐观,最后的动作和粗口透露出强烈的悲情元素。 战争本来就是悲壮的成份居多,酣畅淋漓的快意杀敌,大团圆似的班师凯旋不过是一种理想的yy。真实的战争历来都是你死我活的杀戳,即使是镇定自如的陆排长,我们心目中最具职业素质的真正军人也会流露出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情况糟糕的很,只有那些对战况没有任何判断的人才会无知无畏。 “小天,一定要带好四班,保证弟兄们的安全,坚决守住沟口,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带人去接应你们。” 从陆排长沉重的话语中听得出,林小天要勇挑重担了,他那个方向必然要打的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小天,保重......”我只说了四个字就什么也说不下去了,紧紧的和他抱在一起。从小到大我们就没分开过,可这种拥抱却是第一次,我为好朋友铁哥们儿被委以重任独当一面感到自豪,可也为他狠捏了一把汗,那条冲沟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就目前这种态势守在沟口的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林小天从地上抓起水壶,不,应该是抓起酒壶才对,一把拧开盖子,可壶沿接触到嘴边的瞬间突然停止了动作。 “妈的,回来再喝!” 谁他妈也不想死,可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军人,谁让敌人如此的猖狂。 陆排长领着我先上了排主阵地,正面的敌人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担任值班火器的轻机枪射手陈凤奇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障碍区的一草一木。 “排长,敌人光打雷不下雨,是不是让我们揍怕了?不敢上来了?”陈凤奇的话说的很天真,也难怪,十八岁就是一个刚玩完撒尿和泥的年龄。 陆排长一声不吭,拎着枪沿堑壕向前摸去,我把陈凤奇的机枪要到手上也是一声不吭跟着陆排长屁股后头曲身向堑壕的拐弯突出部摸去。 “穆童,快架枪。”陆排长哄孩子似的轻拍着我的肩膀,声音小到只有我这种“顺风耳”竖起来才能听到。 妈的,太肾人了,黑乎乎几十个人伏在距离我们只有不足四五十米的位置上,敌人连散兵队形都不要了,挤在一起人与人间隔不过一米,那是条横亘的土坎便于隐蔽,敌人的潜伏行动还特小心谨慎,估计是一点一点虫子似的蠕动上来,黑暗中处于观察死角陈凤奇不可能发现如此细微的动作。 亏得陆排长和我前出至堑壕拐弯处及时发现敌人,否则后果极难设想。 沉稳的陆排长没有急着开枪,敌人伏在地上有土坎遮蔽枪恐怕打不着,手榴弹是最佳的选择。我也学着陆排长的样子,把机枪架在堑壕边缘,俯下身子把手榴弹从弹袋里拿出来,一颗一颗小心的拧开盖,把弦拉出来攥在手里。 敌人并没有发现我们的举动,他们还趴在原地等待进攻发起后瞬间跃起一举突入我方阵地呢,也真是训练有素,一点动静不出,连屁都憋回肚里舍不得放。 我们可要弄出动静了,几乎没用协同,陆排长扬臂抖腕的同时,我也做出了投弹动做,十几颗手榴弹落在人堆里。“轰隆”的声音未落,那极其肾人的野狼嚎声再次骤然传来。 妈的,让你们玩潜伏,还想他妈打穿插,不知道这招是我们共军的优良传统?哦,对了,这帮傻逼确实是跟我们学的,确实是我们的徒弟,当年他们军中很多战术教官就是我们的人,还派过来不少人在咱们部队受训,学的还挺他妈象,只是挨炸后这些刺耳的嚎叫是他们自己的,跟我们无关,咱们解放军不兴这个,当年邱少云烈火焚身都没吭一声。 “全排占领阵地”陆排长投完弹边喊边发信号命令全排占领阵地。 我的机枪也迅速开火了,主要是压制土坎一侧的敌人让他们不敢轻易露头,射击的精度基本无法保证。 还是跟我们学的战术,偷袭不成改强攻,正面的敌人迅速散开成冲击队形,后边的无炮、“四0火”同时开打,轻重机枪实施超越射击企图掩护步兵的冲击。 又是惨烈的近战,双方距离几十米,我方压倒优势的炮兵火力再次失去作用,只能对敌炮阵地实施压制。 “穆童,你带一具‘四0火’从右侧壕口前出,把他们的无炮干掉,我这边掩护你们行动,等手榴弹炸响后就迅速行动。” 事不宜迟,我抓起一具带弹的“四0火”趁着陆排长他们投弹的瞬间跃出堑壕,还是老套路绕到敌人侧后去,不同的是这回使用打装甲目标的重家伙。 敌人的无炮就设在土坎后面,本来是伴随步兵冲击,可离我们距离太近,只好在原地以炮火打击我阵地上的火力点。 我距离敌人的无炮阵地只有一百米,但敌人不开炮没有光亮很难完成瞄准。我等了能有一分钟他们也没开炮,咱可等不及了,再不开火敌人该发现了,等他们开炮,咱们阵地上的火力点可就糟殃了。 我先概略向敌人无炮瞄准,然后命令一同前出的战士洪川向那个方向开枪。 敌人无炮附近很快就有冲锋枪向我们这边打来,太好了,就是要这个效果,老子这回宁可身上被穿几个窟窿也要一炮干掉敌人的无炮。 第九十六章 温酒斩敌首 “洪川,快隐蔽别打了。” 洪川只打了两个点射就被我大声制止住,事实证明刚才的命令是错误的。吸引敌人注意诱使敌人开火的目的达到了,无炮附近的步机枪都在向我们射击,确实提供了目标的准确位置,可飞过来的子弹却让我无法抬头,即使勉强抬头可大地都在爆炸声中颤抖,我的手也不自觉的跟着抖动,根本无法完成瞄准和射击动作,还过早的暴露了行动企图。我为刚才的失误懊悔不已,现在可好不但干不掉敌人的无炮,自己和战友的性命已危在旦夕。 洪川是个很机灵的河北兵,和我还是老乡。他一听我喊别打马上滚进到一个弹坑里与我保持了五六米的距离。他这一不打让敌人也暂时失去目标,只能朝我们方向概略射击,并隐蔽向我们接近,估计没想抓活的,而是要贴近了投手榴弹炸死我们。 我趴在原地一动不动,迅速盘算着对策。接近我们的敌人也被正面陆排长他们的火力压制行动迟缓,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近前。 危险和机遇并存,死亡和成功同在。我只带了一枚火箭弹必须一击中的,瞬间的亮光根本无法完成我所要求的射击精度,只好暂时等待战机的出现。我采取标准的卧姿踞筒姿势,尽量将身体放低保证自己首先不被命中,只等较长时间的光亮出现立马抬头瞬间完成瞄准击发来个一炮定乾坤。 尽管没有夜视器材,可夜间战场上可利用的光亮很多,要不怎么叫白热化呢。除了迫击炮发射的照明弹和被用做战场照明的信号弹,各种火器射击和手榴弹、地雷的爆炸都能多次提供这种可利用光亮瞄准的机会。之前我已经利用手榴弹的爆炸火光迅速在瞄准镜里找到目标,敌人的无炮并没有使用炮架,也跟我一样由一名单兵肩扛发射,这小子采取的坐姿,半截身位露在外面,估计他也在哆嗦所以用屁股着地以增加火炮的稳定性,缺点当然是暴露面加大,他只顾利用正前方的土坎,没想到侧后已经完全暴露在我的火箭弹威胁中。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情况越来对我们越不利,敌人无炮射手从刚才洪川的枪声中觉察到我们的存在,他突然改变了动作,由坐姿调整成蹲姿,扛东西拉屎那种造型,身体也转向我这个方向并用炮瞄向我们。妈的,用炮打单兵,这小子真他妈敢想。双方都在等待时机,只等亮光一闪,火箭筒单挑无座力炮的决斗即将上演。 我带的火箭弹不是通常用做打击装甲目标的那种破甲弹而是对人员杀伤也有较好效果的杀伤爆破榴弹,“以炮对炮”的对轰应该没问题,可我还是慎重起见,光击中不成,必须要让火箭弹正直接触硬物爆炸,否则很有可能空穿而过形成哑弹。 敌人配属了两门无炮伴随步兵冲击,一门炮已被击毁,现在与我对峙这门炮被牵制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我方阵地上的明暗火力点减少了不少威胁,轻重机枪再次流畅的喷射出道道火舌,敌人完全被压制住,纷纷就地卧倒开枪还击。 跟上次冲锋一样,这伙敌人轻易不退,遭到打击后尽管鬼哭狼嚎可士气不落队形不乱,肯定是一伙久经战阵的“老兵油子”,而且指挥员极富战斗经验始终保持持续有效的组织指挥。估计敌方指挥员也及时发现了重火器无座力炮未发挥作用,那个无炮射手还在与侧后的我制气斗狠,就拿着带喇叭那种红绿两面的小旗赶到无炮一侧亲自指挥调转炮口准备向我阵地发射,还命令周围的敌人迅速向我这个方向边开枪边接近欲消除翼侧威胁。 真是天赐良机,本来那小子就没占什么优势,扛着笨重的无炮,身体露出地面一大截,显然与我单掐的机会并不均等,这回又临时调转炮口将包括一半屁股的大半个身位完全暴露,纯属摆好姿势等着挨干。准头子是否跟俺一样优秀没开火之前咱不知道,开火后如果哥们儿当时不死那个傻逼死了,说明他精度不成还得到地狱继续苦练。最大的惊喜还不是敌无炮射手的挨操造型,敌人的指挥员就在他身边,最次也是个排长,如果一勺烩了,又跟上回一样属于致命一击。 不知哪方发射了一发白色信号弹,黑啦吧叽的夜色顿时变成贼啦贼啦的刺眼,几秒钟白昼似的亮度足够了,我迅速支起身体,再不考虑任何保护自己的措施,晃动中踞筒,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瞄准镜内敌无炮射手和指挥员后侧的一块大石头。 太清楚了,敌人紧张的表情居然能看的一清二楚,距离只有六七十米,高倍光学瞄准镜中连他们脸上的胡须都能数出根数来,当然哥们儿没那么傻,喝了多少二锅头也没闲心数那些烂**毛,我透过他们的身体瞄的是身后那块巨石。 几乎同时,敌人的无炮射手也支起身体将炮口对准了我,应该是对我放心不下,知道有人要在背后干他,不惜违抗上司的命令,定要与我一决公母。 “轰......咣”应该是这种动静,象声词里实在找不到形容那两声开心的动静了。两个声音也没有敌人的,都是从我这边发出的。先发制人,我的筒小操作灵活,没等敌人发射我先抠动了板机。战场环境不允许,准备工作不到位,没时间预先堵住耳朵,甚至连嘴也没张大,“轰”的一声,那声耳边的炸雷硬被俺扛了过去,当时震得耳朵一阵长鸣,仗打完十多天还是那种蜜蜂飞进耳朵的嗡嗡。 我已经顾不得太多,马上一出溜到底来个“老太太钻被窝”,第二声“咣”也听到了,命中没命中根本不想看,此时要做的就是保命要紧。 子弹再次从头上“嗖嗖”飞过,还有手榴弹的弹片落到身子附近,敌人彻底急眼了,也不管能不能投到,就抡开膀子开撇。 不敢抬头,把脸全部埋在土里,象林小天在学校被“红烧屁股”似的咱也差点把命根子**土里,反正此时就是要把身体降低再降低,地上要是能出现个裂缝我能一头扎进去。 “哒哒”点射的声音,是洪川冒死打出的,小老乡要以命搏命硬要吸引敌人,说什么也要让我活着。 “快隐蔽,别打了,没用的。”我把埋进土里的头抬起高声大喊,不能让小老乡白白送死。 洪川的枪声又持续响了几下才停下来,能听出来是抬高枪**向空中了,多机灵的兵,知道响枪就成,用不着露头。 除了感谢黑啦了吧叽神鬼出没的夜间使敌人无法命中我们,最感谢的还得是陆排长,他再次亲自率领一个班弟兄阵前出击拚死击退敌人生生把我和洪川救了回来。 “排长,谢谢你!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双手紧紧握住陆排长纤细的女人般的小手激动得快要落泪,这次表现尚可,站的很稳握的很紧,没有象上回“一下干掉六个”后狼狈逃回到陆排长身边立马瘫倒在地。 “穆童,应该谢谢的是你,那一炮真**准,打掉了无炮,打掉了敌人的**头儿。”陆排长好象只喝了一盖二锅头,可说起话来居然也醉吗哈的弄出两个**。 第九十七章 祖宗之地 说温酒是不可能的,我和林小天把酒拿到陆排长洞里也没热乎过。陆排长把我接应回来并没进洞而是急忙用电台和林小天联系。 “排长,你们那边打的那么热闹,可冲沟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啊。”林小天率领一个班离我们排主阵地直线距离不过百米,隔着一个小山包,能听到这边的枪响炮声但看不到战况。 “继续监视,丝毫不可大意。”陆排长听说林小天那边没事表情稍稍趋缓,可迅即又严肃起来。 “林小天,你听清了,派两个人下到沟里去查看一下,上边的人必须做好掩护。”陆排长与林小天通完话还不放心,原地踱了两步,被酒精逼得通红的脸恢复了苍白。 “穆童,你带一个组过去加强那个方向的力量,千万要小心,一旦敌人从沟里摸上来迅速发信号,我亲自带人过去增援。” 听陆排长的意思,尽管冲沟那边暂时没有动静,但地位异常重要,必须严防死守。军情紧急容不得迟疑,我二话没说抄起家伙领着三个战士向冲沟疾走,还有一层想法就是想快点见到林小天,一个小时没见他人心里特没底。我们可是从小到大光着屁股玩过来的,经常一起欺负低年级同学,遇到强悍的高年级混混,我们也是一起上阵玩“二掐一”,这回到了战场上更是生死相依以命相许,谁都离不开谁。 林小天的性格本身就很稳重,遇事不慌不忙,临危不惧,用句文绉的话形容就是“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很有老大风范。他听完陆排长指示,马上命令四班弟兄占领沟口阵地,拿起绳索就往身上拴,要亲自下到沟里侦察敌情。 “排长,你别动,让我们下去吧,上次跟陆排长打伏击就有我,对那地形倍熟,不会有问题。”四班长卢永孝和一名战士一边把林小天挡在身后一边拽过绳索分别拴在自己身上。 林小天嘱咐了两句,趴在沟口小心看着卢永孝他们被两根绳索顺入沟底。 黑咕隆咚的深沟,甭说黑天就是白昼也一眼看不到沟底。林小天望着沟底,心里好一阵嘀咕,就这么个深沟已经打了两仗,事不过三,敌人还会上来吗? “夫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林小天嘴里叨唠着孙子的经典论述,心里一阵发冷,越看那个沟底越象张开的血盆大口要吃人似的。 漫长的等待,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即使是林小天这样经过几次战阵经过殊死搏杀几乎一身是胆的钢铁勇士也头皮发麻。 其实打仗就是这样,炮声一响,双方抡圆了开干,是死是活鸟朝上,狭路相逢勇者胜,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只要杀红了眼,不论平时胆大的还是胆小的谁他妈也不怕谁。可战前的死寂却极端恐怖,甚至比炮火连天地动山摇枪林弹雨的殊死战斗还令人恐惧。 “卢永孝,到底没?”林小天沉不住气向沟里大声喊话。 除了林小天喊话的回音在山间飘荡,还是一片死寂沉沉。 “不好,快拉绳子,把他们拉上来。”林小天大声命令周围的战士,自己也跑在沟沿一起拉那根三个指头粗的麻绳。 开始还觉得很吃劲,说明人还拴在绳索之上,可大家都觉得不对头,连喊数声没人回答。 接着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费了好大力气拉上来的两个人都被匕首割断了喉咙,血流了一身,他们连喊都没喊出声来。 “我操你妈!”林小天骂完就掏手榴弹,其他几个弟兄也做着同样的动作。 没等林小天他们拉弦往下投弹,迫击炮弹已经落到了身后,是从沟底发射的。 “快卧倒!”林小天赶紧命令隐蔽防炮。 五六发炮弹过后,林小天的四班又牺牲两人重伤三人,战斗力减半。 突然的打击让四班弟兄有些慌乱,都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敌人的迫击炮打得特准,就落在沟沿附近十几米的位置。 林小天利用敌炮火间隙迅速命令带着重伤员后撤至洞里防炮,又命令重机枪占领发射阵地监视沟口之敌。 我带着三名战士正走到半路,一听炮响知道坏了,赶紧加速急进。可敌人的迫击炮确实玩的明白,几发炮弹打过来形成火力拦阻区,我们马上就地卧倒防炮,接着从敌人一侧阵地还有子弹射过来,一看曳光弹就知道是重机枪和高射机枪的平射。 林小天那边从声息皆无一点动静没有突然变成了极度危险,他领着战士躲在洞里,只等敌炮火准备过后杀出去占领阵地。敌人的炮兵和沟内的敌特工协同的太紧密,炮声一落已有十几个人攀上沟沿。 要说这防御战斗真是憋气,经常处于被动,战况极其惨烈,伤亡极其惨重,最主要的是没有底气,军心极易动摇。四处设防哪都要防还不得不防,四处漏防到处添油有时还无济于事,一旦定错主要防御方向失去战场控制那基本上仗就没的打了,因此说善于防御的指挥员都是军中才俊,当将军的好苗子。 可能有朋友会问我,依我们国家的综合实力不应该总是防御啊,完全可以用优势兵力去进攻敌人嘛。说的有道理,哥们儿当时也那么想过。可是同志,是战争就有攻有防,这用不着过多解释,况且咱们防守的可是自己的国土,前期进攻战斗是收复我们自己的国土,如果再去进攻那就打到那伙傻逼的国土上,搞个自卫反击教训他们一顿最后还得撤回来,那穷乡僻壤一地刁民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谁他妈愿意占?可咱们的国土即使寸草不长也得守住也不能留给敌人,那是祖宗之地坚决不能容他人霸占,所谓“宁失千军,不丢寸土”。 当时年轻什么都敢想,我甚至还研究出一个办法能避免防御始终保持进攻态势,就是先大踏步的后退,把这些边境要点暂时交给敌人,然后再大踏步的前进以进攻战斗的方式收复回来。仔细捉摸再三,纯属二逼想法,尽管打的解气,可损失伤亡更大,付出的代价更多,实不足取极端幼稚。 我趴在一处弹坑里大声呼叫着其他三个弟兄的名字,听到回答后就问他们有没有挂花。还好,几个人都隐蔽的很好都没受伤。 趁着敌炮火停顿,赶紧命令几个人跃进,林小天那边已危在旦夕。 往前跑了几十米再次被敌火力压制,这伙敌人是蓄谋已久,真他妈就是看中这条打了两次的冲沟。 “穆童,穆童,你们到了什么位置,林小天他们情况怎么样?”陆排长焦急的用步话机跟我联系,能听出来,我排阵地的正面敌人也开始动了,又是两面夹击。 “排长,排长,我是穆童,现在我们被敌火力拦阻在距冲沟五十米的位置上,还没有跟四班联络上,判断敌人已经从沟里上来了......”我沟通完陆排长赶紧带着人向前跃进,可每行动几米就得卧倒一次,敌人的炮和重机枪打得实在他妈准。 第九十八章 老将出马 “排长、排长,赶快请求炮火支援,赶快请求炮火支援......”林小天焦急的大声呼叫,他的步话机只能联系陆排长还不能直接呼唤上级炮兵。 “林小天,你们现在占领阵地没有?”陆排长面无血色,苍白的脸炮火中更加苍白。 “排长,我们被炮火压制在洞里,炮声一停就占领阵地。” “林小天你听好喽,必须现在就占领阵地,炮弹打到头上也得上去,我马上派人增援你,炮兵火力马上就会压制敌人。”陆排长一字一顿的交待生怕林小天听不明白,声音中透着坚定,泰山屹立那种坚定。 陆排长和林小天通话的时候我距离冲沟还有五十米的距离,几分钟的时间等于原地未动。 “穆童,战斗到了最关键时刻,不惜一切代价,马上通过敌炮火拦阻区,上级炮火马上会支援你们。”陆排长的口气让我明白,最关键的时刻,最拚命的时刻,最后的时刻到了。 陆排长怎么跟连长联系怎么呼唤的炮兵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没用两分钟闷雷似的爆炸声从沟里传过来,敌人的炮火被完全压制住几乎没了动静。 不惜一切代价,妈的,算上我就四个人,一切也就这个四个人了,就他妈四条命呗,算个鸟毛。 “跟我上!”我大吼一声带着三个弟兄直起身子狂奔几十米,迅速接近了深沟四班阵地。 天快亮了,情况看的比较清楚,四班阵地上好象没几个人,一定都阵亡了,林小天还活着,眼看着他大驼鸟似的身形在阵地上闪现,一会儿投弹,一会儿打轻机枪,居然还操作上了重机枪,那个重机枪班的八个弟兄被一发炮弹命中,四死四重伤,只留下那具重机枪还在林小天手里不停的“叫唤”。 林小天的“色盲眼”似乎彻底好利索了,重机枪打的有模有样,曳光弹的轨迹明显看出是向敌人方向去的,挺他妈靠谱。 我没有急于向林小天靠拢,而是沿右侧迂回过去利用一处土包做掩护架起机枪以火力支援他们的战斗。 从深沟里上来的敌人能有二十多个,步炮协同的真熟练,迫击炮精确射击把林小天他们打回洞里,这伙人几乎跟着己方炮弹往上爬,炮弹炸点距离他们也就十几米。都他妈属猴子的,一个个鬼精鬼灵,动作比正面攻击的敌人更有经验,更为灵活。他们已经没有退路,沟里被我炮火覆盖,引爆了不少地雷,他们的后续梯队和炮兵全部葬身沟内,这伙猴逼现在已是背沟一战,都疯子似的成了亡命徒,早不把生死当回事了。 “哒哒,哒哒”我的轻机枪一响林小天就听出来了,他对哥们儿音乐一般的射击节奏和旋律简直太熟悉了。 “穆童,压制住沟口,一个也别让他们跑喽。”林小天迅速投出几颗手榴弹,兴奋的大声呼喊,好象咱们人多似的。 还是敌众我寡啊,阵地上只有林小天等四五个人能参加战斗,其余的不是牺牲就是负了重伤,算上我带来的人才不足十人,敌人的后续梯队尽管被消灭可上来却有二十多人。 我没有向林小天喊话,枪声已经给予他莫大的安慰,精神的鼓励已经足够,剩下的就是多干掉几个猴逼,替他实打实的减轻压力了。 敌人疯狂但不急燥,极有战术素养,看到我们援兵到来马上停止冲击,都趴在地上利用地形地物与我们展开对射,枪法也很准,任何一个射手打靶的话可能都不能比哥们差哪去。 林小天还是发挥投弹强项,没命的向敌人投掷着手榴弹,他的个子太高,目标也大,打了这么长时间,每次投弹都半截身子露出堑壕,没有被击中实属奇迹。 “小天,注意隐蔽,把命保住,傻逼们快完了。”我终于被林小天的冒险行为逼急了,我可不想让铁哥们儿这么死,马上增援的就上来了。 又是一厢情愿的想法,陆排长他们确实想继续增援,可正面的敌人玩了命的猛攻,根本抽不出手来管我们。连长组织的连预备队二个班正向我们这个方向赶,半路也遇上了麻烦。敌人全线压上全连阵地一梯队前沿阵地都受到极大危胁,几个班的支撑点已经丢了,三排防御的三号高地正面坡度小地势开阔便于敌人冲击,阵地一度被敌人突破,拚死反扑才将敌人打下去。二排那边的两个班阵地也几次易手与敌展开反复争夺。连长一看形式不妙,赶紧将最后一个班家底用上支援二排,又从支援我们的二个班中分兵一个班支援三排,都是哪漏堵哪四处添油,赶来增援我们的只有一个班半路还与穿插到我纵深的一小股敌人遭遇,激战半小时才将敌人击退,赶到我们沟口只剩七个人还都带着伤。 连长亲自率领七个弟兄上了我们阵地,虽然没有对敌形成以多打少的优势局面,总算在兵力上保持均衡,敌人无法再前进一步,我们也无法将敌人尽快的赶回沟里。 “妈的,敌人太反常了,一定是提前换防了,根本不是以前那伙,侦察科的兔崽子怎么搞的?这点情报都弄不准。”连长骂骂咧咧的趴在林小天身边。其实敌情通报早下到团里,只是没等传达到连里敌人就开干了,估计是想来个“开门红”争取首战告捷,他们可是敌国最有名的部队,号称“首都近卫师”,第一个打进邻国首都金边的就是这个师。 连长没上过军校,看着粗了吧叽,实则胆大心细贼啦的狠属于勇猛异常又带着诡计多端那种“二杆子”似的“兵油子”类型,指挥作战可是很有一套,跟陆排长那种学院型还不大一样,善于以身作则,战术上鬼点子也不少,跟着他还真学了不少打仗的本事,由此我也得出一个结论,部队最能打仗的除了陆排长那种指挥若定尽显名家风范的儒将,再就属连长这种杀法骁勇能征善战的“二杆子”虎将,都是军中名宿,将军苗子,可谓各有各秋,共揽日月。 “林小天你带领四班原班人马先回洞里休息,对重伤员展开急救,我在这坚守阵地,然后咱们替班,让穆童他们对敌不断袭扰,车轮战术磨死这帮鸟蛋。”连长迅速下达命令,话语不多言简意赅。 真不愧是行家,知道硬拚下去两败俱伤,不如将敌人控制住围而不打,磨得他们没了心气再下手不迟。 几天的战斗我干的都是袭扰活,有深入敌纵深“一下干掉六个”的狙击,有前出翼侧的致命一击,还有绕道敌人侧后的一炮斩首,算是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我在步话机里听到连长吩咐后迅速沿右翼向敌人包抄过去。连长亲自操作重机枪实施掩护,真有特点,不急不燥,居然先喝口二锅头抽了两口旱烟,热身完毕才“哒哒哒”一串长点射,听那节奏鲜明的枪声就知道老将出马了。 第九十九章 血战冲沟 连长不愧是沙场老将,对战场形势的判断异常准确,敌人从沟里爬上来近三十人,被林小天他们打死了十来个现在还剩下二十来人,我方能战斗人员也不到二十,双方势均力敌,我们没有能力一气将敌人赶下沟去,但我们的优势在于有阵地有工事可以利用可以依托,敌人只能利用一些土包土坎的做掩护,很容易暴露,被命中的概率较大,而他们的优势在于准确的射击精度和灵活的战术动作,能从那么深的沟里爬上来绝非鼠辈,都是他妈猴孙子。 采取这种拖延战术在当时是最佳选择,天很快就亮了,对敌人来说越打越不利,越打越心慌,他们没有援军,没有退路,大白天的暴露在平坦地形上很容易被歼灭。 林小天开始并没想执行连长的命令回洞休息,他杀红了眼,浑身上下全是血,倒提着冲锋枪,手里还拎着一簸箕手榴弹,一米八五的大个兀然伟立天神一般。还得说奇迹,他们守在沟口的四班和重机枪班二十多人只剩下七八个还人人带伤,可唯独林小天全须全尾毫发无损,身上的血都是别人蹭上的,在我们上来之前还跟跃入堑壕的两个敌人展开肉搏,在弟兄们的配合下用手榴弹弹头砸死一个**子崩了他一身,另一个被他用手掐住脖子活活勒死,这两手我是根本做不到,徒手格斗跟他没法比,咱的强项是玩枪。 “林小天,胆肥了?敢不服从命令,让你下去又不是让你不打了,一会儿还得来替老子的班,赶快去救治重伤员。”连长迷缝着眼睛一边开枪,一边向林小天大声喊话,声音基本都是朝前的。 林小天假装没听到,阵地上枪声响的跟爆豆,听不到喊话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也不开枪,继续发挥着投弹强项,一颗一颗的往出撇手榴弹,看那意思把自己当榴弹发射器或者迫击炮什么的,不过高大的身体每撇一下都得露出大半个身子,太危险了,看着都肾人。 “给我滚回去,还他妈管不了你了,别投了,节省点家伙式,咱们打的是‘持久战’。”连长真急了,连枪都不打了,转回身冲着林小天咆哮似的怒吼。 敌人意识到处境极其危险,这么打下去早晚得被拖死,不拖死也得被我们的援军上来全部干掉。这伙人迅速靠拢一处,哇哩哇啦的叫唤一气,说上不喊的什么鸟语,估计是要玩命冲一把,争取象上次那样拿下我们的阵地与正面的敌人会合一处。 还是那套战术,小群多路,分成七八个小组,每组二至三人,交替掩护向我们运动,距离约三十米左右开始投手榴弹。 趴在地上的人想把手榴弹投出去三十米是很困难的事,必须得跃起来投,这伙训练有素的敌人也不例外,刚直起身子就被连长的重机枪打倒两个,但还是有七八颗手榴弹落到我们阵地上。 “轰,轰,轰”几声巨响伴随着刺鼻的浓烟,阵地在爆炸声中摇晃象一条被巨浪颠起来的小船。一个战士被气浪掀起来两米高又落到地上,身体血肉模糊,向外翻着的肉露着血丝和白茬,几处伤口血水一股一股往外冒。 “妈妈,我不想死。”那个叫张勇军的十七岁小战士倒在连长怀里最后喊了一句双眼瞪着天空一动不动。 连长轻轻把张勇军放在地上,一张大手小心的抚上十七岁年轻的眼睛。 “不要与他们纠缠格斗,抵近射击。”连长的声音不大,可阵地上所有活着的人都能听得见包括冲上来的敌人。 敌人趁着手榴弹爆炸形成的烟雾迅速突入阵地与连长他们胶着一处,距离最近的不过五六米,这帮傻逼嘴里也没闲着大喊着呼叫着扑了进来,估计也象我们冲锋似的大喊杀声。 喷火,喷出的是火。除了端起的冲锋枪在喷射火焰,每个人的眼睛全都要瞪出眼况,眼里充满了愤怒的火焰。 撕杀,完全是野蛮的原始的惨无人道的撕杀。一样的武器,一样的动作,一样喷火的眼睛,一场现代战争中的近距离疯狂杀戮,一场殊死决斗的血肉搏杀。敌人狼嚎般咬住猎物或是挨千刀般的的狂叫。不懂鸟语,也不必听他们喊啥,反正连长他们几个嘴里喊的全是“操你妈!”,连几个平日总是“日”字当头的河南兵也改口喊着“操”,大家在连长的带领下跃出战壕几乎排长成一字横队,整齐得象一个人,双脚开立,身体正直,人枪兀立,枪人合一,冲锋枪枪身被弟兄们向右猛推压住,枪里的子弹狂吼着从腰迹射出,胸腔里发出的咒骂快要将天捅破,雄狮狂吼般的怒喝压过阵地上的炮声。 敌人也是此般队形,枪声中双方阵中不时有人伴随着被子弹击中的“卟卟”声哀嚎着倒地,谁都不后退一步,谁都忘了自己是血肉之身,谁都不把那叫做生命的东西当**一回事。 向右侧包抄的我和三个战士未跑出一半就被几个敌人缠住,趴在原地与敌人你一单发我一点射的相持。突然看到敌人突入阵地,连长他们与敌人展开抵近对射,我们再也趴不住了,没用下命令几个人几乎同时跃起向着对面几个敌人猛扑过去,又是一阵“老汉推车”般的抵近射击,又是一阵勇猛凶悍的“操你妈”。几个敌人未等挺直身子就被击中,我身边的两个战士也中弹扑地。 关键时刻,“战神”林小天发威了,他根本就没回到洞里,而是在较远的隐蔽位置上不断的观察战场情况。 “弟兄们,跟我来,绕到敌人后面去。”我的铁哥们儿仍然保持着冷静和机敏,没有迅速加入连长一方而采取迂回战术包抄到敌人后侧。 怕伤了自己人,林小天命令战士不许开枪,全拿着小锹小镐准备绕到后面开干,可跃进了十几米就被敌人发现,子弹“嗖嗖”的打过来。 别小看这没开一枪的迂回行动,那可救了大家的命,与连长他们对射的敌人稍稍有一点顾虑,注意力稍稍转向这边,心思稍一分神,动作稍一迟疑,连长他们可就贼啦的果断了,毫不犹豫的一阵长点射就把对面的敌人干掉好几个,然后趁敌人迷糊之迹迅速滑入壕中换弹匣。此时林小天他们又改变了动作,看到连长他们下壕隐蔽迅速手榴弹的侍候,没死的敌人都被炮弹般飞来的手榴弹炸死炸伤,没死没伤的也好不哪去,连长他们不到二秒又跃上壕顶继续“推车”,我那个方向也有精确的侧射火力支援。 敌人再也挺不住了,心里完全在巨烈的轰响中,在巨大的震撼中崩溃,他们跟老法、老美还有邻居小国打了多年,从来没见过此等不怕死又诡计多端战术灵活的军人,没办法该着他们倒霉,除了等死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第一百章 人心思换 天已大亮,血战一夜的阵地上悄无声息,大家静静的清理着烈士的遗体、遗物,一个个低头无言默默无语,浑身上下从头到脚从脸上到心里充满疲惫,一点看不出击退强敌的兴奋和喜悦。防御战太残酷了,全连一夜就伤亡过半,比几个月伤亡的总和还多。都是年轻的生命,不长时间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小伙子,说走就走了,有的临走前一句话都没留下。十七岁的张勇军临死前喊出了大家憋在心里的话,谁他妈都不想死啊,可没有办法,还是那句话,谁让我们是军人,马革裹尸,血染沙场也许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营长大人啊,我这伤亡太大,不是说马上换防吗?怎么还不见动静?敌人若是再发动昨晚那样的攻势,我可不敢保证能守住阵地......人都拚光了你让我拿什么守?” 连长一脸苦相在电话里一遍一遍的向营长诉说,语气也有些哀求的成分,跟清晨率领战士跃出战壕高喊“操你妈”的壮烈形象大相径庭。 “把你那张破嘴闭上,别他妈乱发牢骚,你就跟我喊破大天也没用,我也想把你们换下来,可手头没人,昨天的激战老子也动了轻机枪,你再坚持坚持,马上就要换防了,三拜九叩都挺过去了还再乎这最后一哆嗦?” 听得出来,营长也无心恋战,仗打到这份上不光是战士,指挥员也有很多想法,可上级也有苦处,敌人已经完成了换防而且上来就干,咱们此时换防必然引起全线混乱,一旦为敌所乘后果实难设想。 激战了一整夜战士们疲惫不堪,一下又牺牲了那么多弟兄大家心里都很难受,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战斗,敌人进攻受挫后并不甘心失败,他们一定会报复还要进行新一轮的攻势。 帮助军工和卫生队的同志急救后运伤员和烈士又清理战场恢复被炮弹毁坏的工事掩体,整整又忙乎了三个小时,大家回到猫耳洞连想都不想将枪一搂贴住洞壁身体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开睡。 其实谁都睡不着,刚从撕杀中回来,脑袋里面的叫做**似的液体还在翻江蹈海的晃来晃去浮想联翩,怎么晃都是那血淋淋的场面,都是恐怖的爆炸和喊杀声。 林小天也从沟口撤了回来,我们两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还有半壶酒呢,就再次到陆排长的洞里去学摸咱们的二锅头。 陆排长坐在子弹箱上没有看书没有看地图更没有抽烟,就一动不动的端坐着,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象傻了一样呆呵呵的。 “酒在那呢,就知道你们两第一件事得奔这个来。”陆排长用手指了指另一个子弹箱上放着的军用水壶,能看出来他已经把壶仔细擦过,否则不能绿漆光闪亮亮的一尘不染。 洞里的所有物品都整洁如初,炮弹震落的碎土碎石也清理完毕。陆排长真是个爱整洁的人,姑娘一般洁痞似的干净,连打仗都改不了习惯。 本来想跟陆排长继续煮酒论英雄,可拿起酒壶却一点也没有酒心思了。林小天跟我一样不光对酒突然失去兴趣,任何东西也吸引不了他,有子弹箱不用,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只顾盯着地面呆呆的**。 十来分钟的时间谁也不说一句话,连刚刚过去那场生死血战也不想提。满脑子都是血还提什么啊?想尽快忘掉恐怕还来不及,谁会没事往伤口上撒盐,洞里的三个人可能都是一个想法“这仗还是快点打完吧。” 估计敌人与我们想的也差不多,全线回撤后并没有实施太多的火力报复,很长时间没有组织象样的进攻。 排里补充了十来个新兵,大家热烈欢迎新战士的同时又都感到难过,想起几天前牺牲那些活蹦乱跳的弟兄,都和他们一样啊,说走就走了。在我们几个干部看来补充新兵还有一层含义,一时半会换不了防了,还得在猫耳洞蹲下去,还要经历不知多少血战。 那段日子阵地上谈的最多的话题就是换防,一时间谣言满天飞,有的说再坚持两三天就换了,后续部队已经临战训练完毕,就要开上来了;有的说当天夜里就上来,已经看见山下的部队集结了。其实都是瞎传,山下的部队每天都有整队集合的,真有行动根本不会暴露企图,而且我们干部也没有听说,连营长、连长都没接到换防命令。 也不能完全说是空穴来风,上山来送给养的军工确实传来了不少消息,山下与我们不同番号的部队确实在集结待命,确实在完成临战训练科目。战士们互相传递着消息,都盼着快点换防,早点回去与家人团聚,毕竟谁也不愿意玩命,谁也不想死,不想捞个终生残疾。 我和林小天两个“好战分子”也在捉摸着换防的事,和战士们的想法一样,都想快快撤下去喘口气,都想快点回家。每次军工上来,我们虽然不过去问,但也偷偷的把耳朵竖起来听,发挥咱们“顺风耳”、“传感器”的特长听听他们传来的消息。 确实令人振奋,种种迹象表明,咱们就要撤下去了,就要全须全尾的撤下去了,咱们没有死没有伤,还打死了不少敌人。 估计连长、指导员和陆排长他们听到的消息更多,心情跟我们肯定一样,但人家是战场指挥员,必须要将这种动摇军心的谣言扼杀,必须把这种急切盼望回家的念头遏制。 指导员往返穿梭于各排的阵地、猫耳洞里,活跃在各个班长、战士们中间,收集情况耐心细致的做着政治思想工作,尽管他本人也是一个盼望尽快换防的积极分子。 “同志们,想家没错,但仗没打完,王八犊子们还没彻底服软,咱们还要站好最后一班岗,要保持高度的革命警惕性,不要动摇军心,防止敌人趁机捣乱破坏,三十六拜都挺过去了,还差最后这一哆嗦?” 指导员是大道理小道理掺乎着一块弄,应该能起点稳定军心的作用。 陆排长还是老样子,不怎么会做思想工作,打完仗跟没事人似的,排里的思想工作大部分交给我和林小天两个“白话蛋”。咱们也不推辞,把指导员讲的话复述一遍,又加入些通俗易懂的段子。比如“敌人就是个**,时不时的就得硬一下,你软它就更硬,咱们不能在它硬的时候撤下去,得把它打成蔫茄子太监,咱们才能撤,这才叫保家卫国,坚决不能在咱们手中丢了阵地,让那帮狗**再硬起来。” 敌人还真他妈属**的,在我们就要换防之迹人心思归之时真就又硬了一下。 这次敌人没有打那条冲沟的主意,他们在那扔下的命太多,可以说成了他们的伤心地,这回玩起了咱们进攻战斗时屡试不爽的穿插,企图黑虎掏心一举攻入我纵深阵地,以中间开花的方式引起我防御体系的混乱,然后乘虚而入以乱制胜。 第一百零一章 往屎里插 穿插作战行动是我军贯用的战法,有过多次成功的战例。最著名的有朝鲜战场上我三十八军侦察科长张魁印率领的军侦察支队穿插至敌人防御纵深德川炸毁武陵桥,一举切断敌人退路,阻敌南逃北援,有效的配合正面主力歼敌,后来这传奇的故事被拍成军教电影《奇袭》广为流传;还有我六十八军穿插营在直木洞以南地区,袭击南朝鲜军首都师第一团(白虎团)的作战,也是经典的穿插战例,后来被拍成“革命现代京剧《奇袭白虎团》”也就是所说的“样板戏”。当然文艺作品无法再现敌后穿插作战惊心动魄的细节,很难真实体现我志愿军官兵的勇气和智慧。 穿插作战通常都选择在敌防御翼侧、缝隙、结合部等地带,一般都是预先潜伏,在正面火力的牵制掩护下迅速隐蔽的通过敌前沿直接向纵深勇猛穿插,也可采取小群多路以渗透的方式越过敌前沿向纵深发展。 在我们参加的两山轮战的进攻战斗中每次必有穿插分队的行动,都取得了重大战术成果。而当我们防御之时,敌人这帮徒子徒孙也使用了师爷的战术给我们来个穿插。 敌人很是狡猾,再不打我们左翼深沟的主意,改在我连防御阵地的右翼与友邻步兵二连的接合部实施穿插。他们先在前沿前隐蔽地域一动不动的趴了一夜,家伙式不大好象要他妈**地球,劲还挺大,地面的植被压死一片,一个个人形印痕清晰的显露地上。 要说这伙敌人还真有忍耐力,有点吃苦耐劳的意思,一晚上连个屁都没放,咳嗽的就更不用说了,还很有想法,知道利用我们要换防这段时间心理麻痹,选择的潜伏地点和穿插方向都很对头。当时那地形不适合空降、机降什么的,否则他们肯定得试吧试吧,做飞机过来多快啊,穿插的距离还远,更容易达到战术目的。 哦,哥们儿忘了,敌人国家穷啊,装备不起运输机什么的,地形适合他们也玩不出那么高难的路子。据说这些年穷兵黩武国力空虚连饭都吃不饱,一周能吃上一顿豆腐的是大款。军装也发不起,三个人轮着穿一身军装,除了女兵一年二年的发一次裤衩,男兵连裤衩都不发,说是亚热带雨林气候穿那东西容易捂出病。我一想也有道理,我们有裤衩也不穿,不穿还他妈烂裆呢。 都是听林小天没事跟我闲白话的,敌人女兵倒底发不发裤衩咱不知道,平时穿不穿更不知道,有没有那么邪乎还需进一步考察。不过他们穷是真的,从抓来的俘虏就能看来出,战俘营里吃了几顿大米饭,再他妈不想回国,就想在咱们这长住了,当一辈子战俘都成。我说他们潜伏一点动静没有呢,肚里没食连拉屎放屁都省了。 友邻二连的警戒哨兵第二天清晨才发现情况,看到地上小草明显弯了腰耷拉蔫死的,地面一个个被压出的浅坑,马上意识到有人在这潜伏过现在已不知去向,估计很可能已经渗入纵深,立即向他们连长、指导员报告。 没等二连将情况上报营里,敌人正面的进攻就开始了,疯狂的进攻,从火力准备就能发现体现出来,平时他们炮兵火力急袭一般十五分钟,这回却达半个小时,炮打的很猛,不过打了一会儿就被我方炮兵有效压制。 正面敌人投入的兵力很多,我一线排支撑点正面全部遭到敌人的攻击,全连忙于抗击敌人进攻,结果让穿**来的敌人有机可乘,这伙人还真厉害居然摸到了营指挥所附近。 奇袭我营指挥所一旦战功那可是大功一件,在他们的报纸和电台上肯定能与咱们的“奇袭白虎团”相提并论有得一拚。这伙人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本来蹑手蹑脚虫子似的向前蠕动,可看到大个的野战帐篷和外面较多的电话线马上判断出这是一个指挥机构,这伙傻逼蠕动的动作加快,个别人还直起了腰要马上冲过去抢头功。 他们的指挥员是一个三十来岁的连级干部,非常有战斗经验,马上摆手制止部下的鲁莽,亲自带着一个小组跃进到我营指挥所三四十米左右的地方卧倒仔细观察。 也该着敌人倒霉,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突然出了岔子。我营部一个通信员头天吃多了慰问品,估计是瓜果之类的,出来拉稀。他蹲在地上正拉得畅快泄得舒服,突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象赖蛤蟆鼓肚子“咕咕”的动静。 动静来自敌人,估计是几天没吃饱了,甭说瓜果,连正常的饭粒肚里也没几颗,甭说出来拉屎,能吃点东西打死也不能往出拉啊,怎么也得让它在肚里停留半个月以上,保证不空肚。现在完了,“咕咕”蛤蟆似的作响就来自空着的肚子。 咱们的小战士可是机灵鬼,能被选上当营部通信员足见其聪明和智慧。他一边拉一边想,这动静好生耳熟,象蛤蟆但肯定不是蛤蟆。干脆不他妈拉了,拉一半得了,那一半留着以后拉,管他妈蛤蟆、青蛙还是恐龙,先扔个石头再说。 小通信员轻轻提上裤子,尽量不弄出声响,捡起一块石头向发出“咕咕”的方向投了过去。 石头就落在身边,狡猾的敌人动也不动,知道这是试探,如果发现了一定用枪,而且不会扔石头。 小通信员觉得很奇怪,如果是蛤蟆肯定不会只有一两声,几分钟过去了一声也没有,一定有情况。咱们的战士岁数虽小可也打了几个月仗,实战经验较为丰富,连拉屎都带着枪。可他没有开枪,一旦什么事没有胡乱开枪闹得大家精神紧张一定会被营长骂。他把保险打开,“哗啦”一声送弹上膛。 “哗啦”一声动静够大,隐蔽的敌人太熟悉这动静了,一定是被发现了,反正已经接近到指挥所附近几十米的位置,开干吧。 不光敌人听见了“哗啦”,帐篷口的岗哨可是非常警觉,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听出来是枪械上膛的动静,马上开拉枪栓做上膛动作,并向通信员拉屎方向观察,帐篷里的人也被第二声“哗啦”惊醒,这是战时啊,不管人有多累,警惕性出奇的高,于是帐篷里面也是一通“哗啦”。 估计那个敌指挥员肯定气急败坏,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妈的,好不容易穿插到位,竟然插屎上了。”他瞄准小战士就打了一个点射,同时挥手命令其他人员向帐篷猛扑过去。 还得说咱们的小通信员机灵,人家拉屎也不是随便拉,事先就选好了地形,一颗大树下边拉,拉枪机的时候也是利用大树做掩护。敌人的子弹打在树上,小战士又赶紧卧倒,身体着地的同时手中的枪就响了。 尽管不是战斗连队的兵,可战术动作还是非常麻利。反正主要是报信,射击也不追求精度,小战士连瞄都不瞄一搂到底,一梭子子弹出膛,这动静报一百回信都够了。 第一百零二章 最后一哆嗦 小通信员可不是一般战士,除了带着冲锋枪去拉屎,身上还有手榴弹。一梭子搂完,马上就投出两颗手榴弹,然后就躲在大树后面换弹匣把身体挡个严严实实,也不叫喊,知道帐篷里的人肯定起来了,再不起来继续睡觉那肯定傻子,那种脑型肯定当不上营长,况且夜夜激战,帐篷里的人都忙着指挥根本睡不踏实。 穿**来的敌人这会儿还保持着主动,一举端掉咱们营指挥所的概率仍然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因为兵力对比实在悬殊,指挥所里只有一个通信班,不光人少,战斗力也跟敌人没法比,恐怕只有营长、副营长和教导员三个人真正顶用。 几个营首长并没有抓手枪,统统冲锋枪在手,一个人带二个战士把帐篷四周掀开口子分别从不同方向冲出,那帐篷架设的时候就没把下边埋实,当然不是为了应急,而是便于通风,里边实在太热,晚上冷的时候再简单用土填一下,这几天晚上可能大家较忙也不太冷所以没有动土,也算是歪打正着,正好便于紧急疏散。 营指挥所的同志出帐篷的姿势比较狼狈,基本都是爬行出来,就地一路滚进,一直滚到附近的一小段堑壕,那里有几个射击掩体可以依托,堑壕还通着防炮洞也可以当成临时避弹所。 敌人开始并没有形成扇面攻击队形,他们以为打掉了门口的哨兵再用火力封锁住帐篷口使里面的人出不来,然后一顿手榴弹就算完活。没想到里边的人居然从三个方向窜出,动作还极期麻利,未等近前已经占领堑壕并开始还击。 亏得小通信员跑肚拉稀又机智报信,为营长他们争取了不少时间,否则在睡梦中就会被一窝端掉。 营长知道坚持不了多一会儿,马上用电台联系离营部最近的纵深阵地内的步兵三连,又赶紧命令营预备队加紧向营部靠拢。 到嘴的鸭子可不能让它飞喽,敌人象饿急的疯狗疏开成扇面向营长他们逼近。 关键时刻又是那位小通信员,他站在树后将两枚手榴弹投入敌阵,又拚命的开枪吸引敌人火力,一支枪竟和营长他们形成了两个方向的交叉火力。 在对方纵深内战斗需要极大的胆量,那可是偷袭行动,四面八方可都是对方的人,总有一种做贼的感觉,越打胆越小。敌人现在的心态就是如此,没有一招致命,还让对手进了掩体。 必须短时间解决战斗,敌人下定了决心,命令不理会大树后面的人,玩命向营长他们扑去。 事情都巧到一块了,从我们的小通信员打出第一梭子,部署在三连阵地上的值班火器重机枪就发现了情况,就在营长他们冲出帐篷滚进堑壕之前,重机枪已经向敌人开火压制,基本封锁了敌人前进的道路。与此同时,也是未等营长紧急呼救,三连连长也马上派出一个班的兵力向营部机动,与营长沟通后又亲自率领一个排赶来“勤王”。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敌人受到三面火力打击,还有多路人马迅速逼近,标准的包围态势形成。 敌人阵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鸟语,哥们儿也学不好那公鸭嗓动静,反正就是撤的意思。渗透进来的敌人收拢一处夺路而逃,逃的方向选择的不错,直奔我们排防御阵地的后沿而来。 战场形势总是千变万化,说不上哪块云彩有雨,敌人的误打误撞,差点没把我们排的防御部署打乱。当时,陆排长正带领全排奋力抗击正面的敌人,战斗异常激烈,所有人员都上了阵地,我还是操作一挺轻机枪,林小天在我身边不停的甩手榴弹,还是把自己当炮使,由此我也给他起了个外号“林大炮”,应该比以前的“林大白话”叫起来顺耳。 侧后敌人的出现,立马打乱了我们先前的防御部署,守在冲沟的一个步兵班和重机枪班仍然不敢动,那个方向受危胁太大。这回敌人突然出现在右翼侧后让陆排长都大吃一惊,不知道有多少敌人,还以为敌人穿**来将营部和三连都办了呢,那样的话不只是我们排,全连、全营的防御就算彻底松动,形势岌岌可危,正面的敌人稍稍使把劲,拴在闸刀上那根小小的羽毛一落,咱们可就真得壮烈了。 形势紧迫容不得胡思乱想,陆排长再次想起了两个师弟都有绝活在身。 “穆童,你赶快带一个小组快速占领后侧土包堵住敌人,尽量拖延时间。” “小天,你带一个小组沿暂壕左侧前出,多带手榴弹,我用重机枪掩护你们行动,争取近距离向敌人投弹,一鼓作气将正面的敌人打下去。” 陆排长说完话也不象以前那样再叮嘱什么,也不用我们复述任务,情况紧急,操起重机枪就向敌人打去。 哥两个再次领命出征,咱们可是排里的重要人物,能被陆排长看上眼,说明咱们哥们儿不白给。 我带着机枪一路跃进到排阵地后沿的大土包,应该是一处坟地,我把枪架到坟包的右侧,命令跟来的三个战士散开成三角队形分别利用就近的土包土坎等地形迅速向敌人射击。 刚打了几枪就发现这伙敌人似乎并不想恋战,不象偷袭得手更似一群溃退下来的败兵。 看来敌人也在哆嗦,一听我这边响枪马上向另一个方向跑。妈的,可不能让你们瞎跑,再跑跑到我们阵地上可就糟了。一旦让敌人清醒过来发现我们只有一个排,正面还有同伴在强攻,肯定会大涨士气,那我们可就完全陷入被动之中。 “准备手榴弹,投!”我命令三个战士向敌人投手榴弹,我这边以机枪火力实施掩护。这战场上招法还都是陆排长的亲传,以前在学校研究了不少理论,这回都和实践来了把紧密结合。 趁着手榴弹爆炸的浓烟,我们又向前越进了十几米,近距离的射杀敌人。 敌人似乎成了惊弓之鸟,只要一响枪就乱跑,让我好生奇怪,从第一次与敌接触,还没发现有这种不扛打的敌人。按说渗透到我们阵地纵深绝非善类,肯定都有绝活,今天怎么了?难道真的碰上了传说中的“童子军”?反复观察觉得不对,尽管敌人个子都不高一个个跟地豆子似的,可身体却还结实,卧倒跃进等动作都很熟练,绝对不是小孩。 又打了一会儿终于发现毛病,敌人好象没有战场指挥员,都在各自为战,散兵游勇一般。后来审问俘虏才知道,都是营部那个拉屎打枪的通信员干的,别看枪玩的不怎么着,他投出那两颗手榴弹可是立了大功,当场把敌人的正头儿、副头儿和电台员全部炸死,把敌人打成了没头的苍蝇。这屎拉得绝,粉碎了敌人穿插偷袭企图,救了营部十几个人,战后立了二等功。 三连长带着追兵也一路追杀到了我们排阵地,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伙差点创造偷袭奇迹的敌人全部消灭。 第一百零三章 红肩章 第一百零三章红肩章 又是出奇的平静,象是大战前的寂静可又分明不是,已经麻木了,不再有灵敏的战场感觉。已经十多天了,双方不知是厌倦疲惫还是有什么新的打算,反正十多天除了偶而的炮声,再也没有发生过激烈的交火,几乎就没怎么动枪。 我和林小天默默的呆在防炮洞里,“一下干掉六个”、“致命一击”、“‘四0火’单挑‘八二无’”、“手榴弹当炮使”的牛逼劲已经过去,“虎口拔牙、虎口脱险”的经历让补充上来的新战士们最少的也听了五六遍,耳朵快磨出了茧子。那可不是我们主动吹的,是人家死拉硬拽着逼我们讲的,而且我们一点没有添枝加叶,就实打实的说,跟经历过铁与火考验的战士咱们也不敢瞎吹,白话出来的情节较为平淡,也就是这种平淡的白话反而让新战士们最爱听。 战争的烟云似乎已经飘过,前线几无战事,一切趋于平淡,弟兄们的心态却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大家都急切的盼望着同一件事“回家”。 我和林小天也是如此,满脑子都是父母家人再就是恋人。林小天心里装的谁还弄不清楚,也可能他想一脚踩两支船。 实战见习已经四个多月了,接近尾声。大队长已经打来了两次电话,让我们做好准备,随时要撤回,编筐编篓全在收口,现在收口的最主要问题是安全,只要不死,就是最大的胜利,其他的不要多想。 大队长的原话并不是这样,是我们归纳后的意思。谁都不想死啊,尤其是经历过战争的人,捡了一条命的人,最懂得活着的意义,最懂得珍惜生命。什么功名利禄,什么鲜花掌声,什么金钱美色都是虚的,都是身外之物,唯有活着才是最真实的。 我们活着走下了战场,与那些生死与共的弟兄们拥抱话别,流下的泪水是真实的;一口将半铁饭盒子二锅头闷到肚里是真实的;仰望夜空,穿透云层,寻找着天边的一颗颗星,更是真实的。 大队长带着我们实习的干部学员一行三十四人来到麻栗坡烈士陵园与钱仕虎告别。二锅头洒在了二十二岁的“南山猛虎”身上,二十二颗点着的香烟象永不熄灭的火焰从他身上喷发而出。谁都知道这位真正的军人爱白话擅长骂人的四川哥们儿并不吸烟,可我们非逼着他吸,让他在天堂每天都吸着弟兄们亲手插在他嘴里的烟,好堵上他的嘴,让他多休息一会儿,也让他缓解寂寞。据说天堂的“白话蛋”不多,无人喝彩无人白话无人倾听无人找骂的寂寞太难熬。 四年以后,当我完成侦察作战任务再次撤离战区的时候,我把一付鲜红的肩章带来放在他的墓前。我没有戴过“红肩章”,林小天没有,钱仕虎更没有,只有现在的军校学员才佩戴,他们通常在和朋友聚会时把红色的平板肩章换成带杠带花的黄色肩章以示军官身份,但我们却想把戴杠戴花的换成那红红的平板,因为我们都喜欢那红色的肩章,永远忘不掉那火红的青春,不灭的火焰,灿烂的年华...... 我独自一人坐在钱仕虎的墓前,一遍遍唱着我们陆军学院的院歌《中**魂》和一首以钱仕虎老家四川著名的攀枝花命名的歌曲。唱着唱着就走了调,我哭了,象个孩子。 “庄严的军徽,金色的校园,我们在这里写下人生的志愿,操场上行进着绿色的方队,军旗下集合起热血儿男,渴望投身硝烟的战场,青春染绿祖国河山,军魂,军魂,军人的魂,前进,前进,光荣的陆校学员......戎马的起点,军官的摇篮,我们从这里走向壮丽的明天...... “年轻的战友,再见吧,再见吧,为保卫祖国离开了家,你看那山岭一片红霞,那不是红霞,是火红的攀枝花。攀枝花,青春的花,美丽的生命,灿烂的年华,当你浴血奋战的时候,莫忘家乡的攀枝花......” 实习结束的那段日子,只能用风光无限来形容,尤其是回到学院,受到全校师生的夹道欢迎。半夜十二点左右,可以说是漆黑的深夜,可我们刚从车上下来,立刻光芒四射,学校所有的灯全部大亮,比白天还白天,鞭炮声锣鼓声响成一片。徐学雷率领的“学雷锋小组”改编的锣鼓队整整敲了一夜,院长亲自在校门前迎接,他把花环一个个挂在我们脖子上。此前在火车站已经受到一次隆重礼遇,学院驻地的地方政府领导已经给我们披上了“授带”,花枝招展的小学生也给我们戴上了红领巾。 太隆重了,太猛烈了,我们三十几个人全都蒙了圈,比从敌人阵地往回跑还惊险。无数的人围拢上来,闪光灯比战时的照明弹、信号弹还亮堂,“唰唰”的闪个不停。我当时就想闭上眼睛怕被晃坏了,林小天也不停的眨着眼,估计“色盲眼”更怕闪。 鲜花一次次的戴在身上,掌声一次次经久不息,各种各样贴着各色图案叠成各种图形的“鸿雁”雪片般飞来。电台有声,电视有影,一场场感人至深的报告会,一次次前呼后拥的签名留念,我和林小天一干人等目不暇接,有些找不着北。 采访过我们的学院政治部干事现在已经抢不上糟,还有更高级别的军区记者、编辑等着采访我们。更大的首长亲自请我们喝庆功酒,当然我们也没敢放开量干,还很拘束,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官,怕喝多了失态,也怕把一个个老天拔地的首长们灌趴下。 首长们基本都是“千斤不倒,酒精考验”,要不怎么叫首长。一位如果授衔得在中将以上的军区首长听说林小天第一个冲上敌人阵地插旗,立马要和他连干三杯。这可不成,此位首长可是有名的糖尿病患者,医生嘱咐坚决不能沾酒,他媳妇甚至连说话都不许提“酒”字,周围的随从幕僚都冲过来苦苦相劝。 “首长,您每天都得打针吃药,整一个表示表示就行了,让小天多喝点。” “首长,您随意,碰碰杯即可,我全干了。”林小天抖开杨子荣连干八大碗的英雄豪气拿出冲锋插旗的壮志凌云,连续闷了三盅茅台。九钱的酒盅,三盅可是将近三两啊,之前这傻逼已经喝了不少,估计怎么也有个斤半下肚,这次还强装着没事。 “好小子,有种,今天谁拦着也不行,杯碰了就得干,我也得喝三盅,回去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酒可不能输了阵。”首长真不含乎连干了三盅,人家年轻时候号称“酒魁”,这点酒太小意思了。 林小天一看首长带伤上阵,这么给他面子,于是在众人的起哄鼓捣下,一气又连干九个,没吃一口菜,然后当时就歇菜,连夜被我送到医院打了一夜吊滴,错过了第二天的英模报告会。 “冷静,冷静,比参加战斗还要冷静。荣誉不是我们个人的,应该属于钱仕虎等壮烈牺牲的弟兄们。”区队长不断的提醒着我们。 是啊,这么热烈的场面让我们始料未及招架不住,第一批参战实习的学长恐怕也没受过这么隆重的礼遇。可听了区队长的话,甚至不用他说,咱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眼看着牺牲了那么多战友啊,他们本该和我们一道高唱凯歌欢庆胜利迎接属于自己的鲜花和掌声,可现在享受如此待遇的是我们,只因为我们活着就享受这么些厚待,实在说不过去,心里不安,晚上睡觉也觉得极不踏实。 我们队五个人参战实习,钱仕虎被战区部队追记一等功,林小天立了一等功,我和两个部队生学员立了二等功,那两个部队生班长离开烈士陵园的时候就把军功章放在了钱仕虎墓前,我和林小天回到学院才把军功章交到钱仕虎远道而来的母亲手里。 “好孩子,谢谢你们,你们的心意大妈收下,这功章可万万使不得,功劳是你们的,是你们浴血疆场的回报,是祖国人民奖励给你们的,好好收藏吧,咱们家仕虎已经立了一等功,党和人民给了他过高的荣誉,让我们一家承受不起啊......” 申明大义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和林小天还有其他参战的弟兄虽然被鲜花掌声弄得头晕目眩脑袋瓜子比平时大好几号,可一见到烈士的母亲,想起牺牲的兄弟钱仁虎,所有膨胀的感觉立刻冰一般沉寂。 您的每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谢谢! 第一百零四章 小诸葛 第一百零四章小诸葛 血是热的,头脑是冰的,周围的一切是狂热的,内心深处是冷静的。太矛盾了,不容易掌握火候。 我们回到学院基本没有在队里住几天,队长、教导员和全队弟兄摆的庆功酒只喝了二个小时,队长的白脸还没喝成红脸,教导员准备了三天热情扬溢的祝酒词还没发表,大家还未尽兴,咱们四个就被架走接受采访。 妈的,我们的人说弄走就弄走?队长也不管什么“机关来条狗也当祖宗供着”的古训了,一声令下,王厚忠、鲁海军、徐学雷“三巨头”立马出动,带着十来个人把学院政治部来采访的马干事堵在屋里,借着酒劲大声告诉他:“只给你半个小时,然后就得把人交我们拉回饭堂,咱们今天要喝一夜。” “不用半个小时,不用半个小时,就十五分钟,就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就让他们回去,正好我也跟着蹭一顿......”政治部马干事赶紧表白,他被几个凶神恶煞似的嘴脸吓得浑身发麻。 其实也真不用十五分钟,马干事主要是把几个参战学员下步到地方各大专院校、厂矿、机关等单位报告的计划送来,并把每个人讲演的要点做些提示,实在不想写的,他们马上就回去给写讲演稿。 这回是我们打心眼里不想白话啊,可有人给安排,有人给写稿,有更多的人来请,那架势不白话肯定躲不过,只好随着他们去白话。 开始的几场报告我们都很拘谨,没怎么放开,只有大队长和几个干部的报告很自然,也很生动。 台下的听众全部持宽容态度,他们近距离亲眼见到了实实在在的英雄已经觉得很幸福很知足,至于英雄们讲的什么已无关紧要,关键地方自然是掌声不断,泪水沾襟。 有人不满意了,当然是我们政治部的同志,他们从专业的角度发现了演讲的问题。 “穆童,再演讲的时候要饱含激情,象你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一样,讲话要抑扬顿挫,不是学过口述战斗命令吗?要带着情况讲,要把战斗经历讲的活灵活现,跟评书似的精彩,象电影似的曲折,一定要把情节讲得耐人寻味。记住,不是讲你个人的战斗经历,要把战斗在前线的同志们的事迹都讲出来,让大家对前线产生更深刻的了解,引起更强烈的共鸣。”马干事的话说得很有道理。 不过他给我修改完的演讲稿可就极端的突出个人了,我已经变得不再是我,而是被称做“战地小诸葛”,足智多谋,机智灵活,一下干掉六个;林小天也不是林小天,先是被称为“飞毛腿”后来觉得不妥改为“猛张飞”,反正就是勇猛异常,勇贯三军的意思。 本来我们的战斗经历确实很惊险很传奇,用不着讲的那么悬乎,本身就很悬乎。“第一个冲上敌阵地拔旗插旗,虎口拔牙、虎口脱险、一下干掉六个、火箭筒pk无座力炮”谁敢说不悬乎?只要平淡的讲出来,都会有传奇效果,可一下变成了“小诸葛”、“猛张飞”可是始料未及,咱哥们儿好象被架空去了三国,还说是参战部队官兵给起的绰号。向**保证,我身边的官兵尽管很佩服我们的勇敢精神和英雄事迹,但从没起过此等绰号。他们当时说的最多的还是很多方言土语,象什么“盖了、盖了帽了,太牛逼了,太虎了,真猛,真**厉害......”等等。当然了,这些话打死也不能在演讲中出现,咱们可是文明之师。没办法,还是按马干事指的路,用三国的名称吧,架空就架空吧,谁让他们不满意了。 效果果然不错,只讲了一次,“小诸葛”、“猛张飞”就取代了穆童、林小天,立马遭到热捧、围攻,尤其是女大学生们,围追堵截,比追星还狂热,也不知道是奔“诸葛”和“张飞”来的还是奔英雄人物来的,反正我们一夜之间成了牛人。 应该不是一夜之间的事,从战场上回来,就得到了太多的荣誉,盛名之下,实难承受,连钱仕虎烈士的母亲都觉得承受不起,我们就更甭说了,可没有办法,确实有英雄壮举,确实玩过命,也有马干事他们的精彩包装,想不白话已不可能。 谁让我们年轻啊,真的受不了那种热气腾腾火笼桑拿般的阵势。我用了很大力气使劲的掐住大腿里子,强行的向心里喊着话“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我们做这些不算个啥,真正的英雄是钱仕虎,是卢永孝,是张勇军......”可是没有办法,在那种氛围中,能保持冷静的头脑真是太难了,简直就象作战一样,心里面两个自我在不断的打仗,极度膨胀的另一个自我似乎就要取得胜利。我控制不了自己,一向沉稳的林小天也不能,包括几个岁数较大的带队干部。 首先改变的是林小天,每次除了把插旗经过讲的龙腾虎跃,撒丫逃命只字不提外,重点是讲与前线战士同甘共苦的阵地生活,把困难放大,其实用不着放大,就那裸奔烂裆的生活让现在这伙八0后、九0后的上去,两个小时就得喊爹喊妈;把敌情加剧,让敌人更凶残,好衬托出英雄形象的高大丰满,其实根本用不着加剧,鬼似的从沟里爬进爬出,血淋淋的伞兵匕首割破哨兵的脖子,我们兄弟钱仕虎就是跟这样凶残的兔崽子们同归与尽的。 要我说,咱们说是进行了加工,除了把自己强加了“小诸葛”、“猛张飞”的绰号,真实的战争并没有夸大,而是大大的压缩减少了,否则就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讲出来得让台下的人呕吐不止,晚上讲得象鬼故事似的让女孩子不敢回家。 “穆童,小天,咱们都是自己人,我和队长一手把你们带大的,说句心里话,打仗的时候怕吗?你们演讲的时候可都是大无畏啊,我听的都肾人,董存瑞、黄继光他们也不过如此......”教导员抚着眼镜私下问我们貌似很幼稚的问题。 “教导员,说不怕那是胡扯,没等短兵相接,我们就怕的要死,后来好多了,但每次战前都紧张得要命,就是浑身发抖,就想马上大便或小便一样,憋的那是真难受啊,一打起来症状减轻不少,很通畅那种感觉。” 教导员听完摘下眼镜,转过身去使劲擦着眼睛,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哭,军人也会流泪。队长尽管没有打过仗,可还是保持了一位职业军人的沉稳,很会控制,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参战的可都是他的亲传弟子。 “演讲的时候就按照马干事要求的讲,不过,等回到队里可得捞干的说,英雄也是人,队里弟兄可不想听你们乱煽乎,多讲战例,南边的仗还在继续,说不上能打多少年,保不准我的弟兄们又要开赴战场,你们的经验是全队全学院的财富,一定要把心得体会讲好,这个对将来的作战很重要。”突然间我发现队长的水平提高了不少,也不知是受到几个参战弟子感染,还是怎么回事,反正他说话的口气和表达都跟过去不一样。 捞干的还得等回队里吧,现在我们只能按照马干事导演的思路进行下去。 为了把战场生活讲的苦中有乐,体现大无畏的英雄气概,体现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林小天每次演讲结束,都站在台前扭动着屁股来一段“猫耳洞迪斯科”。台上台下一片欢呼,那真叫互动,下边的都差点站起来与他共舞。要我说,这也没有夸大事实,这小子跳的时候收敛多了,扭动的幅度差远了,手上也没什么挑逗动作,要是在阵地上看到他跳,谁都会以为流氓出来了,可阵地上没有女人,他完全是一种精神极度紧张后从心底蹦发出的发泄和缓解,那才是阵地上战士们的真实心理写照。 我的演讲与林小天相比也不逊色,“小诸葛”可不是过去的“坏水”,咱那是智慧的化身,潜入敌后,果断出击,一下干掉六个,然后不惧生死和林小天一起“老汉推车,抵近射击,慷慨赴死”。当然,那个年代“老汉推车”还没有什么特定的含义,台下的女大学生们都觉得这个词用得好,射击姿势即实用又潇洒大方,最后全身而退,更是让听众觉得“英雄不死”受到震撼的同时还享受了“大团圆”似的结局,自然反应异常热烈。 每次上台演讲前我都捉摸是否把遭遇敌国女兵的经历讲出来,最后还是决定不说,战争与女人的话题过于复杂,直到今天我都没有解开心里的疙瘩。还是把疙瘩藏在心底吧,林小天当时“心太软”的举动就更不敢提了,等于晒“猛张飞”的老底,冲淡他奋勇杀敌的英雄形象。 第一百零五章 野人 第一百零五章野人 超负荷运转,平均一天三场报告,最多的一天连做了五场,转场五次,晚饭都是在车上对付。哥们儿快成了机器人,体力严重透支,感觉比打仗累多了,除了没有生命危险,报告的强度、密度对身体的伤害度都超过打仗。我小驴拉磨似的被领东领西的转着圈报告,那套演讲词背得滚瓜烂熟二十年后还能一个字不拉的背下来。 献花、戴红领巾、握手、合影、签名,几乎成了机械运动。我字写得很差,唯独签名那两个字,特有样,龙飞凤舞,整个一狂草,应该叫狂野更适合,不愧是英雄,不愧打过仗,除了体现豪放和英武,隐蔽的也好,谁都认不出穆童二字。 我习惯性的面带微笑,一身豪迈,透着威仪,被大学生们包围簇拥在中间签名留念。除了累以外,其他感觉甚好。 “把字写工整点嘛,人家都看不清楚。”一个甜美的熟悉的女声挂在耳畔,很温柔还有点耍贱,语气中带有不满足的批评。 谁呀?胆这么肥,不知道俺是战斗英雄?从开始做报告,开始签名就没听过这种带有强烈纠正意识的声音,求签名还挑三捡四,要饭还嫌馊?太不讲理了,声音再好听......哈哈,咱也不能不签,咱可不能堕落成明星。 一个手榴弹弦拴着的手枪弹头“项链”从我的头上垂下,晃晃悠悠的吊挂在面前。 “乐红?!” “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们学校啊,大老远的......”我激动的暂时忘记英雄身份,顾不上旁边围拥的众人,一把将乐红的肩膀抓住。 “哈哈,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与金铃结伴而来,为前线凯旋的勇士献上诚挚的问候。” 并排走在宽阔的大街上,朝思暮想却又手足无措,心里激动可面如平湖。我当时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天还没黑,街上还有很多行人呐。 真耽误事,我盼着天快点黑,行人都快些回家吃饭,哥们儿有反应了,挺不住了。 幽静的一片林荫,自然是好去处,林中两张长椅上被几对恋爱男女霸占,他们挤在一起有恃无恐,虎了吧叽的热吻狂啃,互不干扰,旁若无人。 没办法,我们只能站在树旁双目对视,眼波交流,执手相看泪眼,竞无语凝咽。玩文绉的了?这可不是俺的风格,哥们儿是“一下干掉六个”的“英雄虎胆”,玩不了那凄凄惨惨的婉约,可身着军装却也无可奈何,不敢轻举妄动。 椅上几对男女忘我的行为虽然不雅,可却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 妈的,不管了,反正搂在一起谁也看不见,我把帽子摘下,上衣脱下拿在手中。绿军裤白上衣,那个年代这种打扮的人多了,谁知道哥们儿是军人?谁知道咱他妈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英雄”? 我一把将乐红搂在怀里,老鹰遇上小鸡那种动作,把她弄得透不过气来。 “别这样,穆童,别这样,穆童,你把我放开......”乐红奋力挣扎与撕扯着,不象以前那种半推半就,看得出来她使了很大的劲。 “看到能怎么的?谈恋爱都这样,不来点狠的,怎么叫爱?”我把战场上那套原封不动的搬了上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行,关键是你劲太大了,老虎钳子似的,把我弄的太疼。” 我稍稍缓了下劲,紧抱的胳膊略松了松,就象把螺丝扣拧松了几圈,乐红已经能喘过气来,估计是舒服了不少。 “喂,你怎么那么大的劲,以前不这样啊?抓俘虏呢?” “对,就是抓俘虏,怕你跑喽。” “我缴枪投降不就得了,乖乖跟你走便是,别使那么大劲,骨头快被你捏碎了。” 乐红说跟我走,让哥们儿当时犯了难,往哪走啊?总不能领我们“英模事迹报告团”住的宾馆去吧?而且我只跟马干事请了一下午假,答应晚九点前跟他们在宾馆汇合,第二天上午还有演讲。 “那就跟我走,我和金玲来了一天了,在一个招待所暂时住着呢。”乐红说的很坚定。 闹了半天是我跟乐红乖乖的走,到底谁俘虏谁啊? 据我的判断,林小天和金玲肯定在招待所,我们一起请的假,然后就分头行动了,估计他们一定有急活,急着去办,估计现在正**呢。 “喂,要是碰上林小天他们怎么办?” “碰上就碰上呗,还怕见他们?” “我不是那个意思,万一撞见他们正办什么事,金玲估计没问题,林小天被吓坏了怎么办?”我有意的往床上话题引路。 “林小天是战斗英雄,能被我们吓坏?”据我掌握的生理知识,换句话说是林小天长期教唆下的结果,女孩子在性方面都比男孩子成熟,乐红这话是故意装糊涂。 “那我们就这么去,碰上就碰上,吓坏就吓坏,管他呢,把他们撵走,该轮到咱们了......” 从签名时看到乐红,说实话生理就有点反应,呼吸急促,紧张得说不出话,与做报告时侃侃而谈从容洒脱的我判若两人。那会儿人多,谁也不会注意细微的变化,尤其是生理上的变化。现在搂着乐红的肩膀,她的手也顺势盘在我的腰上,那变化太剧烈了,膨胀的感觉顶得实在难受。一路都在极力的控制,怕让旁边的人看出来,好在夜色降临,便于隐蔽企图。 林小天这个兔崽子现在该办完了吧?我一边极力的控制着冲动一边替铁哥们儿担忧,这他妈要是当场撞见,那可相当于捉奸在床抓个现刑啊。我故意放慢了脚步,心里盘算着也是计算着时间,争取躲开那不堪想象的一幕。也不知怎么了,心里想的是躲开,可还有一番心思更怪,居然是想撞上,这可能就是好奇心吧。 看来我判断的不对,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林小天和金玲并没有在屋里。我趁乐红不注意悄悄瞥了眼床上,被褥叠的整齐,不象有动过的样子,没有迹象表明他们办事了,好象他们连来都没来过。哈哈,铁哥们儿,纯“教唆犯”这是明摆着给我誊地方啊。 还犹豫什么,早就忍受不住渴望,我迅速的把眼神从床上转移到乐红身上。当然,咱还是很稳重的人,知道办这事需要插门。招待所的破门真是急人,居然插不上,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把门治理好,乐红就站在一边看我忙乎,估计一直在做着思想准备,今天恐怕要在劫难逃。 我再次以老鹰展翅猛虎下山之势,一把将乐红抱住,先是十分钟左右的狂啃,然后稍稍缓了把劲,松了松“螺丝扣”,让她从眩晕中暂时喘几口气,接着就是怀中抱月,一手托腰一手抱住乐红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几步就凑到床前,把她放平在床上的同时,我也将身体压了上去,两人翻滚着激情,咬架式的一阵狂吻。 我开始急切的抚摸那对已经成熟丰满的**,胡乱的把她的裙子向上撩去,手也不老实的伸进去探密。 “穆童,等一下,先别急。”乐红用手轻轻拍着我后脑壳,象哄一个淘气的孩子。 “不怕让我怀孕?” “你怕了?” “没怕,可我有些怕你。” “怕我?为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 “穆童,说实话,我觉得你的眼神不对,看着肾人,太狠了,很冷的感觉,冒着寒光,杀气太重,要吃人似的。” 怎么会是这样?我自己怎么没觉出来?我抱着乐红的时候分明通体是滚烫的,肯定比刚出锅的馒头还烫,心都快跳出来,怎么能感觉到冷?都一个多月了,谁也没这么说过,做报告的时候,下面可是被我火一般的激情感动得热泪盈况掌声雷动啊。 “我不是说你身体冷,是你看人的眼神,太吓人了,放着野兽一般的光芒,象要把人看穿,哦,对不起,不是野兽,是野人......” “野人?还他妈不如野兽呢。”我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居然在乐红面前暴了粗口,以往从来没有这样过。 “没事,过段时间可能会好的,你刚从战场下来,短时间可能适应不了,可我不在乎,估计也会慢慢适应你,我会把你慢慢温暖过来的,我爱你,来吧......” 第一百零七章 疯子 第一百零七章疯子 实在憋的难受,严重的寂寞难耐。和乐红、金玲她们分手后不到一周,我和林小天趁报告团的其他同志不注意,晚间换上便装离开大队人马偷偷溜出去单独行动。 街上的行人不多,没人希得瞅两个“战斗英雄”一眼,估计是没听过咱们的“英雄事迹”,再不就是天黑,看不清“英雄”的庐山真面目。 我们觉得没人打扰更不错,省得又是签名,又是合影留念,又是这个那个的,做名人难啊......哥两个经过一段时间的演讲报告逐渐培养出不少现在一些影视明星才有的装逼脾气。 没想走太远,随便找了路边一家小店坐下,要了最常见的烧茄子、炒土豆丝、锅包肉和清蒸鲤鱼四个菜,又要了四瓶啤酒。不敢多喝,每次做完报告都得跟人家“主办单位”大喝一顿。连续的酒战,把我们两个“酒鬼”造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天天喝天天吐,吃什么好东西都是白搭,在肚里最多能停一个小时,从哪进来还得从哪出去,后门都省了,估计过几天消化排泄功能也得丧失。 店里摆了八张桌,只有我们这张有人吃饭,饭店老板、老板娘和几个男女服务员坐在靠门口的一张桌上也在吃饭。 几个人对我们很注意,都不时的用眼睛藐着我们。也属正常,饭店里只有两个陌生人,不藐我们藐谁?其实他们是被我们的眼神吓着了。 我和林小天尽量把声音压低,尽量让他们听不见,我们谈的可都是个人**。 “小天,你那天和金玲到底怎么了?脸色不对呀。” “别提她了,一想起就心烦。” “烦什么?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久旱逢干雨才是,你功能也出毛病了?”问他等于问我自己的事,其实这才是今天要谈的主题,早就憋着要问了,我急于得到答案,急于验证自己的功能是否有问题。 “功能?你那天没办好?是太监了,还是‘滑机’了?”真他妈不愧是“教唆犯”,一句话就知道我的目的。 “没太监,只不过稍快了一点。”对天发誓,这是我第一次跟林小天“坦白心迹”实打实的把**告诉于他,以前的都是胡绉八扯。 “正常,你们做过几回?早不是处男了吧?”林小天以前问过我多次,都让我一笔带过,确实让他没有及时掌握动向。 “这是第一回,刚破了处男之身......喂,怎么说起我来了?我是问你呢,你的功能有问题没?这个很重要,在前边就听指导员总叨唠他那东西打仗打的不中用了,你的中用不?” “哎,中用不中用能怎么的?我们那天压根没想做。” 真弄不明白林小天怎么搞的,都自称老夫老妻了,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放弃,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忍,估计跟哥们儿一样都是受战争影响,“功能性器质障碍”,我已经给自己的“滑机”总结出很专业的医学名词。 “‘功能性器质障碍’?不懂就别瞎他妈说,我专门研究这个的,从来没听过你那新名词,这方面的问题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心理负担过重造成的,也就是心理问题,不要轻易扯到生理上,那样会让你越来越不相信自己,玩一次滑一次,最后负担越来越重,就会转变成蔫而不举,跟太监似的不中用了。”林小天小声的又开始给我讲生理卫生课。 那年月还没有象现在满世界铺天盖地出现那么多壮阳药保健品广告,连“阳萎”这个词几乎都没有人用过,知道的人很少,林小天也是创造性的使用了“蔫而不举”。 “蔫而不举?什么意思?”尽管不懂这词的含义,可我心里已经捉摸过味来,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判断,还是问了问。 “就是你那宝贝该硬的时候硬不起来,那天不是硬了吗?只要能硬就不存在问题,慢慢磨合磨合就行了。” 妈的,这生理课越听越吓人,不但没解决我的“功能性”问题,现在心理也出现恐慌,咱可只是“滑机”,还没到“不举”的地步,让他一说把我吓得差点不能再举。 另一张桌上的人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他们的话可是无法拒绝的传到这边。 “昨天电视演了,前线打了胜仗,歼灭敌人三百余人,我们这边也涌现出好多烈士,用一个牺牲排长的名字命名了一个山头,打的好惨哟。”老板娘的声音,看来他们也对南边的战事很关心。 “哼,死也是白死,‘傻大兵’年纪轻轻的就上去送死,过几年两个国家讲和了,算什么鸟毛?文革武斗中死那么些人,开始都叫烈士,现在怎么样?不划到‘四种人’里就不错了,谁记得他们算老几。”老板的声音,说的还很义愤,旁边两个男服务员也跟着瞎得咕一阵,都不无巴结的跟老板一个腔调。 “放屁!”林小天操起啤酒瓶子腾的站了起来。 要在以往估计这样的动作都是我抢起弄出“腾”的动静。林小天尽管好斗,可总装着成熟老练,通常是先拉住我,劝个一句半句的。这回可是大不相同,没等我吱声这小子已经冲到那桌跟前把老板的脖领子抓住。 我赶忙操起啤酒瓶子跟了上去,谁也不用劝谁,都想动手。 穿着便装,那伙人不知道深浅,除了老板被制住,几个男服务员都拿起了瓶子,女的惊叫着躲在一边。 “两位朋友,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有话好商量。”老板还算是社会人,说话一套一套,并没有露出多大惧色。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林小天抓领子的手又用了把力。 “刚才的话跟你们有啥关系?再说十遍也无所谓。”老板这回可就太能装了,惹大祸的话也敢往出扔,简直就是往啤酒瓶子上撞。 “咣,咕咚”形容不好,两个啤酒瓶子砸在脑袋上应该是这种声音。 老板蹲在地上捂着流血的头,老板娘吵吵着上来照顾,其他人等不管手里有没有家伙都老实的呆立一旁。我和林小天扔下几十块钱,破门而出,顺手把门口的晃子蹦高摘下抛上了屋顶。 按说那个老板真的不至于遭此“毒手”,可我们那时候简直就是“疯子”,只能怪他倒霉遇上“疯子”了。 那段时间真不知怎么了,走在街上看谁都不顺眼,出门跟做贼似的,总象要被人抓走,还脾气特暴,几句话不对就要动手,一动手就下狠手,真邪门了。 要说还得感谢政治部的同志,让我们天天出去做报告,否则真的不知该如何过,是战争把我们彻底改变了。 总是莫名奇妙的感到恐惧,甚至不敢也不愿相信别人,心里即平静又紧张,矛盾得很。平时对很多事情无动于衷,什么也不在乎,好象把一切都看的很开,可有时遇到一点小事就想跟人动手动粗,恨不得把人打死,极其冲动的感觉。晚上躺在床上耳畔仍然是枪炮轰鸣,刺耳的回音缠绕脑迹,断胳膊断腿脑浆迸裂鲜血淋漓的场面就在眼前晃来晃去,还经常性的梦中被喊杀声惊醒,然后大声喊叫着从床上蹦起,四处找枪。 同宿舍的弟兄都说我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人,比精神病还精神病,有点发狂,更象是疯子。好的时候比谁都好,比谁都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可一上来脾气,马上六亲不认,说翻脸就翻脸。最受不了的就是我夜晚野兽般的嚎叫,大家都睡不着,几乎是含着眼泪等我辗转反侧充分折腾够才能入睡,半夜大家还得起来把突然惊醒乱喊乱叫一身是汗的我象哄孩子似的耐心哄睡。 我尽量的调解着自己,做报告,迎接鲜花和掌声应该算是一种,再有就是研究纯技术问题,忘我的钻进去深入研究军事理论,写文章也是一种心里调解较好的办法。 林小天除了爱动手以外其他症状与我不尽相同,他不怎么闹腾,一向坚强的他,不需要别人来哄,可眼睛却总是直勾勾的发呆,更吓人,估计“色盲”晚期都这造型。 “都是精神过于紧张,而后又是极度的放松造成的,主要是不适应,慢慢会好的。” 那时没什么心理医生之类的,就是有我们也不会去咨询,还是老大哥区队长说的在理,他也亲身参加了实战,尽管一直呆在指挥所里,可体会和我们是相同的。 第一百零八章 打眼 第一百零八章打眼 据科学家研究发现,据说男人也有那种所谓的生理周期,好象也是每个月来一回。遇到这种时候,通常都表现得烦躁不安,严重的还泄斯底里,疯狗一般。估计都是一帮闲人没事瞎扯淡扯出来的,男人要是有了生理周期,差不多该生孩子了。不过,受周围环境影响或者受过什么强烈的刺激造成心理郁闷出现心情烦躁可是再正常不过,需要进行心理调整。 我们几个前线回来的弟兄用了很长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那时还不知道灌什么“心灵鸡汤”也不懂什么“心里按摩”、“心里疗法”,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拚命的发泄、排泄、狂泄。 那种能让我们泄的地方实在不好找,即使找着了也白搭,除了吊嗓似的喊两下子,再也没什么了。和人打架倒是一种缓解办法,可机会不多,谁会象那饭店老板傻逼似的说胡话还犟嘴硬往啤酒瓶子上撞啊?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都不懂还开个屁饭店,该打。 我和林小天深知与人争强斗狠并不是“战斗英雄”的作法,更不是合格军人合格指挥员的修为。都专门写了两个字坐佑铭似的揣在上衣口袋里,我的是“控制”,林小天是“制怒”,早起看一遍,中午吃饭看一遍,晚上睡觉再看一遍,直到实在忍不住了,才偷着跑出去喝一顿。反正快毕业了,我们又是名副其实的“英雄”,队干部也睁一支眼闭一支眼,基本上就是不管。 两个和我们一同赴前线实习的部队生班长倒是很有办法,很快就得到了解脱,打了个“提前量”,居然提前“毕业”了。 他们两给原部队政治部干部科打了电话,将实习情况向部队做了汇报,要我说就是想早点奔赴部队换个环境早点解脱还能逃避写毕业论文。 他们的原部队首长一听两个人成了“战斗英雄”、“战斗功臣”,好家伙,这么大的事还不赶快行动,让别的部队把人弄走可就糟了,立马责成政治部来校要人,说什么也得把两人分回原部队去,还有很多场报告演讲没做人家也不管,反正回到原部队也得一场一场的做报告,不差这几场。学院有规定,凡是参战学员未参加的毕业考试科目无需补考一律给予优秀的成绩评定,毕业论文可以分到部队后半年内交到学院即可。哈哈,半年,鬼才相信他们能把毕业论文寄回来,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两位老大哥与我和林小天喝完告别酒,高高兴兴屁颠屁颠的奔赴新的工作岗位。临行前把经验告诉了两位老弟:“要打‘提前量’,快点找好下家,再呆在学院一个月恐怕夜长梦多,依你们哥两的脾气止不定出什么烂事,没人管,不严格接受管理可不成。” 我们也想找下家,我们也想找人管理,不象刚入学时谁管恨谁,现在谁都不管了,我们更恨他们。可人家毕竟有原部队在那戳着,连毕业论文都免了。咱们除了羡慕,一点脾气也没有,只好老老实实的在家做报告,倍受煎熬。 正愁着没办法缓解心里压力呢,一提毕业论文,咱们突然想到了办法,可不能象他们似的没有毕业论文就毕业,咱们得利用最后这点时间,写一篇震撼全院的毕业论文,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智勇双全,文武兼修。 哥两主意已定,立马收集资料开干。 “乘车对运动目标射击提前量的设定”我的毕业论文题目。 本来孙主任亲自指导我写一篇军事理论方面的论文,题目都拟好了,是孙主任亲自拟的“试论‘**军事思想’中《孙子兵法》的实际运用”。可孙主任要出去开会,没时间指导,就交待给战术理论教研室的另一位教员。 我刚从战场归来,实在不愿意再去研究那些过于复杂高深的理论,还不好意思回绝孙主任一遍又一遍求贤若渴的留校邀请,这回总算有了可乘之机,立即重新选择论文命题,还是玩哥们儿的强项,找一个即体现射击技能又充满挑战的课题,煞下心来好好捉摸捉摸纯技术上的东西。 本来我想拉林小天与我一同写射击提前量的论文,相互也能照应,互相研究着也好写,最主要的是和他一起找事干,把心理尽快的调节成正常状态,可这小子却非常犹豫,不敢试吧。也难怪,他可是有名的“色盲眼”,“四大臭手”名列第一啊。 “我连静止的目标都打不上,还打运动的?还运动着打运动的?我可不象你那么会打眼,这回你运动中打几个运动的眼估计没问题,俺还是老实的写心理战课题,打眼的事留给你干吧。” “我靠,小天,咱们说点行话好不好?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打眼?眼眼的,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弄的跟他妈那啥似的,一听就不是好东西。” “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不提打眼也成,反正你那是打洞,对,你就打洞去吧。” “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打眼吧,打洞更别扭。咱们是写论文,又不是让你实际操作打眼,咱们是用理论去指导实践,有了理论成果再去指导打眼。”我被林小天绕得没办法,只好入乡随俗随弯就弯的跟他一块说打眼。 “那你还是先从实践中来,去打几个眼来让我看看,争取打出数据来,咱们合写,变成理论。” 课题更改成功,指导教员就是我的恩师大名鼎鼎的“神枪”吕教员。 翻遍全校的图书馆,找到的此课题资料少得可怜,居然只有吕教员发表在《射击》杂志上的一篇千字小论文,论点也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函数公式,一些论据也都是吕教员的亲身体会和实弹打出来的数据。拟写五千字的论文,可资料只有少得可怜的一千字,难度可想而知。 最难的还不只这些,连吕教员都没什么信心,他只说课题难度很大,再没怎么说话,批了二箱子弹要了台解放车保障就带着我和林小天上了靶场。 我和吕教员上了解放车大厢板,车挂二档慢速行驶,目标是百米距离的跑步靶匀速横向运动。林小天开始根本没敢上车,跟着两位“神枪”他的“色盲眼”非常自卑心里压力太大,说是等我们打几发再说。 “砰,砰,砰”我和吕教员站在行进的车上向目标开火,全抠的单发。本来我想打几个点射,在师傅面前露一小手,可发现吕教员一脸凝重很认真的瞄准抠单发,咱也就别装逼了,还是一枪一枪的干吧。 车往返开了个来回,我们打完了一弹匣,马上满怀期待的跑过去看效果。 “我靠,真见了鬼了,居然一个眼没有。”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喂,穆童,吕教员的靶上也没见眼。”林小天到我跟前小声说。其实吕教员压根没跟我们似的跑过看靶,林小天大可不必如此神秘。 “我靠,不会吧,吕教员怎么能打不上眼?刚才射击前可都重校的枪啊。” “没什么不会的,早知道是这结果,我研究了十多年喽,那个公式是我论证的,理论上一点问题没有,可这么些年也一发弹也没上过靶,可能这就是理论和实践的差距吧。”吕教员缓步走来,话语异常沉重。 妈的,还得扯上那些电影枪战,前边坐着车往后打,后边又是汽车、又是摩托车还有把汽垫船,直升机都弄来往前打,按说那帮傻逼的射击难度比我们大多了射击技术又比我们差多了,真不知他们是怎么弄的,估计把枪当导弹使了,居然都能枪枪命中,神啊。 吕教员又重新设定了几个瞄准点,准备再打几组数据。看到两位“偶象级”的“神枪”没了神韵,林小天立马来了精神,他拿枪也上了车,有的是子弹,可劲造吧,谁也别笑话谁,现在“色盲”跟“神枪”没有差距都在同一起跑线上。 一个下午的时间,二箱子弹二千零八十发弹全部搂出去,中间换了七八次枪,靶上还是不见一个眼,我和吕教员一脸沉重,只有林小天一人兴高采烈,可他妈过了枪瘾。在校四年的射击考核可都是哥们儿替他打的,在前线也没舍得多打,子弹还是给我留着,迫不得已才操起重机枪,大部分时间甩手榴弹来着,最后把胳膊甩粗了一圈。这把可好,两箱子弹三个人打,估计他一个人就干了一箱,尽管一个眼没打上,但这小子总算捞回点本。 第一百零九章 甲种师 第一百零九章甲种师 说实话,那天在敌阵地纵深从缺口至准星再到敌国女兵三点一线的时候,尤其是林小天提醒之后,我的脑海里确实闪现了一下乐红,只是一瞬间的事,战场上来不得半点儿女情长,咱还不象林小天,见了女人就迈不动步,见了女人就不响枪。 后来无仗打的时候,成天呆在猫耳洞里五极六瘦,每天当然是想着乐红,梦里抱着枪睡觉甚至想的还是乐红,还是yy。对,用好听点的文词,应该叫做思念,反正我那时是从上到下的思念。 没仗打那些日子确实难受,各种“阵地疑难病”一同袭来,烂裆还没好利索,刚捉摸功能有没有丧失,还能不能办事?就开始胀肚,估计是凉水就压缩饼干闹的,我拉不出来难受至极,拉出来更难受至极,每次去临时挖的野战茅坑,蹲上去一个小时解决不了战斗,只好捂着胀得跟皮球似的肚子回来,然后再去,再回,每天七八趟。也真是奇怪,有仗打什么毛病没有,一不打仗啥毛病都找上门来,很棒的身体四个月下来跟刚参加完高考似的,比那还差很多,可恶的战争。 本想撤回来后马上请假回家去看父母,然后和乐红好好呆上几天,一同畅想美好的明天,如果感觉功能没受什么战争影响就一同把上次没办的事办了。没想到她先来了,我们也办了,办的一塌糊涂,真的不知道“滑机”算不算功能受到影响,林小天那天也没说太清楚。我决定找机会再跑回家一次,说什么也要和乐红再爱一把,上回那把实在丢人更对不起人。 现在看来我的计划实现不了了,上百场的报告还剩几十场,毕业前估计也做不完,还有毕业论文只写了提纲就再写不下去,不到十几天就要毕业去部队了,而且中途没有回家的时间,我连分到哪个部队还没着落,如果离家很远就只能等休假了。 对一个二十二岁大学即将毕业的年轻人来说,工作单位的好坏似乎能决定一生的命运。现在恐怕没人会这么认为,因为现在的大学根本不包分配,但我们那个时候不行,毕业分配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尽管部队院校的学员还没有分不出去的,直到今天也是如此,要不现在的军校怎么都成了大热门呢,就是包分配这一优厚的条件闹的。 不过,对于陆军学院来说,再怎么包,大部分也是包到那些散落在山沟沟里的野战部队,都得到基层去当一名排长,然后再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争取早进机关,早点养尊处优,早点分房子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 经受过战争的考验,我是深有体会,说来也就那么回事,不就是昏天黑地以命相搏吗,壮行酒一饮而尽,一抹擦嘴,海碗一撇,妈的,老子一百多斤爱他妈撂哪撂哪,拚了,眼睛一瞪什么也不想,不是敌死就是我活,都是瞬间的事,这叫过“战争关”。 对于职业军人来说只要有勇气,敢于面对,过战争的“生死关”不难,因为我们就是干这个的。难的是生活在艰苦的环境中,尤其是娶了媳妇生了娃,两口子牛郎织女似的相距千里,夜晚仰望星空的思念,那日子最苦,不光是自己苦,连累着媳妇孩子一起受苦,最苦的是她们,简直就是坑人,这对军人来讲叫“婚姻家庭关”,这道关口最难过最难熬,很多人都过不去。因此,毕业的去向问题是所有军校学员最关心的头等大事。 弟兄们大部分都预先知道了分配去向,当时觉得好点的地方除了军区机关的警卫营,再就是后勤一些分部,还有就是一些驻地在城市周边经济较为发达的野战部队。 其实这伙人都失算了,那怎么叫好?虽然去了军区警卫营,可在司、政、后机关的警卫勤务连里当个排长基本就没什么后续发展前途了,顶多结交一些地方朋友准备转业后找个象样的工作,军中的出路不大;去后勤分部的更差,看似得到实惠较多,经常分个梨分个苹果的,可开始都得守在仓库,将来能进机关的希望很眇芒;再有那些驻地在城市的野战部队,人家只是师部、军部在城市,部队可都在山沟,高高兴兴的杀奔城市去了,在城市没呆一个小时立马被杀进山沟,王厚忠就属此类,他是挖门子盗洞,终于进了城市某师,结果一下被扔进比任何一个边远地区还艰苦的连队,气得这小子嗷嗷叫。哥们儿也分到那个师,两年多的时间就当了他的连长。 队里有一个哥们儿,家住北京,父亲在国防科工委当一名军工,很多年的老军工。家里每次来信的信皮地址都是国防科工委,把队长和教导员吓了不止一跳,多次找到这位仁兄了解情况。 “我爹真不是大官,就是个军工,我对天发誓......” “别逗了,跟队长、教导员还不说实话?我们可是拟把你分到最边远最艰苦的地方,反正你爹在国防科工委不能坐视不管,一定会给你‘盖帽’下来好名额,就这么定了......” “别介呀,队长、教导员,不带这么玩的,我爹真不是国防科工委的大官,就是一老工人,我求你们了,千万别发配我啊......”这哥们儿越是辩解,队长、教导员越觉得他心里有鬼,他爹一定是大官,否则不会这么藏而不露,把他分哪都没问题,只要不出地球,他爹肯定能把这小子调回来,好地方还是留给最需要的同志吧。于是就把这小子分到了最遥远的地方,于是这哥们儿就在那扎根基层,于是就成了部队基层典型,于是干到了正师,据说还能往上发展。 还有个弟兄也把队长和教导员吓了一跳,这小子没有国防科工委的名头,但他挺会捉摸,在队长、教导员研究分配名额时,跑到别的队拿起电话打到队里。 “小鲁哇,你们的工作进展怎么样嘛?听出我是谁了吗?老首长都想不起来?......”这小子装神弄鬼把队长吓个半死,后来觉得不对,越听越耳熟,就是想不起是谁。 发现是被队里弟兄唬弄,队长也没生气,都要毕业了,犯不上跟谁动怒,就在全队大会上随便说了一说。 “咱们最近分配工作很是紧张,队干部们一天忙的要死,弟兄们就别再‘小鲁’、‘小田’的吓唬我们了,大家都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吧,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最困难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向穆童、林小天等参战的同志学习,到最边远的地方去。” 得,队长一杆子把哥们儿和林小天支到最边远的地方。也难怪,谁让咱们成了全院家喻户晓的“英雄”。分配的问题,有想法也不能跟谁说啊。再说,队长和教导员早已经听说两家教研室为了争夺我快打起来的事。 战术理论教研室的孙主任和射击教研室的周主任早在我未参战之前就多次放话,如果要留校必须留他们教研室,这回看我成了“英雄”,抢的更凶了,都答应直接就可留校,不用搞什么预留了,都在前线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了,根本不用去部队锻炼。林小天那边也有人惦记,他立了一等功,除了牺牲的钱仕虎,这小子立的功最高。战术教研室和共同科目教研室都看上了林小天的动作敏捷和除射击之外极佳的军事素质。 我自己也打起了小算盘,既然都成了“小诸葛”,咱就把自己的事情考虑得仔细周全一些。 还是在一次军区首长机关演讲时拉上的关系,一个远道而来的野战部队某师政治部主任听了哥们儿的报告,很受感动,当听说我的毕业分配还没有着落时立马主动与我握手联系。 “穆童,如果你愿意在部队建功立业,我建议你还是到野战部队发展,如果到野战部队发展,最好是到甲种部队,如果到甲种部队,最好到全军闻名的机械化步兵师,如果......”主任一步一步递进式的诱导。 行了,也别如果了,啥也甭说了,我早听说过那支老部队的威名。咱不愿意留校当教员,干到副师还骑着破自行车可院瞎转悠,去家近的部队还怕辱没了“英雄”光辉形象让别人耻笑。干脆就这么定了,离家远点就远点吧,将来把乐红调过来随军不就得了?马上联络林小天,咱哥们儿要去那支天下闻名的机械化步兵师,我要发扬优良传统,争取更大光荣,再接再厉,再立新功,再创辉煌。 妈呀,就是这次极为牛逼的人生选择让我五年之内两度参战,几次差点送命。 第一百一十章 心如止水 第一百一十章心如止水 除了我和林小天,其他同学都完成了毕业论文答辩,可我们的论文因为“打眼问题”始终动不了笔,弄的贼啦的闹心。只要不做报告,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吕教员就领着我们上靶场,还是乘车对运动目标射击,看那意思不打出几个眼来誓不罢休。 “穆童,你在前线的实战中打运动目标有体会吗?”恩师吕教员竟象个小学生似的向徒弟请教起来。 “说实话,吕教员,我在前线打死的十来人当中只有二到三人是运动的,还是用手榴弹杀伤的,用枪打中的基本上都算固定目标,即使他们运动了,而我并没有在运动中开枪,均采取的短停顿或卧姿射击动作,在晃动当中不可能命中运动目标。” “算了,穆童,这科目别研究了,可能是爱死钻牛角尖吧,为了打出这个数据消耗几十万发子弹不说,精力时间搭进去太多,我一辈子也没搞明白,今天决定不研究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控制和把握的,该抛弃就得抛弃,舍不得放弃也得放弃,军人的目光始终要瞄向前方,还有更高更远的目标等待我们去打掉去实现去超越,过于繁琐不切实际没有半点实战用途的理论不要也罢。”吕教员慨叹过后表情变得平缓自如象是扔掉了一样压抑很久的包袱更象是割去了身上一个巨大的肿瘤,看那感觉无比的轻松,象波涛翻滚的大海突然风平浪静寂若凡云。 可能最优秀的教员都是这样,开始的时候教的是技能,教的是本领,达到最高境界就是教怎样做人,教会人生的真谛,此时就不能单纯的称他们为老师或者教员了,我觉得应该叫“圣人”。我的恩师吕教员就是这样一个“圣人”,不光枪法出众,射击咣咣的,做人那也是顶天立地咣咣的。 我从吕教员身上懂得了什么叫“拿得起放得下”,同时也对那句社会上很流行的“不抛弃不放弃”产生了深深的疑问。我崇尚那种永不服输契而不舍的精神,但必须要将它加以界定,不能什么都不抛不弃,总不能什么东西都搂着抱着背着死不撒手吧?军人要有军人的人生哲学和思维方式,做为军人应该轻装上阵勇往直前,背负的包袄不易多,如果死钻牛角尖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会挡住通往前方的路,会失去更高更远的目标。 队长和教导员找了我和林小天多次,从前线回来尽跑出去做报告了,队里的弟兄们还等着近距离的接触“英雄”听我们做战斗事迹演讲呢。 站在队里大教室的讲台上面向朝夕相处四年的同学战友兄弟哥们儿,我象吕教员一样淡定自若平静如斯。队里没有鲜花,没有人围上来索要签名,大家都用微笑的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从“白话蛋”、“淘气鬼”成长为“英雄”的穆童、林小天。 下边坐着的可都是军事专家,都是未来军中的栋梁,都要从专业的角度听我们讲关于实战中遇到的各种实际问题,个个观点独到思想深邃目光毒辣都是鸡蛋里能挑出骨头的主儿,稍一不慎就会让人家挑出毛病。就象哥们儿现在看某些军事题材的电影电视剧还有一些红遍网络的所谓描写“特种兵”生活的特种军文似的,不弄出点真的谁信啊?我反正看两眼就知道那些大作的编剧作者当没当过兵,弄出那东西是不是反映军营的生活,不管作品如何轰动一时,剧情如何感人至深,只要没有兵味,演的人不人鬼不鬼,说不上是外星人还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人,那就不该叫军事题材,至于该叫什么让他们自己取名去,反正别往军营这块神圣的领地上扯。 我没有按背得滚瓜乱熟的报告演讲稿给弟兄们讲,那东西他们在学院的报告会上已经听过,而且他们也不想听那些传奇故事。用不着半点繁文套礼,用不着说那些英雄的细节,在一起生活了四年连哥们儿**毛都能数出有多少根谁不了解谁啊,直接挑干的唠吧。 我把新改的毕业论文“亚热带山地丛林作战的后勤保障特点”拿出来跟弟兄们交流,刚从前线回来写这种题目似乎更实际一些,对未来的作战也能有些现实的指导意义。 俗话说“外行看战术,内行看保障”,战争打的是综合国力,前边打的再热闹,后勤保障跟不上就会吃大亏,朝鲜战场后期志愿军打的那么艰苦,就是补给跟不上造成的。两山轮战时我们的国力已经很强,可受山地丛林地形的影响限制,补给还是非常困难,山下物质成堆可运不上去啊,大部分靠军工人力输送,一个人身背几十公斤重的弹药物资给养爬到山上早累个半死。理论上的定点保障和伴随保障在山地作战条件下也很难实施,导致前线将士只能天天啃压缩饼干,咱们也想象现在那伙穿“特种马甲”的哥们儿似的又打野味又吃耗子,可那山上打得焦土一片,甭说耗子连蚂蚁都找不到几支。 刚写的论文很多地方不成熟,主要是拿出来跟弟兄们讨论讨论互相交流。林小天新改的论文就比较成形了,也是跟前线作战有关,他的题目是“战时心理常见问题及解决办法”,没有按要求写五千字,可短短的二千字却包含了极重要的内容,可以说具有极强的针对性和前瞻性,完全是一个解决治疗心理疾病,克服心理障碍的指导性手册,除了能采取有效方法辅导战时常见的恐惧、烦燥、怪痞、紧张等问题,对战后心里综合疾病也极具疗效,极具现实意义,很多内容涉及心理战范畴,对这种古代就使用一直到现代还不断创新的新战法做出了精辟论述。 没想到这小子真行,几天的时间就总结归纳研究出如此高难的学术理论令人刮目相看。 哥们儿知道这些理论成果完全是结合个人亲身体会才完成的,说是指导别人不如说是辅导自己。从战后我们哥两的表现看,都是战后心理综合疾病的症状。又是狂燥不安,又是两眼直勾,又是野兽一般凶蛮,反正就是心理不健康,心理不正常,精神病的大大的。 从和“神枪”吕教员的接触中,我们发现了一些自己的问题,不只是研究射击的提前量,对战后一系列新问题都应该有个预判,要打个提前量,同时从吕教员身上学会平静的对待一切,哪怕是毕生所求一旦发现不切合实际,也会平静的放弃,这种上善至水的境界轻易不会有人达到。而我们完全可以做到,因为我们从硝烟中走来,从战争中走来,死生无惧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小天,想好没有,我跟你说那个甲种师去不去?人家政治部主任等着回信呢。” 这问题要我说当时问的很没劲,林小天想都不用想一定会回答“党让干啥就干啥”。 结果林小天说了一句话又让俺大长见识。 “你说《红楼梦》里到底写了多少人物?”典型的所问非所答,我当时就让林小天造傻了,当时恨不得给他一个大脖溜子,跟铁哥们儿装哪路子牛叉。 “我靠,你昨天还他妈给人家讲心里疾病的防治,这病的可真他妈不轻。”我说完话突然又有所领悟,觉得这小子真的进步了,成熟了,不再是以前的“林大白话”了。 “我问过陆排长,他什么也没说,只把这本《红楼梦》送给了我,我一定得把它读完,必须把里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数个清清楚楚。”林小天玩的是什么路子一时弄不太清,反正我觉得快成仙了。 陆排长也送了我一样礼物,就是那张比团长决心图图幅还大的一比五万的战区军用地图,上边有他用红蓝铅笔标绘的战斗经过,应该算是我见过的“战斗经过图”中标的最差的一份。调到机关后经常标图,“战斗经过图”最难标绘通常使用毛笔分层套色标,可以清晰的看懂战斗的经过。陆排长那张图应该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战斗经过图”,虽然不美观,可却是标得最准确的一份图,象一幅画更象是一本书,我一辈子都在看的书,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我把它叠好带在身边,一有时间就看上几遍,每次看到那张图就会想起“小**”陆排长,想起牺牲的同学兄弟“南山猛虎”钱仕虎,想起长眠南疆的秦爱国、许巧顺、卢永孝、十七岁的张勇军......想起图上那片土地发生的一切故事。(本卷完,更多精彩请看第二卷《褐色土》继续讲述上世纪那场局部战争中的故事。) 序章 褐色的前沿 序章褐色的前沿 “......命令步兵六连配属营炮兵连八二无座力炮排担负营一梯队主攻任务,在374.4高地右翼实施主要攻击,于23时35分乘车向352.3高地、云水洞至374.8号高地方向机动,务必于零晨3时23分前到达该高地防御之敌前沿前一千五百米处,占领进攻出发阵地,而后步兵迅速下车隐蔽接敌,攻击发起前迅速进至敌前沿前三百米处占领冲击出发阵地隐蔽待机,攻击发起后,迅速通过通路向敌前沿发起勇猛冲击......攻击发起时间为3时58分......攻击发起信号为三发红色信号弹......” 郑连长手拿营长的演习作战命令,眼睛却遥望夜空,好象有很多不明之处,这对一个指挥员来讲是异常可怕的,连上级的命令都看不懂,不如回家去种地,还当个屁连长。 典型的营进攻战斗,命令说的再准确细致不过,把机动时间、到达时间、攻击时间都精确到分;机动距离、冲击距离精确到米;机动方向、攻击方向没的说,敌防御的374.4高地方向,坐标标的很清楚,地图上一目了然。连队的行动也说的很明白,担任营一梯队主攻任务,先下车隐蔽接敌,而后占领冲击出发阵地待机,攻击发起后迅速通过通路,再勇猛冲击,后边还有后续任务等都说的明明白白。 郑连长把眼神从星星、月亮上收回,转过头向我问道:“穆童,如果你是连长,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强烈鄙视,这屁放的太没味了,能怎么办?不用说我是一名正规军校毕业的指挥员,就是普通战士看到命令也知道该怎么做。 小儿科的问题从我一向敬佩的连长嘴里蹦出,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连长喝多了,而且喝的是假酒,再一种可能就是脑袋进水了,而且进的是下水道的水。 这种问题,我拒绝回答,还不能让连长看出我是高傲装逼瞧不起他,于是故意单手握拳顶在脑门做沉默思索状,我当时的动作除了没弯腰屈膝,半跪于地,右手没托下颌,怎么看怎么象罗丹的雕塑《思想者》。 连长又把这弱智问题抛给了副连长和其他几个排长,个个跟我一样,都觉得连长有病,谁都不说话,均在一旁抓耳挠腮,用脚踢土玩。 “平时瞎白话一个顶两,关键时刻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我问你们,这命令能看懂不?”连长开始吹胡子瞪眼睛。 “能”几个排长小声回答。 “能?怎么办?” “按命令办”这回几个哥们儿的声音稍大一点。 “按命令办?看不懂命令,办个屁。” 几个人继续在地上踢土,意思是命令你没看懂,咱们可是懂。 “命令里提到两个‘前沿前’一个‘前沿’,那我问你们,什么是前沿?什么是前沿前?前沿在哪旮旯?前沿前又在哪旮旯?要说出具体位置。”连长的东北口音听起来象炸雷。 巨蒙圈,大家面面相觑,这回是真回答不上来。 “前沿”。小时候玩打仗就用了不下几百遍的军语,老战争电影里几乎每部都得提上数十回,不用说在部队,就是在地方也总是把这个词挂在嘴边,什么冲破前沿封锁线,什么占领敌前沿,什么过去**常说的突破敌前沿赏二两大烟土放假三天。还有地方领导讲话稿里经常说的“占领科技前沿,占领商业竟争的最前沿......”。人家地方领导不光熟练的用这个词,还在前边创新式的加个“最”,弄出个“最前沿”。 咱们现在不研究“最前沿”,咱们现在只要知道哪旮旯是“前沿”。 哥们儿亲身参加过战争,到过“前沿”,可那时仅仅是一名陆军见习排长,其实就是当个兵使唤,拿起枪跟着弟兄们上了阵地,也听连长和陆排长多次使用“前沿”和“前沿前”这两个军语,可根本没往心里去,他们指到哪咱就打到哪,脚底下踩着的究竟是哪,还真不清楚,也没问过。 妈的,现在真需要叫真了,看似详细万分的作战命令实则漏洞太大,都是“前沿”给闹的。“前沿”到底什么概念,具体位置到底在哪?当了大半辈子兵居然不知道,可耻!后来我进了机关,成了一名合成部队的作训参谋,图上作业也不知如何标注前沿,标号规定上没有明确,首长也没刻意要求,老参谋只是含乎其辞的解释说“那么点破事,谁都知道,约定俗成的玩艺,用不着特意标注”。 听听,“约定俗成,谁都知道”。郑连长就不知道,我就不知道。军里的参谋更狠,不但前沿不标出来,大笔一挥,地图上一个老大个的实际地幅得上百公里的“猪腰子”配上红蓝箭头画的极有气魄,估计能引起部分人的食欲,“猪腰子”以内就是部队集结地域;师里参谋胆稍小点,“猪腰子”画的较小,不过在图上也能圈个几厘米,可那是图上啊,部队按这些几厘米的“猪腰子”集结,那还不得撒得可世界都是?能找着北已经不错,甭说那谁也弄不清的前沿了。 都是职业军人啊,就这么个最常见的,大家都用烂了的军语,现在谁也答不上。答不上后果极其严重,按照营的作战命令,在敌前沿前一千五百米下车,不知道前沿在哪,那么很有可能就在距敌前沿前二千五百米处下车,等仗打完了咱们可能都接近不到前沿;也有可能在敌前沿前一千米下车,没等隐蔽接敌就被敌人发现,攻击企图暴露。 再说攻击发起前在敌防御前沿前三百米占领冲击出发阵地,还是老问题,不知道敌前沿在哪,有可能在前沿前五百米处就隐蔽待机了,战斗打响后冲击距离增大,冲击时间增长,肯定不能按时完成进攻作战任务,还会加大伤亡,弄不好会导致进攻受挫,进攻失利;也有可能在敌前沿前一二百米去占领冲击发起阵地,因为不知道前沿在哪啊,那么通常会未等上级开僻通路,咱们提前进入敌雷区,不被地雷炸得缺胳膊断腿,也得被己方火箭扫雷弹扫得粉身碎骨。 呜呼,就这么个小问题,军语里早有解释,可问十个人十个人搞不清。军语词典里的解释让我觉得也不大对劲,说的太笼统,不太精确精准,即使是正规院校发行,当成了部队院校的教材,我也要提出异议。部队里、战争中不允许出现模棱两可的概念。 “‘前沿’是前线阵地中的边沿,通常是由步兵分队和各种火力点连成的一条线,是第一道堑壕或最前面的诸火力点之间的连线。”这就是军语的标准解释,要我说这解释话讲了很多但不充分,也不准确。前线阵地?前线阵地多了,是指一梯队防御阵地还是二梯队防御阵地?还是指纵深阵地?说的好象是防御,那么进攻战斗有前沿吗?既然是阵地中的边沿,那么阵地后边的边沿是否叫“后沿”?问题太多,漏洞太大。 这仅仅是一场演习,那么实战呢?还弄不清?让弟兄们很远就发起冲击还是提前进入没有排障、排雷的障碍区、雷区?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问那些屏幕上的“特种军爷”们,成天牛逼闪闪的背着降落伞坐在飞机上,也不管下面是山、是河、是粪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就敢往下跳的,经历魔鬼炼狱般折腾的哥们儿,别只顾着吃野菜、野兔、野耗子,玩什么特战英雄第一滴血,跟恐怖分子、小毒小贩们犯不上来那么大脾气,我想问问你们最实际的,哪块是“前沿”,哪块是“前沿前”?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可能你们早就知道答案,如果实在不知道,没关系,还是跟着我一同回到那段铁血的岁月,我会在那片被血水浸染成褐色的土地上,在那场惊心动魄的实战回忆中告诉您哪旮旯是“前沿”,哪旮旯是“前沿前”,在那片“褐色的前沿”究竟发生了哪些故事。 唉,一回忆起来可能又要热泪盈眶,还请各位朋友提醒着我,军人也需要提醒,尤其是热泪沾襟的时刻。好吧,我会尽量的控制自己,就象当年端着冲锋枪,背着手榴弹,挎着二锅头冲上前沿一样,从眼睛里喷出的只有火,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是啊,前沿不相信眼泪,褐色的土地上只有血和火没有一滴泪。 第一章 革命的驴 第一章革命的驴 我祖上十八辈,据家谱考证,世代平民,没有当过大官的,除了曾祖穆怀德在清朝任过一个小官,小到多小,咱也说不太清,称什么官职咱也说不明白,估计应该比“弼马温”大点,据说是负责收饭店税钱的实权派,也为我爹日后打理饭店找到了血缘基础。我们穆家一直以曾祖的官职为荣,咱爹说了“我祖上就跟饭店有联系,所以现在饭店经营的蒸蒸日上日益红火”。 再可以拿上台面白话白话的就属我爹了,当年要不是我爷杀猪卖肉死供着念了大学混入知识分子行列,咱们家可就没什么吹头喽。 后来“白毛女”里出了个穆仁至,我本家一农村堂兄非说穆仁至也很体面,是咱穆家的人,跟咱们爷爷辈犯一个字。我说“去你妈的,连黄世仁都排不上号,穆仁至是狗腿子更排上不上号,还等我当把官让你可村的吹牛逼去吧。” 马上我就要当官喽,虽说是军中最小的排长,那也是我们穆家祖坟冒青烟的事,估计比曾祖穆怀德的官差不多,而且咱是“英雄”还能向上继续发展。 爹妈已经大摆宴席遍请宾朋,一是庆祝我从前线全须全尾凯旋而归,二是庆祝我走马上任,成了一名基层指挥员。 哥们儿可是宴席的主角啊,那么多爹妈的亲戚朋友前来祝贺就是为近距离的瞻仰“一下干掉六个的英雄”。他们是没那福份喽,我和林小天从接到通知到赶赴部队只有一天的时间,没有时间回家去酒桌上做“英雄事迹报告”了。 我们去的师部离学院三百多公里,离军部较近百十公里吧,不过军部在大城市,不是我们的目的地。师部离我们家的距离也是三百多公里,乘火车没提速前回家**个小时,现在提速了五六个小时左右。 师部坐落在一座美丽漂亮的小城市,改革开放的初期成果体现的很明显,从街上行人的打扮就看得出来,貌似成功的男人们都西服革履,不少人还系着领带,最可气的也不管啥场合风尘滚滚的工地上居然打着领结,还有不少牛逼小伙学着当年一部热播电视剧《上海滩》里许文强的打扮,也不管天有多热,都跟过冬似的脖子上缠一条白围脖,仔细看才明白是那种给谁戴孝似的白纱,不过怎么看怎么别扭,替他们冒汗。女人就更不用说了,虽没有着什么极具诱惑的低腰低胸装束,可也大部分穿着紧绷臀部和大腿的牛仔裤紧身裤,还有各色争奇斗艳的连衣裙,个别胆大的也敢把超短裙穿出来,很容易让人引起生理反应。城市已经建起了很多高楼大厦,灯红酒绿初具规模。 我和林小天很是兴奋,如果能留在此地多好,可我们都知道部队可还是在山沟沟里,离这小城最近的也有个三四十公里,咱们是前线英雄,不能计较个人得失,党让干啥就干啥,“我是革命一头驴,东西南北任党骑”。走吧,哥们儿,看看干部科能把咱们打发到哪个山旮旯。 在干部科只停留了半个小时,一批同时报到的二十来个排长就各奔东西了。我和林小天由于有师政治部主任的关照,据说他的原话是“把两个‘战斗英雄’分到最艰苦的地方再淬一把火好生锻造”于是我们直奔最艰苦的808团杀去,同行者还有本队的王厚忠、李运鹏、赵继军、黄志祥等几个同学。 小站下了火车,行李已经提前拖运到了,我们取了行李,坐上了团里接站的解放车。 尘沙满天,叶落枝黄,乡村土道,一片凄凉。咱们好象去了当年冯玉祥的西北军,那可真是老土啊。 老班长王厚忠站在车上没等“解放141”开了一里地就满嘴开喷。 “妈了个屁的,这是什么鬼地方,给我办事那个处长太孙子,他说270师好,全军有名的老部队,战斗力一流,驻地一流,酒绿灯红,一片辉煌,我看是他妈一片荒凉。还不如回我当初的部队了,怎么也比这地方强啊。” “老部队嘛,都得在老地方,你可是正式党员,当初虚晃一枪,当着大伙的面上台大声表决心说的多好‘到艰苦的地方去,到敌人后方去’,现在怎么了?革命意志这么快就动摇了?不会吧,我的老班长?”反正已经毕了业,大家都是平级,我和林小天还是立了功的“战斗英雄”,现在根本不把老班长放在眼里,话里话外就想挤兑他。 “穆童,别跟大哥过不去好不好?我说过到艰苦的地方去,啥时候说过到‘敌人后方去’,大哥特郁闷,你就消停一会别玩歌词行不行?你们也是隔着裤衩操逼----干部(布)了,别再管大哥叫班长行不?”看来来王厚忠真的是郁闷至极,也跟我们玩上巨黄色的谐后语了。 “我的老班长,你可是我们弟兄的带头大哥,红旗能打多久,弟兄们可都眼巴巴的看着你啊,你还得扛旗掌舵把准方向,带领弟兄们勇猛穿插,奋勇向前啊。”林小天也开始用话讽刺着王厚忠,后边还引用了我的经典名句。 “唉,还穿插个屁,奋勇个鸟,咱们还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吧,谁能早进机关,早当上首长,看在多年同窗的份上,伸出手来把弟兄们一个个拉出去,远离这兔子都不拉屎的鬼地方才是正道。” 我瞅了一眼王厚忠,越看这个傻逼越不象好人,听他说话就来气。在校期间他身为班长,弄的跟老干部似的,满嘴的豪言壮语,报名上前线血书字写的比谁都大,可他妈比武打擂见针张的时候居然弄那么一出,玩个帮助林小天实现理想。这事还没算完,毕业分配又来一动大表决心,结果偷偷找人暗渡陈仓,最后弄巧成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又他妈叫苦连天。 “我说老班长,你还是看着多年同窗的份上好好在这艰苦的地方扎下根,快点当上团座,把弟兄们拉起来才是正道别捉摸神啊仙的,咱哥们儿玩不了腾云驾雾,有个毛驴骑骑就心满意足了。”我还是很给他留面子,没当场揭这傻逼的老底。 没等老班长回话,一辆挂着白牌的部队“大屁股”吉普车从后面超了过来,我们的解放车被别到了路边。 “你们是不是刚毕业的学员?谁叫林小天?”车上下来一个胖军官,两个耳朵估计能跟刘备有一拚,比猪八戒仅小那么几圈。 “我是林小天,首长有什么事?”林小天表面有些惊恐,其实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事后得知,他早就知道胖军官为何事而来。 “哦,你就是林小天,快下车,我们是军干部处的,有些情况要向你了解一下。” 林小天纵身跳下车,优美的身姿比冲锋插旗还牛逼,冲我们挥了挥手。 “弟兄们,你们先走一步,哥们儿随后就到,等待你们胜利的消息......”林小天老外军官那种礼节似的,右手两个手指并拢向前伸,一个短停顿贴于帽沿,然后一扭屁股钻进了“大屁股”吉普车。 看到林小天坐着“大屁股”车卷起黄土一溜烟而去,解放车上的弟兄们均露出一脸狐疑。 “屁了解情况,一定是事先就联系好的,咱们分配直接到师,跟军里有什么关系?军干部处找他一定是有什么猫腻,保不准是要把他直接留到军机关,谁让人家是一等功臣,第一个冲上阵地的‘战斗英雄’呢,这小子行啊,也学会偷偷的进村,地道的干活。”王厚忠抢先发表意见,话里话外充满了妒嫉。 “没听说哪个毕业学员直接能进军机关,估计留在军直属队的可能性较大,不过那也是好地方,大城市啊。”我的班副李运鹏也发表了意见。 “瞎猜个屁,林小天要是有什么动作肯定不会避着我,他跟哥们儿的地道早就联成一片了,没什么秘密,就是干部处了解情况。”我在替林小天辩解,心里也犯着嘀咕,这小子很有可能瞒着哥们儿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要说,继军啊,你爸怎么搞的,把你弄到哪不行,偏跟咱哥几个混到一起,跑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人家林小天仅仅就打个仗呗,都奔军机关去了,你说你这‘将门之后’比他差哪?”王厚忠又是阴阳怪气的胡挑乱撅。 赵继军念了四年军校,脾气始终未改,就是闷吧叽的不爱吱声,这回听了老班长的圈拢,人家还是没什么特殊反应,不过话好象略多了一些。 “我们家弟兄姊妹几个都没沾着老爸的光,那老头死倔死倔的,咱们也不敢找他呀。儿女的事老爸早就有话再先,‘都他妈自己去闯,老子概不负责’。” 第二章 驴吉普 第二章驴吉普 待遇不错,林小天前脚钻进“大屁股”吉普车,我们随着也上了“吉普”,不过是“驴吉普”。 哥们儿,你刚才不是说做的“解放”吗?怎么弄出驴来了,还“吉普”?是这么回事,开始是做的解放,然后就一路忽忽悠悠的把我们忽悠到了距离团里还有二公里的一个漫水桥边。司机一个胡子啦里啦喳的老志愿兵把车停下,也不下车也不说车坏了,半天才懒洋洋的打开车门侧转身告诉哥几个:“各位排长,不是兄弟不想使劲干过去,这桥又出毛病了,水往上一漫,咱这车就过不去,我得等水退了再往前开,如果你们着急就下车步行,没多远就到了,反正你们也是步兵排长,这几步道不算什么,一个小急行军就到了。” 听那小子说话的意思好象对他的车百般爱护,真是雷锋似的好战士,把车当自己亲爹一般供着。 没等报到先让“老志愿”玩了一把,弟兄们背着大包小裹下了车,那水也就比桥高出十几公分不到,要我说解放141一脚油门就能过来,非他妈让我们搞急行军。 还好,后边很快呷哒呷哒赶上来一辆“驴吉普”,咱们赶紧招手。 “同志,麻烦搭下车好吗?实在怕把驴累着,咱们把行李放车上,人步行成不?”我说完话才发现坐在前边赶车的居然是个上士班长,自己人。 “上来吧,连人都上来吧,咱这是公家驴,专门拉公家人。”多好的战士,又是一活雷锋,知道哥几个累。 坐解放的感觉是忽悠,做驴车的感觉是悠忽。王厚忠还挺能装,感觉自己是军官,怎么的也得有专车接送,这“驴吉普”看不上眼,象是怕丢了份,只是把行李放上,人跟在地上快步紧跟。 我心说“又他妈装逼了,当年你在家种地,连驴可能都养不起,这会儿倒来驴脾气了。” 赶车的战士对我们很客气,一路上不等问就把团里的一些情况介绍个差不多。 我也觉得奇怪,这部队没听说装备驴车啊?在学院学习部队编制时教员没讲过,教材上也没有,只是说刚解放的时候,火炮由骡马牵引,炮弹有牲口运送,炮班还专门编制一个驾驶马车的“驭手”,可那都哪百辈子事了,现在还装备驴车真让人大开眼界。在前线也看到过骡马运送炮弹给养,那是征集地方老百姓的,因为山地地形运输车开不上去才不得已而为之,即使在前线也没怎么发现过驴的踪影。 我坐在驴车之上自然跟着驴一个节奏一个频率的呷哒,注意力也转移到驴身上。 “我说班长,你这驴是编制的?”部队有个习惯,战士之间见着不认识的战友同志打招呼都称对方为“班长”。 “哪是编制的,咱们是装甲步兵团,每个班都有一辆装甲输送车,这驴是连队花钱买的,主要是给炊事班买菜,再拉点什么日常用品。” 没等我接着往下问,赶驴战士又说了。 “全团几乎所有连队都‘装备’了驴车,山沟里还是数这东西管用,别看那伙汽车兵牛逼闪闪,越野机动能力还赶不上咱这驴。” 几个坐在驴车上的排长哈哈乐了几声,正说着话,马达阵阵一股黄烟从旁边掠过,正是那台被河沟挡住的解放141,开车的大胡子志愿兵牛逼哄哄的带上了墨镜,装着没看到我们一直向团里驶去。 “妈的,停车!停车!”王厚忠跟着汽车小跑了几步,猛喊了几声。 解放车理也没理,扬长而去还把他笼在一片黄土尘烟之中。 王厚忠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路,只好屈尊一屁股坐在驴车之上,这小子块头大,那驴估计承受不了多大重量,忽的一下大家都觉得往下沉了不少,要怎么说“小毛驴拉车没长劲呢”。 “‘老志愿炮子’,神气什么?再神气也跟我一样,大头兵一个。”赶驴战士不紧不慢的赶驴说话。 “志愿兵也拿工资,还可以在城里找对象,应该不错的啊。”看出来了,驴车上边只有我一个人在和赶驴战士白话,其他人都呷哒的不太耐烦。 “远看一条线,近看原来‘老志愿’哈哈,让他们现在神气,团里马上就要收拾他们了,太不象话了,都他妈农村的好娃,没转志愿兵之前一个个撅腚玩命干工作,这一转上立马‘船到码头车到站’,牛逼哄哄的好象提了干,什么活也不干,个个成了大仙。”看样子赶驴战士挺愿意接近我们,毕竟咱们也是干部啊,对战士来讲向干部靠拢应该是明智的选择。 迎面又过来一辆“驴吉普”,驾驴的战士明显没有咱们驴车的“驭手”熟练,他可能是把驴当马了,玩起翻蹄亮掌,策驴狂奔。 一阵黄土黄烟唿哮而来,我们的驴也受到感应,突然撅哒了一下,把几个驴车上的排长使劲掂了一下,估计老二都铬够呛。 “**,使劲赶个驴**?”驾车的战士破口大破。 狂奔的驴车载着另一个战士狂奔而去,想回骂一句的机会也没留给那位战士。 “就这把式还赶驴?也不知有票没票?”战士骂完了就跟我们开始讲驴票的故事。 “啊?赶驴还用票?”我有些惊讶。 “当然了,我就是团军务股专门考核发票才可以上岗赶驴的。” 头一次听说,连驾驴也得有票,看来这部队的学问比院校大得多。 “这票得怎么考啊?也跟考车票似的?”一驴车的人恐怕只有我一个在不停的跟赶驴战士搭着话,其他人都紧捂着嘴,怕被泛起的烟尘呛到肚里。 “对,就是考车票那种‘扣子’,要求可严了,碰倒一个杆就拿不到票,想再考得等一个月之后,事先还得通过驾驴文化知识笔试。” “我靠,赶驴还需要文化笔试?那还是赶驴吗?干脆办个‘驴大’、‘赶驴学校’什么的得了。” “可不是,团里专门请当地的老农来给培训过,否则这驴脾气掌握不好,也会闹出大事。上次六连一个兵赶着驴跟团长的指挥车相遇,那驴还是头倔驴,不听使唤,根本不懂礼节,脾气贼大,硬是挡着路不让团长车过去。” “那后来怎么办了?到底让路没?” “让啥呀,赶驴那小子比驴还倔,说什么不给让路,最后把团长气的摔了帽子,回到团里就让政治处给那个赶驴的兵记个团嘉奖。” “这也没气着团长啊,我还以为要给处分呢,怎么他带着驴挡道还有功了?还给嘉奖?”这回不是我说的,驴车上的人都把捂着嘴的手拿开,睁大眼睛也不怕迷了,纷纷开口说话充满了好奇。 “哈哈,不懂了吧?咱们团长就是这脾气,看到虎气十足的兵就喜欢,用团长的话讲那是‘敢和团长叫劲耍驴的兵全军也挑不出几个,肯定不是孬种。’” “驴吉普”快接近团大门的时候,战士说了句“这就是团机关楼,你们下车直接去就成,我得拐了,我是团直警侦连的,在那边,本来想送你们到楼门口,可怕被军务股纠察队挑出什么毛病,不好意思啊......” 直到这时候,坐驴车的排长们才想起道谢,战士也没多说话,轻轻的照驴屁股上抽了一小鞭子呷哒呷哒一溜小烟。 我的第一印象,这个团队始终笼罩在一片黄了吧叽灰了吧掺的土里,怎么觉得都有点当了“黄军”的感觉。 大门还是那种“棺材式”,只不过团级“棺材”比我们学院的军级“棺材”小了几号,机关只有一座楼,四层方块,建筑设计上看不出半点特色,估计随便找个人画吧画吧用没用尺都很难说就设计出这么个黄楼。之所以没叫红楼、青楼,完全是外边刷着浅黄的涂料决定的,黄色也是近期才刷上的,否则我进楼时不会蹭身上很大一块黄,估计要跟黄干上了。 团政治处干部股的黄干事接待了弟兄几个,大家把行李放在干部股办公室的地上,笔直站立,等待分配。 黄干事脸不黄,煞白煞白的,象用刀把肉皮上边一层轻轻割去,底下那层就是他的脸色,戴着一幅黑边眼镜,面相诗文,不爱理人,对我们基本属于爱搭不理,也就是没瞧得起的意思。 “你们先等一下,一会股长回来再分到各连。”黄干事听完我们简单的自我介绍,只说了一句也不让座,也没有水喝,就让哥几个柱子似的站在原地傻等。 第三章 驴颓 第三章驴颓 也许我打小就是一付驴脾气,所以对驴有着广泛和深厚的研究。 驴(equusasnus)马科,驴属。分为大、中、小三种类型,我们部队驻地的驴体高在在八十五至一百一十公分之间,体型较小,就是普通所说的毛驴子。 关于驴的典故估计谁都比我知道的多,除了“黔之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之外,什么“好心当作驴肝肺”、“驴唇不对马嘴”、“驴脸大下巴”、“懒驴打滚”等等。但用做骂语,恐怕知道的人就很少了,我还是在学院班里夜半白话对骂时根据弟兄们的语录整理归纳的。最狠的就是“驴鸟”、“驴颓”、“驴熊”(孬种)三个词,尤其前两种都是以公驴的生殖器官来骂男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喊出这三句中的任何一句,骂的太狠,容易招惹人跟你耍驴玩命。 王厚忠初到部队就是第一个享受此种待遇的人,他还不傻,知道人家是在骂他。后来我在战场上一次将三种骂法悉数搬出,将这小子骂个狗血喷头,当时情绪激动差点没毙了他。 我们一行七八个新排长背着行李满脸黄土风尘仆仆进了机关楼,干部股办公室就在一楼,并排两个屋,室内摆放跟一般的机关差不多表面看着很整齐。我们进的是干部股长独霸一屋的办公室。后来才知道,团机关楼设计的不合理,房间太少僧多庙小,连副参谋长和政治处副主任都没有单独的办公室,一般股长也就是跟本股的参谋、干事同居一屋办公,唯有这干部股长非常特殊,可以想见此人在团里的地位和势力得有多大,基本上除了团长、政委、参谋长、处长等人,恐怕就得数他了,标准的实权派。 干部股股长王东升长着一付标准的“驴脸”,面相很猛,有点象国民党军统特务头子戴笠。老人们早就跟我讲过,凡是面相与动物接近之人必定大有来头,一定暗藏机缘,所谓“异相之人”。 王厚忠听说股长姓王与自己还是本家,就主动上烟与之套起近乎,也不动脑子想想全国姓王的海去了,都归拢一块能组成世界第几大国。股长把他的“红塔山”推开,自己掏出那个年月刚刚时兴的外烟“长箭”叼于嘴上。王厚忠又赶忙拿出“防风火机”上前点火。 要说该着王厚忠掉链子,那“防风火机”跟我也有渊源。说来话长,那个年月,不知哪伙牛人从国外倒回来的,大街小项各路傻逼开始玩起防风打火机。当时卖的很贵,普通人用不起,凡是觉得自己有点份量的牛逼人士都随身携带,不抽烟也带着,一按下去,小火苗火炬似的滋滋往出窜,多大的风天也生生不熄,几乎成了身份的象征。 班长的防风打火机还是我送给他的,不过我可不是“上炮”贿赂他,我是憋着“坏水”有意坑他。 我的打火机也是“二手货”,从地摊上花四十块钱买来后用不几天就坏了,拿去修一次二十块钱,那可是我当学员一个月津贴的二倍啊,于是毫不犹豫的送给班长。 这厮早就对我的防风打火机剀觑已久,垂涎三尺。看我主动相赠,不知是计,立马千恩万谢,如获至宝。 就是那个败家的防风打火机,我四十元买来,送给班长,这小子修一次二十,修一次二十,随身携带一直到部队少说也得消耗个二百来块钱,相当于咱们这些排长一个月工资还多。 王厚忠拿着刚花二十修好的打火机满脸堆笑的凑近“驴脸”王股长,也该着他倒霉掉链子,那打火机象是跟我一伙的,就是跟他做对就是不给他争气。“滋”的一声没见亮,又“滋”的一声还是没火苗,最后使出浑身的力气狠命来了一下,“滋”,妈呀,不好,柱壮的火苗子比平时长出来大半截。驴脸通常都是跟大下巴配套,王股长的大下巴立马被烫起了这么大个一个火泡。这么大个是多大个?就是这么大的个,恕我笔拙文字上比量不出来,反正王股长“嗷”的一嗓子,蹦将起来,接着就拉下驴脸一声断喝。 “驴颓!” 这可是我们团里最狠的一种骂法,一般人轻易不敢使用,容易引发“战争”,只有首长一级对下属发大火生大气才来这么一嗓子“驴颓”。我从毕业到808团一直干到师作训科之前,在团里恐怕就听过不超过三回此种骂法,王厚忠挨这次算是其中之一,可见问题有多严重,把权势人物王股长得罪成啥样。 王厚忠叫苦不迭,本想拍驴屁,没成想拍驴蹄子上了。挨了一句骂不算,立马被发配分到了全团最遥远最艰苦的山沟连队,位于王八盖山山脚头梢沟底的步兵三营七连。当然,王股长尽管骄横拔扈目中无人脾气贼暴,可决不是势力小人,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给王厚忠穿小鞋,人家几天前就把分配方案制定好了,王厚忠早就该去那种艰苦地方锻炼,说不上罪有应得也算是命该如此。 一种很满足很愉悦很爽的感觉油然而生,就是那种看到王厚忠愁眉苦脸惹了大祸之后,我很自然产生的一种心里反应。只要看到他倒霉,我他妈就高兴,有点小人,也有点不江湖,反正就是看不上他。当然,哥们儿也没好到哪去,被分到了王八盖山对面双奶山脚二梢沟底的步兵二营六连,也是生活条件相对比较艰苦的连队,但我那连队是“红军连”全集团军有名的军事训练“尖子连”,师政治部主任就是要把我放到这样的连队好生锤炼。 几个营的教导员都在团机关开会,散了会正好把我们几个分去的学员排长领走。我们在楼前拎着行李列队,他们过来拉人,场面有点象古罗马贵族挑“奴隶”,就差上来掰开咱们的嘴看看“几岁口”,更象是土财主挑“丫环”,一个个直勾勾的眼神,恨不得把谁身上盯出个窟窿。 “东升啊,咱们六连现在也不缺人啊,再说你分到咱们六连那个学员太瘦了,狼见着都掉眼泪,训练那么苦,他能受得了,别难为他了,还是把七连那个给我吧。”说话者是三营教导员,一个把制式军装穿成“老倒子”模样的小老头。看上去年纪得有五十开外,后来才知道三十刚出头。 咱们那时的军装也很奇特,老年人穿了年轻,比如说梳背头的将军。年轻人就完了,尤其是扎根基层的同志,个个都跟我爹似的,应该比我爹更老,毕竟咱爹是大学教授,现在是饭店总经理,儒商形象越看越年轻。那帮“老基层”可就差远了,别看三十来岁正当壮年,可他妈穿上军装明显见老,跟地主家的长工受过多大剥削承受多少苦难似的,比如这位三营的教导员同志。 教导员不光脸上沟壑纵横老气横秋,说话也跟我爹似的,也弄出个“狼见了都掉眼泪”。妈的,一点不留面子,太伤人自尊,明显小瞧哥们儿,我可是“一下干掉六个的‘战地小诸葛’”不是他妈吃素的。 “老佟,你就偷着乐吧,给你分去的不是‘驴熊’,那是焦主任早就打过招呼的‘战斗英雄’参加过老山实习。”王股长不愧长了一付“驴脸”说话总离不开驴驴的。 “哼,‘战斗英雄’?‘木头眼镜----没看透’”那个被称为“老佟”的教导员又当着我的面再次让我下不来台。 “哼,是驴是马等我给你溜溜,让你这个老死头子好好瞧瞧俺‘小诸葛’的手段。”我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跟佟教导员往三营方向走。 从团里往营里去的路更不好,属乡村大车路,尽管路两侧都修了部队最擅长的线条笔直棱角分明的土棱,但那只是花架子,路还是黄沙劲舞的破路,只要旁边一过车,立马尘土飞扬,半天都散不去,没等走到营里,我的脸已经变得比秦琼和他的黄镖马还黄,跟得了黄胆性肝炎似的。 “佟老头”在前边一声不知的拄个破棍低头爬岭。我几乎没用捉摸就给教导员起了“佟老头”的外号,后来混熟才知道我起的外号只跟原有的差一个字,他叫佟春贵,营里干部背后都叫他“佟老贵”,有时把“贵”和“棍”还弄出个谐音,另称他为“佟老棍”,也难怪谁让教导员一天总拿个破棍子四处乱转呢。 既然“佟老棍”那么瞧不起人,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想拿我与王厚忠那傻逼换人,真是有眼无珠。我本来想跟他套套近乎,上个烟什么的,心里一捉摸他说的话,越捉摸越气,于是也不言语,背着行李四处看着地形,随着教导员翻过了王八盖子山直奔二梢沟。 第四章 亮相 第四章亮相 也不知道他妈怎么了,哥们儿现在好象是跟驴干上了,谁让我是做驴车到的团里,又遇到了“驴脸”王股长,这到了连队又会遇到什么呢?不会是驴什么的吧? “那个,那个,对了,穆童,那就是你的连队,去找连长、指导员报到。喂,六连的岗哨过来一下,把分你们连的学员行李帮着拎一下。”教导员把我称为学员而没有说成排长,说明他对我还是极度的不信任。 尽管对这位“佟老棍”教导员心存反感,可我还是以军人的礼节向他敬礼告别。之前见面的时候已经敬过一次礼,按说这种场合根据条令规定无须再敬,有道是“礼多人不怪”,咱是新来的,还是多谦虚才是。 教导员简单吩咐了几句拄着破棍子奔营部方向去了,跑过来的哨兵热情的跟我打着招呼,几乎把我手里的行李全部接过去,领着我直接进了连部。 从早晨赶到师里报到,一直折腾到下午六点多晚饭都过了,我才算到达最终的目的地,战争年代被授予“挖敌心脏的尖刀”、“大功六连”。 连长、指导员带着全连在菜地干活,连部只有文书在家,他听说我还没吃饭,马上通知炊事班准备,随后不长时间就领着我去饭堂吃饭。 行李由哨兵和文书暂时放到了通讯班,我没有进屋,站在连队院里仔细查看一下地形。 不愧是山沟,四处全是山,只有咱们营这块方圆几公里是个小型洼地,能够居住人,全营由高不过二米的围墙与外界老百姓隔开,从营门可以看到老百姓的房屋与我们最近的只有十几米,可谓军民混杂。 营房比较整齐,营部位于最前方的高坎之上,并排两栋房子。其他四个连队成四方形排列,每连两栋房子,房子中间是各连的小操场。所有营房一概是老式平房,尽管外边刷了红色,显得干净整齐,但房子已年久失修,估计下雨天肯定得漏水,冬天冷不冷一时看不出端倪,估计肯定好不了。 事后证明我的判断极其准确,冬天那室内温度只有零上二度,个别屋个别时候居然在零下,屋内墙上全是霜,地面洒上点水,两天都不干,晚上睡觉得把所有能防寒的大衣、棉袄、棉裤都盖上还得戴着线织的滑雪帽睡,否则一觉醒来会将脑袋瓜子睡成“冻瓜”。列为看官不禁要问,为什么不戴棉帽子睡?咱们的部队是正规军不是游击队不会连这棉帽都发不起吧?确实能发起,可不能戴着那棉东西睡,上半夜脑袋热容易把帽子睡掉,后半夜光着脑袋肯定挨冻。 我还没看太完整,炊事班来人已经报告说饭菜准备完毕,欢迎新排长用餐。 饭堂的门已经锁上了,炊事班长一个老兵领着我从操作间后门进去。 进了操作间,眼前的情景把我吓了一跳。妈的,这是部队吗?一个身穿背心裤衩的老百姓正蹲在锅台上,一手拿个小碗,一手拿着筷子往出挑肉呢。 由于我初来乍到,什么事也不好细问,径直跟着炊事班长进了饭堂坐下。 “喂,那人是谁?挺大实啊。”我小声的向炊事班长询问。 “高排,泡转业的,这算什么,每天中午饭都来挑肉吃,连长、指导员根本不管,反正一年也看不着他人影,这回估计是回来领工资。”炊事班长小声回答。 “哦,原来是‘内部人’,我说的呢。”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还算可以,四菜一汤,并不象人说的那样连队伙食奇差,可想着那个“高排”蹲在锅沿挑肉,咱这菜肯定让他扒啦个臭够,食欲顿时消失殆尽。 也就从那天起,我知道了部队战士管排长的叫法,姓氏加排,比如说姓高的排长,称为“高排”,姓王的排长,称为“王排”,姓牛的排长,妈呀,别说了,快进西餐厅了。 “是新来的吧?陆院的还是装院的?”高排主动过来搭讪。 “我是陆院的。”由于我是新人,所以说话即谨慎又小心,透着对前辈排长的敬意。 “陆院的?几队的?” “二十队。” “哦,二十队啊,你们区队长秦怀良是我同学,一个班的,我是他班长。”高排一脸自豪和得意,典型的好汉要提当年勇。 我好不容易吃了口馒头,一听说他跟我们区队长是同学,差点没把馒头渣喷出来。 这得多老的排长啊,哥们儿毕业时,区队长已经副营马上晋正营了,这小子恐怕在部队至少干近十年的排长,如果混的好现在该到副团了。我说他怎么敢那么放肆,穿个大裤衩子蹲炊事班锅台挑肉吃。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咱这可是全集团军有名的“尖子连队”,怎么会养这号“驴颓?”妈的,把我气的居然响起了“驴脸”王股长的驴话。 “不好,我得快撤,小兄弟以后见。”高排好象发现了什么,敏捷的转身往饭堂外边运动,看那身手还真有两小子,这么些年功夫好象没扔。 “站住,往哪去?”说话的是教导员“佟老贵”。 “哦,教导员啊,小的给您老请安。”高排长露出笑脸,跟教导员开起玩笑,不过从他开始的动作和神态看,这小子也有怕的人,估计教导员得算一个。 “我让你考虑的事的考虑完没有?”教导员声色俱厉。 “教导员啊,您就饶了我吧,您说我都这么老的人了,你还让我干那个,还是留给年轻的同志干吧。” “你老?你哪块老?井岗山骡子老,照样拉磨;你们连大叫驴老,照样成天去拉菜,我看你小子是懒驴穷打滚,懒驴上叫屎尿多。” 我靠,又是驴,还一块弄出三个驴。让我没想到的事太多了,这部队有呆头。 “走,咱们出去说。”教导员揪着高排的耳朵出去了,好象有什么事要谈,而且是避着别人的事。 我赶紧吃了几口馒头,离开饭堂。现在连长和指导员还在地里干活,我得马上去见他们。 来报到的路上,我已经预想了多种与连长、指导员两个直接领导见面的方式,准备了多套台词,事实证明,都白想了,一样没用上。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我在连队的第一次亮相,而且是赢得满堂喝彩那种亮相。 我先是让文书领着我直接去了菜地,去之前还让文书找了把铁锹带上。带铁锹这招可是我事先没有设计好的,纯属灵机一动,听说他们在菜地干活,咱也表现一下积极,热爱劳动最能体现一个新排长的扎根思想。 很大的一片菜地,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干部在那边指手划脚,我没有直接过去找他们。 “班长,这是六连菜地吧?”我向旁边一个干活的老兵问了一句。 “是。”老兵瞅了我一眼,仅回答了一个字,看样子没把我放在眼里。 不要紧,现在用不着你们把我放在眼里,我要用实际行动,让你们都知道,穆排不是一般幺饼。 我操起铁锹,二话不说,也不管这地是要种什么茄子、辣椒、土豆,爱他妈种啥种啥,爱他妈长啥不管俺的屁事,反正地里长出来之后很长时间我也不认识,结成果实咱就管吃。现在用不着想别的就是沿着地垄开始翻,让他们看看咱哥们儿是热爱劳动的人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其实我也不会别的,对种地可绝对是门外汉,不过翻地这活不难,而且我看到那几个战士就是在干翻地的活,所以我也不说话,独自一人离他们保持一定距离,低头翻地,就当什么也没看着。 哥们儿的精彩亮相应该说达到了预期目的,甚至可以用大为成功来形容。我可是低头干活装着什么也没看着,连长、指导员可是什么都看着了,当时就跺脚击掌,拍腿大喜。 “好样的,我们连就需要这样的实干排长。” 当然,这句话我肯定听不到,但上过战场就是不一样,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别看哥们儿只顾着低头翻地,眼睛余光可是一直没闲着,就跟雷达一般的搜索着连长、指导员的动向。据我判断,他们拍着大腿说话的口型肯定就是那句“好样的”。咱这本事可不白给,06年世界杯意大利队被“齐祖”一头撞倒的马特拉奇嘴里骂的那句谁也不知道,如果哥们儿懂意大利语肯定能当场根据口型分析出来。 我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翻地,还在搜索着连长、指导员的表情口型。他们应该没发现咱的心里活动和眼波间的细微流动,说笑着向我走来。 第五章 大功六连 第五章大功六连 看得出来,我给连长和指导员打下的第一印象甚好,不是因为“一下干掉六个‘战地小诸葛’”之威名,关键是到了连队二话没说,拿起铁锹就上菜地干活,属于“实干家”路数,这招是大部分毕业学员想都想不到,也根本做不到的事。 我的闪亮登场,不光是几个连队干部,全连的大部分战士也有目共睹,那是交口称赞竖起一百多大拇指。 “这小排长行啊,来了就干活,还不爱吱声,闷着头翻地,看着瘦肌旮旯的,好象挺有干吧劲......” “人家是正规军校毕业,专门有这门课,学的就是干活翻地......” 得,这帮连队的战士把咱们陆院的教学思想整个拧了一大圈。不过确实很有道理,为了满足初级指挥员第一任职需要,学院还真下了一番功夫,各学员队可都养着猪种着菜,当然那也是为了改善伙食,当然哥们儿也没怎么受过那方面的训练,跑了一次茄子地还让队长给骂回来,从此再不去茄子地,连吃饭都不怎么爱吃茄子。 不管怎么说这算是“第一脚”,踢的还不错,从偷听的战士议论已经能判断出这一点。接着还要来两脚,要不怎么叫踢开“头三脚”呢? 菜地活干完,连长、指导员把我叫到屋里亲切接见。 我进屋后笔直挺立,再次给连长和指导员敬了标准的军礼,又是一个精彩亮相。二人双目对视,点了下头,意思明白不过“这小排长不简单,行,不象‘驴熊’”。 简单客套了几句,两个连队主官大体问了下我的毕业院校,所学专业,有何特长。让我惊奇的是,他们并没有事先得到团里通知,更不知道我“小诸葛”的英雄事迹。 算了,还是别提那些当年勇了,成绩不说跑不了,日后人家一定会知道,咱现在说出来有吹牛逼之嫌,还是“隐姓埋名”隐藏一段时间。现在咱要重打鼓,另开张,忘掉过去,从零开始,洗新革面,从新做人。 “穆童啊,听了你的简要介绍,我和连长对你大体有了一些了解,以后的工作中咱们会继续加深了解,我也把连队的基本情况跟你说说,让你有个初步印象,便于今后的工作。”指导员喝了口水,接着把连队的历史沿革、光辉历程,连队的人员构成和编制,连队的主要特点和完成的重要任务,都说了一遍。说的很详细,并不简单,让我除了对连队的光辉业绩广为了解,也对指导员本人产生了好感。 “挺能白话,不愧是搞政工的”我心里嘀咕,耳朵却丝毫不敢放松,端坐着仔细静听,一脸虔诚。 从指导员的介绍,我基本上了解了本连的主要概况。这可不是吹出来的连队,全团仅有的两个“红军连”,就有我们连一个,而且是集团军有名的军事训练“尖子连”,连史极其辉煌,被上级授予“挖敌心脏的尖刀”、“开路先锋”、“胜利钥匙”等荣誉称号无数,全连荣立集体大功三次,从“八一南昌起义”、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直至抗美援朝,我们连历经百战,几乎无役不从,经典的战例数不胜数,就象连歌里唱的“......歼敌秀水河,保卫太行山,破袭正太路,阻击平型关......突破清川江,勇夺飞虎山,激战松骨峰,血染汉江南......屡建奇功,我们是挖敌心脏的大功六连”,全连在战争年代涌现出战斗英雄上百名,有四次全连只打剩下不到十人的惨烈战斗经历,保存在连队荣誉室的战旗伤痕累累。解放后六十年代全军举行的大比武,我们连也取得了优异成绩与当时其他战区的“神枪手四连”、“硬骨头六连”等并驾齐驱不分伯仲。 指导员讲连史的时候好象变了一个人,生动形象,任何一个评书大师也没他讲的精彩,我在下边听的热血沸腾。连长应该对连史了如指掌,听指导员讲也不只这一次,可看得出来,连长也听得无比自豪无比激动。荣誉重于生命,这是我在部队多年最深刻的体会。 亏得刚才没提什么自己赴前线实习参战,没把“小诸葛”的事说出来,否则在英雄连队里吹自己是英雄,相当于孔圣人面前玩“论语心得”,脸可丢大发了,我暗自庆幸。 指导员讲完连史,然后问我有什么困难?还需要哪些帮助? 我再次起立,一脸严肃的表示决心: “请连长、指导员放心,我一定以连队的模范英雄为榜样,扎根基层,勇挑重担,完成连里的各项任务,为连队争光,以实际行动支持连队干部的工作。”这套台词是我在来时的路上精心准备过的,说出来慷慨激昂,一点不拖泥带水,尽管有喊口号之嫌,可还是让连长、指导员再次点头首肯。 接着连长就算是宣布了任命,让我到三排去当排长,带三十几个老兵。 临出门时,指导员又特意把我叫住简单叮嘱了几句。 “穆排长,老兵排三十几号人,有二十几个是面临服役期满的战士,思想上肯定会有些杂念,有些波动,你要先跟他们处好,不要轻举妄动,什么事多和连长与我沟通,否则‘头三脚’踢不好,容易造成你工作上的被动。” “谢谢指导员仙人指路,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多和老兵接触,把握他们的思想脉搏,努力做到知兵爱兵带好兵,不给英雄连队抹黑。”我再次喊口号一般向指导员表达决心。 按照我的原计划,一到排里,立马大胆展开工作,迅速开踢第二个“小飞脚”,让弟兄们看看什么叫正规院校毕业的现代军官,别不把咱们“学生官”太不当回事。 听了指导员的介绍和真诚指教,我不敢轻易造次,马上改变了计划,还是仔细观察几天再做行动。 我知道这是一支铁打的连队,战士个个都是小老虎不是“驴熊”,想接近他们取得信任没点真本事不下点苦功夫不成,而且还需要一定的时间,马上开踢容易马上挨掘。 从连长、指导员的介绍当中了解,全连战士都是新兵一下火车就被我们连的班长们盯上,他们“星探”似的专门找外表体格壮实机灵强悍的新兵,看中后马上跟在场的军务股参谋打声招呼,非常牛逼的把人领回连,这就叫全团挑兵。其他连队只有傻逼似的看着,等着军务股把挑剩下的兵分来,敢怒不敢言,谁让我们六连是“尖子连”了,这就是具有历史荣誉的尖子连队的特权。 文书找来了九班长冯晓和九班的两名战士,他们拿着我的行李带着我去了三排。 一进走廊我就被浓厚的“兵味”熏了一下,很长时间没闻到这种味道,跟我们刚入学时室内散发弥漫的臭脚丫子臭汗沤在一起那味道一个**样。 这味道又难闻又刺鼻,普通的军营闻不到,应该为战斗部队训练艰苦的连队所独有,没有穿过军装甚至穿过军装而没有在全训连队干的人很难接受这种混合型的男子汉气息,通常情况下都会捂住鼻子,承受力不强的还容易当场吐出来。哈哈,我可是觉得很亲切,贱皮子似的闻惯了,习惯了,如果长时间闻不到该觉得不正常。 久违了,多么熟悉的“兵味”,哥们儿今天又一次亲身体会,再一次来到战士们中间。 排长得和战士们住一个屋,并没有独自的“排部”,这叫贯彻“五同”,即同吃、同住,同劳动。后边还有“两同”时间久远,恕哥们儿忘记了,估计是什么“同睡”、“同yy”之类,反正当时哥们儿就没把那“五同”当回事,也没认真去记,知道是和战士同甘苦打成一片,自己住不了“单间”就那么点事。 三排的七、八、九三个班长都来到我住的九班,几个战士已经把我的内务整理好置于床上,其他物品也都摆放到位。战士们看到三个班长在屋,也就知趣的离开,把时间交给新排长和老班长,也算是小型的见面会吧。 我坐在屋里仅有的一把椅子上,几个班长不太好意思坐床,咱们部队的规定,平时不允许做床,只能把床下的马扎凳拿出来贴着床坐着,看着就比我矮上一截。 终于有一把高高在上的感觉,不过我是从老山前线下来的,在前线与那些战士们生死与共同甘共苦过,所以并没有端什么架子,还是按照预先想好的套路,跟几个班长握手致意,简单介绍,先听听排里的基本情况,把人认全了再说。 第六章 威信 第六章威信 “将者,智、信、仁、勇、严也”----《孙子兵法》 《孙子兵法》中的第一篇《计篇》就提出了为将之道,把“智、信、仁、勇、严”总结成为将带兵的“五德”,说的就是带兵之人要有威信,才能让人服从,才能令行禁止。 我是小排长,用不着研究什么为将之道,能把手下这二三十人鼓捣明白就成。 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小看这二三十人,个个都有一付老猪腰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想在他们当中树立威信还真就不太容易。由此我也体会到管理人真是天底下最难的事,谁要是能管好十几个二十几个人,都能给他们摆弄得服服贴贴心服口服,一门心思的跟着你干,那以后管理个百十人几百人肯定不成问题,那可就不是一般人的水平喽。 仅仅和三个班长聊了不到十分钟,我迅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三个班长都是超期服役的老战士,年龄最小的比我还大半个月,军装也比咱多穿了大半年,军中辈份都比我高。 此种情况始料未及,我端着茶缸喝了口水,故意在嘴里弄出领导特有的那种“滋”的一声,还想“哼哈”的来两句官腔。一听他们报完辈份,立马放下茶缸,“滋”完之后不再“哼哈”。 妈的,先等等,别急着卖老装逼,指导员叮嘱的对,不能轻举妄动,还得进一步观察。第一步必须和这三个“老兵油子”搞好关系,争取得到他们的强烈支持,必须把他们牢牢的控制在手里,否则一个排的兵不会有谁听我的。 我确定了思路,马上付诸行动。进屋时九班长冯晓给我上了颗烟,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把一条从云南带回的慰问前线将士的“云烟”打开,给了他们一人一盒。本来从前线带回来了八条,给队长、教导员、恩师孙主任、周主任、吕教员每人一条,队里同窗弟兄们分了两条,就剩最后一条了,准备孝敬连长的,看来连长是没这福份了,还是先把几个班长拉拢住吧。 我潇洒的一盒一盒把烟扔到他们手上,几个班长接过烟都被震了一下,没想到这小排长有两下子,还能弄到前线将士的慰问品。 “排长,这烟在哪弄的?好弄吗?市面上得卖不少钱吧?”说话的是八班长崔虎恩。 “你就抽得了,问那么多干嘛?”我借着发烟才装了一小把,本来想就势把前线参战的经历说说吓唬吓唬他们,可人家根本没往那道上领,只好收住话把。 “排长,还能弄点吗?多少钱你说个数,我探亲回家要是带个一条两条,那不得牛逼死?”九班长冯晓反复看着包装图案并不精美只不过多了些慰问字样的的烟盒,根本舍不得开盒,象是对待一件什么稀奇的宝物。 “你就别捉摸牛逼了,那烟跟普通云烟一样,抽起来一个味,值钱的就那几个字,有收藏价值......”七班长孙猛说话挺冲,说的非常有道理,那烟要说价值完全是因为慰问品的收藏价值。 看到他们舍不得开盒,我再次把零根“云烟”一根一根的潇洒甩去。 看到他们诚惶诚恐的样子,我觉得这种拉近距离的方式比较有效,第一步走对了。 几盒烟几句话拉近了我和三个班长的距离,后边的事比较好办,彼此不再拘束。初始阶段的试探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谈排里的情况,主要是以我的提问,他们的回答为主要方式。几个人都很配合,给我介绍的也比较详细,说到最后根本就刹不住车,不等我问,他们争先恐后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排里的大事小情全撒了出来。 几颗烟的功夫,我迅速判断了情况,对他们几个班长骨干有了初步了解,八班长崔虎恩鲜族兵,看上去很老实比较听话容易受人摆布。九班长为人比较厚道,还特热心,刚才的介绍主要是他放的炮,估计问题应该不大,应该能笼络住。七班长孙猛“匪气十足”,说话不卑不亢,有些深藏不露的心机,明显是他们的头,需要下点功夫对付。 没等我捉摸完,九班长冯晓抢心直口快抢先把我下步要干的事捅了出来。 “排长,我这就去把排里弟兄集合起来,你得认识认识大家,发表个就职演说什么的啊。” 没想到这么快就听到了群众的呼声,在我的心目中,排里的那些战士肯定翘首以盼憋的相当难受早就想见到排里最高行政长官穆大排长了。本排长正有此意,冯晓很机灵居然说到我心里去了,时间也不算晚,还差半个小时熄灯,我准备了好几天的就职演说应该抖露一把让他们好好领略一下当代军校大学生天之骄子“战地小诸葛”的风采。 七班长孙猛没有起身,屁股象被502胶粘在了马扎凳上,还牛逼哄哄的坐在那深沉的吐着烟圈,好象他不发话这会就没法开似的,也他妈闹不清这排里到底谁老大谁老二。 还真就别说,这孙猛一不动弹,其他两个班长马上就有反应,眼波间不断的和孙猛进行着交流,意思是到底怎么办给个动静啊。眼神对了半天,估计眼珠子都快累冒汗了,孙猛还那付懒洋洋的德行,硬装着什么也没看见,最后弄得八班长崔虎恩没了主意,抬起来的屁股又一屁股坐在凳上跟孙猛一个熊样。 冯晓看到主心骨孙猛没有发表意见,甚至就是反对的意思,他也稍稍犹豫了一下,怎奈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只好硬着头皮出去到另外两个屋把全排的同志集合到九班屋子。 我正襟危坐在椅子之上,总算有了把发号施令的机会。官不大,小排长一个;人不多,算上我和几个到教导队集训的老兵全排三十五人,实到二十八人,已经不错了,楚霸王项羽自刎乌江前也就二十八骑,跟哥们儿手下人一边多,只不过他们有马而已,咱们也不差啥,有枪啊。 哈哈,知足吧,比起那些分到其他连队的哥们儿,我强多了,他们顶多一个排二十人,少的也就十几个人,严重缺编。谁让他们没资格分到我这全集团军有名的尖子连队,人员严重超编呢。 二十八个人啊,齐刷刷站在七班屋里,挤得室内满满登登,弄得我都没法坐着,只好把椅子搬到屋外,人只好站着,做报告那种慷慨激昂的演讲已经不可能了,唾沫星子肯定能溅到人家脸上,最近的战士离我只有半米远。 哈哈,我这辈子尽被别人管来着,头一次管这么些人,还真有些不知所措,那时的感觉即牛逼又担心,生怕自己说错话,丢了面子,掉了链子。 想不丢面子,偏偏第一次就丢了面子;想不掉链子,没等说话就先掉了链子。 一个人的突然现身让我精心准备了好几天的就职演说足足推辞了二个月时间。 三排代理排长志愿兵孟来福,东北人,军中辈份极高,与连长一个车皮来的部队,曾经给连长当过班长,比我大五岁,兵龄长五年。此人身高八尺,臂力过人,面如铁塔,声如洪钟,擅使7.62毫米班用轻机枪和四0火箭筒,有万夫不当之勇,单双杠器械跟我一样均能完成一至八练习,木马能完成四练习,比我还多一个练习,徒手格头更是凶悍异常,估计王厚忠那样的他能对付两个,也就是说象我这样的能对付十个,当然我说的是刚当兵入学那会儿,现在估计应该跟他能打个平手,至少不落下风。最厉害的还不只这些,他也是战斗英雄,立过一等功,而且是七九年自卫反击作战中涌现出的英雄,那时他还是新兵,就用四0火箭筒干掉敌火力点三个,火力点里的敌人估计死伤不只六个。要不是此人只有小学文化,早就提干或者进军校了。 我没来到连队前,孟来福一直在三排代理排长,带兵是他的强项,连里威信极高,甚至比连长、指导员的威望还高,老兵们都敬重他,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连队干部也都对这位战斗英雄非常尊重,基本上给他的都是干部待遇,丝毫不敢对他有所怠慢。 关于孟来福的情况我一点也不知道,几个班长没提,连长、指导员派我到排里时也没说明。责任不在他们,因为孟来福媳妇生孩子,休假回家了,谁都没成想他会提前一周归队。 第七章 面子 第七章面子 “面子是自己争的,不是别人给的。”----超级牛人林小天 铁哥们儿的话说的太有道理了,我今天想起来都觉得不亚于任何一句名人名言。 很平常的一次“就职演说”,对任何一个新官来讲都不是问题,可我遇到了问题。不是孟来福有意捣乱,人家是无意的。 “无意捣乱乱也乱,有意争面面更面”此话出自本排长穆童。 我这面栽的太冤,为这事几天都没吃下饭。男人可能都这付德行,宁可三天不吃饭,宁可腿被打断,面子坚决不能丢。谁要是不开面让自己丢了面子,那心情肯定不爽,那感觉肯定不得劲,当时恨不得冲上去把不给面子之人腿打折。 那个场面始终让我记忆犹新,都是面子事闹的,直到今天我还觉得没面子,想起来就脸红耳热肚子疼腿抽筋,反正就是浑身不舒服。 我清了清嗓子,喝了半口茶缸里的白开水,准备开场就是一个“白鹤亮翅”,拉出台上做英雄事迹报告演讲一般的架势,准备给排里的弟兄们先来个视觉上的冲击和震撼。 “同志们,我叫穆童,穆桂英的穆......” 妈的,我刚跟“历史名人”扯上边套上近乎,正要展开下文,把穆童的“童”字跟“少林童子功”靠上,给大家玩个幽默的开场白。可惜呀,没等我靠,屋里居然传出了一群“靠”声,还有好几声两个字的“我靠”。 当时就把哥们儿造迷糊了,简直就是不知所措,这阵势可是头一次碰上,难堪至极,巨蒙灯。难道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敢给排长大人喊倒好?还他妈敢用此等粗俗的不雅之“靠”? 我光顾着全神贯注的自我介绍拿“历史名人”拿“少林童子功”说事了,没成想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情况,确切的说是撞车,也可以说成“放屁砸脚后跟----凑巧了”。门居然吱咯一声开了,声音不大但很刺耳,就跟我上铺吕宏斌哭床那动静差不多,但足以让屋里的二十八人听个真真切切。 一阵群体的“靠”、“我靠”之后就是“老排回来了?是老排回来了。”七班长孙猛大声呼喊,不,应该是奋臂疾呼才恰当。 “哈哈,老排回来了......”屋里一片欢腾,场面极其热烈,除了规模小点,仅限于二十八个人,但沸腾的程度绝对可以跟我从前线凯旋而归时的气氛媲美。 又长了一把见识,排长的称谓除了“高排”、“王排”、“马排”、“牛排”,新来的“穆排”,现在又多了“老排”,开始还以为孟来福姓“老”呢,没过二个月连我也被称为“老排”的时候,算是彻底明白了,“老排”是战士对排长特亲切的称谓。 “开会呢?那谁,孙猛你出来一下,帮我把东西拿屋去,还有糖、水果什么的给大家分分。”显然孟来福的视线被大家挡住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新排长“宣誓就职会”迅速变成了茶话会,大家兴奋的去抢孟来福包里的糖果,热情的和“老排”打着招呼,硬是把我这个组织任命的行政排长晒到了一边。 要说还是我的适应情况快,经历的场面多,对突发事件有着较强的判断和反应能力,马上把张张罗罗忙得不亦乐乎的九班长冯晓拉到一边。 “谁啊?‘老排’是谁?干什么的?闹这么大动静?”一连划了几个问号。 “咱们排的代理排长,‘孟排’,前段时间休假,媳妇生孩子......”冯晓简单的向我介绍了一下情况。 “哦,是孟排长吧,在下穆童,刚毕业分来的学员。”我主动伸手与孟来福握住,态度谦虚,把自己定位于学员,言词文绉略显学院气。 “听说孟排长喜得贵子,恭喜恭喜。”我又急忙掏出云烟,给孟来福点着。 “哦,我有,我有,抽我的......”孟来福也很客气,他也对我的突然出现表示惊诧,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毕竟我很谦虚,并没有表现出抢夺他“地盘”那种轻狂。 地盘不是我抢的,是连长、指导员任命的。我是名门正宗,到三排来当排长,是组织任命,当属“名媒正娶”,这点丝毫不用怀疑。可人家“孟老排”也是连长、指导员任命,我未来之前人家工作一直突出,在他的带领下,全排的成绩有目共睹,只回趟家的功夫,排长的位置就让位于人,人家也有个面子问题,毕竟这样的老同志,威望极高的战斗英雄不能说罢免就罢免,即使我有“金字招牌”也得先跟人家打个招呼,给个说法,这一点连长、指导员的工作确实有点问题。 连长、指导员也有难处,开始时连队奇缺干部,军事素质一般的排长想来,营里、连队根本不能要,训练跟不上,战士不服气,隔三差五的参加各级别比武竟赛,尽拖连队的后腿;素质好的全团扒啦来扒啦去也有一些人,基本都到六连当过排长,基本干上两年都提了,不能让人家当一辈子排长;再就是个别素质好的还不想吃苦,来了也不认真干,比如说那位锅台挑肉的“高排”,据说当年他的军事素质全团第一,来六连后“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没当上连长,这小子就摞挑子不干了,混成现在这个德行。 一段时间内,往六连选派干部成了团首长很头疼的问题,咱们可是集团军的“尖子连”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团的门面,集团军常委会都经常议我们六连的问题,各级首长到团里检查,必来六连走一遭,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连队没有过硬的排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连“高排”那样的“懒驴打滚”之辈,教导员还在极力“挽救”,说明不是一般的缺人。连队没办法,只好大胆启用志愿兵、老同志。 志愿兵的积极性是调动起来了,工作都很出色,全连三个排全部由志愿兵代理排长,干部排长一个没有,希望都寄托在我们这批新毕业学员中的佼佼者了。 本来师政治部焦主任已经打了招呼让林小天和我两个“战斗英雄”迅速充实到六连,可林小天半路被集团军“截和”,只好把我老哥一个撒到了连队。我来了,本来是“救架”之举,解缺排长的燃眉之急,可现在竟弄成了人满为患的局面,让谁都始料未及。 第二天,孟排长拎着家乡的土特产去晋见连长、指导员。一番寒暄客套后,问题立马摆在桌面上。 “连长、指导员,现在排里来了干部,你们就让我下来吧,我也不当什么班长,就当个称职的老兵吧,我保证不撂挑子,支持穆童的工作。”孟来福不愧战斗英雄,不计个人得失,不怕丢自己的面子确实让我好生佩服。 连长、指导员一点不傻,尽管他们对我印象极佳,可毕竟咱还没献上“投名状”,还没露上一手,究竟有多大本事他们不知道,况且看我的作派和家庭背景也不象在基层扎得住的人,说不定是那种把六连当跳板,来个“蜻蜓点水”干几天镀点金立马就走的主儿。孟来福的话虽真诚,也难免有投石问路之嫌。此时仓促决定,万一我干不几天就走了,这边孟来福的面子丢点倒没啥,把“老英雄”的心伤了可有些得不偿失,于是没有匆忙做出决定,于是就有了孟来福和我共同掌管一个排的古怪事。 有道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指导员怕惹出麻烦,迅速找到我及时沟通。 “穆童,先别急,别忙着开展工作,多向老同志学习一些部队实际经验,对你的发展必然大有好处......” 得,别跟我来这套扔个哩,哥们儿懂,这就是不信任的具体表现。我对指导员刚产生的好印象,一下打了大半折扣。 还是拿出点真本事吧,不给你们点厉害看看,你们不知道哥们儿是怎么“一下干掉六个”怎么“‘四0火’拚掉‘八二无’”怎么玩的“虎口拔牙”和“虎口脱险”。当时我只知道孟来福威望很高,很有面子,并不知道他骁勇异常,武功高强。同时我对孟来福搅了“上任仪式”非常气愤,实在太丢面子了,早就说过,谁不给俺面子,俺能跟他拚命,最次也得把此人腿干瘸。 都是年轻啊,尽管上过战场可还是不成熟,我居然产生了与孟来福当场比试比试pk一把的荒唐念头。两年后当孟来福倒在那褐色的前沿时,我的心象被猫爪子挠了一样,恨死了敌人也恨自己当初的荒唐。 第八章 一山二虎 第八章一山二虎 “两支老虎,两支老虎,跑的快,跑的快,一个没有尾巴,一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唱歌人是本排一名战士。 唱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个排长都在场,谁也没吱声,一转身回屋了。 标准的一山二虎,会不会出现二虎相争的局面?很难说,照这架式发展下去,甭说二虎相争,二虎yy都有可能。 一个排里两个排长,一个分队出现两种声音,到底谁说的算啊?此问题如果搁到现在,我立马后撤,爱谁管谁管,争个什么劲啊?可那会儿不成,血气方刚,还是从前线下来的“一下干掉六个的”新排长,什么事非要争个高低骡马。 全排的战士,我的“二十八骑”啊,都在观望,确切的说是在看热闹,看看两个“老排”到底谁更猛。 八月的天气热啊,把我搅得心烦意乱,体内奔腾的血液再次上涌,浑身开始发烫,不服输,争强好胜的劲头子上来了,我又开始冲动。 也许竟争是调动积极性最好的办法,总有一个对手横在面前,估计不是什么坏事,哥们儿,交好运了,恭喜你,快进步了。 孟来福住在七班,我住在九班,一个排住一个走廊,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天天都得照面,那叫一个别扭。 连里分配到排里什么任务,也不象以前了。连长、指导员干脆就派通信号到走廊喊一声,遇见谁算谁,反正都是些菜地的活,挖坑、起猪粪之类的,用不着排长亲自出马,有时候干脆就直接找班长,两个排长等于同时被架空。 排里弟兄需要请示什么事就更闹心了,不知道该跟谁说。要说还是人家老同志有威信,战士有事跟班长说,班长有事跟“孟排”说,这回被架空的可是咱哥们儿“穆排”喽。 孟来福外表魁梧,长相凶悍,其实非常大度,很多时候比我这个大学生有涵养。每次遇到班长当着我的面向他请示工作,立马扭头便走,或者当场告知:“有事跟穆排长请示”,然后转身就走,不想让哥们儿过于下不来台,不让整出什么尴尬出来。 孟来福是尽量退让,不想与我交恶,闹出什么矛盾,让战士看笑话。可我却是实实在在的觉得别扭,那感觉不是当干部,连兵都不如,一天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连去厕所都觉得四周有人偷窥,我不知道自己算是干啥的,于是捉摸怎么夺回“兵权”,怎么夺回排长的话语权,怎么才能当个真正的排长,发号施令。 我的心里活动不能跟连长、指导员说,我知道他们肯定打哈哈,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自己的事自己办,还是那句广告词管用“我的地盘我做主”。 排里弟兄,尤其那几个班长也都在心里活动,这伙人已经观望了几天,看新来的小排长到底有何本事。人家不服啊,我的“二十八骑”,有七八骑比我岁数大,其余的也比我小不了几天,相同的辈份,不同的职务,人家也不平衡,凭什么念了几天破书就跑咱这军营跟弟兄们充大屁眼子?早他妈等着看小排长栽跟头,当众出丑了。 率先发难的是七班长孙猛,“白眼狼”一个,抽了哥们儿的云烟,舌头打卷,咽肚,又转了一圈打鼻孔冒出来,烟消云散了,根本没记住是什么烟味,没把给烟者当回事。 孙猛是咱们连素质最好的兵,当然不是“兵王”,咱们不是阎锡山的队伍,谁敢在兵中称王称霸?不过,这小子可是个人物,全师比武基础训练科目夺得总分第一名,被授予270师“武状元”称号。 这“武状元”的名头在气势上要压过我的“小诸葛”,射击、投弹、障碍样样都出类拔粹,团干部股准备将他提干,可这小子当时也不知动了哪根筋,死活不愿提,说是他爹在家已经给联系好了工作,就等着复员回家赚大钱,把干部股的王股长气得拉个驴脸直骂“驴鸟”。 我才接触几天不知道底细,更不知深浅,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差点着了“武状元”的道。 那几天进入战术训练阶段,部队基本都在山上“放羊”。训练间隙,我半坐于地靠在一棵树上闭目休闲,排里的弟兄都围在孟来福旁边逗来乐去的侃着大山。 本来我想把前线得来的生死经验给弟兄们讲一下,这战术训练可真不是闹着玩的,这是最实用的保命本事,是实现上级决心的最基础环节,可我们却不当回事,这样做是很危险的。 想来想去,觉得现在说还不是时候,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说了也是白说,等俺确实掌握主动权成了真正的一排之长时再说不迟。 我还在捉摸呢,八班长崔虎恩已经拎着枪向我走了过来。 “穆排,你说咱们成天的往山上这么‘放羊’真没劲,你是干部去跟连长说说,咱们在训练间隙搞搞体能,来点小比武小竟赛什么的,活跃一下训练气氛,或者不跟他们说咱们排先练练,先来个徒手格斗怎么样?那可是带点功夫的,训练大纲上没有这方面内容,那帮武警成天练,让别人看着他们多有功夫似的,不如咱们也练练。” 后来才知道这崔虎恩虽说与孙猛是同年兵,可跟九班长冯晓一样什么事都听孙猛的,过来跟我说这事是孙猛预先吩咐他干的。我当时并了解内情,也觉得他说的这些话应该很有道理,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搞点其他科目的训练。 “排长,要不咱们就来个小型的排内比武竟赛?”冯晓也过来跟着起哄。 哥们儿也不知道这帮小子是成了心的要跟我过不去,还以为他们真的把心思都扑在训练上,心里还挺高兴呢,觉得这可是一个挤时间抓训练的好时机。 “排长,给咱们露两手,听说陆院的散打、徒手格斗训练的很苦,能在那毕业都是一身好功夫,弟兄们可都想开开眼。”孙猛的鬼主意不假可他总是不吱声特他妈深沉,又是拿崔虎恩当枪使。好“狡猾”的家伙,坏水也不少估计能跟俺有一拚。 露两手?还真把我难住了,不知道什么样的本事才算“露两手”。正犹豫呢,人家几个老兵班长又弄出科目了,这回可是孙猛亲自出马。 这个“鸟兵”顺手拿了一块砖放在地上然后跟我们学校“铁臂黄”黄全毓教员似的憋气,对了应该叫运气,运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照着那块砖就是一掌。 “咔”的一声掌落砖断,随即一片呐喊声响起,一阵口哨声吹出,一帮老兵齐声叫好。 明显的向哥们儿示威,成心眼咱呢。其实这路子不知见过多少回,比他玩的狠的多了,用掌劈,往头上砸,一摞四五块全剁,咱啥没见过,都是耍把式卖艺那套,哄弄电视机前边的小屁孩行,也不看看俺是谁。 虽然是骗人的把戏,不过也得练,也得有一定的技巧,反正就跟什么春节晚会上表演轻功用脚踩鸡蛋,用脚踩灯泡,用脚踩钉子板,身上铺块大石头用大锤砸、用汽车轧等等把戏一样都能在物理书上找到原理,只要稍微有点胆练吧几天谁都行,前提是必须得练吧练吧。 我最看不上的就是这套三脚猫四面抖江湖上卖大力丸那堆烂玩艺,也不知何时登录军营的,只要一有地方群众来部队参观,或是到侦察分队到一些所谓的“特种分队”观看必有这么一出,甚至还在电影、电视上让全国人民观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神功呢,要我说就是扯八王犊子,骗人的把戏。 尽管是骗人的玩艺,毕竟咱平时没练过,现在孙猛已经把一块砖递了过来,属于亮剑性质,如果不接招面子丢大了,如果接招面子丢的更大,基本剩不下啥,全他妈得丢光。 听林小天以前跟我白话过,这单掌劈砖有几种办法。一是蛮力,啥也不想,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只要不嫌疼,只要不怕手铬的荒,一闭眼睛使出浑身的力气,啥也不想只管往下劈,注意必须把砖平着劈只要不让它立着,百分之八十都能劈断,一旦没劈断那只好让手遭罪了。 二是技巧,尽量的把砖垫起来,使忖劲劈难度较小还容易成功;还有一种也属技艺,确切的说是偷机取巧,弄一些特制的砖,比如原来上边就有缝的裂开的,一般给人表演的都是这种,剩下的事不用说了,有手的人都有“神功”,都有绝活,都能单掌开砖。 第九章 露两手 第九章露两手 我接过砖仔细瞅了瞅,又瞅了瞅孙猛,意思说“露两手用不着非得开砖吧?也算是超期服役的老兵了,还玩这一点不入流的把式?” 孙猛他们可没那么想,都在那等着哥们儿把手砍肿把胳膊摔断哇哇叫唤才高兴,也不答话就是用眼睛盯着你,今天这个难题出定了。 我也是从前线下来的人,连死都不怕还惧这帮小兔崽子的鬼把戏,不就一块砖吗?老子顶着炮弹、子弹都往前冲过,还他妈怕这烂玩艺? “等等,先别忙。”没等我动手一直静静坐着看戏的孟来福吱声了。 “别用那块,用这个。”孟来福从屁股底下抽一出一块红砖,看着比孙猛递过来这块整装匀溜质量肯定过关不是他妈的残次品。 我又瞅了瞅孟来福,妈的,老少爷们儿一起上阵啊,今天不让哥们儿掉点链子看来这伙人是势不罢休。 我接过砖准备放到地上按林小天说的蛮力加忖劲法一掌劈开,转念一想这么劈不妥,孙猛是悬在空中劈的难度明显比俺的大,不能让人家笑话咱们,可哥们儿实在没有把握用手把那烂砖头劈开,最后只能玩谁都会的,谁都不愿意弄的,最刺激人的最吸引人眼球的最震撼心脏的头顶开砖。妈的,哥们儿浑身上下属这地方最硬,尽管下边也有一样硬物可那东西不常硬而且刚直易折。 “咿,呀,哇,啊!”天南地北各种口音一片惊呼。 一堆乱叫竟然没有一句是为俺叫好,大家都被那块神奇的砖头惊呆了。 在我两手握住板砖底部挥力抡向头部的瞬间,那砖还真他妈次品竟从腰部折断中途坠地。啊?哥们儿有气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隔空打牛借力打力的外气? 从大家惊乎变成蔑视的表情我知道是砖出了问题,是被他们预先做了手脚,知道内情的人恐怕只有孙猛和孟来福。 我把剩下那半截砖头扔于地上,狠狠的瞪了一眼孙猛和孟来福转身就走,独自下山。妈的,老子是前线下来的“战斗英雄”别他妈拿村长不当干部,老子是隔裤衩操逼大小也是个干部用不着跟你们一起站着排下山。 孙猛看到我愤怒的眼神并没有躲避而是很具挑战性的与我对视片刻,孟来福却一路急颠的跑到我跟前拉住气吭吭往山下走的哥们儿。 “穆童,穆童,穆排长......弟兄们平时就这么闹惯了,别往心里去。”孟来福陪着小心劝我别生气。其实我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以次充好的递我那块砖也是为了我好,可现在我他妈谁也不想感激,倔脾气腾的从肚肠子里象哥们儿满腹流淌的“坏水”一样鼓了出来。 妈的,后方的兵和前线的战士就是不一样,前线的兵个个都是好汉,后方的兵没他妈一个好鸟。 我甩开孟来福的手一点没给他留面子大步流星的向山下走去,后面先是传来孟来福喊我的声音接着是他大声训斥孙猛等几个老兵班长的动静。 从那一刻起哥们儿玩起了严肃认真不再理排里几个班长,和其他战士见面也就点个头,笑脸不会给他们一个,连一直对我礼让三分的孟来福也基本没给过什么好脸。反正我现在是孤家寡人,说干部咱是干部,说排长连队的人都这么管俺叫着,可他妈现在狗卵子不是。全排的弟兄不听咱的也就罢了还他妈捉摸上我戏弄上咱,真他妈欺人太甚简直就是活腻了。 事后除了孟来福没事找事的跟我说说话以外还没谁过来跟我道歉,甚至没有人大胆的站出来宣布对此事负责。不用他们宣布我就知道主意一定是孙猛出的,崔虎恩和冯晓是“帮凶”,不管他们什么角色,哥们儿现在是爱谁谁,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实权,我也不想使用排长的权力。平时基本不跟他们混在一起,一有空闲时间就单独一人捧本书看,研究战术,学学外语,看看研究生考试复习题,咱是前线下来的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用不着跟他们那帮“土老帽”计较,咱是干部犯不上跟几个小兵一般见识。 指导员发现我的“离兵”现象也不好多说,他们也有责任,本来排长的工作就不好做,还弄出两个排长管理一个排,可看我意志消沉多少有点担心。 “穆童啊,最近好象有心事?” “没有。” “那怎么整天的不言不语,还没事总把自己一个人捂在屋里?” “没事,随便看看书。”我的脾气一上来管不了许多,甭说指导员就是再大点的官也不放在眼里,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惧什么权力大小职位高低。 要我说这部队的政治指导员可个个不白给,除了都有一付能把死人说活的“铁嘴”,还特会研究别人心思,都有极丰富的心理学知识和极敏感的心理洞察力。 “穆童,一定是几个老兵捣蛋把你惹着了,别太往心里去,我们的战士都不错,工作训练没的说,就是有点‘鸟’,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嗷嗷叫的部队才是好部队,挑皮捣蛋的兵往往是最出色的战士。”指导员这话说的没错,二年后的战场上基本验证了这一点,几个“鸟兵”全立了战功成了英雄。 还他妈最出色的战士,整个一伙“白眼狼”,哥们儿从前线带回的好烟没舍得抽发圈给他们,可他妈没过几天就跟我玩轮子,要不是因为他们是兵咱是干部依我的脾气早跟他们动手了。 “指导员,我知道他们是好兵,平时爱说爱闹的没什么大不了,但我觉得干部应该有威信,不是谁都可以捉弄的。”我说完就有些后悔,提到威信面子之类等于抽自己大嘴巴。这威信可是自己培养的,面子是自己争的不是别人给的,人家捉弄你只能说明自己没本事。 “前两天的事我也从侧面了解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几个老兵主要是跟你年纪相仿可能有一些不信任这是很正常的,我当排长时遇到过跟你一样的情况,时间长了大家了解了知道你的能力自然会好的。千万别着急,这些老兵很大一部分今年就要离队了,心里都有不少想法也有不少波动,所以尽量别和他们产生矛盾把人靠走了咱们带新兵再施展才华不迟。” 得,还他妈跑这充好人来了,闹成这个局面还他妈不是你们连队干部瞎搞造成的?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可没这么说。指导员大道理小道理的混合掺乎着弄出一大堆听着都让我心烦,出那主意也没什么新奇。哥们儿早想好了,跟他的意见一致,现在用不着急,几个月时间等把老兵们都靠复员了咱去带新兵。 咱想得挺美,可几个月的时间并不容易靠,几个老兵,不,确切的说是一群老兵还不依不饶扯鼻子上脸居然在哥们儿面前示威。 战术训练间隙连长领着全连搞了几次基础训练补训,射击是重点科目。本以为到了俺的强项露他几手震一震那帮老兵的嚣张气焰,没想到那伙人真厉害居然把哥们儿震住了。 最先补训的科目是射击“二练习”,实弹射击之前连长领着几个志愿兵和班长去营里小靶场校枪。这可是哥们儿的强项,再说连队打靶排长不去校枪一定让人笑话,没人找我咱自己跟着去。 几个老兵包括连长在内真他妈不把人当人,看了我两眼谁都没理,那表情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们陆院的射击水平差远了,咱们野战部队才是‘神射手’出没的地方。” 我也用不着他们怎么高看,一会校完了枪给他们露两手再说。 大家各忙各的,每个人分了四五支枪,连长拿了十来枝放在旁边。当时就把我震了一下,这也太能装了,连我的恩师“神枪”吕教员最多一次也就校个十支枪,对一个连队的小连长来说一次校十来支属实装逼。我的经验是再优秀的射手一次性校过四支枪以上眼睛就得花,再校出来的枪可就没那么准了。 没用他们分,我也抓起一支枪一声不吱的往弹匣里压了四发弹。其他人等还是一脸蔑视的看着哥们儿,还是那么牛逼闪闪不屑一顾的表情眼神。 “叭、叭”两发弹打完我用校枪器稍稍向左拧了小半圈准星。“叭、叭”两个十环告诉我这枪已经枪在九环以内可以当做射击用枪了。 连长他们更神没用四发弹,都是二枪就开拧然后看也不看的把枪放在一边说明校完了。 校完了枪就是大家表现了,孙猛最能装先出一枪打掉百米距离上一个鸡蛋大的白石头。其他人面无表情意思说“算个屁呀”,只有我稍稍感到一丝压力,这小子不白给,有点真功夫比掌剁次品砖头强多了。 没等我的枪响,百米距离的鸽子弹大小的一块茶色玻璃片被连长命中,未等我发出惊呼,孟来福一枪将左侧营部的晒衣服绳八号线打折,距离不远,才五十米的距离,可我当时就蒙灯了。还没从蒙灯中转过神来,连长和几个志愿兵包括孙猛、冯晓等人都先后抬枪向向那几条晒衣服绳开枪,枪枪命中把晒衣绳掐得只剩两头连在杆上。 半天没有枪声后,营部的小通信员从另一侧探头高喊“别打了,都换了多少回了,折腾死谁啊,‘尖子连’就这么牛逼啊?” 第十章 现眼 第十章现眼 我端着枪四处搜寻着目标,本来想打个比鸡蛋小点比指甲盖大点最好跟卵子大小差不多的石头什么的震震孙猛,没成想让连长先打了更小的,接着他们又掐八号线,这小可把哥们儿彻底震晕了,干脆把枪放下吧,咱可没那把握,轻易出手如果一击不中丢的可不是一个人的脸。 我呆呆的傻愣原地迷失羔羊一般,眼睛搜索的并不是什么比卵子还小的目标,甚至连他们“咔咔”掐断的八号线也不想再看而是仰望空中。啊?莫非要枪响鸟落?no!哥们儿虽说不是什么爱护动物的环保主义者可还是替那些鸽子、麻雀之类的飞禽担心,这时候可他妈千万别出来,否则这伙比神枪还神的家伙一定会把它们打下来以显射技。还好,尽管小靶场周围郁郁葱葱环境怡人可甭说鸟连扑愣蛾子都不往这飞,估计都知道这有一群喝了神酒吃了神药练了神射秘芨的神射手。 匪夷所思,实在令人口瞪口呆。我上过前线杀过人自侍枪法出众,可今天彻底开了眼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一刻我响起了“枪神老懂头”,我的恩师“神枪吕教员”估计也就这般水平。没等我脑海闪现完这些光辉形象,崔虎恩那厮又是得到孙猛的旨意走过来说话了。 “穆排,拿着枪做什么?打啊,再不打那两根晒衣绳可就没影了。” 妈的,没影就没影吧,最好现场一样东西也找不到,我可不想再象个傻逼似的参观他们的射击表演。 “不打,咱没那准头子。”我的话等于告诉崔虎恩等于告诉孙猛等于告诉大家咱服了,还是心服口服那种。 “穆排,早听说陆院的射击名扬四海威震全军,连长、指导员几位连首长都在这正好是个机会,千万别谦虚怎么的也得露一手啊。”孙猛居然亲自出马,上次的事没完又来找茬还弄的神神秘秘故意把我拽到一边小声说。 “我说不打就是不打,哪那么多废话?”我怒目相向两眼冒着战场上拚命才有的那种喷火的寒光。 要说咱这野兽般吓人的眼神经过心理调节心理放松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今天居然让孙猛赶上了。 “不打就不打呗,急什么?”孙猛话里没有示弱可眼神已经服软完全被我的气势所震摄。 我当时也觉得话说的不妥,跟一个战士犯不上来那么大火气,连长、指导员可都在一边看着,好象咱哥们儿没涵养似的,而且手中真枪实弹更让人觉得不放心。 “验枪后撤回!”连长牙缝中崩出几个字,然后自己先跑到一边验了枪把枪交给通信员转身径直走了玩个谁也不理。 其他人等都是“老手”在孟来福的组织下验枪动作和射击动作一样干净麻利“哗啦”一阵后也整队带回。 孙猛从刚才的震摄中缓过点劲来,又恢复先前那种傲慢放肆,毕竟人家掐断了八号线,受到震撼的应该是我。他冷冷的斜视了我一眼意思说“干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陆院的金字招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点真本事光靠眼神吓唬不了真好汉,还不照样在咱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土八路’面前不敢响枪。” 我用眼光回敬了孙猛,这次尽量控制不喷火不冒寒光但也毫不示弱。心说“甭他妈跟我争强斗狠,打靶只是在靶上见眼,掐断八号线只能说明精度掌握的不错,上了真正的战场谁傻子似的等着让你打?谁他妈八号线似的等着你掐?咱哥们儿今天虽说没露脸可他妈上过战场杀过十来个人。” 风平浪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孙猛他们又对我主动出击主动挑衅了,真不明白我一个小排长不吱声不吭气的怎么那么让这伙老兵看着不顺眼。 晚饭后连队每天都组织体能训练,按照科学道理这段时间本来是消化过程,大运动量的训练只会对身体有害,要不从部队上下来的人怎么都爱犯胃病呢。可连队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科学,讲多了道理只能让人产生惰性,闲着也是闲着都他妈出来练吧,没有累死的兵只有懒死的汉。 房后的器械场上每班一个单杠或双杠,大家轮番上器械做着体操动作。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动作,又一次感到惊奇。他们器械动作难度并不大都是完成一至五练习,可动作的质量标准却大大超乎我的想象,全连一百多号人就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动作又高又飘幅度大姿势漂亮落地干净利落可以说每个细节都控制到完美的程度。 又是孙猛晃了晃荡牛逼闪闪示威似的上了单杠。妈的,我都怀疑这小子上辈子是不是被哥们儿一枪干死过,否则怎么对我如此敌视。 标准的五练习“屈伸上”动作,送浪轻巧杠上翻滚直溜圆润最出色的就是下杠的鞭打射杠,“唰”的一个弧线跃出着地稳健。这小子下了杠没有走回队列而是将眼光向我这边瞟了瞟,跟前几次一样,又他妈要逼着哥们儿露两手。 “穆排、穆排,给咱们来两动,都七八天了弟兄们可都等着跟你学呢,陆院的器械动作那是全军一流名震寰宇。”崔虎恩、冯晓还有几个老兵喳唬着。要是搁几天前我一定会认为他们是拍马屁巴结干部,现在明白他们没一个好鸟,那是把哥们儿可劲往天上捧,然后让咱往死里摔,好他妈的看热闹,没安他妈的一点好心,纯属他妈的有意陷害。 也该露把脸了,第一次头顶开砖中途出了意外,第二回靶场掐八号线是别人露的脸跟哥们儿一点关系没有。哼,事不过三,这回让你们这帮孙子彻底的开把眼好好看看大爷的手段,不来点狠的绝的你们他妈不知道马王八爷长几只眼,咱早有准备带着“安全套”来的。 我挺胸叠肚走自杠前,除了没有向四处张臂示意,其他都跟参加体操锦标赛的运动员一样。先用手擦了擦单杠,连队条件艰苦没有镁粉只好用地上的土代替擦了擦手,又把两条两头封口的俗称“安全套”的套子与肩同宽的距离挂在单杠之上将两手插入套中缠腕抓杠。 整整半年多没悠这俗称“大车轮”的“大回环”动作单杠八练习了,其他体能项目也没怎么练,还在战场遭了大罪。回来又天天的狂歌痛饮,身体造的羸弱不堪至今没有恢复。不过现在说什么也不好使,顾不了许多了,再不练练得让这帮兔崽子欺负死,估计凭哥们儿的老底子悠个几圈没问题。 我吊在杠上之后确实感到两臂无力,抓杠的手也能感觉身体很沉很吃力。不想太多,技艺在身活到七十咱也能练,鞭打似震浪送体屈伸上杠。 “哦,貌似要玩‘八练习’”下边的战士个个都是行家,从俺一挂套子就知道要做什么动作。 对,就是八练习大回环,量你们这帮孙子也玩不出来。我再次向前用力送体一个鞭打动作一个浪就将身体支在杠上成倒立状,瞬间前摆连做了十圈大回环。 “哗哗”一片掌声,听得出来有一半的战士被震住了。 我下杠之后尽量控制气不长出做出很随意很轻松的样子,没等我把杠上的“安全套”解下,孙猛已到身边。 “穆排且慢,待俺也来一动,还望穆排多多指教。” 孙猛将两支和我班长王厚忠外型极其相似的铁钳子大手插入杠中,手太大那套子勒得特紧让我都怀疑他还能不能自如的悠起来,而且我更怀疑他究竟有没有这种胆量有没有悠的技巧。 “唰唰”这孙子居然悠了十五圈比我还多五圈,当时让我差点没悔青肠子。 “妈的,多悠几圈好了,咱哥们儿最多一次悠过三十七圈。”我的心里活动还没结束,那边又是一阵掌声、欢呼声、口哨声四起,也不知道是称赞孙猛还是笑话打击哥们儿,估计后者的可能性偏大。 更可气的还在后头,孙猛下杠后并没有张开双臂得胜英雄似的迎接欢呼,也没说什么“穆排请指教”之类的讽刺挖苦话,而是跑到站立一旁的孟来福身边硬把他往这个方向拉。 “老排来一动徒手的,大家可都等着看呢,别看都是老兵看过你这绝活的可没几个。”孙猛一个劲的煽动,其他的老兵也围上前来说什么也得让孟来福上杠。 能看得出来孟来福是个很有涵养很江湖很义气的礼让之人非常懂得给别人留面子,可以说和孙猛那帮“愣头青”皆然不同。可架不住弟兄们的圈拢,而且身为军人都有争强好胜的一面,都有技痒难耐之时,可能是看了我和孙猛的杠上动作一下把他的瘾头子勾了出来。 这下可他妈坏了,这员老将出马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下将哥们儿弄个完全彻底的大现眼,非常丢人那种。 第十一章 集体挨骂 第十一章集体挨骂 孟来福的第一个举动让我稍稍有些放心,估计不会比咱强哪去,因为他把单杠上挂着保险套摘了下来。接下来第二个举动还是让我一块石头落了地,普通的二练习卷身上杠比五练习的“屈伸上”难度差远了。 第三个动作就让我大吃一惊了,天啊,这厮居然要做徒手八练习。在学校我们队没有一个人敢做这个动作,连林小天也没试过,全校也只有少数十几个人能完成徒手大回环动作。 这徒手八练习不带套子必须一个浪完成第一个回环否则必然抓不住杠会被甩出去,骨折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弄不好得摔死。咱们条件差保护措施也差只要人飞出去肯定得结结实实的摔在硬地上,没办法咱们没有软乎垫子啊。 好个孟来福,鞭打动作做的极其到位身体真象甩在空中的鞭子,一个浪完成第一圈,然后就是“唰唰”即漂亮又肾人令人即要叫好又不禁很捏一把汗的大回环。人家还好,很给哥们儿留面子,只悠了五六圈就顺势从杠后蹦了下来。 这回的掌声、欢乎声、口哨声完全是送给孟来福一个人的,大家顾不上瞅一眼傻愣在原地的我,连讽刺轻蔑的眼神都没有,全是冲着孟来福一个方向的,不少战士当了几年兵还头一次领略他们“老排”的身手不凡。 还他妈能说什么?我恨不得地上能出个缝好一头扎进去。 祸不单行,福不双降,丢人现眼的事接踵而来。没过几天连队开跑五公里武装越野,本来是我的强项,可身体状态的确不好,咱没敢太装,这连队藏龙卧虎能人太多还是小心为妙。 加了百倍小心,临上阵前还喝了一管注射用的葡萄糖,而且咱没象那帮战士全副武装,没背枪没背手榴弹,挎包水壶弹匣什么的就更甭提了,我只背了一个空手枪套。心里捉摸这把准行,别看咱背的少,半路上看谁不行再把他们手中的枪接过来,来把抚老携幼助人为乐估计能盈得大家的普遍赞许。 想的可是美啊,跑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一连一百多人连炊事班的都算上每个人负重不下十二公斤,很多战士还特地绑了沙袋说是提高训练难度。只跑了二千米我就被他们拉下了几十步,看着前边小活驴似的战士,真不知道当时什么心境。 天啊,这是什么连队啊?这他妈还是人吗?好象不是全团挑出来的兵,更象从全国挑出来的一群毛驴子。我的所有强项到这统统成了弱项,估计五百米障碍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看这伙人的素质咱还不是对手。 最可气的就是孙猛,这小子跑就跑呗,不时的回头看着我。“你看个屁呀,老子从前线刚下来现在体力没有恢复,等恢复了再......”说老实话,等恢复到最佳状态恐怕也跑不过这群小老虎似的战士。 “妈的,这连队肯定呆不下去了。”我心里暗自做出决定,必须得马上找政治处要求换连队,不是咱吃不了那苦,咱丢不起那人。 没等我去找政治处,政治处提前下了通知,由干部股负责把刚毕业的学员排长们统一集中起来搞集训。这半个月的时间新排长们始终跟不上连队的快节奏,连战士都不如,必须回炉重炼否则得被人家笑话死,不被笑话死自己也得找个歪脖树吊死,看来大家都憋屈得要死,算是普遍现象并不是哥们儿一个人丢人现眼。 总算来了把得以喘息的机会,几个同窗兄弟见面两眼泪汪汪一个个可怜兮兮都象受了多大委屈,个顶个情绪低落意志消沉比霜打的茄子强不哪去。 看到他们的痛苦万状,听着他们的血泪诉说,没想到哥们儿还算是混得较好的,从混的难度来讲,他们所在连队的训练比我这差远了,就那样也没让哥几个过上什么好日子。 集训的第一天首先由团长来上课,说的好听叫上课,说的不好听就是训人。团长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字都不象授课的语言,基本从头骂到尾,整整一个小时,把咱们这些新排长骂个狗血喷头。俺头一次听说把人集合起来一堆骂,还美其名曰上课。 团长可不是一昧的使用粗话,那叫团里最高首长,人家骂的极有水平,骂的即狠又准还特别到位,结合着案例骂,抓着要害骂,让人心服口服的挨骂,让人无法拒绝的接受脏词粗话。团长每骂几句都要引用几起发生在新排长身的“光荣事迹”,骂起来生动形象还极具针对性,看来团里对大家的动向把握得很全面很及时很客观。 要不是团长亲口揭了这帮小子自己打死也不往外说的老底,我还真不知道弟兄们遭的那份春秋大罪。 先说说我的老班长王厚忠,这小子按说从部队出去又回到部队,对军营的一切了如指掌比其他弟兄应该更有经验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团里各级首长和战士意见最大的是我们这些不懂部队规矩的地方生“学生官”。可王厚忠这小子跟我们出自一个队本来属于沾我们光挨骂,没想到他的事出的最多,风头早把我们盖住一定程度上是我们陪着他挨批挨骂。 这小子先跟他们七连的副连长比试投弹让人家给掘了还不算什么劣迹也没什么丢人的,让人讲究的是这小子极端抠门特不仗义,每次出去训练战士累了渴了他都说自己掏钱请大家吃西瓜,可每次他都一个人捧着一个大瓜开造,吃完抹嘴拍屁股就走跟他妈胖翻译官似的,总是让战士付账,说话不算数给军人丢脸给新排长脸上抹黑。 据说他们排的战士针对他的吝啬之举居然搬出了吃瓜的经典方法,名曰“吃囫”。各位看官好象不懂什么叫“吃囫”,就是大家围坐在瓜摊前开吃,吃多少吃掉多少钱谁请客统统不必细问只管吃就成,等大伙统一吃完了,由卖瓜的指点,点到谁谁掏钱,此为“吃囫”。 王厚忠跟我不一样,他可是名副其实的一排之长,手下二十几号人属他官最大穿着干部服,当然人家卖瓜的肯定“囫”上他找这小子要钱便是,没成想他连老百姓拽着领子也他妈不掏钱实在有辱名声。 最可气的还不是这些,这厮一到部队又玩了把突然失踪,让“芳妮嫂子”好不心急,只好故技重演先杀到学校问明情况然后一路追杀到了部队。部队可不同院校,团长可不象队长、教导员他们那么文质斌斌那么温良恭俭让,立马将王厚忠召到团部先单个教练骂了一顿,马上令他领着“芳妮嫂子”前去登记,并责成政治处给他记上一笔跟踪调查以观后效。 接着说“将门之子”赵继军,此君不声不吭的来到连队,保密工作做的贼好,包括团首长在内谁也不知他的身份,毫不张扬稳重朴实的性格倒是很受连队干部好评。可没过几天就完了,还是连里老兵挑的刺,他们不喜欢一杠子砸不出个屁来的干部,跟兵没有话唠,人家认为他装逼瞧不起人。 也该着这小子不长脸,连队基础训练补训考核冲锋枪二练习,全连只有五个人不及格就有这老哥一个,估计也是心理紧张所致,本来陆校毕业时他的射击成绩提高很快,再怎么打也不至于跑靶不及格。连里一下炸了锅从建连以来还没听说哪个排长射击不及格,严重的拖了连队后腿让连长、指导员都感到脸上无光很没面子。后面又发生了跟我一样的五公里越野、投弹等拖连队后腿事件,把全连人几乎都惹急了,几个连队干队一致研究决定向政治处强烈申请换人,别的不敢想也没法强求只希望换个射击能及格的排长就成。 听了赵继军的事迹我真的替林小天小小兴奋一把,这小子侥幸没来,如果这“色盲眼”来了一顿零蛋造下去还不得把连队的干部战士气疯?部队可把荣誉看的最重要,射击成绩可是实打实的争取荣誉,靶上不见眼谁也不会把你瞧上眼,早象赵继军似的快被连队撵走了。 团长骂的上瘾谁拦也拦不住,也没人敢拦,在团里还没听说谁敢拦着团长的,连政委在团长说话时都很少插嘴,可见团长的的霸道。也能看出来谁要是让他看着不顺眼基本在这个团里混不下去了。 接下来挨骂的当然是我们队“新闻报道小组组长”黄志祥,这小子几乎成了团长最看不上的人,是我们这批学员中最差的典型,没等施展报道特长自己先成了全团有名的“新闻人物”。混的那叫一个惨,应该是惨不忍睹才对,反正他在咱们团肯定是混不下去了。 第十二章 挖坑 第十二章挖坑 话说黄志祥带着比广东月饼还厚的剪报带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理想跟我们一起坐着驴吉普呷哒呷哒到了军营。 这小子分到了步兵三连,一个历史荣誉不是很多的中等连队,依他的军事素质最希望去的就是这种连队,相对来说训练不累,用他的话讲比较好混一些。 开始几天混的还算不错,被连长、指导员派到老兵排担任排长。往排里搬行李的时候,这小子又把那本“广东月饼”有意掉到地上,当然在学校那次可不是故意的,那回纯属偶然,这回是尝到了甜头看到指导员也在屋里来把故技重演。 “哎,黄排,什么书这么厚?”黄志祥排的一班长捡起了“月饼”式剪报。 “来,让我看看。”二班长上来就抢,“哗啦”一声跟裤裆开线一个动静,剪报皮算是撕硬大半啦。 “我当什么好东西,都是把报纸上的玩艺粘上啊,明儿哥们儿也开粘,咱小时候在家跟咱妈学过剪窗花粘的比这好看多了,这粘的叫什么啊?锯齿燎牙猪刨狗啃一般。”三班长说的更来气,一点没顾着看黄志祥心疼得白一阵红一阵的脸。 得,本想在战士们面前露把学问装一把砖家,没成想人家压根就看不上眼,撕了“广东月饼”皮不说还让黄志祥的脸皮发热浑身发烧。 “你们几个别瞎说,哪凉快哪呆着去。这叫剪报懂不懂?没知识就别乱说......”指导员的话让黄志祥大为感动总算遇到了懂行的知音。 “黄排长,以后把这东西收好,有时间多跟战士们打成一片,动剪子的活可以找三班长,他跟他妈学过剪窗花,这类活肯定比你熟练,你的任务就是带领全排完成连首长交给的各项任务......” 天啊,听完指导员后半句话,黄志祥当时连死的心都有,原以为遇上了知音,这指导员大小也是个负责政工的连队主官应该懂点文化,没想到还不如那几个吵吵八火的班长。 看来“广东月饼”突然落地这招显然没有奏效,指导员显然不是我们队里的教导员,根本就不是什么伯乐,弄得大伙都觉得新来的排长可乐,闲着没事粘报纸玩纯属“拿酱油当可乐----闲(咸)的。” 黄志祥并没有因为出师不利而过于心急,这小子还有后招。临毕业前夕教导员神秘的找到这位“报道骨干”把一封推荐信象当年小八路送的鸡毛信一般塞到他手里,叮嘱再三到师里接头的人是师政治部主任,那是教导员的老教导员。 政治部主任热情的接待了黄志祥,当然这一切也是很神秘的。黄志祥跟我们一块到的师里,这小子假装去厕所实则去找主任。主任非常讲究原则,简单鼓励了几句,让黄志祥第一步还是到基层去锻炼,话说的很明白,那意思只要这小子不死在连队肯定能调到机关,部队最缺的就是能写能报道的“笔杆子”。 黄志祥乐得屁颠屁颠的从主任屋出来赶紧跑了趟厕所,毕竟他说是去放水,主任那么大的首长办公室肯定不是放水的地方,这小子还在玩迷惑计哄弄哥几个。其实咱们早看出他的心思,不就推荐信吗?不就跑了趟主任屋吗?有什么呀,有特长就要推荐天经地义,跟走后门拉关系不挨边,何况我们大部分学员都随身携带着队长和教导员的推荐信,只要跟部队粘着点边,队长和教导员就会提起毛笔给人家写推荐信,谁不希望培养了四年的弟子们有个好的发展空间和发展方向呢?连我和林小天兜里也揣着队长的亲笔信是找师里的侦察科长队长的铁哥们儿,当然我和林小天不用找科长,是黄志祥假装上厕所找那位政治部主任亲自把我们要去的,咱们可是响当当的“战斗英雄”用不着尿道去敲门。 黄志祥心里有底,表面不动声色,来到连队后不想工作突出冒尖只想平平安安,反正混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调到机关,连队只是个跳板,只要不把命搭上一切都好说。“广东月饼”你们不是不认吗?那咱就让你们认识认识机关的强大,过去咱们队长讲话了“机关来条狗也得当祖宗似的供着”,等老子黄志祥进了机关让你们天天吃“广东月饼”。 想的确实挺美,尽管前途一片光明道路却是曲折弯弯,黄志祥在连队肯定不会送命,但绝不会平平安安,他不想冒尖都不成,很快就成了团长眼里的“冒尖”人物,当然冒的不是什么好尖。“能力差作风软办事迷糊带不了兵整个一个缺心眼儿”团长当着所有新排长的面给他下了结论,虽然夸张一些可总体上看还算贴切。 也不怪团长批他,这小子尽想着奔机关了,一些简单的带兵小事都弄不明白,亏他还在部队当过广播员。当排长了怎么的也得把几个班长弄住啊,他可好,爱他妈谁谁,就一个人在屋看书写稿鼓捣“广东月饼”。 一次连里赋予他们排栽树任务,一共四颗树需要要挖四个树坑,黄志祥瞅瞅三个班长。 “弟兄们,连里给我们分配了光荣的栽树任务,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咱们一定要高标准的完成连里的任务,以实际行动支援国家的绿化工程......”这小子还来了一套挖坑栽树的战前动员,就几颗破树还弄出一堆意义。 “排长高见,认识的极为深刻,我等佩服至极。栽树是大事挖坑最关键,咱们是不是明确一下怎么挖的问题?”几个班长先是暗中商量了一下然后给他戴个高帽,接着就要使计策鼓捣这位成天闷屋里鼓捣“广东月饼”的小排长了。 “弟兄们,你们看这树坑怎么挖?树苗怎么栽?”黄志祥还傻乎乎的来个集思广义。 “排长,我们几个弟兄研究一下,既然事关重大咱们做为骨干必须身先士卒必须起模范带头作用......” “好啊,正是我军一贯倡导的官兵一致同甘共苦,我们不干谁来干?这树坑必须得由我们亲自带头挖。”几个班长的话让黄志祥心里热乎乎的,可谓正中下怀。他正有此意,还怕自己说出来人家不听不愿意干呢。 “排长同志,不是四个树坑吗?咱们正好四人每人一个如何?比一比看一看到底谁先锋谁模范,谁狗熊谁软蛋?......”我们的黄志祥排长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被几个小班长带沟里去了,不知是计还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的排长当的挺他妈滋润。 四人四个树坑分的很平均谁也不占便易,接下来就是发挥先锋模范的带头作用了,黄志祥取了锹镐也不言语低头连刨再挖。 几个班长站在原地仔细看着排长的一举一动,象是参观见学,要从黄志祥的挖坑动作中学到经验学到本事,更象是学习他那种高尚的热爱劳动精神。大热的天,一个人对付一个树坑没点精神肯定不成。 班长们看了一会儿,啊,不过如此,树坑是这么挖呀,象得到了宝贵的挖坑要领说笑着嘻嘻哈哈走了。黄志祥还纳闷呢,刚才几个弟兄还信誓旦旦要发挥骨干作用,这回可好分下去的坑一锹未动撂劂子走人。妈的,他们敢不完成连里的任务? 人家几个班长也是老兵老党员怎么会没有觉悟,回到排里吹了个哨把全排弟兄拉了上来,一个班一个坑开干。几个班长在旁边叼着小烟监工似的简单指点几句,最后居然一屁股坐在树荫下看着黄志祥和战士们挥汗如雨。 尽管咱们营区附近的山是秃毛野岭乱石成堆想挖个坑难上加难,架不住人多啊,一个班七八个人挖一个坑进度相当的快。黄志祥那边就完了,一个人对付一个坑,这小子几下手就磨出了血泡,又干了几下浑身淌的可就是白毛汗了。 他象个种地的老农似的直起身子杵着铁锹向几个班长望去,刚才还表决心献计策的班长此时比他妈连长还牛逼,连瞅都不瞅黄志祥一眼,一边抽烟一边瞎白话,把我们的“黄排”气得不只是炸了肺,五脏六腑里的东西全要喷出来。没办法谁让他是排长,谁让他不平时不捉摸带兵之道,谁让他缺心眼,那么明显的比脑筋急转弯简单多了的问题都弄不明白。 没办法,排长虽然是部队的干部大小也是个官,可在连队却是很尴尬的角色,素质好能力强的还好说战士能听命于你,如果水平差一般化可就完喽,尤其是新排长,那帮战士早研究明白了,连长、指导员是连队的大天,排长夹在中间说话不算放屁不响地位甚至不如个班长,连队早有老话在先“战士就听班长的。” 看来这排长真是难当,可怜的黄志祥终于体到“面朝黄土被朝天”的滋味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一气之下差点没把自己跟树一块埋坑里。 第十三章 诉苦大会 第十三章诉苦大会 黄志祥还没傻到把自己埋了的地步,可他挖坑的故事竟成了团长狂骂新排长的重头戏,前后提及不下五次之多,弄得台下的“前新闻报道小组组长”差点当场哭出来,心说“还不如把自己连树一块埋土里呢。” 团长一顿大骂,从前往后从左向右按编制序列将弟兄们骂了好几个来回,唯独我和魏如海还有李运鹏成了漏网之鱼,看来还是给咱们两个“战斗英雄”留了好大面子,李运鹏自不必说属于勤劳勇敢吃苦耐劳类型从部队出来的老兵很快就跟战士打成一片,团长不但没批他还当场表扬了几句。 接下来长达一个月的集训弟兄们才知道团首长的良苦用心,除了把新学员排长集中一起由老基层干部过来讲解带兵经验,强化新排长们的军政素质,最重要的是这一个月后老兵们快复员了,也就是说我们把那伙天天挑刺找茬总想跟排长们较劲的老兵们快靠走了。 大家都说这顿骂挨的值,被骂的痛快被骂的爽。我说:“你们他妈的真缺心眼,挨骂就是挨骂,只有骂人的能感到痛快感到爽,被骂的要是觉得舒服纯属他妈的受虐待狂还是欠骂还是骂的少。” 不管怎么说,弟兄们是又住在了一起,在连队的时候住地分散早就想往一块凑和了,黄志祥和赵继军两个在一个营相对较近,两人经常性离开战士跑到小树林里互诉衷肠,估计抱头痛哭之类的,被人家营里战士们起了外号管他们叫“小树林”。 咱们这回用不着偷偷摸摸的进小树林了,一起毕业到连队除了我们陆院的十几人还有其他炮校、导弹学校和技术院校毕业的弟兄,他们就更不用提了,一个个军事素质差得太多,被团长骂的最狠,被老兵们折磨得最痛苦,满肚子委屈最想往外诉说。 老班长王厚忠是这次诉苦运动的组织者,这小子气的浑身发抖,硬说这个团的兵实属另类跟其他部队的战士根本就是两码事,整个一群土匪操蛋兵集合一块都跑一个团来了。 “妈的,这是哪个部队的那门子鸟规矩?谁听说过听西瓜战士让排长掏钱?”王厚忠对“吃囫”之事还一直耿耿于怀。 “你当你是谁?甭说吃西瓜,你就是吃连队的饭菜也得交伙食费,这不是院校吃穿不愁,我的老班长同志,你现在是干部,是隔裤衩操逼的干部,你是每月拿二百块钱的中尉副连职排长,人家战士一个月津贴才多少钱?”反正只要这小子一说话我就得掘他,就得打击他的歪风邪气。 “穆童,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们连队那是尖子连,所有的战士都被训得卑卑服服老老实实,你当然觉得滋润,不信咱们换下试试?”要说这王厚忠也是说话抬杠子,真让他换估计早吓得远远的,谁不知道我们连的干部整天累得要死,几年下来不累死也得扒三层皮。 王厚忠的话着实让我半天没吭声,说什么呀,虽然团长没点咱的大名,可被连里那帮老兵也折磨够呛,只不过比他们的委屈程度小点罢了。 “这帮兵真他妈不是东西,明知道哥们儿没怎么练过器械非他妈忽悠我上单杠,说是跟我学习动作要领,其实是他妈让俺上杠当吊死鬼,几个人几下就把哥们儿推上去然后就他妈不管了,硬是让老子一人在杠上呆了十分钟。”说话的是一位技术院校毕业的分到修理连的排长。 “哈哈,你还真行,能在杠上呆十分钟,火热的日头快把你烤成羊肉串了吧?后来怎么下来的?那帮战士回心转意把心爱的排长当串似的取下来了?” “妈的,那帮兔崽子还有这份孝心?是哥们儿实在晒得受不了了脑袋一晕倒栽葱掉下来的。” 黄志祥和赵继军听着大家痛说血泪家史一句话没有,他们已经欲哭无泪无话可说早他妈想打背包滚球子离开这个山沟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团队。 “我说志祥,你这新闻报道的骨干怎么混成这步田地?没拿‘广东月饼’震震他们?”王厚忠除了自己满腔怒火还四处煽风点风鼓动别人。 “唉,别提‘广东月饼’了,要不是成天鼓捣这东西咱也不至于被他们挖那么大个坑。一群下里巴人哪懂得阳春白雪哟,可惜了咱的好东西,连指导员都不识货,别人还能咋样?”都这模样了黄志祥还字正腔圆的用播音员嗓音拽了两句。 “行了,别阳春白雪了,大半截都快被埋坑里了还白话个屁,你就老实的当坑里的下里巴人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悲痛欲绝仇恨满腔,赵继军在一旁闷不哧的实在憋不住了,这小子象被电棍捅了老二猛的从椅子上蹦起来推开门向外跑去。大伙没什么心里准备正讨论得热火朝天,被他的突然行动全吓了一跳。 “快追,一定是要寻短见。”关键时刻还是老同志有经验,王厚忠大喝一声弟兄们急忙在后追赶。 平时赵继军的速度并不快,五公里武装越野都是王厚忠帮他背枪我拉着他跑,这回愣是让我们追出好远才赶上。 “继军,别想不开,跟弟兄们回去,有话跟大哥好好说......”王厚忠在学校就对这位“将门之子”照顾有加成心巴结,这回看到人家真要寻死觅活更是动了侧忍之心。 “你们想啥呢?我他妈要给家里打电话,让老爷子赶快给哥们儿调走,这他妈不是人呆的地方。” “靠,早说啊,看把大哥和弟兄们吓的。打电话把大哥的事一并说了,咱们调到一起生死两相依互相也有个照应不是?” 赵继军看了王厚忠一眼没吱声,转身进了营区一家小卖店操起了电话。 “妈呀,你就行行好吧,好好劝劝老爷子吧,干嘛非把儿子往火坑里送?我不是吃不了苦实在受不了这个气呀......再不把我弄回去你就再见不到我了。”赵继军带着哭腔说到最后还放了狠话,估计是从刚才大家对他的寻短见误解中得到启发。 都说人急了哭爹喊娘,在赵继军心目中只有他娘,哭爹可是万万不能。这小子最怕的就是他爹,据他讲长这么大跟他爹也没说过几句话,事情都逼到这步还是不敢跟他爹说,电话打到他妈工作的军区总院连哭再闹的连声喊妈。 咱们几个都在外边等着,只有王厚忠一人守在赵继军身旁,这厮实在不知好歹,人家给妈打电话说点家里话贴心话他也在旁边听着,还跟着一同唉声叹气。 赵继军他妈在电话那头也是痛苦万分,也放了狠话,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家首长继续称王称霸了,在部队是首长,在家里就让他当熊掌,实在不行再不把儿子弄回来,为娘的就跟他离。 “妈,还是别闹那么严重,你还是想点别的办法,绕过老爷子不就成了?”赵继军是真被逼急了,老老实实的人居然也想出了鬼点子。 他妈又告诉他别急,马上给我们师里首长打电话,玩个迂回战术不用老头子这个臭鸡蛋照样做槽这糕。 第二天晚上,赵继军高高兴兴的接到了电话,是他妈打来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行动计划已被老头子及时发现,家里大战一场最后大败而归不得不交枪投降,当娘的实在没法只好招安。他妈电话里还是劝赵断军好好干,家里那个不是“熊掌”还是首长发话了,要是不好好在部队干爱死就死爱咋咋的只当没这个儿子。 大家从赵继军的悲惨遭遇中深受教育,看到将军都这么对待儿子,咱们还叫苦连天个屁?煞下心好好干吧。 一个月的新排长集训大家都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除了每天闲白话诉苦以外也搞了些经验交流,共同捉摸对付老兵带好战士的办法,同时每天也都进行艰苦的军事训练,没有两下子,没有过硬的军事素质想在这种王牌野战部队站住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弟兄们诉苦运动结束集体又去喝了一顿,互相鼓励加油了一番自是不提,回连再展雄风再创辉煌那可是憋了一肚子劲。我利用这段时间迅速恢复了体能,每天都跑一趟五公里越野和好几趟五百米障碍,只等回连找孙猛等人好好较量一番。 没等回连指导员就传来了好消息,说老兵排进行了整顿,全连十几个装甲车驾驶员每天的训练和车场日什么的与步兵训练不同步,连里把驾驶员集中一起临时成立了“装甲排”调孟来福去当排长,避免了一个排两个排长的尴尬局面。 第十四章 驴肉罐头 第十四章驴肉罐头 集训期间的一次实弹射击,我有意没向目标瞄准而是照着报靶牌给了一枪,枪响牌落引起一片惊呼。干部股长“大驴脸”王东升走到我身后又狠训了我一顿,在他眼里这伙新排长可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六连那个排长,显你驴是不是?能着靶就不错了,还他妈往示靶牌上瞄。” 我趴在地上理也没理他继续做着瞄准动作。股长觉得很没面子,不过他是一名老军人再怎么生气也得遵守射击场纪律,况且他突然想起来刚才训那个可是大名鼎鼎的“战地小诸葛”。 不管什么诸葛不诸葛,英雄还是狗熊,股长的威严不能扫面子坚决不能丢。 “那个排长,注意瞄准点的位置和击发的时机,别把表尺搞错。”股长故意显示着对军事的内行,政工干部务军事也是本团的一大特点,很多政工干部的军事素质甚至比军事干部还强。 “大驴脸”话音未落,我这边又是一枪将靶杆打断,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哥们儿是陆院射击教员的水平用不着你在旁边瞎操心。 “大驴脸”王股长也发现我这两枪是故意的,“战地小诸葛”确实有两小子不是吹出来的。“哼”了一声转身向其他新排长身边走去继续骂着“驴嗑”继续行家似的指点。 我底气十足的回到连队,现在俺是排里名正言顺的排长,在集训中从那伙“老基层”的言传身教中得到了丰富的基层带兵经验,又在弟兄们如诉如泣的多次诉苦大会上捉摸出一些新式的与兵斗法招数,最重要的是我迅速恢复了体能恢复了强项恢复了自信。 “哼,孙猛,我他妈让你猛,这回让你看看到底谁他妈更猛。”我孩子似的在心里较着劲,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陆校新学员那个莽壮岁月。 冯晓和崔虎恩两个班长领着几个战士来我们集训的榴炮二连帮我搬行李抬床,我现在对冯晓和崔虎恩也不怎么给好脸。谁让他们围着孙猛的屁股转,为了维护老排长孟来福天天跟哥们儿过不去,帮我抬床也没给他们上什么客气话,连烟也不给他们甩了。 “穆排,咱们‘孟老排’要调装甲驾驶排当排长了,你被抚正了。”崔虎恩不无巴结的说。 “嗯”我从鼻子里只弄出一个字就理也不理的径直往前走。 “穆排,对了,今天晚上正好赶上周末咱们几个弟兄凑了点份子算是给‘孟老排’饯行,你也参加一下吧?”本来我最先认识的战士就是九班长冯晓,开始对他印象不错觉得和崔虎恩一样都是很朴实的老兵,可现在看到他那付嘴脸就心烦,怎奈孟来福的面子还是要给,毕竟人家没有主动与俺交恶还多次蔺相如躲廉颇似的退让与我。 “哦,安排一下孟排长是应该的,如果晚上我没有重要的事情就去参加一下。”我话说的很装逼,首长派头拿的十足。其实一个小排长有个屁重要的事啊,犯不上拿那么大的架子纯属拿腔做调故做深沉。 晚饭几个老兵班长都象征性的意思一下然后就神秘兮兮的出了饭堂,看那表情神态象是偷鸡摸狗的贼。可不要小瞧这伙人的本事,附近老百姓地里园里的瓜果梨桃他们是没少祸霍,鸡鸭鹅狗猫没少收拾,说他们是“贼”有点夸张贬义,鸡鸣狗盗却还贴切,都是年轻气盛业余爱好玩个恶作剧之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本质问题。 我在桌上慢慢的撕着馒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吃,心说“安排孟排长倒底请不请我?我这饭是吃还是不吃?如果吃多了怎么去吃他们?如果不使劲吃他们不来找怎么办?亏了肚子?亏了肚子事小丢面子事大呀。” 半天也没一点动静,看来这帮小子还是忽悠人的老把戏,我倒没想成心吃他们,只是觉得当一名排长必须和几个班长多沟通多交流,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在一起吃顿饭可以解开相互的隔阂,可以有效的化解矛盾所谓化干戈为玉帛,省得见面都跟他妈仇人似的。 本来想这顿饭由我张罗,孟来福调到装甲排完全是给我誊地方,虽然离的不远只一个走廊之隔,可怎么说也算是工作调动啊。孟来福肯定没问题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可那帮老兵可就不好说了,咱可不能冒然行动,这伙人跟前线那伙战士差得太远,一个个都他妈属白眼狼的,给他们脸也不见得就能轻易拢络住人。 我这边慢慢蹭着吃也有三个馒头下肚可他们还是没人来找,于是我也不等了把第四个馒头几口吞下放下碗筷出了饭堂。列位看官该问了,都好几年的老兵了怎么还那么能造?哈哈,馒头太小比卵子大不哪去啊。一次连长吃大米饭,“咔”的一声牙被一个沙子粒铬掉半啦。“妈的,炊事班长给我抬个筐来。”炊事班长一脸雾水弄不清咋回事,颤颤微微跑出去到排下弄个筐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连长,筐拿来了,做甚?”连长指着桌上的小沙子粒大声吼道:“给我抬出去!”。看看,跟连长的用筐抬沙子粒相比,我说的馒头大小基本算不太夸张。 进了屋坐在椅子上都半天了,几个班长还是没有来找我米西。去他妈的,不来找就不来找,咱哥们儿还不希得去呢。我站起身猛一跺脚将肚里的四个馒头几乎墩到了十二指肠,推门出屋咱也象黄志祥、赵继军他们似的去小树林。 “穆童,穆童,等一下......”孟来福没等我出营门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穆童,走,几个老兵趁着周末要聚聚,都准备停当了就等你一到咱们哥几个好好喝一顿。你到连里这么长时间连队干部没有安排,排里几个班长一直想给你接个风可你又忙着集训,这一拖再拖的可好,我马上要离开老兵排了,正好咱们也算搞个交接,跟我走吧他们都等着呢。”孟来福硬拉着我往营区卖店方向走。 这事真的好生奇怪,孟来福亲自来请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划了大大的问号,按理说这等小事派个班长来就行,惊动排长大驾实属给足了哥们儿面子。孟来福在我面前始终表现得谦虚谨慎不象几个班长那般张扬,但他说的话也有毛病,在酒桌上跟我搞交接,工作是工作喝酒是喝酒怎么能扯在一起?况且也用不着交接,我是名正言顺的排长,尽管来的晚可咱也是被组织认命的根本不存在交接的问题。 有些事用不着想太多,只能让自己越来越迷糊,就象恋爱中的男女谁说了什么话要是都捉摸个一二出来估计两个人肯定不能走到一起,顶多上个几次床拉倒各奔东西。 我跟着孟来福来到营区的小卖店。这小卖店很有说道,也算是咱们这个部队的一大特点吧,每个营部都开了小卖店,原因是搞封闭式管理不许战士出去买东西,就由一些军嫂之类的人物在营里弄个破房子进点货为战士们提供方便。一般都是两三间屋,外面一间摆放柜台卖烟酒糖茶手纸卫生巾之类的杂货,哦,对了,好象没有卫生巾之类的妇幼用品咱们营没有女兵。挑开门帘进到里间,就能看到几张破桌子,再里间是后厨有人在那炒菜做饭,前屋的几张破桌椅只当是饭店的餐桌了。 我和孟凡福挑开门帘,孙猛等人起身相迎,说话客套并无什么异样,就象我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过节似的。 满满一桌酒菜还挺风盛,仔细观瞧发现以熟食为主,除了一支烧鸡和一些火腿肠外剩下都是开了盒的驴肉罐头,桌上还摆了十几瓶啤酒,靠墙边地上摞着三箱估计都是为今天准备的。主角是孟来福,说好了为他饯行。他也不推迟简单说了几句算是开场白,然后弟兄们就开始推杯换盏。 “穆排,驴,驴肉。”孙猛笑着还有点结巴似的把罐头里的肉夹到我碗里,看似很恭敬孝顺可听起来越听越他妈别扭。 大家同时干了几杯后就开始互相敬酒,孟凡福不断的推拖说是不胜酒力,几个老班长也不为难他很自然的把主攻方向主攻目标定在哥们儿身上。一个个排长长排长短的过来敬酒,面目表情跟孙猛一样属于笑里藏刀,估计今天他们是想把我灌个人仰马翻。 没当兵之前我喝五瓶啤酒都会吐,可自从当了兵咱的酒量是与日俱增,一个人对付半箱啤酒肯定没问题,最擅长的还是整白的,八两肯定小意思,尤其是前线猫耳洞里更是得到了实战的“酒精考验”,不光能喝还他妈敢造,半饭盒一茶缸的整白的都不在话下。今天这几个小子有备而来想用轮番轰炸的战术对付我,还想在酒桌上与哥们儿较量一把估计他们恐怕要失算。 第十五章 拚酒 第十五章拚酒 本排几个班长、老兵加上装甲排新上任的几个班长串通一气,早看出他们的战术,就是先把哥们儿捧起来最好能捧到天上去,没等喝多少让俺先忽忽悠悠,然后趁乱单个出击轮番上阵誓要把我当场灌趴下。 我预先进行了一番“战术计算”,桌上满满登登挤了十个人,地上摞着三箱啤酒算上桌上的能有四箱,也就是说平均每人得造下去十瓶左右,如果按这种喝法每个人都和我单挑他们每喝一瓶我就得喝近十瓶,妈的这几箱酒都得让哥们儿一人造了,估计他们也不能那么傻,一个个也馋酒馋得厉害,但我至少得喝掉一箱。反正从到连队当排长除了集训喝了一次还没过足酒瘾,今天就他妈跟他们干了,喝死就当睡着了。 咱相信自己的实力,可还是有一定的顾虑,能否全摆平他们还真吃不准。在军营这个地方千万别跟人叫号的有几件事,其一千万别跟人说自己枪打的准,否则看到人家掐八号线能把自己吓死,不吓死也得染上心脏病,那八号线“咔咔”折断的声音实在刺激实在他妈肾人每响一下都象针扎到心上一样;还有千万别跟人说自己手榴弹投的远,王厚忠那傻逼就着了此道,让他们七连的副连长好好给上了一课,这小子从来还没见过把手榴弹甩出九十多米的从院里撇到大操场外边,人家是全解放军的投弹记录;再有就是这最要紧的千万别跟人吹自己能喝,部队里能喝善喝敢喝的酒魁酒胆酒缸酒才实在太多说不上你会遇到哪路酒侠哪方酒神,被灌翻到桌子下边人事不醒都是小意思,喝完了连家都找不着能把你喝丢,冬天喝完没人管能冻死在路边把命搭上。还有几件千万别的事这里暂且不提,以后的章节里哥们儿都会慢慢详细的逐一介绍。 喝了几圈之后我基本没怎么动筷只吃了几口孙猛夹的驴肉,眼睛可一直没闲着,在迷糊之前我得对这伙人有个清醒的判断,要清楚的认清当前的形势,这不是一般的吃吃喝喝的酒局,在坐的每个人都是我下步工作中的强力支持或障碍,必须用气势压倒他们,让他们心服口服才能尽快的树立威信才能扫清障碍化敌为友获取支持。 我的想法应该很不成熟甚至还有错误的倾向,喝酒误事、酗酒闹事、酒后无德、酒肉朋友和酒囊饭袋也比比皆是,那当然不是我所追求的结果。可在当时以酒会友开怀畅饮应该是一种尽快的拉近距离化解矛盾的好办法,酒喝好了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某种程度上说酒品即人品,当然实在喝不下去不能喝也不代表人家人品不行,比如说陆排长就不能喝可谁能说他缺少高尚的军人品格呢? 我想起了林小天,如果他在就好喽,我们两个一定会一唱一和珠联壁合将这帮小子统统拿下。现在看来只能孤军作战了,几杯酒的功夫就发现他们个个不是善茬,包括孟来福在内每个人都有十瓶以上的啤酒量,孙猛那厮最猛估计一个人喝一箱肯定没问题。而我的强项在于整白的,啤酒太占地方经常得上厕所方便,屋里太挤几乎就出不去,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些,我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谁端起杯肯定先冲我来,没办法谁让咱“隔裤衩操逼是他妈干部(布)呢。”这可是典型的围攻态势,再能喝的爷们儿恐怕也架不住此等酒阵。 还是林小天说的对,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洒不了油,今天就跟他们拚一把酒力,拿出前线英雄的作风,喝不过也得喝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哥们儿,至少有一点不会输给他们,我喝倒也得拉几个垫被的,必须盯住一个或几个最可气的往死里灌。 “穆排,早听说穆排酒量过人哥几个仰幕很久,今日一见果然气宇非凡,老弟冯晓先干为敬了。”大家酒喝完一圈九班长冯晓率先发难打了头阵。 冯晓不是我要灌倒的目标,这小子只是一小跟屁虫,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今天我要干的重点目标是孙猛,如果能再拉几个人当然更好只当搂柴禾稍带打兔子吧。 看着冯晓杯中酒见底,我端着酒杯说道:“冯晓,站着喝不算,另外今天是给孟排送行,你的主题不明,不先给孟排敬酒反来敬我该罚三杯,你三杯下去再去跟孟排喝一个,等孟排的酒下去咱们再单拉。” “穆排,这可不成,你是这桌唯一的干部,怎么跟咱们小兵打起酒官司?穆排的酒不下去,冯晓可就站着不动了。”酒桌上的事根本用不着预谋,没喝多之前话都是现成的,顺嘴就能说出捧你激你的话,冯晓也是如此真就站那不动了。 “穆排,人家冯晓可是真心实意要敬你啊,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否则这站着个人弟兄们也没法喝不是?”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加塞都在用话将我。这帮小子可都没闲着眼睛滴溜乱转着仔细的观察着我的动向,都想试试咱哥们儿的酒品和人品。 我一看这阵势再跟他们废话也没什么用,来吧,今天老子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酒品什么叫人品什么叫醉卧沙场。也不起身也不多说话坐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任凭他们倒酒瞅都不瞅一脸的不屑与豪迈。 “穆排,你是干部我是兵,你说句话我站着听,你就发话咱们这杯酒怎么喝?”几乎所有老兵都跟我喝了一圈以后,孙猛终于走上前台端着酒眼睛放光竟跟我对了半天眼,类似于拳击比赛之前双方选手那种争强斗狠互相威慑的对视。 “孙猛,既然你让我说话,好,咱们可都把军装脱了,今天这里没有干部,只有大哥和老弟,咱们谁也别站着,坐着连干三杯。”我说完话把上衣脱下搭到椅子上拿起瓶子又找来几个杯子都倒上放在两人的面前。我很清醒孙猛比我还大几个月,可今天咱就是要当把大哥,喝酒也得喝出大哥的样。 孙猛当然不甘示弱,在连队的战士当中恐怕还没有遇到过酒桌上的对手。一声“好”之后没等我动杯咚咚咚三下全部喝掉,然后用更狠的目光紧盯着我。 我端坐椅子之上,此时已经喝得上听,感觉又回到了前线回到了猫耳洞里,心情即平静又激荡,平静的比大战前夜还平静,激荡的比冲锋陷阵还激荡,一杯一杯连干了三杯,微笑着看着孙猛,还是不管不问任凭他们往我的杯里添满了酒。 孙猛的眼神有些发呆,可能是喝了不少酒出现的自然反应,更多的是被我的从容淡定千杯不倒所震撼,他稍微缓了缓劲趁我没注意向周围的崔虎恩、冯晓等人拍了拍肩膀使了使眼色。我装做没看见,早知道这小子安的什么心,已经喝到这个份上还怕个鸟啊。 又是一圈疯狂的进攻,每个过来敬酒的老兵统统要求与我连干三杯,四箱啤酒一瓶不拉全见了底。 孙猛让一个老兵去找卖店老板娘也就是咱们营的副营长媳妇,让她速速上酒。咱那副营长嫂子还是第一次跟我这个老弟见面,也顾不得认识寒暄了,高高兴兴的派个营部通讯员骑着倒骑驴出去上酒,今天这桌肯定少不了赚,一桌能喝的主儿。 酒桌的主题早已冲淡,什么欢送孟排长,什么搞交接早忘得一干二净,喝到后来几乎没人理孟来福了,都端着酒杯向我这个方向扑来。 肚里胀的厉害,那四箱啤酒估计我一个人就能照了一箱,赶紧起身出去放水。由于离旱厕所较远,只能在屋后将就。不用说喝了酒,野战部队就这个样子平时基本上都是掏出来就干,谁都不避着谁,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尤其到了冬天那是出了门就脱裤子,站在门口往院里直接开呲。 咱是大学生文明人不能跟他们一样过于粗鲁,我拐到房后看看四周无人才掏出来嘘嘘。 “我靠,这穆排也不象地方生啊,还他妈城里人,怎么跟酒漏子似的,那酒都喝哪去了?光看他往嘴里倒,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没见过这么喝的,我是一杯也喝不下去了,谁愿意喝谁喝,妈的再喝得把命搭上。” 我听出来是冯晓的动静,偷偷把脸探出去发现这小子正蹲在地上吐呢,旁边站着崔虎恩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不时的把头扭到一旁也是个吐。我再往另一个方向望去,两个老兵正把脑袋扎进一个装水的大盆里,估计是喝蒙了找凉快呢。 回到屋里,桌上不见了好几个人,都跑到外边放水的放水往出喷的往出喷,估计差不多都听上了。 第十六章 撂倒一片 第十六章撂倒一片 孟来福也没少喝,估计怎么也有个大半箱啤酒,大部分都是赞助我喝的,不过他还是一直没动地方算是保持比较清醒的头脑。 “穆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十个人七八箱啤酒造下去可别出什么事。”看出来孟来福尽管战场上英雄虎胆勇猛过人可平时却很严谨不是那种招惹事非之辈。 “不行,必须把他们都找回来,一个也不许装他妈驴熊。”我尽管喝的五迷三道可身子还能坐直,说话也没太舌头根子发硬,居然看到桌上的驴肉罐头触情生情的引用了“大驴脸”王股长的驴嗑名言。 孟来福看我没事放心不少,刚才的疑虑多半是冲着我来的,因为他亲眼看到我造下近一箱半啤酒吃惊不小,怕是年少轻狂争强好胜才喝这么些,现在看我出去一趟并无大碍也就放宽了心,其他弟兄们尽管没少喝可不至于出事,喝的最多的孙猛也就大半箱啤酒下肚肯定不会有问题。 孟来福亲自到外边招集几个又吐又扎猛子的老兵,自己也忙中偷闲的放了把水。 十个人再次围桌坐齐,除了孟来福、孙猛和我,其他人等均东倒西歪齐声叫苦,最惨的还属冯晓不时的扭身往地上直吐,还有另外一个老兵居然偷着把杯里的酒往地上倒。 这哪成,酒是粮食精,菜可以不吃酒可不能浪费,我遍瞅了一圈弟兄们,心说“小样的,还跟老子拚酒?” “今天大家喝的都很尽兴,给了大哥面子,我最后提议将杯中酒干了咱们结束战斗。”孟来福生怕再喝出意外赶紧张罗着要走。 “且慢,我说两句。”我站起身子面向大家用打火机“砰砰”连起了几瓶酒。 “大家都喝好了?都敬完了?该大哥敬大家了。”我还是自称大哥,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接受。 众人醉眼吧擦的忘着我都有些不知所措,连孙猛也有些蒙圈,心里一定在不停的嘀咕“这小排长倒底能喝多少啊?” “来,咱不玩老洋炮一扫一大片的干活,按你们的套路单个来,不过我可不是一个三个的敬,咱们要来就来个六六大顺一顺到底一次喝六个。”一下午的“激战”我已经适应了啤酒,可能是我的胃对酒精不吸收还是怎么着,也可能是心理作怪精神意志在起作用在硬撑着我。 “哇,这可不行,弟兄们可受不了。”孟来福赶紧过来拉我,说是弟兄们受不了其实还是替我担心怕哥们儿受不了。 我推开孟来福向孙猛走去,本来他一直做在我旁边可大家放完水之后已经坐乱了套。 孙猛坐在原地呆呆的不动看着我一杯一杯的倒酒,眼神迷离失去了光芒估计不是让我吓的,而是自己确实喝不动。我早看出他喝酒完全是一腔豪气一股勇气,承受酒精的能力其实并不强。 孙猛就是孙猛属于倒驴不倒架那伙的,也站起身形用颤抖的手抚住杯子配合我的动作。 “这样吧,穆童,咱们一块敬,大家一起连干三杯。”孟来福又过来苦苦相劝。 哥们儿已经上听多时达到忘我的境界甭说是孟来福就是天王老子也劝不了喽。 “那就这样,穆童,每人敬三个,千万别整六个,太肾人。” 我是不管他妈三个还是六个了,这帮小子现在就是能把一个整下去估计都有问题都会“现场直播”,能眼皮不眨的整下去两个算他们有能耐有本事。 我按住孙猛的肩膀缓慢坐下,然后端起酒杯干了一个,又端起酒杯干了一个,最后想玩个“高山流水”三杯一块弄结果手拿不住没玩出来,就一个一个都倒在了嘴里。 没等孙猛这边拿起酒杯开喝,那边的一个老兵已经控制不住哇哇开吐,没喝就吓吐一个让我信心激增再添豪情。 孙猛硬着头皮一杯一杯的开喝,头三个还算可以,到第四个就挺不住了,用手捂住嘴强忍着不想吐出来,结果这一捂嘴更坏了,是什么科学原理我也说不清反正是手一拿下来“哇”的一声“哗”的一下“现场直播”吐了一地,还好这小子关键时候扭过了头否则都得弄桌子上。 我笑哈哈的看着孙猛鼻涕眼泪可脸都是的痛苦表情,没再逼着他把剩下的两杯干掉,也不管副营长媳妇进屋扫拾地面劝我们别再喝之类的好话,转过身奔着冯晓而去。 冯晓刚才在外面已经“转播”了数次,看我走上前来腿肚子都在哆嗦,还没等我倒酒自己喝呢,他先把杯端起来了,都是精神紧张所致。 “穆排,你别喝了,我也别弄六个了,就一个成不?”冯晓也不白给居然还能把话说的挺流利。 我微笑着摇摇头,不管他如何苦苦哀求只管往杯中倒酒,就象渣滓洞白公馆里的行刑人员给人上刑之前的样子,慢慢的先从心理上给对方以足够的震慑。其实已经用不着玩什么心理战,这小子早他妈歇菜了。 我微笑的脸突然变得严肃异常毫无表情的喝完了两杯,刚拿起第三杯,冯晓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杯子抢过一饮而尽然后捂着嘴转身向外边跑去,干什么去不用讲谁都知道。 我哈哈笑着转了一圈,见谁灭谁那种牛逼劲甭提了。这帮小子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没有一个能象孙猛似的整到第四杯才吐,其中有一个老兵在我到之前就趴在桌上弄出死猪般的造型,任凭我百般摇晃就是不挪窝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 “妈的,小兔崽子,还他妈跟我玩。”我骂了一句拾起椅子上的军装往肩上一搭走人。 “快去抚穆排长一把。”孟来福指了指桌上的弟兄们说完他自己已呆呆的坐在那半天不能动弹。 桌上那伙弟兄可是抚不了我喽,一个个烂醉如泥自顾不暇连瞅我背影一眼的力气恐怕都没有。 “那个六连的小排长能行不?要不我让小栾去送你?”说话的是老板娘副营长家属。 “哈哈,这点酒才哪到哪,没事,嫂子过几天我登门拜访副营长大人。” 我晃晃悠悠的往回走,跟刚开始练万米长跑似的腿已经不再是我身上的东西,只觉得头重脚轻,可我还是能站住而且还不停的向前走,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居然出了营门顺着大车路不停的向前晃动。 “排长,喝这么些酒你这是上哪啊?”我抬头看了一眼,一个战士驾着“驴吉普”从后边上来。 “排长,不认识我了?你们报到时可坐的咱的驴车啊。” “哦,是你啊,你看我这酒喝的什么也看不清,快拉我去一营......” 小战士赶快把驴车刹住,费了半天劲才把我弄到驴车上平躺着。 “排长,上一营找同学?” “对头,我要去看看我的班副,看看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小兄弟快点赶让大哥体会一下跃驴扬鞭的感觉。”我四肢大叉躺在驴车上仰望着天空,真乃天高皇帝远实在他妈牛逼。 “驴吉普”加足了马力“呷哒呷哒”的向前飞奔,没多长时间就“呷哒”到了一营。 “谢谢你啊小兄弟,只知道你是团直警侦连的,你叫什么名字?‘哇’......”话没说完我就吐了一地。 赶驴战士赶紧到我身边让我俯下身子尽情的吐,他在后边一下一下的敲拍着我的后背。 肚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除了几块没消化的驴肉罐头基本全是液体,我都奇怪将近二箱的啤酒摞在地上那么大的体积,可进了肚子哥们儿还是那么瘦,应该象孕妇的肚子才对呀? 赶驴战士看我吐完脸色变白身体不再发飘就急着告辞走了,人家也没把姓名给我留下。 “把你们三排长李运鹏给我叫出来。”我进了一营营门又吐了几次后来到一连门口几乎是趴在台阶上向门卫喊着话。 “哦,排长稍等一下我马上去找。”门卫快速进了三排的走廊。 “排长,李排不在可能上别的连玩去了,要不你先在他屋等会?” 我只好在他屋等会了,这时候身子不再发飘而是发沉就想找个地方躺一会儿,刚才“驴吉普”那么“呷哒”把我都“呷哒”吐了可还是觉得四脚朝天八爪着地躺着的感觉真好。 李运鹏他们排的两个战士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搀抚着我进了屋,不用他们指唤,我一眼就看出了哪个是李运鹏的床。太明显了,我就是喝一水缸的酒也能认出他那“大内高手”叠出的棱角分明比豆腐块还豆腐块的“内务”。 “我靠,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我这一走廊都他妈酒味,全是从你嘴里喷出来的。”李运鹏听说我来了急着赶了回来。 “班副,二哥,哥们儿撂倒了一片,撂倒了一片啊......” 第十七章 小毛驴拉磨 第十七章小毛驴拉磨 “撂倒一片?你又跟人打架了?”没等李运鹏的话说完我已结结实实的酣声如雷。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一定是深夜了,我睁开眼睛看到屋里的灯灭着,一个小台灯接在床头闪着昏暗的光,我感到口渴的厉害嗓子眼发干象被火烧了似的带着整个腔子都痛。 “给,水在这。”李运鹏伏在我身边一直没睡,困的直打哈斥。 “妈的,老子上辈子一定欠你的,在学校就他妈跟老妈子似的给你叠被替你站岗给你出主意到处给你擦屁股,这到了部队本来想躲得远点再不见你这破孩子,没成想还他妈得侍候你。”李运鹏嘴里骂着手里可没闲着递过了水还用湿毛巾给我擦着汗。 我咕咚咕咚把一罐头瓶子凉茶全喝到肚里,又把瓶子递回李运鹏手中。 “二哥,再给我弄一瓶子,现在他妈几点啊?我睡了多长时间?”还好咱哥们儿并不糊涂知道这是在一连李运鹏的床上,估计被我放倒那几个小子这会还找不着北呢。 “穆童,我真服了你了,整下去那些啤酒又喝一大缸凉茶,你那是肚子还是水鳖啊?” “我也不知道,林小天说是下水道,估计我这就是下水道吧,反正喝啥也在肚里呆不一会儿,不顺尿道出去也得从上边喷出去。” “你可千万别喷,我都心疼我的被子,刚他妈洗完就被你弄的全是酒味。我说你怎么喝这么些?跟谁玩命的喝?连长、指导员?” “no,跟一群老兵喝的,这帮小子跟哥们儿玩车**战,让我一个一个全他妈给弄趴下了。” “别人趴没趴下我是没看到,你可是完全彻底的趴下了,跟战士喝什么酒啊?” “这帮小子不服你老弟,总想找茬跟哥们儿较量,你说我不把他们喝跑喝倒能树立威信,能让他们心服口服吗?” “穆童,你也是从前线回来的,大小也是个‘二等功臣’,这事还弄不明白?树立威信的办法很多,其身正不令而行,象土匪拉山头似的办法并不可取,喝酒更不是好习气,不应该助长歪风邪气。” 李运鹏说的很有道理,可眼下这个办法显然能起到一定的作用,首先得让那伙老兵对我有一样很服的东西,不管那东西是啥只要他们服气就好办。 “二哥,你们连的兵怎么样?好管理吗?” “兵都是好兵就看干部怎么带了,什么叫好管理?就看你会不会管理,只要你做好了,没有带不好的兵。不过你们连队的兵确实比我这难带,尖子连嘛,所有的人都有本事脾气也大,如果你来我们连恐怕没几天大家就会心服口服,你的素质摆在那,可在尖子连就不一样了,人家的素质肯定和你差不多甚至比你还强,这就需要下一番苦功了。”李运鹏长篇大论的讲了一通也不看看我现在是什么造型,那些话要我说等于没说,集训的时候“老基层”已讲了上百遍。 “行了,不就集训时候受到点表扬吗?还弄出那么一堆,我得走了,不能赖你这。”我挣扎摇晃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刚动弹两下就浑身酸疼立马又趴下了。 “趴着得了,你以为我想留你?早他妈不想见你了,你看你那德行,哪点象个‘战斗英雄’整个一小混混。” 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上衣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翻了出来,递给李运鹏一支自己点着一颗。 “你抽吧,我戒了。” “什么?你戒烟了?你要是能他妈戒烟我能戒饭。”真不敢相信,我的副班长大人“烟鬼”李运鹏居然把烟戒了。我说这老半天总觉得哪块不对呢,平时没说几句话就得在我这蹭烟抽,前几天集训时我就捉摸有些不对劲,当时也没发现,现在才算明白,原来把烟戒了。这小子来到部队变化可真大,整个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不管怎么说我从李运鹏身上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怎样叠被,如何适应环境,怎么做人,怎么当一名合格称职的排长。 第二天一早在李运鹏他们一连吃过了早饭,他借了台破自行车让我坐在后座上亲自把我送回了连里,临走还不望叮嘱我少喝酒。我看着李运鹏片腿上车一溜烟的骑去心中无限感慨,这二哥可真是好人,无怨无悔的侍候哥们儿好几年啊。 孟来福一直在院里溜哒着等我回来,看他那样恢复得挺好除了眼窝深陷象被谁给一电炮似的其他地方没啥毛病。看到他很快就联想到自己,估计咱这造型也好不哪去肯定也跟挨了电炮一模样。 “穆童,你可回来了,连长、指导员找你老半天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可急坏了,你赶快去他们屋看看。” 敲门进了连长屋发现指导员和司务长也在,看我安全回来都把心放下。 “你小子行啊,战斗力很强啊,把连队几个最能喝的全给放倒,现在还他妈一个个病号似的在那卧床不起,估计明天能出操就不错。”指导员乐呵呵的跟我说着话,让我也把心放在肚子里。 “哪是我给放倒的啊,大家欢送孟排长到新的工作岗位都很尽兴,喝着喝着感情一上来就控制不住,我酒量不行最先倒的,估计他们几个肯定没事。” “行了,穆童,现在全连没一个不知道这事的,都把你说神了,什么酒神在世,什么酒胆冲天,什么酒仙下凡,反正你快成偶象了,真没发现你小子还有这等本事,下回我有酒局一定把你带上。”连长也乐呵呵的说一点不象发脾气的样,让我更放宽了心。 我刚想告辞出来,指导员一把拉住了我,连长那边开始大声喊着通信员。要说这连队干部嘴边叫得最勤的恐怕就是通信员了,连长、指导员这辈子喊的最多的三个字恐怕就是“通信员”了,只要有点屁事就是一嗓子“通信员”,把通信员当万金油使唤好象通信员什么事都能办似的。 眼下这件事很好办,通信员手到擒来回屋取了朴克送来,原来连长和指导员要玩两把。 要在往常我肯定积极参战,怎么说咱也是个“好战分子”朴克、麻将可都有两把刷子。今天可是一点也不想玩,折腾了一夜人困的不行,我站在地上都能睡着,只想赶快回屋好好搂上一觉。 没办法,谁让连长、指导员是连队的“大爷土皇上”呢,他们提议玩,咱们手下人也不能掘人家面子啊,只好硬着头皮开始抓牌。 连长和司务长一伙,我和指导员对家,咱们玩的是普通的很简单的升级打法,其实玩过的人都知道不论什么玩法要想玩好都不容易,需要记张也就是把出过的牌都记住。平时象我这样的高手不管谁出的牌那是记得一清二梦,今天可不成,自己出过的牌也记不住,出一圈牌几乎能闭眼睛睡一觉,纯属瞎出牌连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那么出。 没打几把连长开始发威大声训斥着司务长:“你这牌怎么出的?瞎出个屁?我看你纯属弱智,我都怀疑你这干部是怎么当上的,狗**不是。” 司务长自知出错了牌理亏不敢顶嘴只好小声回答:“你是,你是”。这话回的好,让我和指导员忍俊不禁,让连长也觉得听起来实在别扭。 玩了半天指导员一句话不说,我出什么牌他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盯着我看。 马上就吃中午饭了,连长才算停止了训斥,我也松了口气总算熬着玩完了朴克。到饭堂才发现明显少了七八个人吃饭,都是昨天被我撂倒那几个老兵到现在也没爬起来,本来我也想象他们似的好好趴着睡觉再不起来,可指导员也不知怎么了饭后非拉着我去打什么乒乓球。 都是俺的强项可都他妈不是今天想玩的东西,虽然是星期天也不能这么过啊,看出来了这指导员是拿哥们儿当星期天过呢。 打完了乒乓又打台球,打完台球又打羽毛球,接着又陪指导员到各班排转转和战士们一起弹琴唱歌,这部队的业余文化生活还真丰富,我来到连队近二个月从来没看谁这么开心的搞什么文体活动。 总算把这一套活动搞完,指导员还让我陪着去菜地转转。妈的,不转我都跟萌着脸的小毛驴拉磨似的蒙圈找不着北,听他一说还要转哥们儿差点没趴地上,就跟昨天冯晓、孙猛他们要被我逼着硬灌六个那感觉一模一样。 从菜地转回来已经快到晚饭了,指导员又提议去营区边上的水库看看说是陶冶情操。 “指导员咱别陶了行不?我知道错了行不?”我终于开口哀求。 “错了?哪块错了?我可没批评你啊。” “指导员,我不该喝酒,向**保证,以后再不喝了,甭说酒连汽水都免了,水也少喝,晚饭我也不吃了,只想回屋好好睡一觉。” “哈哈,挺聪明啊,喝酒没什么错,年轻人谁不想喝点酒,但没有你们那个喝法,以后给我注意喽,馋酒了想喝了找我说一声,大哥陪着你喝,不许再扯着脖子硬灌。” 第十八章 阴损招法 第十八章阴损招法 总算知道了思想工作的强大,没想到政治工作还有这么做的。人家其实并没有讲什么大道理,也不多说一句话,就是领着你不断的转圈绕到发蒙,不由你不老实乖乖的听话。被指导员折腾了一天,我是人困马乏只想睡觉。这一觉可真够实诚居然没听到起床号甚至连值班员催命似的集合哨子也没听见,懵睡中耽误了出早操。 “穆童,快起来,连长在外边等着呢。”孟来福急三火四的跑进来,按理说这样的事通常由普通战士或通信员来办就成,孟来福亲自来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我慌慌张张的披上衣服连扣子都没系帽子也歪带着手里拎着腰带出了走廊,被我周六撂倒那一片班长、老兵也有好几个跟我一个模样的往出跑。 连长站在全连队列前铁青个脸背着手站着好象谁欠他二斗米三担糠没还似的,指导员站在一旁也是面无表情。 几个战士纷纷喊着“报告”入列,咱是干部用不着喊那些乱七八糟掉链子丢份的东西,自己给自己整出了特权。我为了在众人面前显示有面子,开始出来时紧张,快到队列前故意放慢脚步,最后懒洋洋的站在队列后面。 “班排长都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去。”连长严肃的下着命令。 队列里一阵燥动大家快速的调整着位置,孙猛等几个老班长赶紧边扎腰带边往本班的队列前头挤,我也快走几步站到本排的最前面。 连长没有对我们出洋相似的动作发表什么感慨也不表明态度更没有提出批评,只是简单的下达了早操内容。 我靠,居然是跑五公里,原计划周一可都是训练队列啊,今天怎么了?我马上反应出这是连长的有意安排,跟指导员的拽着我转圈有异曲同工之妙,说白了就是有意整治我们几个见酒不要命的家伙。 人家连长、指导员可不光会动嘴,其实从我来到这个连队也没看他们动什么嘴,亲自参加行动就够了,也许这就是标准的以身做则罢。 连长一声“前进”全连象猛虎下山一般呼喝着出发了,这回是徒手跑没有携带武器装具,可哥们儿还是感到很吃不消,酒劲还他妈没过去呢。 孙猛、冯晓他们也在硬撑着,别看他们有老底子,稍微放松点可就跑不过其他人,都是训练尖子都是小毛驴体格,你放松人家可没放松,你酒后没劲人家可是浑身是力,没等跑出一千米我和孙猛他们几个就落在了后面。 本来从集训回来憋着劲处处和排里老兵尤其是孙猛争第一呢,这回可好咱们两瞟在一起争谁不当倒数第一。 都是习武之人,喝酒肯定影响发挥,和其他弟兄比肯定要落后,但咱们肯定能坚持到底,这个不用丝毫怀疑,甭说喝一箱半啤酒,就是把我扔酒缸里泡几天咱也能坚持到最后,这是军人的最低目标。 快到终点的时候我和孙猛、冯晓、崔虎恩几个为了争夺倒数第二摔开膀子大喊大叫着开始冲刺,连长、指导员领着全连战士站在前边冷眼瞧着我们看似滑稽的勇猛举动。 孟来福也身处我们这伙落后集团,他跑的还算轻松没象我们几个呲牙咧嘴的好象被狼咬或者说要咬狼似的。最后的二百米我已经感觉肚里仅剩那点好象叫做胃粘膜的又苦又酸的东西直顶嗓子眼再次要喷出来,经常喝多的哥们儿一定能体会到我那时的痛苦,可没办法,连长、指导员他们在一边看着,孙猛等几个孙子还在玩命的跟我瞟劲。 妈的,吐出来也不能落后,今天老子死也要干过这帮孙子。我这边虽有决心可行动跟不上,向前的力量越来越小,向下的力量越来越大。如果再这么跑下去最后的结局估计一定是个标准的“狗吃屎”动作,眼看着哥们儿就要抢到地上。 关键时刻孟来福几步跑到我的身边,他没象我们陆校刚入学跑万米初期林小天似的托着我的背帮我。如果再往我的背上使一点劲,哥们儿立马就会扑倒在地抢的满嘴是土。人家是“老兵油子”即要帮还要帮的好坚决不能让我趴地上更不会让咱嘴里进一点土,采取狠拉腰带的办法使劲往后拽,差点没把我拉成反弓形。 孟来福这一拽可是帮了我真借着大劲了,可咱的脚也随着停止前进,孙猛他们顺势从我旁边超过嘴里还大声呼喊着“冲啊”直奔终点冲去,然后就是“卟卟”标准“狗吃屎”的动静。 行啊,让他们吃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几个老兵用袖子擦着嘴上土向我走来,还算懂点规矩,没光顾着管自己吃了多少土嘴磕出多少血,一个个还伸手抚起快要虚脱的我。 “穆排,这把不算,咱们争最后的名次没劲,过几天哥几个没喝酒的时候咱们好好比一把。”孙猛嘴里的土恐怕也没吐干净带着牙碜几乎喷着沙子说了几句挑战的话。 “行,谁输了谁他妈请客喝酒;谁输了谁他妈多喝几杯。”我已经抚着树开吐了,可能吐出来的东西跟酒有关所以说的话还是沾着酒味。 连长、指导员站得远远的懒得理我们,组织全连战士做着放松活动。这已经给我们好大面子了,要在以前跑这德行的主儿早挨罚继续跑了。据老兵讲最狠的一次七八个刚下连的新兵被罚绕着营区旁边的树林子连跑七十圈,一圈可就是八百米,加在一起比跑马拉松还多出一个大拐弯,累得那几个战士当天晚上谁也吃不了饭,上床都是几个人抚上去的,根本迈不开腿。 还有比较阴损毒辣的办法,每次连队射击考核只要出现不及格的除了加练以外,从射击场回连的路可就不好走喽。连队已经形成不成文的规矩,谁不及格都要爬着回连。如果一个班不及格超过三人,好,全班都得爬行回连;一个排有五人不及格,由排长领着爬回连队。也不知道从哪任连长留下这破规矩,反正不是现任连长干的,他还多次主张废除此项充满“军阀习气”变相体罚的不成文规定。 说废除是真的,更土更绝的招数也随之出台,连长和指导员要我看来一天不怎么捉摸别的,专门研究怎么治理这伙不听话的弟兄。从来到连队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咱们的连队极有特点。谁有啥毛病连队干部通常不吱声,然后就是哪疼往哪戳越渴越灌咸盐让人难受至极在难受中解决毛病。这办法歹啊,这办法阴啊,老基层全是这套土办法特别实用特别管用,我现在是彻底服了这帮“老八路”。 妈的,以后真不能再喝酒了,出天大的事也不能“压床板”不出早操,再累也得参加连队的集体活动。我给自己约法三章,并写在本上揣在兜里,时刻要求自己注意。可回过头一想,后边两项还能做到,这不喝酒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又改为再不多喝酒,白酒一次不得超过八两,啤酒最多一次不能超过半箱,就这大大放宽的条件让指导员知道后也吓一跳。 “我靠,穆童,你这哪叫约束啊?八两还少?我和连长喝得最多的一次才七两啊,你小子怎么练出的这一身酒本领?” “指导员,这算什么,我一次......”我刚要继续往下说突然意识到不能瞎吹,即使不是吹也不能乱讲,还是那句老话在军营吹什么都可以千万别说自己能喝。 “一次什么?说啊,怎么不说了?从你小子到连队的第一天我和连长就看出你不是他妈省油的灯。” 被指导员溜圈折腾一把接着又遭到连长的五公里突然袭击,两次“损招”出手够重。我遭到重创元气大伤,暂时不能和孙猛他们搞什么比试,只能偷偷加练韬光养诲以图东山再起。 孙猛、冯晓等人也属于被狠治了一把,短时间内也无力再战。他们对我的态度比以前缓和不少,那顿酒应该没白喝,几个小子即佩服我的酒量更佩服哥们儿的酒胆,在他们心目中这样的排长应该是让人信服的干部。尽管年龄跟他们班对班差不多,但咱在酒桌上的作派着实让他们折服一把。后来到了战场上,这种信服折服完全变成了信赖和依赖。 几个老班长在心里上大半已经接纳了哥们儿,只是嘴上还得装几天硬不会轻易服软,想收服一伙勇猛过人比驴还驴的倔驴战士并不简单。他们很可能又偷着开小会研究了,在酒上栽了根头不能从酒上找回来,说不定还在那憋足了劲要跟我这个同龄人小排长试吧试吧。孙猛在五公里跑完的话就代表了他们的观点“这次不算......咱们等下把好好比试比试。” 第十九章 偷窥 第十九章偷窥 夏天的夜热涔涔的,各班尽管熄了灯可都开着门窗,里边的人也不会轻易睡着都在互相说着话或者翻来覆去的瞎折腾。 我在连长屋里和连长、指导员闲聊了一会儿准备回屋睡觉,快走到我住的九班宿舍之前突然产生了特殊的想法,确切的说有些变态。我要悄悄的进村声音的不要偷偷看看各班的弟兄们都在干什么,偷偷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要说哥们儿这举动属实有些龌龊实在搬不上台面有辱军官的尊严。顾不了那么多了,谁让这伙土匪似的弟兄们那么难斗难缠呢,再说干这种事又不是俺一个人的专利,连队的干部中还是很盛行这种办法还是很有传统,都是工作需要形势逼迫实不得已啊。 早听连队的老兵讲过,连长就是偷窥偷听的个中高手,不光积极听取班长和思想骨干们的汇报,为了及时掌握全连战士的思想动向多次使出这种下三烂的“微服私访”办法。据老兵们说通常下会出现以下四种情况: 一种情况是连长隐蔽接近到各班宿舍窗根下边采取蹲姿应该比拉屎好看点那种姿势,或者侧身将脸紧贴于窗框属于侧耳倾听。里边的人谁也没有发现连长的动静,继续胡说八道让偷听者顺利抓到第一手材料满心欢喜的满载而归。 第二种情况比较简单,班里弟兄一旦有人发现外面有动静,马上通知全班注意,战士都很机灵一有风吹草动肯定能发现及时,于是全屋人马上一声不吭假装睡觉,大家都知道除了连长没人有这等闲心。 第三种情况是未等连长接近,屋内的人已经有所察觉知道外面有人,于是歌功颂德马屁连天的吹捧话语飞出窗外直传入连长的耳朵里,想不听都不成。屋里人声音实在太大了恨不得冲出来对着连长耳朵眼开喊“哇,我们连长好人呐,对我们那是太好了就跟亲爹亲妈一样;我们连长可是个人物那是全团干部中挑出来的,哪个连长也不好使都没有我们连长厉害......”连长在外边听着自己都觉得肉麻,心里嘀咕几句“妈的,这帮兔崽子肯定知道老子在外边。”转身悻悻离去,没得到半点有用的东西不说还被胡吹了个鸡犬升天。 第四种情况还可细分为两种小情况,一是连长正在外边看的入神听的上瘾,突然里边泼出一盆水来多半是洗脚水黑了吧叽带着特有的味道差点弄连长一身。泼水人实属无意可经常造成“误伤”,据说连长确实被洗脚水泼到过身上弄得跟落汤鸡一般,还不敢张扬本来这行动就属秘密只好自认倒霉灰溜溜急匆匆撤回自己的屋内从里到外大冲洗一遍。二是屋内人已经发现窗外的偷窥者。妈的,管他是谁一盆洗脚水先周出去再说,结果是连长浑身上下遭泼污水落荒而逃。 不管是哪种情况反正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那个年月的连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不光连队干部这么干,连团长都亲自进行过此类活动。部队的安全管理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及时掌握动向摸准战士的脉搏可不成,兵员成分过于复杂啊,来不得半点粗心大意否则追悔莫及。 我们的团长大人刚上任那段时间曾经化妆进行过“侦察”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微服私访”。每到休息日节假日或者其他业余时间必换上便装骑上破自行车外出巡视,有时怕暴露目标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还有时带着军务股和其他机关的参谋、干事一行十几人全部穿着便衣骑着自行车呼啸而出跟他妈夜袭队的一个德行。 话说团长一次单兵化妆侦察时在离我们驻地很近的镇上发现了一伙七八个战士的踪影,遂一路尾随战士进了一家饭店。 几个战士也是服役超过一年张嘴闭嘴号称老兵,看做派听说话能感觉出来确实牛逼哄哄根本没把谁放在眼里。 “哥们儿今年年底就他妈脱军装走人,谁他妈留也留不住,连长、指导员要是不放俺,别说哥们儿不仗义当场敢掘死他们......”一个小子刚喝完第一杯就拉开了话匣子,不用说跟我似的对付一箱半估计再喝个五六瓶甭说他们连长、指导员不在话下就是团长也得让他们给吹牛逼剁了。 团长坐在另一个桌上要了瓶啤酒和两个菜假装做普通客人,反正刚从别的团副团长位置上调来没一个月,不用说几个战士就是一般小排长也不认得自己。团长觉得不能等那几个小子吹完,必须在几个老兵没喝上听没糊涂之前把最新最清楚的情况了解明白。 “小同志,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团长笑容可掬满面春风的过去搭话,很有老侦察员的风采跟“小兵张嘎”里的罗金宝估计能有一拚。 “哪个部队?这镇上还有哪个部队?听说过抗美援朝吗?看过《南征北战》吗?我们是有名的‘飞虎山团’步兵第八零八团......” 得,那个兵端着酒杯还没整呢就把部队番号给泻露出去,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那小镇周围方圆百里几乎都知道我们团的番号不算什么大事,关键的是后面的话。 “你们出来喝酒连队干部不管吗?”团长关心的不是战士也不是什么番号,他要考察连队干部管理上是不是有问题,连长、指导员是不是称职。 “你是说连长、指导员啊?管得了吗?咱们没事就出来喝,他们敢管......”这回说话的小子口气也不小,说完咕咚一口把杯中酒干掉牛逼闪闪豪气冲天。 团长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在那喝心里甭提多气了可表面还是不露声色,几个战士喝完还跟团长打个招呼。 “大哥,我们走了,八零八团范围内有事找咱哥几个,有事您说话。” “喂,你们喝完了怎么还往回带啊?还把酒把回带?” “哦,大哥你有所不知,咱们哥几个出来快活不成,家里还一帮弟兄们呢,咱们不能吃独食喝独酒不是?” 团长气得脸都发紫了,一口将自己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 “你们是哪个连的?我有事还真得去找你们。”团长说的是实话,一会儿他就要亲自去一趟,不过找的可不是这几个小子而是他们的连长、指导员。 “步兵一连的,大哥886”几个小子拎着半支烧鸡用方便袋打包装了几个菜提喽着几瓶啤酒飞一般的冲出饭店杀回连队肯定是继续开喝。 团长骑着自行车比几个小子快多了,到了一连直接把连长、指导员叫过来立正站着。 “听说你们连最近养了一群羊?”团长大声问到。 “啊?团长,我们连的十几头猪都养不过来哪有钱买羊啊?”一连连长、指导员一头雾水不知道团长今天怎么了,说话怎么阴嗖嗖的。 大约十来分钟的功夫那伙镇上喝完酒的弟兄回来了,一进连门发现连长、指导员站的溜直知道情况不妙赶快把东西藏在衣服里象孕妇似的鼓出一大包,动作都挺麻溜比孕妇快多了急速向屋里奔去。 这回一连连长、指导员知道团长说的“羊”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妈连队“放羊”了。 说到团长的“侦察行动”还有一件事比较经典。咱们团三营有个老兵擅长垂钓经常在营区附近的一个水库边上钓鱼。这个兵鱼民出身对鱼很有研究,好象懂得鱼的习性。据说根本不用鱼饵弄个破杆子拴个绳就能把鱼钓上来,而且他还极有特点,每次只在早辰出操前去钓,多了不要每次只钓一条。 团长听说这件事心里痒痒得狠早就憋着劲要去抓人了,他命令军务股长不得轻举妄动。“老子要亲自出马潜伏一夜一定亲手将其生擒活捉看谁还敢往水库边上跑。” 团长说到做到真就用草扎了个伪装圈套在帽子上跟作战潜伏的哨兵一般半夜出动提前好几个小时就趴伏在水库边上的草丛里。 果不其然,那个钓鱼的老兵拎着杆按时前来。团长趴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着那小子站在岸边把鱼线甩到水里悠闲自得的点烟坐下哼着小曲。 团长以前也是侦察兵出身,他一点一点在草丛中象蚯蚓似的以低姿匍匐的战术动作向钓鱼者爬去。 老兵觉得很奇怪,他听着草里有动静。“妈呀,不会是蛇吧?”这小子顿时觉得危险降临,猛一回头发现有人向他猛扑过来。 “啊呀”一嗓子这小子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很远,鱼杆什么的也不要了,反正团长身体胖也追不上他。 “妈了个八子的,白趴一晚上了。”团长没抓到人懊恼不已拿起鱼杆骂了句东北粗话。 第二十章 占圈 第二十章占圈 我轻手轻脚从外面绕到排里宿舍的房后,摸准了七班的位置悄悄的接近到窗跟底下,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招至洗脚水的侍候紧贴着墙壁往前蹭,双脚落地特轻盈如果此时脚下有什么赖蛤蟆之类的活物都不会被一下踩死。 我把一侧耳朵挨着墙硬竖过去,头部带着脸整拧到相反方向那感觉才叫真正的别扭,脖子拧的那是相当的难受。顾不了许多了,今天哥们儿就要象连长他们似的好好掌握一下排里弟兄的思想脉搏,看看有没有什么“阶级斗争新动向”。 七班屋里还真就有动静,用不着我费那么大的力气,窗户是开着的距离很远都能听到里边的讨论很是热烈,尽管故意压低了声音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的很清楚更何况咱还长了一付“顺风耳”呢。 听了半天,妈的原来跟哥们儿当年在陆校念书一样,都他妈扯的女人,主讲是住在我屋的冯晓,这小子没在自己屋跑人家班来当“夜半节目主持人”,旁听的除了九班本部人马还有崔虎恩也场,他也没在自己班待着。 “你们说穆排那小白脸还真有两下子,原来以为是个‘绣花枕头’、‘银样蜡枪头’、‘空心糠萝卜’呢,没成想还有两把刷子,那么能喝而且越喝脸越白真他妈猛,一桌子人捆一块也没造过他还让他把哥几个都造趴下了实在厉害......”我听了半天女人话题觉得没什么,再听一会恐怕还会起生理反应,于是决定离开。突然听到冯晓新起的话题与我有关,马上拧脖送耳要听个仔细。 恐怕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只要听到关于自己的事情肯定要格外注意,况且本身我来的目的和动机就不纯,说是掌握战士的思想动向莫不如说是为了听听他们对哥们儿有什么看法。唉,“战斗英雄二等功臣”也逃不脱人性的弱点。谁他妈都愿意听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尤其是优点方面的,都想充分引起别人的注意,都想成为那种占据所有人眼球的人。 卡耐基就说过“没人愿意踢一条死狗”能让别人讲究议论并不是什么坏事,哪怕他们议论的是自己的缺点毛病,虽然不爱听但必须得知道还特别想听。据说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快到死的时候还在向旁边的家人讲述自己年轻时生日宴会的荣光,可见人性就是以自我为中心,谁都不愿意当一条没人理没人踢的“死狗”。 “这小子确实是个人物,第一次与我们见面时拿出的前线慰问品‘云烟’我就捉摸他很有来头,不是首长家的公子就是真从前线下来的,不过他是刚毕业就分来的按理说上不了前线啊。”从孙猛的话里听得出来这小子已经有点对我改变看法。 “听我八连的老乡说他们连分去一个叫魏如海的排长就是从老山实习下来的,立的二等功,大高个素质可好了,也抽那种‘云烟’没准穆排就是跟他们一块的哪天我再去问问。”说话的是崔虎恩。 “上没上过前线倒不重要,关键是他为人怎么样?仗义不仗义?对待哥几个掏不掏心窝子?是不是把弟兄们当人?军事素质和综合能力最关键,强将手下无弱兵,如果咱们摊上一个弱排长等于哥几个都成了弱兵。”孙猛的话里还是很有顾虑。 “我看他不算弱,器械动作很漂亮虽然那天被‘老排’徒手八练习给震了一把,可他的动作非常标准又高又飘,长跑什么的也不错能看出来有底子,枪打的也挺准那天二练习补训他跟咱们一样中了九发。”冯晓其实是最容易拉到我这头的人,我也准备先从他开刀个个击破分化瓦解这伙老班长,免得他们总抱成团的挑刺。此招虽好,但必须注意,一旦把他们抓到手心为我所用还得马上让他们团结起来共同组成一个坚强的战斗集体。 “算了,想那么些也没啥大用,咱们又不是干部操那份闲心干嘛?把自己管好把全班带好不给连队拖后腿得了。”崔虎恩的话尽管有发牢骚的嫌疑可听得出来尖子连队的战士就是跟其他连队不一样,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到集体。 “嘘,小声点好象连长在外边......”屋里“唰”的一下一片死寂,不愧是尖子连的班长,冯晓和崔虎恩急速跑回班都没弄出动静。 我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半天才悄悄离开。“还好,幸亏他们把俺当成连长了,幸亏是全体立即假装睡觉的‘第二种情况’否则洗脚水泼一身哥们儿可是受不了。”我擦着脑门子上的冷汗心里念叨着。 我没有直接回屋而是绕了好大一圈来到营区附近的水库边上坐了半天,如果马上回去睡觉一定会让机灵的冯晓发现。“对,利用业余时间加强体能训练,这帮小子已经有服从哥们儿的迹象,拚酒一定把他们心里防线攻破了一大半,军事训练再使把劲定会让他们心服口服到时候一定会马首是瞻,‘鸟兵’虽鸟可都有本事用好了都他妈是好兵。”我暗自捉摸了下步需采取的措施,一切觉得妥当了才回宿舍睡觉。 几天的业余时间我都偷偷借了台自行车离开本连跑到一营去找李运鹏,哥们儿可不是找他瞎白话去,而是跟他一块到他们营的五百米障碍场偷偷练习,动作什么的没的说,主要是恢复体力。 “你小子不在本营不带着本排的兵训练跑我这装什么大尾巴鸟?显你屁眼子大能跑是不?”李运鹏对我的神秘举动很是不解,还以为我跑来跟他装逼呢。 “二哥,你有所不知,哥们儿现在可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能否震住排里那伙老兵就靠这看家本领五百米障碍了。” “你的看家本领多了,射击、长跑不都是强项吗?陆校射击教员的水平难道还不够震住那伙老兵?你二哥我就这素质还在连里占圈呢。” “你那叫什么连队?你上我们连看看去,七八个人能枪枪掐断八号线,咱们在陆校跑五百米障碍得活动半天才跑一趟然后就带回一个个累得要死,我们连的兵一到障碍场一跑就是连着五趟,三分半优秀全连有一半的弟兄们跑在三分以内,你说吓人不吓人?哥们儿这水平震你是一个来一个来的,在我们连的兵面前压根没敢跑怕让他们拉太远让人家笑话。行了,跟你也犯不上说那么些废话,好好给我拿表掐一下,看看哥们儿恢复得怎么样?” 我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使出全力跑了一趟障碍全程。 “我靠,穆童行啊,没怎么练还那么勇猛,比陆校时快多了,这不也破三分了吗?” 我跑的时候就感觉出来障碍物的设置跟陆校不太一样,每个障碍物的样式没错只是不如学校标准,高度宽度难度相对都小不少相对比较好跑。 “妈的,我说他们都破三分呢,原来如此。”我信心大增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即使障碍场设置的标准不够可那帮战士跑起来咱也看了都跟小老虎小毛驴似的,想战胜孙猛之类真正的猛男还需要近一步的加强锻炼。 我又连跑了两趟,擦了擦汗喝啤酒似的一口将李运鹏让战士买来的汽水闷到肚里,话都没顾得上多说转身骑车回连。接着的一周每天都神秘的来他们营跑几趟,然后急匆匆的离开生怕让别人发现企图。 较量的时刻到了,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来了,我背着小手第一次跟着全连来到障碍场。不光我们排的兵其他排的兵都觉得奇怪,身为排长居然不领着训练,一听说跑障碍就回避,一定是心里有鬼素质不行临战怯阵,“公子哥”都这德行。 我和大家一起活动着身体,连长和指导员也对我的突然现身很是惊诧,他们早就想找我单独聊聊了。为什么一个排长总是扔下自己的兵神秘兮兮的请假会同学,而且一到障碍训练的时候就弄这出?估计他们的想法跟大多数战士一样,都以为我不擅长五百米障碍都以为哥们儿怕苦怕累怕伤了自己。 再苦再累再不擅长也得跑,尖子连队的排长还没听说谁逃避训练的。在连长、指导员眼里没指望我跑的有多快,只要能跑下来能及格就成,不行再慢慢练,别让人家说尖子连队出了训练溜边的排长。 战士们的标准可就比连长和指导员高多了,他们的心理咱没分析过,估计看哥们儿出洋相的居多,大家练了两动就一起呼喝着让我和几个跑的最快的老兵比试一把。肯定又是孙猛的鬼主意,他一直就张罗着和我比试。 跑就跑,比就比。我专门挑最快的孙猛,孙猛也早盼着这个机会,他要一雪前耻被我灌喷的场面一直他心中永远的痛。 连长发令,指导员做栽判,孟来福、冯晓等人负责保护,全连战士分列两厢一齐呐喊助威要看谁出洋相要看谁是英雄谁他妈驴熊。 用力过猛,我从第一个障碍物五米软梯上跳下时一磕头就把嘴垫破了,哥们儿还象在陆校第一次跑障碍一样用袖子一擦带着一袖血迹一阵风声克服一个又一个障碍直到终点才发现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我的军装。 “穆排,好样的,老排,真占圈!”妈的,已经有人喊我“老排”了,这是荣誉和尊称。久违的掌声,真心的赞叹,我咧开血嘴微笑着再次接受“英雄”才会享受的欢呼。 第二十一章 神兵 第二十一章神兵 孙猛跑的时候也受了伤而且比我还重,跳进壕沟时也是太心急奋力向上爬不小心把胳膊扭了一下当时就肿起个大包,他那个时候还跟我平行谁也没拉下谁。这小子硬是咬着牙坚持下来,好在后面除了越过高墙需要两手合力其他的还无大碍,最后冲刺的时候和我一起几乎一同到线未分出前后高低。唉,没有电子记时器,按照裁判员指导员的话讲叫“两**炒菜一个**味”也不知道是夸咱们还是贬咱们。连长的话和指导员如出一辙“哥两比**还**一边粗”。我们可是手记时二分四十九秒啊,当年八一体工大队出战世界军事五项比赛跑得最快的我军选手忘了什么名好象也就二分二十秒左右,咱们怎么会就是两**? 一个吊着胳膊拽爪似的独臂老人造型,一个跑的浑身是血够悲壮够惨烈的。咱是干部得做出高姿态连血都没擦净歇也没歇一下就走过去拉住孙猛那支没伤的胳膊,彼此看着对方的伤处,两支手紧紧握在一起,英雄惜英雄般的惺惺相惜。未分胜负“还**一边粗”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尽管我们不是有意齐头并进玩什么并驾齐驱。 从那次跑过障碍以后我成了孙猛心目中最佩服的三个人之一,另两位不用说一是连长二是孟来福。能让孙猛这样的人佩服和拥戴实在是哥们儿的荣幸,别看人家仅仅是个兵,那可不是一般战士,那是我们师有名的“神兵”。 孙猛的招安归顺对我来讲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和支持,可以说是里程碑式的时刻。这小子可是不折不扣的“老兵头”,不用说是本排的战士,全连的老兵新兵谁都给他点面子,有时候在连里说句话比排长还好使,那时还没听说过“兵王”这个词,我也很讨厌称王称霸的概念,都来自五湖四海都是革命兄弟谁也别充什么大瓣蒜想当王先死一把穿越到古代去吧。 其他弟兄一看孙猛都唯我马首是瞻自然也不敢怠慢很快就纷纷归顺齐聚左右,哥们儿可不想拉什么山头这是工作需要,革命军队需要统一的指挥。 说来孙猛正儿八经的是一人物,我前文说过敢驾驴车挡团长的道,还有团干部股“大驴脸”主动上门找他提干都被拒绝够牛逼吧?后来我专门问过他当时是什么情况,孙猛也如实的给我讲了一下,并不象外边传的那么“神”,干部股找他了解情况不假但没有明确表示要培养他提干。当时在他得了全师单兵五大技术比武第一名被称为全师“武状元”之后,师政委在表彰大会上确实说过比武优胜者可以考虑直接提干的话,虽未指名可大家都知道说的就是孙猛。 这小子长的其实并不魁梧跟我一样瘦肉型但非常有干吧劲,个子也不高一米七五左右。懂训练的明眼人都知道军事素质好的都是这种体型,太高的太膀的瞅着很牛其实做起器械跑起五公里越野、五百米障碍尤其是做战术动作只有孙猛这种才是最有培养前途的训练尖子,林小天那种身高马大还能把素质练的非常棒的实为少数。 军区报纸曾经专题报道过孙猛爱军习武苦练精兵的事迹将其称为“神兵”,师里给他记三等功一次树为军事训练标兵典型。可以说非常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可这小子当时也不知迷了什么道,他的家境甚好这点与其他大部分战士差距很大。他爹是有名的大款开汽车修配厂起家,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后路只等复员回家立马上任当汽车修配厂厂长,老板的干活。他爹并不知道儿子在部队有那么大出息,认为提干只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及,一心只等儿子复员归来继承诺大家业。 孙猛是个孝子,当时尽管很想在部队好好发展可除了立功受奖首长点名干部股了解情况,其他人等并没有给他指明什么进步的方向,过了一段时间提干的事没人再提他也就断了念想只等回家侍候孝敬父母然后牛逼哄哄的当老板。 那时也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连长刚调到连里还没达到现在这种知兵如知子的境界只能用很土很土的“土八路”来形容。刚上任的官急着烧“三把火”呢也没用心照顾孙猛的个人想法彼此交流的很少。当时的指导员可不是现在这位专门领人绕远转圈“阴招、损招”极多的指导员,那位老指导员为人一般,口碑较差,并没有给孙猛太多军官意识的贯输。两位连队主官都好骂骂咧咧工作方法也很简单不怎么和战士交流,嘴上不说可人家心里有数都在替孙猛考虑准备将他留队做为军官的候选人推荐上级。孙猛哪知内情还以为没希望了呢,因为几件不大点的小事居然闹起了情绪来个撂挑子不干了,一个很好的干部苗子“神兵”孙猛就这样自暴自弃自己打消了提干的想法,一心一意的捉摸起回家当老板的美事。 孙猛被报纸捧为“神兵”做事更“神”脾气大得象头倔驴,应该是顺毛驴那伙的吃软不吃硬。在找到连长、指导员要求复员未果后竟然在全连放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拦着也不成,哥们儿今年是走定了。” 孙猛驴人家连长、指导员更驴,他妈的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也不跟孙猛谈什么提干的事了,这样的思想觉悟还他妈的想提干?简直就是扯王八蛋,想复员?门都没有,好好当大头兵吧。理由很简单团里的硬性规定没有转正的预备党员当年不得复员这一条就让孙猛啥也说不出来,爱咋咋的。 孙猛一气之下做出了极其莽壮极其荒唐严重违犯军纪甚至会导致违法犯罪的举动。那个时候部队武器管理不严,枪支就放在各班的枪架上,很多老兵手里都私存着几发实弹,不象现在每次训练过后枪枝都要当天放入武器库统一保管,更不允许有私藏子弹的行为。孙猛猛劲起来谁也拦不住,居然拿着带实弹的冲锋枪闯到连长屋里。 惊心动魄的场面,甚至可以和实战相提并论。好不央的坐在屋里突然闯进一个持枪猛男还是有名的“神兵”,那是什么感觉?后脑壳子淌汗是一定的,胆小的恐怕会全身冒凉汗尿裤子都有可能。 “今年复员到底有没有我?”孙猛扎着腰带披挂整齐倒背着冲锋枪猛推门闯了进来,大喝一声“啪”的一下将枪拍在桌子之上。 连长惊愕间抬头看了看孙猛,又低头看了看枪。 大约半分钟的时间谁也没说话。那半分钟对孙猛对连长都是极度的漫长,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可以说在这半分钟里得到了最好的实践证明。老爱为了让门外汉们更容易了解相对论曾说过一个著名比喻“一个男人与美女对坐一小时,会觉得似乎只过了一分钟;但如果让他坐在热火炉上一分钟,却会觉得似乎过了不止一个小时。这就是相对论。”孙猛和连长这半分钟的怒目对视恐怕就不是坐在火炉上那么简单,简直就是把脸贴在火炉上。 两人“贴了一会火炉”,都耐不住寂寞都控制不住急躁的性子都觉得时间太慢相对论太他妈闹心。没等孙猛冲上来把枪端起,连长离枪近一把将枪抓在手里,孙猛的感觉是连长要一枪把自己崩了。 又是半分钟左右的“脸贴火炉”,“哗啦”一声连长送弹上膛,接着“啪”的一声,孙猛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腿已经有些站不住。 别以为孙猛中弹了,那“啪”的一声是连长再次把枪拍在桌子上。 “妈的,小兔崽子,有种你就把老子干了,想他妈复员除非把老子身上钻几个窟窿。” 这次没有火炉,时间过得很快,孙猛的双腿已经支撑不起全身的重量,“神兵”也有不神的时候,看来还真没到当一名军官的火候更不具备一名军官的思想觉悟和素质,他一堆囊囊踹猪下水似的堆到了桌子前浑身是汗的哆嗦着不能动弹。 这件事天知地知再就连长和孙猛两个人知道,我有幸成为第三人,是孙猛完全彻底的把我当成铁哥们儿好朋友后才在一次两人单独喝酒时说了出来。 “多亏了连长啊,谁都没跟谁说,给我留住面子事小,送进去关个三年五年咱也是啥也说不出来呀。”孙猛说这事之前特意转了一圈看四处无人才敢蚊子叫唤似的小心翼翼的讲起跟他驴一样的性格大相径庭。 “穆排,我孙猛把你当成以命相托的铁哥们儿,你得保证这事打死也不能跟任何人讲,否则就是我认错了人。”在孙猛眼里我就是跟连长一样的铁骨铮铮,除了咱有文化其他什么也不差。 “你把哥们儿当啥了?告诉你孙猛,这么说话等于骂哥们儿。”我比孙猛小几个月所以跟他用不着以干部的方式交流。 孙猛说的以命相托并不是戏言,很快就托上了,还是实战当中,为此孙猛......唉,想起来就心酸。 第二十二章 驸马爷 第二十二章驸马爷 我成功的收复了孙猛收复了全排乃至全连战士的心很快在连队占稳了脚跟,威望仅次于连长、指导员,某些地方甚至超过他们两个连队主官。架不住咱有知识能白话啊,我的排长当的悠闲滋润工作也非常好开展基本用不着什么以身作则了,一个眼神一个口令甚至连话都不用说屁都不用放一个孙猛他们早领着人把事办了。 象黄志祥遇到那种与挖坑类似的任务在咱的排长生涯中也不知碰上过多少回,没人跟我玩什么路子弄什么排长、班长平均分坑,哥们儿只管在屋里躺着睡觉,孙猛、冯晓等人高标准高质量高效率的挖坑埋树完毕才到俺的身旁等待接见。如果看我睡的香一般情况就不打扰了,只有看我睡意不浓才敢拍着咱肩膀小声说:“‘老排’,坑挖完了,树埋上了,用不用过去检察验收一下?” “不用了,你们办事我放心。”我通常情况下也就简单回答一句身子都不用抬转身倒头接着睡。 “快起来,这排长怎么这么懒。”一声断喝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妈的,这是谁呀?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不知道本排长有午睡的习惯? 我还捉摸呢,除了连长、指导员本连范围内还有谁如此大胆敢搅了本排长的觉?听声音好生耳熟。 “我靠,是你呀!”我一个猛驴打滚从床上轱轳下地。 真的是林小天,这个傻逼可把哥们儿想死了。 “你他妈还活着啊?” “哈哈,老兵不死,哥们儿永远都活着。”几天不见林小天好象更白了,高大的身子顶着个白地瓜般的脑袋。 “是啊,你他妈永远都活在我们心中。” “排长当的不错啊,早听说咱们团出了个‘卧龙’排长。你可比将军还牛逼成天运筹于被窝之中,谈笑间就把任务完成了,工作还极其出色竟被政治处树为带兵模范,这伙人眼睛不是瞎了吧?” “嗯,政治处那帮混蛋眼睛是成问题还他妈不如‘色盲’呢。”没等我的话说完林小天冲过来使劲给了我一杵子。 “妈的,别闹。哥们儿现在谱老大了,咱是有身份的人,排里弟兄要是瞧见你敢在咱这一亩三分地动武能冲上来把你拍吧死。” “还他妈有身份的人,我怎么没看出来?本来想带给你一样东西,看你见了首长啥表示没有咱他妈不拿出来了。”林小天还拿小时候那套吊着我的胃口,也不看看咱现在是何等人物。 没办法,一见了林小天这号人想装也装不起来架也端不住只好跟他一块回到小时候。 “快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到底什么东西?”其实我已经猜出来一定是信而且十有**是乐红写给我的信。 想来从上次与乐红分手到现在能有好几个月,我居然没有收到她的一封信,我倒是给她写了七八封,刚毕业两个多月还属新排长的我也没法请假回家更见不着她人心里始终七上八下没有底。 “冯晓”我大声把冯晓喊进来让他快到连部找通信员要茶叶,又把桌头柜打开给林小天上烟。一套忙乎过后这小子终于把东西交给了我,还真就是乐红来的。 “这还差不多,终于算抽上你小子的烟了,以前可都是他妈孝敬你啊。” “谁让你靶上见不着眼的,这次算你狠否则这辈子也甭想抽哥们儿的烟喝哥们儿的茶。哦,对了,你怎么来了?那天分开后就音讯皆无,到底干嘛去了?”我把信塞到内务下边暂时不拆开,我得等到夜沉人静时再好好品味,这也算咱的一大进步与以前大不相同,尽管马上就想知道信的内容可在林小天面前还得拿把架,也算是装把成熟吧。 “哥们儿可是专门奔你来的,咱们哼哈二将怎么能分开?我越捉摸越不是回事。妈的,为了你小子咱宁愿分到这兔子不拉屎的穷山沟。”林小天这回可没说实话,他奔我来只是原因的一半还有另一半是酒后才跟俺吐的真言。 话说林小天那天被“大屁股车”接走,这小子当时就知道事情的真相,装的可是挺天真挺无辜的跟人家上车说是干部处了解情况。其实那“大屁股车”是军干部处的不假可没有往干部处开而是直接把林小天送到了咱们军一位副军职首长的家里。 算得上事先早有预谋,林小天是去等候那位首长和首长夫人及女儿的接见,说白了就是等候挑选看看能不能当个上门女婿。 我们参战回来四处做报告那段时间正好大队长碰上了老战友就是咱们军的干部处长,两个人曾在一个连队混过,一个任连长,一个任指导员搭了好几年班子,关系一直紧密。处长听了报告看上了几个人,除林小天外就是我和魏如海。他可不光是被英雄事迹所感动,还有一项较为艰巨的任务,那就是为首长分忧解愁,咱们军杨副军长的千金还闺中待嫁始终找不到下家着实愁人。 听了大队长的介绍,处长使用排除法将我和魏如海剔出待选行列,理由是已经有人看上了,战术理论教研室的孙主任给我介绍过对象,当然他们不知道哥们儿已牛逼闪闪不怕得罪“恩师贵人”的给回绝了。魏如海那边更不用说,个高人帅早已有首长号下所以也不在考虑之列。最后处长和大队长一致圈定,就他了,说什么也得把这小子弄到军里当“驸马”。 就三个候选人除去我和魏如海不用说谁也知道“他”就是林小天,尽管这小子风流倜傥色盲色迷一同泛滥,又是金玲又是孟超玲二玲争音双凤戏龙,此外还有不知多少纯情少女跟他都有一水子发生过多少情意绵绵的故事。如果不是念了军校受到严格管理这小子止不定得闹出多少风花雪月的乱子,就他那乱的一塌糊涂的生活保不准就会被当成流氓搂进去关上几年。可这些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咱还打死也不会向外人说,所以大队长和处长居然象发现国宝一般把这小子当成了好人香**似的相中。 “老武,这事就全权委托你了,我家里还有个重要的会得过去参加,你好好跟林小天谈谈,即使有对象也得谈,一定要把他牢牢的抓在手心。妈的,走了一大圈调了不知多少档案条件这么好这么合炉的恐怕只有他一个,千万给我盯紧了,千万别再节外生枝。”处长表情紧张言辞激烈决心甚大下命令似的把物色林小天的任务交待给武大队长。 事关重大,老战友说的如此严肃甚至把此事看的比工作还重要,武大队长不敢怠慢马上利用做报告间隙单独召见林小天。 “小天啊,跟你说个事,天大的好事,一位副军职首长的千金要介绍给你。等我把话说完,千万不要说你小子处了对象,以前你还年轻那些土对象就当玩了,初恋时不懂爱情这是老大哥的真心话。现在跟你说的这位首长可不是一般人物,人家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前途远大估计一两年内正军肯定没问题,你跟他们家攀上亲家日后一定前程似锦前途一片光明......”武大队长本是行武之人经过多年的历炼也挺能白话,不过这话说的可不地道,开门见山开宗明义,只提了千金二字其他都是首长长首长短反反复复全说的首长话题似乎只想把林小天介绍给首长跟首长他闺女没啥太大的关系。 “大队长的好心小天心领了,可还真得跟您说一句,我还确实处了对象,人家本来缠的就紧这一当上英雄就向陈世美靠拢恐怕说不过去,您知道小天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 “你看你,谁说让你当陈世美了?我不早说了吗?初恋时根本不懂爱情,你老大哥深有体会,我跟你嫂子那会儿......唉,不提她还是说你。你那都是年轻人之间的好感并不代表什么,再说人家首长一家还不一定看上你呢,你就过去看看见个面,不行再婉言拒绝呗。人家当了那么些年首长肯定不会给你穿什么小鞋,如果女孩子确实好正合你的意岂不两全齐美?好事,我看你还是别错过机会。”武大队长说的句句真言全是大实话,一着急差点把自己的老底抖露出来。 林小天也是左右为难,武大队长带着我们上前线一路照顾跟亲大哥似的,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怕伤了大队长的面子。捉摸来捉摸去觉得大队长说的很有道理,反正这些天跟金玲正闹着矛盾,孟超玲那边也没什么进展,手头暂时没什么存货,干脆就答应见一面吧,不行再说不行的,反正武大队长说了人家那么大的首长根本不会跟咱小孩子一般见识肯定不会给咱穿什么小鞋。 第二十三章 美女耶 第二十三章美女耶 林小天一个人坐在杨副军长家的客厅沙发上,开始装了一会沉稳,坐姿端正比参加咱们军校的集会还直溜,眼睛也是一眨不眨正视前方。可半天没见动静,也没有人出来迎接大驾,这小子有些不耐烦腿也不老实了,又拿出跟我在一起的老一套得了得瑟的抖动个没完。这一点和其他“驸马候选对象”皆然不同,凡是刚进到将军楼进入候选名单的军中才俊那可都是规规矩矩谁也不敢放肆,连打个喷涕都会极力控制,笑啊乐啊弄出个神态表情之类的得根据实际情况现捏现挤,一旦发现首长及其家人尤其是首长夫人有不满意的神色立马一声不吭装的比刚生出来没几天的耗子胆还小。 林小天可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小子除了腿脚得瑟起没完居然还站了起来举起双臂伸了伸懒腰。也难怪奔波一天前来报到半路又被解放车颠了半天跟包子似的差点没颠露了馅后来被“大屁股车”半路“截和”又乐颠了馅,一路人不歇脚马不停蹄不累才怪。进了首长家门才算安稳一会儿,可领路的干部处干事把他象卸货式的扔到首长家转身便走,空留他一人坐在诺大的这辈子也见过的大房子里空旷寂寞确实难受的要命。 “哇,美女耶。”林小天差点喊出声来,起身的功夫突然发现墙上挂着的照片。一个身穿军装的妙龄女子玉立面前,迷人的身材长短适称体态端庄笑盈盈的在镜况里冲着他乐。 “哇,真他妈邪门。”林小天又差点将第二声“哇”喊出腔子,他又换了几个角度可那漂亮女孩子不管他在哪个位置,除非把墙撞开绕到镜况后面去,否则漂亮女孩子总是看着他笑。林小天实在控制不住了,尽管鞍马劳顿可长时间没有狠劲的接触异性**有些难耐,应该是吃了春药那种感觉。 “哇,真漂亮,孟超玲也不过如此,金玲就更别提了。”林小天第三个“哇”刚哇完门开了,一老一少嘻嘻哈哈挎胳膊并肩而立的两员女将突现眼前。 “是小林吧?到多少时间了?”老的抢先说话态度极度热情。 林小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墙上的照片恨不得把那双“色盲眼”变成彩色立体透视镜非他妈把照片上的人尽收眼底。突然间听到有人说话把他吓了一跳,实在太专注了,也怪那相片上的女孩子实在漂亮再能控制的爷们恐怕也得被勾了魂去,何况林小天之类的“色迷”乎。 “哦,是阿姨吧?我到一会儿了。”林小天迅速的从墙边移动至门前又将直勾勾色迷迷的眼光变成温顺顺笑盈盈的好孩子眼神。这小子绝对是行家,本来就以沉稳著称,见怪不怪处变不惊是他的强项拿手好戏,对付两个看似小菜一碟的女流根本用不着来什么过于复杂的掩饰技巧,微笑已经足够了。 “唉,你看看,没想到你到这么早,这不我们下了班就急着去买菜,公务员岁数小不会侃价,重要的时刻阿姨得亲自出马。” 真应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看”,这位阿姨明显的对林小天一百二十个满意,只说了两句话赶紧把身边的小女子介绍给林小天,自己乐卟哧的一头扎进厨房亲自上阵要大显厨艺。 “来一会了吧?路上累吗?”话语相当温柔,不用说一定是那位金枝玉叶首长千金了。林小天别看色盲其实那眼睛又贼又亮应该是雪亮雪亮,他表面跟阿姨搭话故意不瞅小女子其实主要注意力全在这位千金身上。 按照林小天后来给哥们儿的描绘,那个女孩长得跟相片上把林小天勾得五迷三道的仙女级美眉绝对是一个人,眉毛眼睛鼻子嘴绝对一样,该粗的粗,该大的大,该细的细,该什么那什么,只是有一样,这些东西配合起来完全不是极品仙女比极品恐龙稍强一点点。尤其是那张本该樱桃的小嘴的嘴唇好象有点问题,毛病不算大,一般情况下不仔细瞅肯定瞅不出来,可就是他妈别扭,怎么瞅怎么不得劲,看着贼啦的闹心。 阅女人无数的林小天当然不会将如此重大纰陋视而不见,他对待女人从来都是精益求精,一照面脑子里就象计算机似的迅速给人家精确的打分到小数点后二位数,尽管自己五官有严重缺陷可那只是隐性的,只要哥们儿不说出去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色盲”的典故。这妞脸上的毛病可是太显眼了,尽管她故意的将上嘴唇玩命的往下耷了着使劲压可根本覆盖不了那极其顽强向上猛劲翘起的下嘴唇。 “天啊,‘地包天’典型的‘豆齿’啊!”林小天情急之中差点没惊讶出声来,再沉稳的人恐怕也得吓一跳。照片是当时刚兴起的艺术照,猪八戒他二姨来了也能照个人模狗样,一般女孩子经过摄影师采取各种手段甭说“地包天”就是“包天地”也没问题,只要是女的照出来保准跟仙女一个模子,男的照出来全比周润发帅十倍。 林小天气坏了,确切的说是气急败坏,打那以后这小子刚去掉了怕女医生、女护士的心病又多了一样心魔,看见明星照艺术照就要冲上去撕喽。后来这小子临结婚时说什么也不照结婚照,谁说也不听谁拦着也不成就他妈不照,就让大家看看他们夫妻底子好,什么灯光效果各种后天修饰一盖不用一样有帅弟靓姐郎才女貌的风采,他只在登记时和孟超玲照了一张二寸的黑白合影贴在结婚证上。 外边的喇叭声告诉林小天首长回来了,这小子把张开的嘴稍稍里合算是闭个严实,不过比那位“地包天”仙女可差远了,人家只要不说话不使劲笑根本呲不出牙来,隐藏的贼保密谁他妈也甭想看她的牙。 首长第一眼见到帅气的林小天也是异常兴奋,不过人家是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是非常基本的素质,林小天除了放屁能鼓捣出点动静还不至于有崩于前那么大威力,首长只是面带微笑的请他落座。 “首长好!”林小天一个标准的军礼,阅兵似的喊了一嗓子。对待将军的尊重是一名初级指挥员的必备素质,不管将军他女儿长的多么龌龊多么恶心,对待首长还是要保持职业军人的礼节。 杨副军长先简单问了问林小天个人和家里父母都做什么工作多大岁数之类的自然情况,又稍微详细的询问了赴前线实习参战的有关事项,最后心里有了谱定了砣。“妈的,这小子没错,是块好料,配得上俺的‘虎女’,就这么定了。”首长心里定下了决心。 通常情况下只要首长认准的事还没听过有什么不同异议,所以他扯开嗓子象哟喝部下一样冲着厨房大声开喊:“老杜,老杜,多炒几个,今天我要跟小林子多整几盅。” 林小天一看心里拔凉,“完了,完了,彻底完了,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刚才表现的太好了,让人家首长看上了。”这小子叫苦不迭,他是完全能配上那位“虎女”,可那“虎女”除非到韩国去找最有名的美容医生做个把脸整个换了那种整容手术,否则哪块也配不上咱们的插旗英雄英俊帅呆的林小天。 要说这事也就是摊到对女方长相极端挑剔的林小天身上,若是换了别人比如说王厚忠之流早就乐得屁眼子开花了,那可是真正的攀龙附凤未来仕途肯定铺得锃明瓦亮一片光明,不用说当上门女婿就是做个“上家之犬”那也是无尚的光荣。 林小天可不同一般凡夫俗子,这小子不光个子高长的帅骨子里透着贼啦的傲,不用说在前线作战就是平时跟小混混掐架也能看得出来下手又黑又狠那是勇猛无敌的拚命三郎对什么事也不会在乎,他可不管天王老子元帅还是将军只要自己没看上就是说破大天刀架脖子上也不会同意。 林小天又仔细看了看跟一般高干家千金几乎一个造型伏在爹肩膀上撒娇边用含情脉脉的眼睛注视自己那位叫杨荫的“虎女”,他想从女孩身上再发现点什么优点,大幅度降低标准只要稍微过得去哪怕达到照片上那极品仙女的百分之十就成,他也不想得罪这军中豪门也想坐着直升飞机一步登天。 实在没办法,应该是没缘分,林小天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女孩长的哪块有优点,相反又很快找到了新的缺点。女孩长的太白,就象刚生下的小白肥猪又有点象刚把苹果去了皮反正是没有一点血色死人晃子似的贼啦的吓人。 第二十四章 醉酒 第二十四章醉酒 首长吩咐今天留林小天在家吃饭,没等吩咐前阿姨已经忙乎了半天;首长说今天要和林小天多整两盅,林小天不敢抗命不想整也不敢不整尽管这小子嗜酒如命;首长的意思很明白,要重点培养咱们的优秀排长林小天要把他培养成中级乃至高级指挥员并成为家中的一员,林小天不敢不答应但必需要做出回答坚决不答应。 罗哩罗嗦了一大堆连我都觉得磨叽,林小天就更甭提了,小耗子爬火炉那是坐立不安整个一个没着没捞抓耳挠腮。 林小天假装推迟一番,其实不是假装他是真的不想吃这顿饭。没办法首长已经发话,阿姨早就开忙乎,想躲这顿饭等于跟首长一家过不去,也是跟自己过不去,可这顿饭吃完之后再想打别的主意恐怕就是跟首长一家彻底掰了,更是跟首长跟自己过不去。 躲是躲不过去了,吃又太别扭。就是林小天同意这门亲事在首长家吃饭也是第一次,尽管他英雄盖世天不怕地不怕胆子贼啦的肥,可还是免不了拘束。唉,英雄不是神,也是人啊,被火燎屁股瞬间也会同常人一样喊爹叫妈,被权势所逼短时间内也会焦头烂额不知所措。没办法,英雄也不是土豆疙瘩里蹦出来的,也属芸芸众生也是生活在凡尘的俗人,大部分时间和普通人一样遇到尴尬场合扭扭捏捏腼腆秀密很不大方。 不过,林小天毕竟还有不凡之处,否则成不了英雄也不会让人家看上。这小子向来鬼主意就多肚里“坏水”比我少不哪去。眼珠滴溜一转立马想出了一条锦囊妙计,貌似那种即不伤及首长一家的面子还能全身而退的万全之策。 “嘿嘿,不是想多整两盅吗?那咱们就多整,可不是两盅,要整就整个开怀畅饮一醉方休,反正就当白蹭了一顿茅台过过酒瘾让他们把自己当个酒鬼剔出女婿候选人行列得了。”林小天心中为自己捉摸出的高招暗自叫好。 “首长、阿姨、杨荫同志,林小天承蒙厚待遭此隆重礼遇实乃三生有幸,今天借首长的酒也算借花献佛敬首长全家一杯以表谢意,话不多说,小天先干为敬。” “咚、咚、咚”这小子本来说敬一杯可喝的却是三杯,高脚杯里倒的小半下茅台不同啤酒按说喝起来“滋喽滋喽”才对,可林小天非当啤酒开灌只好弄出“咚、咚、咚” 开始的场面林小天装的很文明,说话也习惯性的半文半白其实就是故意瞎拽。喝了一会儿开始露出真相,居然把军装上衣脱了只穿了件白上衣,裤腿子也挽起半截,就跟弟兄们狂歌痛饮往死里拚酒一样的喝法。 这可是林小天计谋里的重要环节啊,就是要表现出极度的粗鲁狂野,比粗人还粗,比土匪还土那种造型。 可惜呀,林小天还是打错了如意算盘。让他最没想到的是,刚喝下几杯人家首长的裤腿子早挽到膝盖以上当大裤衩子穿了,军装上衣没上桌就脱了,现在连白上衣也去了只剩下象如今女人夏天喜欢穿的几乎把上半身全露出来的那种吊带,咱们那时候叫大挎兰背心。 你林小天不比粗人还粗鲁吗?首长比你还粗还鲁;你不是比土匪还土吗?人家首长比你还土还匪,可他妈找到了酒逢知己千古知音。首长讲话了,“我喜欢的就是这实诚劲,喜欢的就是这血性的军中汉子。” 得,林小天当时连哭出来的心都有,没想到在这碰上了酒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跟首长能喝到一块那还有好? 林小天也不调整策略还是按即定方针办,抖擞精神,今天说什么得把自己放倒,烂醉如泥在首长家。 再次失算,林小天一会儿自罚三杯,一会儿大家随意我干了,整了半天自己还没倒呢,首长喝的高兴先倒了,还就真是烂醉如泥那种。首长高兴啊,好长时间没这么痛快的喝了。工作酒应酬酒和家酒就是不同,那是违心的喝,痛苦的灌,不得不喝被逼无奈的整。这回可是高兴的喝,愉快的喝,和准姑爷子敞开了喝。 “老杨,你少喝点,小天第一次到家里来,咱们好好聊聊别老一杯接一杯的干,以后喝的机会多了......”阿姨看到情况不妙赶紧及时提醒。 “爸:妈说的对,喝多了又得打针吃药的,你就少喝点呗......”杨荫也温柔撒骄混合一块的好言相劝。 “都给我靠一边去,今天我要跟小林子好好喝一顿,人家可不是一般人,老山下来的插旗英雄,我从朝鲜回来三十多年喽还没放过一枪啊......”杨副军长在部队是首长在家看来还是领导,不象一般首长在外领导别人回家受夫人领导,只说了两句酒话两位女性就乖乖的坐在一旁再不哼声,家教极严。 岁月不饶人啊,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虽然豪气冲天怎奈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夕,若是年轻之时恐怕二个林小天也不是对手。现在情况完全相反,两个首长也不是林小天的对手。很快首长就败下阵来,晃荡着坐立不稳,两员女将和林小天赶紧把首长扶回卧室休息。 林小天的目的显然没达到,人家首长躺在床上还一口一个“小林子好样的”。看来那句话得改改“老丈人看女婿也是越看越爱看。” 阿姨和杨荫也没有因为林小天的能喝感觉出一丝反感,家中就有一个能喝善战受人尊敬爱戴的首长,这回来一个“酒精考验百饮成缸”的女婿酒友成龙配套岂不更好? 林小天才喝到半量肯定不会倒更不会烂醉如泥,突然失去“酒架子”让他后续的连吐再喊耍酒疯的套路使不出来,况且那只是他心中的暗自盘算,再虎再驴的人恐怕也不敢把副军职首长当成“酒架子”更不敢在首长家里过于放肆撒野耍酒疯。 还是装醉吧,林小天假装捂住嘴做出要吐的样子,一个箭步奔向卫生间。要说刻意装相就是咋装也不象,喝多的人浑身都是轻飘飘的哪有谁能玩出箭步如飞? 让林小天更没想到的是,他这一装醉一装要吐不要紧,可让杨荫找到了温柔一把的机会,人家女孩子早就跟爹妈一样喜欢上这高大威猛有型有款外表英武的“插旗英雄”林小天了,立马丢掉躺在床上的亲爹也是一个箭步冲进卫生间。 林小天进了卫生间先照了下镜子,小白脸还是那么白净并没有面红耳赤。蹲在便池前想要把肚里的东西吐出来,可实在吐不出来只好用手抠嗓子眼,试了两下弄得连咳嗽再掉眼泪还是不成。上边的倒不出来不要紧,下边有点憋的上,情急之中还是把裤子脱了把宝贝掏出来放水吧。 随后杀进来的杨荫当然没看到林小天正面,即使看到估计也不会“哇、啊”的,人家也是军医学校毕业现在部队医院当护士,什么造型的家伙式没见过,根本就不会当回事,况且“将门虎女”多多少少也继承了些父辈的粗犷豪迈,女中豪杰“军中女侠”这个称呼用在杨荫身上还是恰如其分。 林小天刚撒了一半还有一半呼之欲出,没成想杨荫当不当正不正的杀将进来,居然还站在原地看着他撒,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女孩子的羞涩难堪也不知哪里去了。 感到难堪感到不满的是林小天,这小子尽管很色,可自从当年跟哥们儿一块参加体检被“大长脖子”女军医狠狠刷了一下命根子后他对那东西格外珍惜,尤其是经过“火烧屁股”、子弹“穿档而过”两次惊险后更是让他自我保护意思明显增强,那命根子再不象以前似的没事拿出来穷显摆。 林小天顾不得裤子被弄湿的危险赶紧把剩下的一半硬憋了回去,应该是相当的难受。没办法,这东西可不能拿出来示人。最主要的是他的“阴谋”有可能被戳穿,这小子可是捂着嘴冲进卫生间的,现在嘴里没什么事改成裤子开口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不愧是处乱不乱的林小天,憋住一半死命捂住宝贝的同时马上弯腰蹲地蛤蟆似的脸朝便池做出向前喷射的姿势。此时裤带还没系,裤前门的几个扣也没扣上都敞着呢。他身体朝前还用手紧紧将那东西护住,挡的非常严实密不透风,不用说杨荫压根不想看,就是绕到前边来真想看估计没有高科技的透视仪器肯定也会一无所获。 第二十五章 进退两难 第二十五章进退两难 杨荫非常专业的贴伏在林小天身边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拍打着他的后背看着他从嗓子眼往出抠,真叫个令人做呕,一下一下的反着酒味。人家杨荫一点也没觉得恶心,反倒是林小天越来越恶心,他怎么瞅怎么觉得杨荫恶心。 这人啊有时候就是贱皮子,金玲和孟超玲尽管都对林小天好可没有一个象杨荫这么认真仔细温柔体贴,可林小天就是不领情还越发的讨厌人家。看来对一个人过分的表现出好感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异性之间。 “你看你,不能喝偏使劲喝个什么劲啊?”杨荫说话的声音还是蛮悦耳动听和一般女护士的高亮度嗓门并不一样。 林小天回头看了看杨荫本来他想说句不敬的话转念一想太不通情理,想留坏印象也没有在人家侍候的过程中留的。 “哦,没事,你出去吧,谢谢你。”林小天使了半天劲憋出两句人话,也是实话,下边还憋的难受不已。 “哦,没事我给你好好敲打敲打,让你好受些。”杨荫继续敲打,林小天被震得实在快憋不住了马上就会尿裤子。 “不用你,你出去吧,哦,对不起,请你出去。”林小天终于忍无可忍声色俱厉还转身轻轻推了杨荫一把,随后他又立刻感觉到做的不对做的过火连说了几声对不起。这回应该不是林小天故意装出来的,是他内心感受的真实写照。 从小长这么大一直被娇生惯养的杨荫从来也没谁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和不敬,在医院谁不得让她三分?只有她对别人不敬从来还没谁敢对她这样过,简直就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可也真是怪了,要说这人还是贱皮子,别人对你好反而得不到好,很多时候别人对你很差劲很不感冒甚至很坏,可反而会引起自己对那个人更深的感情和倦恋,这些心理学常识咱没认真研究过,反正我的一生中遇到过很多此类怪现象。 “小天,你难受就别憋着了......” 林小天心说“我靠,这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要脸?甭说咱们没确立关系,就是搞对象也没这么大方的,喜欢看这东西?” 杨荫可是受到极大的误会,她还以为刚才林小天把那一半都射出去了呢,所说的别憋着是指上面根本不该下边的事。 林小天觉得不动点真格的是不行了,他又做出那貌似“流氓”的举动,把裤子慢慢往下褪手也向自己的裤衩方向摸去。 这回杨荫明白了,原来是要嘘嘘呀,早说啊,憋出尿道炎可麻烦了,弄不好会影响咱们的下一代啊。 得,她想的还挺多。 不管怎么说,杨荫总算从卫生间出去了。林小天如释重负赶紧掏家伙式把未完成的事业继续完成,真他妈急人啊。 林小天从卫生间出来马上向阿姨和杨荫告辞要走。这怎么成,喝这么些酒上哪去?我们一起要去的808团肯定去不成了,干部处只把他送到首长家至于将来分配到哪谁也没留话,下家还没找好呢这深更半夜的上哪去住啊?恐怕林小天自己也说不好该去哪,估计肯定是住旅馆或者在火车站票房混上一宿。 还是首长夫人想的细吃完饭就把公务员撵回公务班去住,把地方誊出来留给未来的“女婿”。 林小天在公务员的床上浑身象长了虱子翻来覆去闹心吧叽的将就一宿,第二天起早就出来和首长一家人告辞。 人家早有安排,公务员起的更早,已经从招待所带来了小面包、小花卷、小馒头等各类做工精细很能引起人食欲的面食,阿姨和杨荫也把可口的小菜和米粥端了上来。还得接着吃早饭,也不知道这林小天吃了人家两顿算不算嘴短。 首长不管每天喝多少酒多晚才睡第二天早上起来晨练是必须的,他绕着军部大院一直跑到直属队操场慢跑两圈然后回到家后院打一会儿太极,简单擦擦汗就回屋等着吃早饭了,一天的生活基本上只有早晨规律。 林小天没敢先吃一直坐在桌边,眼睛盯着桌上的馒头咽唾液,再胆小怕事的人也不至于眼看着到嘴的馒头而不敢吃,他是心里有事所以体现在怕吃上,他要等首长进屋吃完就把自己的想法大胆的说出来。这可是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若是别人恐怕连想都不敢想的是能跟将军拉上亲家当首长的上门女婿。 首长吃了一个鸡蛋加一个小馒头,这是他早餐的定量从不多吃。 “小天啊,昨天尽高兴着喝酒了,也没问问你有什么想法,干部处是怎么安排的?”没等林小天说话首长先发话又把林小天的计划小小打乱了一把。 林小天觉得这样也好,即然首长提了头只需接着往下说便是。于是略微坐直了身体很谦虚的说到:“首长,干部处还没有安排,我原来是分配到270师808团,我觉得还是应该到艰苦的基层去锻炼一下。” 首长皱了皱眉头略微露出一丝不快,马上又恢复了平静。毕竟是首长见得多看得远什么事情都心中有数。 “小天啊,有话但说无妨,今天不谈领导不谈职位,只当是叔叔和大侄子闲聊。咱们做长辈的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想干一番事业必需得经受艰苦的地方磨练。不过艰苦的地方多的是,不见得非得到808团嘛,军直属队的侦察营也是不错的部队,战争年代也是声名显赫屡见奇功啊,这么有光荣历史的分队应该更适合你将来的发展......”首长的话再明白不过,侦察营也是基层分队,训练生活也很艰苦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也出了很多干部,最关键的问题是离军部近,离首长近,离首长的家更近,随时都会接受首长一家的掌控。 首长并不是想控制住林小天,他也是为了林小天将来的发展,直属队干个一年半载就会名正言顺的进军机关,而且还能创造女儿和这位准姑爷的经常见面机会。 侦察营确实是林小天想往的地方,他的志向就是当一名侦察分队的干部,军人嘛,只要穿上这身军装都想从军事上找出路求发展做个真刀真枪堂堂正正的军人。其实很多干部到了政工、后勤、技术等有权有势好象很轻闲很舒服的地方,确实感觉到实在实惠,可他们骨子里还是愿意当一名军事指挥员,宁可放弃舒适也想干一番真正军人的事业。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政工、后勤、技术人员就不是真正的军人,但跟搞作训、搞侦察当一名指挥员的军事干部比确实要差点劲,这种说法肯定没毛病。 一块香喷喷的“蛋糕”就摆在林小天的面前,即能得到全方位的锻炼还不用去山沟吃苦受罪,用不着坐着“驴吉普”在土路上呷哒呷哒弄得浑身是土跟土行孙他孙子似的,金闪闪亮光光的通天大路就摆在面前,先当一名侦察排长,干一段时间调到军机关当侦察参谋,再下来当侦察连长,看看时机合适进机关再调个副营,如果能下来当个营长最好,当不上在机关也能调上正营,以后解决副团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只要首长不离不退不死,靠他的势力自己干到正团都是小意思,弄不好风抽大了大个馅饼砸脑袋上也能混个“光板加金星”的将军干干,这可是他一生的梦想。 林小天已经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背靠大树”后的升官图,实在太驴了,评书里说的就是这么回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人家首长并没有逼着他非娶那“地包天”闺女,人家还把林小天送到艰苦的部队去锻炼,尽管那环境不艰苦但训练绝对称得上残酷,那可是现在百度上一搜就能蹦出来上千个的神乎其神的“特种部队”啊。 要不是杨荫捡完碗眼睛瞟着自己老实的坐在一边,林小天基本就立马答应下来。军侦察营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反正去了侦察营也不等于同意了这门亲事,即使硬顶着首长非去808团那也是人家的地盘跑到哪也跑不出人家的手掌心。他也看出来点门道,首长尽管非常喜欢自己,尽管很要面子,但人家大将风度肚子里开飞机走轮船根本不会做出不成亲便成仇给人穿小鞋的小人之事。 可这杨荫实在太难看了让人难以接受的难看,不但下嘴唇没命的向上翻脾气肯定还特倔属于那种蛇一般往死里缠人的主儿。“她能轻易放过自己吗?咱哥们儿可是帅呆了呀,止不定三天两头的就得上侦察营去找哥们儿。”林小天再次感到进退两难。 第二十六章 特种部队 第二十六章特种部队 林小天思考再三决定不当场拒绝也不当场同意,来个“**猪希里糊涂”先挂在那再说,侦察营是一定要去,干几天侦察排长试试。简单和首长交换了下意见,同意到侦察营去当排长,至于跟首长千金的事只字不提,但在首长一家眼里他这属于基本同意,否则他又吃又喝又欠人情的干嘛? 坐在干部处的“大屁股”吉普车里林小天撅着屁股将脑袋探出车窗挥手与首长一家亲切话别,首长已经提前上班,站在台阶前的只有阿姨、杨荫和公务员。林小天的眼睛始终留在公务员身上,两位女士没有一个能让他看上眼。 杨荫很有自知自明,极力的用短得不能再短的上嘴唇向下抿以图压住长得不能再长的下嘴唇,掩饰的很费劲但也有效果居然一举两得,情不自禁快要流下的眼泪就这么被生生憋住了。 林小天可不管人家憋不憋,昨晚他是上下一块憋的够呛,现在终于可以透口气了,精神也放松了不少,挥手之间更显潇洒,也让杨荫更加倦恋更加憋不住。没办法,这就是帅哥林小天,魅力实在让人无法抵挡。 侦察营驻扎在这座中等城市的市郊距离军部也就几公里,“大屁股”车只一脚油就干到了地方。干部处那位胖得跟猪似的朱干事说话又冲又牛一点也不猪,朝着楼门前一个小战士大声喊话:“去,去把你们营长、教导员都叫出来。” 小战士不敢怠慢赶紧急急忙忙的向楼内跑去,与此同时楼内的侦察营长和教导员也急匆匆的从楼上往下赶,早看到干部处的车进院了。 “新分到你们营的排长林小天,陆院毕业老山下来的‘战斗英雄’,档案组织关系什么的都在270师马上就会调回军里,伙食关系也开到270师了马上就落你们营,安排到一连吧,我还忙马上得赶回去还有个会......” 营长、教导员赶紧拉住朱干事非要留下吃午饭,同时面有难色的抱怨:“唉,又是专业不对口,怎么又往一连安排?现在一连的干部已经严重超编,总共就三个排已经有四个排长,这不成五个了?能不能换到二连或者三连去?” “我说老李、老宋,你们怎么了?还得让我把话挑明了?说一连就是一连,安排就得了,哪那么多废话?”朱干事边说话边使眼色,意思说还看不明白?一点背景没有没什么来头的人能坐着我们干部处的“大屁股”来?能让我朱大干事亲自跑一趟? 又是一阵简单的推脱,朱干事确实有事不能在营里吃饭,临走前他又特意把林小天叫到一旁小声交待了几句。 “小天啊,这侦察一连可是有名的训练尖子连,在全军侦察分队中也是挂了号的,一般人可是挤不进来,能到这样具有光荣历史传统的连队本身就是一种荣誉一种对你的肯定,别人连想都不敢想,所以你得把握好机会,不要辜负首长的殷切希望,好好干吧,有事给处里打电话直接找我就行......” 送别了朱干事,林小天由教导员亲自领着来到侦察一连。果然不同凡响,从门卫的军姿和报告词就能看出来这是一支训练有束令人敬畏的部队。 一连连长和指导员正在领着战士们进行攀登训练,就地取材在院里练爬楼呢。看到教导员过来,两个连队主官赶紧吩咐值班排长继续领着训练他们则跑步过来迎接教导员。一听说又分来个非侦察专业排长两人都非常不满,嘴上没说什么可白眼加斜视明明白白的告诉林小天咱这一亩三分地压根不欢迎你。 教导员的面子还是要给,简单说了几句就叫个战士过来帮林小天拿行李。林小天那边又是上烟又是说着晋见直接首长的恭唯话,人家理也没理把烟扒啦一旁转身继续爬楼去也。 林小天被弄了一脸大紫泡心里非常不痛快,比昨天他挤兑杨荫还狠还让人难以接受。他虽然脸皮厚要我说比城墙还厚,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先前尽是到处做报告签名留念了,连军首长都说自己是好样的都要把姑娘嫁给自己,没想到两个小小的连级竟如此不给留面子。 林小天不服输的性格血性的脾气肯定不会吃这套,他把行李安顿好坐在床上点着烟又给帮他拿行李的两个战士一人一颗拽着人家先了解一下情况,问问两个战士的兵龄老家什么的自然情况,简单过渡一下很快就切入正题直接问连长、指导员的情况。 “连长是哪年兵?家是哪的?” “连长老家好象是河北,好象是78年兵,参加过对越反击战立过一等功有名的侦察英雄,指导员跟连长同年兵也立过功,他们是老乡在全集团军都是挂号的人物......”两个兵介绍完,烟也抽到了根处。林小天再让他们续上,人家可不是烟鬼也不想过什么烟瘾,婉言拒绝迅速离开,并不想巴结新来的干部。 “妈的,三个排五个排长,肯定得有两个闲着的,哥们儿肯定是两个闲着的其中之一啊。”林小天掰弄着手指心里盘算,很简单的减法用不着费太多心思,可这小子偏就用上了心思。“不行,我必须得占据三个货真价实排长中的一个,必须在两个月之内把这事办喽,否则咱这‘插旗’英雄肯定让世人耻笑。”他还在算数的功夫,连长走了进来。 “那个学员懂不懂规矩?怎么随便往床上坐呢?陆军学院毕业就这养成就这素质?”连长一连几个问号,还是不给林小天面子,不但不给面子还当场训斥他一番,简直就是给个下马威。 林小天伸向兜里掏烟的手迅速停止动作,本来想给新连长上颗烟以示友好,听完连长的话立马改变主意,尽管服从的改变姿势从坐势变为立姿,但眼露凶光很敌视的和连长进行了短时间的对视,也是跟拳击比赛前双方选手那种互相威摄式对视差不多。尽管身为下级还是新来的并没有让林小天感到“位卑”,心说“少他妈跟我装虎,不就比哥们儿多穿旧几件军装多吃了几袋子部队的大米白面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也是一等功,少跟我玩这先打一百杀威棒的路子,军首长的千金咱都敢不理不睬甭说你这个小连长。” 连长瞪了会儿林小天,感觉个头不占优势,对方比自己高了近半头,还不如让他坐着。人家明显高人一头居高临下,自己仰着脖往上瞅除了脖子酸疼总感觉被手下排长震住的意思。 连长瞅了一会儿,看这小排长还挺倔,本来想利用连长之威震一下对方,没成想不但没震住似乎让人家占了上风,憋了一肚子气有点恼羞成怒。他一贯看不上干部子弟,连队的其他四个排长有二个是首长公子另二个是首长女婿,这新来的第五个小脸白净个子高高一定也不是什么好鸟,不是公子就是女婿。 “你暂时住在九班,先当一名合格的兵,工作分配的事等我和指导员商量一下再说。”连长拧了拧脖子走了还是一点好脸不给。 林小天跟谁都自来熟,本来就有“林大白话”的外号,走到哪都是一片白话声用不了几天就会成为“公众人物”,这回也不例外,在侦察一连呆了不到半天,全连竟认识了一半人,居然都能被他亲切的叫出名来。 连长、指导员站在远处看着唾沫星子乱飞的新排长心里不定有多生气,他们不是冲着林小天而冲着上级首长,弄这么个“花花公子”来到连队,弄不好就是镀把金便走,把咱这好连队当跳板了。他们的想法和哥们儿所在连队的连长、指导员初始想法差不多,都觉得我们这样的“小白脸”根不红苗不正没有苦大仇深的经历很难在部队基层扎下根。不过,我好在受到连长、指导员的厚待,开始都很客气没有来什么下马威。林小天就不同了,上来就让人家看不上,直接领导对他很有成见,下步工作可够麻烦的。 林小天确实很有路数很会察言观色知道连长他们看不上自己,所以玩了把小诡计干脆走下层路线,把那些排长、班长和一些老兵笼络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群众说谁好那就是谁好。群众有呼声,连长、指导员一定不会视而不见,改变印象只是迟早的事。 林小天在这方面比我遇到的麻烦相对还少了些,连队的老兵班长们并没有给他出什么难题。不得不承认他自身条件好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非常和人,而且他也没什么职务,和别人一样只当一个兵,所以不存在管理和被管理的厉害冲突,平时还给这个一颗烟给那个一苹果,反正他一路上带来的存货洒遍全连。 第二十七章 都给我滚 第二十七章都给我滚 侦察一连的连长、指导员很不给林小天面子,甚至让他下不来台当场难堪,可全连的战士却极为拥护这个长相帅呆的新排长,可以说给足了这小子面子。 另外四个排长跟林小天属同命相怜,每个人都有一笔刚报到时被连长、指导员熊过的“血泪史”,这回总算找到了倾述对象,纷纷前来林小天处诉说苦闷满肚子苦水一个劲往出倒,尽管他们中的三位混得还算不错,分别管理一个排身后各有三十几号人。别看林小天刚来,其余四个排长最晚的也有一年,最长的快二年,但一个个都把林小天当成了主心骨,可见这小子能量有多大。 “各位大哥,小天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前辈提携支持,如有用到小弟之处尽管开口,小天牵马缒蹬万死不辞。”这小子又弄了一套评书似的半文半白的江湖话。 几个排长早就不把他当外人,马上群起响应纷纷用话语给予鼓励,要不是部队有纪律恨不得找个没人地方烧柱香拜上把子。 “小天,你虽然刚来,但我们都知道你上过前线,打过仗,咱们哥几个都非常佩服你的胆识和勇气,千万不要再客气,咱们以后就是亲哥们儿,有什么事大家通个气,不就那么点破事吗?有啥呀,咱们几个抱成团,这连队可就是咱哥们儿的天下,爱谁谁,谁他妈也不好使,谁敢抖毛诈刺定让他立马拉稀。” 得,本来几个高干孩子就不是省油的灯,这林小天一来事情更趋复杂,弄的黑帮团伙拉杆子占山头一般。 林小天一看时机比较成熟了,就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跟几个排长商量一下。几位老大哥听他一说都觉得有理,马上分头布置准备让连长、指导员也下不来台,即然不给咱们弟兄面子,他们也别想有面子。 林小天策划的第一件事就是大闹饭堂,这小子组织能力超强,给哥们儿讲完后让我也连爽再顶的佩服不已。 侦察一连和所有战斗连队一样,排长都得和战士们一起住在班里,谁也不许搞特殊住“单间”,吃饭时更是如此,必须跟战士一张桌。一个个身为干部,每个月拿着工资可却要跟只有十块钱左右津贴的战士“抢食”实在于心不忍,所以几个排长经常吃不饱,吃不好。 林小天的主意就是先罢饭,几个排长连续几天到了饭堂就往回返根本不吃连队的饭,几个人凑钱买烧鸡、买啤酒来把小改善,吃得喝完一抹擦嘴回来喊饿,目的是逼连长、指导员让步争取到连部那张桌上去吃。因为那张桌只有连长、指导员、副连长、文书和通信员五人,可桌子跟排下各班的一边大,五个人吃的饭菜居然跟十个甚至十几个人一边多,此乃严重的特殊化行为,没有体现我军官兵一致同甘共苦的光荣传统。 纯属歪理邪说,任何一个连队都这种吃法,没听说连长、指导员也下到班排跟战士一块吃。可林小天能白话,嘴皮子特溜,死人都能给说活,歪理讲的比正理还正,没说几句就是一段主席语录,没说几段就是一套我军的优良传统,其他几个排长也随声附合,让以嘴皮子见长的指导员也没办法,实在说不过几个油嘴滑舌的“公子哥”。 没办法,连长、指导员只好做出让步,这在侦察一连还是第一次,以前那几个排长没团结起来,所以他们好收拾好对付,现在一弄就是五个干部跟自己对着干,权力再大也是寡不敌众,况且他们后台还都那么硬,两个农家子弟如何斗得过这五位“太子爷”。 两个实在的连队主官以为他们只是闹腾吃,没往别的地方去想,反正一桌五个人确实吃不了那么些菜,想上桌就来吧,看你们能吃多少,还能把桌子一块造了吞肚里不成? 可小看了“五虎将”,这五位爷上桌可不冲着吃来的,也不是奔着桌子来的,他们是要把连长、指导员的脸吃喽,让两个主官没面子。 第一顿饭就把连长、指导员吓了一跳,五个膀汉最矮的一米八二,连部人员最高的一米七三,相差过于悬殊。人家五个人往那一坐满满登登二米多长的桌子顿时小了五六圈,看起来也就比麻将桌稍大点。再瞅五个人的家伙式更吓人,居然每个人捧了个比洗脸盆稍小点的大饭盆,根本不使筷子,一色的大勺子大叉子象是来吃烤全羊。 五个人吃饭的动作就甭提了,那吃相简直太夸张了,个个张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盯着猎物一般的瞄向桌上的饭菜。一排长几乎是横着上来一叉子下去,整个一盘子西红柿炒鸡蛋只剩下两块西红柿鸡蛋是彻底没影了;二排长玩竖着的,比饭勺子小点的据说是叫羹匙其实比大马勺小不哪去,从上向下先来个泰山压顶再往上一蒯,一大盆汤立马见底;三排长和另一位没有兵的排长也不含乎端起桌上其他几盘菜往自己饭盆里使劲扒啦,扔回桌上的菜盘子几乎连底也不见了;要说还得数林小天有涵养,属于文明人,人家慢条丝理不吱声不言语,直接把桌上的菜盘子端过来把饭盆里的饭一搅和拌饭吃了。 连长还好点,动作算快的,只吃了一块肉就再也找不到肉;指导员可就惨喽,“五虎将”一轮狂掠过后,他扶了扶眼镜,再想找到菜已不可能,只好干吃了小半碗大米饭。 吃饭还是小意思,林小天他们弄出的第二招更绝,把连长、指导员差点没当场气死。每天晚上的晚点名时间是连长、指导员讲评全天工作部署第二天工作的最佳时机,两个人虽然没什么太多的文化可都愿意多讲两句,尤其是连长讲起来就没完。反正连队干部都这样,都属于没完没了的婆娘类型,什么事都得说到生怕拉了哪项。 按说多讲点并没问题,我们后来当了连长也是如此。可不是为了什么瞎白话,显摆自己的口才,你一句话没说到,就可能出事出大事,让你负领导责任吃不了兜着走。一百多号人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鬼知道他们都捉摸什么烂事,一旦出了事出了问题可不得了。 可林小天他们当时却不理解,应该说是故意闹事,利用晚点名连首长多讲话的机会抓住把柄狠狠的掘了连长、指导员的面子。 “同志们,我们连队最近有一种不好的苗头,个别骨干甚至还是干部经常凑到一起,连队正规的会议制度会议程序不坚持,会上不说,会下乱说,在下边开小会,开私会,搞捅捅咕咕那一套......”连长刚展开说了不到五分钟,只听得连串的口令从值班排长嘴里发出。 “全连注意,起立,稍息,立正,连长同志,全连晚点名完毕,请指示!” 连长当时没反应过来,大家伙坐着好好的怎么突然都站起来,还弄个晚点名完毕,我这刚开始讲嘛,这值班排长有病还是怎么着?疯了? 谁也没疯,一套标准规范的报告词,人家就是让大家起立准备带回,就是不让连长继续讲了。 “伍东文,你什么意思?没看我没讲完吗?怎么的,排长不想干了是不是?”连长真急了,几天没吃着菜,说话嘴里都干吧吧的带着老大的火气。 “连长同志,按照内务条令规定,晚点名时间为二十分钟,刚才除去集合整队和呼点时间已经用去十分钟,您讲了二十分钟,已经超过条令规定的十分钟,如果再不带回恐怕会耽误就寝,更加违反条令。”值班排长伍东文立正站好大声解释理由。 “放屁,老子是连长,连队的一切老子说的算,我愿意讲多长时间就讲多长时间,一宿不让你们睡了也没问题,你没资格跟老子讲什么条令......”连长暴跳如雷头上的青筋迸出喊的地动山摇,气势够猛,火发的雷霆万钧。 要是在林小天没来之前,伍东文绝对不敢跟连长如此叫板,甭说解释条令,就是大声说句话也得掂量掂量。现在不同了,五个人拧成一股绳,还有其中三个排的战士大多数也跟他们象铁哥们儿似的,尽管不会旗帜鲜明的站在“排长团伙”一头,可也不会给连长、指导员他们有力的支持,都在观望保持中立。 “连长,别发那么大火好不好?一排长说的对,条令确实是这么规定的,我们做干部的管理战士靠什么?就得靠条令啊,凡是条令规定的我们必须坚持,凡是条令没有规定的,我们必须反对,这是对军人最起码的要求,连长您可是战斗在基层的老同志,经历的多,懂的也多,站的高,看的远,咱们可都等着向您和指导员学习呀......”林小天笑嘻嘻的适时出马,又弄出老好人那套嘴脸。 连长可没把林小天当什么老好人,他知道这伙小子之所以敢群起造反,都是新来的林小天捣的鬼,于是冲着林小天、伍东文还有其他三个排长大吼一声:“滚,都给我滚!” 第二十八章 五鼠闹东京 第二十八章五鼠闹东京 连长的愤怒失态是“五虎将”早就预料到的,要的就是此种效果,让他平时那么能装,拿排长不当干部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连长,你这么说话可不对哟,这可不只是违反条令规定那么简单喽,属于人身攻击肆意漫骂弄不好得负点什么责任。”林小天继续面带微笑,话茬子可是贼啦的硬,不经意间又给连长再扣一顶帽子。这小子已经进步多了,也成熟多了,要是在陆校成天跟我混在一起那时候,早开始背诵**语录了。 “林小天,别弄那么悬乎,别动不动就什么人身攻击,要遵守条令首先得从自我做起,不尊重不服从上级恐怕是更大的违反条令。”指导员不发话恐怕是不成了,这个时候必须立场坚定的和连长站在一起。 “我们并没有不尊重上级,更没有不服从上级,我们是在自觉遵守条令,唯护条令的尊严也就是唯护上级的尊严,希望上级的嘴干净点,咱们是文明之师,都是文明人别弄那些骂骂咧咧土匪窝里的语言。”一个排长慷慨激昂了一番,其他几个排长随声附合。 “部队解散回屋准备就寝,算了,都少说几句,都是干部当着战士的面弄这么一出多不好,传出去让人笑话,有话咱们慢慢说......”这种情况下通常都是副连长出面协调,他很老练的让战士们先离开,屋里只剩下干部,有什么话有什么想法坐下来慢慢协商。 连长可不想跟这几个小子来什么协商,他的权威受到极大挑战,指导员帮忙也不见效果,一怒之下摔帽子走人,林小天他们算是大获全胜首战告捷。 随后的几天没什么动静,连长、指导员干脆也不去饭堂吃饭了,实在看不贯几个高大威猛的排长那吓死人的吃相。你不来吃?好,几个排长也不横着膀子端着大饭盆上来狂造了,个个斯文都是文明人坐下来细嚼慢咽好不惬意,每天桌上都剩一大半饭菜吃不了。两个主官饿的不行气的更不行,吃不过排长说不过他们几个混小子,平时老大当惯了,何时受过这种鸟气? “妈的,咱们可是不抛弃不放弃的主儿,想这么欺负老子可不成。决不能这么善罢干休,不能轻易言败,一定要跟他们的歪风邪气斗争到底。”连长骂了两句然后跟指导员一起关在屋里先喝了几瓶啤酒解决下温饱接着密谈了半宿,一个最新整治排长们的方案出炉了。 第一招竟争上岗,就是让五个排长轮流替换的办法,跟总统大选似的每个人都拿出竟选提纲在全连宣读,连长、指导员、副连长为评委,全连战士无记名投票,综合评定分数最高的前三位担任排长,余下那两位对不起老实的当兵吧。 这连长、指导员也确实没什么路子,自身素质过硬没说的,哄弄兵也行,可带干部就太嫩了。明眼人谁不明白,明显的分化瓦解制造几个排长的矛盾和彼此的不信任嘛,碰上林小天他们几个鬼精鬼精的滑头招法立马失灵。 几个排长一商量,坚决不能上当。服从上级还是应该的,竟争上岗没有错,谁让连队三个排弄出五个排长呢? 林小天发挥写情书练就的写作才能,比连长、指导员提出方案也就晚不到半天,一式五份竟选提纲正式出炉。内容分成二等,前三份都写的大气磅礴极富感染力,听了就会让人感动让人信服,肯定能给投票。后二份写的软了吧擦磨磨叽叽让人听完感觉没味都小意思,胃肠不好的当场就能吐出来。 这招叫轮番上岗,专门对付连长、指导员的竟争上岗,二名排长自愿甘拜下风屈尊为兵,两个月后再轮流做庄杀个回马枪咱胡汉山又回来了,照样当两个月排长,哥几个还是抱成团死不分离,谁也别想插手挑拨。 连长、指导员一计不成马上拿出第二套方案,这把玩的够狠够歹毒,把几个排长的斑斑劣迹汇拢成册形成书面材料上报营里,交给营长、教导员定夺。 其实这第二招要我说还不如第一招,狠是狠能把五个排长狠治一把,但他们忘了,上告的可是本部人马自己的下属啊。连自己手下人都管不好,说明什么问题?只能说连长、指导员没本事,会让人瞧不起的。聪明的连长、指导员全一个路子,不管手下排长多么操蛋多么不听话,在连队内部可以狠命收拾,一到了外边全是“好,好,实在太好了;高,高,实在是高”之类的赞扬之辞。这说明连长、指导员有水平,差排长能给带好,好排长带的更好。 反正不管怎么说,林小天他们连长、指导员是使出了连杀对手再砍自己的“双刃剑”想来个鱼死网破将蛔虫和孩子一块全干死的“搏命招法”。 此招见效极快,林小天等人来不及招架,一个个先后被营长、教导员提喽到营部挨个训了一顿,严令他们写出深刻检查。竟然反叫了,敢于公然对抗连队的正常管理,竟敢不服从上级领导,还在下边另立山头搞宗派,用教导员的话讲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连长、指导员还没偷着乐完,也被召到营部让营长、教导员好一阵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顿臭训加埋汰。 看似各挨五十大板,实则连长一伙略占上风。林小天他们几个可是搞分裂搞宗派啊,这帽子够大,跟当年的张国涛另立中央一个性质算得上小巫见大巫。 尽管侦察营长、教导员工作经验称得上老谋深算,尽量把事情压住,尽可能的准备在营内部解决,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大的事能一点风声没有?军直属队离军部那么近,那是军机关的腿啊,几个排长大闹侦察一连的事迹没用两天就忽忽悠悠的传遍了军机关。传的那叫一个神,传到最后终端耳朵里可就不是简单的排长争地位争面子和连长、指导员斗嘴了,简直就是评书里说的“五鼠闹东京”。 专管直属队的直工处处长赶紧带人下来调查,营长、教导员没有办法只好如实交待,并提出解决方案,就是尽快调整侦察一连的排长队伍,不能让一个连队再出现五个排长的怪现象,最重点的调整目标就是林小天,别看这小子新来的,数他最坏危害最大,其他几个人都是被带坏的,用营长的话讲“林小天不出侦察营,光荣的侦察一连永无宁日。”说的实在够狠,不只是想把他调出一连,连侦察营恐怕都呆不下了。 处长一听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当场定夺必须回去请示有关首长才行。尽管他不认识林小天,可那位军首长谁人不知,林小天在军机关早就挂了号了,作战勇敢第一个冲上敌人阵地插旗立一等功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那“未来的老丈人”才是他声名远扬的根源。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军医院自然也就传到杨荫处。她“地包天”似的下嘴唇向上兜着,天上吊下一滴雨恐怕都糟贱不了定会接住,她耳朵的功能更强大一点不亚于林小天的“传感器”耳朵,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一点点小道消息都漏不过她的耳朵。 “好,好,实在太好了。”杨荫连喊了三个好,也不知她犯什么病了,听到林小天惹祸要被清除队伍不但不愁,反而叫好。 杨荫可是极有心计之人,林小天刚到侦察一连两个礼拜,她就打了数次电话还亲自跑到侦察一连二回,就当过礼拜了,带着大堆吃的喝的劳军似的慰问林小天。当她发现侦察营训练太累太严离家还稍远后就打起了把林小天调到身边的主意。其实那侦察营离他们家已经不远了,可杨荫就是要玩个形影不离,最好能零距离亲密接触。她知道林小天是那种不严防死守立马就飞的主儿,不成天眼巴前的盯着当贼似的看着,说不上哪天就会云彩似的飘走,所以她一直想跟爹妈说这件事,恨不得把林小天调到军医院当男护士。 这回可算找到了机会,不用爹妈出头,凭自己的实力估计就能把林小天鼓捣到身边,当然不是军医院,军警卫连可就在大院里边和自己家的将军楼只一墙之隔,要是把这小子调来看他还想往哪飘?杨荫主意已定也不跟爹妈说,更不跟林小天商量,马上付诸行动,亲自去找直工处长。 “哼,我看你往哪跑?这回可得乖乖的落到我的手里,谁让你小子不老实呆着尽惹祸呢?”杨荫嘴里念叨着心里美滋滋的挎着小包去找直工处长。 第二十九章 冲冠一怒 第二十九章冲冠一怒 林小天彻底怒了,把帽子顶掉那种。为的当然不是红颜,在教导员找他单独谈话时这小子就气得暴跳如雷。 “教导员,凭什么不到两个月就把我调走?” “林小天,这是组织上的决定,不是我个人的意见,你的专业也不是侦察,连队的情况你也熟悉,就三个排居然五个排长,你说该不该调整?” “当初分配的时候就已经有四个排长,为什么当初不做决定,非得过两个月才告诉我?刚熟悉了新的工作环境,还没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就换岗位,实在让人想不通,希望组织上把我的意见给予考虑。”林小天气吭吭的话茬很硬,违背常理,不象是跟首长谈话交换意见,更象谁家傻小子跟爹妈犯倔。 也难怪,“一等功臣插旗英雄”的光环太耀眼,到哪都是鲜花和掌声,不管官大官小见到谁都会给点面子,尤其这回差一点跟军首长混成亲戚,更是不可一世,说话底气十足上了大听一般。 教导员也知道此君来头不小背景很深,可没办法,这是直工处请示上级首长后做出的决定,自己只是执行此项决定,还要很不讨好的做什么思想工作,他还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呢,这可倒好,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啊。 “林小天,你要学会服从管理,顾全大局,部队不是给谁家开的,想的通想不通都得无条件服从没什么二话,我看你还是抓紧时间准备一下,下午就去警卫连报到。” 没等林小天收拾完东西去报到,杨荫已经带着副军长的三号车开进了侦察营。正在营操场上训练的干部、战士立马停止行动。担任营值班员的侦察一连连长一声令下:“全体注意,稍息,立正!”然后双手握拳提于腰迹,以正规的跑步动作向车子跑来。 车门一开顿时让一连长大吃一惊,咱们的副军长可是“大地包天”啊,天上下多少雨都能用兜起的嘴接住一茶壶,这回怎么型号变了?估计只能接住一小酒盅,也难怪是樱桃小口“小地包天”到了。 一连长见过杨荫两回,都是她来看林小天时见到的,当时没坐三号车所以连长只知道杨护士也不知道杨护士是干什么的,这回如梦方醒才对上号。“妈的,难怪那个小排长这么难逗,没事就跟老子起腻呢,原来有副军长的后台呀。”他心里得咕,脸上却立刻露出笑容,毕竟不想得罪这位公主级人物。 “杨护士来了?是接小天的吧?喂,过来几个人去把林排长的行李搬上车。”一连长前半句话陪着笑脸,后半句是转身喊的,声音威严面目只能用狰狞来形容。 连长对林小天的憎恨可没有因为他是“准驸马”副军长未来的姑爷而改变,把他调走也未能解心头之恨,尽管对着林小天挤出了久违的笑容,心里可是嫉妒加愤怒。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林小天慢慢的走过来,嘴里象夹了冰棍说话贼啦的冷。 “你今天不得去警卫连报到吗?我特意要了老爸的车帮你拉行李的。”杨荫说完话尽最大可能的抿住上嘴唇,尽量将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林小天。 林小天压根就没往杨荫脸上瞧,估计看完那张脸火气会更大。 “我不用你的车,你回去吧。”这小子真的跟吃错了药,象训三孙子一般的对待“军中公主”,惹得周围的人都瞪大了双眼,一个个惊诧的眼神分明在说“这小子怎么这么驴?连副军长闺女都敢搡得,看这架式他眼里还他妈有谁?” 杨荫呆愣在原地好一阵子,眼泪差点没流下来,也亏得没往下流,否则都得让下嘴唇接住直接进嘴回流到肚里。唉,可怜的女孩子一片好心居然不得好报,热脸碰上凉屁股,确切的说是热脸碰上拔凉拔凉的凉屁股。 杨荫强忍委屈还在硬憋着力争把哭脸挤成笑脸,旁边用鸡毛掸子擦车的司机早不干了,自从给首长开上车还没见谁敢在“小姐”面前如此放肆,真他妈能装逼。他将车门拉开坐上去就开始发动车,摇下车窗向着“大小姐”高声喊到:“姐,既然他不用送,副军长那边还有个会,我得马上回去,咱们走吧。” “哦,小李,再等一会,先别忙着走,那么多行李他一个人拿不动......” 司机看着痴情的杨荫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她缺心眼都有人信,就这么个倔驴似的二了吧叽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呆鸟,干嘛跟他那么客气,要不是看着“大小姐”的面子,早冲上去开干了。 “那就快点,一会儿副军长用车找不到我可麻烦了。”司机把车窗摇下戴上墨镜叼起小烟将头拧向另一侧实在看不下去眼前的一幕。 “小李,着什么急?老爸要用车就让他用别的,别老催命似的,烦不烦?”杨荫把车门拉开满脸怒气的向车里开吼,她把受林小天的气全撒在无辜的司机身上,估计这就是所说的什么转圈封闭式原理,人受了气一定要想办法撒出来,一环一环的接力下去,最后转到哪就不知道了,恐怕司机小李受的气一定得另外找个人发泄出去,否则憋在心里容易得病。 林小天也觉得刚才的失态很不通情达理,就是没看上人家姑娘也犯不上发那么大的火,有本事跟那些把自己调走的领导去发呀,向一个弱女子开火不是战斗英雄的修为。 “杨护士,对不起,刚才我一着急顺嘴就咧咧出来你别生气,不是冲你,这样吧,我马上把行李装车上,咱们走。”就这么几句所谓的软话居然真的把杨荫的眼泪逗弄了下来,她赶紧转过脸去掏出手绢快速消除痕迹,估计已经将脸上的淡妆冲刷了一小半。 林小天并不知道他被调整出侦察营是杨荫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可谓“居功至伟”。如果当时就知道是这“小地包天”搞的鬼,打死也不会向杨荫道歉,他可真不希望离开自己心爱的特种分队啊。 车开出侦察营大门的瞬间,林小天将车窗打开回头看了一眼,一连的其他四个排长和一群老兵居然都笔直的站在原地恋恋不舍的目送着这位到哪都是“核心”到哪都能闯出一片天地的风云人物。 “再见了,弟兄们,哥们儿迟早要杀回来......”林小天没有食言,几年后他就再次回到了这支深爱的部队,那时的身份可就不一样喽,居然是以侦察营营长的身份背着手站在院里,旁边前呼后拥的围着一群部下。 现在坐在车里将头深深低下恨不得埋到裤裆里的林小天那才叫垂头丧气六神无主,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污辱和刺激,觉得很没面子。 “小天,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你从那被称为‘魔窟’、‘人间地狱’的侦察营拯救出来,再不用受那份洋罪了,到警卫连多么轻松自在,今晚咱们好好庆贺一番......”杨荫虽然善解人意,当然她是只想善解林小天的意,可还是没有研究透林小天的想法和志向,可能这就是所说的雁雀安知鸿鹄之志吧,尽管身为将门之女可还属小燕子小麻雀之类的低空飞禽,无论如何也捉摸不透林小天大鹏展翅一般的壮志凌云。 “什么?你说什么?你把我从侦察营拯救出来?这事跟你有关?”林小天把低下的头抬起来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扭回头瞪着一直在那喋喋不休仿佛立了头功臭显摆的杨荫追问。 “对呀,如果我不去找直工处的曹处长,他们肯定还得让你在侦察营吃苦受累饱受折腾,咱们这次回去说什么也得请曹处长吃一顿,人家可不是看老爷子的面子,完全是给我面子,所以咱们得感谢人家。” 林小天扭着脑袋瞪着眼睛感觉脖子异常酸疼,有名的“色盲”眼睛也累的够呛看着杨荫一片模糊反正也分不太清什么颜色只当是看着白骨精了,心里那叫一个痛恨。以前仅仅是厌烦没有什么好感而已,只要不结结实实的将眼睛对上那张“地包天”嘴,其他的都还说得过去。都是一丑遮百俊闹的,其实杨荫身上有不少优点,起码来说体型就很是不错,穿着改过的军装除了保留女兵的挺拔风姿更具一种很诱人的女性特征,应该是很性感的,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该大的大很能引起林小天的某种阴暗**。现在可不同喽,杨荫身上任何一样东西包括丰满而富有曲线的身体也变得一无是处,怎么看怎么恶心可以说是完全的痛恨加憎恶。 第三十章 别看正面 第三十章别看正面 林小天还算克制,因为在众人面前已经有了一把失态,这回没有发什么脾气,忍着脖子酸痛使劲瞪一眼他心目中比白骨精还可恶的杨荫就转回头不再说话。他沮丧到了极点,愤怒到了极点,一旦到了极点这种境界恐怕就用不着流露出什么表情和语言,把头继续埋裤裆里就是了。 “妈的,你他妈找死!”司机一脚急刹车让车内的两个无任何准备的人猛的向前撞去,好在身手都不白给,没有造成误伤。 是拐一个急弯时发生的事情,迎面骑车过来的老百姓距离林小天他们车还有十几米,可驾驶技术高超的司机非硬躲一把,还打开车窗狠狠骂了两句。说是骂行人不如说是骂林小天,刚才受到点委屈憋了一肚子邪火总算找机会发泄了出来。 林小天头部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这一下撞击让他混沌不清脑浆子几乎要沸腾的大脑迅速清醒,接着就是迅速的做出决定。 “杨荫,谢谢你的好意,警卫连我也不想去了,还是回一开始分的808团吧,反正现在我的档案好象还在270师呢,正好就不用再调了......”林小天知道集团军警卫连那可不是谁想去就去的地方,离首长最近很容易跟军机关的首长扯上关系,象王厚忠之流削尖了脑袋都想扎进去。可林小天不成,他把进警卫连看做是极大的羞辱。不光是被踹出侦察营让他大为光火,对警卫连他也一点好感没有,在他眼里那哪是干什么警卫工作,天天打杂出公差几乎快成了勤务连,这对一个上过前线的战斗英雄来讲是很不光彩的事情。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林小天,别不识抬举,这部队是给你家开的?想上哪就上哪?知道我跟直工处的曹处长费了多少口舌,使了多大劲吗?”杨荫终于憋不住爆发了,她也是刚才急刹车脑袋撞到前座上清醒的。终于知道林小天是什么人,那就是白眼狼一个,你给他一千个好一万个好也拴不住这小子的狼子野心也是一个白费心机。 “杨荫,我觉得警卫连并不适合我的发展,你的一番美意林小天心领了,来日必当涌泉相报,只是我现在只想去808团到基层好好锻炼。”林小天话说的虽然客气,但流露出的想法却是对杨荫的伤害,那可不是简单的去不去警卫连问题,那是拒绝杨荫爱情的信号。 按说这部队真不是给谁家开的,想上哪就上哪。杨荫的话说的完全对,可对杨荫来说直属队这一亩三分地某种程度上说还真就是给她家开的,别看她只是个军医院的小护士,决定一个直属队排长的去留还真就能握着生杀大权。 林小天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想让杨荫放自己一条生路,宁可去808团钻穷山沟也不愿意赖在城市里与杨荫为伴。 “这事我可决定不了,上船容易下船难,人家曹处长费了那么大的力才把你弄进去,再去找人家抠出来,这话我说不出口,而且也没那么办事的,这是部队,是组织的决定和任命,命令马上就下了,你现在想走也晚了。”杨荫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只见了林小天几面就把她迷的不行,跟追星似的死缠烂打抓住不放。也难怪,自己也老大不小快成老闺女了,差的看不上,好的人家看不上她,大院里那些门当户对的同龄男孩基本都找漂亮的女孩子结婚生子,被称做姑娘的也就剩她老姐妹儿一个喽。 林小天再也不说一句话开玩沉默无语,他知道刚才说的那些很失误已经暴露了企图,杨荫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无理要求,还会千方百计的从中做梗,只会起反作用。事实证明他判断的没错,这杨荫可不是一般人物,能量大的惊人,仗着她爹的权势,打着她爹的旗号,背着她爹什么事都敢办。那年月刚兴起的“官倒”行列中就有她的一小份,大到汽车彩电冰箱小到背心裤衩袜子,除了飞机大炮军火弹药不敢弄也弄不到,其他的只要能倒的几乎倒个遍,军内地方据说还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地包天”只是她的外观,人送外号可是“包天地”。她占有欲极强,除了爱情以外几乎还没有她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生下来二十来年恐怕唯一牵就过的就是林小天,用她自己的话讲就是“中邪抽风啦。” 要说这杨荫也真是抽风抽大劲了,明明白白知道林小天不喜欢自己甚至是极度的厌恶,可她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明知有困难迎着困难上,觉得这样玩的刺激,如果一下得到恐怕不会珍惜,就喜欢这种被拒绝然后狂追的效果,就是喜欢迎接挑战干那些难度系数大的几乎完成不了任务。她还有个毛病,一旦觉得心死了彻底得不到了马上就来个狠的,姑奶奶得不到的别人也别他妈想,反正你林小天再能扑腾也跑不出王母娘娘的手掌心,你就老老实实在警卫连呆着吧,想提想调想处对象再往远点说想结婚生子门都没有,除非把姑奶奶杀了,要不就把姑奶奶娶了。 女人玩起狠来那可真要了命,林小天可能这辈子命中注定要害在女人手里。当时他还没听说过这位又是“地包天”又是“包天地”的杨荫是个呼风唤雨风生水起的人物,只知道就是个高干家的娇小姐耍点小脾气之类的,根本不知道人家要跟他开玩了而且往大里玩。 车子开到了警卫连,把行李卸完向连长、指导员报完到林小天就感觉大事不好,这杨荫在警卫连的感觉象女皇武则天一般,那连长、指导员毕恭毕敬比见了亲爹还孝顺。 “小天,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这边一切打理完毕,有事就跟你们连长、指导员说,都会照顾你的,先安稳一下过几天咱们一起去拜谢曹处长。”杨荫恐怕是最后一次跟林小天来温柔的了,也是最后给林小天一次机会,就看他识相不识相。 林小天在警卫连郁郁寡欢了几天,这回情况和侦察营变化很大。连长、指导员对他甚好,已经不能用周到这个词来形容对他的照顾了。不批评,不管理,不安排工作,没事还经常表扬,吃香的喝辣的和连长、指导员平起平坐,待遇比副连长还高,任务比伤号还少,架子比谁都大,无法无天的感觉象个大爷似的被供起来了。几个排长尽管也有靠山而且根还都很硬,但都没林小天火都没他有面子。 这面子来的太容易,都是靠着别人的势力得来的,战斗英雄还不如一个副军长家的小丫头片子有份量。不用别人说,林小天自己都过不惯这“太上皇”的鬼日子,这也不是他妈当兵啊,八旗子弟也没这么享福的。全连的干部、战士当面不说,背后不一定有多少人指着他脊梁骨说三道四呢。 再也不能这样过,再也不能这么活。林小天暗自下了决心,醉生梦死哪是军人的干活,他要奋起抗争,他要摆脱杨荫的阴影。 聪明的林小天想到了去找直工处曹处长,他简单整理了一下思路,上街买了两条好烟又提喽两瓶好酒敲开了曹处长的家门。 “哟,是林小天啊,快进来坐,你看你,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曹处长对林小天也是特别客气,当然不是冲着他,还是看中他身后那棵“大树”的面子。而且曹处长也非常喜欢林小天,觉得他很会来事,居然还能带着东西上门来感谢。调警卫连本来属小事一桩,不但不费力还给侦察营解决了实际困难,人家可是急着把林小天往出哄,正愁着没法处理怕得罪副军长呢,杨荫这边主动求着把林小天弄出来等于解了直工处的燃眉之急,按理说应该感谢林小天才对。 “处长,我想求你个事。”林小天吞吞吐吐紧张的要命,坐下半天还浑身不自在连处长递过来的茶水都没接住,弄得跟尿了裤子一般,这可是他第一次搞“不正之风”上首长家送礼呀。尽管胆大包天,尽管不惧生死,可干这行可就不是什么胆大胆小的事了,这是脸皮厚不厚的事,林小天和我都不是玩这个的料。 “什么事?你说吧,别抹不开......”曹处长也有些奇怪,这小子刚调来两天还能有什么事,莫不是想急着当连长?那可有些快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位子空出来,连长肯定就是他,换别人不用说副军长,一个杨荫就够受。 “处长,我想离开警卫连。”林小天嘴里含个大枣似的囫囵出一句。 “什么?你说什么?”曹处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摸了半天耳根子以为自己出了毛病再不就是出现了幻觉怎么觉得怎么不对一定是听差了。 “处长,我不想在警卫连干了,最早不是把我分到270师808团吗?我还想去那。”林小天这回说的很干脆,曹处长耳朵再背再出现幻觉也能听的清楚。 “小天,你认真考虑过吗?跟杨副军长一家商量过吗?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警卫连排长的位置,有多少人想当警卫连的连长和指导员?” “处长,我觉得警卫连这样的部队不适合我,我的志向是去战斗部队,到基层去好好锻炼。” 曹处长两支眼睛象馋猫看见了盘子里的鱼更象是看一个希奇古怪的怪物,那眼神实在特别盯的林小天很不自在。 “我觉得你的想法不错,年轻人嘛就应该有志向,不过现在问题比较复杂,你的档案已经调到军里,警卫连的排长命令已经下完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问题是......”处长后半句话没往下说,他知道林小天一定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曹处长在机关工作多年很会察言观色,他看到林小天说话的语气态度表达出来的思想感情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有血性、有骨气、有志向的军官。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林小天敢于背着副军长一家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这分明是拒绝杨荫的爱情,和副军长一家闹掰,等于给自己找不自在。 “小天,这件事恐怕不好办,也不能办,听老大哥一句劝,还是在警卫连安心的干下去,在哪干都是革命工作,服从组织决定是对军人的最基本要求,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在警卫连也不会埋没了你。相反,接触首长机关的机会多,将来的前途还是有保证的,希望你不要再有什么其他想法,今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再跟任何人谈起。”处长的话即有官腔又很实在,真的是为林小天考虑,怕这个年轻人一时冲动导致个人前途受损。 林小天来之前想了很多话突然之间竟说不出来,毕竟跟人家曹处长没什么交情,要说有交情还是杨荫的面子,现在他是在“背叛”杨荫,曹处长肯定会站在相反的立场上,甭说是带来两条烟两瓶酒,就是搬来金山银山恐怕处长也不会答应,谁愿意得罪那么大的首长啊。想到这林小天觉得今天是来错了,不但达不到效果可能还会暴露企图。 “处长,既然调不走那我也不捉摸别的了,咱就安心的在警卫连干下去,服从组织安排。”林小天决定不再跟处长费什么口舌最好的办法是另想办法。 曹处长混迹机关多年算得上老奸巨滑,他从林小天的话里就听出来,一定这小子没看上杨荫,想跑的远远的躲避风头。做为杨副军长的下级做为杨荫的朋友他最想帮的还是杨荫。 “小天啊,这么做就对了,你是一等功臣战斗英雄,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有你的位置,只要你想干,只要你肯干,前途没问题,我敢保证用不了几年你就是咱们军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处长说的再明白不过,意思就是只要你娶了杨荫好处那是大大的。 可林小天怎么听这老滑头的话怎么别扭,他甚至想起了当年的“吴铁嘴”。真让“吴铁嘴”说着了,林小天只要答应这门亲事真的用不了几年就会穿上马裤尼。 不行,不能这么就走,必须把话说明白,林小天觉得靠着副军长的势力即使晋升的快也会让人笑话,于是再次改变主意大声对曹处长说到:“处长,当初组织上已经给我分到了270师,师政治部的主任也找我谈了几次话,也是以组织的名义,我可是响应组织号召选择艰苦的地方建功立业啊,现在呆在这么安逸舒适的环境里真的不太习惯。所以我还是想去270师,希望处长能帮我这个忙。” 处长心说“这小子怎么了?缺心眼啊?不就是看不上‘地包天’吗?有什么呀,不往脸上瞅不就得了,晚上灯一闭想啥是啥那么在乎长相干屁?再漂亮能当饭吃,能让你飞黄腾达?再说杨荫长的再难看也不是一点优点没有,高佻丰满性感的身材从后边看怎么看怎么能引起男人的**冲动,你小子只要没事多跑她后边不就完了?” 处长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也不能给林小天出那歪主意,两口子过日子还没听说谁不往脸上瞅的,也没听说谁专门往人家屁股后头跑的,一旦出现那种情况肯定有一个脖子得累歪。再说那个年月也没谁明白什么体位之类的,两口子一般都采取正常的,玩后面的属于邪恶淫荡。 “你看你,刚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来了?我都说了这忙帮不上,你呀,就老实的回警卫连当排长吧。” “处长,我现在就把你当大哥了,说句心里话,我确实没看上杨荫,但这决不是离开警卫连的理由,在侦察营我怎么就没提出离开呢?那时杨荫也是隔三岔五的去找我,可我愿意在那种战斗连队,我习惯那种火热的战斗氛围,就是真的和杨荫有了结果产生了爱情,我还是想去那样充满战斗气息的部队。”林小天恨不得趴地上给处长磕一个,说什么也要离开警卫连。 林小天的率直和干脆打动了曹处长,看得出来林小天并不是那种空喊口号做秀似的表演,真的是对部队充满热爱对战斗生活充满想往才会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做为一名老军人他很敬佩这个年轻人的热血志向,因为自己年轻时也和林小天有着相同的梦想和激情,这种强烈的共鸣让曹处长做了一件违反机关“行事规则”的大事。 对老于世故的曹处长来说当然是大事,他居然给林小天出了一个小主意。 “小天,这事大哥真不能帮你,但可以送你七个字以做参考‘解铃还需系铃人’” “谢谢大哥,哦,谢谢处长,小天告辞了......哦,这烟酒就是孝敬您的,拿走等于骂小天......”林小天高高兴兴跟头把式的飞一般下楼走了。 第三十一章 大地包天 第三十一章大地包天 这七个字那么重要?林小天绝顶聪明,他知道这七个字何等重要,曹处长不愧是老江湖出的主意自然不同凡响。 要说这“铃”可是杨荫系的,林小天去找杨荫求她给解了得了。估计要是真这么干,那林小天算是彻底交待了,甭说出不了警卫连,能不能活着出来都很难说。 人家曹处长高就高在这,把话不直接点透,说的半遮半掩意犹未尽有点象什么东西要尽情的射出来但突然间憋住了卡壳了,充分的留下想向空间留下伏笔下文让人期待让听者自己捉摸去吧。这就是大机关工作人员的老道,即使真诚的玩一把帮助也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事后真出了岔子可是嘛责任没有,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两个月的“与人斗”让林小天没觉得什么其乐无穷,但却丰富了人际关系的经验,在这方面他走在了哥们儿的前列,都是让人逼的啊,英雄也得食人间烟火也得和人交往不是? “报告!”林小天笔直的站在杨副军长办公室门外按照条令规定的晋见首长礼节大声高呼。 听到“进来”的声音后,林小天两手轻轻推门腿脚可是坚实有力雄壮豪迈,大步流星二步就到了杨副军长面前隔着办公桌兀然突立拿出让敌人怕惹女人爱一般人不敢与其对视的表情。 “首长好!”这句按说并不怎么符合条令,但林小天还是受阅似的大声吼出,势不可挡能把人吓着的动静就跟喝了壮行酒大碗一扔要拉出去拚命的干活。若是普通人见了这小子的举动估计都得吓一跳,要不就是觉得进来的人疯了。 杨副军长端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甭说就这点动静,炸雷在桌上响了他也只会眨眨眼,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将军什么没经历过?再说,按照咱们部队的礼节,晋见上级越是英武豪迈报告声音越洪亮说明对首长的重视程度越高,越容易得到首长们的赏识。 林小天显然忽略了这一点,他这一亮相“嗷唠”这一嗓子非但没引起副军长丝毫反感,反倒让他越发喜爱这个一身是胆临危不惧的小排长,从林小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哦,是小林子啊,快坐下,别那么紧张好不好?好象战争就要爆发。” 林小天答了声“是”,一屁股坐在副军长对面的沙发上,眼睛一直注视着副军长的一举一动。 与上次家中相见完全不同,一身戎装的杨副军长与林小天几乎一样高的个头,大头大脸大下巴,威严的目光,冷静的神色,宽厚的胸膛,整个大一号的林小天屹立前方。尽管无情的岁月夺走了将军青春的容光,布满皱纹的脸上饱经风霜,十几处战伤的身躯还有略显发福的将军肚让他的动作略显迟缓,可看上去一点没有庸肿的感觉更显得大将风度威仪四方。 “好一员威风八面的老将”林小天心里不由暗自赞叹,心悦诚服。自己个子和人家一样高,可站在对面却象矮了大半截,气势完全被压住甚至有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紧张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肚子也不争气一阵阵的痉挛还是想上厕所解决一下。反正林小天当时是头晕目眩,处变不惊的沉稳在人家面前简直就是小儿科,啥事没有都得惊,不惊才叫奇怪。事后林小天给我讲述这段经历时总结的很贴切很到位,“在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面前,即使他冲着你笑也会浑身不自在,有点象犯罪分子做案前的心里活动恐慌的要命。也许这就是将军与“士兵”的差距,不是谁轻易都能当上将军的。” 唉,真是奇了怪了,同样是大下巴,搁在男人脸上和摆在女人面上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杨荫的下巴和下嘴唇怎么看怎么难看,可她爹杨副军长的“地包天”大下巴却端的是力揽日月包天包地包打四方啊。总之,林小天捉摸了,要是杨荫也有这气象哪怕只有他爹的一半,自己说什么也得屈尊将就,管他金玲还是孟超玲谁都不好使,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娶个“大下巴”满山走,终身伴侣就是她了。 林小天还在那长嘘短叹的胡思乱想,杨副军长可是发话了。 “小林子,你怎么跑来了?有什么事?”杨副军长问话时尽量放低了声音,他看出了对面年轻人的紧张,所以不想再给他施加什么压力。 此时的林小天又是不知该从哪块入手从哪头谈起,一路上背的滚瓜烂熟的台词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副军长,我想调动一下工作,不想在警卫连干了。”即然想不起来开场白,那就直奔主题该说啥就说啥吧。 “什么?警卫连?你不是在侦察营吗?怎么跑警卫连来了?真是乱弹琴。”杨副军长将微笑变成了严肃,表情变的不算快,可能还是怕林小天坐不稳。 “哦,侦察营的干部都满编了,我在的侦察一连原来就有四个排长算上我已经是第五个了,所以直工处重新调整了一下,将我安排到警卫连。”林小天从刚才的崇拜中回过神来,甚至有些生气。心说“我调警卫连的事你能不知道?” “警卫连?警卫连干部就不超编了?”杨副军长脸上的怒容加剧。 这回林小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杨荫瞒着他爹背后捣的鬼。 “是啊,副军长,现在警卫连也是五个排长,咱们这一期毕业的学员太多,直属队所有连队都超编了。” “你等一下。”副军长操起了桌上的电话,看样子不是找直工处就是找干部处肯定要把处长找来发一通火就是了。 直工处曹处长一进副军长办公室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林小天心里顿时明白了一二,他冲着林小天狠劲瞪了一下眼睛。心说“我他妈告诉你‘解铃还需系铃人’找副军长不假,可他妈没让你上办公室找啊,去家里谈啊,又舒适又温馨还不叙外,有啥说啥的多好,跑这板着个脸跟谈公事似的能解决个屁问题。” 林小天仅瞅了一眼曹处长就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会让曹处长做辣。心里也在说“我他妈也想找个舒适温馨的地方温柔的说事,可他妈敢去吗?去就得吃饭拚酒还得见那‘小下巴’、‘小地包天’杨荫,我他妈敢吗?能把话说清楚吗?” “老曹,直属队最近干部调整得怎么样?听说排长超编了好几个?”副军长比曹处长大好几岁,可一直习惯叫他“老曹”,主要是他机关混的年头太长了,已经混走了五六位军长、政委,现在军里还没有一个曹处长这样的“老机关”。 “副军长,是这样的,今年不知怎么了,各院校毕业的学员比往年多了一倍,本来直属队这块就是热点,有头有脸的首长好几个都打过招呼,硬是插进来不少人,林小天他们侦察一连已经有五个排长,弄得两个排长没事干跟当兵似的。”曹处长故意把话题引到林小天这边,心说“直属队干部超编不是一天两天了其中也有你副军长的一份功劳,再说干部调整的方案你也签字了,难道没看到把林小天调整到警卫连?” 从曹处长一进屋杨副军长就觉得后悔,自己太心急了,不该当着林小天的面去找“老曹”,这还不得把自己和“未来女婿”的事暴露出去传遍机关?可他哪里知道,用不着曹处长传话,现在机关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林小天就是他杨副军长未来的“驸马爷”? 至于曹处长他们报的方案还真怪不得杨副军长,那么大的首长谁仔细看那密密麻麻几十个人名,还都是连排一级的小官,哪有那等闲功夫,大手一挥签字完活,哪里知道那些人名背后可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其中还有自己的“家里人”将被调整。 “这样吧,老曹,你先回去,明天把直属队调整后的方案拿来我看看......” 副军长觉得这事很奇怪,林小天觉得这事很蹊跷,反正两个人都觉得特别扭。副军长也看出林小天心中有事,即然已经来了,那就敞开心扉好好畅谈一番交流交流思想。 “小林子,这里没有副军长,只有两个男子汉,我是你叔叔辈的,咱们之间家里人一样有什么话不要遮遮掩掩,我不喜欢一杠子打不出屁的窝囊废。” “副军长,是这样的,我不想在警卫连混日子,那也是五个排长,其中两个等于是闲职,至于什么时候能空出来位置我也说不清。我是个闲不住的人,整天什么事也不干让我很不习惯,我想到战斗部队去,到最先分到的270师808团去。” 第三十二章 男人的对话 第三十二章男人的对话 “混日子?不至于吧?警卫连也是不错的连队,在直属队里一直都是先进,但训练上确实不如战斗连队,对你将来的发展,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杨副军长说话有些官腔,此时他的想法也和女儿杨荫一致,毕竟距离近点好常见面嘛。 林小天这回可真坐不住了,他知道副军长的态度决定了一切,如果他都不同意自己调走,恐怕谁也帮不了自己只能烂在警卫连当他几年的“大爷”了。 “副军长,有个问题不知该提不该提?”林小天绝望当中又恢复了“领袖”本色,这小子上来劲八头驴也拉不回来。 “怎么了?小林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爷两别弄的那么外道。”杨副军长稍微有点觉察出林小天的动向,估计这小子逃离警卫连是假八成是要“逃婚”。 “副军长,如果您遇到我这种问题会怎么办?在警卫连无所事事?”林小天完全豁出去了,战斗英雄死都不怕还怕首长?况且还一起喝过酒,把首长灌倒人家也没挑他的理。 “如果是我,一定会安心的在警卫连呆好,认真的做好本职工作,军人嘛,要以服从为天职。”副军长回答这句话可是费了半天劲,好象跟自己做了多大思想斗争似的,说出来没什么底气,跟他的将军身份并不相符。 “不对吧,据我所知,当初副军长当班长的时候就违抗排长撤退的命令拚死不下战场差点没跟排长动枪,后来功过相抵挨一顿批评了事;您当连长的时候就没服从团里决定调另一个‘后进连’去当连长,最后还是顶成功了;您当团长的时候顶着师里的决定硬是使用了本团三营营长当参谋长,把师里派下来的参谋长生生顶了回去;您当师长的时候因为年终评选先进跟军里闹翻硬是不上台领奖最后还是把锦旗争了回来......”林小天也不知从哪道听途说了一堆杨副军长死倔死倔的“光辉抗上事迹”还斗胆一鼓脑全说了出来。 “这都是谁跟你说的?我的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杨副军长非常惊讶林小天调查的如此详细。 “还用谁说,大家都这么说,都当做传奇故事来传,当光荣的榜样在学。”看来今天林小天的嘴“滑机”了,啥都敢说,啥都敢往出倒。 “乱弹琴,胡说八道,都那样了你杨叔还能当上副军长这么大的官?还不早回家可地里找粘豆包去了?” “杨叔叔,林小天一直以您为榜样,想在部队建功立业做一个杨叔叔似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真的不想混日子,请杨叔叔无论如何帮小天这个忙,离开警卫连到更艰苦的战斗部队去。”这句话是林小天的心里话更说到了杨副军长的心坎上。他仔细端详着这位自己一家都看好的“准女婿”。心中也不禁赞叹“好一员白袍小将,天不怕地不怕,真有自己当年的风采。” “小林子,杨叔叔没有看错你,是块好钢,不过这件事情你和杨荫谈过没有,她同意你的做法?”副军长越看越喜爱这个小伙子,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一定要把这块好钢送到艰苦的基层去淬火磨练,但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争取把这块好钢挽留在自己的家中。 “杨叔叔,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没有跟杨荫商量,我觉得也没必要跟她商量,真的对不起,杨叔叔,我要拒绝您的女儿,虽然她是个非常优秀和可爱的女孩,但我觉得我们并不适合走不到一起......” “你不会是为了拒绝杨荫才闹着离开警卫连吧?”杨副军长的脸变得异常难看。 “杨叔叔,您不要误会,这事跟她一点关系没有,是我郑重做出的决定,我真的不想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就是日后混上了将军也会痛恨自己的不劳而获。” “你的意思是呆在警卫连就不劳而获了?跟我的女儿处对象乃至结婚就不劳而获了?告诉你,林小天,我对子女一向要求严格,他们谁也不会因为得到我的照顾而不劳而获。”杨副军长的火腾的一下上来,心脏病几乎快气犯了,说话急促,战争年代的虎劲快顶上了头颅。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做不合适,我想自己去闯去干一番事业......” “好了,小林子,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不强人所难。记住,你杨叔叔不是给别人穿小鞋的人,否则也干不到副军职,我马上帮你走最后一次后门,让干部处把你分到808团,以后的路你自己去闯吧......” 眼看着林小天起立敬礼告辞出门,杨副军长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弹。他心脏急速的跳动,找了半天才把急救盒拿出来把药含在嘴里。心里不停的罗索着一句话“妈的,有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上的留都留不住,看不上的你撵都撵不走。” 林小天在跟我白话这段经历的时候也是长嘘短叹自是一番感慨,甚至有些追悔莫及,一鼓脑的把自己产生动摇的想法兜了出来。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也食人间烟火,也懂得有权有势该有多么牛逼,更不想得罪那么受人敬重的老将军。他甚至有过娶了杨荫的想法,因为那会让自己的仕途一片光明;他还曾想过在警卫连干上一段利用首长的权势,利用随时接触军机关的优势二年内混入军事训练的要害部门作训科,后边的事肯定会一帆风顺,只要自己不偷不抢不强奸不反党估计干到正团嘛问题没有。 谁不想一步登天,谁不想飞黄腾达?说不想,那是自欺其人,只有满肚子男盗女娼虚伪透顶的人才把谎话挂在嘴边。就象经常参加一些所谓的义演那帮“歌腥影腥”统称为明星,到处宣扬“俺可不是为了钱哟,俺就是把爱撒满人间,让世界充满爱”,不给钱你试试?把屎能撒你一脸。 林小天确实想了,但他想过之后决定不那么做。并不是因为杨荫的“地包天”,说出来能吓人一跳,他是因为杨荫的父亲自己当做偶象一样崇拜的杨副军长才决定拒绝杨荫拒绝“一步登天”。 这话听着别扭,有些不懂是吧?接下来的更别扭,说出来更绕嘴。都是一个俗称“面子”的词闹的,林小天是爱面子的人,他最怕的就是丢了面子,他想飞黄腾达不假,但不想要让别人背后指指点点的“飞黄腾达”,他不想靠着参天大树来飞黄腾达,他想靠自己的努力来一把实实在在的飞黄腾达,这可能就是轻易得到的东西没滋没味通常都不珍惜吧,要得到就来一把高难度的让大家都称赞的累似“插旗”似的飞黄腾达。如此说来林小天的所谓面子还不如说的好听点就是一身傲骨。 这就是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拉几个粪蛋的林小天,我一生的朋友和铁哥们儿,更是我一生中最佩服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可以说从他的身上不仅让我知道一撅屁股能拉几个粪蛋,更让我知道了什么叫铁骨铮铮,什么叫不畏权势。 林小天抽了几乎十来颗烟才把毕业后这二个多月的故事给我讲完,我听着的时候居然抽了一盒烟,中间没有打断他说的一句话。 “对了,穆童,该说说你了,‘卧龙’排长据说混的很不错,天天跑人家李运鹏那偷着练障碍,还喝酒撂倒了一片?快讲讲,哥们儿可是奔着你才舍弃功名利禄的诱惑啊。”林小天严肃的讲完自己的故事又弄得嘻皮笑脸的跟我开着玩笑。 “你得了吧,还他妈冲哥们儿来的?真有那份心,当初你别下车啊,别跟着那个猪八戒式的干部处干事上‘大屁股吉普’啊。我看你是被‘地包天’吓的才他妈隐姓埋名跑咱这山沟里避难。” “不提那些破事,给我介绍一下团队,本来我想跟你弄一个连来,可他妈的那个‘大驴脸’股长非说这尖子连一般人来不了,得考察一段时间,先让我去二连。我说你当初怎么混进这尖子连的?也考察了?” “考察了,当然考察了,人家考的射击,专门检查了下眼睛,只要射击成绩不行,只要眼睛有什么毛病,比如‘色盲’之类的肯定不要。” “小子,几天不见这张破嘴还他妈那么能瞎白话,看我怎么收拾你。”林小天扑上来使劲把我摔到床上,我们两又象小时候一样搂在一起闹了半天。末了,才想起来还有乐红的信没看呢。 第三十三章 保媒拉迁 第三十三章保媒拉迁 林小天临来团里报到前偷着回了趟家,这小子一向胆大心细不太服管。在家里他被金玲堵在屋内大骂了一顿,他也大骂了金玲一顿。感情上的事说不清道不白的,只知道他们一起吃了顿“散伙饭”宣布正式分手,金玲最后求他的一件事就是托他把乐红给我的信传交。 我派出了好几个战士分别到各连队把一起毕业的同学和朋友召集一处又放开量喝了一顿,算是给林小天接风直到后半夜才回到排里。 我小习翼翼的摸出乐红的来信,打亮床头自己安装的小台灯(属于特权行为,战士宿舍不允许私接电源)。 “想念的穆童:一定等着急了吧?知道你一定会给我写信,可没办法,我收不到......我已经出国了,还是没有办法,我没有父亲,只有妈妈是唯一的依靠,她已经在美国定居,所以我必须去陪伴她......亲爱的穆童,如果寂寞了或者该谈婚论嫁了,就再找一个,把我忘了吧......”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反正胃里的酒精开始做怪,我难受的要吐,难过的要哭,更他妈难心的要死。我忘不掉初恋情人,我渴望女性的温柔,可我不会在原地等她,她出国了肯定也需要男性的滋补,也不会傻老婆等镊汉子似的等我,谁都不会守身如玉的等着对方,没办法,分手已成必然。 那个年月不同现在出国就跟出差似的,那时的年轻人都把出国当成一件特别值得炫耀特别能吹出牛逼的事情。也不管是去百幕大还是去非洲撒哈拉,只要出去就成;也不管去了干什么活,刷盘子洗碗打扫厕所当保姆当力工甚至当他妈婊子,只要身在外国就行。外国的月亮就是比中国的圆,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出奔,也不知道这养育了他们多年的中国到底哪块惹到这伙傻逼了。 乐红应该不属于那伙傻逼行列,她的中国情节很浓,我想她有朝一日一定会回到祖国的怀抱,可那时恐怕我已经要投入别的女性怀抱,我对自己在漂亮女性方面的耐诱力和控制力甚无信心,应该属于不做怀也乱那伙的跟林小天算是同类,确切的说跟大多数男人是同类。 又是想什么来什么,还没等到我抚平失去乐红的创伤,连长家属我这辈子最应该报答的人之一应该叫嫂子吧已经主动出击物色了好几个对象等着我去全面培养重点挑选。 嫂子是一个宾馆的服务员在那个年月也应该算有点文化上档次的人至少要比连长这种“土包子”强,特别爱给别人张罗介绍对象,对保媒拉迁这行很专业也很上瘾,唯一缺撼就是她姓黄,总感觉要黄的意思。不过,据传她介绍对象的成功率不低,没太受姓氏的影响。 “穆童啊,小小年纪一定没有对象吧?” 及时雨一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快说到俺心里去了,正求之不得。 “是啊,嫂子,咱一心扑在工作上哪有闲心谈情说爱哟,难道嫂子手头有货?” “当然有货,从你一报到我就给你备上了,目前手头存货有三四个,条件应该算是不错,不过我觉得配不上你,又重新掏弄了几个,这周日咱们就去见他二三个......”听黄嫂那口气跟人贩子似的,手头的女孩子一批一批的估计得论堆批发。 第一个批发给我的女孩子长得真不错,就是没工作,成天在家呆着,二十二了连饭都不会做,家里就是有钱,想找上门女婿,玩的跟杨副军长他们家一样的路子。 看完后,我只跟黄嫂说了两个字“待定”,就急匆匆的赶赴下一站看另一位美眉。 这个还是很让人满意,长的不错可以打九分,人看着也很温柔,还有工作,跟黄嫂在一个单位上班都是宾馆服务员,缺点就是没文凭。还得说那个年月,人们对文凭看的很重,搞对象跟现在招聘似的,先得亮文凭出来,结果她一个宾馆服务员哪里亮得出来文凭,假的一时也造不出来,只好被俺列为“待定”,等转一圈再没有合适的,实在不行就让她们几个待定的pk一把。 真没想到咱这山沟里的傻大兵也有牛逼的时候,还能转着圈的挑选美女。只是这挑选太别扭,平时那么能瞎白话的我,到了现场一句话也不会说,尽听着黄嫂跟人家女方家长白话了,都是张家长李家短三个蛤蟆四只眼的家常里短,我傻呆在一边跟个柱子似的成了配角甚至连配角都不如纯属一龙套。 其实部队的军官处对象大部分都通过介绍,按说这方面我应该得天独厚,当过英雄,做过报告,也有不少优秀女大学生粉丝,可那时英雄的光环笼罩的太严实,也不好意思下手怕辱没了英雄的名声,再说那时还有乐红呢,咱也得自觉不是?这回可好,简直快把我挑花了眼,简单算了一下,黄嫂给我介绍的女孩子不下一个连,一直包干到我们确立恋爱关系。我还跟她开着玩笑说:“嫂子,哪天你老弟黄了,你可得负责继续给我掏弄。”结果这话真他妈说着了,两年后她还真又重新开始给我掏弄,原来那个一听说部队要参战吓的屁滚尿流,立马在我眼前消失了。 “没问题,这事就包在嫂子身上,不过你可别有这种想法,这个是嫂子费多大劲才掏弄来的啊,跟你家在一个城市,人家爹妈工作都不错,本人还是大学生,你就偷着乐去吧,别打什么歪主意让嫂子我做辣。” 在黄嫂的帮助下我处了漂亮对象,填补了乐红离去的心里空白,最关键的是与连长一家结成了深厚的友情,他的家几乎成了我蹭吃蹭喝发牢骚说怪话的阵地,不管什么时候去都有酒喝都有饭吃,都会被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 连长姓郑,东北人,为人豪爽极其仗义,武功高强善使各类轻重武器,前文已经说了他五十米距离枪掐八号线,我还亲眼见他有过枪响鸟落的场面。最厉害的还不只这些,他当兵的时候才十六岁,可只当了一年兵就当上班长,这还不算希奇,只当了半年班长就代理排长,不长时间就进了军教导队集训,回来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排长,人家提干了,随后参加全军大比武又拿了名次,在师里那是有名的训练尖子,又是立功又是受奖,职务提的嗖嗖的快,比小孩鸡子长的还快,还没怎么的呢,跟他一同入伍的弟兄就被远远的甩到了身后。 连长和黄嫂也是经人介绍,上一任老连长将亲表妹介绍给了连长,看来给别人介绍对象这事很有传统都挺上瘾。他们的感情非常融洽,典型的温馨家庭,平时很少吵架,冷不丁的吵几回还都让我给碰上了,几乎不用劝,人家自己说着说着就能合好。不象我跟对象乃至后来结婚的媳妇干仗,每次必找到连长夫妇评理,最后经过人家的好言相劝才和好如初。 我看过他们所谓的吵架,想起来真的好笑就跟两个孩子过家家一样,吵吵几句就算完活,然后感情更加深厚,就象故意安排好的一样,在甜蜜的生活中来那么一点小插曲。 “老郑,你该管管孩子了,都让那帮老兵教成什么样了,再不管孩子该成流氓了。”通常情况下都是黄嫂抢先起刺撩闲。 她说的很在理,凡是把孩子长时间的放在连队和战士们接触都有过这样的经历。那帮老兵没事背后就教孩子骂人,什么花花骂什么。真的不知道这帮浑小子出于什么心里,可能是受不了连队正规的管理,平时尽挨干部批干部骂了,没地方发泄就来这招,打孩子的主意。估计我的分析判断也没什么道理,更多的是这伙老兵的恶做剧。 “别瞎得咕,战士们都不错,让孩子从小就接受军事训练,长大好接老子的班。”连长也心知肚明,可他有时候还是得在家里装上一装。 “接班?就接你的班?受训?就让那帮老兵教的,张口闭口妈了个逼的,咱孩子可不到三岁啊,那要是受训到十三,孩子不得成了骂街的高手?跟农村老娘们儿似的?” 就这句农村老娘们儿是连长最不爱听的一句话,他家住农村,他妈就是标准的农村老娘们儿,所以最不愿意谁在面前拿农村人说事。 “农村老娘们儿怎么了?我就是农村老娘们儿养大的,别以为你们城里人有多么伟大。没有我们农村人,你们一个个都得活活饿死。”连长尽管发了脾气,坚决的予以反击,甚至还把城乡差别扯上,但就是不带一个脏字,这跟在连队管理弟兄们差别甚大。 夫妻二人到此时均采取默不做声也可以说是无声抵抗的方式,按说这种冷战最容易让夫妻离心最后闹的互不关心矛盾加大,但人家两口子玩的明白,不一会的功夫就能柳暗花明。 “哼,你城里人好,那追我农村人干什么?” “谁追你了?别不要脸。” “没追,也是对我有意思,否则我第一次到你家,你倒水的功夫拿眼睛瞟我做甚?” “我对你有意思?我瞟你了?我看你是对我徒谋不诡,否则你不会在我倒水的时候偷着摸我的手。” 夫妻二人都不出五句话,肯定相似而笑,通常情况下把孩子撵到另一个屋,然后闭灯上床研究业务。 第三十四章 男大当婚 第三十四章男大当婚 就在黄嫂忙三火四的给我掏弄对象之机,估计也就是一两年之内的事,活跃在部队的男女“媒婆”们也没闲着都在为适龄弟兄们忙乎划啦呢,与我一起毕业来的同学们一个个打光棍时间长了都憋的够呛,都要解决个人实际问题,也先后结识上意中人一个个欢天喜地的缔结良缘。 我这边处了一年多的女朋友居然还没亲过嘴呢,也不知怎么搞的,可能是我的心理和生理都有一定的障碍所以迟迟没有动手等于打上“持久战”了。人家有急活的可都开始操办结婚了,据说情况都非常紧急,一个个弄得都那样了,再不结得抱着孩子一块成婚。 参加的第一个婚礼当然是林小天的,这小子离开了金玲,拒绝了杨荫,终于和孟超玲走到了一起,还是“双军人”。结婚当天,宾朋好友几乎一嘛绿,都是当兵的,结果你来我往自由搭配又成全了好几对“双军人”。 马不停蹄,一个月之内参加数个婚礼,工资全随了份子还远远不够,又东挪西借的凑了不少钱才算抵挡过去,弄得我浑身上下叮铛三响全是钢嘣纸币一张没有。 要说还是人家赵继军的婚礼排场,把军区报社的记者都勾来了。也不知怎么走漏的消息,估计肯定是王厚忠那厮干的。赵继军他爹早已经提了正军,但不在我们军当军长,人家自己一向低调,不想把身份暴露,可遇上王厚忠之流就没办法了,弄得满城风雨,全团上下妇乳皆知。“二连的赵排长他爹是军长”消息传得比光纤还快。 结婚当天,没上大饭店包酒席,就在连队饭堂新事新办。他爹没来,还不让他妈来,也不知这倔老头到底怎么想的,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过份张扬,不想让别人因为将军的儿子而给予照顾。爹妈是不照顾了,别人可不能不照顾,连师里首长都惊动了,全部常委集体到场庆贺,估计都是来拜会首长的。 赵继军的对象是个中学老师,人非常稳当还通情达理,并没有因为没收什么彩礼没包席而觉得什么不快,娘家人也不挑三捡四的玩什么挑理。可师里个别首长可不干喽,当场把团里的几个领导叫过去训了一顿,说婚礼现场组织的不严密办的不隆重。要我说就是装大屁眼子,故意给赵继军看,意思是他们多给老首长面子。 同学黄志祥本来就是以新闻报道见长,一看这场面,马上现地写了一篇通迅稿“将军儿子的婚礼”。军区报社来的记者和黄志祥早就认识,干脆吧,你这稿咱们一同署名,拿起相机咔咔照了几下,不出一周的时间军区报纸就发了特约通讯报道,把一场本来很纯很朴很普通的婚礼跟军长扯到了一起,跟宣传扯到了一处。黄志祥也成了这场婚礼的受益者,当场被师政治部发现。“人才啊,马上调到组织科帮忙。”组织科长跟我们当年的教导员一样连拍三下大腿相见恨晚的感觉油然而生,随后就是黄志祥的一路“飞黄腾达”。 我的班副李运鹏的婚礼也是在连队饭堂办的。他家是农村的,这回也找了城里的对象,当时也牛逼一阵。我除了随份子,还专程请假跑到市里买了一床印着六十六个小太子图案的被子送给他,把这小子和他媳妇高兴够呛,嘴里不住的叨咕“妈的,还是穆童老弟了解二哥的心思,当年没白给你叠被。”我说:“我送你这床被就是感谢你当年给哥们儿叠被,好好盖吧,没人检查内务卫生,玩命使劲折腾吧,最好把被子和嫂子都折腾滚包,争取早点弄出个‘小叠被高手’来。” 李运鹏他爹跟儿子一样憨厚朴实,代表男方家长讲话时差点没让我和林小天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乐喷出来。 “欢迎各位亲朋好友光临我儿子李运鹏和儿媳王海芳的婚礼......”这句说得有模有样一看就是经过精心准备,最后那句就完喽。 “再次感谢各位首长和亲戚朋友的光临指导,预祝大会圆满成功。”敢情他爹把儿子婚礼当成哪界什么代表大会了。 那个月最后参加的婚礼是我这辈子最不愿意参加的婚礼,也是喝的最不喜庆的一次喜酒。原因是刚毕业没几天就他妈的已经参加过一次该新郎的婚礼,应该说那是我到部队以来参加的第一个婚礼,林小天是第二个,只是第一个没有正式大办,属于简单的一桌酒大家喝那么一小顿,所以被我所忽略。这回是一年之内参加同一个人的婚礼,上次那个没大办的一桌酒的已经离了,哥们儿等于掏了两次份子,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 就是我的老班长王厚忠这个兔崽子,一想起他我就牙根生疼,一想他我就浑身不自在直起鸡皮疙瘩,恨不得给他一个大耳贴子。 这小子属实太不地道,刚分到部队就玩了把“迷踪拳”跟他刚考上陆院一样,让我那位“芳妮嫂子”再次失去目标,后来人家找到陆院又顺藤摸瓜的找到部队找到团首长,在团长和政委撑腰下,逼着他领着“芳妮嫂子”登了记,包括双方父母在内的亲朋友好友谁也没来,跟搞地活动似的只有我们几个同学凑份子在一个小饭店里偷偷的简单搓了一顿。说是喜酒喝起来象是送葬回来喝的那酒,对了,那也是喜酒,反正都沉默无语闷啦吧叽的整那么几口,以示庆贺。 经过大半年的折腾,“芳妮”嫂子终于不堪折磨迫不得已跟王厚忠离了婚。都是这小子早有预谋导演出的一幕家庭悲剧,手法极其残忍。我他妈实在不想说什么,还是想起来就想消他一顿。 这第二顿也无法推辞,王厚忠领着第二任媳妇死皮赖脸的邀请,相当于硬拽那种,没办法不去不行。人家说了“咱们一个班的弟兄,在一个屋同居,在一个盆里盛饭喝汤,在一个坑里拉屎撒尿,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得给大哥一个面子。” 我心里说“**,要不是因为跟你在一个宿舍里睡过觉,打死我也不会参加你他娘的狗屁婚礼。” 婚礼上这小子和第二任媳妇过来点烟,我也没象参加其他同学婚礼时耍什么新娘子,看到他们两口子就来气,点着烟也没吸在手里拿着。顺口说了一句:“互敬互爱,珍惜吧,不容易,但愿这是最后一次,再他妈玩结婚,恕老弟不参加了,这是给你最后一次面子。”他们一转身我就把刚点着的烟扔地上又歌星杨坤似的在上边踩着拧几下。 王厚忠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一直陪着笑脸,自打我从前线回来这小子对我一直怕的要死。我只要见他一次就得挖苦两句,甚至还骂上几句,他都得听着,还得带着笑脸听着,否则我会跟当场动手,他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他也不敢保证和我动起手来就能占什么上风。哥们儿现在可不是当年的瘦猴,他班里的小新学员,咱是战斗英雄二等功臣。 真让我说着了,那位第二任媳妇咱们驻地附近的一位农场场长的女儿,脾气贼啦的倔,上来劲贼拉的驴,泼妇中的泼妇,糙女中的糙女,天天跟王厚忠干得鸡飞狗跳墙,这回是人家对他实施家庭暴力,结果又是一场家庭悲剧,没出半年又他妈离了。 要说这离婚还真不是王厚忠的专利,后来又离了不少对。我参加的第一批婚礼中保留下来坚持到底白头揩老的恐怕没几个,就跟咱们国家第一批买摩托车那批人,能全须全尾活到现在的没几个。在我的印象里除了林小天、赵继军以外其他好象都离了。连李运鹏那么老实厚道对人真诚的人也没拴住媳妇的心,最后离的时候还相当的惨,媳妇怀着孕也要坚决和他离婚。我们几个都过去往死了劝。我的二哥啊,当时都快给要给那个娘们儿跪下了,可无济于事,女人的心真狠。 托尔斯泰那句名言说的在理“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那几个弟兄和王厚忠情况不一样,本质更不一样,他们可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之所以离婚完全是因为女方的毛病。 我这么武断的下结论绝没有半点贬低咱们中国勤劳勇敢伟大女性朋友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的说个别现象。说来也真奇了怪了,这些个别现象居然就都摊在了那些与哥们儿出生入死的同学战友们身上。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没心思去研究他们的婚姻家庭,况且连哥们儿自己当时也遇到了这方面的麻烦。原因其实很简单,咱们又要打仗了,临上前线之前突击结婚的结婚,估计是怕以后再见不着;突击离婚的离婚,估计是怕自己当寡妇。 第三十五章 大嘴巴子 第三十五章大嘴巴子 爱情是永恒的主题,说的有道理,但那是针对文艺作品而言,至少对我们军人来讲大部分时间就与爱情绝缘。具体到个人,象我这样的,自从乐红离去后自认为基本不再有爱情,即使谈婚论嫁也就是岁数大了完成传宗接代生殖繁衍的任务而已,多半是爹妈逼的连长和黄嫂催的加上异性吸引的**,顶多是做个合法夫妻为了一个共同的床上目标走到一起罢了。此处必须注明,只代表个人糊里糊涂的观点,因为咱还不懂太多的感情,没有一点污蔑伟大的爱情之意,异性相吸应该也属爱情范畴嘛。 战争是永恒的主题,这话可不光是对军人们说的,翻翻咱们的中学历史课本就知道,上下五千年一部历史几乎就是战争史,可以说咱们生存这个世界和平的时候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爆发战争。 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也许这个“恶魔”从来就没远离过我们,一直在我们的身边转悠。上级首长机关每天都在接收最新的敌情通报,做为我们这些初级指挥员下级军官当然了解的不多,只是凭军人的职业习惯和直觉预感到一些紧张的气氛,反正每天都在积极的训练备战。打不打,什么时候打那是上级首长的事,我们只管一声令下打起背包就走。 团里为促进各连的训练展开了各项比武竟赛,本来每年都要开展多次这样的竟赛活动,可这次不比以往,团首长得到较为确切的消息,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军可能就要出动赴前线轮战了,所以把训练抓的比任何时候都紧。我所在的六连是全集团军的军事训练尖子连,如果训练在团里都不能占圈,比武不能在团里拿第一,那会叫人笑掉大牙,连长、指导员都得被撤职。 还真就有几个连队和我们叫上了板。一个是跟我们几乎齐名的步兵八连,也是全团仅有的两个“红军连”之一,战争年代被授予“无敌钢刀连”的称号,跟我搞过兵棋对抗的魏如海就在该连当排长;再一个就是林小天他们步兵二连,战争年代被授予“猛虎二连”的称号。还有其他几个连队目前训练形势一片大好,迎头赶上的势头很猛,一直不服气跟我们叫号的巴掌拍的最响。 这种你追我赶的竟争场面是团首长们最期望看到的,不能什么荣誉都归一个连队,那样对别的连队不公平也不容易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另外,林小天、魏如海两个活驴似的训练能手加盟到连队大大激活了他们的训练热情,两小子都不白给,很快就在连队挑起了大梁,带着一群小老虎似的弟兄们嗷嗷叫着要从我们手里把红旗抢走。 连长一看大势不好,几个连队来势汹汹,如果红旗被他们夺了,第一让他们拿了,咱们得活活被气死,不被气死也得被吐沫星子淹死。全团挑出来的兵全团选出来的干部组成的钢铁连队名副其实的正规军干不过一帮“土八路”、“游击队”那可太没名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射击二练习比武,全连虽然打了总评优秀,可跟魏如海他们八连比优秀率竟比他们低了3个百分点,这下让连长上老了火,射击可是咱们连的传统优势项目,让人家轻易超过怎能不急。 全连从靶场带回连队,我将全连整队后向连长报告,全连成横队等待连长讲评。 头一次遇到这样的讲评,连长一个字没说,站在队列前怒目相向,竟瞪了半天眼珠子。 几个没有发挥好的战士都不敢正视连长的眼睛,就跟做错了事的孩子,更有点象欠了债被债主找上门来讨债那种感觉,反正知道连长不是好瞪,马上就要有弟兄倒霉了,一顿臭骂不可避免。 “啪啪”两声清脆的大嘴巴子在队列前传出。妈呀,革命军队也讲军阀那一套作风?居然当众煽耳光? 对,射击打的不好,没有竟争过对手是我们最大的耻辱,挨嘴巴子应该是活该,那挨打的是谁啊?没打优秀成绩的有几十人。 队列里的战士没一个挨打,是连长自己给自己两个响彻云宵的嘴巴子,然后啥也没说,也不等我报告了,转身回屋把门一关估计可能捂被里失声痛哭呢。属实不知道屋内是啥场面,自然不能瞎猜,但战士们的情绪可是立马被调动了起来,这就叫知耻而后勇。连长给自己两个嘴巴严惩自己的失职,疼的却是战士们的心,那才叫立杆见影,晚饭谁都没吃,以班为单位背着枪就上了营里小靶场预习去了。 真佩服连长的水平,这也是思想工作的一种做法,不用嘴说,光动嘴巴子,虽然皮肉受点苦,连长第二天吃饭还肿着脸,嚼馒头还费劲,可全连战士的心却拧在了一起,连续的几次射击考核都没再让第一旁落,这嘴巴子打的值。 我们这边被“大嘴巴子”猛的警醒,林小天他们连那头玩的更绝。毕竟是普通连队,干部和战士的素质跟我们六连是没法比,可林小天来了之后可就大不一样喽,这小子很快就在连队混出一片天地混成了连队一“大神”级人物,跟我一样在连队的地位仅次于连长、指导员。 除了他本身具有的“自来熟”会笼络人心等本事,军事素质过硬也是他在连队站住脚的根本原因。这小子很懂训练,在他们连队那就是“专家”一类的训练行家,除了射击不敢造量其他的什么五公里越野、器械、投弹、障碍等科目可都坐连队的头把交椅,没有一个敢不服的。最能耐的还不是自身素质好,他的过人之处在于会训兵,有妙手生花点石成金之术,在他的“圣手”调教下,素质好点的强上加强变得更强,素质差的弱手能让他训得变成强人。 他们二连就跟我们连隔着一座王八盖子山,两个连队隔山相望彼此互不搭界,可都有“内线”都能迅速侦察到对方在家里干些什么勾当。 说起林小天他们二连的连长也是一特有土办法的“歪连长”,跟我们连长一样都是战士提干,文化不多,可歪点子却一点不少。我曾亲眼见过他们那套训练办法,与我们连长的“自裁自罚”打自己嘴巴子激励部属还有不同,这小子更擅长惩罚别人。 也是那次射击考核,他们连没有争过八连和我们六连,甚至让同级别的五连、九连等几个连队超过,这下可惹了马蜂窝,没等连队从靶场带回,这“歪连长”脖子一歪,脑袋一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小天,让那些射击没打及格的给我出列。”他冲着带队的林小天喊了一嗓子。 林小天的“色盲眼”尽管很盲但这回居然打了及格,就是不及格也没关系,他是除了射击项目以外其他军事训练科目的连队“总教练”,什么惩罚也摊不到他头上。 林小天赶紧下口令让部队停止前进,又将那十来个没及格的弟兄叫出了列。 “打这个**成绩还想走着回去?都他妈给我爬回去。”这招好象还是从我们连剽窃过去。 连长这一声令下不要紧,可苦了没及格的那伙弟兄,团靶场距离连队有两公里左右,还都是土路。没办法,谁让自己不争气打不及格呢,爬吧,于是一个个灰尘暴土的往回匍匐前进。 要说还是林小天懂得战士心理,他毕业论文就是写心理方面的。把握战士思想脉膊,知兵爱兵想战士之所想是他的强项,立马做出了一个举世震惊的举动。 难道他要再次顶撞连长不服从管理反抗连长的“军阀作风”?这可是小看了林小天,他现在是连队的红人,已经和连长、指导员称兄道弟的成天在一起研究连队管理训练方法,还不经不离的凑在一起喝酒,连长说句话对他来说那就是最高指示,根本不会有任何抵触情绪,即使明知道做的不对,也会坚决执行连长、指导员的命令。 十来个战士爬得满脸是土满眼是泪,灰土和眼泪搅拌在一起弄得一个个小花脸,爬了百十来米就已经累得不行,后边还有那么远的路,一个个委屈的要死累的要命简直就爬不下去,恨不得趴在地上象冬眠的蛤蟆或者是练蛤蟆功,反正是跟蛤蟆有关玩个一动不动。 林小天走到爬行队列前方左腿弓右腿绷哈下大驼鸟似的身子,一个标准的卧倒动作扑于地上,绷着的右腿和右脚拖着地面划出了一条土烟。 谁都没想到这小子能来这么一出,即博得了连队干部的好感,更征服了战士的心。这就叫标准的以身作则,干部带头往回爬,跟我们连长的自己打自己嘴巴子有异曲同工之妙,都能让爬不动的战士爬得动,都能迅速激发战士的训练热情。 第三十六章 冒坏水 第三十六章冒坏水 毕业两年的排长一般干得好点的都能提前晋职代理连长或者直接下命令当连长,我和林小天等几个同期毕业的弟兄都在向着连职干部奋勇前进。一帮铁哥们儿经过部队的摔打磨练,一个个都成长的挺结实,林小天、魏如海和我是那伙人中的杰出代表号称808团“三小虎”。这名号可不是随便炒做出来的,都是全团广大干部战士雪亮雪亮的眼睛发现,发自内心的认同,从他们赞不绝口的嘴里蹦发出的呼声。当然,这“小虎”的名头还是针对“大虎”而言。我们没来之前,团里就已经到处传扬“三大虎”的威名。 “三大虎”都是现任连长,按编制序列排号分别是二连连长宋达强、六连连长郑玉勇、八连连长冯树国。此“三虎”啸聚山林成名已久,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管兵带兵均很内行更是强项,全团上下一提“三大虎”无不齐声赞扬双手一块举出来竖两大拇哥,从上到下都得给点面子。 三员虎将虽说都是东北老乡还是同年兵,没事总是聚在一起喝酒好的跟亲哥们儿似的,可暗地里那可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只要团里分什么任务有什么荣誉得什么好处,“三只虎”肯定争得你死我活一番撕咬,弄得满嘴是毛,谁也不会让着谁。 据说最狠的一次“三只虎”为了争“全面建设先进连队”的红旗,三方频繁出动互挑毛病互揭老底闹的很不愉快,差点动起了手,能有几个月仇人似的不说一句话,最后还是老娘们儿出马,三位军嫂出面给说和的。 自从我们这“三小虎”来了之后,三位“大虎”尽管退居二线隐藏幕后指使咱们小的在前面冲,可竟争的更趋激烈,竟争范围也日趋扩大,竟然都想到了争人。我最早被分到六连,所以别的连队连想也不敢想不会找一点主意,可林小天、魏如海两个膘悍的猛男一踏进808团就被他们盯上,“三只虎”几乎同时蹬着破自行车杀到团干部股要人。 “股长,我们连现在只有一个干部排长,其他都是志愿兵代理,说什么得把那两个大个排长都给我们,至少得给一个。”我们是尖子连,连长说话口气很大。 “凭什么给你?你们已经有一个叫穆童的前线下来的英雄,你还吃着碗里的望着盆里的?全团挑兵就够照顾你们的,这回还想玩全团挑干部的路子?我们连这个排长要是给了别人,甭说我宋达强连长不当了,跟他一块去你们六连当排长。”二连连长立马表态,生怕爱将给了别人,他得到林小天就象当年诸葛亮收了姜维一般兴奋。 “对,我们连的魏如海也一样,谁他妈也甭打主意,如果要可以,拿牧童来换。” 二连和八连连长看着虎气十足粗人二个,实则鬼精鬼灵,他们可是怕自己的人被他人挑走,以前不是没这方面的先例,咱们连那位“懒驴打滚”的“高排”可就是老连长找到干部股硬从二连挖走的。这回两个人可算得到林小天、魏如海两个宝贝,说什么不能撒手,他们说是来要人,莫不如说是听到六连要人的风声赶紧来干部股护人。 “行了,都别争了,这三个‘小虎’已经分完了,都在连队干了几个月,成绩有目共睹,团首长决定不再调整,谁也别打谁的主意。”王股长驴脸一拉,断了“三大虎”念想的同时,第一次弄出了“三小虎”的提法。 连“大驴脸”干部股长都称咱们为“小虎”,这可是莫大的鼓励,用不着开大会发什么奖状,给什么表扬,三只“小虎”的名头就让我们兴奋不已,工作也连苦干再巧干玩了命的去干,说什么不能辱没虎将的威名。 跟几只大虎一样,咱们哥仨虽然亲的比亲兄弟还亲,可竟争起来那可一是一,二是二来算不得半点迷糊账,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前辈虎将们的比拚。每到团里组织会操、看电影、歌诵比赛等集会,咱们这伙人肯定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一虎当先杀出来表演。 “二连弟兄们,咱们来一动抒情的歌曲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美声。”林小天光着脑袋走到队列前面很潇洒的指挥全连唱起“十五的月亮”。 “八连弟兄们,咱们来一动震震他们。”没等“十五的月亮”落下,魏如海不怀好意的起了一首“团结就是力量”。 这“团结就是力量”没什么动人的旋律,有的只是铁一般的节奏和铿锵,加上一群破锣嗓子汇到一起的比狼强不哪去的嚎叫,任何优美的歌声都得被压下去,强奸似的硬灌满大家的耳朵,想不听都不成,除非把耳朵堵上。 “六连弟兄们,咱们发扬把风格,唱个‘学习雷锋好榜样’好不好?”咱这可不是真的发扬风格,比魏如海更不怀好意。 在全连一片雷鸣般的“好”声中,我起头唱起“学习雷锋好榜样”。这歌比任何一首歌包括“团结就是力量”还有杀伤力,一点不象虚心学习的样子,狠歹歹的从肺腑里吼出来,根本就不在调上,但却能把其他连队的歌声压制得无声无息。 礼堂比歌仅仅是小意思,是我们这些新排长带着各连互相比赛的小插曲小缩影,最凶猛最强悍的还得数军事训练的比武。本来全团的训练形势就一片大好,加上我们这些“小虎”的推波助澜形势是好上加好。团首长高兴得直要蹦高,除了表扬就是关怀鼓励再也不把咱们这帮人集合起臭骂了。 “三只大老虎”也乐得屁颠屁颠,几乎不怎么出山,一门心思扶持我们这几支“幼虎”,放手让咱们大干。都是挂在嘴边的话“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干吧,闯吧,不要怕出事,有什么问题有大哥给你兜着,擦屁股的活交给我。” 咱们也真争脸,没有让“大老虎”白费心思白白培养,如今“三小虎”已经羽翼丰满打拚得有模有样只等猛虎下山出手伤人。 几个“小虎”包括王厚忠在内的一批新排长军事素质都没的说,单个拉出来溜溜恐怕分不出高低,我也就射击能略微占点优势,其他的各项很难说谁驴谁熊。现在比的可不是个人的优劣,咱们可都担负着全连军事训练的责任,比的是谁会教谁会带,谁所在连队的成绩好。这方面我属于得天独厚占了先机占了很大便易,咱们连的兵素质个顶个的强,不用说战斗班排,就是炊事班的拉出来在其他连队也占圈。 稍稍说的多一点,很多人都觉得炊事班的兵肯定素质不好,那得看什么连队的炊事班。就拿我们六连来说,炊事班长几乎半年一年的就得换一次,都是挑全连军事素质最过硬的老兵去当。连孟来福、孙猛都当过炊事班长,每次考核炊事班从来不拖后腿还都个个是骨干是尖子连里的尖子兵。 林小天、魏如海一直都不服我,可没有办法,兵员素质摆在那,连队的训练传统差的可不是一朝一夕,除非有点石成金之术,否则短时间内想超过我们要比登天还难,所以他们可是憋了好大的劲下了好大的功夫,采取笨鸟先飞的办法每天都在加练,训练的强度和难度都大大超过我们六连。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占他们的便易,靠着先天优势胜人不是我的性格。于是我也开始暗下苦功,争取在他们的强项上赢他们。 据说林小天他们二连的后勤建设不错,伙食水平全团第一,扣的两个大棚成了全团的样板,一有上级机关来检查必来参观他们的大棚。 哥们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干脆咱就在他们的强项上下功夫,也弄个大棚当样板,把全团干部的眼球都从他们的大棚吸引到咱们这来。 我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先干掉他们的大棚,这叫不破不立。不过这回我可没忙着动手,尽管连长有话“什么事无需请示,看准了就弄”可此事非同小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向连长请示了一下。 “连长,我准备夜半出击,趁着月黑风高,把二连的大棚撕几个口子,把那些黄瓜、茄子、辣椒、小葱、西红柿什么的都冻烂冻死......” “啊?穆童,你小子怎么会生此心?早听说你是有名的‘坏水’,可没他妈发现你这坏得也太他妈离谱了,赶快甭打这份心思,千万别干这么缺德带冒烟的损事。”连长眼睛瞪的好大,一点没了老虎的虎气,估计是让我的计划吓着了。 第三十七章 惹祸 第三十七章惹祸 真没想到“三大虎”按序列排名第二,按虎气指数能排第一,另有外号“郑三炮”的连长也有怕的时候,而且不是一般的怕。 “穆童啊,不谈你的动机如何,阴损什么的谈不上,单说你那想法就很危险,那二连的大棚可是政委树的标杆,谁要是敢掘那个棍,得罪二连是小事,等于在太岁头上动土,等于跟政委过不去,相当于谁敢拔咱们六连‘军事训练先进连’的红旗,你小子可不许胡乱捉摸,瞎给我来一套。” 我一听连长的话很在理,同时又长了一份见识,团里政委可是不好惹的人物,据说权利比团长还大,连以虎著称的连长也惧他三分。 破坏二连大棚的计划被连长一票否决,那我只好玩自己并不擅长的扣大棚了,这事不阴还光明正大,为连里争光用不着跟连长汇报,估计本部兵马就能解决。 我之所以跟大棚较上劲除了嫉妒二连的大棚种的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给连长捞回点脸面。年初团里首长机关下来检查各连的冬菜存放情况,咱们连菜窖一直不怎么保暖,里边的萝卜、白菜都烂成了泥,看着象抹了厚厚一层大鼻涕。团长当时非常愤怒,这标准怎么能代表团里迎接上级的后勤建设检查。 连长自知工作不到位赶紧走上前去向团长解释:“团长,如果团里能给我们拨点钱,营房股再给我们批点砖和水泥,我保证把菜窖弄好,保证让萝卜、白菜、土豆一个不烂,能留到明年这时候。” “留个大**,一年不烂那是万年青。”据说当时团长两手一背扔下这话就气吭吭的走了。 我扣大棚的计划就是为了挽回团长痛骂“万年青”给连队带来的恶劣影响,因为这话不出三天全团的干部们就当笑话似的传了个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有的居然管我们连长就叫“万年青”,弄的好不丢人,“万年青”的外号也几乎取代了“郑三炮”。 按说这菜农干的活咱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可来到连队接触了战士,尤其是亲自领导完成了几次任务后,我对什么事都有信心,这种信心完全是建立在对战士的了解上,是这些战士的能力让我瞠目结舌,给我增添了无穷的信心,那时的想法就是只要不把天捅破,估计还没有我不敢干的事,还没有我干不成的事。我把孙猛、冯晓、崔虎恩等一干众将招至帐前,也就是我的蚊帐前。 “我想给连里扣个大棚,实现我们连后勤蔬菜自给自足。”我说的非常轻松自在,没种过菜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就跟没生过孩子不知道累得荒一样。 “啊?”冯晓和崔虎恩家都在农村,听了我的想法一起“啊”了起来,看来吃惊不小。 死党孙猛虽然是市里人,但农活什么的也有一套,这小子当过几天炊事班长,对养猪种菜什么的比较在行,最主要的是看我决心已下,反正他现在就是跟我穿一条裤子的人,只要我有想法,他马上就会带人去干,根本用不着来什么“啊?” “老排的意思你们不明白?废什么话啊?马上组织排里弟兄开会研究一下,这事别等老排亲自安排了,咱们下去分头准备,召集弟兄们开个小会。”孙猛说话尽管对我的决定坚决支持,但能看得出来这小子也明显底气不足,毕竟这属于很大一项工程,不象挖树坑什么的,说干就干了,这可是劳民伤财的大活,需要人力物力财力。我现在手头除了人力,其他什么也没有。 孙猛他们几个怕我为难,赶紧把排里几个在家种过地扣过大棚的弟兄召集一处,部署扣大棚事宜。 “班长,这扣大棚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必须要得到连里的支持,再说咱们连原来就有一个大棚,再扣一个能弄得起吗?”几个行家不光面露难色还开口说了实话。 “扣得起找你们干屁?我不管需要什么东西,你们几个赶快研究一下,拿出个方案来,需要什么列个清单,这周末咱们就行动,一周的时间必须把大棚扣出来还得扣好,必须比二连的标准高。”孙猛更狠,直接明确了任务。 连队的战士可是个个身怀绝技,什么木匠、瓦匠、铁匠应有尽有,在家种地的、种菜的、养猪的、放羊的比比皆是,只要干部能想出来,这伙人就他妈能立马给你弄出来,这方面有点类似于监狱,老犯当中可是埋藏着不少人才,咱们军营中的能工巧匠要比监狱那帮老犯还厉害得多,我亲眼见过他们的手艺,当时就惊得目瞪口呆,看细活不让深闺小姑娘,干粗活赛过农村大老汉。 孙猛办事,我当然放心,又跟以往一样,躺在床上睡大觉,只等一周以后去验收他们扣出来的大棚。 “不以身作则”是我的工作特点,不但没有挨过批评还经常性的在营干部会上猛遭表扬,连“佟老贵”教导员都说咱这排长当的有水平,自己清闲,会摆弄人,全排任务完成的出色,不象某些排长,把自己累个半死不说,交给的任务从来都是拖泥带水。没办法,那几个傻逼也想象哥们儿似的睡觉功夫活就干了任务就完成了,可他们的战士不习惯,甭说是睡觉,就是把眼睛瞪成牛眼人家也不买账,人都有惰性,谁愿意吃苦受累啊。 这把可不灵喽,这扣大棚不同于完成其他类型的任务,真的需要有干部出面张罗物资器材,而且即使我这样的小排长出马也弄不到什么好料,铁架子、木头桩子什么的不必说,就是那些塑料布也得花钱去买,战士们哪有钱啊?每人一个月津贴才十几块钱,全排弟兄把钱凑起来也买不来一根铁架子,把我的工资搭进去顶多能弄三根,可大棚需要几十根。 困难面前不低头,有了问题自行解决这是孙猛的一贯作风,这小子压根就没跟我商量,领着全排弟兄暗夜行动,半夜十二点趁着我还在睡梦之中,他们游击队员一样的出发了。不到二个小时王八盖子山上四十多颗小树都还没长成参天呢就被从根底下锯断,全部运回来藏到连队养“万年青”的菜窖里。 第二天又是半夜十二点,这帮小子再次出击,这回不是奔树去的,他们早就勘察好了地形,发现汽车连有一处遗弃的大棚,里边有不少保存完好的铁架子,人家汽车连可没说不要,人家还等着扣大棚呢。孙猛他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弄完了地方的小树这回弄部队内部的铁架子,再次偷袭得手,三十根铁架子连夜运回。 官僚主义真他妈害死人,连续两天夜间行动居然都没让我发现,估计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咱们连队可是有这方面的传统,连队的任何一项大“工程”都少不了划啦外面的东西,只是这回动静闹的太大了,规模也是以前若干次行动中最大的一次。 好在行动计划周密,实施过程迅速隐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丢树的,丢铁架子的绕着圈找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他们从丢了东西第一反应就怀疑是咱们连干的,别的连队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强悍的战斗力,可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吃个哑巴亏,没抓到证据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找到团里也没有用,任何一个首长都会替我们辩解半天,光荣的连队怎么能干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 两次出击均顺利得手,孙猛他们有些麻痹大意,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第三次行动时坏菜了,应该是大风大浪闯多少,小小泥沟翻了船。翻船的“泥沟”居然是一户名不见经传的老百姓赵老二家。 扣大棚的物资器材基本备齐,只差一些草帘子什么的边角材料,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说用玉米杆子捆在一起就能代替草帘子使用,孙猛和冯晓、崔虎恩一商量,这玉米杆子老百姓家有的是,等于自己家里的一样,一定会手到擒来,根本没怎么计划,天还没黑就领着人出去弄玉米杆了。 麻烦就这么来了,赵老二家的玉米杆子早就割好捆成了垛,都在房后的菜地边上放着。孙猛一声令人,弟兄们奋勇争先,扛起一捆一捆的玉米杆就往回走,黄了吧叽的玉米叶子撒了一路一直延伸到我们连门口。 孙猛一看不好,等于给赵老二留下痕迹,傻子也能顺着印追寻过来。他赶紧领着两个弟兄在后边“断后”,把地上的凌碎杆子叶子什么的划啦起来,并向其他方向撒布还想玩个驾祸于人。 第三十八章 土匪 第三十八章土匪 孙猛看看身后的得意之作不由得心花怒放,“嘿嘿,复员前总算为穆老排干了一件大事,咱也心安理得喽。” 这小子高兴的屁颠屁颠领着几个“断后”的战士一路小跑回了连队,简单冲洗一下再次消除“做案”痕迹,互相检查一下看没什么大碍就急匆匆的来到我屋表功。 “老排,老排,货都备齐了,周一咱们就能开工,你用不用再检查一下,或者等全干完再去验收?” 我正戴着耳机子坐在椅子上听流行歌曲,冷不丁的没听到孙猛说啥,不过看那兴奋的表情一定是干了天大的好事。 “什么事高兴成这样,坐下慢慢说。”我摘了耳机子把床下的马扎凳掏出来让给孙猛。 “老排,走,跟我走,我带你看看战果。” 我们俩一前一后进了连队菜窖,孙猛打开手电往四周开照。 “我靠,这都是咱们连的?我怎么不知道?早知道有这些东西还他妈闹啥心啊,马上开扣不就得了?” 我说完话就觉得不对,这菜窖虽然没来过几次,但这些新搬进来的东西却是头一次看到。 “孙猛,说老实话,这都是从哪弄来的?肯定是你干的。” “是啊,我没说不是我干的,这些料就是扣大棚用的。” “扣大棚?你是要把我扣死,从哪弄来的赶快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少弄点没问题,这么一大堆,没等我们把大棚扣上,弄不好森林警察就得来把手拷子给我扣上。” “老排,看把你吓的,来了扣我也不能扣你,再说这么些东西送回去就没事了?那几十颗小树都是锯下来的,拉回去还能粘住长上?还有这些铁架子、包米杆子弄回来容易送回去难,等于投案自首自投罗网,人家肯定还不答应。” 我看着地上摆放整齐的“战利品”,确切的说应该叫“赃物”,心里一阵阵的拔凉,本来地窖里就凉,可居然从脑门子上渗出了冷汗。“额的神啊,这些东西要是让人发现了,会不会他妈的判个几年?”我心脏抖动着胡思乱想。 “怕什么?多少年了都是这么干的,这叫因陋就简就地取材,那些东西本来就属于咱们。”孙猛为了打消我的疑虑故意说的轻松异常还搬弄出成语好象偷盗有理拿人家东西无罪一般。 “多少年都这么干的?那周围的老百姓不得把咱们恨死?” “恨个屁,咱们还没恨他们呢,他们的地都是谁的?都是咱们部队的,还有山上战术场附近的果园都是,盖房子修猪舍哪样东西不是我们营区的,一个个脸皮贼厚,不弄他们的弄谁的?”听孙猛的意思这些东西都是咱们自己的,属于完壁归赵性质。 “纯属歪理邪说,别忘了鱼水关系,我们是鱼,老百姓是水,是他们养着我们,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保卫他们,不是祸害他们,否则跟土匪跟鬼子有什么区别?”以前听说过部队跟当地百姓闹摩擦纠纷的事情,可没想到我的排里就干出了此等勾当,弄点包米杆子也不值钱,关键那些没长成的小树和铁架子,太多了,看着都肾的荒。 “老排,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哪个连队不偷?我听说你好朋友林小天和魏如海都亲自带着战士出去偷。” 孙猛这话可是真的,我也听林小天和魏如海给我讲过他们的光辉事迹,都是酒桌上的嗑,一个个都觉得干了特有意思的好事,说出来完全是吹牛逼的感觉,一点没觉得那是缺德带冒烟的损事。 魏如海利用战术训练间隙,故意安排了遭敌化学袭击的情况,施放了一个发烟罐,弄得可山都是烟雾“狼烟四起”,他的兵马上心领神会,根本不按战术情况戴防毒面具,而是一个个神不知鬼不觉利用低姿匍匐的动作潜入老百姓果园,可劲往兜里,袋子里,四0火箭筒背具里装桃子,然后快速撤离,回到连队把弄来的水果大部分进贡给排长,因为这傻逼的女朋友从东北来了。 林小天那厮干的更气人,这小子知道干部不能亲自组织这种行动,否则被老百姓捉住会抓着辫子不放,自己面子也过不去,他把几个班长招到一处,亲自安排上山偷藤条说是弄回来给连队编筐。还特意叮嘱战士,一旦被抓住了就说是干部指使的,不要跟人家动手。 战士们哪管那么些事,有干部撑腰什么都不怕,一个个拎着镛刀就上了山,也不管那些条子长成什么样,妈的,连根割吧,先弄回去再说,用不上的就顺手扔了,管他老百姓哭爹叫娘呢,反正这山以前就是咱们部队的,这叫军事禁区,是你们犯了禁,不是我们祸害扰民。 林小天哪里知道,这兵一旦撒出去那可就满山遍野的啥都干了,割条子是主业,一山的苹果、山楂还有梨那可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弟兄们可是惦记好长时间了,这回可算找到把名正言顺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个个都是背着成捆的树条,麻袋里装着水果,那叫满载而归。 这帮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土匪了,人家老百姓手里也有镛刀,可不是光割条子用的,人家把那东西当武器使唤。几个战士很快就被高高举起的镛刀和柴刀逼住,就跟雷锋童年上山砍柴让地主给堵住一样,不同的是现在身份变了,恶狠狠的居然是贫下中农。 毕竟是人民子弟兵,毕竟偷东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本来就做贼心虚,况且还弄了一身水果更是无法洗清“罪责”,几个小子不敢放肆,扔下条子甩了麻袋撒丫子开跑,其中一个心眼贼实舍命不舍水果的弟兄被当场连人和两袋子水果一块生擒活捉人脏俱获。 “你们到底是共军还是**?还他妈是土匪?”几个老百姓早就怒不可恶,喊了两嗓子还不解气,干脆上来把抓住的人用绳子捆在树上。 “妈的,胆也太肥了,敢捆我的人。”林小天拍案而起,马上披盔戴甲命令值班班长集合全排,这小子要来个“三打祝家庄”。 “林小天,你给我站住,要干什么去?”指导员可是害怕惹事之人,不仅仅是怕惹事,这军民关系可是头等大事,他知道林小天是个愣头青,指不定能干出什么花花事来,于是大喝一声将弟兄们拦住。 “指导员,这帮刁民太猖狂,居然敢把我们连的人捆在树上,不教训教训他们有辱军威。”林小天还是气哼哼的要往外走。 “等一下,我跟你一块去,去把炊事班长找来,给我把驴车备上。”指导员更邪性居然要乘驴车前往,看来是很想摆个排场。 林小天满心欢喜,这等于连队主官同意了自己的行动方案,立刻撒欢撂撅子的开始部署“攻打方案”。 “你消停会行不?我话还没说完呢,去拉两袋白面放车上。”指导员的话顿时让林小天气不打一处来,他马上意思到这驴车和白面的作用,明显的“丧权辱国、割面赔款”,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指导员,这伙老百姓可不是当年的支前模范,他们坏透了,弟兄们早就‘叔可忍婶不可忍’了,今天要是给他们送去白面,明天就得给送大米,后天连驴车都得赶过去给他们。” “林小天,人家不是当年的支前模范,咱们可是当年的子弟兵,虽然上山割条子是我和连长同意的,为了给连队编筐,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我们也没让你们弄什么瓜果梨桃,现在人被捉住,咱们得赶快把人救回来,否则他们带着人闹到团里麻烦可就大了。” “指导员,也就吃他们几个破梨,没有瓜,再说了,甭说吃他们几个烂水果,就是去城里吃......” 指导员员一听林小天说话越来越离谱,马上就要来《小兵张嘎》里胖翻译那套嗑,赶紧挥手叫停。 “行了,别臭白话了,你也别去了,派几个人跟我赶车走。”指导员的决定真是英明,否则依林小天的脾气,保不准白面没送出去还得跟人家动起手来。 魏如海和林小天在一起吹牛逼讲这些事的时候好象没做错什么,就象讲一段很有趣的故事。我当时也就一听一乐,没什么特殊反应,这回事情闹到我的排里,可真有点害怕。这回不是简单的偷鸡摸狗啊,弄来一解放车都装不下的东西,还涉及军内军外好几家,哪怕只有一家找上门来都够哥们儿喝一壶的。 尽管孙猛信誓旦旦的喊着要负什么责任,可我心里明白,一个兵能负什么责任?最后还得是我出头,弄不好连我都顶不了雷,得连累连长和指导员,这是哥们儿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第三十九章 顶雷 第三十九章顶雷 事已至此,再说些其他的已无济于事,还是赶快研究对策,未雨绸谬吧。 “孙猛,这些东西还能不能原封不动的送回去?”我力图做着最后的尝试。 “送回去可以,原封不动办不到,而且现在往回送要比往回偷的风险大得多,老排你是不了解那伙老百姓,肯定会扯着鼻子上脸不依不侥,而且汽车连素来与我们有怨,老连长在的时候因为篮球比赛就跟他们结下过梁子,这铁架子之事一旦让他们发现肯定会大闹天宫,他们可是一直在找我们的茬。” 我一听孙猛的话当时也没了脾气,咱还没象林小天、魏如海他们那么没皮没脸,把坏事当好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现在事情逼到这步,想别的已不可能,还是做最坏的打算,一旦人家找上门来,咱就主动承担吧,让战士替哥们儿干活已经过意不去,再让人家顶雷更是丢人。 “什么也别说了,这几天不要轻举妄动,大棚先别扣免得露出马脚,先观察一段再说,如果有事,你们不要出头,一切有我顶着。” “老排,你就放心吧,多少年都这么过来的,甭说他们找不到线索,就是找到了,咱们也不怕,反正我他妈今年铁定复员,还怕个球?如果真有他们找上来那天,我孙猛肯定把责任都承担下来。”孙猛的话让我倍受感动,虽然这事干的很不地道,但我还是感激他的忠诚和义气。 孙猛还停留在一个战士的思维,可一个战士除了能“惹祸”还能承担多少责任呢?当我们再次参战的时候,我却发现一个战士所能承担的实在太多,不仅仅是付出生命那么简单,他们可以说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承担起共和国的一片天。孙猛为了掩护我踏上了地雷,人没有死,腰以下截肢,下半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靠父母侍候了。我一辈子都在为这事心存愧疚,觉得对不起孙猛,本来他就要离队复员了,可为了“陪”我一年选择了留队,还为了我失去了那双比豹子还敏捷的腿。 还是接着说我们惹的祸吧。刚出了菜窖口,孙猛机警的把我拉到一边,我也迅速发现了情况,一辆森林警察的专用吉普车居然开进了营区,正在各连菜窖附近转悠,副团长也在车上,好象是陪着他们来的。 “不好,孙猛,赶快带人离开这里。”我话音未落,几个战士早就猴子一般窜了出去,战术动作极其灵活,头脑也不简单,知道不能往菜窖里躲,否则容易被“人脏俱获”。 我装着跟没事人似的溜哒着往连里走,嘴里还哼哼起《打靶归来》。 “穆童,你站住。”副团长从吉普车里下来快速走到我身边,背对着后边的几个森警小声说话不断使着眼色。据我判断,副团长肯定知道那些树就是我们连的人干的。 “什么事啊,副团长?”我假装才看见的样子,边跑过来,边敬着礼说话。 “连队现在正干什么呢?连长、指导员都不在家,搞什么名堂?” “哦,副团长,连队这几天正在搞战术合练,都在山上呢。”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合练?看你歪戴个帽子连风纪扣也不系,象个军人吗?”副团长表面训斥其实是想引开注意力,免得那伙森林警察打菜窖的主意。我也看出来副团长的心思,一边慌里慌张的扶正帽子一边系着风纪扣。心说“妈的,按说也没这个道理啊,他们怎么随便就进了营区,而且依副团长的脾气也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这倒好还陪着来‘破案’,明显的把各连菜窖当成主要搜寻目标。” “哦,副团长,这几天团里不是要搞文艺汇演吗?指导员让我留在家里领着排练节目,基本上不占用正课时间。” “就你?还能排练节目?没看出来啊。”副团长估计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打岔的办法,最后还是我这“坏水加小诸葛”灵机一动。 “副团长,这都是您的朋友?来部队玩?是不是得领着去靶场干几枪?我看这也到饭口了,咱就不请示连长、指导员了,小排长做把主委屈副团长老人家和地方的朋友到咱们连检查一下伙食,如果要去靶场,我跟着去保障一下怎么样?” “哟,小穆童,嘴可够甜的,快把我给忽悠蒙了,早听说你们连伙食不错,不过今天可不行,招待所已经安排好了,改日吧。”副团长也觉得我提吃饭这个理由好,否则那伙森林警察跟警犬似的在几个连的菜窖附近转悠,保不准哪下闯进去发现点什么,他是太了解这些虎气十足的连队了,如果哪个连队菜窖里没有“见不得不人”的东西那才叫怪事。 支走了那伙森警我长出了一口气,真他妈悬啊,要是被他们发现,这祸可就惹大了,那可不是乱砍乱伐那么简单的事,属于盗窃国家森林资源,罪名大去了。 后来听副团长讲才得知,人家森林警察早就发现了线索,没有十足的把握谁敢闯部队的大门?当然他们发现的线索是其他连队的,孙猛领人办的事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副团长在招待所狠狠的请了人家一顿,说了不少好话又答应每年部队出人出力参加植树造林支援地方建设才将此事摆平,估计那伙森警也不是因为吃了顿饭,肯定是看着部队的面子,毕竟军警是一家嘛。 一个大雷被副团长顶过去,而且谁也没发现还有我们排干的一份还是最大的一份。铁架子之事也用不着发愁,即使被发现了也是内部矛盾没什么说不开的。两桩最大的心事总算有了着落,我开始踌躇满志计划起扣大棚事宜。 又是应了那句话“大山挡不住你,土豆疙瘩拌倒人”换句话说就是“大江大浪闯多少,小小泥沟翻了船”。事情坏就坏在那堆全摞一起也不值几块钱的玉米杆子上,人家赵老二可不是拥军模范,甚至还是当地很有名气的“土流氓”,一直都是占着部队的便易,没想到这回居然把包玉杆子让部队弄走,那可是丢了大面子的事,这小子一直在我们驻地附近学摸,顺着孙猛嫁祸于人给乱指引的“邪门歪道”找到好几个本来毫不相干的连队,跟人家连队的哨兵吵吵了好几次。 这回跑到营区突然发现我们正在那扣大棚,堆在旁边的玉米杆子好生眼熟,其实谁家的玉米杆子长的都一样,只不过他家丢了几十捆,所以疑人偷斧似的看谁家的包玉杆子都象自己家的。 孙猛的战术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棚快速扣上,几乎所有的用料全是从别地方弄来的,除了木头、铁架子、包米杆子,连砖都是半夜偷着扒了好几道“废墙”,基本上都算来路不正,所以得尽快动手,免得堆在地上夜长梦多。 我也是这心思,可没成想赵老二杀来太快,简直就是猝不及防,一下被抓个正着。 “好啊,这是什么人民军队,我看就是一群土匪,你们到底是国民党还是**?偷老百姓的包玉杆子,上山偷树条子,弄水果,还有没有王法?”这小子上来先来一通扯脖子大喊,带点虚张声势的味道。 “说话要用证据,把眼睛睁大点,你看这地上的东西哪样是偷的?”孙猛可是见多识多,和老百姓打交道很有一套。 “证据,这包米杆子哪来的?” “包米杆子有的是,我们连和营里的其他连队都种了包米,另外别人家也种了,我们去要点有什么不可以?”孙猛义正言辞,语义激昂,跟他擅使的轻机枪一样,哒哒的打着点射过去,当时把赵老二造晕,弄得跟偷了我们包米杆子一样。 “你,你,你们这么不讲理,可别怪我不客气,这就去找团里,看看有没有说理的地方。”赵老二早听说过孙猛的事迹,知道他是808团有名的“神兵”,还知道他脾气贼倔,敢驾着驴车挡团长的路,总之是知道此人不好惹。 不愧是“当地一霸”除了会捉会闹还有不少鬼办法,找团首长评理就是其中之一。 当地的老百姓和我们驻地相距太近了,几乎所有的团机关和分队干部他们都认得,有的混得还贼熟,弄得跟“一家人”似的,乡里乡亲的都不是外人,来往较为频繁,经常的能占些部队的小便易,也经常给部队干部家送个包米弄点特产之类的,可谓迎来送往互通有无,也有一些军民共建的意思。 第四十章 棍扫一片 第四十章棍扫一片 赵老二没有去找团首长,他就近奔了营部直接找到教导员。也就三两句话的功夫,教导员拄着棍子跟着赵老二连跑带颠的来到我们扣大棚的现场。与此同时,我们连的连长、指导员两位主官也火速赶来“增援”,都知道这把我可能顶不住了。 “穆童,什么也别说,把那些包米杆子统统给人家送回去。”教导员用棍子指着已经铺开到大棚顶上的包玉杆子很严肃的跟下命令似的冲着我说。 本来我也想给这“佟老棍”一个面子,一段时间的接触彼此都改变了印象。当初他对我的轻视已变成重视,我对他的抵触变成了尊敬和爱戴。可现在把包米杆子送回去却万万不能,都铺开了再拢起来应该没问题,但一往回送相当于承认了我们的偷盗行为,这可关系连队荣誉,打死也不能承认是我们干的。 “教导员,如果他家想要这些烂东西剁吧了喂个牛什么的,我可以送给他,谁让咱军民鱼水情深,军民本是一家人呢,甭说这些破包米杆子就是包米我也给他送一车去。不过,送去可以,送回去可是没门,不是从他家弄来的,我没法弄个回去。”这回是我抢先说话,没让孙猛开口,跟教导员还轮不上他说话,这种场合他也上不了台面对不上夹。 “穆童,别念了几年破书就在那跟我咬文嚼字,不管你怎么弄,反正把那些包米杆子弄到赵老二家后院给我垛好。” 一听教导员这话,我也没有办法,谁让他官大,说什么咱也得听着,这叫有服从意识,最主要的还是做贼心虚,包米杆子确实是人家的,送就送吧。 “孙猛,带几个人把这些包米杆子弄到赵老二他家后院垛好,去了之后别不客气什么都造,给烟什么的不要抽,给水也别喝,把包米杆子垛好就给我回来。”我没好气的向孙猛交待,其实是给教导员和赵老二听。 赵老二一脸不满的瞅着我,意思说“你小子怎么知道我会给他们烟抽给他们水喝,我他妈没当场骂娘就不错了,已经很给你们教导员和你面子了。” 教导员听着我话里有话也觉得挺别扭,他的“老棍”横行全营还没听到过这般挑畔之辞,怎奈他心里太喜欢哥们儿这个带兵能力极强的小排长了,受不了也受一会儿吧,反正这么些年也没怎么听过下级敢对上级不满的,冷不丁的来一回还觉得挺痛快,恨不得让我再来一次。 “穆童,你就老实的送包米杆子得了,哪那么些屁嗑?”教导员还是装一把威严,毕竟还有地方百姓赵老二在那戳着,还得装出点体面。 我知道这时候再说话恐怕就有点过份装逼了,人家毕竟比俺大着好几级,岁数不大,可长的比俺爹还老,不能再不给面子,也不答话,使个眼色给孙猛,意思是“快点搬吧,我看着赵老二这个傻逼就来气。” 孙猛的脾气那是全团闻名,除了“神兵”的官方称谓,还有“四愣子”之民间传说,更有驾驴车挡团长道的牛逼壮举。他当然看着赵老二更傻逼更不顺眼,让他把包米杆子送回去可是真挺难为人。在孙猛与老百姓打交道的经历中,还没有吃亏的,从来都是从人家那往回弄,从未有过往回送的例子。 也怪我,当时没怎么考虑就跟孙猛说,如果跟冯晓或者崔虎恩说这事恐怕更好些,只要这孙猛的驴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以连为家意识贼强,好象那包米杆子就是咱们连地里长出来的一样,根本没赵老二什么事,根本就是赵老二在那无理取闹。 “排长,凭什么把包米杆子给他家送去?他买了还是求你要了?总得有个说法吧。” 孙猛的话当时就把赵老二气急了,按他的想法把杆子送回去还不想了结还想讹上个一袋米半袋面的,这回还被我话里话外的给挤对一下,更是让孙猛没好气的说上几句,他觉得很没面子,在二梢沟一亩三分地军内军外还没谁这么不给他面子。 “老贵,这包米杆子我不要了,你们家大业大,咱是小本生意,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不信找不到说理的地方,什么人民军队,整个一群‘土匪’。”赵老二翻着白眼,大大咧咧的称教导员为“老贵”。也难怪,教导员从当兵就没离开过二梢沟,应该跟赵老二属于班对班的同龄人,彼此说话口无遮拦,并没有什么不尊不敬的意思。 赵老二没把这当回事,我们几个可是不干了。妈的,这还了得,居然敢管咱们的营首长叫小名,这“老贵”也是他这号人物叫的?真他妈活腻了,还整出“土匪”来了,不光是活腻的问题,简直就是他妈找死。 没等我发话,孙猛已经一个箭步冲到赵老二身边,没用费力就把赵老二小鸡子似的拎着领子揪了起来。 “你他妈再说一遍?”孙猛发起神威,更象耍驴。没办法,咱们的兵都这样,偷东西都觉得自己很有理。 还没等我上前拦住孙猛,其实依我的脾气都想来孙猛那么一动,好在咱现在不是过去的莽壮少年,咱也是成熟的干部,必须得制止战士的粗暴举动。 没想到的情况总是会让人猝不及防的发生,我刚把孙猛的手掰开,赵老二已经蹲在地上捡起了镛刀。 “我跟你们拚了。”赵老二手里拿着镛刀却把脑袋送了过来,看那意思镛刀只是摆设,吓唬人的,累死他也不敢砍人,脑袋才是最有力的武器,这招就是有名的“撞羊头”也可以归做“碰磁”一类。 更没想到的情况是孙猛居然不知是计,二啦吧叽的再次逼近赵老二,放过他伸过来挨砍似的脑袋瓜子,一把抓住手里的镛刀,另一支拳头挥出去,这招就是标准的“电炮”也可称之为“冲天炮”。赵老二这辈子也没经历过此等阵势,手里的镛刀怎么到孙猛手上的都不清楚,身体已经向后平射出去,后仰八叉的躺倒于地。 教导员一看这帮小子又开始耍驴气得青筋直迸,浑身直哆嗦。他毫不犹豫的操起了那根比要饭用的打狗棍强不哪去的破棍子抡着就扑了上来。 看出来了,教导员手中的棍子跟赵老二手上的镛刀一个德行,都是摆的花架子,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凶悍异常。 “滚,滚,都他妈给我滚!”教导员一连喊出三个“滚”,在场的弟兄都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滚。 孙猛的祸可是惹大发了,敢跟连长动枪那是内部矛盾,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一马;挡团长道跟团长耍驴那是人家宰相肚里开飞机,更是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这回可完了,他打的可是军队的靠山人民群众啊。 我也生气他的举动,谁都能看出来赵老二在那瞎咋唬玩不出什么出奇的花样,顶多闹腾走一袋米半袋面的,几句话恐怕都用不上。这回可倒好,一个“电炮”指不定得搭进去多少大米白面呢。再说了,他也不照量点,出手还挺重,甭说是赵老二干吧的跟猴差不多,就是身体健壮牛似的年轻人也受不了那一下啊。后来在战场上真就证明了我的判断,孙猛真就一拳把一个敌人当中最膀的估计能有一米七八在咱们这也算中等个头的家伙打得鼻口穿血当场气绝身亡,也证明了我的另一个判断不对,孙猛打赵老二只使出了一分力,根本没想把他怎么的。 连长、指导员得到消息不敢怠慢一路奔来不停的哟喝:“穆童,穆童,你们反了。” 我心说“俺也没反啊,没看到‘佟老棍’在那耍棍?”。 我开始对教导员这种棍扫一片的做法很是不满,也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一顿“滚”一顿抡,打人的和挨打的都有责任,怎么的也得先控制住局面,心平气和的解决争端啊。 事后我明白了,教导员这招太绝了,当时赵老二倒地后迷糊了一会儿,可随即就清醒了,他可不是怕事大的主儿,肯定一轱轳起来就会奔团里去找更大的首长,把团首长引来恐怕谁也收不了场,孙猛肯定得遭殃,连我也得牵涉进去,闹不好得停职反省几天。教导员抡棍上来就是要把水搅浑,反正事已至此,水已经够浑了,那就可劲搅和吧,越浑越好,把众人尤其是赵老二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根破棍子上,让他来不及做出反应,不至于跑到团部去告状。 不愧是老基层,玩的路子真明白,这叫坏事不出门,小事不出营,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谁也别想插手,大不了多给赵老二赔个三斗米二担糠的,肯定能打发他一乐,挨一“电炮”换这些东西真值。 第四十一章 留住猛虎 第四十一章留住猛虎 赵老二挨那了一“电炮”除了把包米杆子都抱走外,还换回家二袋大米二袋白面。教导员拄着棍子亲自监督赔偿的全过程,严令不许偷工减料不许再讲价钱,老实的给人家送去。 孙猛给了赵老二一“电炮”换回来一顿臭骂,当然是连长。在连里恐怕只有连长能狠狠的骂他,其他人还不够资历,包括指导员、孟来福和我一般也就是个批评,轻易不骂,当然这也跟人的秉性有关,咱们几个可都是文明人,比连长那种“土八路”强多了。 孙猛没太在乎,挨骂就挨骂吧,反正自己身上的优点和毛病一样多,不是表扬就是挨骂还没怎么取得中间值。另外,这小子早心中有数,再有个把月就复员了,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老子马上就滚球子喽。” 还得说说这让我后悔八辈子的事,总觉得是我害了孙猛,八辈子也还不完他的债。可能出于私心吧,后来我反复分析应该不是,总的来说是为了连队建设的整体需要,我亲自找孙猛谈了一次,也就三五句话就把他铁了心的要走变成了坚决留队“陪穆排再干一年”。 孙猛的留队至少有一半冲哥们儿的面子啊,他舍不得留下青春印迹的部队,舍不得激情似火的连队,更舍不得朝夕相伴的战友弟兄。估计现在这个年月,象孙猛这样讲哥们儿重义气的人已不多见,实在想找的话恐怕还得到军营去找。 我清晰的记得当时的谈话,当时孟来福也在场,还是一边喝酒一边谈,这也算是哥们儿的一大毛病吧,总是把工作和感情和酒搅在一起,如果按照思想政治工作的教材,咱这就是搞拉拉扯扯酒友朋友那一套。教材说的对,可我他妈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死教条,思想政治工作随时随地可以做,哥们儿就喜欢在酒桌上做人的工作,而且这工作是哥们儿最擅长的,谁他妈也管不着。 我的想法当时很单纯,一是想为部队留下一个好苗子,一个非常过硬的军事训练骨干,如果好好培养一下肯定比一些干部要强得多。二是和孙猛交往的过程中,我发现他跟林小天等铁哥们儿一样,都是能以命换命以命相托的主儿,生死关头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脊背留给他。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一个值得信赖的铁哥们儿。 “穆童,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最好还是尊重猛子的意见,他在部队干了这么些年,该奉献的都奉献的差不多了,你就放他一马,别再留了。如果他回去挑粪种地,不用你说,我都得劝他,可人家回家就是老板,这一年不知得损失多少银子,我反正不同意你那套理论,猛子在部队的鼎盛时期颠峰已过,估计不再有什么提干的机会,转志愿兵都是咱们这些农村人的想法,跟他不搭边。”孟来福是个直性人,跟我混的时间长了,说话也不分里外,况且人家是“元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的意见就是别耽误孙猛的前程。 我当时喝了很多酒,也不知怎么了,连长和指导员都没安排我做孙猛留队的工作,可我偏要干这个活。 “老孟此言差矣,‘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好男儿就要立志从军报国。”我先背诵一段诗词至于谁写的哪个朝代的也不知道,反正一直会背,估计蒙他们两个老粗应该没问题,而且跟老粗谈话用点文的效果会更好,这都是我在部队基层工作中积累的宝贵经验。 “什么钩?还惹个猴出来?拿哥们儿当猴耍?”显然孙猛被这诗造蒙了。 孟来福还是有点墨水,当年也跟哥们儿一样上台做过百场以上的英雄事迹报告,估计这诗可能经常引用。他喝了一杯啤酒,用手指使劲点了一下孙猛的脑门。 “穆童,你都看到了,就这文化留队还能提干?吴钩是什么钩都不知道,还在部队混个屁,早点回家当老板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耍猴了。” 没想到孟来福这话不但没劝住孙猛反倒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更激发了他的斗志,非逼着我给解释一番。这一解释可他妈坏了,孙猛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要若个书生万户侯。 说起来很简单,我当时就一句话“男子汉就该入军营,到战场去撕杀建功立业报效国家,最好弄个官当当,过把官老爷的瘾。” 还是他妈太年轻了,我把提干看的太容易了,人家孙猛回家就是老板大款,过的瘾肯定比当官老爷大。可这小子天生不服输的性格和犟脾气决定了他必须要惹个万户侯出来,尽管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书生。 “孙猛,其实什么所谓的文化水并不难更不神,只要你留队,我可以帮你补习文化,那东西比你枪枪十环容易多了。” 得,就这么三说两说,孙猛改变了主意决定留队了。我把一只凶悍异常更具一片忠心的“猛虎”留下了,可给我留下的却是深深的遗憾和愧疚。 想起哪说哪吧,想起“猛虎”孙猛,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另一只“猛虎”我的同班同学战死沙场的钱仕虎,他们都是好样的。 由此我也想起了另一伙“狼字号”的猛兽,不知道是谁给硬安上的,恐怕只有电视剧中才出现。“野狼、雪狼、鹰狼、独狼、白狼、黑狼、血狼”曾己何时咱们的某些“特战分队”被一伙作家们硬贯上了这么些“狼”的名头,乍听起来象进了狼群钻了狼窝,据说是为了描述部队的野性和勇猛。我坐在电视前看着“狼群出没”,实在坐立不安,哪来他妈这么些狼?哪来这么些饿狼传说?形容勇猛描述野性没问题,部队嘛,就得有血性有野性,否则经不得战阵,咱们野战部队被授予的荣誉称号中不乏“攻如猛虎,守如泰山”、“猛虎二连”、“老虎团”等以“猛虎下山”之势出现的称谓。可把部队形容成“狼”,我看了就来气,就想骂“狼”。 我所在的团队连队,我所带的班排,和我朝夕相处的战士那可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个个都野性的狠,个个都是一身虎威虎胆。可惜啊,很多小老虎似的弟兄只能在部队干几年马上就得复员回家,小老虎们要还乡喽。 一下走了那么些好哥们儿,我的心快难受死了。妈的,当初不到老兵排好了,一下子全排只剩下不到十人,连冯晓和崔虎恩也被列入了复员名单。没办法,连队分了二十几个名额,不想走也得走啊。 冯晓和孙猛的情况不大一样,他家是农村的,回去安排不了工作只能干老本行种地,那时还不象现在那么多农民工涌入城市,成为城市建设的生力军。 “穆排,你去跟‘导员’说说,把我留队吧,我不想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我还想在部队再干上一年,看看能不能转上志愿兵,实在转不上就当跟‘老排’你再玩一年。”冯晓跟大多数战士一样私下管指导员叫‘导员’应该是种尊称。他说的话很实在,并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似的留队建功立业之辞,只要想找个跃出农门的机会和出路,最低目标定位为跟哥们儿再玩一年。 应该是实话我跟冯晓的感情没有象跟孙猛那么猛那么磁实,我总觉得冯晓是个孩子,尽管他比我还大半个月。在复员的问题上,我是赞同他走的,毕竟以后在部队不会再有前途了,多待一年等于浪费人家的青春。 可听了他的话,我又觉得应该帮帮才是。即然他想留队转志愿兵,那我这个“老排”也该尽点力,帮他找找人托托门路努力一把,我始终认为自己给战士办实事那才是最讲义气的。 “冯晓,你可想好喽,留队就是留队,奉献就是奉献,想转志愿兵那也是为了更好的奉献,可千万别提什么陪我玩一年,部队不带玩的,谁玩谁自己吃亏。” 妈的,都怪我的乌鸭嘴,我的肠子都快悔青了,每次想到冯晓跟我说的话,每次想到我说给他的话,都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子。那可真不是玩啊,那是他妈的玩命。冯晓是在半年后的战场上全连第一个倒下的战士,他玩大发了,他玩够本了,干掉了敌人的暗火力点,干死了三个狗杂种,无愧于“挖敌心脏尖刀连”的兵,无愧于一只猛虎的称号。 第四十二章 白花花屁股 第四十二章白花花屁股 整齐的队列,豪迈的步伐,震天动地的“一二三四”。我按照队列条令的规定行进在全连行军纵队的左后侧三分之一处,不时的下达着“一二一”、“向左转走”等口令,马上就要接近营区最高那道大岭也就是王八盖山对面双奶山右侧的二捎岭,下了二捎岭可就是咱们二营驻地二捎沟。 只要队伍一到岭上,几乎就是约定俗成,此时只需一个口令“立定、解散”,下一步该干什么就无需口令了。战士们纷纷跑到路两边站成两排掏出家伙式“放水”。说来真是奇怪,只要不到岭上,谁也不觉得憋得上,可只要脚粘到二捎岭的岭头,立马尿如泉涌,跟条件反射一般,不放水肯定不行。 现在是习惯了,刚开始可不行。我第一次当值班排长带队到团里看电影,到了岭头,我还想起头唱支队列歌曲呢,没想到战士们也不听口令哗啦一下子散开,又哗啦一下子齐刷刷的掏出来对着道边旁若无人的开干,顿时把我吓了一跳。 “我靠,太他妈壮观了”往前后一看,前边的四连、五连,后边的炮连都在“放水”的干活,连队列前边的连长、指导员也都把那玩艺亮出来弄。我属于适应能力非常强的人,也算见怪不怪吧,但还是被此种“几百门小炮齐射”的场面震撼够呛。 过了几次岭之后,连我这种文明人也入乡随俗。干呗,谁没有是怎么的?掏出来就干。这事用不着下口令,都是自觉完成。后来自己一个人过那道岭也是同样的条件反射,到了岭头就开弄,旁边有时出现个把女人也不在乎,人家过路的女人早就习已为常,她们都不在乎,咱们还在乎的什么,用不着装秀密玩什么腼腆不好意思的。 林小天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场面,非常适合他这种轻微“露阴”倾向的人施展才华,谁让他那玩艺个大壮实呢。 在我的建议下,连长、指导员采纳了建议,就是每次走到岭头,得由值班排长统一下达“立定、解散”的口令,不得再向从前那样自行散开,显得无组织无纪律不按条令办事。解散之后就随心所欲放开手脚解开裤带的随便干吧。 我的“老对头”魏如海他们三营也有个“放水”地点,不是岭头,他们地处于“盆地”之内,不用翻山越岭就能到团里,于是团部旁边的一片菜地就成了他们集体“施肥灌溉”的地方。据说那片菜地的主人一户老百姓早就放弃了土地所有权,夏天受不了那股味而且是名副其实的盐碱地种啥长不出来啥,不如荒了呢。 说到“放水”还得说到魏如海,他就因为“放水”不成功差点得罪了机关一位股长。当然他那次“放水”和我刚才说的“放水”是两回事。 说来话长,魏如海和林小天一样都是人高马大长相帅呆以军事素质好军容威武见长,两个人性格也差不多,都是极受战士喜爱具有“核心”气质的“领袖”级人物。可能上帝不会将所有的优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吧,林小天和他的差别就在于一个是“色盲眼”先天不足射击经常打零蛋或不及格。魏如海则是性格上的问题,为人过于刚烈,缺少圆滑,比林小天还猛还虎还驴。两个人的共同特点就是贪杯好色,女人缘十足,走到哪都是深受女人喜欢的“情种”。 在我看来,这些根本不是毛病,都是生理健全的男人,不象他们那样才叫毛病,能坐怀不乱的要我看只有两种人,一是太监二是坐在怀里的太丑,估计不会有第三种情况。 这魏如海虽然好色,可他是排长必须要管理排里战士的好色,一般的yy也还能说得过去,都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人,对异性有渴望有需求是正常的,可一旦做出点什么事那可得管,条令有规定战士不许在驻地谈恋爱。谁要是谈了,不管是不是自由的,你情我愿的,那可就不是好色这么简单点事,必须要受到军纪的惩处。 治军严格是魏如海的一贯本色,当他发现本排一名战士经常性的精神晃乎,立马起了疑心。这名战士原来在家是个“羊官”放羊出身,来到连队正好发挥特长,连里有几十只羊都交给他放,结果这小子一心二用,不认真放羊却认真的拉咕上驻地付近的一位“牧羊女”。两人山上相遇,本来就是同行,共同的“职业”共同的语言让两人相见恨晚,两群羊扔到一边,两个人抱在一起,成了一对“野鸳鸯”。 连长早就发现出问题,但累死也想不到会发生“野鸳鸯”之事。人家都是在荒无人烟的山上天当房地当床属于野合,除了天地二老谁人不会知晓。连长只是觉得这羊怎么越来越瘦,毛还越来越少,气的要死,最终决定换人不再让这位“羊官”继续放下去,把他踹回排里让魏如海严加看管。 魏如海性子烈,可粗中有细,很快就发现“羊官”有问题,总是找借口请假外出,于是魏如海带着一个班长跟踪追击,终于在团后勤处的一个堆草的窝棚里捉奸成双。 魏如海给我们讲这段经过时评书似的绘声绘色,把我和林小天逗得前仰后合。 “妈的,我跟了半天突然失去了目标,趴地上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是草垛房子里有动静,扒门缝一看堆了一屋子草,我他妈就跟当年的鬼子似的拿棍子往草垛里扎,扎了七八下没反应,哥们儿还以为遇上鬼了呢,动静就在这里传出来的呀,怎么会没有呢?”魏如海停住话把管我要烟,跟林小天一样喜欢讲什么东西打个伏笔好引人入胜。 “抽个屁烟,快点讲完,正听得上瘾断了干屁?” 魏如海继续说道:“干脆吧,我他妈把草掀起来看看,这一掀,你们说看着啥了?” “快说,看着啥了?你看到的,又不是咱哥两看的。”我们其实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愿意听他亲口讲出来。 “一个白花花的屁股......” “那白花花屁股下边呢?就一个白花花的屁股?”我和林小天几乎是异口同声。 “瞅你们哥两那逼样,急什么?快上烟。”魏如海这把终于得逞。 叼上了烟,魏如海只说了一句“白花花的屁股下边是更白花花的屁股。” “我靠,还他妈玩背入式。” “什么背入式,都他妈把他们吓傻了,不知道采取什么姿势好。” 也就是这“白花花屁股”的事让魏如海初次得罪了一位股长大人。可别小瞧这长着“白花花屁股”的“小羊官”,人家不是一般人,人家也有后台。 听说魏如海捉奸捉双,最先赶来的可不是连长、指导员,两位主官正好到团里开会,闻迅赶来的是股长,“小羊官”是他的亲外甥。 连长、指导员不在家,魏如海只好全权处理这事。见到股长驾到又亲自说情,可魏如海哪有林小天那么会办事,他脑子里只装着条令,根本没想到变通,不过按说这事也挺大,就是林小天和我碰上也不会怎么变通。 “不行,这是明显的违犯军纪,必须等连长、指导员回来汇报后交给军务股、保卫股处理。”这就是魏如海的原话。 股长一听,当时气就上来了。可没办法,自己外甥可是“白花花”的让人抓个现型,发火显然不合时宜,就又说了一堆好话,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再汇报了,就当从来没“白花花”过。 魏如海的脾气向来就倔又非常抗上,这回得理不饶人,居然就不给股长面子,说什么也要秉公处理。 股长一看遇到了狠人倔主儿,也不答话了,心说“妈的,我让你狠,我他妈还不找你了,直接找你们连长、指导员,我看你还敢对着干?看你到时候‘放不放水’?” 总算盼回了连长和指导员,这下股长来了脾气。他知道自己是机关的股长,不光是职别比两个主官高,在首长面前说话也有力度,普通的连队干部都得把自己当“祖宗”似的供起来。 也该着股长被掘面子,这连长、指导员也不敢做主,而且他们对这位股长还憋着一肚子气。那也是很长时间的事,连队过年杀猪,该孝敬的机关实权股长、参谋、干事们都送到了,唯独冷落了这最重要的股长,都是送肉的通讯员搞错了,把东西硬是送到股长家隔壁去了,可不是连长、指导员没孝心。这下股长可不干了,气哼哼的赶到连队,不由分说直接把连队的小猪赶回家一头。 第四十三章 放水 第四十三章放水 说起那赶猪的股长和我们六连也有很深的渊源,几年前这厮曾挖门子盗洞四处活动向团首长又是拍胸脯子表决心又是起誓发怨跺脚放屁说是扎根基层非要到我们连当指导员,应该是一种讨官要官的举动。不过,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字写得好材料整得漂亮,当时在团机关还属于那种罕见的才子类型。这么有决心到基层最艰苦最有传统的连队去,团首长也甚是高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争着抢着奔着累地方去奔着苦头去吃,即使是讨官要官也是热血的体现,于是常委会上决定了他的任命。 这小子一下到连队就他妈不是他了,哪里是来扎根基层,就想镀一把金捞点政治资本火上一把就走。又是拉帮结伙,又是坑人整人,又是吃拿卡要,又是送礼拉关系,不出半年就一把一个好端端的连队闹的鸟烟障气,把“坚强的保垒”连队党支部差点造黄,“尖子连”去了尖比一盘散沙还散。团首长听说他的所做所为气的浑身直哆嗦,团长亲自披挂上阵他要亲眼看看这小子的精彩演出。 又是化妆侦察的老套路,团长穿件农村老汉的褂子头戴草帽乘吉普车赶至二捎岭岭头,然后下车徒步前进,他也不嫌累,主要是为了不打草惊蛇,非要看看光荣的“尖刀六连”到底还光荣不光荣,“尖刀”还有没有以前那么锋利? 团长跟鬼子进村的动作差不多,悄悄的接近然后躲在我们连左侧二十米左右的一个砖垛后面,把草帽摘下探出半啦脑袋仔细观察。 起床号已经吹响了近十分钟,连队还是一片死寂,又等了五六分钟才出来两个战士。团长心说“全连都要提出批评,只有这两个战士需要嘉奖......”,没等团长心里话说完,那两个战士居然站在院里掏出家伙式“放水”,然后连裤子都没提又三蹦两跳的奔回屋里睡上“回龙觉”了。 团长正捂着胸口使劲抹擦,估计心脏病快要气犯。千呼万唤始出来,总算看到了那位指导员大人懒洋洋的迈着方步从连部踱出来。这小子站在原地做双手托天状,一个懒腰抻得比长脖鹿脖子还长。还好,没跟那两个战士似的当院“放水”,只向天长啸了一句“好大好大的太阳啊!”抒发完情感转身回屋。 接着出现的一幕是导致团长心脏病发作的最根本原因,他看见了我们六连的连长,还不是现在这位郑连长,而是一个团里非常信赖的机关参谋下来的,各方面素质在全团都没的说,从机关到基层都竖大拇指一致称赞的人物。现在可完喽,跟指导员闹矛盾受排挤,弄的跟下野了似的。 老连长穿戴整齐,这点让团长非常满意。后边跟着行军队列,就是这队列让团长最不满意。那哪是行军队列啊,一字排开十七条狗,连长走在前边,后边跟着十七条狗,那是相当牛逼。 “妈的,我让你们‘好大好大的太阳’,我让你们溜着狗装牛叉,马上换人!”团长憋的脸痛红,捂着跳动过速的心脏骂了一句。 那位指导员正是“白花花屁股”他舅,这小子离开连队的时候可是满载而归,借了一台解放车装的满满的,连铁锹、镐头都有几十把,也不知拿回家干什么,估计是要把家里的地道连成一片。 现在连队的郑连长那时还是个排长,实在看不下去了,指导员把连队活动室几乎搬空了,唯一的电子琴都装上了车,说是借用,等他孩子练完参加完比赛就送回来。 “妈的,给我搬下来,他孩子才他妈三岁,等参加完比赛得猴年马月,给我搬。”郑连长(郑排长)一声令下,几个战士早就恨死了指导员,二话不说,上车就把电子琴给搬了下来。那年月电子琴算件宝贝,一般普通连队根本就没那东西,是军宣传处特地配发给我们连的,平时放在活动室里,会弹的战士都舍不得用。 话说这位指导员在连队混的不怎么的,跑到机关论资排辈也混上了股长,毛病不但未改还愈演愈烈,除了把八连的小猪活生生赶走,还要硬给“白花花屁股”违犯军纪的外甥做“无罪开脱”,硬逼着八连连长、指导员放人。未等连长、指导员发话,魏如海早不干了,大骂几句,领着几个战士把那“白花花屁股”捆了麻花送到了保卫股。 因为此事魏如海算是跟股长叫上了劲结下了梁子。 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就纯属魏如海自己跟自己闹别扭,居然撞上枪口,差点让股长报了“一屁股”之仇。 说来此事还是跟我们六连有关。团里不久前组织的全团大比武,集团军首长、师首长亲自到场观战,影响极大。 说是比武,其实主要对手就是我们与魏如海他们八连之间的竟争,再加上后崛起的林小天他们二连。 团首长这回可是动了心思,以前的比武可都是真打实的比,谁第一就是第一,这个一点问题没有,不会有任何暗箱操作。此次不同了,尽管是团内比,可集团军、师首长可全到了场,这比武就有学问了。 正常情况下,我们六连稳拿第一,但如果发挥不好,八连、二连也有超出的可能。现在不同以往,两个连队因为有魏如海、林小天的加盟实力大增如虎添翼,训练势头好的惊人,不是一般的好,是好上加好,早放出话来要跟我们决一公母。 按说这种群起争霸群雄逐鹿的场面是团首长最愿意看到的,但对于这次比武就不同了,他们即希望八连、二连发挥出最佳水平,更希望我们六连保持长胜将军的美名再次勇夺第一。 各位看官该有疑问了,都是解放军,都是一个团的连队,为什么团首长要有偏有向?非要保一个连队争第一呢? 原因简单得很,我们是集团军的军事训练尖子连和全面建设先进连,军长、师长战争年代都在我们连当过兵当过连长,这杆大旗是军里、师里树起来的,象军师首长的眼珠子一样宝贝着呢,在谁手里把这杆旗弄倒了,哪怕是弄脏一点,各级都不会轻饶。那个“白花花屁股”他舅就是当了不到半年指导员就得下屉,光荣的连队永远都要保持传统。 一旦比武中八连或者二连将我们超过,不能说明他们训练抓的有多好,只能说明团首长对我们六连抓的不够紧,辜负集团军、师首长对团里的信任,等于当众让军长、师长等首长下不来台,打人家嘴巴子一般。 就这么着,咱们的比武竟赛唯一一次变了味,出现了暗箱操作的事情。 “暗箱”最暗的地方就在那位股长的成绩统计表,他亲自操作任何人不得近前,每项考核出来的成绩都要在他的手里过,颠几个过。 本来比武考核成绩应该由作训股负责填报,不该那位股长什么事。可团里这回是下了决心,说什么不让作训股干了,那几个负责军事训练的股长、参谋长们都是连长出身,一个个脾气贼暴,性格刚直,根本不会干这种小人的勾当。也正是由于这么安排,导致做弊都做不明白。考核由作训部门负责,第一手材料肯定是作训股掌握,然后才进“暗箱”,从“暗箱”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暗,早就真相大白了。 几项考核过后,我们连基本都是第一,靶上见眼,投弹有远,大家看的都清楚,没有什么异议。问题就出在五百米障碍和五公里越野上这种需要掐表看分看秒的科目上。 人家八连、二连就在这两项上下功夫呢,射击肯定打不过我们,自从那次连长自煽自己两个嘴巴子后,他们在射击上从来没有占过上风,他们连长也想煽自己两个,可觉得不可能奏效,“偏方”只能用一次,用多了肯定不灵。 单说这五公里越野,我们连一个战士平时跑的挺快在连队位于中游,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跑了一半就坚持不住,快虚脱那种,大家赶紧用背包绳扯着他跑,感觉还是不行,最后干脆将他四脚拉挎的抬着跑,一百多斤的大活人啊,硬是抬着跑了二公里左右,实在把大家累的不行,最后遗弃在路边的草丛里不管了。 这事正好被魏如海发现了,他们连在我们后面半小时左右出发,结果跑到半路他那双“鹰眼”发现了草丛里我们六连的人,因为都是“尖子连”互相之间都认得,于是他大呼小叫的找到他们连长、营长、教导员处,说什么要向团里告状取消我们的成绩。因为五公里武装越野算的就是最后一名的成绩,最后一名跑多少分,全连的集体成绩就算多少分,要是把咱们草丛里的弟兄算上,那我们连可就惨了,那就是建连以来唯一的一次全团倒数第一。 他们三营营长、教导员还有八连连长加上魏如海一起气冲冲的杀奔考核组,非要狠咬我们一口讨个说法。 “你们就放一次水行不行?这事别提了行不行?”负责统计成绩的股长对着几个“牛人”说话,还不如说是对牛弹琴。 “放个屁水!”没等营长他们答话,魏如海从嘴里蹦出四个字来。 第四十四章 赖账 第四十四章赖账 那个股长第二次和魏如海打交道,真没成想这个小排长居然如此的不给面子,自己的外甥被处理复员已经够憋气了,相当于自己被处理了一样,这回又当着众人说自己放屁,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你跟谁说话呢?懂不懂点规矩?” “谁要我们放水,我就跟谁说话,我就说他是放屁!”魏如海说的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营长、教导员你们可都在这呢,你们营的干部是怎么管理的?还有没有教养?有没有王法?” “教养个屁,王法个球,六连草稞里那个兵你们看见没?他们全连到终点时你们点没点人数?少个大活人不知道?眼睛瞎啊?”说话的是魏如海他们三营营长。 “谁说六连丢人了?我们一个一个点的,连挎包、水壶等装具都没丢失一件。”股长还在嘴硬,瞪眼说瞎话的本事超强,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的。 “丢没丢人让他们连长过来说话,我就不信‘郑三炮’是那种厚脸皮的人。”这次说话的是魏如海他们八连的连长,跟我们连长是同年兵还是老乡,‘郑三炮’是我们连长的外号。 “行了,没功夫搭理你们,要学会顾全大局,军、师首长可都在这呢,你们要是这么闹起来没完,团长、政委可不会答应。”股长说到最后还是把团长、政委两头儿搬出来压人。 “别他妈拿大**吓唬小姑娘,谁闹了?谁出来也得主持公道......”八连连长前面的话说得雄浑豪迈,粗磕听得都象豪言壮语一般,可突然声音渐小,后边就成了滴滴咕咕,因为他看到政委从旁边象幽灵似的冒了出来。 “冯树国,你又得得咕咕啥呢?什么大**吓唬小姑娘?谁是大**?你?谁是小姑娘?”号称“黄老邪”的政委可不是一般人,在台上讲话正义凛言博古通今,把下面听的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可在私下场合说出的话可就雅俗共赏平易近人了。 八连连长冯树国号称“东北虎”,全团有名的“三大虎”连长排名第二,也就是“二虎”。“二虎”和其他两只虎一样都是敢把天捅个窟窿的主儿,还没听说他怕过谁,唯独对政委是言听计从,也不知为什么一个文质彬彬浑俗全会的书生式人物到底有多大能耐,能把“二虎”震住,也许知识就是力量吧。 “黄老邪”的知识很多很宽很杂几乎是三教九流无所不通,跟大学教授探讨学术问题让人都觉得很专业能对上夹,跟小混混骂街能连骂两个小时不重样,让人觉得俗不可耐,就这么个人全团上下还没听说谁不怕他,没谁能说得过他,恐怕我们陆院的“吴铁嘴”听完他的白话也会甘拜下风。 “政委,我们八连这次可是埋头苦训了两个月,干部战士都快扒了两层皮,说什么也要跟六连一争高低,尤其这五公里越野是咱们的强项,六连有个兵落在最后藏在草稞子里,可他们的成绩却还是高过我们,咱们可是心里不服啊。”三营教导员适时的过来向政委汇报,争取得到首长的支持。 “六连的兵藏到草稞子里?我怎么不信六连能出这么驴熊的软蛋?你说的可是天方夜谭?”政委又是经典的中西合壁文白混杂。 营长、教导员、“二虎”八连长面面相觑,都知道政委一旦给定性了恐怕就无法更正,谁说什么也是白搭。 “政委,我也不相信六连能出这么熊的兵,我们团也不该出这样的兵,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受不了压力导致虚脱是很正常的事,那个兵躲在草稞里是我亲眼所见。”魏如海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管政委有多大的威严,张口就说,让旁边的几个人浑身冒汗。 政委眯起了眼睛,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魏如海,就象当年的日本鬼子想从“放驴小子”身上找到什么缺口。这眼神看似温柔实则杀机潜伏,如果是团里其他干部被盯上早吓得魂飞魄散,那是政委要收拾人的前兆。 关于政委眼神的故事,魏如海还是听说过一二,但他没觉得会有多么神,也算是无知无畏吧,迎上政委的眼神对视了一下,不管旁边的人用啥眼神瞅着自己继续大声辩解。 “不信,可以把六连连长叫过来问问,也可以把他们的排长穆童叫过来问问,我就不信他们敢说假话,敢说他们没人躲草稞了。” 政委还是不说话,全团的干部不管是老人还是新来的都在他心中装着,对这个高大的魏如海更是印象颇深。 “你还有完没完?懂不懂点规矩?跟团首长这么讲话?”股长恰到好处的出现,他恨死了魏如海。 “难道反映真实情况就不懂规矩?就是冒犯首长?我不相信团首长喜欢不说实话的人。”魏如海的犟脾气一上来跟林小天一样都是八头驴拉不回来的主儿,甭说是政委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七个不公八个不愤。 “魏如海,说话要有真凭实据,不能胡说八道,走,咱们到六连去转一转,把你看见那个藏路边草稞的兵找出来。”政委慢悠悠的说话,并没有流露出愤怒的模样。 “完了,彻底完了,魏如海的祸是惹大了。”从三营营长、教导员、八连连长等几个人的心里说出的几乎都是这句话。他们太了解自己的政委了,不怒而威也是他要出手伤人的前兆。 魏如海还是傻逼乎乎二了吧叽的德行,危机到来大祸临头还浑然不知,以为匡抚正义的清官来了。 “你们八连的伙食不错啊?”政委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回身对着魏如海似问非问的说了一句,把魏如海造得一愣,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好小声回答:“是的政委,我们连的伙食非常好。” 谁不说俺连队好,夸夸本连的伙食等于往连长、指导员脸上贴金,魏如海这方面反应还是很快。 “哦,我说的呢,底气那么足。”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那位兴灾乐祸的股长全惊呆了,政委这话说的太明显太露骨可又拐着弯不直接说,象是无意中说出来其实等于挑魏如海顶撞上级的理,这下谁也帮不了他了,能躲过这一劫算魏如海点正。 现在可纯属点子背了,连魏如海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迹关系的愣头青也听出政委话里有话,明显是对自己的勇猛不满。 “政委,算了,我们不去六连了,下个课目马上就要比了,咱们还得回去组织部队认真准备一下......”营长、教导员、“二虎子”连长一齐冲过来边说话边把魏如海拦在身后,就象老母鸡护着小鸡崽似的。当然魏如海那么高的个子显然不是小鸡崽,想护住还真不容易,这小子可真是有眼无珠不识好歹,居然抻着长脖子从后边绕到前边又来了一句。 “政委,咱们回去准备下个科目,晚上吃完饭再去,我一定把他们连里藏草稞那小子认出来,看他们还耍不耍赖认不认账。” 政委彻底被激怒了应该是恼羞成怒,在他心目中谁要是说了我们六连一句坏话等于用刀剜他的心抠他的眼珠子一样。 “魏如海,我告诉你,步兵六连从来不耍赖,也从来没有不认账的时候,过去战争年代打剩下五个人仍然坚持守住阵地死战不退不跟上级叫苦耍赖,现在齐装满员一百多号人更不会耍,今天我就陪着你去他们连队,看看他们认不认账!”政委可当过我们六连的指导员,对这个连队感情太深太热爱以至于有点护犊子的倾向,这一点与团长一样都是容不得任何人说任何对六连不利的言语。 魏如海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深刻的历史背景,而且这次六连的比武能否拿第一还直接关系到团首长在上级眼中的印象,不把六连抓好,各级都有责任,谁敢不顾全这个大局,等于跟团首长过不去。 “魏如海,你给我回去,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任何人不许再提。”教导员抓住魏如海的胳膊,这回不是老母鸡护小鸡崽而是大膀汉抓小鸡崽。 “教导员,我一定能认出来......”魏如海还是很不情愿的叫喊,表情一脸冤屈,应该比窦娥还冤还憋屈。 “滚,别在这吵吵,有能耐在下一个科目上胜出。”营长也没了好气,说出的话也是双关,带着对政委的不满,当然更多的是训斥魏如海。 第四十五章 因祸得福 第四十五章因祸得福 魏如海得罪了股长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得罪了政委事就麻烦了,直接影响到他的个人进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全团的驻地别看分散,可有什么消息比上了网传的还快,几天的功夫全团的干部就都听说了魏如海的大名,听说了他敢跟政委叫板的光辉事迹。“这还了得?纯属活得不耐烦了,‘宁可得罪团长也不能得罪政委’这可是我们团的至理名言。这小子完了,估计排长得干个五六年,只要政委不离开咱们808团,他是永无出头之日。”当时持这种观点的人占全团干部的百分之九十以上,还有百分之十的人捉摸的更狠更严重认为魏如海惹上这祸之后基本在军中没什么前途了,提前找好“下家”准备转业吧。 魏如海还是一脸气吭吭的“冤种”样,他属于那种认死理的人,什么事必须掰扯得明明白白才算罢了。 “穆童,你给我对天发誓,那天你们六连那个兵到底扔草稞里没有?”这小子没出两天就蹬个破自行车来连里找我。 “我靠,如海,你还有完没完?就那么个破事至于吗?想喝酒咱这有的是,扯别的我没闲心搭理你。” “不行,穆童,你也算是我魏如海眼里中的一条汉子,如果你都不说实话,别怪我跟你老账新账一块算。” “我靠,跟哥们儿玩硬的?我跟你有什么老账?哪来的新账?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你他妈说话别那么狠,穆童不是吓大的。” “行,穆童,算我他妈瞎了眼,咱们后会有期。”这小子片腿上车一溜烟的骑走了。 “喂,如海,别走,一会儿小天也过来,咱们哥仨儿好好整一顿......” “整个大**。”就着狂风卷着黄沙飞来魏如海腔子里吼出的沙子声。 “这小子是你同学?”指导员站在我的身后眼睛盯着飞去的魏如海。 “嗯,一起上前线的弟兄,就是脑袋一根筋。” “这小子有种,估计快要进步了。”指导员的看法可是跟全团所有人的看法不一致,估计是故弄悬虚,装着与众不同。 “穆童,你还别不信,咱们把话撂这,这小子指不定能干到你前边呢。” 指导员可真是半仙似的人物,说的真准。魏如海顶撞政委的事根本没挡住他,人到了走运时谁拦也拦不住。政委不计前嫌,多次大会小会的表扬他,很快就成了团里的“优秀排长标兵”。 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政委这回一反常态,对如此放肆的震怒龙颜置之不理,还对他大夸特夸,捧的跟花一样,一定暗藏玄机有什么说道。政委可是老谋深算出手极狠之人,对这等“欺君犯上”的“乱臣贼子”不绳之以法,以后如何服得了众人?还不都一个个学着魏如海似的跟团首长叫板,领导的威信何在?这回啊,就等看瞧吧,政委肯定是先礼后兵,找准机会一招制敌将魏如海彻底拿下。 又等了很长时间,魏如海不但没被拿下,反而进步更快了,成了我们那伙人当中第一个当连长的。 说来也是这小子有福,他们连长被提为团里的管理股股长,位置空了出来。按说他的排长任职年限跟我们一样还不满两年根本没有资格当连长,加上前段时间的顶撞首长事件,谁也没把他当成什么候选人竟争者。营里上报接替连长方案的时候根本没敢报他,尽管他是营长、教导员心目中的第一人选。干部股的“大驴脸”王股长也觉得魏如海太驴不好摆弄,还是别捅这马蜂窝,这连长啊,还是用别人吧。 结果又是让众人大跌眼镜,团常委会上,副团长、参谋长等人把自己的意见说完,把自己心目中的八连连长都推荐完,团长还没吱声,政委一反常态的发话了:“我看没什么好研究的,那个魏如海就不错,八连连长就他了。” 连我都觉得邪门,政委就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魏如海提前晋职当了连长。别的团常委再不敢吱声,都知道政委在团里的地位和权威,连团长也没提什么反对意见。 看不懂归看不懂,我还是拉着林小天去给这位铁哥们儿祝贺,我们早就想在一起好好聚聚喝一顿了。 没想到魏如海这个兔崽子真不开面,酒是预备了,哥几个也开喝了,可他非缠着那天草稞藏人事件不放,非逼着我当场起誓发怨的承认。 见过脑袋一根筋的,没见过一根筋还死硬死硬的,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这小子怎么说也是一连之长身后一百来人,可他妈还是没完没完了,还是不停的计较那次五公里越野的破事。 “我说如海,你这刚当上连长,弟兄们都过来庆祝,你是不是得拿出点连长的风范,总这么磨磨叽叽的腻歪那点屁事有劲吗?” “有劲没劲我就腻歪了,告诉你牧童,以前的事可以即往不咎,从我当上八连连长这天起,只要我魏如海三寸气在,你们六连就别什么事都想拿第一,过去你们赖着第一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步兵八连从此站起来了。”听魏如海这气吞山河的豪言壮语,不知道的还以为领袖在世向大家庄严宣告呢。 不管怎么说,魏如海是当上了连长,对我和我们六连即增加了个对手又是个更大的促进,都是一门心思把功夫用在军事训练上,不玩那些乱七八糟的花活。 后来魏如海跟我在一个科工作时曾跟我说,他其实最想来的连队就是我们六连,他最佩服的连队其实也是我们连,只是那永不服输的性格和军人刚强的意志使他把我们六连当成“假想敌”说到底还是一个追赶的标杆。 林小天和魏如海的想法差不多,他们连的实力更弱,让他感触最深的就是每次全团会操阅兵,我们六连一出场,整齐的队列雄壮的步伐整个操场都会为之震颤,解说员豪迈的解说词也刺激着他的神经。 “现在经过主席台的是步兵六连的方队,这是一支光荣的红军连队,战争年代被授予‘挖敌心脏尖刀六连’的荣誉称号,全连荣立集体大功三次,经历过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参加过著名的平型关战役,辽沈战役,抗美援朝的一、二、三次战役,创造过二十分钟歼敌守军一个营的光辉战例,涌现出英雄模范人物275人......她们是一支钢铁的拳头,是开路先锋......” 这一段解说词好长好长,以至于让前边的二连只剩下一句话“现在经过主席台的是步兵二连的方队。” 林小天对这事感触太深可以说是耿耿于怀,魏如海也是如此心境,他们八连也没好到哪去顶多加上几句光荣、英雄、无敌钢刀之类的话,都属匆匆带过为的是节省时间好重点讲解我们六连。 两个铁哥们儿都快嫉妒死了我,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来我们连当一名排长、连长。这个愿望恐怕是实现不了喽,可他们居然都走到了我前头,可都是先后当上了连长,尽管年限不够,暂时代理,可那也是号令百人名副其实的“连座”啊。 也就在魏如海上任的一个月后,林小天也堂而皇之的当上了二连连长,只剩下哥们儿老哥一个还在当着大排长。我也觉得奇怪,按说我在这尖子连应该提的快,可为什么干不过他们呢?我为他们高兴的同时更嫉妒两个在前线一起打过仗的弟兄。尤其是魏如海,得罪全团的“土皇上”居然嘛事没有,还因祸得福,把我气的都差点没找茬跟政委干一仗。 还是很佩服我们指导员的眼力,姜还是老的辣,不光会领人“兜圈”还会“半仙”似的算命看相,做出与全团所有干部相反意见的判断,一眼就看出魏如海是块好料,政委决不会废了他还会加以重用。 我带着疑问找到指导员请教,也是为了让他给自己指点迷津,讲讲升官的经验。 “不懂了吧?政委是我们团最精明的领导,在管理部队上很有经验,他一定知道管理一个团最重要的就是管住人。” 指导员的第一句话说的不光罗嗦更象是废话,不管住人那还叫管理? 可第二句话就抓住了事物的本质,让我觉得太有道理了。 “管人靠什么?靠的是能管住别人的人,这样的人必须有魄力敢说真话实话,为了工作什么都不怕,这才是政委看人的标准,他要选的就是这种会管人的干部。如果那天你那小同学魏如海不是因为工作不是为了集体荣誉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惹恼了政委,那他在咱们808团可就算彻底废了,想提提不了,想调都调不走,只能在这空耗青春了。” 第四十六章 满腹牢骚 第四十六章满腹牢骚 眼看着铁哥们儿一个个成了连职干部,连李运鹏、赵继军都纷纷当上了指导员,黄志祥更不用说,自从写了一篇“将军儿子的婚礼”加上比广东月饼还厚的剪报马上身价倍增,很快就被调到团里组织股,接着就是师组织科、军组织处,不到二年就进了军区机关。可我就完了,在尖子连队累的要死,可进步居然比他们慢,实在让人憋气。 我拒绝了所有“外事”活动,连林小天来找我喝酒也推脱不去,不想看着他们趾高气扬的牛逼劲头,更不想让自己丢人难堪。咱也是前线下来的战斗英雄,是师政治部主任要来的人,还专门安排到最艰苦最具有历史荣誉的尖子连队,从哪方面比也不该比他们差。 我抱着一肚子委屈跑到连长家,当着黄嫂面骂了半天。 “妈的,也不知那帮兔崽子脑袋有病还是怎么着?脸再长再驴也不能把眼睛顶到脑门子上边去看不到下边吧?没看到我劂个腚玩命的干工作?这六连是人呆的地方吗?我倒不是嫉妒几个铁哥们儿当了连职干部,他们的工作有目共睹,关键是我也不差啥,甚至比他们付出的辛苦还多,遭的罪更大,获得的荣誉也一把把的比他们不差啥。不能平时总表扬,关键时刻不任用吧?连长,我要请假回家,自从毕业以来我他妈就没回过一趟家。” 连长、黄嫂光忙着给我做饭了,那么一大块堆台词就象没听着似的,估计他们是把我的话当成放屁了。 “我说连长,你到给个动静啊,没听到我请假回家吗?” “请假回家找指导员,别找我。饿了,这有吃的;馋酒了,这有二锅头;想瞎白话,你嫂子是听众;发牢骚,给我滚一边去。” “喂,你说话不会小声点?语气那么生硬干嘛?小穆这么闹心憋屈的要死你不会劝劝?这事放谁身上能不发牢骚?他是那么要强的人,跟你干了二年,你不了解,我可是了解老弟,如果你不能帮他找干部股,我可以出面去找,发挥我们女将的优势,找那几个大姐去,我就不信团长、政委在家里不服从领导。”黄嫂平时说话都是非常向着我,真把我当成亲弟弟了,只要看着我不顺心,她就心疼,甚至比我还闹心。 “你别跟着添乱行不?谁说我不想办法了?小穆提不起来比我自己提不起来还憋气,可现在有什么办法?人家那几个提的,都是本连的连长、指导员提了或者调到机关了,咱们这不是没位置吗?有了位置除了穆童,还能有别人?”连长说的是实话,说到底就是一个位置问题,连长不提,我就没戏。 “那你就快提呀,混个一官半职的,我也跟着你光荣,还能解决小穆的正连。” 黄嫂的话一下提醒了我,这事也怪不得团里,谁让连长还没找到位置,他找不到,自然我就跟着提不了,想来他比我还闹心,牢骚话估计比我还得多。 “我也想提啊,也想给穆童尽快的倒地方,可现在没有位置,我也是没办法,实在不行等年底,就是不提我也要求到机关作训股去当参谋,那时连长的位置一定是穆童的。” 连长说的是真心话,年底的时候为了让我能尽快当上连长,他亲自找参谋长和团长谈了好几回,说什么要到作训股当参谋,还采取了很多软磨硬泡的办法,把几个团首长也弄得没撤,只好答应下来。 我还没忙着感谢连长的脱袍让位,新的困惑接踵而至,连长可是调到作训股当参谋了,可六连连长的人选却不是我,而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排长,比我早毕业一年的陆院师兄。 这位叫彭勃的哥们儿在我眼里也算一条汉子,军事素质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跟我比可能要差很多,至少枪打的没我准,手榴弹投的没我远,五公里、五百米障碍跑的没我快,群众威信没我高,说到这好象全是哥们儿在吹,他好象也没剩下啥比俺强的,估计最后这条是最关键的,他的父亲是一位离休的老将军。 据我的分析判断,团里也是照顾老首长的面子,另外人家彭勃毕竟工作干的也很出色,尽管没在我们六连这样的尖子连队混过,可毕竟比我早毕业了一年,任职年限也到了,再不提就要落后。 连长走之前特地交待我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支持新连长的工作,不要闹情绪。其实他心里更郁闷,本来是给我让位置,结果中间让别人插了一杠子,等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指导员也用话安慰我:“穆童,别着急,正连的位置有的是,接不上连长还有我这个指导员的位置,也就半年的事,你就好好的干吧,别让人看出什么不成熟的地方。” 也只好如此,人家的连长命令已经下了不可更改,反正自己才干了两年多,排长的任职年限也没到,还是让老首长家的孩子当这个连长罢。只是当指导员不是我的意愿,总觉得干那活跟“骗子”似的只知道动嘴。后一捉摸,咱的嘴皮子也够利索,发挥这一强项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能调个正连。营长和教导员也多次跟我谈过,将来可以由指导员改连长,毕竟彭勃带兵的本事没我强,有点偏软。 好不容易又盼了半年,终于把指导员靠到了机关。半年的时间可我把憋屈坏了,好象没脸见林小天和魏如海他们似的。人家可是怕我自卑,有事没事的跑来慰问关心请我喝酒,他们越这么做,我的心里越难受,恨不得指导员赶快一步登天。 总算等来了机会,我心里想“这回让出来的位置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再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可就别怪哥们儿不客气了,咱可是“一下干掉六个”的战斗英雄,在团里也是号称“三小虎”之一,其他二小虎已经当了连长,如果不让哥们儿当这个指导员,那咱哥们儿肯定撂挑子不干了,还没有这么耍弄人的。” 程咬金是没来,来了个“二郎神”。 这“二郎神”可不是一般人物,其貌不扬,长的五短身材,蹦起来能有一米七高。没念过军校,原来干的是司务长的活,后来志愿兵转干,也跨入军官行列,七弄八弄的居然进了政治处当干事。此君农家子弟却一身豪气,结交天下朋友,军中关系网织得跟蜘蛛网一般严实,团范围内连以下级别还没有他办不成的事,神通广大,据说比孙猴子还猛,加上名叫杨印与杨戬谐音,人送外号“二郎神”。 我一听说“二郎神”来连队当指导员,当时脑袋翁的一声,心说“妈的,真他妈不能干了,换任何一个人来当指导员咱也说不出啥来,唯独这路货色的‘网编’高手能到咱们尖子连来当主官,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这回我的牢骚可不光是上老连长和黄嫂家发,还专门跑到机关向给我让位置的老指导员家狠发了一通。两位老主官就象做错事的孩子,那个惨样甭提了,从心里往外的觉得对不起我,可话里还是不住的劝我,什么还年轻啊,还有机会啊,你现在基础好啊,日后大有发展啊,一套一套的。 得,我也不听“二老”白话了,咱玩个直接的。我操起连队的电话直接要通了营部,找到了教导员,没等他那边“喂”,我这边先开喊:“教导员吗?我是穆童,想回趟家。” 教导员一愣神顺嘴很自然的来了一句“啊?” 我也不管他那个“啊?”是问句的口气还是同意的“啊!”,反正只当是他同意了,不等教导员再说话,放下电话,抓起预先准备好的兜子直接往营门外边跑去赶团里到火车站的班车。 教导员觉得很奇怪,这个小排长穆童突然在这个时候请假,还端起好大的架子,居然不亲自前来反而用起了有线联络。老政治工作者都有一套管理干部的经验,很敏感的意思到了哥们儿要闹情绪,放下电话就从营部下来直奔我们连队赶来。 外号“佟老棍”的教导员急匆匆往出跑仓促间忘了带那根破拐棍,甚至连鞋带都没系,下台阶差点没摔个仰八叉,他也顾不上了,一路奔来,还极有前预见性的超近路奔着车站追而不是向我们连方向去。 “穆童,穆童,你小子给我回来,给我回来,我没同意你回家,没同意......” 教导员那老胳膊老腿哪是俺的对手,等他叉着腰大口喘气断断续续的叫喊之时,我已经上了班车,故意把脸别到另一头连听都不听。你“佟老贵”爱他妈喊啥喊啥,我可是要回家休整一段,好好跟女朋友亲热亲热。 第四十七章 私自离队 第四十七章私自离队 应该算是标准的“私自离队”,反正我已经顾不上许多,“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咱也懂,一切行动听指挥咱也明白,可这事实在太气人,没他们这么玩的,我的心思早飞回了家里,一心只想快点见到父母亲人,快点见到处了一年还没摸几次手的女朋友,快点投入女性的温柔。 没怎么胡思乱想,班车就到了火车站,我迅速到售票口买了张票,又买了几份报纸和一袋瓜籽,一屁股坐在拥挤狭小的候车室里边看报边嗑瓜籽。 “妈的,你小子还他妈玩这套路子。”一只大手“刷”的掠过,眼前的报纸“嗖”的向上飞去跟变戏法似的到了那支手上,袋子里的瓜籽也天女散花般的撒了一地。 我的反应仍然非常机敏,没等报纸离手已经感觉到风声,下意思的向后闪身而后直立拉出准备格斗的架式。 “行了,别舞舞玄玄的,还他妈敢跟老子动手?” 我早就看出是老连长了,他接到教导员的电话,偷着把参谋长的车带出来追我。 “这算什么?萧何月下追韩信?” “别大言不惭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装什么牛叉?你小子是韩信?老子可不当萧何那狗文官,你这是违犯军纪,赶快跟我回去。” “违犯军纪又怎么样?再说我今天也没违犯,教导员答应给我假回家了,他亲口用‘啊’答应的,‘啊’就是‘嗯’同意的意思,你的明白?”我又拿出泼皮耍赖的劲头,反正这老连长也不是外人。 “教导员给你假?他病了?发烧了?给完你假还给我打电话让我追你?吃大酱放屁----闲(咸)着了?,人家就‘啊?’了一声就算给假?没说给几天假?那他要回声‘天啊’你小子就上天?” “对啊,他要是让我上天我他妈就上天。妈的,今天老子就他妈想回家,说破大天也他妈得回去,爱咋咋的。连长,你回去吧,谢谢你大老远的跑一趟车站,等我在家里呆一段时间,心态调整好了自然就归队了。” “调整个屁!”声音并不是发自老连长,林小天和魏如海也骑着破自行车赶来了,他俩没象老连长似的那么多话,冲上来不由分说一人架一个胳膊倒拖着我象是执行枪决似的往出拉,还有点象拖一条死狗一样。 我两支手拚命抓住他两往死里挣扎,两条腿胡乱的蹬踹着拖着地,皮鞋和地面磨擦出滋滋的肾人的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种动静。应该不是懒驴打滚,倔驴打滚恐怕也弄不出这花样造型。 “呵呵,没看出来啊,学会耍赖了。你给起来,什么样子,还象个军人吗?还他妈一口一个老子,在老子面前装老子?”老连长被激怒了,前半句话还带着点笑模样,说到最后声色俱厉,第一次跟我发这么大的火。 “穆童,这候车室里都是老百姓,你这么干不觉得丢脸?唉,都是平时被惯坏了,都当个宝似的,谁也舍不得说谁也舍不得碰......”林小天和魏如海也赶紧松开手用附近老百姓欲上前围观的事实提醒我,话语中还流露出对老连长的不满,有点类似于批评,好象我的无法无天是老连长给惯的一样。 都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这两小子比我还无法无天,俺这可是头一次,属于被逼无奈,实在是忍无可忍。他们可是三天两头的闹腾,根本不是无法无天的事,只要给他们个够长的竹杆肯定能把天捅破,还一个奇迹出来,只是当了几天连长有了一些觉悟,跑这装逼劝我来了。 周围的老百姓都把目光投向这头,尽管身体没有太多的动作也没有常见的围观,可我的脸还是腾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都是意气用事,老毛病又犯了。 林小天、魏如海他们此刻都改变了鲁莽形象,一个个弄的跟带头大哥似的,他们可都是好心,生怕我一激动做的太过分太过火铸成大错。 我抬头用眼睛看了看两个生死弟兄铁哥们儿,说不上是感激还是别的什么,搁以往可能就听他们一把顺溜的跟他们回去,可今天不成,我他妈决心已定非他妈回趟家不可。 “都别拦着我,是教导员批的假,他答应了不能说话不算数。”其实我的话里有话,教导员可没答应放我回家,但他却答应了一定让我接上指导员的班。 “对,是我答应给你假了,刚才已经到干部股补了批假报告,一个月的时间,穆童,下月十二号之前必须归队。”教导员突然现身,身材不高可却象一堵墙简直就是横在我的面前。 该来的都来了,老指导员自己骑着自行车,新上任的连长、指导员也弄了一台破自行车坐着“二等”赶到火车站堵截追杀,还有李运鹏、赵继军也先后赶到,都是好心,生怕让我落下“私自离队”的罪名。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教导员突然宣布给了我一月假可是让众人大惑不解,更让我不知所措,当时的想法就是这假咱不要了,说什么也得给教导员个面子,跟他们回去。 还在我犹豫迷惘之迹,老指导员过来把我拉到一旁。 “小穆,既然教导员给你假了,你就放心的回家吧,从你来我们六连二年多的时间,据我所知只回了两趟家,还是黄嫂给你介绍对象,在家恐怕没呆上几个小时,你付出的辛苦和汗水,你为我们六连做过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谁也不能埋没和抹杀,我是你的老指导员,一直对你很了解,我感谢你对我和连长工作的支持,更感谢你对连队的热爱和工作上的突出成绩。你有情绪大家都理解,谁的眼睛都他妈不瞎,心里都有数......暂时的长短算不上什么,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坑,回家调整几天,回来后振作精神,好好干出点明堂,让那帮眼瞎逼歪的人好好瞧瞧......” 不爱说话只会领人溜圈的老指导员一口气弄出那么一长串话,恐怕除了他给战士们上政治课照本宣科外这是他一辈子弄出的最长句子,话里即有理解更有鼓励还带着对某些权势人物用人的不满,简直就说到我心里去了,心存感动的同时我又一次差点嚎陶大哭。 “是啊,老指导员说的对,回家好好玩几天,调整状态回来以力再战,谁他妈也不会埋没人才,谁他妈也不会让流过血洒过汗的战场英雄吃亏,穆童,我们永远都是你的铁哥们儿,多想想,别太冲动,记住我们可是捡了条命下来的,这点破事还值得一提?......”林小天、魏如海也骂骂咧咧的上来相劝,又是一番感动。 就那么个小候车室,火车到站的短短半个小时,我却象经历了一场炼狱般的考验,更象是凤凰涅磐,心里一下子通了亮,大彻大悟一般的透亮。脑海里想的可不是回家调整状态,更没想什么女性的温柔,还有什么憋屈的提职都算个屁啊,只有教导员他们这些部队的“老基层”、老首长、铁哥们儿真正帮我的人占据着心中主要位置。 早就该醒悟了,光顾着跟人家比谁提的快,居然没想到还有那么些关心我爱护我的人。我呆呆的坐在长椅上,想起了在前线为国家浴血奋战的场面,更想起了那么些牺牲的战友兄弟,他们可是什么也没得到啊,甭说升官,就是他妈连女人的手都可能没摸过。我心里默念着钱仕虎的名字,如果他活着的话会象我一样为了当个小连长、小指导员闹那么大的情绪吗?如果他在场会和林小天、魏如海一块来车站堵我拉我回去吗? 答案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亲历过战争的人,与死亡打过交道的人,亲眼目送战友告别生命的人,难道还为这点破**小事闹心犯愁闹**情绪撂**挑子? 我以前总说魏如海脑袋一根筋,好象不会转过似的,现在终于明白了,我比他还一根筋,什么事都认死理,什么事都要争个高低,其实大可不必,首长的用人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也许我的不成熟就是他们需要继续考验的最重要理由吧。 我已经不再考虑团首长的用人问题,管他为了考验还是为了什么其他的,反正我已经看的很开,又有这么些人支持和鼓励,能得到如此的信任和爱护比当多大的官都强,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听教导员的,回家,回家,好好孝敬几天父母,和朋友们欢聚畅饮搓麻几天,再和那位对象发展一些感情,把该办的事办一办,不能只停留在摸摸手的初级阶段,要深入进去来把认认真真轰轰烈烈的爱,然后哥们儿再回到部队可要象胡汉山杀回柳西镇一般大干一场。 第四十八章 临危受命 第四十八章临危受命 在家的日子很平常,我象个成熟男人似的陪伴在父母身旁,主要是发挥嘴皮子的强项,干活什么的还是不行,陪他们说话唠嗑吃饭喝酒打麻将。当然也和黄嫂介绍那位叫于菲的女朋友拉近了距离,当然只是语言上的接近,咱们都很肉麻的改了口,她管我叫童童,我管她叫菲菲,总之就是一个别扭,跟他妈要飞起来一样。肢体上也就多拉了几回手,没敢借着劲往别的地方弄,其实弄了也就弄了,可我还是控制住没弄,主要是找不到感觉。 也真是奇了怪了,对我来说好象在恋爱的时候就没有正大光明四个字,别人都谈的如火如荼,到我这整个一偷偷摸摸做贼一般见不得人似的。也是没什么机会亲近,家里老是有人。于菲家也是一窝老小提供不了便利,那个年代房子很成问题,谁家都不宽裕,把一对对年轻人憋的难受至极,有的结了婚还得继续憋,直至憋出一脸大疙瘩还有什么前列腺疾病或者月经不调(此为谬论纯属瞎猜,哥们儿生理卫生知识大部来自“白话蛋”林小天,是不是这么回事几十年也没弄清楚。) 我很长时间没碰过女人了,也有需要,再没感觉架不住憋的荒,可算等到一把家里没人,孤男寡女肯定得发生点什么事,我的手开始很不老实的在她身上开摸,刚他妈要摸到关键部位,突然门铃又响了。 邮递员送来了部队的加急电报。“穆童,见电速归!”就这么几个字我却知道分量有多重,几个字背后的含义有多么深刻。妈的,老子不能再继续摸了,得马上归队,估计又要开干了,如有机会回来再摸。 我拉过于菲的手,非常深情的来了一句:“菲,我得回部队了,我会想你的。”说完连我自己都觉得肉麻,恨不得马上就飞走。 事后证明那天没继续摸就对了,于菲听说我们部队要参战的消息立马跟哥们儿断决一切来往,没等我飞人家可真飞了还飞得无影无踪,几十年都没再见过这个仅摸过几回手的“菲菲”。 尽管在提职的问题存在很大情绪,可军令如山,身为军人用不着考虑太多,凭直觉就知道这么急着招我归队肯定不是什么演习、考核之类的鸡毛小事,十有**又要开干了,估计部队已经进入等级战备,只等预先号令和向战区机动的集结命令。 告别父母,告别于菲,我急急忙忙连夜赶回部队。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团里正在完成战备等级转换,收拢在外人员,干部、战士停止休假。同时,干部任职又进行了新一轮调整。自我吹嘘的说法那是“国难思良将”,咱这把临危受命,荣升本连连长,原来那两个连长、指导员也不跟我争了,都调到别的工作岗位。我军校的二哥班副李运鹏调来当指导员跟我搭班子,傻逼王厚忠也提了半职,到我们连当副连长。 令我兴奋的是林小天也调我们营来了,这小子改行当上了炮兵,任我们营炮兵连连长。团里主要是考虑加强火器分队的干部力量,现代战争中火器分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很明显地位比我们步兵要大很多。林小天本来就有“林大炮”的外号,这把可是名至实归成了真正的“炮连长”。 还得说说王厚忠这个兔崽子,本来他和我一样,前期都没有提上正连一肚子委屈,情绪闹的一度比哥们儿还大,加上那个农场场长的女儿天天跟他干仗,这小子脾气越来越大,把在家憋出来的火气统统搬到连队发,一听说部队要开赴前线才将自己提升为副连长,这小子当时就来了牢骚,还是当着我和李运鹏等几个干部面前满嘴喷粪。 “妈的,平时有好事不想着老子,这他妈的要打仗了,居然想着给老子提职加衔,早他妈干啥去了?玩命的时候才想起老子,操他妈的,谁爱玩命谁玩命,老子可不想当这冤大头,宁可不当这官。” 这厮又是老子又是他妈的骂了半天,已经超出牢骚范畴,再不制止恐怕得动摇军心。 我斜愣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但眼神中射出极度不满的光芒,就是那种战场上拚过命才练出来的被乐红称之为“杀气”、“寒光”的眼神。 王厚忠本来就怕我,一看哥们儿露出这么肾人的眼光,顿时象抽了大筋的驴熊,头也不敢抬再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大敌当前,连队干部还是应以团结为重,最好别伤了和气,还都是同窗兄弟,李运鹏赶紧发挥指导员的政治工作优势,拉着王厚忠到一边开始大道理小道理一套一套的白话。 我可没闲心听他们说话,尤其看不得王厚忠那副汉奸似的嘴脸,膀大腰圆气宇轩昂的一条汉子居然这么个熊色,让人瞧不起。心说“狗改不了吃屎,上回他就故意帮林小天靶上“打眼”躲避上前线,还他妈硬装积极,这回居然敢在本连长面前大放劂词,胡言乱语。妈的,我先给他记上一笔,战场上看他的表现,如果还他妈玩路子耍花样,休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林小天的到来,他们二炮连与我们六连只隔着不到五米宽的一条土路,没事这小子就跑过来和我白话,当然我们不是象以往那样闲白话瞎白话,更多的是共同研究判断情况。 已经进入战备状态,但预先号令始终没到。我们这些连长、指导员包括营长、教导员还是官太小,很多情况还不了解,只知道部队随时都可能开赴战区。反正哥们儿和林小天上过前线,一些事情比营里其他同志明白。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一切时间,做好战时准备工作。 我和李运鹏商量一下,还是先改善改善伙食吧。“养猪千日,吃在一时”连队养的几头猪够份量的全部杀掉,天天吃肉,跟防备鬼子似的,不能给留守处那帮家伙留下一滴猪油一粒粮食。大家恐怕都是同一个念头,妈的,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吃上猪肉。 我们连没象魏如海他们八连还养着羊,否则那些天咱们天天得吃烤全羊。 魏如海也真够哥们儿,真就派人给我和林小天两个连各送来两支羊。敢情这小子也不傻,也没闲着,也忙着杀猪宰羊弄得不亦乐乎。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和林小天为了答谢魏如海的送羊之举把这小子请到了连里,几个弟兄在战前最后喝一顿。 开始李运鹏还能说几句客套话,可大家都喝了半斤左右时,他就一句话也插不上了,谁让“三小虎”都是有名的白话蛋呢。先是林小天白话了一套什么火炮在战争中的巨大威力,什么陆战之神,什么迫击炮是杀伤敌人的最有效利器。 没等这小子白话完,我马上接住话茬,一点不留面子的把他的嚣张气焰压了下去。 “炮兵是战争之神,我举双手同意,可你们那东西再猛再厉害也得听我们步兵指挥员指挥吧?按照战斗条令,炮兵配属给步兵时,炮兵指挥员需听从步兵指挥员指挥,也就是说哥们儿让你往哪打你才能往哪打,哥们儿让你把炮弹憋住,你们就得象吃了疤豆还不让上厕所一样憋住懂不懂?你就是在床上跟妞**到最后一刻也得憋着不能射。” “你可别夸他了,能憋住不射还他妈厉害了呢。原来哥们儿以为这次参战如果竟争个主攻任务肯定是咱们哥仨争,现在好了,小天成了炮连连长,成了配属火器得听我们指挥,想争主攻只有穆童跟我两人喽。”借着酒劲魏如海哈哈大笑着说话,对战争和死亡充满了蔑视。 “我说如海,这么些年了你也没什么进步,咱们去打防御还是进攻都不清楚你就争主攻?再说了咱们又不在一个营,打起仗来都是以营为基本战术单位,竟争主攻任务都是营长他们的事,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即使真到咱们连一级竟争你也不是对手啊,忘没忘咱们学院那次兵棋对抗?” 完喽,我这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忘了魏如海是一根筋的人,这小子一直对我当年的胜利不服,据他自己讲梦中都跟我对抗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他赢。 “我靠,穆童,那次是裁判不公你难道不知道?第一局你防御的时候,他们把我的决心处置扣的分太多,只能怪他们不懂战术,或者就是有意吹‘黑哨’,你们队长一定背后使了什么手段。” 三个人都是战场下来的弟兄,互相骂骂咧咧的抖露着酒话谁也没计较谁。可桌上并不只有我们三个,魏如海那句使了手段却提醒了桌上的另一个人。王厚忠小眼睛滴溜的乱转,除了盯住桌上的菜,一刻不停的往嘴里狠塞,大部分时间都在把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可劲听我们说话。我能猜到他心里想的什么,想尽快了解前线的情况,好做个思想准备,想躲过这场战争恐怕是没门了,现在不是在学校竟争参战名额,表一顿决心写大个字的血书,最后比武时故意帮别人“打眼”避战不出。现在可是军令如山,谁敢临战脱逃,“斩立决,杀无赦!” 第四十九章 斩断情丝 第四十九章斩断情丝 一个“斩”字可是非同小可,事关重大,意义实在太多,体现了军中的气魄和严格的纪律。除了“温酒斩华雄”、“斩将夺旗”等将敌人斩落马下的雄浑豪放,还有“辕门斩子”、“斩马谡”等对自家人的下狠手惩处,当然斩子的没斩成,斩马谡的还挥了泪,都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因素夹杂在里面。 王厚忠至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他跟李运鹏还不一样,不只是插不上话的问题,“三小虎”没有一个给他好脸,李运鹏喝了酒也不把他当盘菜。这小子把头低下,眼珠子不再乱转,再次被我的锐利目光所震摄,估计又在捉摸什么邪门歪道。 管他王厚忠捉摸什么,弟兄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还是把酒喝个畅快,又要上阵撕杀,又要玩命去了,还是一醉方休吧。 林小天和魏如海都喝了二斤以上的白酒外加十来瓶啤的漱口,还都赖了吧叽的不走大声吵吵着要喝上一夜。李运鹏没咱们能喝,不停的在旁边劝着,怕喝出事来,更怕突然接到命令什么的,导致弟兄们酒后误事。 “哥几个,我看差不多就行了,都是连队干部身后都管着百十号人,一旦命令下达,恐怕咱们马上就得打背包出发,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是哥们儿做东的撵几位,真的军务在身咱们还是少喝点,兄弟情谊到了就成,别再往下整了,看着你们没命的喝都他妈吓人。”估计李运鹏自己都觉得这话说也是白说,每次弟兄们聚在一起不得喝个昏天黑地,连他自己都把握不了火候,每次都第一个倒地不起,再不就是一路狂喷。 当了指导员的人就是不一样,这回倒没喷,反倒做起大家的工作,让弟兄们觉得这小子成熟了,进步了,有点人模狗样了。另一位指导员同志咱们的“将门虎子”赵继军也没好到哪去,反正他浑身上下没继承他爹一点光荣传统,枪打的不准,话说的不多,酒也就半斤的量,经常性的在众人哟五喝六之时居然趴在桌上开睡,还能睡着,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总是把众人气得一点办法没有,那德行跟陆排长酒桌上的表现差不多,要是让他当将军的爹看到当时就得把肠子肚子悉数气出腔子。 “弟兄们,大哥这回得先撤了,回去斩,斩,斩断情丝。”王厚忠终于说话了,这小子除了思想有问题酒桌上可从来没落过下风,酒量甚至比咱们几个“小虎”还大些。 “你他妈斩断情丝?你有情吗?还他妈丝。”魏如海跟我一样一直对这老班长看不上眼,主要还是我经常在他面前念叨的,以前他们并不认识。 接下来王厚忠那厮的举动可就太反常了,桌上喝多的没喝多的连趴在桌上装死的赵继军都被惊得猛抬头注视着他的反常。 “呜,呜,呜......”就是这种动静,象他妈杀猪还不象杀猪,野狼嚎还不全是野狼动静,弄不明白他是从嘴里发出来的还是从身体其他某个带眼的部位弄出来的声音。 “你他妈别来这动好不好?哥几个今天喝的高兴,你弄出这呼天嚎地的干他妈什么?有病啊?”我喝没喝酒也得说出这话,这小子实在晦气。妈的,弟兄们就要领命出征,马上就得奔赴战场见血搏命,喝个痛快淋漓才是咱们今天的目的。可这一出算他妈咋回事,纯属大军未动后院起火,出师未捷先弄出一傻逼哭丧。 林小天、魏如海看我动了脾气也来了劲头子,都晃荡着脑袋瓜子凑到近前,估计是要抓王厚忠的脖领子。 李运鹏可是冷静之人,赵继军也当了几天指导员,两位政工干部一看形势不好,马上开始行动,没用分工,动作还挺他妈协调,一个冲上去拦住林小天、魏如海和我,另一个赶紧把王厚忠拉到旁边。 “三小虎”都喝得五迷三道身体有些发软,经常喝酒的哥们儿都知道,酒喝多的时候尽管血气上冲胆量极大,可身上却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量。赵继军喝到量就玩“死猪”,现在“死猪”复活成了猪角,两臂一张居然将“三小虎”拦住了十几秒钟。 可别小看这十几秒钟,李运鹏那边已经将王厚忠拉到了一边。 “继军,你什么意思?我们看到有人哭过去劝劝还不行?”林小天说的很有道理,尽管王厚忠哭的不是时候,可总不能对一个正“呜呜”的人下手吧? “都他妈别劝我,老子心里难受。”王厚忠停止“呜呜”改成半蹲于地脑袋缩裤裆的造型,看着让人更来气。 “大家都少说几句吧,老王媳妇吵吵着离婚呢。”李运鹏跟王厚忠还算亲切,同学当中恐怕也只有李运鹏对这傻逼客气点。 “离婚?妈的,不是已经离一次了吗?还他妈离?”魏如海不了解底细,话还特多,喳喳唬唬了半天。 “以前就是又打又闹的,我没怎么理她,可现在听说要打仗了,她非闹着我马上就办离婚手续,哇,哇......我他妈就赖着不离,法律规定保护军婚,我不同意,她再怎么闹腾也离不了......哇,哇......”王厚忠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大鼻涕孩被人欺负了一般的哭嚎,还他妈把刚才开火车或者疯牛叫唤似的“呜呜”变成了小兔崽子折腾人的“哇哇”。 谁看着都来气,引不来一丝同情。 “算了,老王,不就一个女人吗?这么不理解咱们军人,这么没有爱国热情,跟她过个屁,打完仗让你弟妹再帮你掏弄一个,天下女人多去了,非得在她这根破逼树上吊死?”满屋子人只有李运鹏诚心的劝着王厚忠,没白给这小子当四年班副。 “指导员,有事,出来下。”通信员慌慌张张的推门进屋,拉着李运鹏的胳膊往门外边拽。 “谁?什么事非得上外边说,没看我这正忙着吗?让他在外边等着。”没想到我的二哥李运鹏也有牛逼的时候,终于让弟兄们狠狠钦佩了一把。 “李运鹏,你给我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把大家都造得一愣。 我知道是李运鹏的媳妇,来队一段时间了,自从他们结婚工作就没了,现在啥事不干,一心一意等着生娃,据说已经怀了孕,只是没显怀而已。 “哦,是嫂子啊,什么事火烧火燎的,一块坐坐,不让你喝酒......”我嬉嬉哈哈的迎上去,都不是外人,他们两口子一直跟我关系密切。 事情真的严肃了,被我称为“嫂子”的李运鹏媳妇象变了一个人,面目表情好象比白骨精还白骨精,根本没搭理我,直接奔李运鹏过去。 “李运鹏,咱们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了断?了断什么?弟兄们今天高兴多喝点,以后不喝便是,犯得上来这么大火气?”李运鹏的声音不同以往也很粗壮,尽管我知道他除了是“大内高手”擅长叠被子以外,还是“惧内高手”非常怕老婆那伙的。 “咱们出去说,别让人家笑话。”女人说话很简练,一点不拖泥带水,这方面恐怕很多军人都做不到。 刚才还很装逼的劝王厚忠呢,这回事砸自己头上了。李运鹏晃晃悠悠的推门出屋,也就不到十几秒钟的时间,外边女人恶毒的咒骂传进了屋内。 还是不要把那些话学出来吧,尽管咱不是斯文人,平时也骂骂咧咧,可从女人嘴里发出来的骂语就是不受听,我只要想起这事就恨不得跟谁打一架,只要想起这事,我的心就一阵阵的揪起来,心酸啊。 魏如海和林小天喝多了酒,哪有事哪到场,关键还是自家弟兄的事,跟我一起晃荡着冲出屋去,生怕李运鹏和媳妇闹什么不愉快,都知道他老婆肚里可怀着娃啊。 我先把李运鹏夫妻拉回宿舍,然后把门关上,大家一起好言相劝。还得说李运鹏为人厚道人缘极好,弟兄们都很给面子,这点和王厚忠那厮皆言不同,他媳妇也在连队住着,除李运鹏外,谁都不过去看,吵架打架打死都没人管,恨不得他两口子干死一个,都他妈不是好人。 李运鹏进屋就不再说话,全听老娘们一个人吵吵扒火。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是看老公要上前线,说什么先得把自己肚里孩子做掉,然后离婚,还说什么当断不断必留后患,不想让孩子生出来就没爹,这叫斩断情丝,要哥们儿看比他妈“斩草除根”还可气。 第五十章 预先号令 第五十章预先号令 战争是一块试金石比任何东西都能考验人,这一刻所有人性的美好与丑恶都会明晃晃**裸的瞬间亮出来,用不着任何虚伪的掩饰。 战争不仅是对军人的考验,对军人的亲人和身边的人都是巨大的考验。李云鹏媳妇一个外表文静平时和蔼的女人,此时变得凶恶异常,听不得任何良言相劝。我的二哥啊,居然当着那么多哥们儿的面就要给她跪下了,惨不忍睹,可没办法,谁也没瞧不起他,连林小天、魏如海和我几条汉子都恨不得给那娘们跪下,求他不要离婚,实在要离也成,千万别去医院把孩子做掉。 女人的心真是难以捉摸,温柔的时候能把你整个人和魂全部融化,可一旦变心那可真是如毒蝎一般,“最毒不过妇人心”这话说得有一定道理。 突然间好象世道变了,也就几年前还有那句“解放军叔叔好,穿皮鞋戴手表,好阿姨跟着跑”。现在可是太不符合常理了,几年前还是令人尊敬的嫂子,如今却跟我们如仇人一般。 也不知什么时候,这娘们手里居然多了把剪子,说是要玩剖腹。当然这套办法已经过时了,吓唬不了军中哥们儿。可谁成想她真往自己肚子上扎,也就是这下让李运鹏这条汉子屈下了双膝。 此时此刻,弟兄们的酒全醒了,人全蒙了。 “嫂子,这可万万使不得,你们结婚还不到两年,李运鹏对你啥样你应该清楚,你看他什么时候乱花过一分钱,连烟都戒了舍不得抽,你还想让他咋样啊?这打仗又不是我们自找的,穿上这身军装的人可就不属于自己和家庭,咱们属于这个国家啊。”林小天几乎是哀求的声音向那女人诉说求情。 “你们属于谁我不管,现在的问题是我不想让孩子没出生就没了爹。”老娘们说话贼他妈的狠,听起来就是那么不顺耳。 “连长,快出来一下。”又是通信员把我拉到门外。 “快去看看副连长他们家吧,又打起来了,好象还动了菜刀。” 我操他妈的,这是怎么了?仗还没打,大军未动,我的连队后院就他妈轮番起火,还他妈都是干部,这是什么预兆啊? “不管,让他们对砍,砍死一个算一个。”我已经气愤得不能控制自己,我还是个未成婚的年轻人,现在居然要去劝他们成家立业的,管这号烂事难度实在太大。 “二哥,起来吧,我看今天说破大天嫂子也转不过弯来,大家都冷静冷静,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没有闯不过去的难关,马上就要上战场的人了,别为这点小事叽嗝来叽嗝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要说这事可真不小,李运鹏生在农村,最讲究传宗接代,估计离婚他能接受,唯独现在媳妇肚里有了娃。唉,真不知这老娘们儿到底怎么想的,看样子不象是瞎闹瞎诈乎。 可能我说的话起了点作用,尤其是那句“快要上战场的人了”。李运鹏突然意思到自己是连队主官,自己是一名军人,家里的事再大也是小事,部队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况且打仗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此时不能再儿女情长,该斩的就他妈斩了吧。 李运鹏直起身子,我的二哥站起来了,几个屋里的膀汉都过来要拉住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下一个动作是什么,肯定要跟那娘们发狠了。 出人意料,不符合常理。我二哥并没有来什么男子汉的暴力,也没有吓唬媳妇,只是轻轻说了声:“好吧,我同意离婚,孩子你看着办吧,明天就跟你去政治处办手续。” 不符合常理的事多了,可以说忧喜掺半的混合着来。排里新分来的三个排长的对象居然有两个来队了,当时就他妈把我吓了一吓,不会又是玩什么“逼宫”,吵闹着分手吧?我是受够了这个,这个节骨眼玩这路子对军心动摇极大,最他妈怕的就是这个。 两个女孩子确实冲动,可不是吵着闹着玩分手,非要搞什么“突击结婚”。当时又把我吓了一跳,使劲掐了下大腿,真不是做梦,还真就是邪门,要离的坚决离,要结的坚决结,人事间的事就是那么说不清,两个年轻的排长可还没到结婚的年龄,连哥们儿还差他妈半年呢。他们本人也坚决不同意女方的要求,怕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让人家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不结也成,人家女孩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宁愿陪伴郎君一生,生死不离,如果连队条件允许安排个单间两人住一起也行。他们是成,哥们儿可不能让他们成,两个小排长也吓得直躲,尽管心里边有一肚子**,可这时候对待如此的奉献只能是感激,只能在战场上用枪说话,多杀敌人,保卫祖国报答对象的一片纯洁真情。 大敌当前我却忙得焦头乱额,尽管这些档子乱事。铁哥们儿林小天还行,挺着大肚子的孟超玲也来到了连队,还走到战士们中间帮助老公做些思想工作,女性细腻的温柔确实擅长这事,简直顶了大半个指导员,甚至某些地方还超过了指导员,毕竟人家也是参过战的女中豪杰“军中烈女”。 魏如海那边后院也是起火,他那未婚的对象,反正也不知一起睡了多少回,权当是未婚妻吧,千里之外寄来了绝交信。魏如海看完信连愤怒都没有,心里活动咱不知道,反正就是一个动作,“唰”的一声将信撕成两半向空中一抛,没事人似的去布置战前的准备工作。 哥们儿的于菲没来信,悄无声息的飞走了,弄得我也不知道是黄了还是怎么联系不上了,反正就是随风而飞了。 “预先号令” “各团、直属队: 据上级通报,敌国第301师、528师、714师正向我广西、云南边境地区集结,近期可能有大的攻势。师要求各部队迅速做好战前准备工作,随时准备向战区开进。 步兵第270师司令部 198*年5月27日” 预先号令很简短,营长传达之后,大家都明白,战争真的来到了。 看着一个个理成秃头的战士,看着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我不禁想起了两年前的一幕,都是这么大岁数的年轻人啊,可能有很多人再也回不来了。我不敢再往下想,血肉焦糊的味道好象又充满了鼻腔,喊杀声又在耳边回响,一点也感觉不到那种渴望参战的冲动,与二年前在军校写血书要求参战的我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我不停的追问着自己,如果现在不是全团出动,还是自愿请求的方式,自己还会积极要求参战吗?还会写血书交给最高首长吗?这问题本来还想去问问林小天,后来决定还是不去了,都是连长了,身后边一百多战士,二百双眼睛都在注视着自己。 这一刻,我感觉更多的是责任。只要是战争就会有恐惧,不管他是在作战室里的首长还是冲锋在前的士兵。可我现在是一连之长,我的一举一动一定会影响下边的战士,他们一定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这个连长身上。此时,除了坚定沉着,不能有丝毫的胡思乱想。 王厚忠离了,李运鹏媳妇把孩子做了。这回都消停了,内忧似乎已经解除。李运鹏很老练的处理了自己的家事,他是一个稳重的人,比我和林小天、魏如海都成熟不少,知道如何去面对。 “同志们,我们的战争是正义的战争,敌人一次次打到我们的家门口来,他们烧我民房,毁我厂矿,抢我财物,强奸十几岁的少女,他们无恶不做丧尽天良,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李运鹏在战士们当中不断的讲解,激发战斗热情。 “坚决保家卫国,杀敌立功,不怕艰难困苦,不怕流血牺牲,誓与敌人血战到底!”全连战士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看着李运鹏不知疲倦的活跃在连队的各个角落,再次让我心酸心痛。本来我并不恨那个被骂成老逼娘们儿的“嫂子”,人家岁数不大,不应该被称为“老逼”,可我的二哥就被她这么无情的伤害了,抛弃了,连根也没留下。当我的二哥李运鹏最后倒在我怀中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的愤怒彻底暴发了,我居然不顾身边干部、战士的挡阻,擅自脱离指挥位置,再次拉出“老汉推车”的架势,一气打倒三个敌人,差点没被枪弹击中。 第五十一章 机动 第五十一章机动 通常情况下,部队接到“预先号令”后短时间内一般也就三五天就会接到“机动命令”,这几天的时间就是做最后的临战准备。 每天都是打背包战备拉动,各级首长机关来团里检查准备情况,还演练了多次登车,铁路装卸载等机动运输科目。 十多天过去,脑袋里绷的全是战争弦,可就是不动,团里俱乐部晚上不停的播放着老战争电影,好象每次参战前都是这套路子,从小看过来的《上甘岭》、《打击侵略者》、《南征北战》等片子不知道演了多少遍。 “不会是任务取消了吧?”连指导员李运鹏都向我提出疑问,估计他是生气呢。妈的,如果不参战可他妈闹死心了,活生生的媳妇可是一去不复返了,还把亲骨肉做掉,这未免太他妈残忍了,这切齿透骨的打击对人心理的伤害甚至比战争还残忍。 “应该不会的,敌情通报表明形势非常恶劣,前边轮战的部队打的时间太久了,怎么也该轮我们上了。”我的心里很矛盾,其实真的盼望任务取消,打过仗的人最知道战争的残酷和对人造成的伤害。可我又不想伤李运鹏的心,如果这仗不打了,他可是太憋屈太倒霉了,一个“诈和”就让他失去两个亲爱的人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漫长的等待,说不上是盼还是不盼,反正我们每天都在杀猪宰羊改善伙食,如果真不拉出去,连队可是亏得底朝天,该吃的好东西一样没剩下。驻地附近的老百姓和我们关系一直很紧张,多次闹出纠纷,现在都冰释前嫌和好如初,连赵老二都把家里养的几支鸡杀了,送到我们连,有道是不打不成交。 说出来估计都没人相信,就在我们练习装载的时候,部队居然机动了,命令下到团里,营以下都不知道。 那个过程很是奇怪,我们天天练车辆上下列车平板,人员练习登车,可没成想,练着练着,列车就开动了。大家都闹不清怎么回事,还有的人已经练腻歪了,厌烦了,居然背包里的东西都没带全,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跟着出发了。 我可没象他们似的那么糊涂,坐在代客车(闷罐)里,一边吸着烟一边透过门口的缝隙向外观看。孙猛和冯晓离开本班的战士跑到我身边要烟抽,我看了看他们剔完了又刮得锃亮的脑袋心里又是一阵紧缩,马上就要复员的人啊,硬是被我留了下来,没想到竟遇上了打仗。 “连长,这小鬼子他妈的属**的?没事都瞎硬什么?这回可得好好教训他们一把。”冯晓的话让我想起了二年前在阵地上给战士们做思想工作的经典,这帮小鬼子还真他妈属**的,时不时的就掏出来硬一下,但愿这次彻底把他们打成阳萎打成太监,让他们老老实实卑卑服服再别他妈抖毛诈翅。 “孙猛、冯晓:‘没事别老往我这边跑,这不是紧跟首长的时候,快回到班里,那些新兵可是太需要辅导了。’”我把两个贴身骨干推回他们班里,又向旁边挪动几米想跟李运鹏交换一下看法。 这个时候不需要我吱声,李运鹏始终在战士们中间玩着很擅长的“心理按摩”就是思想政治工作,那张不擅长白话的嘴一直在不停的白话,不断的打消着战士们的疑虑,尽管他也没打过仗,可这个时候老大哥必须出马,战士们最需要他。 本来以为是一次演练,结果真的向战区机动了,我们几个干部的分配出现了问题,本来我和指导员李运鹏、副连长王厚忠应该分别带一个排坐进不同的闷罐车。现在可好,连长、指导员跑到了一节车里,好在其他两节还有排长。我觉得这样也不妥,必须时刻让连首长和战士们待在一起,同时我心里也隐隐的对王厚忠放心不下,这个“老滑头”指不定能玩出多少猫腻。 列车行驶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快到一个大的编组站时说要更换机车,这才有机会下去放水方便,我也赶紧调整了一下车厢,和李运鹏暂时分开。 长长的军列,平板上一台台坦克、一辆辆装甲车,一门门火炮,真正的铁甲纵队。我来不及欣赏这些重型装备,我的心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赶快到战士们中间去,把坚定和沉着带给他们,就象坦克、装甲车一样,让他们感到拥有这些重武器心里边有底。 我打开三排的闷罐门,里边黑咕隆咚似乎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有人在白话,声音还挺大。不用怎么分辨,知道是王厚忠在里面,他那大粗嗓子比驴叫唤强不哪去。 “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机灵着点,别傻了光叽直了吧擦的硬往前冲,一定要合理的利用地形地物。”这小子头前这句说的还在理,我暗自点头,不愧是我的老班长。 接下来就他妈下道了。“要学会保命,一看不行了,赶紧趴下,先把小命护住再说,开枪什么的就免了,打出去的子弹也伤不着人......” 行了,别等他再说了,再说我这一个排的弟兄都他妈得让这小子带成怕死鬼驴熊。 “大家注意休息,养足精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一时想不出什么打断他的话,顺嘴就来这么一句,同时我也决定不再往三排去了,就在二排这节车里,不光是稳定二排的军心,重要的是看住王厚忠这张破嘴。 三天二夜的路程让“闷罐”里的弟兄们遭了大罪,吃喝拉撒基本都在车上,小便就用饮料瓶接着,大便就得等中途休息了,实在憋不住就把“闷罐”门开个缝找几个人用背包绳拦在后面,人脸朝车内屁股对着车外开拉,这功夫一般人练不会,没有两下子还拉不出来。什么蚊虫叮咬呀,闷热潮湿呀都是小意思,更苦更累更困难的在后面,到了战区上了战场才是最大的考验。 我手里拿着战区图册不停的向外边望着,开始还能知道哪是哪,可黑夜一过,哐哩哐铛了一宿,再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妈的,索性不看了,反正是往前线开,到了前边就什么都知道了。 总算到了目的地,熬过了“闷罐”的折磨,我们又换乘汽车摩托化开进,一路颠簸,车上的战士和两年前几乎一个模子,别看都是“尖子连”摸爬滚打惯了的,可也一脸凝重,都紧抱着枪,一声不吱。也难怪,这么远的路早把精神头颠没了,哪有力气说话。 在我的回忆中,这向集结地域机动的过程似乎也很惊险,因为心情高度紧张,车子每被石头颠一下,心好象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即使打过仗的我也有这种感觉,其他那些十七八的小战士就更甭说了,一个个小脸不是蜡黄就是苍白,反正没有一个个红朴朴的。 好在敌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飞越国境搞什么空袭,否则机动的难度更高,心脏承受的压力会更大。 路前边不远一辆牵引火炮的牵引车出故障熄火,把整个行军纵队阻在原地。司机也是个十**的孩子急的一脑袋是汗,他们连长骂骂咧咧的从后边赶过来,团里的参谋也向这个方向跑,耽误了行军计划可不得了。 “你他妈的怎么搞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熄火?”汽车连长恨不得上去给那个司机一个大耳刮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象是油路出了问题。”小司机吓得几乎不会说话,手一直在发抖。此种状态想排出故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一边去,看我的。”一个大胡子志愿兵从后边上来,周开了前盖,开始忙乎起来。我仔细一看,妈的,不是别人正是报道时那个半路把我们“卸货“的志愿兵。这小子还挺能耐,三下五除二车就打着了火。 我趁着他们修车的机会从驾驶室跳下来,往后检查着连队几台车上的人员和武器装备。大家虽然疲惫,但精神状态还不错,这让我心里稍稍放松了些。李运鹏也从车上跳下,我们走到一起,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说道:“穆童,生活上的事你一点也不用操心,作战方面全权交给你了,你上过战场,有很多经验,全连可都指望你了,我永远是你的坚强后盾,你就带着大伙放手干吧,出了问题,我岁数比你大,什么事帮你撑着,给你顶雷。” 我也拍了拍这位二哥的肩膀,“没事,老李,打仗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机灵点,咱们都是命大的人,肯定都能活着回来,全连的弟兄们也一定都会活着,我一定争取把他们都活着带回来。” 第五十二章 集结 第五十二章集结 机械化部队向集结地域集结真是壮观,那规模怎么说呢,我也是一名参过战的老兵了,可还是被这弘大的场面所震撼。坦克、装甲车在河套里编队行进,铁骑声声马达轰响;运输车、牵引车、各型火炮和特种车辆载着步兵,牵着火炮,拉着军用物资绵延数十公里在山路上迤逦前行,掀起的烟雾排放的尾气几乎把行军纵队罩住。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全师出动,行军长径竟达几十公里,头车都快接近集结地域,尾车恐怕刚从列车平板上卸载。 我看到的其实只是部分场面,恐怕连一个团都看不全,车辆太多,只我们一个团轮式的、履带的车辆、火炮估计就不下好几百。全集团军都拉了上来,都在集结。恐怕只有在直升机上从空中才能享受机械化兵团行军纵队的壮观。 象我们这种王牌野战部队拉上来,还把所有重装备全部带来,这是要大干啊。我心理也有一丝疑惑,战场空间并不大,地形并不适合坦克和装甲车的行动,可全员出动,所有家伙式都搬上来干什么?难道要杀过去来一把几年前的自卫还击? 大家恐怕都是这个想法,看来已经不象二年前哥们儿参战时那种战术级别的进攻和防御,这可是战役级别的行动,从总部来讲这种行动,完全可以定义为大的战略。 几年后我进了机关,跟首长们接触才明白,之所以全集团军出动,浩浩荡荡的集结,那是一种威摄,一种强大的武力威慑,带有强烈的心理战的气势,完全是老祖宗孙子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思想,就是要把敌人吓瘫吓软吓成软**。 事实也做到了这一点,基本达到了战略目的,敌人集结的三个师,有两个已经停止前进,选择按兵不动,惧战心理可见一般。 还是那个云峰镇,故地重游,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我知道这不是来度假,这是来玩命,跟那些兔崽子们玩命。 我们住进了当地一所废旧的工厂,一个大会议室全连都能住下。战士们紧张的收拾检查着武器装具和行李,几个干部马上凑到一起召开临时支委会。 尽管我对开会这事一点也不感冒,平时开会总是溜号,也不怎么在会上讲话,都是李运鹏白白话话个没完。可这是我军的一贯传统,而且战时的会要比平时简单实用的多,基本没什么废话全是干的。 “同志们,现在已到了集结地域,很快就会向战区开进,要抓紧一切时间摸清战士的思想脉搏,加强思想教育,打消他们的疑虑,同时准备工作必须过细,把人管住,把枪管好,抓好枪弹管理,切忌走火等事故......”李运鹏又很细致的弄出一大堆,说话也不管什么章法,不考虑措辞,基本能想到的都说了个遍,跟老妈子一般,那叫一个小心。 我一看该说的李运鹏都讲完了,自己没什么可说的,就重点布置了一下马上进行的临战训练。 “同志们,临战训练的科目内容团作训股已经下发到了连里,针对性很强,重点是班、排、连进攻、防御等战术训练,此外射击、投弹、单兵战术动作也是重点,各个排长都是训练行家,下去之后简单准备,明天就要展开训练。记住,临战训练必须保证质量,讲求效益,时间不等人,练的都是保命杀敌的最有效手段和本领,一定要带着敌情练,把敌情设置得困难复杂,战场上各种情况都会出现,咱们短时期内必须要完成这些训练内容,不要怕苦,不要怕把战士们累着,吃苦受累都他妈小意思,战场上别送命多杀敌才是关键。” 我也说了很多,后边还结合着参战的经历和一些战例给他们算是上了一课。大家心中有了底,受领完训练任务就分头开始准备了。 其实到达集结地域并没有马上开赴战区拉上战场,而是进行二个月左右的临战训练。说来也真是奇怪,我们部队那些训练科目,从训练准备到基础训练、战术训练、综合演练直至年底的战术合练或者演习通常需要一年的时间,而临战训练就是把这些科目大大的浓缩,看似训练时间压到全年的五分之一,可训练质量却明显提升,二个月的时间基本上就能让一个单兵熟练掌握手中各种武器,最重要的是部队完成了战术合练,整体战斗力达到战时的要求。 我站在全连队列前结合着现地的简易沙盘讲解着连战术的精髓,全连战士都默默的瞪着眼睛竖起耳朵听,那个认真劲甭提了,没有一个溜号的,估计我半个小时的讲解,说出了不下几百句话,他们马上就能背诵下来,想忘都不可能。 都是战争逼的,文化高低也得听进去,也得好好练,再不象连队练战术时那种可山放羊了。 说的都是我们一个连队的战前训练,大部队还在不断的集结,不大的空间达到了罕见的兵力密度,我们住的云峰镇全是军事人员和武器装备几乎成了火药桶。 全团干部终于被集中在一起开了战前动员会,“黄老邪”政委做了战前动员报告,估计还是没用政治处干事写稿,完全是他自己临场发挥,讲的入情入理,把大家鼓动得热血沸腾。 团长的发言更具特色,不象给我们新排长讲课时那么多粗话脏话,这回也很真诚,都说到大伙的心眼里去了。 “同志们,我们是一支英雄的部队,马上就要迎接血与火的考验,我们的前辈在战场上打出的威名要由我们这一代在战场上继续保持和发扬光大。大家都是军官,身后都带着兵,他们还头一次经历这种生死的考验,希望大家发扬模范带头作用,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勇猛杀敌的同时,牢记自己的责任,一定要保证弟兄们的生命安全,我和政委也一样,希望你们能活着回来,把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带回来。” 听完团长的话我也觉得很邪门,跟政委的话虽然相互弥补相得益彰,可总觉得两个人的身份似乎应该互换一下,政委说的好象更狠一些,把杀敌放在了第一位,团长却很重视弟兄们的生命安全。反正我也没心思捉摸那些乱七八糟的,临场讲的话事先都没象在团里有人给写稿那么细致的推敲,把主要意思讲明就得了,无外乎“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或者“消灭敌人,保存自己”谁先谁后的问题。 回到营里又是开干部会,营长的讲话让我觉得更为惊讶,为此我差点跟他理论几句。后来打完了仗,我对他还是很不理解,尽管他是一位优秀的指挥员真正的军人纯爷们儿。 “我盼着尽快的投入战斗,盼望着你们率领战士冲上战场,不怕流血牺牲是我军的光荣传统,你们不要怕伤亡,这是军人建功立业的时候,盼都盼不来,士兵对我们干部来说即是胜利的法码胜利的保证又是一群阿拉伯数字,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要过于计较本连的伤亡,要想取得战争的胜利就要付出血的代价,想兵不血刃已不可能,这么大的行动,对各位来讲都是个机会,打一仗,提一职应该不成问题......” 就是这句“士兵是阿拉伯数字”还有那个“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确实是大实话,可我他妈听着别扭。营长没打过仗,可对战争有着浓厚的兴趣,勇敢的精神没的说,战术的凶悍没的说,我都很佩服,唯独他这种个人的战争思维让我感到极度的不满,若不是李运鹏在下边按着我,当场能跟他来一场辩论。 回到连队驻地,我和李运鹏都低着头,谁也不说一句话,恐怕都让刚才营长的“数字论”震惊了。 面对一百多号被称做阿拉伯数字的弟兄们,我无话可说。因为我参过战,亲眼见到托我给对象写信的秦爱国流尽最后一滴血,亲耳听到十七岁的张勇军临死前喊的那句一想起来就热泪盈况的“妈妈,我不想死”。 真的是“数字”,全连点名的时候,就是用“一二三四”这些数字来报数,可这些“数字”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这些“数字”的背后都是一个个好端端的家庭,都有跟钱仕虎他妈妈一样白发苍苍的母亲。 “一定要完成作战任务,一定争取尽最大可能把我的弟兄们从战场上带回来,他们不是‘数字’他们是人。”我望着李运鹏牙根紧咬着心里默念,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五十三章 数字 第五十三章数字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孙子兵法 “连长同志:全连战术训练集合完毕,应到一百二十七人,实到一百二十七人,携带冲锋枪78支,手枪二十四支,信号枪5支,轻机枪9挺,四0火箭筒18具,弹药一个基数,其他装具齐全,请指示,值班排长单红军。” 我听完这一套“数字化”报告词,觉得用不着这么报告,那是以前条令规定的,光报告词就得得咕半天,把值班员累的够呛,指挥员也听的早不耐烦。按照修改后的条令规定,把人数报告完就可以,不过人家小排长刚从院校毕业,可能觉得战时应该把有关事项说详细点,让连长心里有个数。 我心里早就有数,不用说战时,就是平时没事我也会天天到连队的武器库和战备库转多少圈,连里有什么家底都是一清二楚。平时还经常对着连队的花名册,研究一个个“数字”一个个名字,我甚至深深的了解那些数字和名字背后的家庭成员,我知道他们生活在哪个村哪个组,爹妈叫啥,弟兄几个都知道。李运鹏是指导员,这方面比俺还精通,他甚至张口就能背出来每个城市兵家的门牌号,每个农村兵家里养了多少头猪,是花的还是黑的白的。 站在连队列前面,看着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我知道他们肯定会有人不再回来,可我不知道会是谁,所以要把他们一个个都印在脑海里。“唉,伤亡越小越好,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将军,可从没想过用战士的白骨去铺将军的路,况且一个小连长必须要冲在战士的前头,自己说不上咋回事呢。”我想了几秒钟没有说话,战士们一直注视着我。虽然是刚上任的新连长,可他们这个时候最值得依赖的恐怕就是我了。 全连超编二十几人,按照战时也不算多,总觉得人还是太少,装备也不够,火力不够猛。可我一个小连长能指挥的就这些人了,用营长的话“士兵在我眼里就是‘符号’就是一群‘阿拉伯数字’”显然他的“数字”也不多,就几百人,口气却大得狠,估计敢和那位铁血著称的巴顿有个一拚。 我首先运用军校学到的知识进行了一下战术计算,当然还是摆弄那些数字,尽管我对“数字”是那么的反感,可现在必须得这么做,这是为了适应战争的需要,指挥员必须要牢牢的掌握手中这些人员和装备的“数字”。 我按照人员和武器装备的数量将全连进行了战时编组,装甲车恐怕在那种地形上无论进攻和防御都不太适合使用,估计上级也不能决心动那些大家伙式,更多的是在冲击队形后侧使用车上的高射机枪实施火力支援。于是决定让孟来福带领装甲排13名驾驶员和13名副驾驶担任火力支援组,如果上级不使用装甲车,那么他们也编成一个排,任全连的预备队。 三个步兵排重新打乱了建制,把老兵和新兵混编在一起,以便互相照应,发挥老兵“经验丰富”的优势,战场上多带新兵,争取能让新战士不至于在第一战中就伤亡过大。 我让王厚忠下到一排担任全连的清障组,估计一旦发起进攻,我们营肯定担负主攻任务,而主攻连的任务非我连莫属。上级工兵开僻通路后,敌障碍区和雷区肯定有大量未引爆的地雷和残存障碍,需要有经验的干部和战士实施清残排障。 我亲自率领二排担任突击组,待王厚忠他们清障成功后迅速勇猛冲击,孙猛、冯晓都调整到二排,二员虎将加上他们的排长曹红军个个不白给,尽管没有打过仗,但军事素质已经接近或达到战时水平。 指导员李运鹏带三排为机动组,战斗中随时接替突击组任务,当突击组进攻受阻时,迅速加入战斗,增加攻击力量,如突击组发展较好,则迅速超越前出完成后续任务。 我把连队的预备队交给老同志孟来福,他的作战经验是全连的一笔宝贵财富,也只有他才能担此重任,装甲驾驶员的水平没有问题,如果装甲车参战,那他们迅速改编为火力支援组,在全连后侧以高射机枪火力为全连行动提供支援,如装甲车不参战,他们继续担任预备队任务,随时接替排障、突击和机动组的战斗任务。 司务长带炊事班为后勤保障组,任务较为明确,但也有参加战斗的可能,我把情况预想的很周密,战斗中什么复杂的情况都会遇到,所以他们也不能光顾着做饭,关键时刻也要投入战斗。 摆弄完手中这些“数字”,把有关情况跟李运鹏碰了一下头。他对我生活上那是一百个不感冒,但指挥打仗可是一百个信任,只说了一个字“中!”。 其实我这些临时编组还是过早,毕竟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敌情和上级的作战任务,甚至部队还没有向战区开进,这个编组也是粗略的,战斗之前必须根据实际情况重新确定,现在编组更多的是为了临战训练更有针对性,大家分组训练效果可能更好。 几天的时间发现王厚忠并没有太多的异常,可能在火车上被我狠瞪了几眼,又跟他瞟在一起象看老犯似的让他觉得难受,所以到了集结地域也就没什么二话,完全服从我的安排。 哥们儿也知人善任,让他负责全连的战术训练,这小子在这方面可是行家,尽管没打过仗,可从单兵战术动作到班、组战斗队形,以及排、连战术协同都玩的非常熟练,在学校时我还曾是他的徒弟,单兵动作几乎就是他训出来的,也算是得到真传吧。 王厚忠也知道到了非常时期,不露两手肯定不行,全连的战术水平上不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恐怕不是战争胜负的问题,谁的命也难以保证。 这小子使出浑身解数,还编了一套临战训练战术口诀,比我的那套“欲练神功,必先破宫......”要高上百个档次实用性极强,量化归纳为一些具体的数字,说的还真在理,练起来也极有针对性。 “弟兄们,战场上最重要的是机警,必须把敌情放在第一位,时刻注意保护自己;第二位的是合理的利用地形,把地形地物当成战场上的朋友,这也是保命的关键;第三要熟练掌握手中武器,做到枪人合人,扬长避短,发挥武器特点,这是消灭敌人的关键,也是保命的本领之一......” 每次战术训练我都跟在后面仔细的看,这小子讲的真好,总结那“一、二、三”一串数字还真不错,除了老是重点强调“保命”什么的有些别扭,其他都很好,而且说的确实是大实话,战场上很需要有“保命”意识,不会保存自己如何能消灭敌人?我心里不由得再次佩服这位“老班长”同志,会训兵会练兵,很有本事,就看打仗时的表现了。 射击这个硬科目自然由我来负责,这可不是在靶上打眼的简单问题,我要教会战士们在战场上遇到各种复杂情况下的射击动作,在保证精度的同时如何有效的发扬火力,如何让手中武器效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和释放,说到底战场上的应用射击和战术其实区别并不大,战术是让射击等技术更有效的发挥,当然基础技术更决定了战术水平和如何选择运用战术。 战时心理训练完全由李运鹏负责,这小子心理素质没的说,思想工作那是跟的特快,平时不爱说话,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就跟多年的哑吧被唤醒了语言功能,不说出来肯定憋得难受。他还很会见缝插针,每天战术训练和射击训练时,都把心理训练夹在当中,因为都是打实弹,很逼近真实的战场环境,对心理是个极大的考验。 “同志们,我们是革命军人,要具备临危不惧的勇敢精神,要适应紧张、复杂、困难、恶劣、危险环境的应变能力,要确立战胜敌人的高度信心!”李运鹏讲的头头是道,做起来也不含乎,每次训练都象个兵一样,就在炸点旁边卧倒,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弟兄们,军人就是不怕死,军人就要敢舍弃一切。这小子确实做到了,连他妈媳妇、孩子全舍弃了。 我满意的看着临战训练一周的成绩报表,一堆数字后面隐含了太多的内容,说明了太多的问题,更体现了实际的训练水平。弟兄们尽了全力,付出了汗水,基础技能和战术素养提高了几个档次,距离实战的要求越来越近了。 第五十四章 开进 第五十四章开进 战争不可避免的到来了,就象女人每个月都得来一次似的,除非怀上了或者过了更年期闭经了,否则憋肯定憋不住。这个世界上自从有了人类,有了国家,出现了利益之争,那就从来不会消失战争,当然不是那么有规律的出现,但每出现一次都跟女人一样,会流血。 我和我的连队在团的编程内由集结地域向战区开进,这次是利用夜暗隐蔽出发。 开进前营里干部再次开了短会,主要是营长宣布团里的开进命令。那个命令内容极短,跟以往大不相同,我只记得其中的一句话“各营、连:接到命令后于20时30分向**战区方向开进,务必于0时00分前到达战区。”后边还有几句开进的注意事项和保障措施,加在一起也就百十来字。 营长宣布完命令直接进行了动员,能看出来他很是兴奋。我一直都很奇怪,在我的印象中还没有谁对战争如此的热衷,恐怕他真要学习巴顿了。教导员说的话不多,“佟老棍”手中缺了标志性的棍子,声音也沙哑了,可能是一直活跃在各连动嘴皮子累的。 “严格按照命令执行,组织好部队,注意安全。”教导员也就是一句话,仅仅强调一下,没什么实际内容,可表情却看出来异常的严肃,给我们几个连队干部带来的却是巨大的压力。 果然不出所料,坦克、装甲车都留在了集结地域,我们还是乘汽车摩托化开进。一辆一辆的军车编队行驶几乎消失在夜色中,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并没有那种出征的豪迈,悲壮的气氛很浓,情绪上有些不对头。 登车的动静很小,不象参加抗洪什么的支援地方建设行动,咣咣的踏着厢板,非要弄出那种气势那种动静,有点摆花架子的意思。咱们这是开赴战区,是打仗,说白了就是去拚命,用不着弄那些上电视宣传的东西,一个跟着一个上车就是了,上了车也没有动静,呆呆的半蹲在车厢上,目光呆滞,手里还是紧握着枪,这一刻车上的人恐怕最亲近的就是手中武器了。 我和李运鹏、王厚忠等所有战士上了车一齐把车厢板合上关紧,然后互相望了一眼,谁都没说话,分头上了各自车的驾驶室。 我坐在连队的第一台车上,司机是汽车连一位志愿兵老同志。我仔细看了一眼,妈的,原来是他,正是那位报到时把哥们儿和几个同学半路扔下的大胡子。 “连长,这回全靠你们了,‘挖敌心脏的尖刀’、‘大功六连’全团的拳头,肯定得打主攻。”大胡子手握着方向盘,还是那付“鸟兵”派头,脸上也看不出紧张,只是按照战时纪律没叼烟卷,黑咕隆咚的也没戴墨镜,即使是白天他也不敢再戴了。 我瞅了他一眼没吱声,心思可不在大胡子身上,我考虑的是全连的安全和所要执行的任务。 车速不快,车间距拉的也不大,估计也就五十米左右。拐弯的时候我向后望去,只能看到一排车灯象老虎的眼睛眨着,慢慢的在公路上爬行。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们这只老虎带着夜风下山喽。 在刚配发的战区地图上量算,从集结地域出发至战区只有五十公里,如果全速行进,估计单车到达指定位置只需不到一小时,可我们是编队行进,又是夜间,大部分是山路,尽管路况不错,可还是很缓慢。人坐在车里慢悠的随着车摇晃,本来就不平静的心很自然的跟着一同摇晃,即使上过战场可也紧张啊,我再次出现那种要尿出来的感觉。 由于开进途中保持无线电静默,我没让通信员进入驾驶室跟我待在一起,而是让他带着电台上了后边的车厢。驾驶室里除了大胡子,旁边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副驾驶员。我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这位小战士,娃娃脸还没长开呢,跟祖国花朵似的,两支眼睛可是炯炯有神,黑暗中闪着灯泡一般的光彩。他一直瞪着那双灯泡眼睛向路前边看,不时还向路两边看,叽哩咕轳的转个不停,浑身上下随着车夸张的晃动。我知道即使车不晃,他也得是这种动作,心里肯定象揣了小兔子似的跳动剧烈。 “班长,能停下车吗?”小战士的声音还没脱奶气基本就没变声,还是“祖国花朵”的动静。 “不能!”大胡子连问都不问就从喉咙里回了一句,声音粗的比小战士他爹还粗。 “我想尿尿,憋不住了。”小战士的话差点把哥们儿的尿勾出来。 “憋着!”大胡子似乎很吝啬自己的语言,每次只两个字。刚才还好好的跟我套近乎,对自己的徒弟却是极端苛刻,估计师傅都这样,所谓严师出高徒。 是得憋着,这个时候不憋着又能怎样呢?除了尿裤子,恐怕没有再好的办法。 我也在竭力憋着,当然咱不是因为紧张才憋尿,咱哥们儿是上车前喝了一大缸子凉水,属于新陈代谢的自然生理反应。借着车内昏暗的亮光看着小战士憋得通红的小脸,听着他说那两句话,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十七岁的张勇军临死前喊出的那句“妈妈,我不想死。” 两个人年龄、长相都差不多,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样。唉,该死的战争,杀千刀的敌人,妈了个八子的,活得不耐烦,非得找事撩闲,**不大不长总他妈想硬一下。估计他们的兵岁数更得小,这么些年无休止的战争,哪还有什么精壮男子啊。我的心里一直还惦记着四辆车上我的弟兄们,他们肯定也在憋着尿,肯定会紧张的要命,他们是要冲上前沿冲上阵地去拚命的一群孩子。 小战士夹紧了双腿做着最后的努力,他不想尿出来,身上也穿着军装,只要穿上军装那就是一个兵,一个大人,尿裤子不坷碜,可军人尿裤子可就得另当别论了。 “给你!”大胡子大粗喉咙里又冒出两个字,估计这小子今晚上是不会超过三个字了。原来是把他车前边装水的一个罐头瓶子递了过来。 真他妈绝,真是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看到罐头瓶子,连我都动了是否用这东西接一下的念头。转念一想不行,咱是隔裤衩操逼的干部(布),哪能做出这么有失大雅有失军官身份的事,就是迫不得已尿裤子里也不能把家伙式掏出来当着别人的面往罐头瓶子里干。 小战士此时恐怕也跟哥们儿是同一个想法,接过罐头瓶子瞅了半天,象小孩看着一件新奇的玩具,有点爱不释手,又怕大人不给买,或者是别人给的,大人不让要,心理极其矛盾。他看完了摆弄了几下罐头瓶子,又将闪亮的大眼睛瞧了瞧我再看了看大胡子志愿兵,最后决定还是把瓶子放到车窗前,继续夹紧双腿坚持到底。 “撒!”妈的,这回大胡子连两个字都没了,直接蹦出一个字。象他妈口令似的,差点让哥们儿撒出来。 小战士也是实在憋的难受,又是犹豫片刻,最后咬咬牙索性拿起瓶子,把裤子慢慢褪下,掏出家伙式捅到瓶子口处。 这种时候咱的眼睛可就得移向窗外了,看肯定不行,影响人家的操作,估计“祖国花朵”的家伙式不会太大,恐怕连毛都没几根。 “班长,我撒不出来。” “我靠!”又是两个字。 “班长,我真的撒不出来,刚才还憋的难受,可现在他妈没了。” “使劲!”这班长师傅当的可真不容易,虽然每次只蹦出来不超过两个字,可概括的极其全面,指导的非常到位。 小战士又按照班长的指点,狠命的使了一把劲,小脸再次憋的通红。 “哗哗”液体喷射入容器的声音,听着耳熟,还容易引起连锁反应,我再次被勾得也想“哗哗”。 小战士“哗哗”完再次手足无措,他坐在中间,不能将盛着液体带着体温的罐头瓶子扔出车外,于是就用眼睛再次看着我瞅着大胡子,然后又低下头看着那个瓶子和瓶子里边的液体,象是小学生刚进行完一次化学试验。 我又是有意无意的用余光看了眼瓶子,没有刻度,但看的很清楚,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说明小战士完全是紧张的憋尿,跟哥们儿喝多了水不可同日而语。 “拿来!”大胡子实在让我佩服,右手伸过来,不等小战士往上送,几乎是把罐头瓶子抢在手中,左手暂时离开方向盘摇下了车窗,右手的瓶子瞬间换到了左手,“唰”的一下将瓶子飞出车外。“哗啦”一声,形容不好,应该是这动静。玻璃器皿与地面接触的声响随之传来。 相隔也就不到五分钟,前边军车的车厢上边也有类似的瓶子被丢下了车。 第五十五章 敌情 第五十五章敌情 大胡子志愿兵岁数并不大,我主动跟他说了几句话才知道,原来跟孟来福是老乡,只比我大五岁,七九年参战时就是汽车兵,当年也是立了三等功的,全团只有他们两个人还留在部队,其余的打完仗全都复员了。 副驾驶员小战士尿完了之后大为轻松,不过还是不敢说话,一直闪着大眼睛听我和大胡子闲白话。其实这才哪到哪,连炮声还没听到呢,仅仅是一次开进行动,距离玩真的还有一段距离和一段时间。 天快亮了,行军纵队也停止了前进,营部通信员跑过来以运动通信的方式通知各连下车徒步前进。这时我才发现,另外一条道路上还有一支行军纵队,正汇到我们这条主路上,定眼观瞧,好生眼熟,居然是骡马驼着弹药给养。我再仔细瞅了瞅,都是骡马,没有一条驴,战区好象没那东西。 山路比上次参战时平整了不少,但还不能行车。 “连长,让咱们这么早就下车步行,是不是怕敌人的空袭?”二排长谭玉军也是刚从陆校毕业的学员,军事理论掌握的不错。 路边确实有57高炮和双37高炮组成的防空炮群对空警戒,但我觉得仅仅是做个准备,敌人根本不敢动用空军,因为制空权在我们手里,况且那个地形也不适合空袭,我们只要在山脚或山谷里一待,飞机再怎么投弹也炸不到。 看来那几年的轮战尽管规模很大,双方投入的兵力兵器和器材装备都很多,但没有空军的参战,那就不能称为“立体”战争,敌情也不那么复杂,情报来源非常准确,敌人的动向始终没有逃出我军指挥员的视线。我方一直占据着制电磁权,电子对抗分队在那场轮战中大显神威,除了电磁干扰外,还实施过几百部电台的电子佯动,使敌人判断错误,导致决策上的重大失误,成功的为我所调动。 部队隐蔽在一个山谷里待机,团里传达战区敌情通报后,营里马上召集各连队指挥员开会。 “敌情通报:据上级通报,当面之敌为敌步兵第701师,于4月20日3时00分对我166.6高地(座标**)、175.5高地(座标**)、云天岭(座标**)地域实施进攻作战,目前已抢战了166.6高地和175.5高地附近部分阵地,遭我友邻步兵第903团节节抗击后被迫停止进攻转入防御......” 敌情通报说的基本是大的态势,具体到我们营、连一级的战术级别还没得到确切的情报,但有一点可以知道,友邻部队基本撤了下来等待我们上去换防,而且很多阵地目前被敌人攻战,我们上去的第一仗肯定是进攻,收复那些失去的阵地。 敌军的步兵第701师也是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参加过抗法、抗美和侵略邻国的作战,被他们军中称为“清毛府师”,七九年曾和我军较量过被打的大败,但他们一直不服,总说那次是突然袭击,还没准备太好,这次有备而来说什么要跟我们决一死战。 回到帐篷里我和李运鹏、王厚忠又把几个排长找来进一步传达敌情通报,同时也开个临时连支委会,判断敌情,对下步行动有个预判,争取未接到任务前心中就有数,不至于突然来了任务准备不足导致心理恐慌。 “连长,看来我们团肯定是主攻,166.6、175.5两个高地附近地域均被敌人占领,估计就地转入防御的敌人不会甘心肯定要利用我换防之机继续扩大战果,如果将云天岭也占了,那对我们的进攻来说威胁太大了。”一排长曹红军毕业也有一年半了,军事素质没的说,颇有当年哥们儿的风采。 二排长谭玉军自然不甘示弱,据说他在院校也是有名的“战术通”很有一套理论。“从图上看,两个高地距离较远,敌人分兵把守,而我们的进攻肯定要集中优势兵力,所以我觉得咱们团肯定是负责打其中一个高地防御之敌,另一个恐怕就得由友邻部队负责了。这个恐怕得师首长下决心,打哪个高地,这是个主要进攻方向和进攻目标的选择问题。” 谭玉军说的有理,但还是没跳出理论。要我说就是与实践结合的还不太紧,话说的太大,就象上级的敌情通报一样,很不具体。当然我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第一次参战,作为一名排长一个初级指挥员已经能占在全师的角度考虑问题,只要能活着走下战场,经过战争的考验日后军中前程必不可限量。 三排长李凤志是战士提干,军事素质不在孙猛之下,但明显的缺乏理论优势,这种场合还是闭嘴为妙。他的心思咱懂,肯定是憋着劲在战场上和两位院校型排长一试高低。我也没为难他,估计他也说不出什么子午卯酉来。 我和孟来福交换了一下眼色,又瞅了瞅王厚忠,全连除我以外恐怕只有这两人有绝对的权威,一个是打过血仗立过一等功的战斗英雄,实战经验极为丰富;另一个“老奸巨滑”门道极多自身军事素质特棒是个训练行家。 “依我看目前这种态势,连队还是抓紧时间做山地进攻作战的准备,仗打了几年,部队换了一批又一批,山上的阵地已经变成了永备工事,敌人虽然占领了部分高地,但也不是野战防御了,进攻的难度很大,而且我们临战训练时的地形没有这复杂,进攻的仰角太大,不利于冲击和火力支援,战斗中伤亡一定会很大,所以我建议这几天要加强山地进攻战斗的实兵演练和连队指挥员沙盘上的推演。” 不愧是老同志,孟来福说话就是不同凡响,也不象往常似的谦虚谨慎,该说的话一骨脑全说出来,没用的废话只字不提,说的即有理论还有实践,根本不象没念过书的人。 “我赞同孟来福的意见,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任务不清,敌情也仅仅是个粗略的通报,具体到我们连当面之敌的情况一概不知,所以近期要抓紧山地进攻的编组训练和组织协同,另外还要注意想到我们在战斗中可能得的配属和支援火器等分队的情况,以便在训练中结合进去,免得训练单一,打起仗来只顾打自己的,忘了还有那么些家伙式需要用上。” 从到了集结地域组织临战训练我就对王厚忠基本转变了看法,心里不管他叫傻逼,嘴上一直叫着老王。他说的话跟孟来福一样,都非常有道理,有些东西连我也没想到过,不仅对敌情有所判断,还超出我提出的命题连我情也一并判断了,很是让人佩服。看来今后的实战当中,他们的经验可是全连普遍缺乏也是最需要的东西。 轮到李运鹏发言了,我的二哥还是那付憨厚的表情,跟在学校给哥们儿叠被子一个样,说话的语气也差不多,有点象老大妈老大婶之类的,任何一个细节也不会放过,甚至不怕说车轱轳话,重点问题说个七八遍也不嫌多。 “必须要注意加强战士的心理辅导,这是一场政治战更是一场心理战,麻杆打狼两头害怕,敌人尽管实战经验丰富,某种程度上说实战技能和战术要高于我们,可他们也是人,也怕死,咱们的战士虽然年轻,但要培养大无畏的英雄气慨,培养视死如归的军人气节。同时,还要注意战场上的协同互助,一定注意安全,完成任务是最主要的,最大限度的减小伤亡也是我们干部的责任,这个必须要记清,打仗的时候我要求各排排长必须冲在战士的前面,给他们做表率,以实际行动带动和鼓舞士气。” 又是一大串话,从学校到部队基本上听不到李运鹏说很长串的话,可一说起来那就是一串,基本把我要说的动员的话提醒的话注意的话全涵盖进去,弄的哥们儿只有讲军事问题,这就是一个高素质指导员的水平。 “看来目前的敌情还很不明朗,仅仅知道敌人的番号和整体的战役布势,这个跟我们分队一级的战术即关联重大又可以说关系不大,咱们的行动只是“点”和“线”的问题,所以不要考虑大的敌情,但有一点,这个地形必须要好好分析,一排长下去依照地图争取明天就拿出地形分析报告。二排长把敌情的分析也重点研究一下,查查教材看看敌军的主要作战特点尤其是防御作战的战术思想和战术原则,这个你在学校肯定有这方面的研究,也是明天必须把敌情分析报告拿出来。老王和老孟最近需要忙一些,多下到班排去接触战士,把实战经验多传授一些,尤其是战场上可能出现的多种情况和复杂情况必须预先有所判断,也弄出个材料来,明天我也要听你们的汇报。” 我这段话说的很长,长出了李运鹏的一大串。不长可不行,我这是给部下分配任务,必须要说的全说的透说的清楚。 第五十六章 战斗命令 第五十六章战斗命令 炮声听的很真切,我们待机的山谷后侧就有一个炮群,是师152加榴炮二个营,昨天已经开始对敌防御阵地实施炮击了。 炮声中接到营部通信员通知,各连连长到团指挥所受领任务。又是一次超常规的举动,按说受领任务应该到营指挥所,可现在是战时,一切教材上的东西恐怕都要打乱。一位将军曾经形象的将这种打乱常规称为“运用条令去练兵,抛开条令去打仗”。打仗就是那么不讲理,不管什么过程,最后只看胜负的结果。 团指挥所位于我们连所在谷地右侧十五公里一个小高地上,很大的一个帐篷。四周有哨兵警戒,多根电话线通向里边,外边还架设着大功率电台的天线,只要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一定是个较大级别的指挥所。不过,敌人当时还真没能力采取空袭或者导弹袭击的方式,就是特战袭击也得惦量惦量,轻易前出至我纵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我们也基本不予理会更多的敌情,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开设指挥所。 进了帐篷,首先是一幅挂在图架上的大幅一比十万的敌我态势图,一扫就是由四十张图以上拚接在一起的,图幅涵盖了战区不算,连敌国的首都也赫然在目。对面一幅图幅小很多的首长决心图,把即将展开的我808团此次进攻作战的决心部署标绘清楚。 地上是一个现地沙盘,我知道是我的老连长现任作训股长堆制的,山川河流道路堆制的比例适中有模有样,几乎跟现地没什么区别,看了沙盘等于将战区的地形要点了然于胸。 靠近帐篷边上是一溜电台和电话单机,也有两台电脑,不过据我所知那时还没建成什么野战局域网,电脑多半是用来当打字机使唤。 参谋长详细的将敌情、地形、我情、友邻和天候等战场环境进行了介绍,基本就是按照刘伯承元帅总结出的“敌、地、我、友、天”五要素将战场情况进行简要分析和判断,而后对这些情况进行了综合归纳总结,得出情况判断结论。这一切都是参谋长领着机关人员搞的,团长和政委坐在一边,那真是大将风度,一声不吭,就看着参谋长这伙人忙个不亦乐乎。营、连指挥员基本也插不上嘴,这不是演习,随便上去瞎白话肯定不成,每说一句话都要拿出真凭实据,大家都知道这是战争,外边就是隆隆的炮声。 我还是第一次正式的参加这种军事会议,确切的说进入战时团指挥所还是第一次,对参谋长精明强干文武双全的风采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的领略。 参谋长原来是我们营的营长,再往前是作训股股长,如果再往前的话那就跟我们连极有渊源了,他曾经是我们“大功六连”的一个兵,然后当班长、排长直到连长,连长的位置上干了五年,对我们连具有深厚的感情。不光是参谋长,目前参加作战会议的首长中,除了团长以外,几乎每个人都有在我们六连当连长、指导员的经历。 “情况判断结论:敌701师493团1营的两个连分别在166.6高地(座标**)、175.5高地(座标**)、云天岭(座标**)地域组织坚固阵地防御,企图固守待援,继续对我保持压力。我团在师编成内配属师炮兵团152加榴炮1、2营,师高炮团57高炮营,师工兵营,师防化连在124.8高地(座标**)、135.4高地(座标**)、175.5高地方向担负师一梯队主攻任务,首先歼灭135.4高地之敌而后向175.5高地发向发展进攻,在友邻步兵第809团的配合下聚歼175.5高地地域之敌。团决心集中主要兵力兵器于右翼,以先围后割,分割围歼的战法坚决消灭124.8高地、135.4高地地域防御之敌。步兵三营配属团炮兵营反坦克导弹连,团工兵连在111.3高地(座标**),124.8高地、135.4高地方向实施主要攻击,首先歼灭124.8高地地域之敌,而后向135.4高地方向发展进攻,在步兵一营的配合下聚歼135.4高地地域之敌。步兵一营担负团一梯队助攻任务在阿西山(座标**)、174.3高地(座标**)、135.4高地方向实施辅助攻击......步兵二营担负团二梯队战斗任务,当一梯队二个营发展较好时,迅速投入战斗完成团后续战斗任务......团基本指挥所在石峰岭(座标**)开设,团预备指挥所在183.6高地(座标**)开设,团后技指挥所在123.8高地(座标**)开设......攻击发起时间为17日2时30分......” 参谋长手持教鞭结合着沙盘将团首长的决心部署明确给各分队指挥员,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一个字不差将团的作战意图、作战部署和作战命令讲的明明白白。旁边作训股和炮兵股的参谋们每当他指到一个位置马上用标号和兵棋摆在沙盘上让大家看个仔细。 真的令人赞叹不已,战术素养之高让人匝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出色的军事指挥操作,这才叫“运畴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当然这一切都是围绕团长的决心拟制,参谋长只是一个“大参谋头”一个谋士,真正的“后台老板”是团长。 参谋长讲了四十分钟,我们下边的营、连指挥员耳朵竖着眼睛瞪着一刻不敢怠慢的连听带看了四十分钟,都是一种感觉,用不着拿笔记录,逼着你忘都忘不了。这可不象平时,开个会估计下边这伙爷们儿得有一大半当场睡着,会开完了都不知道谁讲了话讲的是什么,就是在下边用笔记的那另一小半人,也说不清台上首长讲的是什么。打仗就是锻炼人,更逼迫人,还没听谁把作战命令给忘了的。 说来还是杀鸡用牛刀,我们团的任务就是打敌人一个半连,可就这么个行动居然动用了军师四个炮群,加上团炮群和各营的营属炮兵,共计几百门火炮,战斗打响后肯定又是万炮齐轰的壮观。 列位看官肯定要问,为什么我们总是数倍甚至数十倍于敌的进攻?以少胜多才叫牛逼。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以少胜多的战例有很多,但那不是名将的修为,经常打那样的仗,只能说是万不得已,或者说缺少军事素养。真正优秀的指挥员从来都是以多胜少的高人,能打胜的仗坚决打胜,不能打胜的仗,比如说“以少胜多”很侥幸的机会宁可放过,坚决不打,依我看一个团攻击敌一个半连都觉得兵力兵器家伙式不够用。 团长看参谋长说完了,冷峻的目光扫视了各位部下一眼。 “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几十位分队指挥员和机关人员大声答到。 “听清楚就散会,回去分头准备,按命令严格执行。” 团长一挥手,大家低着头出了帐篷,熟悉的互相打个招呼,使劲的照对方胸口锤吧锤吧,要拚命喽。政委更邪性,不愧叫“黄老邪”按说应该做个动员什么的,结果一句话没说,只是在大家离开的时候挨个与部下使劲握着手。 受领了任务我们回到营里再次由营长明确各连的具体任务,其实在团里已经明确了一次,营长不放心,又交待了不少,主要是具体的敌情。营长话语间透露着不满,没有担负一梯队营主攻任务,让他非常懊恼。不过,命令已经下达也就没什么可说的。 据我的判断,此次虽然我们只担任二梯队,但还是有仗打,毕竟不是预备队,我们还要完成后续的攻击敌纵深的任务。况且团首长的决心部署还是有道理的,三个步兵营当中属我们二营战斗力最强,战斗序列中还有我们六连这样的尖刀连队,按说这样的好钢应该用在首战,但团首长反其道而行之,肯定是对敌情顾虑较大,做了很谨慎的部署,保留战力最强的二营在最关键最困难的情况下拉上去解决问题应该是合理的解释。 营长尽管憋了一肚子气,“一战成名”的机会好象离他而去,但作为一名军事指挥员服从命令是天职,这个含乎不得,和电影演的也不可能一样。反正哥们儿小时候看的直到战区还在放的老电影全是一个模式,大家争主攻任务,几个营、连长恨不得动起手来,非要打主攻,估计也就电影这么演吧,真实的战场哪有争的?就算是我们这位把士兵当成“阿拉伯数字”的“铁血”营长也得老实的服从命令。上级已经下了命令,那就不折不扣的去执行,这就是战场,这才是军人。争主攻,莫不如说是争头功,那不是军人的干活。 第五十七章 抽风 第五十七章抽风 离开团指挥所的时候我和林小天把魏如海拽住,没怎么说话使劲朝他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妈的,好好看看这小子,他可是这次进攻作战的主角主攻营的主攻连,盼着他把我们的战旗插上敌人阵地,盼着他活着回来跟弟兄们喝酒。 魏如海让我们哥两瞅的有些不自在,大声向我们说道:“别他妈瞅了,怪他妈烦的,有这眼神一百个妞都瞅来了,看我一个大爷们儿干**啥?” 我和林小天还是没说话,都知道他此次责任重大,不想开什么玩笑,也没玩什么屁嗑,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妒忌。都要上去拚命的人了,我可没想跟他争什么“主攻”,那可不是在院校搞演习,争他妈“头功”。当然军人将荣誉看的比生命还重这话说的确是真理,不打头阵不冲锋在前如何能赢得荣誉?更何况我带的这支连队号称集团军最锋利的一把尖刀,大战将至没有迅猛出鞘而是担负二梯队,等于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吃些残渣剩饭打扫打扫战场。如果这么说的话,确实应该象营长似的觉得很窝火,可我一点没觉得窝,相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体验机会,看这阵式仗肯定越打越大,积累了经验再战不迟,“挖敌心脏的尖刀”肯定不会在哥们儿手中卷刃。 林小天就没有什么想法了,炮兵连长战时得配属给我们步兵分队,接受我们的指挥,想争“头功”想打主攻那是门都没有,除非我们步兵全妈死在阵地上了,他们的炮弹也打光了,否则只能在后面开炮来个火力支援什么的。 “行了,二位兄弟等着哥们儿胜利的消息吧,咱们回来喝个一醉方休。”魏如海标志性的一阵哈哈大笑,拍了拍我和林小天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开,高大的身躯象一座山脉。 魏如海和林小天死生不惧这个不用丝毫的怀疑,不怕死是对我们这些职业军人提出的最基本也是最低的要求。可说一点也不恐惧一点也不紧张那可是胡说八道,谁都怕死,我们第一次不用说上阵地,就是观战都吓得要死。现在更是紧张的时刻,我们可不是自己一个人,我们的身后都有一群人,要带着他们冲锋陷阵取得胜利,要把他们活着带下阵地和亲人团聚,所以我们比任何时候都紧张。 这回可是真的要开干了,尽管不是主角,可咱们的后续任务也是战斗啊。几个干部和班长骨干目前不是什么大问题,临战训练时李运鹏做了大量的工作,他们从心理上已经适应了战时的节奏,问题是那些战士尤其是新战士。我参加实战见习时多次发现大战前夜、大战前夕战士们都紧张得要命,那油灯下默默擦枪,彼此佰生人似的不言不语,扶着树偷偷落泪的场面就在我的眼前闪现。 回到连里赶紧把李运鹏、王厚忠和几个排长召来传达上级命令,而后大部分工作恐怕就是战前的心理辅导了。李运鹏听说没担负主攻任务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什么,咱们营是二梯队,我们在营的编成内作战没有主攻任务是很正常的事,闹心的仅仅是营长而已。王厚忠也没吱声,不过他的表情却有一丝不对,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用心观察,应该是那种很把心放肚里很轻松的表情。 具体到我们连的任务并不多也不复杂,主要是负责一梯队肃清前沿之敌后,我们在三营后面跟进,当三营进攻不顺利或者进攻受阻乃至受挫时,适时投入战斗,增加一梯队的攻击力量。当三营进攻发展顺利,我们依命令适时超越三营向敌纵深发展进攻,完成团的后续作战任务。 我把此次任务比喻为“开屁股”或者叫“打扫战场”,因为我相信三营的战斗力,更相信好朋友魏如海的勇猛无敌和果断指挥,这小子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在学校那次“纸上谈兵”输给我根本说明不了问题,只能算是一把游戏,真正的战场才是他大显身手的地方。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我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堆出了战场的简易沙盘,并结合地图给几个排长和全连的班长逐一讲解任务过程和注意事项。战争可不是闹着玩的,任务不复杂,可我们军人却不应有任何的松懈,指挥员就更不能掉以轻心麻痹大意了。 “连长,你提到了多次‘前沿’和‘前沿前’,究竟哪块是前沿啊?”能提出这问题的都是有心人,此“有心人”正是孙猛也。 几个排长跟哥们儿当年参加演习一样,都很不屑,几乎是斜视着孙猛,意思说“还当了五年的老兵呢,还他妈号称‘神兵’呢,连前沿都不知道还在部队混个屁,马上就打仗了,连这事都搞不明白?” 时间紧迫我就直接解释了,原来准备象老连长那样把这很关键的问题抛给排长们,考考他们也是教育他们,让他们明白战场来不得任何莫棱两可的东西,“前沿”并不简单。 “按照军语的解释‘前沿’是前线阵地中的边沿,通常是由步兵分队和各种火力点连成的一条线,是第一道堑壕或最前面的诸火力点之间的连线。” 我停顿了一下稍稍看看两位院校毕业的排长还有王厚忠、孟来福接着往下说:“军语的解释也并不客观,说的很多但不具体,没有抓住根本性的东西。” 听我这么一说几个班、排长都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正规院校发行大家用烂用遍的军语啊,居然让连长如此的蔑视。 “前沿是阵地的边沿不假,以我方防御为例,必须是前线一梯队连阵地的向敌边沿,就是与敌最先接触的连阵地,注意这个‘一梯队’和‘连’的概念很重要,如果是纵深内的二梯队阵地肯定没有前沿,班、排都不具备前沿的概念。后边就好理解了,按照军语的解释基本没问题,步兵分队和各种火力点连成的一条线,那条线其实很难划分,不如直接定位在一梯队连阵地的第一道堑壕。” 我罗哩罗嗦的解释着“前沿”的概念,王厚忠在一旁听的非常仔细,手里还拿着地图不断的对照,可以说这小子自从到了战区每天都有进步,做什么事情都极其认真。 说完前沿我又开始讲解我连有可能担负的任务,因为团里明确的并不细,不象魏如海他们八连,当面之敌的番号是啥,具体有几个班都配置在哪,有几处明暗火力点,前沿前设置的防步坦混和雷场,障碍区的正面和纵深,设置了几道蛇腹型、屋脊型、三列桩铁丝网和菱形踞马、鹿砦之类的障碍物等等都一清二楚。而我们只是在他们后面跟进,估计等我们投入战斗时这些乱七八糟的玩艺早就被犁地似的炮火扫得荡然无存了。 “老王,老王,你怎么了?”李运鹏未等我把话说完突然紧张的叫了起来。 我赶紧把目光从沙盘上收回抬头看着李运鹏,还以为我的指导员二哥毛了呢。 二哥没毛,毛的是副连长我的老班长王厚忠,他拿着地图突然脸色变的蜡黄蜡黄,特别难看的脸色,然后身体下蹲,两条腿似乎承受不了他那一堆大坨似的身躯,若不是李运鹏发现的快,这小子能摔在地上估计能把地砸个坑。 “怎么了老王?快去叫卫生员。”我也急了,看那意思不象装的,黑脸变成黄脸瞅着就跟鬼似的吓人。 卫生员过来掐了王厚忠半天人中,这小子才醒过神来,浑身冒着虚汗,嘴巴子不停的抖动着,手紧攥着地图死不撒手,两只眼睛翻了会儿白眼,黑眼球一居中马上就盯向地上的沙盘,手指着地图,呷吧了半天嘴居然没说出话来。 “继续掐”我向卫生员大声开喊。 又是一阵狠掐,终于让王厚忠能张开嘴了,可还是哑巴一般说不出话。卫生员从急救箱里取出一小瓶仁丹给他嘴里含上一粒,又用纱布将他头上的汗慢慢擦去。 很有可能是中暑了,战区的天气实在闷热,不过又不太象,依王厚忠的体格,全连干部战士当中算是最好的了,连孙猛、孟来福也没他身体健壮。 估计是仁丹起了作用,估计“灵丹妙药”说的就是这东西。王厚忠大嘴鼓鼓隆隆了片刻,仁丹融化成液体进了肚,眼睛不再发呆发愣,精神头恢复了平常。 “穆童,看看地图,快看看地图。”王厚忠被解除突然哑巴的嫌疑后张嘴说了第一句话。 “地图?地图怎么了?”不光是我,在场的其他人都大惑不解。 第五十八章 情况有变 第五十八章情况有变 我的目光也被王厚忠迅速勾引到地图之上,咱可是“射击教员”的“鹰眼”,稍一注意就发现了地图上的问题,顿时也倒抽一口冷气。当然咱是一连之长,全连的战场指挥员,肯定不会象王厚忠那样吓的要命,当场跟抽了羊角疯似的。 问题就出在我们团进攻的主要目标135.4高地之上,按照侦察到的敌情,敌人的营指挥所就设在那里,同时那也是敌人一个排的支撑点,配置了二个步兵班和一个重机枪班,战斗中还可得到迫炮、无炮等火器分队的支援。按说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以一团之众攻击敌人一个半连,这仗要是打不赢,以后咱们可就别在战场上混了,不用说咱们是王牌中的王牌,主力中的主力,就是拉上来乙种部队也能顺利的完成任务。 可具体的战斗实施却要加万分的小心,不光要完成任务取得胜利还要尽量的减少伤亡,这就是老人家教导我们的重要思想“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一重视问题就显现出来了,还是王厚忠先重视到的。 说来真是气人,我们两个拿的军用地图居然不是一个版本,王厚忠的版本较老,可老版本的地图标绘的居然比新版的要细致,那个135.4高地前侧居然是一处断崖,估计宽度得有五米深度也有十几米以上,给敌人阵地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如果我们有坦克等伴随冲击,那就是一道标准的反坦克壕。步兵冲到那个位置肯定要先下沟,等于把血肉之躯暴露在敌火之下很长一段时间,伤亡肯定要大得多,后果实难设想。可新图不知为何竟将这么重要的地貌给漏过,集团军和师的侦察分队前出抵近侦察根本到不了那个位置,那可是敌人纵深的核心阵地。 当时的战场条件还没有使用空军的航拍技术,团里组织的各级指挥员现地勘察就更到不了那个位置,前有几个突出部似的高地挡住视线根本发现不了那处断涯。按照老版地图的图例,也就标注了二三毫米长的一段,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而且新版地图不知是工作人员疏乎了还是怎么回事,居然就没有标绘上。 王厚忠的突然抽风确实抽的有道理,那条断崖冲沟正是我们二梯队加入战斗的必经之路,魏如海他们攻击前进至那个位置也会被挡住,人员肯定要先进入沟内。至于沟底有什么玩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鲜花美女啤酒牛奶香肠和面包,各式地雷和竹签肯定布满沟底,人下去能活着出来那是命大。 情况万分紧急,我们连的任务难度加大,二梯队的后续任务异常艰巨,甚至要超过一梯队连的困难,同时魏如海他们如果不了解情况,不知道深浅,一旦发展顺利肯定要玩命冲击敌人纵深指挥所,必被那条冲沟所害。事不宜迟,我马上向大家交待几句,起身要去找营长汇报情况。 “连长、指导员:营长通知你们马上到营指挥所开会。”未等我起身营部通信员已经采取运动通信的方式跑到我们连来通知了,战斗还未打响,无线电保持静默,小通信员累的小脸红扑扑,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穆童,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跟团里联系,准备调整部署,目前看我们二梯队的任务很艰巨,地图上并未标绘135.4高地前侧的冲沟,我从团里回来才发现,好险,连地形都搞不清,这仗是没法打了。”营长露出一脸的忧虑,同时也表现出一丝兴奋。我知道他的脾气,越是完成困难艰巨的任务,越是有挑战,他就越来神。 “现在团里也需要变更部署,否则攻击发起后,步兵三营肯定要吃很大的亏。”我赶紧发表意见,一是替魏如海他们担心,二是发现了新情况必须向上级汇报,这是一名军人一名指挥员的职责。 “恐怕现在改变不了,团长的决心已下,肯定不能调整部署,攻击时间也不能轻易更改,与炮兵等分队已经协同完毕,这一改肯定会很麻烦,重要的是容易被敌人发现我方攻击企图,那就更得不偿失了。”营长说的甚是有理。 “唉,这图上指挥作战缺陷实在太大,按说那些高地以前都在我们手上,上批轮战的部队应该把详细的敌情和地形提供给我们再开始换防,现在弄成夹生饭,我们等于重打鼓,另开张,一点没有连续性,也不知上级是跟人家怎么协调的,拉上来仓促间就开打,明显的准备不足嘛。”四连连长杨大庆也是个有名的“炮筒子”什么话都敢往外扔。 “把你那张嘴闭上,想‘放炮’到前沿再放,在这别发牢骚,你以为团首长机关都是吃素的?参谋长可是咱们的老营长,能把咱们把火坑里推?” “佟老棍”一到战区手中就没了棍子,空着手说话让大家都觉得很别扭。不过,老同志就是老同志,说的很在理。团首长怎么会拿手下弟兄的生命去开玩笑呢?“不打无准备之仗”是我军一贯坚持的作战原则,尤其现在的“轮战”也称得上一场现代化战争,很多部队都上去轮战,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他们没有理由不将这些经验提供给后面的部队来借鉴。“主动协同”也是我军战斗条令中规范的重要原则和内容。 “我已经向团里报告了情况,团首长也很重视,目前在没有得到新的作战命令之前,一切均按以前的计划实施,其他的不要管,现在需要把我们营的作战方案尽快的研究拟制出来。”说实话,我除了对营长那句“战士在眼中只是‘阿拉伯数字’”很不满以外,对他的果断和战场上极为灵敏的嗅觉还是深深折服的。 “断崖冲沟是敌纵深阵地的天然障碍,只有克服这道障碍才能将敌人的防御体系彻底打乱,现在大家就各抒几见,多提建议,看看如何对付这个冲沟。” 营长提示了半天,大家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那场战争的实践证明,很多古老的、原始的战术手段往往是最有效的办法,高科技的兵器装备受到地形等战场条件的制约往往派不上用场。就那么一条冲沟居然让大家半天说不出话来,连号称“小诸葛”的哥们儿也憋的满身是汗满脸彤红。 “沟里肯定布满了地雷和其他障碍物,即使没有这些,我们攻击到这个位置肯定也会大大减缓攻击速度,沟还很宽,团工兵连恐怕没有能力迅速架设浮桥,师工兵营也没这个能力,况且那是在敌火威胁下架桥,所以这个办法行不通,只能先排障,我们下到沟里时暂时隐蔽,再利用后侧的火力掩护压制住敌人的射击,此时冲上沟沿把握较大。”林小天第一个“放炮”,说的也很在理,谁让这小子是炮连长还有个“林大炮”的外号呢。 “可是我们现在担负二梯队在后面跟进,团里把配属的师工兵营和团工兵连基本都配属了三营和一营。我们没有排障能力,只能依靠上级火力准备的时候排障了,但战斗实施过程中,敌人完全有时间机动设障和布雷,我们遇到的困难还是无法排除。”五连连长徐庆云也是我们陆校的师兄大哥,比我和林小天早毕业两年,平时爱研究个理论什么的,这点跟哥们儿有些相似,算是同类动物,他的话基本上代表了我的意见。 营里几个干部和我们几个连长除了副营长“吴闷葫芦”没发言,基本都开了口,意见差不多一样,都是需要上级排障和架设浮桥。毕竟沟底是什么情况咱们一点不知道,如果下边是几米深的水那可就麻烦了。 说来也真他妈麻烦,那沟底还真就是二米五深的水,也不知那么高的山上哪冒出来的水,真乃天不助我。 资料还是团里最先得到的,在没有拟制作战命令之前团里就得到了撤下来那支部队的地形分析报告,团长和参谋长研究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就把这个实战当中的问题交给我们,当时还不明说,故意卖个关子,就想考验一下他们眼中战斗力最强主力营的指挥员,看看到底能不能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看看这些指挥员的脑袋瓜子好不好使。 结果这问题当时就被王厚忠“抽风”发现,接着能征惯战的营长也迅速发现。在团首长的眼里,只要能发现问题,这仗就好打了,毕竟距离攻击发起还有二天多的时间,那么个破沟还能挡住我们英勇善战“攻如猛虎守如泰山”的步兵二营,还能挡住我们“挖敌心脏的尖刀大功六连”? 第五十九章 现地勘察 第五十九章现地勘察 打仗可真是个精细的活,来不得半点含乎,平时工作中的表面文章粗枝大叶什么的在战场上都得统统玩去。这是玩命的场所,需要谋划,需要脚踏实地的去研究去亲身实践。 之前团司令部已经组织各营、连指挥员进行了一次现地勘察,这回又来一次。参谋长带队,团长也一同前往。 距离敌前沿也就一两公里左右,如果被敌人发现那可就糟透了,一下就能将我们全团的指挥员干掉,未战胜负已定。我们所处的位置均在敌人高射机枪和重机枪的射程之内,步机枪火力对我们也有一定的杀伤力,再说敌人阵地上还配备了迫击炮、无炮等重火器。这可真是抵近侦察,危险系数极高。但必须得这么办,不把敌人阵地查看个结结实实,那咱们的下步行动就会结结实实的玩完。 我们分散在一个小高地的突出部,用望远镜由近至远,由左至右向敌人阵地方向望去。 除了前沿前的铁丝网等障碍物,几个明火力点,还有堑壕以外,其他什么也发现不了,敌情恐怕也就这些了,具体的阵地编成、火力配系已经侦察得较为详细,关键的是看现地的地形。 敌人前沿阵地一字排开五个小高地,大体走势西高东低,南高北陡,坡度较大,向我斜面地势陡峭不便于我步兵冲击。纵深内的135.4高地是敌阵地诸高地中最高的一个,敌人的营指挥所就设在那里,并构筑了环形永备工事,高地前侧的冲沟还是看不大清楚,我们这次勘察的重点就是那条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冲沟。 “妈的,真想过去亲自照量一把,下到沟里去趟一趟,看看到底什么的干活。”我小声骂着。 “穆童,有办法绕过去吗?那个沟地图上标不出来,深度和宽度只是估计,前面还有一个高地,望远镜也看不见,这事太难办了。”连林小天也束手无策没了主意。 按照一般的作战程序,现地勘察之后各连连长就要开始组织战斗定下本连的战斗决心,部署全连的兵力兵器。 我回连的路上就不断的回忆着两年前参战的经历,那次是八里河东山,这次的地形和那次有相象的地方,我们防御时的左翼冲沟是不是和敌人核心阵地前的那条冲沟差不多呢?敌人曾经在那条冲沟做过三次文章,如果陆排长在的话他会怎么解开这个难题呢? 唉,那个冲沟战死了几十弟兄啊。当然敌人也没占得便易,他们被打死的更多。横亘在我们面前的冲沟现在看不到,是敌人阵地的天然屏障,与我们死守那条冲沟在战术上完全是两个概念,敌人是利用那条冲沟做文章,我们现在不但利用不上做不了文章还被面前的冲沟挡住去路,成了名副其实的死亡地带,真他妈急人。 我就这么一路骂着往回走,手里除了刚配发的新版、老版两种作战地图,陆排长送我那份也随身携带。我把陆排长那份图拿出来,也算是新图版本,当然没有标绘断崖的位置,可仔细一看令我大吃一惊。 那付图图幅很大,上次参战的战斗经过都标绘得很清楚,这次的地形在那图上也能找到,只是距离较远,估计得有三张图的距离,我很快就按照坐标找到了135.4高地。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陆排长真是神人。当年参战时这个135.4高地并不在他那团甚至不是他们师的战场范围,可居然让他在那个高地上专门有黑铅笔标上了断崖的注记。 想到了陆排长那足智多谋“小**”一样的身形,我可能突然间神灵附体,居然急中生智一拍脑门想出了办法。妈的,应该利用上这冲沟才对呀,我们也可以把它当成冲击出发阵地,利用冲沟掩护己方的行动啊。陆排长他们还利用冲沟做掩护成功的伏击了一次敌人特工,我们怎么就不能用这冲沟呢,对敌人是屏障,对我们也一样,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不能只看到不利的一面,更应该看到有利的一面,战场条件是提供给敌我双方的,就看谁利用的好。 “营长,我有个建议,看看能不能在那条冲沟上做文章?” “哦,穆童,早听说你是个‘小诸葛’,怎么才捉摸出办法?快说说看。”营长一听说做文章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办法,可行性有多少需要说出来大家讨论一番,也算是发扬军事民主吧。 “营长,我的建议是:咱们担负二梯队作战任务,在三营后跟进,这个跟进有问题,不如将行动提前,派出一支精干的小分队在攻击发起前悄悄渗透到敌人纵深,潜伏在那条冲沟里,把冲沟当成冲击出发阵地做为掩护。待攻击发起后,三营如果发展顺利,可以不等他们向敌纵深冲击,我们先展开行动,利用三营的战果一举突入敌纵深135.4高地,拿下敌指挥所动摇其整个防御系统。如果三营攻击进展不顺,我们可以在敌纵深内实施火力倒打,对前沿之敌展开成两面夹击之势,配合三营歼灭124.8高地之敌,而后再向敌纵深发展进攻。” 营长听我说完紧皱起眉头,半天没吱声。还是那种让人猜不透的表情,应该是对我这个大胆的设想很感兴趣。 “穆童,这个方案恐怕行不通。理论上能达成战术目的,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太大风险极高,基本就不可能实现。”教导员在一旁开了腔,一般军事的问题在营长未发话之前他还从未插手,从来没有先发表意见过,这回可是破了先例。 “教导员,作战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如果不冒点风险,肯定取得不了战斗的胜利,四平八稳的打法只能增大伤亡,不会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我也是破天荒的当众与教导员较上了真,这个时候必须要据理力争,除此之外没有再好的办法,况且“佟老棍”只是点到了风险并没有拿出什么说服人的论据。 营长还是一声不知,心里肯定在不停的盘算。我了解他的性格,冒险就是他军人性格中最重要的一项,而且他是那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任务取得最后胜利的猛将式指挥员。 教导员发现营长已经有倾向于我的想法,马上又开始抢着说话。看出来了,他对我这个赌搏式的冒险计划持坚决的反对意见。 “穆童,你好好想想,按照你的计划必须要在战斗打响前派人员渗透至敌阵地纵深,那么派多少人去呢?如果人太少达不成战术企图,去了也是白去,甚至是送上门找死。如果派去的人多,超过一个排,那么很容易被敌人发现,那么多人那么大动静不被发现是敌人眼睛瞎。这一排人白白送死还不算什么,全团的进攻企图就会随之暴露,影响全局的责任谁来负?再说敌人正面防御非常严密,想飞过去个鸟都不太可能,你几十个人怎么能在敌人眼皮底下就渗透进去?” 看来“佟老棍”确实没白柱这么些年棍子,说的话跟棍子一般直溜一般硬实。都是实理实嗑,全部说的是要害问题,这可不比在院校的纸上谈兵。可我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否则也不会轻易提出这个建议,战场上玩不得虚的,我知道自己有多大屁股该穿多大的裤衩。 未等我继续陈抒己见反驳教导员,铁哥们儿林小天杀了出来。这小子听我们说了半天,估计肯定被我的大胆方案所折服,跟在学校一样,对哥们儿的战术理论那是心服口服,况且这小子骨子里就有极为强劲的冒险气质。 “穆童,教导员说的对,这个方案只能做为理论,实战中肯定不可行,除了渗透易被敌发现之外,那个冲沟还要考虑进去,里边有没有水,水有多深我们都不清楚,而且百分之百的布设了地雷,就算我们渗透进去,潜伏也是个问题,碰响一颗地雷,我们的攻击企图就会全盘暴露,达不成进攻的突然性。” 我倒,没想到铁哥们儿今天也破了惯例一反常态,蹦出来放的炮居然是反驳我,真他妈邪门儿。仔细一想,又他妈不邪门,这可是拚死拚活的打仗,不是平时抬杠子似的研究理论问题,认定不行的事必须要拿出自己的意见,来不得半点兄弟感情,这是理智必须战胜感情的关键时刻。 林小天看到营长和教导员及我都没吱声,好象得到了无声鼓励,拉开大嘴叉子继续说道:“还有,即使我们穿插分队未被敌人发现潜伏至冲沟,可战斗打响后,我方炮群肯定对那个位置计划了火力,那是敌纵深的核心阵地,落弹少不了,沟内没有防炮洞,被己方炮火击中是不可避免的,而且那个时候不知要引爆多少颗沟里的地雷。攻击发起后,沟里潜伏人员能活着出来并向敌人冲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六十章 战场死罪 第六十章战场死罪 战场上有句老话叫“建议不过三”,说的是指挥员在定下决心阶段,参谋人员向首长提建议不得超过三次,如果超过就有被枪决的危险,那可是动摇首长决心的罪名。这话说的有些夸张,还没听说哪个参谋因为提建议过多被指挥员拉出去毙了,但也没听说过哪个参谋人员在战场上给首长提过三次以上的建议,说明谁都不傻,都不缺心眼,能当上参谋的都不白给,基本都是人精,谁也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我那时是一名连长,还不是参谋,但提出建议可是真的,还是极为大胆极为冒险的建议,闹不好会影响全团的攻击行动,甚至影响整个战局,这可是犯死罪的事,一般人可不敢干,哥们儿不是一般人。 “大胆的想象就是成功的开始,大胆的想象就是成功的一半”这句话不知是哪位牛逼人士所说,但战场上冒着极大风险采取行动,把大胆的想象变成现实的却大有人在,我知道的就有五星上将麦克阿赫在仁川登陆那次冒险。当时可是五千比一的反对声音啊,可人家老阿硬是顶住压力,把总统杜鲁门都给说得心悦诚服,一拍肚子“哥们儿,你太鲁了,真有门,大胆的干吧。”就这么成就了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 咱的职位比不上麦克阿赫,但同为军人,冒险求胜的**是一致的,对敌情地形的分析判断套路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他有战场指挥权,哥们儿没有;他能说动总统“老杜”,我连教导员“老佟”都说不服。现在又蹦出来个林小天,在那放了一顿“大炮”,说的头头是道,我也知道都是明理实话。可没办法,明天哥们儿就要带着本连弟兄去趟过那条冲沟扑向敌人。为了完成任务,为了最大限度的减小伤亡,必须要冒一次险,必须要玩个出奇制胜,尽管我是一个参过战有着实战经验的老兵,以战场上冷静沉着著称的连级指挥员,可还是没有别的办法,哪怕有一点其他办法,我他妈也不愿意干这风险极大极易掉脑袋的“脏活”啊。 我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着装,异常严肃的表情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哥们儿是营长,其他人都是咱的手下。 “教导员,你们分析的都非常有道理,可现在的情况是必须要冒一次险,依据主要在于我对我连战士的了解,他们具备参加实战的素质,渗透、潜伏、排雷排障包括后续的投入战斗向敌纵深勇猛冲击都不会出现大的问题,一旦出了问题,我也有应对措施。” 教导员看了看我,意思是“小子,你这可是第三次建议喽,脑袋瓜子已经快离开脖子了,有什么应对措施赶紧说,有屁就快放,咱们可不想跟你玩什么理论,只凭事实,只注重结果。” “第一,我们可以在攻击发起后再实施穿插行动,这样即使被敌人发现,也不会暴露全团的攻击企图。第二,我们可以充分利用三营的攻击效果,果断的提前行动,在三营未攻击到冲沟之前,我们以右侧的丛林做掩护快速接近那条冲沟,尽管没有路,但我们的战士完全可以克服无路的困难。第三,可以将工兵连的人员编入我穿插分队当中,主要是下到沟里排除残存地雷和障碍,其他参加穿插行动的同志均挑选水性好的,如果沟里有水也不会导致伤亡,影响战斗行动。第四,可以预先与炮兵和师工兵营协同,火力准备时就在那条冲沟计划火力和火箭扫雷,我亲自带队不等火力准备结束就渗透进冲沟,等于追着炮弹前进,估计敌人防炮期间很难发现我们的行动。只要步炮协同好,造成误伤的概率并不大,我相信我们的炮兵,更相信我连战士的战术动作......” 我把行动方案迅速总结成“一二三四”总共八条,非常有层次有条理的摆出来,充分论证方案的可行性。嘴上说的头头是道可明显的底气不足,我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也就在百分之二十左右。但这“百分之二十”也比弟兄们冲到那条冲沟就被敌人撂倒或被地雷炸死强百倍呀,我们提前进入沟内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是摸清沟内情况,扫除沟内的残存障碍和地雷。 营长依然一句话不说,眉头皱的更紧了象是要在脑门子上打个结拧个麻花。我猜他心里肯定已经有百分之五十同意了哥们儿的方案,同时他也在不断的谋划着这方案具体实施的细节。 “穆童,你的方案敢摆在桌面上跟我们说,小嘴吧吧白话的挺顺溜,依据说的也挺透挺到位,敢不敢到团指挥所去跟团长、政委、参谋长白话?”教导员把拉下的“老脸”终于放平整,看上去有点象三十来岁的人。 妈的,这“佟老棍”真厉害,我还以为他不同意这个方案呢,原来是故意来一出反对,好逼着哥们儿把计划全盘抖出,他也是这个意见,为了到团里抖出来,先在营里来把预演。 “只要能完成任务只要能减少伤亡取得战斗的胜利,甭说去基指跟团长、政委、参谋长白话,就是师长、军长俺也敢跟他们建议三次以上。” 这话说的可是吹大发了,我只是被营长、教导员平时宠坏了才敢这么说,到了团里恐怕就得说两句一立正,哪敢吹什么牛逼?师长、军长那就更不用提了,咱连站在旁边的资格恐怕都没有。 营长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脑门子上的“麻花”舒展成“五线谱”,那张三十来岁的脸比“佟老棍”年轻不了多少,都是饱经风霜的“老基层”,这回到战场上一宿一宿的不睡研究战法,明显的皱纹增多,看来这打仗除了玩命伤体格还他妈劳心费神。 “走,穆童,咱们去团指挥所,记住把你的方案好好归纳一下,去了就说,一个字别拉,说完就再别吱声,谁反驳也不要吱声,只说一遍。” 营长的话我心里明白,就是“建议不过三”,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战场都敢跟敌人抵近对射“老汉推车”,到了团首长那也没什么,不就几个比营长还老满脸皱纹的“老汉”吗?老子虽然只是个小连长,可他妈玩过“推车”,曾经一下干掉过六个。 受到营长和教导员的支持,我增加了信心凭添了一身豪情,这个方案尽管不成熟,成功的概率也不大,但在复杂多变的战场上哪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啊?战场是个偶然性频出的地方,战场形势可是瞬息万变,百分之百能成的事不用说在战场就是这个世界恐怕也没有。明明看着有把握取胜,就象中国男足遇到也门小国,结果还是个输。唯一有把握的恐怕就是巴西等强队遇上中国男足了,那恐怕也是世界上唯一有把握百分之百能干成的事。 哥们儿经历过战场,每次战前都觉得有把握,可心里总是没底,非常矛盾的心理。总象什么没计划周密似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大,那种压力说不出来,就象能把你的脑袋瓜子放在铁砧上慢慢的用力的挤压劲磨,很多时候都觉得脑浆子快被压喷了出来,心脏也象被压成弹簧恨不得喷出腔子。 真实的战场也真就是如此,非常有把握的仗打起来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没把握倒是经常出现,而我们指挥员干的就是把没把握的事变成有把握,这种变化完全取决于战前的精细谋划和战时的果断处置。 我跟在营长、教导员身后大步走进团指挥所的帐篷。真让教导员说着了,师长、师参谋长也端坐在帐篷里,连瞅也没瞅我们,人家的眼睛始终盯着地图和地上的沙盘。 我们敬礼向首长报告,那时我还不知道坐在沙盘前的就是师长和师参谋长,那时还没有授衔,从上到下连军区司令跟哥们儿这路小连长穿的都一样,分不清大小王。我从岁数和体型上已经能分辨个大概,肯定是师长或者政委到了,另一个表情冷静看似非常精明之人定是参谋长无疑。 营长和教导员自然认识师长和参谋长,从他们大声的报告词里,我再次证明了自己的判断。“妈的,哥们儿真厉害,猜的真准,这么大的首长都赶到团里,这仗肯定要打的天翻地覆。”我又是一番心理活动,对一个小连长来说能近距离的见到师长和师参谋长那是很能跟其他弟兄吹牛逼的事。 现在可没功夫吹牛逼,一帐篷人除了机关的参谋和几个通信兵,属咱哥们儿官最小,想吹都找不到对象,而且情况还那么紧急,再有不到一天的时间战斗就要打响了。 第六十一章 正视恐惧 第六十一章正视恐惧 记得西点军校训练学员的时候有很重要的一个思想就是“正视自己的恐惧”,中国有句古话叫“怯生于勇”讲的都是这个道理。恐怕只有初生的牛犊子才不怕虎,不知道害怕,其他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会在内心深处有着复杂的恐惧心理,这是先天的客观的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的东西。谁要是敢喊两嗓子“哥们儿啥也不怕”,估计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人**朝天缺心眼的干活;二是此人虚张声势,其实心里比谁胆都小。我遇上过多个此类型的人,尤其是生死存亡的战场上,这类人很容易就表现出来。 只有正视了自己的恐惧,不断的训练自己,强化自己,一个懦弱的人会逐渐成为一个真正的勇士一个无所畏惧的斗士。 美军的一位四星上将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是哪任的我记不清,叫什么更不知道,反正他小时候的故事咱听说过。这位主席年幼之时,估计也就一二岁的样子,亲眼目睹了一场飞机失事,从此便染上了心理障碍,一看见飞机在天上飞就吓的屁滚尿流浑身哆嗦,就象当年林小天老二被“大长脖子”女军医刷了似的,估计这位参联会主席的症状要比林小天严重得多,人家可是不大点的孩子啊。 后来该参联会主席的爹妈发现孩子心理不健康,尤其见不得飞机,于是就给他拿出各种飞机图片进行引导,还没事就带着他坐飞机,主要是加强心理训练。也是人家有钱,能这么练,估计要是换成哥们儿的话那可得怕一辈子飞机。就这么一来二去,主席同志终于克服了心理障碍,最后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空军轰炸机飞行员,最后这厮还混上了美军军界最高职位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从我走进帐篷那一刻心情就紧张的要命,这种紧张严格意义上说不应该算做恐惧之列,但也是心理上的问题。我以前就有这毛病,平时白话起来头头是道,一般人跟我抬杠子基本上出不了五句话就会让他歇菜,可一到正式场合浑身就开始发毛,后来做了百十场报告,这个毛病基本消失,可被黄嫂四处领着去见对象的时候又有些泛滥,干呷吧嘴说不出话来。这回见到了高级首长,咱的情绪除了激动,更多的是紧张和不安。 营长、教导员比我经历的多,跟师首长也比较熟悉,表情也很放松,但也不敢轻易说话,这是战时的指挥所,不是过去咱们驻地的团机关黄楼,营一级干部不管谁进来都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除了团长、政委跟谁都敢吹牛逼。现在可不成,这是研究军机大事,马上就要拉上去玩命,谁敢虎了吧叽的满嘴瞎白话,肯定是象王厚忠一样被吓抽了风导致的胡言乱语。 “来的挺快呀,部队准备工作怎么样?”参谋长阴沉着脸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平时他就总是一付“冤种”的模样,跟谁都没什么好脸,不苟言笑,性格有点跟陆排长近似,不同的是他酒功了得,有名的海量。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只等战斗打响,为了克服135.4高地前侧的断涯冲沟,我们研究了新方案,准备派出穿插分队提前投入战斗,特来向首长请示汇报。”营长大声向参谋长也是向帐篷内的所有首长报告。 “哦?新方案?说来听听。”这回是师参谋长发话了。 “穆童,把你建议的穿插行动方案向首长汇报一下。” 当着此次作战的最高首长陈述自己的意见,心情紧张程度可想而知。这可不是一般的建议,几乎关系到战斗的成败,关系到几十几百人的生命安全,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我知道这番话的份量有多重,会不会动摇首长的决心?如果不被采纳我的连队包括魏如海他们三营弟兄肯定要付出极大的伤亡,冲沟恐怕就是一个标准的“屠宰场”,冲沟里的水恐怕要变成鲜红的血色。 首长不是老虎吃不了人,哥们儿是战斗英雄用不着恐惧,更犯不上怕他们,必须要把自己的方案说出来。我身上肩负着全连一百多弟兄的厚望,他们把生命托付给我,我一定要把这个能最大限度减小伤亡的方案说出来。其实这也不是为了我们一个连,对全团的作战任务也是大有裨益,否则担负主攻任务的三营很有可能在敌纵深被阻在冲沟一线遭到敌火力袭击导致冲击受阻,伤亡肯定很大,甚至有可能冲击受挫,后果实难设想。 “首长,我把穿插作战的方案汇报如下:第一......”就是先前我在营里说的那些,现在重新整理了思路,主要意思不变。 没等哥们儿把第三说完,团参谋长打断了我的汇报。 “好了,时间紧迫,这个方案可行,我们团里就是这个意思,下面我把任务给你们明确一下......” 得,好不容易克服了心理紧张,把要说的话说得通顺流畅,还是象我多次经历那种憋了半天肚子好不容易找到厕所然后一泄而快。现在可好,刚泄了一半,就被叫停,另一半倒不出来那也憋的相当难受啊。 好在参谋长给我们明确的任务基本就是我提出那个方案,但人家不愧是团首长,问题想的周到,方案拟制详细周密,非常成熟,几乎就是无懈可击的方案。 参谋长把任务说的很详细,细到每个单兵需要携带的弹药数量,配属的工兵分队需要携带什么型号的扫雷器材,还有上级为我们专门开僻的一条通路,我们如何快速隐蔽的通过,他连采取的战术动作都亲身示范一般的连讲再说。每说完一段都让营长和我重复一遍,生怕有什么遗漏和差错,怕我们领会不了上级意图,实现不了上级决心,完成不了上级交给的任务。 令我惊喜的不光是与团首长“英雄所见略同”,团里居然给负责穿插的我连配属了团侦察连一个班,据说都是水性极好的侦察兵,还有更关键的工兵连配属给我们一个排,主要是负责扫雷排残,还有两个无炮班伴随行动加强火力,加上我们自己的一个排,穿插兵力达一百多人,总兵力超过一个连。 “穆童,还有什么疑问,赶紧说,时间很紧,下去还要做准备工作。”参谋长最后还是很不情愿的把紧绷的脸稍稍放松一下,也算是给我减轻一些心理压力。 “请首长放心,‘大功六连’坚决完成此次穿插作战任务。我唯一的请求就是压缩兵力,否则易被敌人发现,现在近百人在敌前沿前潜伏运动,不易隐蔽企图,希望团首长酌情考虑。”妈的,大战将至,哥们儿可是天不怕地怕了,居然敢在命令上作文章,尽管是个小建议,可还属太岁头上动土啊。 参谋长并没有露出不快,很耐心的给我讲解了兵力问题。 “穆童,你们必须要隐蔽企图,尽量不被敌过早发现,但是你们的行动是在攻击发起后,只需动作加快,其他的不要去想,兵力太少即使穿插到位也很难达成战术目的。另外,我还要问你们一个问题,这次行动是谁带队?” 最后这句话应该是向营长和教导员提问,但未等他们回答,我已经大声的宣布“我去!” “哦?你去?营里难道不出一名干部?”未等参谋长发话,政委阴阳怪气的冒出一句,似乎对俺有所不信任。 “参谋长,按说这种行动营里需要派一名干部,副营长最合适,但我们是装甲步兵团,副营长负责装甲技术,对步兵战术不太懂行,因此此次行动由穆童带队,他是前线下来的,有经验,我和营长都相信他。”教导员说的这话让我深受感动,在战场上还有什么比得到上级信任还高的奖赏呢? “嗯,不过我也可以给你们提个小小的建议,此次行动最好不要让穆童去,还是派他们的副连长吧,那小子是侦察兵出身经验比较丰富。穆童是连长,他们连大部还在你们营编成内随三营跟进,这些人都交给指导员恐怕不妥,据我所知那个李运鹏思想工作还有两下子,指挥打仗有没有两下子很难说。”参谋长是我们营的老营长,尽管我毕业时他已经离开,可还是对全营的干部了如指掌。 本来王厚忠是此次行动的最佳人选,来到战区情绪也很不错,可这次“抽风”实在让我失望,我猜是恐惧心理做怪,现在去让他带队干这么大的活肯定不妥,咱们没时间让他不恐惧,战士们还好说,如果指挥员临战畏惧那可太可怕了,联想这小子几次“怪事”,我还是决定不派他。 “参谋长,副连长确实有实战经验,但他一到战区就水土不服,现在身体不好恐怕难当重任,还是我去吧。” 第六十二章 作战编组 第六十二章作战编组 “这么重大的行动,营里派不了干部,但必须得有一名正职指挥员,还是让穆童去,王厚忠就算了,看似五大三粗,可身体虚得很,刚上来就病倒了。”营长、教导员也赶紧过来帮腔,他们都对王厚忠的突然“抽风”非常不满,认为他骒马上不了战阵。 “好吧,穆童,那就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这回不是参谋长说话,而是政委“黄老邪”上来紧握住我的手。 “回去认真准备,多设想一下情况,尽量把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困难想得复杂一些,提前有个预判,同时更要加强对战士的心理教育,战争是残酷的,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你作为指挥员尤其需要冷静,要机智灵活的运用战术,完成任务是第一目的,还要保证同志们的生命安全。”这回是团上来说话,一个军事主官说的话居然是政委的腔调,也不知两位主官是怎么分工的。 王厚忠的病好多了,说话非常自然,让我放宽了心,连里非常需要他,我上去后,带领全连完成任务基本都是副连长的活,李运鹏在军事方面明显不如他。 配属给我们此次穿插行动的分队已经到位,工兵连一个排,林小天他们二炮连八二无座力炮二个班,团警侦连侦察排一个班,共计六十七人。 我以老兵居多的二排为骨干,专门挑选水性较好的战士组成一个排,排长是陆院毕业的李广仁我的“同门师弟”,孙猛和冯晓两员虎将也编入这个排担任班长,装甲驾驶排的驾驶员大部分留在集结地域看护装甲车没有赶赴战区,只有孟来福领着十来个副驾驶在连里,他们还从装甲车上卸下了四挺高射机枪。孟来福也积极要求跟着我,我犹豫再三还是把他舍弃,因为全连剩余的同志没有一个具有实战经验,我又对王厚忠极不放心,还是把他留给李运鹏做个照应。 临战训练时为了突出实战的针对性,我曾经把全连进行过一次作战编组。现在根据此次穿插作战的任务性质和配属兵种分队的专业特点重新进行了编组,一共分为六个组。 第一组为侦察组,由警侦连侦察排的一个战斗小组和工兵连三名战士编成,负责前出侦察、搜索、探路和排雷,随时将情况向我报告。 第二组为警戒组,由孙猛带我们连一个战斗小组和警侦连三名战士编成,在侦察组后侧跟进,负责穿插分队的翼侧警戒和保障。 第三组为破障组,由工兵连排长带领剩余的工兵排战士加上我连一个步兵班编成,携带导爆索等破障器材,完成延途及沟内扫雷排残任务。 第四组为冲击组,由二排长李广仁带领我连两个步兵班的兵力,在破障组后撤跟进快速进至冲沟内隐蔽待机,战斗中以勇猛迅速的战术动作向敌阵地发起冲击, 第五组为火力组,由我亲自带领从我连抽出五挺轻机枪和五具四0火箭筒加上二炮连两个八二无座力炮班编成,战斗中完成火力支援、压制、摧毁敌火力点等任务。 第六组为后方警戒组,由冯晓带一个战斗小组和警侦连三名战士组织成,完成我穿插分队的后卫警戒和保障。 明确完编组事项,我又将穿插动作进了详细讲解:“运动接敌的时候按照六个组编好的顺序前出,待我炮兵开始火力准备之时迅速从待机地域出发,当上级工兵为我开僻通路后,快速通过通路,此时不得与敌人恋战纠缠,必须全速前进,侦察、警戒组应最先进入冲沟之内,迅速将沟内水深、障碍、雷区等情况探明,马上报告我处。随后破障组立即进入沟内排残破障,等破障组完成任务后,其他三个组迅速潜入沟内待机。” 我学着参谋长的样子,每说完一个组的任务,都让他们组长重复一遍,而后继续往下说:“沟内情况目前没有探明,我们的目的就是利用这条冲沟作为冲击出发阵地,如果三营攻击发展较为顺利,那我们不待三营进至冲沟前,就迅速跃出,以冲击组为主力,其他组除火力组在沟沿战领发射阵地以火力支援外,迅速在冲击组两侧实施辅助攻击,争取一举拿下敌营指挥所。如果三营攻击发展不顺利,火力组迅速分成两个组,一组支援冲击组和其他各组的冲击行动,另一火力组迅速实施倒打,以火力支援三营的冲击。” 根据团长的指示,我又设想了几种情况,研究了多种打法,组织各组之间的协同,主要包括攻击顺利时的行动,冲击受阻该如何办,冲击受挫伤亡较大时应采取的对策等都做了认真准备。 嘴上活干完,大家心中有了数,这还不能算完,仅仅是战斗准备的第一部分,最重要的还要抓紧时间演练几遍。 我先在沙盘上搞了一次推演,让参加穿插行动的每个战士都明白此次行动的每个细节,然后把穿插分队拉到一处比较近似于敌纵深的地形进行实兵演练。 营长和教导员始终对这次行动异常关注,这是我们营此次轮战的第一次大的行动,也是最危险的行动,用教导员的话讲就是“你们是‘挖敌心脏的尖刀’,此次出击必须把刀子插进敌人的心脏,要一刀致命,仅仅啃下他们几块肉都远远不够,把兔崽子们的**造掉把他们打成太监也不是目的,必须要放他们的血,让他们当场就上西天。” 说的实在他妈够狠,不过听起来很提气。营长就更狠了,“一战成名”是他的渴望,在团指挥所就多次留露出要亲自带队上去的意愿,他没敢直接了当的提出来,因为营长要负责全营的指挥,突击队长显然不是他的活。 “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报国杀敌的时候到了,不要害怕,我们兵力兵器占绝对优势,他们就那么几杆破枪破炮,还是当年咱们送的,炮火覆盖之后,估计他们阵地上就没几个活的了,你们只需上去把那些原来就属于咱们的枪和炮收拾回来,把那帮活着顽抗的敌人干掉,把不想打的抓回来。” 营长说的是鼓劲的话,听起来很振奋。可我却不敢丝毫的大意,我知道那帮兔崽子实战经验优于我们,那可不是上阵地捡枪抓俘虏,想抓活的基本不可能,以我的经验,上去就是拚命,因为敌人很顽强,他们一定会跟我们血拚一场,这次行动的弟兄们肯定有一部分再也回不来了,光那条冲沟就不知要吞嗜多少条年轻的生命。 连队剩余人员交给了李运鹏和王厚忠指挥,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把穿插分队的演练忙乎完又赶紧把全连剩余人员重新进行了作战编组,把每个组的任务都逐一明确,最后把孟来福叫到身边,仔细盯嘱一番。 “老孟,指导员和副连长担子很重,你是老同志一定要紧紧跟在指导员身边,千万要把弟兄们带好,二梯队也不是没有仗打,你们的任务甚至比一梯队还重要,我们在冲沟那边打响后,你们要时刻与营长保持联系,千万别擅自行动,连队就交给你们了。”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考虑李运鹏的面子,这不是讲面子的时候,谁有实战经验就得依靠谁,李运鹏也理解我的心思。旁边的王厚忠身为副连长,按说他应该负责连队剩余人员的指挥,可我不想把指挥权交给他,连李运鹏跟我平级的指导员都不信任,怎么能轮得上他呢? 王厚忠呆呆的看着我交待任务,并没有表示强烈的不满,他对指挥权好象并不怎么看重。 我的这位老班长从到战区已经让我刮目相看,前期表现甚好,连队的战术水平大幅度提高有一大半是他的功劳,本来准备在战场上再检验一下我的看法,可这小子居然弄出个“抽风”,让我觉得很不爽,总觉得有些别扭,身为干部还是老同志,大战之前,居然弄出那么个举动,容易动摇军心,那么些新战士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此时就是天塌了也得站得住,否则怎么能对得起这身军装? 我又尽量的往好处想,毕竟谁都紧张,尤其是没有打过仗的同志,恐惧心理谁都有,说不怕那是扯八王犊子,那是电视里的“变形金刚”不是有**有卵子的真实的人,哥们儿在开进途中也有被尿憋的难受之时,第一次观战差点没吓得吐出来,几个小时前在团指挥所见到师长还紧张了好一会儿,但愿王厚忠真的是前期训练太累太费心血导致体力不支。 第六十三章 接敌 第六十三章接敌 又是难熬的大战前夜,战士们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还是谁也不说一句话,紧张和恐惧战据了他们的大脑。 我们几个干部包括王厚忠、孟来福都下到班排和战士们待在一起,用语言来缓解他们的压力,用爽郎的笑声给他们增添信心,尽管我们的爽郎连自己都感觉到不爽,我们的笑声几乎是硬挤出来的,可战士们明显感受到鼓舞,精神也随之放松。 “弟兄们,是人就有恐惧的时候,正视自己的恐惧,认清这个心中的恶魔,战胜恐惧,战胜自己,敌人就不算什么了,他们其实比我们更怕,躲在洞里跟他妈耗子似的,过的人不如鬼的生活,咱们怕什么?只当是一次演习,把我们平时训练的水平发挥出来,用我们的英勇气慨,用我们钢铁一般的意志,用我们手中的武器压倒一切敌人。”几个干部几乎都是这套台词,都在不断的鼓励战士,同时也在不断的鼓励自己。 距离攻击发起时间还有五个多小时,我告别了李运鹏、孟来福、王厚忠和其他同志,率领着穿插分队在夜色中出发了。 开始的一段路比较好走,六个小组间距不大,也就保持二三十米的距离,单兵的间隔也就二三米。为了在夜间不失去方向,穿插分队人员钢盔后面都点上了硬币大小的莹光粉作为记号和指示方向。 再往后边的路就难了,山路陡峭崎岖,满是灌木,最高的草都有二米左右,身上的军装都被刮破,脸上也被刮得全是血印子。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需要前面的侦察警戒组用斧子军锹开路,后边的同志一个拉着一个跟进。 团两个一梯队营的一梯队主攻连在我们稍后出发,只是路线不同,他们要接近敌前沿前占领冲击出发阵地,而我们要在他们之前穿插到敌人纵深的那条冲沟。 要我看此次行动,虽然分了主攻和助攻,实际上就是并肩突击的态势,无论哪个方向进展的好,马上就会变成主攻,我们的穿插更是如此,只要穿插到位拿下135.4高地,魏如海他们就会压力大减,突破前沿只是时间问题。怕就怕他们冲击前沿受阻,我们被敌纵深和前沿两个方向的火力夹击,打成夹生饭,本想夹击敌人,结果被反嗜,造成全线被动。 多种可能遇到的复杂情况在我脑海中不知闪现过多少次,越想越觉得担心。咱们的行动太重要了,我带领的英雄连队必须要完成一刀致命的任务。 “各组注意,保持间距,加快运动速度。”按照预先的部署,攻击发起前无线电保持静默,只能靠大家一个一个的把命令传达下去。 熬过了最难通过的山路,前边是一片开阔地。我没有让部队急着往前赶,而是命令大家迅速卧倒,令侦察组前出搜索敌情。 孙猛很快就传回信来,前面没有发现敌情,但地形不利于隐蔽,需要全速通过。 “拉大距离,分组向前跃进。” 一个口令下去,我的六个组又迅速展开成二十几个小组,小群多路的交替前进了。看到弟兄们熟练的战术动作,我稍微放宽了心。看到这些小老虎似的战士,让我也感到莫大的鼓励,战士们在我的坚定中感到心里踏实,他们的勇敢和坚强同时也给了我巨大的信心。 “停止前进。” 我一声令下,一群黑影唰的一声,几乎就是同一个动作,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黑咕隆咚的夜色,所有事先规定的信记号都派不上用场,用布包住手电筒向后闪几下什么的联络手段,也被我当场废除,一点点亮光也不能发出,距离敌人越来越近了,他们狡猾的眼睛肯定对这些闪光引起怀疑,我甚至在出发前就让弟兄们把无炮和枪支都用黑布缠上以防发出亮光。 身边的无炮班长很是不解,为什么前面没有侦察组的报告,我这边要下令停止前进呢? 应该是打过仗,一种本身的反应,或者叫战场嗅觉吧。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我们接敌的路线要绕过敌前沿的值班火器,尽管动作隐蔽,可周围实在太静了,我最怕的就是这种寂静。 “连长,翻过前边的小突出部就是124.8高地,步兵八连的攻击目标,估计八连也在隐蔽接敌,我们两个方向的运动人数都很多,恐怕被敌人发现。要不,我先带人摸过去看看,如果有敌人的警戒就把他们干了。”孙猛从前面快速赶回我身边趴下,小声把他的意见说了一遍。 “嗯,你带两个侦察连的弟兄上去,千万不要被敌人发现,一旦发现没有敌情赶快发信号联络,通知我们全速过去,这是最后一关,只要绕过此高地,再被敌人发现就不怕了,我们已经占领待机位置,只等战斗打响就可勇猛穿插。” 孙猛带着人以低姿匍匐的动作快速的向前爬去,我在后面紧盯着124.8高地方向的动静,焦急的等待他们的消息。我看了下手表,此时距离攻击发起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现在预先规定的手电闪光等信记号应该可以大胆使用了,我们所处位置接近冲击出发阵地的距离还有二百米左右,如果能在上级炮兵火力准备前运动到位就太好了。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又一次得到了实践的验证,三四分钟的时间我简直象在火炉上呆了半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孙猛他们前出的方向,心脏跳动次数明显加快,当时没有摸脉搏,估计怎么也得有个一百五六十下,后来我患上心脏病肯定与打仗有关。 太静了,孙猛他们从我身边爬过时还能听到身体与地面的磨擦声,很肾人的动静,当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接着第一组侦察班长李玉明也在我的命令下向前摸去,也就间隔孙猛他们二分钟的时间,主要是在后面跟进,探明地雷和其他障碍物,并做好标记。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孙猛他们还是没有动静,我急得都快从地上爬起来。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名指挥员必须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不能让下级看出自己的波动,要用冷静和沉着影响下级,让他们感受到指挥员强大的精神力量,让他们觉得有信心,跟着这样的指挥员在一起什么也不怕,无往而不胜。 终于看到孙猛发来的信号,妈的,居然是小红旗罩在手电上向后摇了三下,指示原地不动,前边有敌情,正在继续侦察。 “我靠,怎么还有情况?会是什么呢?”我心里再次打着寒颤,不知怎么了,总觉得哪块不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吹牛逼的叫法也可说成是唯物论者,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右眼皮跳个不停。 “左眼跳财,右眼跳祸”老人常说的话瞬间在我的耳边回响,心中“嗝登”一下子,可瞬间就恢复了正常,我还是用老办法使劲掐了下嘴巴子。“妈的,老子只是没睡好觉而已,战场上发不了财,更没什么祸,老子是天生的福将,一定会有神灵护佑。”我心里暗暗叨唠着,给自己壮胆,最后还是他妈的落入“神灵护佑”的唯心之中。 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攻击马上就开始了,我们只能选择前进,这个位置是敌前沿肯定要落下成千上万发炮弹,哥们儿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 我刚要下命令,再派一组人员过去侦察,前边居然出现了人影。三个人并排着一起往回弓着腰移动。 妈的,乱弹琴,孙猛怎么这么干?居然连战斗队形都不保持,三个人象铁哥们儿喝完酒似的架在一起踉跄着往回返,一点敌情顾虑也不考虑,晃晃悠悠的快把我当场气死。 “连长,我抓了个活的。”孙猛边擦着汗,边趴在我身边,几个战士把俘虏也按在了地上。怪不得他们几乎是直着身子回来,也不在地上爬了,弄个大活人,还一路挣扎,想爬也没法爬呀,被抓的人可是不会跟你一块爬。 我心说“孙猛啊,孙猛,你尽给我出难题,抓他有什么用?除了‘陆空松叶’那两句,咱们谁他妈的会说鸟语?这人对我们有什么价值?只能是累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当场干了,可哥们儿最看不上的就是虐俘杀俘等类似举动。可是不做了他,难道还能扛着他走?” “连长,我没用刀,搂住脖子要下手的时候才发现是个孩子,估计也就十四五岁。” 我瞅了一眼俘虏,也不知孙猛是怎么感觉出岁数的,敌人都是小个子瘦肌旮旯的,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当了小孩吧?凑近一看,真他妈是个孩子,破袜子堵着嘴,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闪烁着极度的恐惧。 第六十四章 火力急袭 第六十四章火力急袭 恐怕连孙猛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手下留情,为什么那个关键时刻还抓个活的回来,给我出那么大的难题,估计那一刻弄死比活捉要简单得多。事后,我没有丝毫怪罪他的意思,也从来不提这件事。再后来,当我每次去见孙猛,推着轮椅上的他出去溜的时候,还是选择非常轻松的话题,都是一些很搞笑很八卦的东西,旁边人听了谁都不会以为我们上过战场打过仗杀过人。 孙猛的人生改变了,人也变了,说话非常有条理,逻辑性极强,对什么都有自己的理解,但并不选择深刻,刻意将自己的深刻化为平庸,象那些我以前最瞧不起的哲学家。我每次都把他推到河边,推到草地上,那时我们都不说话,都把目光投向那些休闲的人们和在草地上无忧无虑的孩子。 从孙猛即温柔又羡慕,即闪烁又专注,说不上什么感觉的目光中,我知道他跟我一同踏上战场之前就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我读懂了他的内心,以前并不知道。直到那时我才体会到孙猛战场上那个出乎寻常的举动,黑咕隆咚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他居然能凭瞬间的敏捷的感觉知道搂住的是一个孩子。我当时不理解他的举动,因为我们朝夕相处,知道他是一个“土匪”一般的“神兵”和“虎人加驴人”,没成想他能动了恻忍之心,这可真是极其矛盾的性格,跟林小天对敌国女兵的“妇人之忍”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来女人、孩子和战争的关联和战争的关系谁也说不清,包括复杂的人性更是说不清,我自认为熟悉了解的哥们儿弟兄都能干出出乎任何人意料的事,可见人啊是一种什么样的高级动物,弱肉强食和仁义善良恐怕都解释不了人性的内含。 确实是孩子,我离孙猛他们抓来的俘虏不超过五公分的位置仔细看了看。妈的,也就十来岁吧。可谁不是孩子?我的弟兄们也就十七、十**啊。 “用绳子把他的腿脚都绑结实喽。”我小声向身边的同志下着口令。 包括孙猛在内距离我最近的战士们一边准确无误的执行着命令一边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我,意思说“连长,难道要玩凌迟?” 咱哥们儿自誉为真正的军人,不会做那种龌龊的勾当,也违背我军的传统和铁一般的纪律,即使杀红了眼也不会干,何况是个孩子。至于有很多yy军文说什么我军杀俘或者津津乐道于杀了多少人等等,都是他妈内心变态的扯淡,胡说八道。 我命令两个战士把他弄到一处较为隐蔽的石头后面,象标注地雷似的用莹粉做上标记。看着被捂着嘴捆成棕子似的孩子,心说“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造化了,一会这地方就得被炮火犁一遍,我们又不能带你这个累赘一同穿插,送又送不回去,向前向后或者呆在原地都得挨炮,还是在原地吧。” “目标冲沟,按编组序列展开成梯次队形跃进!”我大声下达着命令,此时已经不用再小声了,再有十几分钟不到上级炮兵就得开始火力准备。 弟兄们迅速向前疾进,动作异常迅猛,应该是撒丫子开干,再不跑过去,恐怕己方的炮弹就会砸到头上。 “轰轰”几声近距离的炮响,炸点可是离我们只有几百米。我知道是试射,不到半分钟左右成群的炮弹就要飞过来。 “加快速度,迅速接近通路位置。”用不着我下命令,弟兄们的速度已经飞快。跑在前边的孙猛带领侦察组和后边的排障组已经接近上级即将开僻的通路边沿,那个位置是我估算出来的,跟实际位置误差有多少心里根本没数。 上级炮兵在试射了几发弹后迅速修正了弹着点,接着就是成群的炮弹飞了过来。 该怎么形容炮袭的场面呢,我一直找不到确切的描述语言。按照中写的那些形容词,比如“地动山摇、山崩地裂、排山蹈海、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等等,我也只是知道和使用这些词汇,可都觉得描述的不够劲,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我还创造不出什么新词,场面就在脑海里浮现,咱的语言功能白话起来也是满嘴喷唾沫星子,可就是形容不好这种一辈子再也不想经历的场面。 我可是就在炸点附近不到三百米的距离上,确切的说是在弹着点附近等着挨炸,那感觉与二年前的第一次观战差别太大了。那次观战的炮阵地就在我们后侧的山谷里,能清晰的听到火炮发射的闷响,尤其是多管火箭炮出膛时“呜呜”的声音,还能看到火箭弹飞出炮口的轨迹。 现在不同了,听到的不是炮弹出膛的闷响,完全是炮弹落地的巨响,就跟地震一样,人趴在地上能给颠起来,炮兵射击学理管那叫冲击波,叫产生的气浪,要我说那种冲击太强烈了,呆在十二级台风巨浪滔天的大海上的小破船上也比呆在这扎实的大地上强的多。从大脑到手脚末端全都在震颤,趴在地上的身体只想象壁虎一样粘在地上否则会被抛向空中。 最可怕的还不是那些巨大的声响,而是那些炮弹根本不象电影里演的落地前还有“呜......咝......”等类似声音的准备热身动作,完全是突然的落地爆炸。这种突然让人无法预判,也没办法做出什么躲避的战术动作。开始还能分清个数,后来就是响成一片,耳朵塞的弹壳还有双手没命的捂住也无济于事,后来冲击的时候,我几乎就是连喊再比划,弟兄们已经变成了聋子,根本听不到我在喊什么,只能靠一种叫做默契的战术协同意识体会着我的每一句口令。 在我的体会中,“两山轮战”中发挥最出色的就是我们的炮兵了,与步兵的协同也创造了战争史上的奇迹,炸点居然控制在冲击步兵的前面百米以内。我说的当然是指一五二加榴炮和一二二榴弹炮等线膛炮,一三0火箭炮可就完全不同了,凡是发射火箭弹之类的炮种肯定没有太好的精度,那东西最适合的就是大面积的火力覆盖。 哥们儿和我的穿插分队此刻就承受着大面积的炮火覆盖,听不到火箭弹出膛的怪叫,也听不到弹丸在空中撕裂空气的咆哮,只有触及地面瞬间产生的这辈子听到的最大动静,那才真叫一个吓人,人的心理就在一次次巨大声响巨大冲击巨大震撼中崩溃。我当时就体会到这炮火的厉害,不只是摧毁表面阵地的工事,打死阵地上活着人,还要连阵地上活人的心理一同摧毁击溃,那个时候还能保持战斗力的人都不是孬种,可以称神了。 参加过实战,又是此次穿插分队的最高指挥员按说应该比其他人有经验更应该冷静,毕竟这是预先就知道的,预先就协同好的。可没办法,哥们儿是人不是神,趴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理智,眼前是分不清个数的炸点,接着就是一片浓烈的黑烟笼罩,什么也看不见,就是能看见也做不出什么反应,脑袋里那才叫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趴在原地等着炮击过去,盼着爆炸暂时的停顿。 我们选择隐蔽的位置相对还好,地面的植被有一米多高,四周是一片次生林,不易被前沿和纵深内的敌人发现,对敌人来讲在不扫清射界的前提下想用轻武器击中我们是不可能的。 可对那些无坚不摧的炮弹来说就什么作用也起不到了,甚至还起了反作用。打过来的炮弹全是瞬发引信,飞行途中遇到物体就会引爆,那些高大的竹林和树枝迅速引爆了炮弹形成杀伤力极强的空爆。 弹片崩的满山遍野,我们隐蔽的位置成了“重灾区”,很多炮弹就在我们斜上方空爆,干裂的声响夹杂着生铁块子弹片四处飞贱,趴在地上的好几个弟兄立即受了伤。我听到了他们被弹片击中时的喊叫和接下来的呻吟,知道伤的不轻,可不能过去,喊话又听不见,连是死是伤都不清楚。 终于有人熬不住了,是火力组无炮班的一个老兵,据林小天介绍是一个平时训练不错,军事素质极佳的老兵,可现在居然象疯了一样,他的神经被巨大的爆炸撕裂了,精神肯定错乱了,没人命令他这么做,居然把手中的炮架扔到一边,空身一人直着身体向林外跑。 这个动作即对又他妈不对,哥们儿还没下命令离开这片次生林呢,他就擅自行动,还直挺挺的往出跑,本该曲身运动才能降低命中概率,可他已经什么也不顾了,脑海中恐怕只有一个字“跑”。 在我的脑海里也闪现了一个字,不听指挥擅自行动还扔掉手中的武器装备,简直该“斩”。 第六十五章 空中飞人 第六十五章空中飞人 我被惊呆了,甚至比成群的轰天雷似的炮弹在身边爆炸还吃惊。那个扔掉炮架向林外跑去的战士瞬间已经没了人形,只觉得忽的一下就找不着人了,残缺的断胳膊断腿和削掉一半的咕嘟嘟冒着血泡的头颅散乱着飞向空中,接着就是附近树丛上挂着的血淋淋红白黑黄相间的五脏六腑。 趴在地上的弟兄们不禁张开了嘴,眼睛瞪得跟包子一般,当时就有人开吐。 “都不要动,谁也不要动,咱们的炮火马上就要延伸射击了。”我拚尽全力大声呼喊着恨不得跟炸雷似的“轰隆”声比比声音。 没办法,我的声音实在太弱了,跟炮声比起来相当于蚊子打哈斥。可旁边的几个弟兄都能知道我张开的嘴代表的什么,他们一动不动的忍受着铁和火的煎熬,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 天快亮了,桔红色的火光一直没有停息,敌方从前沿到纵深完全被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水泥块子、破木头、乱石瓦块打着滚的飞向空中,间或能看见残缺的人体也在空中飞舞,真叫个血肉横飞。 电台里传来营长焦急的呼叫,我知道攻击开始后已经用不着保持什么静默了,还是明语来的痛快,也不费事。我稍稍稳了下神,浓烟中分辩不出现地的位置,只能知道个大概,尽管进行了细致的图上作业和沙盘推演,还搞了两次现地勘察,模拟战场环境的演练也搞过两次,可还是没有料到如此的复杂,如此的困难。复杂到根本不知道距离上级将为我们开僻的通路有多远,具体在什么位置;困难到穿插路线上竟出现那么多地图上没有标出的小高地还有大片大片的原始次生林、竹林和一地的灌木。那根本就不是人走的路,图上距离五公里,可我们走了三公里不到就用了四个小时。现在只能选择趴在原地不敢乱动,只等炮火延伸和上级工兵开僻通路时再仔细对照。 “203,203,迅速报告你部位置,迅速报告你部位置。”营长一遍一遍的呼叫。我现在只能根据前出的时间按照自己的判断大声在电台里回应着营长:“201,201,我是203,我现在距离冲沟一公里左右的无名高地位置......” “什么?穆童,你说什么?怎么还有一公里?上级正在为你们开僻通路,要不惜一切代价,迅速通过通路,向冲沟猛插......” 营长的话音未落,彩带般的火箭扫雷弹就在我们前侧约五百米的位置爆炸了,引发的各种压发、触发,跳雷、拌雷、防坦克地雷汇聚成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接二连三的凌散地雷也陆续引爆,铁丝网、鹿砦、矩马等障碣物也随之飞上天空。 妈的,看到火箭扫雷的场面,我才迅速判断出距离通路的位置,按照计划我们应该接近到距离通路一百米的位置,现在整整差了四百米左右。这四百米如果在开阔地形上,估计两三分钟左右就能赶到,可现在我们携带着枪支弹药、火箭筒、无座力炮等各种装备,即便轻装前进,每个人负重也在二十公斤以上,加上那山路陡峭,遍地荆棘,一个小时接近通路口已经够快的了。 “各组注意,展开成战斗队形,按顺序快速通过通路。”我运用步话机向各组喊话,然后拎着枪挥手指挥就近的火力组向通路口方向扑去。 上级炮火实施了延伸射击,我们这边不用顾虑被自己人误伤,但敌人炮兵的精确射击随之而到,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穿插企图。 除我们这支精干的穿插分队以外,全团还有两支穿插分队正冒着炮火从其他两个方向向敌后猛插,一支是由步兵一营一连配属侦察兵、工兵、营属炮兵编成的左翼穿插分队正在快速突破敌前沿向敌纵深连指挥所穿插,另一支是由步兵三营七连配属师侦察连、团工兵连一个排、该营炮兵连无炮排人数超过三百人的穿插分队准备绕过敌前沿从侧后对敌实施兜击。只有我们这支穿插分队人数最少,也最精干,穿插的距离最远,目标直指敌营指挥所。 由于地形不熟,战场情况太过复杂,加上敌人发现后的炮击,我们几支穿插分队从三个方向居然有部分掉队的和打散的能碰到一起,反正都是向敌后穿插,管他是哪部分的,见着自己的人,简单辨别一下身份,只要不是敌人就成,来吧,哥们儿编入我们这里了,跟着一块冲吧。 奔着通路前进的四百米几乎成了死亡地带,每进一步都有人倒下,敌障碍区外侧也布设了大量地雷,都极为隐蔽,最小的地雷比李子大不了多少,又是一阵鲜血迸贱,满鼻子和口腔中都弥漫着血肉焦糊和血腥味,肚子肠子高挂肢头,不小心就能碰到自己脸上,重伤员倒地嚎叫咒骂呻吟不断,轻伤的和没伤的继续前进,管他前边是生是死,现在只能向前。 我不断的提醒着弟兄们降低姿势,不要被敌人的排炮打乱队形。火力组本来携带武器装备多,都是较大的火器,弟兄们负重前进,几乎累折了腰。脚边还他妈不断的响着地雷,身体周围全是灌木,尽管破障组在前边用斧子连砍带劈,用身体趟路,可后边的人还是行动不便。 我已经超越了火力组亲自加入到侦察组和破障组的行动,冯晓本来担任后卫警戒,居然也跑到我身边用起了战锹。 这一刻,我没有心思去责备他的擅自超前,再不往前冲,不用说被敌人炮火打死在通路前侧,就是穿插任务也完成不了,此时无所顾忌,只能一个心思向前。 “穆童,你们有没有通过通路?有没有通过通路?”营长早就在电台喊着我的名字,什么201、203的,都见鬼去吧,只要顺利通过了通路,穿插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 “201,我部已经接近通路口,我部已经接近通路口。”我不是谎报军情,侦察组和破障组确实已经冲进了通路,正在完成排残,后边跑的快的弟兄都伏在通路前侧,等待排残清障成功,再后边的火力组可就距离通路较远了,足有一百五十米的距离。 没等我放下话筒就发现冯晓冲入了通路,“妈的,这不是你的活,小兔崽子。”我咒骂着,更是为他担心,到目前为止,我所率领的穿插分队尽管伤亡了十几人,但都是火力组无炮班携带重武器行动迟缓的战士,再就是被地雷炸到的侦察组、排障组的工兵,本连弟兄还没有一人伤亡,战术动作让我很满意。 孙猛领着侦察组在通路口架起轻机枪以火力向敌人方向射击掩护排障组工兵和我连的部分战士进入通路排残。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通路内的情况,大批量的地雷已经被引爆,大部分障碍也被排除,但零散的和深埋地下的并没有一并排除,通路并没有便成畅通无阻。 我迅速用电台呼唤上级炮兵,也就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敌人的炮兵火力就被压制住,同时敌纵深阵地内明暗火力点和步机枪火力也被迅速赶上来的火力组以精确射击压制,现在最大的危胁就是通路内的地雷。 三十米长的杆子绑着导爆索由工兵弟兄们投掷在通路里,一阵爆炸接着一阵爆炸,可还是不能完全排除。趴在地上的弟兄们个个急的眼里喷火。在通路前,在通路里多呆一妙,死亡的危险就增大一妙,此时只能快速的通过,没有别的法子,再过一会儿敌人的炮火和步机枪复活,咱们这些人恐怕未等接近冲沟未等攻击到敌纵深就全都得交待在这里。 “一组‘四0火’迅速在左侧棱坎占领阵地,消灭敌左侧火力点;二组‘四0火’迅速在右侧独立树占领阵地,消灭敌右侧机枪;其他人全速通过通路。”我只命令两具比较好携带的四0火箭筒向敌火力点射击,掩护全分队的行动,其余人员包括行动不便的无炮都迅速展开成战斗队形通过通路。 其实通路里残存的障碍和地雷在战时永远都清除不完,战后很多年费了好多人力物力也没将那些烂东西彻底清除干净。我们只需相对的安全即可,还要省下导爆索完成最重要的冲沟内清障任务。 我一会儿前进一会卧倒不断做着跃进动作的同时,还挥手指挥着全分队的行动。突然一声巨响,我的眼前一片灰烟一片模糊,可还是看清了,一个身影象空中飞人一样飞上了半空,足足有五六米高。 第六十六章 血染的通路 第六十六章血染的通路 天啊,是冯晓,我的好兄弟。我距离冯晓能有二十几米的距离,可还是能看到他浑身是血,扑在地上一动不动。 是一枚压发地雷要了冯晓的命,他刚用四0火箭筒打掉了威胁最大的一个敌火力点,可能是过于兴奋,居然没注意脚下的地雷,他连喊都没喊出来就腾空坠地再也醒不过来了。冲在前面的孙猛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他疯了一般的往回跑,还想做最后的努力把冯晓救过来。 “孙猛,注意敌人,别往回跑。”我大声喊着,提醒着孙猛。 周围声音太大,孙猛肯定是没有听到我的喊话,还是没命的往回跑,他要看看冯晓到底怎么了。 “快卧倒。”我这回不光是冲孙猛一个人喊话,是向全分队的人喊。敌人的几处明暗火力点复活了,“哒哒”的火舌封住了通路口。此时穿插分队全部进入了通路,被封锁在只有二百米长,不到三十米宽的狭窄区域。枪声中又有几名战士扑倒在地,后边还有个别弟兄被地雷炸伤。 孙猛也被敌人的射击所警醒,他不愧是个老兵,理智又占了上风,没用我下命令,迅速架起轻机枪向敌人火力点打起了点射。 我身边的无炮炮手也迅速利用地形单兵肩扛炮身对敌火力点实施瞄准,旁边的弹药手在后面打开炮闩开始装弹。也就不到半秒钟的时间,敌人的一挺重机枪非常准确的把两名无炮炮手打倒,鲜血再次贱了我一身,两个战士都是胸部中弹,被击中部位有碗口大的血窟窿向外一股一股的冒血泡,人都是连吭都不吭一声的倒在炮身旁边。 后边的无炮班战士马上扑过来准备继续用炮射击,结果没等接近到炮身就被地雷炸死一个炸伤两个。 敌人的重机枪还在继续封锁着通路口,弟兄们全部趴在地上不能动弹。我不停的呼唤上级炮火压制通路口的敌人,可二三分钟过去,还不见敌人阵地上落弹,我怀疑一定是炮兵出了问题,刚才火力急袭和压制射击太猛,肯定是打光了弹药基数,现在炮弹接济不上。 妈的,这才多一会儿啊,居然就没炮弹了,我心里有点生铁哥们儿林小天的气,为什么在哥们儿最需要支援的时候,他那边没了炮弹。仗打完才知道,他不是没了炮弹,而是敌人炮弹打到了我们营炮兵连的阵地上,全连当场被打死二十几名炮手,两门炮毁坏,正在向预备发射阵地转移呢。 上级师、团炮群大口径的火炮都在延伸射击,我们通路正面的敌人暂时得不到有效压制,情况再次万分紧急,如果再这么打下去,通路内地形较为平坦开阔,我这穿插分队就会成为敌人重机枪和各种轻武器的活靶子,加上通路里还有很多未排除的地雷,距离穿插目标还有一半的距离就会全军覆没。 “妈的,不靠‘林大炮’了,老子自己来。”我嘴上骂了一句,一个滚进动作,还是哥们儿早就练成的“猛驴打滚”,应该比“懒驴打滚”潇洒得多也实用得多,动作快的连我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也就半秒钟时间我已经无炮扛上了肩。 周围的大地在上下颠簸左右摇晃,我和肩上的无炮不停的随之晃动,敌人喷火的重机枪就在瞄准镜中,可始终无法完成精确瞄准,无炮的表尺我也无法装定,毕竟咱不是炮兵出身,我瞬间估算出敌重机枪的距离,也就二百米左右,其他的都不想了,再不开炮恐怕哥们儿这个指挥员就得先送了命,剩下的弟兄们群龙无首,即使有人出来代理指挥,恐怕也躲不过目前这道关口。 机灵的孙猛发现了我的操炮动作,也迅速滚进了一下,轻机枪“哒哒”的打着点射,而后再继续滚进,不时的以火力骚扰敌人的射击,在躲避敌人射击的同时,尽量发扬火力,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二排长带着几个战士也采取跟孙猛一样的动作,都在吸引敌人注意,保证我这门炮一炮中的。 其实肩炮射击就是在平时难度也很大,即使没有实战中那种做船似的忽悠,想把炮身扛稳也是个功夫,都是在晃动中求平衡,只是现在这晃动太巨烈了,让我根本瞄不准目标。我知道这一炮的重要性,必须要干掉敌人的重机枪,否则自己和弟兄们就得一块全玩完。 分队中的另一门无炮也由一名炮手肩扛着,和我做着同样的动作,他的目标是敌人的一个暗火力点,隐藏在一块巨石下边,水泥射孔里是一挺轻机枪在向外打着点射。其他火力组的几具四0火箭筒已经派不上用场,都被敌人压制住,‘四0火’射手都抬不起头,连装弹动作都完不成,甭谈瞄准射击了。 要不是孙猛和二排长他们领着人舍命射击,甚至还直起身子向左右两侧机动以命搏命般的吸引敌人,我和另一门无炮射手身上早就得被穿出七八个窟窿。 终于稳住了身体,无炮的晃动程度大大减小,我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板机,与此同时,另一门无炮也发射了一发杀伤爆破榴弹。 “轰轰”两声巨响,间隔不超过半秒,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我已经被炮声震得麻木,肩上的巨大响声并没有象以往那样把自己震得浑身发麻,反正耳朵里一直在嗡嗡的鸣叫,周围的一切都听不太清,说话全是叫喊,我知道哥们儿现在是“聋了”。 两片火光而后是两块黑色的烟雾升起,碎石、机枪零件和敌人的船形帽飞上了天空,我知道两发弹都命中了。 “弟兄们,迅速通过通路。”我扔下肩上的无炮,大声喊叫着,同时胳膊不停的挥舞,恐怕也只有挥胳膊这样的动作会让弟兄们明白命令的内容,他们跟我一样也都成了“聋子”。 通路正面的敌人兵力并不多,只是一个纵深内的警戒阵地,他们大部分兵力兵器都集中在前沿对付魏如海的步兵八连和一营的主攻连,再就是我们穿插的目标冲沟后侧的敌营指挥所附近有一些坚固的半永久式工事,敌人在那部署了重兵。 干掉了重机枪和敌人的暗火力点,基本解除了了通路正面的敌情顾虑,此时要做的就是快速通过,稍慢一会儿,敌人的炮兵可能就要在这一地带实施拦阻射击。 真让我说着了,没等全分队人员通过通路,敌人的炮兵火力就开始实施拦阻射击。我判断是穿插企图已经暴露,三个方向向敌后猛插,正面的攻击已经发起了近半个小时,如果敌人再不发现我们的企图,估计他们就是一伙纯粹的**。 战至此时,重要的不是暴露穿插企图,而是能否穿插到位,能否给敌纵深阵地和营指挥所致命一击,战场态势摆在那,很明朗,我方正面强攻,配合侧后穿插袭击。敌人据险顽抗,死守待援。 战场形势还是对我方极为不利,正面魏如海他们三营和一营发展情况如何根本不知道,跟营长在电台里沟通也是时断时续,就是用明语也分不清个数,只知道营长一个劲的命令“向冲沟猛插。”,还说他们已经在我们后面跟进,不间断的以炮火压制敌人炮兵,支援我们的穿插行动。 与营长通过话,一00迫击炮发射的炮弹就飞向了敌人炮阵地,没过两分钟,敌人的拦阻射击就停止了。 敌人炮兵被压制的瞬间,我们全体通过了通路,并将残留在敌警戒阵地上的几个敌人全部肃清,每个人身上都至少中七八发弹,一个个跟血葫芦似的。 我回身望了望那条通路,我的弟兄有十七人倒在了那里,包括我毕业到六连最先认识的也是跟孙猛一样关系最密切最让我信任的班长冯晓,他是我们连战死的第一个战士。弟兄们也回头望了望那一付惨状,都把头低下,谁都没有哭一声。 妈的,一条狭窄的通路,一个只有敌人一个班把守的警戒阵地就让我损失十七个人,加上前期炮袭中牺牲的七名战士,我已经整整损失了近一个排的兵力,还有十几个人受重伤,战斗力顿减三分之一,这在战时对一个连级战术单位来说基本属于行动受阻,可以算得上暂时失去进攻能力。 我命令两名老兵留下整理烈士的遗体并掺扶照顾重伤员在后面慢慢跟进,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带着他们,否则拖累大家,拖延时间,肯定完成不了穿插任务,后面的营长他们跟上来再收拢不迟,其余受轻伤的和大家一同行动继续向敌纵深勇猛穿插。 第六十七章 勇猛穿插 第六十七章勇猛穿插 刚过了通路就损失了那么些弟兄让我懊恼不已,尤其是折了冯晓更是让人心疼。除了几个排长和孟来福以外,孙猛、冯晓几乎就是我的左膀右臂,现在等于将我的一条胳膊斩断。我气的牙根发痒,可没有时间和办法把他们的尸首收好,还要继续完成任务,甚至连看都不能再看一眼就要前进了。这件事在我余下的日子里几乎成了心病,一想起来就悔的肠子发青。 冯晓还是主动提出留队的,就想转个志愿兵跳出农门,结果现在跳出了“空中飞人”,临死前一句话都没留下。 我利用短暂的时间将全分队集中在一起简单进行了一下再动员,讲明白我们此次出击的意义和如果碰到复杂情况的处置,又把剩下的同志们重新进行了作战编组。六个组依然不变,只是把一些伤势较重的同志调整到火力组,尽量的不让他们负重,由未伤的弟兄们照顾着,把他们夹在中间防止掉队。 我的动员其实在出发前已经做过,各种情况也设想的很周密,但还是讲了一些鼓励和提醒的话,因为战场实在太复杂太残酷,连我自己的心理都几乎崩溃,更别说那些第一次参战的年轻战士了。 “弟兄们,如果掉了队与队伍走散,千万不要着急,目标是东侧最高那个高地前的冲沟,一路往前走就是。记住我们是英雄的‘飞虎山团’的战士,我们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记住我们失去了那么多朝夕相伴的弟兄,血债要用血来还,要冲上去把敌人撕个希巴烂;记住我们穿插攻击的目标,就是爬也爬到目标位置,坚决不给英雄的团队丢脸,不给‘挖敌心脏的大功六连’抹黑。创造历史,创造模范战例的机会到了,弟兄们一定要坚持住……”我几乎是大声将这些话喊出来,贴着他们的耳朵去喊,因为一个个都是“聋子”,可必须要喊,给他们鼓劲,也是给自己鼓劲。 两分钟的时间,我机枪式的射出了一堆话,说的最多的还是打散后的行动,尤其是单兵的行动,因为我知道这种敌后的穿插战斗战况惨烈是一定的,刚才的通过通路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后面的战事肯定要承受巨大的压力还会打得乱上加乱,个自为战人自为战的场面肯定比比皆是。 弟兄们经过了第一场血战,也算是在战争中学习了战争,在实战中增长了经验,最重要的是接受了血与火的考验,心理上的坚强比实战经验还宝贵。 孙猛继续率领侦察组在前边探路,排障组紧随其后破障开道,二排长领着冲击组搜索前进,我带领本队和火力组随时准备以火力支援他们的行动,后卫交给了另一名老兵接替冯晓,主要是收拢掉队人员和保持对后侧的警戒。 穿插路线上不远就是一个小高地,这些在地图上根本显示不出来,而且大部分高地都有少量敌人设防,一般就是两三个人一挺机枪或者冲锋枪。他们也早被我上级的炮火打得晕头转向,身体大部分都分成块了,残缺的肢体肠子烂肉之类的挂得可树上都是,没死的也都负了重伤。 这伙人还真他妈够顽强,只要能喘气的都藏在暗处不断的向我们打冷枪。我们也不恋战,前进方向不变,偶而受到那些残废敌人火力威胁,冲上去给他们补上一枪两枪的让他们减少点痛苦。 全分队距离拉的非常大,路越来越难走,成片的原始次生林和遍地的灌木,每前进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力气,前边破障组的斧子全砍卷了刃,军锹也都劈坏了,战士们身上的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完整的,不时的还有地雷被踏响,树上有挂雷,灌木里有拌雷,还有大量的竹签陷井,几乎每前进一步都困难重重。 我命令弟兄们全部轻装前进,除了武器装备弹药和破障用的器材其余一概全部扔掉,就这样也难以保证前进的速度,最可怕的就是敌人发现我穿插企图后不断实施炮火拦阻。没有办法,只能走走停停,不断的呼唤上级炮兵火力予以压制。 一路穿插又有几名伤员掉队,还有十几个人被地雷炸死炸伤。延途又收拢了一些一、二营迷路的弟兄,最高军衔居然是一名排长。我命令那名排长把几个不同建制的掉队士兵组织起来归他指挥,又编成了一个机动预备组,随时准备接替各组的战斗行动。 我边走边看着地图,与现地进行着对照,可山高林密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好拿出指北针一路向东。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根据枪炮声判断位置,据我的分析魏如海他们的主攻方向与敌人纵深营指挥所基本在一条纵轴线上,枪炮声最密集的地段肯定是魏如海他们攻击的124.8高地方向,我们只需要再向东北方向即可到达敌人营指挥所所在的135.4高地。 事实上我的判断没有错,魏如海他们攻击发起后并不顺利,也是在通路中就遭到敌人侧射火力的封锁,同时敌人的炮兵在我火力急袭五分钟后就开始了“反火力准备”,隐蔽在冲击出发阵地的步兵八连还未发起攻击就遭到炮击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好在魏如海临危不乱,迅速调整部署,仍然按照原计划对敌前沿发起了冲击并呼唤上级炮兵压制住通路两侧的敌火力点。 我听着滚雷似的炮声和爆豆一般的枪声,心情越发急躁,如果再穿插不到位,魏如海他们压力大增,敌人的指挥仍然保持不间断,那么待敌援兵一到,攻击的各分队肯定要与敌形成对峙局面,我们所处的攻击位置都暴露在敌人轻重武器的火力控制范围以内,地形还较为开阔,几乎无处藏身,如果不尽快攻占敌阵地,那只能象活靶子似的被打成筛子。 我边向前走边竖起耳朵听枪炮声的方向和枪声的疏密,听得出来魏如海他们那边打得异常激烈,枪炮声一刻都没停而且还没有延伸的迹象,说明一定形成了对峙局面,这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情况。 “加快速度破障,后边的同志加把劲,再不穿插到位,我们都他妈得死在路上。大家快动起来,就是爬也要爬到冲沟,死也要死在冲沟前面!”我大声喊着,此时弟兄们的“聋耳朵”基本恢复了一些,我的话肯定能钻进他们的耳朵里,因为我把钢盔摘掉,把防炮时塞在耳朵上的空弹壳都拔了下来,其实这对我的张嘴说话并无影响,只是让自己听的清楚而已,但弟兄们从我的面目表情和身体语言都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马上开始玩命的向前走,落在后边的同志基本都累得快趴在地上,可也直起了身子继续向前趟去。 一片竹林很快被我们克服,接着又趟过了一条小河。战区的地形实在太复杂了,简直就无路可走,都是我们用斧子用军锹用血肉之躯硬趟出来的,还不断的有小河小岔的拦住去路,我们没有架桥器材,有的河水超过二米,人下去就没脖了,好在弟兄们都是精选出来的武装泅渡高手,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几个伤员可就完了,只能使用背包绳把他们连拉带拽的周过了河。 我手拿地图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咒骂起来,图上没有标注的地形地物太多,除了我们的穿插目标以外,还有多处断崖峭壁和冲沟。骂恐怕不顶用,比预先设想的困难大得多,只能靠自己了,此时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每次遇到断崖都是孙猛和几个侦察兵攀登上去,然后还是使用背包绳将弟兄们一个个吊上,真没想到这背包绳的用处如此之大。同时我心里也对自己的判断有误和设想简单深深懊悔,如果多带一些过河和攀爬的器材就好了,可每个人都负重那么多,不用说多带一把锹一把镐,就是身上多穿一件衣服多穿一件大裤衩子都他妈嫌多。 总算到了一处开阔地带,我计算了下时间,距离攻击发起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距离魏如海他们和一营攻击方向已经前出了大约五公里左右,恐怕他们再有一个小时也攻不上来,这回可是真正的深入敌后,要掐断敌人的脖子了。可我们的任务不是在这个位置开掐,在此处开干只能将敌人击溃,只能捞到点小便易,也就是配合魏如海的步兵八连在敌前沿侧后帮着“包把饺子”还不能断其后路一招致命,达成这么简单的战术企图显然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必须穿插到冲沟位置,必须向敌营指挥所发起冲击,否则我们只能取得局部的胜利,前期的努力基本上半途而废。”我心中暗自下着决心,估算着距离冲沟还有不到二百米左右的距离,翻过前边的小高地就能到达到穿插的第一目标那条断崖冲沟。 第六十八章 地狱之门 第六十八章地狱之门 翻过了最后那个小高地,眼前就是我们此次穿插的第一个目标横亘在135.4高地前侧的断崖冲沟。我没有命令立即采取占领行动,而是把分队疏散隐蔽在小高地顶部北侧的斜面上。我带着二排长、侦察班长、工兵排长、两个无炮班班长和孙猛一起伏在高地顶部观察着冲沟内和对面高地上的敌纵深防御阵地。 天虽然大亮,但冲沟位置和敌人阵地上还是雾蒙蒙一片,望远镜里也看不大清楚。孙猛的意见是迅速带领侦察组前出快速进入冲沟,先探明沟内情况,而后破障组迅速进入沟内排残,火力组在高地顶部占领发射阵地,首先采取监视行动,一旦纵深之敌发现我之企图,就迅速以火力予以压制为排障的工兵保持不间断的火力支援。 孙猛的建议正是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估计谁率领部队穿插至这个位置都会采取同样的行动,所不同的是哥们儿更加冷静,没有盲目行动,而是在高地的反斜面上进行了简单的部署和对情况的进一步判断。 临出发前演练的时候,我们曾经找到过当地的老百姓了解了冲沟内的情况,他们也说不太清,只有一个岁数大的说那条沟里可能有水,每年雨季水深超过三米,但也说得不太确定。没办法,所能掌握的地形、水文等战场环境也就这些了,首先还是得派人下沟侦察。 不知为什么这次竟然不想派孙猛前去,我隐隐的感到一丝恐惧,确切的说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战斗打响近三个小时,可这里确是出奇的静谧,枪炮声均来自后侧敌前沿诸高地,这里甚至看不到敌人的一兵一卒。 “他妈的,敌人是不是摆个空城计逃了?”我心里居然还起了疑心,开始胡思乱想。 “妈的,肯定不会逃,与他们多次交手的经历告诉我,在没有交火之前,敌人轻易不会退却,这帮王八蛋顽强的战斗意志跟我们不相上下,只有被打得溃不成军才会考虑撤退。现在的情况显然双方处于胶着状态,还没有分出胜负,所以他们肯定不会逃。”我心里的另一个判断很快占了上风,敌人既然未逃,那这个冲沟和冲沟以南的135.4高地一定会打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墙,估计哥们儿这辈子所要经历的最惨烈血战就要在此打响了。 事后证明,我的判断对了一半,确实是一场惨烈的血战,比哥们儿以往参与的那几次都要惊险曲折激烈,可接下来的冲击主峰战斗和后来参加的防御及数次拔点作战从规模上和战况的惨烈程度上又都远远超出此次战斗行动。 “孙猛,你不要动,二排长负责指挥全分队行动,我要亲自下沟去侦察,如果老子死了,由二排长接替指挥,务必完成此次穿插作战行动。”这次决定对我们这个穿插分队来讲应该称之为“重大决定”,对此次战术行动来讲更属“重大”。在场的各组长都持反对意见,孙猛甚至一把将我抱住,说什么也不要我往前走一步。 这可不光是对连长的爱护,对战友的怜爱,怕哥们儿会遭到什么不测。他们还有更深刻的想法,那就是一名战场“最高指挥员”不应该参与这样的“小儿科”的行动,指挥员不能脱离自己的指挥位置去抢着干战斗员份内的活。而我的想法却跟他们大不一样,我必须跟随侦察组和破障组一同行动,第一个进入沟内,除了对分队全体弟兄是个精神鼓舞,最大的原因是要掌握第一手沟内情况,做到名副其实的靠前指挥。“运畴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那是将军们的事,看着地图指挥打仗那是**们干的事,象我这样的初级指挥员必须身先士卒靠前指挥,否则这么重大的行动很可能功亏一匮功败垂成。 靠前指挥和坐镇中军可以说有利有弊,但那个时候容不得多想,仗打到这个份上,我的分队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还强,可以说任务才刚刚开始。此时,对一个指挥员来讲最重要的是果断而不是谋略,多次战斗的经历和战场经验告诉我,指挥员最需要的是果断和决心,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最简单的东西往往就是最能解决问题的关键。 “大家都不要争了,谁去谁不去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我现在必须第一时间掌握沟内的地形和敌情,否则难以做出相应的判断,也无法完成对全分队的指挥。”我还再次重复了如遭到不幸,由二排长接替指挥的吩咐。其实临出发前已经向全分队下达穿插作战命令时就已经明确了代理人,而且违反常理的明确到第四、第五人,但此次还是重复了两次,就是告诉大家一个道理,保持不间断的指挥和组织对一场战斗是多么的重要。 孙猛还是不放心,他没有象前几次那样一直走在侦察组的最前头,而是在我侧方稍向前的位置运动,还不时的回过头看着我的行动。先头是侦察连的一位班长带着两名侦察兵,成三角队形曲身前进,后面跟的是侦察连六名战士每两人一个小组也成三角队形跟进,接着是我和孙猛还有本连二名老兵成菱形散开,再后面是排障组由工兵排长率领工兵十三人我连战士七人成后三角队形展开跟进。 二排长带着二门无炮、三具四0火箭筒和四挺轻机枪在高地顶部一字排开占领发射阵地,还在高地左右两侧预先设置了多处预备发射阵地,冲击组战士在高地反斜面待机随时准备进入沟内而后向敌纵深发起勇猛冲击,剩余的伤员和其他战士都跟冲击组编在一起在高地反斜面待机休息,准备随时向前跟进。 冲沟前是一片开阔地,唯一可以利用的是地面的高草等植被,草丛和灌木能有一米多高。曲身前进了约五十米左右,我迅速下令队形疏散,拉大距离,并采取低姿匍匐的姿势向冲沟位置爬行。 身上也说不上怎么了,全是血印子,当时一点感觉不到疼痛,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冲沟和对面高地上。 向前爬行了约二十米的距离,还是未发现敌情,我趴在原地用望远镜从左至右由近至远的又观察了一遍周围的情况,还是那种肾人的静悄悄。妈的,当时我真希望有枪声出现,有敌人出现,否则这种静悄悄实在折磨人,只能证明那条冲沟里面大有文章。 我再次下令侦察组和破障组暂时停止行动,趴在原地不要动弹,情况有些不对头。我又用步话机通知二排长随时准备战斗,目标是135.4高地方向,并将周围情况详细观察,看看四周诸高地是否有敌情。 侦察班长他们已经接近了沟口,估计一个跃进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就能进入沟内,可突然接到命令只能选择不动,同时回过头向我望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估计心里一定在念叨着“这连长怎么了?一向果断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前怕狼后怕虎的犹豫不决呢?”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太对劲,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就能摸到那条演练了数次,一路跋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付出几十条生命的代价才到达的冲沟,现在终于到了,应该赶快采取下步行动才是。 妈的,难道真的象评书里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无功”?难道这么快就打开了“胜利之门”?究竟这冲沟是通向“胜利之门”还是张开血盆大口要吞嗜我和我的弟兄们的“地狱之门”正在开启? 心里只划了三个问号,我就不禁打了个寒颤,本来一路颠簸浑身已被汗水湿透,这下可好居然又出了一身冷汗,从头皮到发丝一阵发麻,脑门子上象被暴雨浇了一样突然哗哗的往下淌汗,如果接住的话估计得有一小茶缸,我的眼睛顿时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 我抖动了一下身体又用手使劲擦了擦,现在浑身上下已不是汗水湿透的问题,而是落汤鸡一般跟水洗的一样。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如此的害怕过,第一次在前线观战也没有这种感觉,恐怕这就是责任吧,个人的生死已经无所畏恐,关键是哥们儿还指挥着百十来人呢,我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更重要的是要完成穿插任务,保证全团的战斗胜利。 妈的,还是往最坏的地方想,面前的冲沟必须要拿下,那是我们向敌人纵深猛插的依托是通向胜利之门,可沟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冲沟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实在太反常了,还是先把它看成一座“地狱之门”吧。 第六十九章 挂雷 第六十九章挂雷 “孙猛立即带人在周围组织警戒,李玉明(侦察班长)迅速带两名战士进至沟口并迅速下沟侦察,遇到情况可大声呼叫,不得开枪。”我迅速带着孙猛利用侧姿匍匐的战术动作爬到了最前面的侦察兵身边并小声下达着命令。 其实我所描述的“静悄悄”只是相对意义上的“静悄悄”,后侧和周围不到二公里的位置可都在激战,枪炮声喊杀声此起彼伏,只是我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这条断崖冲沟和对面的敌纵深阵地上,所以觉得很不正常,外围打得如此热闹,此处却一片“宁静”,怎能不叫人起疑心,怎能不让哥们儿和弟兄们头皮发麻呢? 李玉明和两个准备下沟侦察的弟兄看起来可是异常沉着,把背包绳系在一起并拴在身上,一律采取“大背枪”姿势,几乎快跑掉的鞋子又牢牢的紧了紧鞋带,划破的军装也整理得利利索索,看他们的动作仿佛仅仅是参加一次重要的演习,紧张而不慌张,迅速而不忙乱。 我看到几个侦察兵的动作,心里有了些底,心中暗自赞叹“真不愧是训练有素,真正的‘特种兵’纯爷们儿。” “连长,下沟侦察准备完毕。”李玉明在下沟之前还基本按条令小声向我进行着报告。 我心说“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来这套路子干屁?”,可仔细捉摸起来越发的觉得这几个侦察兵不简单,生死关头还按正规的套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生死无惧,还用语言和行动给我这个指挥员以精神和心理上的鼓舞,让我放宽了心,他们肯定没问题。 “注意安全。”我只说了四个字,挨个在他们肩上拍了一下,也是给他们精神上的鼓励。 三个人也不答话,将背包绳的另一头拴在沟口附近的三棵小树根部,二话不说就开始向沟下荡去。 我趴在沟沿向下望去,沟并不深只有七八米左右,但却是立陡立崖,没有进行过侦察专业训练的人很难爬下爬上,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侦察兵也需要绳索等辅助工具。另外,我还发现沟内的水并不深,也就半米左右,并不象老百姓讲的那样有三米深,用不着武装泅渡,只要腿脚没问题都能顺利涉过。沟宽稍微与预先判断有些误差,大约能有十米宽,世界上任何型号的坦克也不可能越过,几乎不用改造就是一标准的反坦克壕。沟对面同样是峭壁,难以攀登,必须要借助绳索并且几个人相互配合才能完成攀爬,因为我的弟兄们基本已耗尽体力,在后面高地上待机的可是吃了几块压缩饼干,前出的侦察组和排障组已经十个小时左右未进一粒粮食,肚里早就空空如野,还连续作战,体力基本到了极限。 我喝了口水,继续向沟下望,三个人并不心急而是缓慢的下坠就快接近沟底。 “看来这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是一场虚惊。”我心里边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我喝下第二口水,沟里边突然传来声响,接着就是一声大喊“不好,别动!”。我第一个动作就是取枪上膛卧于沟沿,孙猛他们也都采取跟我一样的动作。另外几个侦察连的战士赶紧将拴在树上的背包绳拉紧,准备将沟下的人硬拉上来。 是李玉明的声音,尽管是大喊,但还是没有慌张,我都佩服这个侦察兵是怎么炼成的,遇到那么危险的情况,居然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 问题并没有出在李玉明身上,他的喊声是提醒沟下的人注意,是另外一名沟下的战士快到沟底时被沟壁斜伸出来的竹签挂住,应该是扎的很深,顺着裤腿往下淌血。看他轻松自如的样子,好象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腿破了出血了而已。可当我再往下看的时候马上惊呆了,那竹签居然是事先用火烧弯的带勾的竹签,就跟勾镛枪一般,扎在腿上想拔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即使硬拔出来也得带下山楂那么大一块肉。 最可怕的还不是竹签剜肉,沟壁快接近沟底的位置是一趟预先抠好的槽,宽度约二十公分,里边钉着竹签,间隔约半米左右,上边居然设着挂雷。沟上的人就是把脖子抻长脑袋多探出去大半截也不会发现下边的问题。那名战士腿被竹签挂住,身子悬在半空,眼看就要碰上挂雷。我们上边的人看不见,他在李玉明的提醒下发现了挂雷离自己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一直在控制着身体不让碰上,李玉明也在旁边不停的指挥着他的动作。 妈的,果然敌人在冲沟里下了很大功夫,动了很多心思,捉摸了很多鬼点子。我说他们怎么那么大意,居然连警戒都不派出,外围打得开了锅,他们这边一点动静没有,原来是仰仗这条冲沟呀。 李玉明他们下沟之前我曾经往沟下扔了几个小石头,试探沟里水深,看看沟内地雷的埋设情况,结果水深一试便知,几块石头也未能引爆一颗地雷,按照敌人防御的障碍设置和雷区密度,这里似乎并不是重点,否则肯定会引起一颗或几颗的连锁爆炸。 现在情况不同了,接近沟底的崖壁上发现了大量的反钩竹签,还有抠出的槽设置了大量的挂雷,据李玉明报告,光肉眼发现的就有十几颗。据我掌握的敌人布设雷场的经验,他们通常是拌雷、挂雷、跳雷、压发弹混合布设,如果可能受到坦克、装甲车等装甲目标的威胁还设置防坦克地雷,并在附近设置各种防步兵地雷专门对付企图排雷的工兵,如果条件允许,比如距离较近可以控制的地段还设置大量的定向雷。此外,在战斗中还可随时利用火箭布雷车和人工机动布雷。 真是让人头疼,一名侦察兵还吊在崖壁上,身体被带钩的竹签挂住动弹不得,一动就要碰响挂雷,只要碰上那人肯定挂了,还会引发沟内不知多少地雷的连锁爆炸,下边的三个人肯定保不住命。上边的人还不敢使劲往上拉他们,不知道该使多大的力气,怕帮了倒忙。 我一时没了办法,沟对面也不知发现没发现我们的行动,按说天已大亮,我们十几个人接近到他们鼻子底下一百多米的位置上,如果说未发现除非是阵地上的敌人被炮弹都打死了,再不就是眼睛都瞎了,没发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现在进退两难,往沟里继续下人肯定不行,把下边的三个人拉上来也不行,他们三个都不敢乱动,否则就是粉身碎骨。沟对面高地上的敌人只要向我们射击,肯定会一打一个准。下沟看似可以隐蔽一下躲过敌人的射击,可下面的地雷和障碍物危胁更大,最可怕就是迫击炮什么的打到沟里,肯定会让我们十几个人全部葬身沟内。 我正在焦急的想办法捉摸对策,沟内有了动静,那名躲避挂雷腿上往出淌血的侦察兵已经控制住身体,暂时碰不上雷,但也无法做出其他动作,只能挂在原地等待李玉明他们过来解救。李玉明慢慢的滑向沟底,动作很轻,象个壁虎似的一点一点移动,距离沟底还有二十公分左右,用一支脚向下试探着踏去,动作还是很轻,象蜻蜓点水,终于脚踏上了沟底,水将他的一条腿浸湿,另一支脚也稳稳的落入水中,还好水中没有竹签之类的,否则他的表情不会那么轻松。 对面高地上的敌人还真就挺给面子,要我判断肯定是等待我们下沟再行动,肯定是用炮,这帮兔崽子想的招真狠。不过,也属正常,既然是战争,那么“兵者,诡道也。”什么招都可能用上,甚至违反国际公约的各种生化武器包括这些原始的竹签阵、地雷阵哪样不是招招致命?我们对付他们甚至更狠,火焰喷射器把屯兵洞里顽抗的不出来的人活活烧死,大家都往死里玩,谁也不会给谁留面子留活口。 下边三个弟兄的生命危在旦夕,上边近二十人也异常凶险,我一时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李玉明把那个被挂住的战士先救下来,然后视情况再做决定。 李玉明一点一点的接近了挂在崖壁上的战士,关键的时刻还是老班长管用,他的冷静和沉着象是天生的,就是经过几次大战的哥们儿也拿不出这么从容和坦然的神情与动作。他运动的非常合理,动作老练象一个魔术师更象是一位老资格五六十年代才会出现的现在已经基本绝迹的八级工,正在完成一项精密的技术工作。 第七十章 血肉滚雷 第七十章血肉滚雷 大约能有一分钟的时间,似乎很短,但在战场上,尤其是这个时候,那一分钟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再次起了作用,沟上的人们都瞪大了双眼屏住呼吸看着下边人的动作,一分钟觉得比一年还漫长。没有受伤的那名侦察兵紧贴沟壁一动不动,李玉明先是靠近那名受伤并且受挂雷危胁的战士,试图帮他稳定一下,然后看看能不能将他解下来也与自己一样两脚着地。结果仅仅解了两下就觉得不行,肯定会引起晃动,于是他放弃直接解救的动作而是掂起脚跟用手去排除那颗挂雷。 挂雷由竹签挑着略微伸出孔槽露出沟壁,大小也就比大个的桃子差不多,长三十公分的雷线拴着地雷,跟拌雷一样关键点就在这跟拉火的雷线上,只要将雷握住,将雷线剪断,那么挂雷就将失去作用,看来难度并不大。 咱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对沟底的三个人来说那就是千钧一发危在旦夕了。沟里象这样的挂雷和拌雷足有几百颗之多,李玉明只要手一哆嗦碰响这颗挂雷,那么沟壁上至上几十颗雷同时炸响,三个人恐怕连骨头渣也找不到。 李玉明突然停止了动作,我的心也随之猛揪了一下又象是被针狠扎了一下,反正突然一阵刺痛。又怎么了?难道小小的挂雷居然就把我们的侦察班长给难成这样? “连长,注意疏散隐蔽,是连环雷。”李玉明喊完话,又指挥旁边那位战士往回向上攀爬,并挥手示意上边的侦察兵把绳子拉紧尽快的把那位战士拉上去。 听到喊话,我马上命令沟上的弟兄们迅速后撤十五米然后卧倒,仅留两个侦察兵和我一道细心的向上拉着绳子,争取把他拉上来。孙猛他们卧倒的同时出枪严密监视着对面高地的动向。 李玉明再次接近那位挂在壁上的战士,绕过他的身体仔细查看着那连环雷的设置。表面上是一颗挂雷,一根头发丝粗的细线连着挂雷保险销通向崖壁的另一侧,那是一处拌雷,差不多设置在快接近地面的位置,李玉明的脚再向前趟一步就会触到那颗拌雷的雷线上,距离拌雷下方露出水面紧贴地面杂乱的草丛中隐藏着地雷的压发装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机警的李玉明发现了这一串连环设置的地雷,看来布雷者并不是随心所欲的到处撒布,而是极具耐心的设置,没有个半小时设置不完这一串连环雷,那一沟里的地雷加上带钩的竹签和其他障碍物说不上得设置了多长时间。 终于将另一个侦察兵拉了上来,跃上沟沿的动作还是那么轻盈漂亮,可身体一着地就软了,整个人瘫在沟沿已经虚脱,小脸蜡黄,多半是神经紧张给吓的。 看到自己的一位同伴已经脱离险境,李玉明长出了一口气,又开始进行细致的排雷动作。他熟练的用一支手托住挂雷防止滑落造成爆炸,而后用另一支手握住匕首割断挂雷的雷线,将挂雷轻轻取下放于地面,没有时间理会上面的保险销,毕竟不是定时炸弹,用不着迅速把引信取下,因为还有几颗连着的雷。 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李玉明已经把那颗危胁最大的拌雷取了下来,他已经累得深身是汗,确切的说是紧张的浑身淌汗。设置地雷的人干的仔细干的耐心,拆除地雷的人要比设雷的人多付出一倍的耐心和艰难,都不是人干的活。 看着李玉明又俯身低头奔那个压发雷瞄去,看那意思准备把这一套连环雷都排除掉。 “李玉明,快接住绳子想办法上来。”我大声向沟内喊着,制止着他的行动。我判断那个压发雷下边一定是子母雷,专门炸排雷的工兵,至于有几个“子雷”谁他妈也说不清,现在的情况紧急,靠手工作业排雷太耽误时间,而且危险系数也太大,莫不如使用导爆索。 李玉明和挂在沟壁上的战士马上就明白我的意思,迅速接过绳索向上攀爬,我在上边指挥两个侦察兵慢慢的向上拉,生怕再碰到拌雷什么的。另外那个受伤的战士腿部被竹签扎的好深行动不便,每拉一下绳索都疼的直咧嘴。 李玉明腿脚利索身体敏捷,在我见过的侦察兵当中属于矫矫者,他这一手攀登绝活连孙猛都服气,绳子只是稍微利用一下,怕碰上沟壁上的竹签而已,两步就跃上沟沿,随后就是一个就地卧倒,大背的枪也就势取下做准备射击状。 我并没有要求他甚至没有命令其他同志做这个动作,可事实证明这个动作实太重要了,不光是保全了李玉明自己也掩护了身边拉绳子的战士。原因很简单,对面高地上的敌人突然开火了,是重机枪和其他步机枪火力,子弹嗖嗖从我们头上掠过。那个受伤的侦察兵正缓慢向上爬,几乎就要爬上沟沿,子弹却无情的射穿了他的后背,眼看着血从他嘴里、鼻孔一起往出喷,紧抓绳子的手立即松开,再次被吊在崖壁之上。 沟沿上的两个侦察兵不忍舍弃同伴,明知道人已经完了就是不撒手,卧倒在地上还紧攥着绳子不放,由于绳子的一端是紧拴在烈士的身上,所以人始终吊挂在沟壁半空中。李玉明手上的枪最先打响,接着就是孙猛和我同时出枪,都在以火力掩护沟沿上的两名侦察兵。 “快撒手”我向两个侦察兵大声吼着。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往里搭人了,而且这么硬拽着,崖壁上的烈士尸体还在不停的着弹。“卟卟”的声音传入耳中,吊着的已经是一块血肉模糊的架子仅仅能看出点人形,实在太惨了。 绳子松开了,烈士的尸体滑入沟中,接着就是一阵“轰轰”的爆炸声,下边的雷被引爆了数颗。 我们侦察组和排障组没有带机枪和四0火箭筒,火力实在太弱,根本压制不住敌人阵地上各明暗火力点和步机枪的射击,能隐蔽一会儿已经不错了,打了几枪就扛不住了,只能就近利用地形暂时躲避。 二排长他们那边动作相当迅速,敌人射击也就不到半分钟,两发无炮炮弹就相继击中敌人的两个火力点,几挺轻机枪也开始向敌人开火,虽然不能予敌以有效压制,但吸引了敌人大部注意,大大的减轻了我们这边的压力。 对射当中,我们不占任何便易,因为敌人有半永久式工事和明暗火力点依托,我们尤其是侦察组和排障组基本暴露在较开阔地形上,很容易被命中。仅仅五分钟不到,相继有三名战士被击中负伤。 又是面临痛苦的抉择,如何摆脱目前的险境对我这个指挥员来讲又是一道难关一道难题。最好的办法也是预先计划内的办法就是迅速下到沟里隐蔽待机,可现在沟内满是未清除的地雷障碍,我们下去是躲过了敌人的火力打击,可躲不过地雷的毁伤,而且一旦敌人有迫击炮等曲射火器就更糟了,我们即使能躲过地雷也躲不过炮弹啊。 趁着敌火力间隙,我迅速用电台向营长报告呼唤炮兵对敌纵深阵地实施覆盖射击,并请求一旦敌人开炮,必须在短时间内予以压制。放下话筒,我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命令排障组选择一处地段迅速用导爆索集中排雷破障,争取在沟内开僻一段较安全的类似通路似的地域。 也不知道沟里埋了多少地雷,携带的导爆索全部扔了下去,爆炸声还是此起彼伏响个不断。不管那么多了,现在只能下沟,而且在沟里不能停留太久,必须迅速攀上对面沟沿向敌人纵深实施勇猛冲击。 我用步话机命令二排长,除了无炮和四0火箭筒以及轻机枪不断的对敌实施火力压制外,冲击组和其他各组人员迅速展开成战斗队形,以小群多路的方式向冲沟接近,并迅速下沟准备对敌发起冲击。 排障组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不顾对面敌人射来的子弹,将手榴弹投入沟中引爆地雷,还有几名工兵在他们班长的带领下居然冒死跃入沟内,用斧子军锹开始排残,用竹杆在水中在对面的沟壁上不断的挑动,以求引爆未炸的地雷。 太惨烈了,两个受伤的工兵弟兄居然采取了用血肉之躯滚雷的办法,反正就是他妈不活了,拚死也要趟出一条通路。最后时刻几个工兵在班长的带领下手拉着手趟地一样的在水中往返,就是要用脚把水下的竹签踢倒,把地雷引爆。 第七十一章 背沟一战 第七十一章背沟一战 未等排雷破障结束,我已经率领侦察组的弟兄们跳入沟中,随后赶到的冲击组也跃入沟中。 哪里还有排障组的弟兄啊,全都倒在了水里,临死前还拚命手拉着手谁也不松开,可那些万恶的地雷却不让他们连在一起。至此配属给我们连编入穿插分队的一个工兵排二十七名战士全部壮烈牺牲,无一人生还。 弟兄们谁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满眼都是愤怒的火焰。未等我下命令,孙猛就抢先带人向沟上攀爬,他们要冲过去活剥了对面高地上敌人的皮。 冲沟靠近敌方一侧的崖壁更加陡峭,又高又直象一面墙。李玉明和孙猛分别将侦察兵专用的挠钩甩到沟沿然后开始向上爬,跟比赛一样,两个人几乎同时跃上沟沿,然后迅速将绳索固定,卧倒的同时手中枪已经向敌人开火,后边的弟兄学着他们的样子奋力向沟顶爬去。 不到五分钟就有二十几个人上了沟顶,在孙猛和李玉明的带领下分散成战斗队形率先向敌纵深发起冲击。 我一直在沟内指挥攀登,沟里的地雷还是不断的炸响,又有几个弟兄被炸伤,还有的刚下到沟里就被竹签扎伤,很难再爬到沟上。我只能命令他们原地待命,帮助其他弟兄上沟。 二排长他们也不断的将射击阵地前移,火力组是我们穿插分队中编成最大人数最多的一个组,装备较重,行动不便,当他们赶到沟口时我已经爬上了沟沿,孙猛、李玉明他们已经占领了敌人的警戒阵地。 按照我的命令,火力组除了以火力压制住敌阵地上的火力点和步机枪以外,也要以小群多路交替掩护的方式向冲沟跃进。 二排长看到敌阵地上的火力减弱,马上让无炮和四0火箭筒两样重武器前出,自己带着几挺轻机枪在后面支援。动作还是异常迟缓,向前几米就得停下射击,敌人可不会让他们轻易向前。 我跃进到孙猛和李玉明身边,现在有了敌警戒阵地做依托,心里有不少底。看来敌人纵深内并没有多少兵力,但重机枪、无炮什么的都很齐全,火力还是很猛。 “孙猛、李玉明:‘你们兵分两路,分别从两个方向包抄过去,兜着他们屁股打’我在中央以火力支援你们行动,敌人快撑不住了。”我刚下完命令就发现后侧的火力组已接近断崖,正准备用绳索下沟呢。 一看到后侧的冲沟和正要下沟的火力组弟兄们,我刚踏实一点的心立马又沉了下去,这可是典型的“背沟一战”啊,一旦端不掉敌人的营指挥所,待敌援兵一到,我和我的穿插分队定会被分割包围,连回撤的路都绝了。 “看来只能向前了,要尽快干掉眼前的敌人。”我嘴上没说出来,也没有用什么“背沟一战”、“决一死战”之类的话激励身边的同志,都是心里暗自下的决心。 “二排长,先不要下沟,先不要下沟,就地占领发射阵地,用无炮和‘四0火’消灭敌纵深内火力点;轻机枪立即分散到两侧占领射击位置掉转枪口,前沿的敌人退下来了,一定要堵住他们。” 我指挥着穿插分队的战术行动,主要攻击目标是敌纵深营指挥所,但做为一名指挥员光顾着眼前这一钉一铆肯定不行,必须要了解战场的全局。当然更大规模的战场咱哥们儿想了解也了解不到,多个方向诸个高地的争夺恐怕团首长也心急如焚的不能第一时间了解战况,别说我一个小连长了,眼巴前的望远镜里发现的就够我们忙乎一气了。 前沿正面的敌人防御似乎有些松动,一伙约有二十几个人撤下来向我们冲沟地段奔来。 事实上我的判断有误,这伙敌人不是败兵也不是撤退,是接到敌营指挥所告急的命令前来解围,想在我们的后面兜个后路。 这仗打的可就乱套了,敌前沿正面是魏如海所在三营和步兵一营从两个方向强攻,同时还有包括我们这支分队的三支穿插分队从三个方向向敌人纵深猛插。看似分割围歼的战术,现在打成了敌中有我,我中有敌。 敌人虽然在我强大炮兵的火力覆盖下死伤大半,但组织指挥一直未间断,主要原因就是我们这支穿插分队没有完成任务所致。同时,前沿之敌依托未毁的工事坚决抗击魏如海他们的进攻,一个高地一个高地的反复争夺,双方打的难解难分。我这个方向虽未完成“斩首”任务,但穿插到位,对敌人心理上的震撼是巨大的,况且我们正兵分三路向敌纵深侧后猛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敌人的营指挥所就会被端掉,基本上胜券在握。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错综复杂纷乱一团搅的乱七八糟,敌人除了从后侧赶来支援,又从前沿分兵兜着我的后路,几乎要将我的穿插分队压缩至那条遍布地雷和障碍的冲沟。 本来是兜敌人的后路,现在变得我们侧后危胁也很大。敌人的步机枪火力从两个方向把我们压制住,好在魏如海他们追的也很急,也在兜着敌人后屁股干,而我派出的孙猛和李玉明兜的更狠已经绕到敌纵深的背后一边阻敌增援一边猛攻敌营指挥所,我指挥的冲击组部分兵力也在敌警戒阵地上以火力支援他们行动。 另外,我的火力组并没有命令他们下沟,而是就地以火力打击从前沿分兵而来抄我们后路的敌人,即缓解了我这个方向的压力又以夹击火力有力的支援了魏如海他们的攻击行动。 现在已说不上谁包围谁,谁能坚持住,最后的胜利就属于谁。我在敌警戒阵地上指挥拚死苦战,就盼着孙猛、李玉明他们尽快从侧后冲上去给敌人致命一击,怎奈他们也被增援之敌缠住,一时还达不成攻击效果。 敌人龟缩在135.4高地负禺顽抗,他们居高临下,地形上占尽优势,还发动了疯狂的反冲击,组成的“敢死队”一个个光着上身端着冲锋枪缠了一身的子弹袋和手榴弹,尽管个个营养不良,浑身除了排骨就没有几块肉,个子还都跟武大郎一般,可那种气势确实骇人,几乎是排着整齐的队列,连散兵队形也不要了,边打边哟喝,喊出的声音比狼还狼,那是临死前的哀鸣,那是穷寇的垂死挣扎啊。 我身边的弟兄不断有人中弹,迫于压力,我只好带着弟兄们撤回断崖再次“背沟相向”承受着来自两个方向的压力。 我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敌人呼唤了炮兵火力,就是他们操作极为熟练的八二迫击炮和六0炮,十几发炮弹落入我身后的冲沟之中,我的那些沟内的伤员弟兄们一个都没有生还,他们临死也没象敌人似的喊一声。 我被彻底激怒了,这种愤怒是带有理智的愤怒,并不是莽壮之举,是情势逼迫下一种最合理的愤怒。我先是用电台沟通了营长呼唤营属炮兵对敌人的迫击炮阵地予以火力压制,他带着团二梯队已经提前加了战斗。 接着我又命令冲沟后侧的火力组不要理会从敌前沿赶来的援兵,马上以火力向敌纵深冲击而来的“敢死队”实施精确射击。我操起了轻机枪向身边卧倒隐蔽的弟兄们大声喊着:“弟兄们,我们是‘飞虎山团’的战士,是‘挖敌心脏大功六连’的勇士,我们从没有打过败仗,今天仍然不会,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我们要压倒一切敌人,不能让兔崽子们这么猖狂,跟我冲啊!” 话落枪响,我抱着轻机枪第一个直起身子向敌“敢死队”连续打出几个长点射,人也向前猛冲,身边的战士们纷纷跃起高喊着杀声同我一起猛扑过去。 手榴弹在敌人阵中爆炸,仇恨的子弹不断射向敌人,无炮和四0火箭筒这些打击装甲目标和火力点的家伙式现在一律对准了敌人单兵,就是让他们连一块碎骨头也找不着,把他们炸死炸烂炸成肉酱。 我带着二十几个战士也采取敌人“敢死队”的打法,直体前行,边跑边射击,嘴里狂喊着“**!”。 两支“敢死队”就这样在距离不到二十米的开阔地形上遭遇了,实在太近了。已经不是战术动作、射击精度和实战经验的问题,完全是一种气势上的比拚,是典型的心理战,就看哪方心理承受不住,哪方只要稍稍露出一点破绽,心理有一丝崩溃的迹象,立马就能分出胜负。 第七十二章 斩将 第七十二章斩将 敌人的气势完全被我们压了下去,对付勇于拚命的“敢死队”也许更加拚命是最好的办法,此时脑海里不再有什么私心杂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看谁最先崩溃。 最先崩溃的当然是敌人,他们的实战经验和单兵战斗技能没的说,但他们也就是一口气,这口气提到腔子上边,只要把他们这口气打下去,剩下的事不用说谁都知道该怎么办,对付一群败兵就是追上去把他们一个个用枪打死,用刺刀挑死,用手榴弹炸死。 我也很佩服敌人逃命的本事,跟他们灵活的战术动作一样,那可真是训练有素,没用指挥,一看遇到更不要命的,再打下去肯定没好果子吃,马上撒丫子逃命,那叫一个迅速,动作那叫一个快,瞬间就逃得满山都是,让我们当时都有些发愣半天找不到目标。 “弟兄们,看到了没?敌人撑不住了,他们也是人,也是一个**两卵子的人,他们更怕死,咱们马上杀到他们后面去,不要过多的纠缠,一举把他们的指挥所打掉。” 敌人乱逃是他们的事,现在不是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时候,我们的任务是猛插敌后,一举端掉敌人的营指挥所。 从后方传来的枪炮声判断,魏如海他们还是没有得手,估计还是被阻在前沿一线。战斗打了近五六个小时,仍然不能越雷池一步,说明敌人的顽强,更证明了我们这次穿插行动的重要性。与敌交手多次的经验告诉我,对付这伙穷凶极恶战法诡异的敌人,干掉他们的指挥机构是最好的办法,只要我们的“斩首”行动奏效,一定会引起敌人纵深的混乱,失去指挥的敌人定会象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前沿的敌人也会稳不住阵脚必将混乱,那时魏如海他们一定能趁乱取胜,全团的攻击行动也会顺利得多。 就在我率领弟兄们拚掉敌人“敢死队”反冲击的同时,孙猛和李玉明两员猛将也没闲着,他们兵分两路已经将敌营指挥所抄了后路,只是由于从纵深杀出来一伙支援的敌人才暂时没有得手。 敌人也是苦撑着局面,兵力少,得到的炮火支援更少,基本上他们的炮兵刚一开火马上就会引来成群的炮弹予以压制,后来干脆就不敢开炮了。阵地上的人也是越来越少,最后迫不得已连后勤人员也拿起枪上了阵地,孙猛和李玉明他们遇到的就是这伙“老弱病残”。猛虎遇到送上门来的肥肉大礼那是什么结果,没几个回合,那伙前来支援的敌人就被击溃,一个个连喊带叫着撤了下去。 我叙述的有些简单,实际上孙猛他们还是费了些周折,吃“肥肉”也得先将毛剔了不是?再说那伙敌人也是放手一搏,他们知道面前的这支“神兵天降”的队伍是最精锐的部队,能一路穿插这么远的距离还能保持如此高的战力和旺盛的斗志实为罕见,与老法、老美打时从来没见过这么勇猛强悍的对手,可见来者不善,一定是来“斩将夺旗”的主儿,必须玩了命的对付,打光老本也不能让这伙人得手。 孙猛他们开始还是吃了点小亏,被半路出现的敌增援分队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成想敌人还能组织力量前来“勤王”。没成想敌人上来就是一阵手榴弹,把孙猛他们砸在半山腰。 李玉明那个方向倒是敌情顾虑不大,按照我给他们预先协同的计划,最好是两个方向同时开打,加上我在正面的牵制,形成向心攻击的态势。怎奈孙猛他们被敌人的援军拖住,我指挥的一部分人连敌警戒阵地都未能占稳,一度被敌人压制在冲沟前侧,与敌“敢死队”苦战将其击溃后方重新组织进攻。可以说三个方向向心攻击的态势并未形成,只有李玉明带着一个班的侦察兵孤军深入率先发起了冲击。 135.4高地是地图上标注的,实际地形却是三个基本等高的小高地,最后侧的一个是敌营指挥所位置,我们打到近前才发现不是一个而是要对付三个互为犄角的支撑点。李玉明的攻击方向是敌人一个班踞守的小高地,上边只有一挺轻机枪和少量冲锋机,火力较弱,守敌也仅仅是敌人营部的通信兵,战斗力更弱,没打几下非死即伤,很快就被李玉明带着人占领了阵地。 杀红了眼的李玉明第一个跃入堑壕,迎头碰上敌人的一个军官,真乃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那军官的意思是要玩把拚刺刀,后来知道是枪打坏了,发射不了,只能来这个。“去你妈的。”李玉明可没闲功夫跟他叫劲,一个点射三发弹全部射入敌军官的胸部,接着上去又给了一刺刀。 “妈的,刀得这么玩。”李玉明干掉了敌军官嘴里也没闲着,骂完再往堑壕里观察,可就没有一丝动静了,两个喘气的基本都不能动弹,还都是十七八的孩子,倦缩在堑壕的一角浑身发着抖。 “陆空松叶!”(敌国语言“缴枪不杀”),李玉明除了刚才没有跟敌军官拚刺刀有点不讲究以外,对待失去反抗能力的敌人还是保持了优秀军人的风范。 估计是没听懂李玉明的河南式越语,两个小个子敌人还是一脸惊恐,没有按照李玉明的指令放下武器。 “陆空松叶!**,把枪放下!”李玉明已经失去了耐心,连越语再中国国骂一块上。两个敌人还是一声不吭,满脸是汗浑身是血,耳根子后面也流着血。 “妈的,原来是被炮把耳朵震聋了,我说咱的外语够标准他们怎么听不懂呢。”李玉明又骂了一句,跃过去要把他们手里的枪抢下来。 “我日你娘,跟老子玩阴的。”李玉明不到十秒钟之内已经骂了二次妈,这点跟一般河南人不一样,普通河南人都是把“操”骂成“日”,通常情况下都是骂娘,很少扯上妈。李玉明最后这次是真急了,连日带娘的把家乡话都骂了出来可见问题有多严重。 随着一串长点射,两个“童子军”彻底断了气,一点怪不着李玉明,是他们坐在地上偷偷的拧着手榴弹盖子,有点类似于我们每个人身上挂着的“光荣弹”。 再说孙猛那个方向开始发展的很不顺利,被敌人一顿手榴弹当场炸死了两名战士,另有两人受重伤,相当于失去一半战斗力,算上孙猛只有四个人能继续战斗了。 敌人虽然是后勤兵,那也是十七八个“号称”一个排啊,哇哇怪叫着也是小群多路,从四五个方向向孙猛他们包抄过来。 “准备手榴弹,投!”孙猛大喝一声,七八颗手榴弹已经落入敌群。“妈的,让你们也尝尝手榴弹的威力。”孙猛边骂边向乱叫的敌人开着枪。 显然这伙敌人的战斗力还不如李玉明他们遇到那伙,基本上都是炊事兵养猪种菜之辈。估计敌人这些年光顾着打仗了,也没什么猪可养,也没菜可种,反正养没养种没种是他们的事,反正后勤人员不象我们尖子连的弟兄,炊事班的也能对付他们好几个,现在他们是炊事班的好几个也对付不了孙猛他们一个。 几个点射过去就放倒了七八个敌人,剩下的还是老路数,四散逃命去也,这手玩的还算明白,多年的战争还算锻炼人,逃命的本事令人匝舌,一眨眼的功夫就跟猴子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猛的胃口可不是他们,他看着李玉明那个方向发展顺利,怕是要立头功,自己这边已经慢了一步,赶紧带着三个弟兄向135.4高地方向冲过去。 我带着冲击组二十几人一路追着敌人溃逃的“敢死队”,可主要攻击目标却一点也没放松,135.4高地地域三个小高地已经拿下了两个,就奔着最后一个敌指挥所所在位置发起勇猛冲击,这回向心攻击的态势终于形成了。 孙猛和李玉明一先一后冲进了敌人的环形工事,搜索了半天没有一点动静。还是李玉明侦察兵出身眼睛贼拉的尖,一眼就发现一处防炮洞,里边好象有动静。 这回他可没喊什么“陆空松叶”,而是朝孙猛挥了挥手,先由孙猛向里边扔了两颗手榴弹,当时咱们没配属防化兵,否则肯定要火焰喷射器的侍候,那东西掏洞最管用。 借着手榴弹爆炸的瞬间,孙猛、李玉明一齐冲进洞内,背靠着背互为依托,然后就是一顿狂扫,这回可是标准的横扫,里边只有五米见方,再打点射可就有些装逼了。 其实用不着开枪,里边的人早他妈被手榴弹炸个希巴烂,几部电台和电话单机表明这就是一个指挥所,一个稍胖点浑身被穿了不下七八个窟窿的军官肯定是敌营长了。 第七十三章 带血的誓言 第七十三章带血的誓言 孙猛跟在连队一样,每干成一件大事都要向我“邀功请赏”主要是请我过去验收,这回也不例外,拉着我的胳膊进入洞内验收成果。 我扒啦着敌军官的身体,仔细看了半天,已经麻木的胃再次泛滥,几乎要吐出来,跟他妈肉筛子一样,哪他妈还有人形啊。 “营长,营长,我是穆童,我穿插分队已于五时三十七分占领敌纵深135.4高地,全歼守军,毙敌营长以下五十五人,现正沿壕内搜索肃清残敌,我部伤亡较大,战死四十六人,重伤二十二人,失踪七人。”我在电台里用明语向营长报告着情况。 “好,好,太好了,我代表全营同志感谢你们,回去给你请功,望再接再厉,一鼓作气拿下1062高地主峰,我带着全营马上就到,配合你们攻击主峰的战斗......”能听得出来,营长异常兴奋,看不到他的表情,估计此刻能高兴的蹦起来。 “我靠......”孙猛、李玉明、二排长他们几个部下都在身边,我只骂了一句“我靠”下边的话硬憋了回去。估计几个小子并不明白我什么听到表扬还来了气,还以为哥们儿也跟着兴奋呢。 我也不算是生气,只是觉得现在手头实在没人,除了牺牲的烈士、失踪的弟兄和重伤员,我只剩下二三十人,还人人带着轻伤,穿插任务已经完成,按照计划并没有后续任务,团的决心也是占领135.4高地打掉敌一个半连为止,并没有继续扩大战果的想法。现在看来,师、团首长肯定改变了决心,要乘胜追击一举拿下主峰。 可我不明白,我的穿插分队损失这么惨重,现在居然成了攻击主峰的第一梯队,全团也只有我们距离主峰最近,难道团、营首长要玩个“黑虎掏心”类似当年**张灵甫的整编七十四师在孟良崮玩那招“中间开花”,那可是失败的战例啊。而且我们已经掏了一次心并获得了巨大成功,否则敌人不会全线溃退。可我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员不整几乎弹尽粮绝,我拿什么去发起攻击呢?有什么实力再去“掏心”再来一把“中间开花”呢? “营长只看到了胜利,把弟兄们真的当成‘阿拉伯数字’了,他们跟进一路,难道没看到穿插路线上死伤一地连树上都挂着断胳膊断腿各种造型的血肉,难道没看见那被鲜血染红的冲沟里的惨状?”我心理真的不理解,可没办法,军人就得服从命令。 壕内已经搜索完毕,没有一个活的,最全和的身上也至少三四个血窟窿,除了那熟悉的呛人的比臭鸡蛋还恶心的硝烟硫磺,就是那刺鼻的血肉焦糊的味道,估计营长见了这场面,看着那横七竖八几乎是摞在一起的几十具敌人尸体肯定又会兴奋的蹦高,当场能赋诗一首,咱们营长大人平时自称“儒将”,没事总是能整出一两句打油之类的。 我是一点兴奋也没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我的穿插分队从炮兵火力准备开始就不断有人倒下,连我最喜欢的冯晓也在通过通路时牺牲了,现在能继续战斗的人员才二十八人,我马上就要带着这“二十八骑”继续进攻,恐怕仗打完这“二十八骑”还能剩多少骑谁也说不清,连想都不敢想。 “赶快搜集弹药,整理装具准备向1062高地发展进攻。”我的命令下完,坐在堑壕边上横躺竖卧一脸疲惫的二排长他们都极不情愿的撑起身子,一脸的不解,他们没有听到营长在电台里的后续任务命令,估计此刻耳朵里全是一片嗡嗡声什么也听不到,但我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他们太熟悉了,几乎看着我的嘴型就知道说的是什么。 “看什么?赶快行动啊。”我一脸的不快,愤怒的情绪传染给二排长和孙猛、李玉明。他们一边行动,一边也象我似的对手下弟兄哟喝着,都很无奈,更不理解,估计心里一定在说“咱们精明的指挥员,令人信赖和依赖的连长肯定是杀红了眼,打疯了,居然命令我们这二十来个人玩单刀赴会啊。” 我理解弟兄们此刻的心情,因为我跟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的情绪还大,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尤其是战场上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上级的命令,上级也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后续梯队马上就跟上来,魏如海他们正面攻击的一梯队已经接近了我们所在的135.4高地,肯定无需休整就得准备向主峰发起攻击。 打下敌营指挥所我就迅速检查了下全分队的人员和武器装备情况,火力最强的二门无炮已经全部打坏,而且也没了炮弹;七具四0火箭筒损坏四具,剩下的三具也只剩下二枚火箭弹,平均一筒一弹都保证不了;轻机枪十挺,损坏六挺,剩下的四挺每挺也仅存二三十发弹;其他弟兄们倒是人手一支冲锋枪,可最多的只有不到十发弹,就这点家当去攻击被敌人吹嘘为固若金汤的敌核心阵地主峰,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主动送死。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些,弟兄们从隐蔽接敌到突破断崖冲沟再打到135.4高地,体力和精力已经到了极限,上去搞个袭拢什么的还说得过去,如果玩奇袭或者强攻,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没有马上下达攻击命令,而是让大家暂时休息一下,吃几块压缩干粮喝几口水迅速补充体力,并且最重要的工作是从敌人的身上取弹药,反正基本都是一样的武器,大部分还他妈都是咱们国家的无私援助,现在再次回到我们的手里称为被缴获的战利品。还是很有收获,居然找到了十几枚火箭弹和大量的步机枪弹,居然还有两挺完好无损的重机枪。 我觉得心里有了些底,战士们也从疲劳中得到了少许的缓解。“二十八骑”荷枪实弹再次伫立我的面前。想起十几个小时前出发时的情景,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百多人啊,仅剩下这二十几个人。我的承诺看来没有兑现,我是真想把他们都活着带下来呀,可现在还要继续去拚杀,想的再多也没有用,那么多烈士的血不能白流。 “弟兄们,向主峰发起攻击是上级的命令,团首长的决心已下,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我们现在是全团最前出的分队,距离主峰最近,率先出击肯定轮到我们,而且如果现在停下来,给敌人喘息的机会,那么敌人的援军上来,以后的仗更难打,我们负出的代价会更大,既然早晚得把主峰拿下来,那现在就是最佳的时机。反正,早晚得打,早打肯定比晚打强,背着抱着都他妈一回事,我们是全团、全师、全集团军的尖子连,是‘挖敌心脏的尖刀’,即使现在只有二十几个人,但我们仍然是‘尖刀’。目前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我们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可我们困难,敌人更困难,他们已经收缩在主峰狭小的地域内,只要再给上一刀就会全线崩溃。穿插任务完成的很好,端掉了敌人的营指挥所,已经将敌人的防御部署打乱,趁着热乎劲一举拿下敌人的核心阵地应该没有问题,团二梯队全部投入了战斗,攻击前沿的步兵一营和三营也在向我们靠拢,目标都是主峰,我们不是孤军。我们已经创造了光辉的连史,现在我们要继续去创造模范战例,创造更光辉的连史、团史和军史。弟兄们,发扬我们军队的优良传统,打出我们‘红军连’、‘大功六连’的神威,拿出不怕困难,不怕疲劳,不怕流血牺牲,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冲上主峰,把敌人全部消灭干净为牺牲的弟兄们报仇!”. 我站在阵地上一处明火力点的顶部,根本不考虑敌情顾虑,演讲似的向我的“二十八骑”做着战场动员,他们此刻太疲惫太缺乏信心太需要鼓励了。我在做英雄事迹报告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动过情,那些润色得天衣无缝讲出来催人泪下的语言只能打动未经历过战争,对英雄狂热崇拜又带些盲目情绪的女大学生,面对眼前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弟兄,刚刚用枪弹、手榴弹和刺刀与敌人搏命,刚刚跨过同伴的尸体奋勇冲杀的真正的斗士,我要做的必须是给他们鼓劲,必须让他们看到胜利的希望。我很能白话,但从没有这么动情的发表过讲话,语言组织的不严密,没那么多文皱皱的名词,可哥们儿的每句话都是掏了心窝子,是从心里发出的带血的誓言。 第七十四章 合围 第七十四章合围 攻击前进之前,我们把二十几个重伤员分散在防炮洞里隐蔽,等待后边上来的部队和救护队收拢救治。我还将参加攻击主峰的二十八人再次进行作战编组,人太少编不了以前的六个组,没有力量和相应器材所以把破障组去掉,而作战性质也有了改变,等于是明晃晃的对敌展开强攻,所以编了一个侦察组由四人组成李玉明带队先行出发为本队探路。又编了三个冲击组分别由我、孙孟和一名老兵率领每组六人各带一挺轻机枪,余下的七个人携带四0火箭筒和轻机枪编成火力组由二排长负责指挥,在我们后面跟进随时准备以火力支援冲击行动。 紧张有序的战斗准备完毕,我再次与营长在电台里进行了沟通,将攻击方案向他简单进行了汇报。营长只说了句“好,战后请你和全部参加穿插作战的弟兄们喝酒。”,随后教导员也抢过了话筒大声说道:“穆童吾弟,一定注意安全,望发扬‘大功六连’的光荣传统,打出我们步兵二营‘攻如猛虎’的战斗精神,再接再厉为全团打好头阵,当好开路先锋,祝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营长和我及全营兄弟盼你们胜利的消息。” 没想到土得掉渣面相比俺爹还老的“佟老棍”居然弄出这么一套文白混合电文一般的语句,整得跟蒋委员长似的,两次将哥们儿称为“弟”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让我感动不已,也知道这番话的份量。“妈的,教导员、营长、李运鹏、林小天你们老弟以后恐怕再见不到你们了,保重吧,老弟不会让你们失望,死也要死在主峰。”我朝着北方心里默念着,猛一挥手,穿插分队的二十八个人迅速出发了。 狡猾的敌人每次失去阵地都要实施火力报复,这次也不例外,我们刚离开135.4高地十分钟左右,炮弹就落到了高地上。 我很担心那些在防炮洞中隐蔽的重伤员,毕竟那些防炮洞已经被双方炮火梳头式的梳了好几个来回,还能不能承受炮火袭击真的很难说。 向主峰接敌的道路很难走,主要是坡度越来越大,很多地方都需要使用绳索互相拉拽托推才能攀爬上去,一百米的山路走了近十五到二十分钟。我估算了下距离,最少还有一公里的路程,按照目前这个速度进入冲击出发阵地还得走二三个小时,好在后面进入较开阔地形,行进速度不是问题,但敌人的射界也随之开阔,我们仰攻天险式的敌防御阵地难度更大,伤亡也会加大。 为了防止被敌人发现我们采取盘山式的运动方法,沿着山体斜面螺旋式向上接近。走到一处敌不易观察的死角时,我命令分队停止运动,暂时休息片刻,我也和营长再次进行沟通。 营长还是老套路直接开问我们目前所在位置,我也通过电台了解了我们营以及一营和三营的确切位置。 步兵一营以一连为先头正从西北方向突破敌前沿,目前已经超越135.4高地向东南方向疾进,二连和三连一部在其左右两翼跟进也向主峰方向合围,三连大部为其营二梯队,目前已加入战斗并加快速度向敌后猛插力图断其退路。步兵三营以魏如海的步兵八连为先头,从东北方向突破敌前沿,目前已距离我穿插分队不到五百米的位置上,七连在其后侧跟进并适机包抄到敌人后侧,九连为营二梯队目前已投入战斗正在清剿残敌,动作稍缓。我们步兵二营为团的二梯队也在135.4高地正北侧投入战斗,目前距离我们只有七八百米的距离。 我听了营长的通报心里更加有底,因为我们不是孤军深入,目前合围的态势已基本形成,只是我们突出冒进了一些。“我说团首长用兵肯定会考虑周全,不会胡来的,把全团的拳头我们六连都拚光恐怕他们也舍不得,真的是那样,军、师首长也饶不了他们。”这样的话,这样的想法还是在心里自己跟自己说,一点也不能流露出来,战士们此刻最想看到的是指挥员坚定的决心。 目前的态势比较乐观,敌人占据的主峰基本被包围的铁桶一般,我上级炮群又开始对敌主峰实施集火射击,上级还在敌防御阵地前的障碍场和雷场开僻了三条通路。最令人兴奋的是魏如海他们行动神速距离我部最近,我相信他的能力,定能助哥们儿一臂之力。还有林小天也亲自带着他们炮连的无炮排伴随全营的步兵行动,这小子对压制火炮咱们装备的营属迫击炮指挥不太在行,就把迫击炮排扔给懂专业的副连长和排长,自己憋不住劲上来了,还想耍一把“林大炮”的威风。 形势也有不利的一面,还真不能掉以轻心。几路大军虽然步步紧逼,看似离我越来越近,可那都是山路,从时间上算,最快的魏如海与我们汇合也得一个小时左右。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这二十几个人向一二百人防御的敌核心阵地仰攻,地形不占优势,兵力火力都不占优势,想取得重大战果基本不太可能,除非敌人主动投降,不过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不管怎么说,现在要比刚接到命令时踏实多了。我迅速向二排长、孙猛、李玉明以及大部分战士传达了全团的进展位置,为他们打气,为了让他们更有信心,我还编了瞎话,说步兵八连距离我们只有不到三百米,只隔着一个小高地而已,马上就会向主峰发起攻击。其他的用不着编瞎话,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不象开始阶段的紧张,大家除了疲劳和饥饿别的什么问题没有,杀红了眼的弟兄们眼看着成群的炮弹落到主峰敌人阵地上,不用我说也是信心大增,此时恐怕只想着为死伤的弟兄们报仇,别的啥想法也不会有。 “穆童,你们现在到达什么位置?要说出具体的座标。”参谋长在电台里向我呼叫。 “我部已进至主峰东北侧无名高地(座标**),距离主峰约五百米。”我赶紧拿出地图向参谋长报告分队所在位置。其实从我们穿插分队编成还未出发就接受双重指挥,分队尽管以我们六连为基础骨干,可还有团直属队的侦察兵和工兵,是在团编成内的穿插分队,而不是在营编成内。所以此次行动是团首长亲自掌握的作战行动,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与营长沟通,但团首长始终与我保持着联系,实施不间断的越级指挥。他们最清楚我带领这支穿插分队的作用,可以说是他们取胜的重要砝码,是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哦,前出那么远啊,很好,任务完成的很好,我知道你们伤亡很大,刚才已经跟你们营长明确了,暂时不要展开攻击行动,兵力太少达不成战术企图,还是原地隐蔽待机,待几路攻击分队到位后,依令发起攻击。”参谋长从来话不多,也不轻易表扬谁,这把也算是破了例。我也就是在团指挥所听过他明确作战任务时一口气讲四十分钟,再就是团里开大会照着稿被迫念经似的传达文件,这把也算给足了哥们儿面子。转念一想,这可不是面子问题,是弟兄们前仆后继流血牺牲才得来的表扬和荣誉。 自是一阵感动,战时参谋长的话基本就代表了团长和政委。对下级来讲,尤其是在战时能得到首长的理解和表扬那是异常的激动,平时还不算什么,战时能得到首长的一句表扬,一句暖心肠的话,当时就会觉得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立马就能抓起枪顶着炮弹冲上去跟敌人拚命。 还是很奇怪,按说这停止攻击的命令已经到了营里,参谋长的命令都到了我这,营长也该跟我沟通了,可十分钟过去还是没得到营长的命令。 我不敢怠慢,按照战斗条令规定,当上级越级指挥时,下级指挥员首先执行越级命令,而后向直接首长报告。 “营长,我是穆童,我穿插分队已进至敌防御阵地主峰东北侧无名高地,正隐蔽待机,请指示。” “穆童,刚才参谋长已经传达了团长的命令,你们暂时在无名高地隐蔽待机,待各攻击分队到位后统一发起攻击。做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员,要学会创造性的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隐蔽待机的同时,要大胆的实施前出侦察、袭拢,进一步探明敌阵地的火力配系和兵力编成,为后续部队投入战斗提供确切情况,也可继续穿插敌后。” 营长已经把哥们儿定位为经验丰富的指挥员,听这意思是夸奖是称赞是表扬,按说我应该再次感到自豪和骄傲,可创造性的完成任务却让我大惑不解,按营长的意思,我们现在再次改变任务性质,遂行侦察作战任务,而且还要袭扰还要继续穿插敌后,那就是不等其他分队上来合围,咱们还是个干啊。 第七十五章 战场纪律 第七十五章战场纪律 我在望远镜里不断的观察着敌人阵地上的情况,主峰前侧一字排开四个小高地,成为主峰的天然屏障,每个高地上都有敌人在活动。按照战前侦察到的敌情,每个小高地都有两个班左右的敌人防御,还配置有重机枪、无炮等火器,一道堑壕将四个小高地联结并从多个方向通向主峰成为一个整体,成为相互依托相互支撑的环形防御体系,堑壕和明火力点都由钢筋水泥构筑,通往警戒阵地和高地前侧的堑壕也是水泥铸成,阵地上的暗火力点无法观测,包括敌重机枪和无炮的基本、预备发射阵地都看不到,阵地后侧的屯兵洞就更别说了,就是到了近前恐怕也得找一阵子。 我的基本判断,敌人在主峰及附近地域构筑了能打能住能藏能生活的永久型坚固阵地防御体系,防御的兵力和兵器配置按照纵深梯次的原则,可以说防御具备了一定的弹性。按照对坚固阵地防御之敌进攻战斗的战术原则,通常都是攻其一点,选择敌防御薄弱地段或其要害为主要攻击方向,集中主要兵力兵器打开突破口,其他问题基本就能迎刃而解。现在看来这种打法恐怕不行,攻其一点,必引来其他高地之敌的兵力和火力支援,必须采取多方向的向心攻击战术,几个方向同时开打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如果啃骨头一般,一个高地一个高地的逐次争夺肯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此法实不可取。 我又想了想营长刚才的指示,“隐蔽待机的同时可以大胆前出侦察、袭扰。”与参谋长的命令出入很大。以我现在的兵力恐怕只能侦察和袭扰了,但这样的行动只能暴露企图也不能照此办理。 营长的意思我明白,不是普通意义的侦察,而是实施战术侦察,以兵力和火力的机动引诱敌人开火侦察其阵地上的兵力编成和火力配系,能把所有暗火力点侦察出来最好。可组织一次这样的行动,仅派几个人去肯定不行,敌人也不傻更不缺心眼还鬼精鬼灵的,我们去了打几枪,人家才不会理会,弄不好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侦察不来情况白白损失弟兄们的生命。如果我带着全体人马前出,这是营长最希望看到的场面,他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恐怕就是让哥们儿大胆的玩个创造性了。我们一打肯定将几个高地上敌人的火力点悉数暴露出来,但包括我在内的二十几个人恐怕就一个也回不来了,以少胜多的战例肯定创造不出来,咱们可是天时、地利一样不占。 真他妈的左右为难,参谋长代表团长、政委给我下命令,营长官小点可是直接首长,谁的话都得听,还无法再请示,一再追问会引发团首长和营长之间的矛盾,战时根据实际情况下级指挥员与上级出现意见不统一是很常见的事情,关键是能否把握住战机,将在外君命可以不受,但这需要战场指挥员对战场情况具备十足的把握,否则就是违抗命令,这么大的作战行动可是要严肃战场纪律的,不执行命令者连脑袋恐怕都保不住。 “妈的,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要是齐装满员我肯定能继续勇猛穿插至敌后率先发起攻击,现在肯定不行”。权衡再三,我决定还是执行参谋长的命令,原地隐蔽待机,这样可以保存实力,待其他分队上来再做行动把握也大些。大胆前出绕到敌后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我现在实在办不到这点,没有友邻分队的掩护很难绕得过去,一旦被敌发现,我们兵力太少还突出冒进坚持不了多长时间,那就更糟了。 本来我还想派几个人过去打几枪应付一下营长,转念一想算了,这是生死存亡的战场,来不得半点虚头八脑,虚晃几枪只能骗自己人,对战斗的胜利没有半点好处。 最先赶到的是魏如海的步兵八连,他们在我右侧二百米左右的位置占领了冲击出发阵地,也是进行短暂的休整,距离不远,我能看到他们也是一身疲惫,全连也就剩下五六十人,可以想见突破前沿的战斗有多么惨烈。 半小时左右,营长带着全营上来了。我赶紧跟二排长吩咐交待几句,自己向营长所在的指挥位置跑过去。 “穆童,怎么还呆在原地不动?为什么不向敌后大胆实施穿插?多么好的战机,敌人已经收缩防守,快坚持不住了,如果有一支奇兵绕到敌后,兜着他们屁股干,咱们可就省事多了,我一个营就能将敌人完全吃掉,一营和三营只能看热闹了。”果不其然,营长上来就是这话,灰突突的脸上露出极大的不满意。还好,他没拿战场命令和战场纪律说事。 “真是没生过孩子不知道逼疼。”我心里骂了句,当时的情绪也真难控制。不知道他们经过135.4高地时看没看到防炮洞里我穿插分队的重伤员,现在过去看看哥们儿手底下那二十八个人也成,哪个人不一身是血,哪个人不带点伤? 我瞅了瞅营长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向1062高地望了望,又向北看了看。直插云宵的主峰,巍峨壮观,地势东高西低,南缓北陡,易守难攻,兵家必争之地,谁占了主峰都会瞰制四邻真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呀。我来不及感叹,甚至连营长那句经典的“士兵就是阿拉伯数字”也没想起来,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更甭提了。 教导员过来握住我的手说了句先前在电台已经说过的很暖人心的话,让我的情绪也暂时得以控制。 “穆童,你们前期的穿插任务完成得很好,我感谢你们。可敌人现在还据守1062高地,咱们还得加把劲,争取一鼓作气把主峰拿下来。” 营长是一员将才,尽管我对他的某些思想难以接受,但不得不承认营长在战术方面有着过人之处,应该划为军事天才的行列。他在纷繁复杂的战场环境中,总是能迅速准确的做出判断,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判断对情况对一名指挥员来讲还只是基础,最关键的是他有着非同寻常的魄力,敢于大胆用兵,险处用兵,超常规的使用兵力兵器。 之前营长曾经给我暗示,就是大胆穿插至敌后,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是全团最前出的分队,距离敌人侧后最近,最有条件完成兜敌退路的任务。可那时团首长已经下了命令,让我们原地隐蔽待机,主要是考虑我们一路穿插伤亡太大,人困马乏,即使穿插到位,兵力太少,火力太弱,很难完成截敌退路的任务,还有可能遭敌反嗜,导致不必要的伤亡。可以说我执行团首长的命令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是一招很谨慎的策略。而营长的目光似乎更深邃,看问题一针见血,只是他那种打法是建立在包括哥们儿在内的二十几人全部拚光的基础之上,有点赌命的味道,所以我只能坚持自己的套路,执行上级首长的命令,而把直接首长(营长)的意见搁置一旁,也算是一把小小的“抗上”吧,谁让他只是暗示,并没有以命令的形式下达。 营长从见到我只说了那么一句抱怨的话,几乎把我们穿插分队前期的战果硬是给埋没了。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那么大的功劳,谁敢给埋没?连参谋长都说我们任务完成的很好,教导员还破天荒的称我为“弟”,打掉敌营指挥所,动摇敌整个防御体系,我们穿插分队居功至纬功不可没。 我没有闲心看什么营长的脸色,战时指挥员之间对战况的判断不同之处多了,只要服从命令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并不是什么违犯战场纪律的大问题。 营长简单的给我们几个连长明确了攻击任务,这回我们六连配属营炮兵连无炮排负责中间突破担负营一梯队主攻任务,攻击目标是1062高地前侧中间两个小高地的结合部,突破后向主峰发展进攻。步兵四连担负营一梯队助攻任务,攻击目标是左翼无名高地,突破后配合我们连向主峰发展进攻。步兵六连为二梯队,在我连右后侧跟进,准备在右翼无名高地加入战斗。 看来营长并没有因为我在战术上的“保守”和“不大胆”而不再重用我们六连,仍然坚定的无可争议的把主攻任务交给了我,还把林小天他们炮连的无炮排全部配属给我连,战斗中采取伴随行动的方式支援我们战斗。 林小天也采取了超常规的行动,居然亲自带着无炮排配属到我们连。这让我即兴奋,又替他很捏一把汗。这可算违反战场纪律的大事,指挥员不得脱离指挥位置这是连新兵都懂的战场常识,可这小子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象个步兵似的要亲自冲上主峰,还想玩一把插旗。 一般情况下,营属炮兵连长都应该在炮兵指挥观通所里指挥本连的迫击炮排,因为营属炮兵基本上是以迫击炮为主要火器,战斗中集中使用,遂行压制、拦阻、迷盲等任务,而无炮通常配属给步兵分队,战斗中分散伴随步兵行动,所以营炮兵连连长的指挥位置在指挥观察所里重点指挥迫击炮排。 不管怎么说,林小天是带着四门无炮(另两门已配属给穿插分队并全部损坏)来到了我们连准备跟哥们儿一块扑向敌阵。只有我清楚,这小子对炮兵指挥射击是个二吧掺子“水货”,比他那轻武器射击的“臭手至尊”水平强不哪去。所以,他才把迫击炮排的指挥扔给懂专业的副连长,把炮阵地扔给迫击炮排排长,自己冒着违反战场纪律的风险配属给步兵分队。不过,营长发现这事后也没说什么,属于无声的默许了他的“擅离职守”。 李运鹏、王厚忠还有孟来福把我们六连余下的二个排也带了上来,他们几乎没什么伤亡,在后面一路跟进只顾着收拢人员了没怎么捞着仗打,包括王厚忠在内看上去精神状态都不错。 没功夫跟他们寒暄,我现在急切的需要人手,两个排加上原来穿插分队的二十八个人,我又来了底气,侦察连配属我们的李玉明等人也不放回去归建了,侦察连一直跟团指挥所行动,他们也找不到。 “玉明,你就带着他们几个跟我干吧,别他妈归建了,在哪都是打仗,都是干那帮兔崽子。” “中,连长我听你的,我们几个跟你干也顺手了,你指挥到哪,俺就打到哪。”李玉明河南口音很浓,说话憨厚朴实跟他在战场上的机警敏捷很不匹配。我非常喜欢这个一身武艺跟孙猛素质差不多的侦察班长,可也不知怎么了,跟我一起参战的老兵好象命都不太好,除了牺牲和受伤的,其他人打完仗差不多都复员了。李玉明复员后不长时间就因为替人打抱不平,没弄几下就误伤人命,也怪那人体格太康,更怪李玉明功夫太深,三拳两脚就将人致死,被判了无期徒刑。我去他服刑的监狱看过他,还是那付纯朴的样子,什么都没有变,表现的很好,已经减了两次刑。 归我指挥的兵力再次过百,又是一支齐装满员的猛虎部队,自是一阵兴奋,打过几仗终于明白,有人有枪腰杆子才硬,否则眼看着战机稍纵即逝,那么好的穿插敌后机会都无法把握也不敢冒然行动,自己干瞪眼使劲跺脚也半点用不顶。 我马上根据当面敌情、地形和我方人员装备情况进行了作战编组。王厚忠率领一排配属二门无炮为全连的左翼突击队,在敌左翼实施主要突击,完成当前任务后,不要与敌恋战迅速向主峰发展进攻。李运鹏率领三排配属一门无炮为连的右翼突击队,战斗中向敌右翼实施辅助攻击,主要是配合左翼突击队的行动。孟来福带三挺轻机枪三具四0火箭筒和一门无炮为全连的火力队,战斗中依我的命令随时为两个突击队实施火力支援。我带着穿插分队的原班人马在左翼突击队后跟进,准备在两个突击队打开突破口后迅速投入战斗向主峰勇猛冲击。 任务明确完,我又严肃的向几个连队干队和排长明确战场纪律,都是一些狠话,都是“斩”字当头。 林小天很是不满,按他的想法是准备亲自带一个突击队的。我没好气的跟他说:“你现在归哥们儿指挥,老实的跟着我一块行动得了,没上报你脱离指挥位置违反战场纪律的事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使用王厚忠做为主攻突击队的队长主要是听取了李运鹏的意见,明确任务时他也没什么特殊反应,对于一名职业军人来讲战场上被重用那是一种荣誉,而且副连长带突击队天经地义。本来到了战区,王厚忠的工作有目共睹,全连在他的调教下战术能力有了很大提高,老同志还是很有经验。只是我现在对他很不放心,尤其是两天前那次突然“抽风”让我觉得他是吓破了胆,是怯阵,更让我产生了疑人不用的想法。 形势逼迫,大敌当前,攻击就要开始,连李运鹏这个跟我平级的指导员都俯首贴耳的听命于我,不怕王厚忠来什么老妖蛾子。就让他上吧,仗打到这个份上,正是用人之际,此时不该对同志来什么不信任,况且再胆怯的人也不敢不服从命令,谁敢拿战场纪律开玩笑? 又是一次长达半小时的火力准备,半山腰上的我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山崩地裂一般的震撼,在我的记忆中,好象轮战时的炮兵火力实在太强大了,感觉炮弹比子弹还多。主峰附近诸高地全部被浓烟笼罩,巨大的爆炸声将我的耳膜彻底击穿。 攻击开始了,我们六连、四连、八连、一连、二连从五个方向敌人猛扑过去,另有三连、七连向敌侧后穿插。 这回我们连可是实施正面强攻,王厚忠带着一排为连的主攻排冲在最前面,我带着穿插分队残存兵马居中,李运鹏带三排在右翼猛攻,孟来福的火力队不断的以精确射击压制着敌人的明暗火力点。 又是让我刮目相看,两天前还犯“抽风”的王厚忠居然异常英勇,直着身子挥舞着冲锋枪哟喝着冲在全连的最前头。 “我的老班长,我的好大哥,老弟以前多有冒犯,真是对不住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俺的亲哥。”我还是在心里默念着,赞美着王厚忠。 “注意降低姿势,各组‘四0火’迅速向敌火力点开火。”通过通路时,我大声提醒着冲击的战士们,敌人的暗火力点基本都复活了,步机枪向外喷着火。 王厚忠的姿势实在太高,没到通路口就一个跟头扑倒在地。 “老王,老王。”我大声呼叫着王厚忠,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我让两个战士把王厚忠背下来,死也得把他背回来。同时命令伴随的无炮和轻机枪压制住敌人,通路暂时冲不过去,赶快回撤,准备组织第二次冲击。 “我这是哪呀?”王厚忠终于睁开了眼睛。 “报告连长,副连长没有受伤。”卫生员向我大声报告。 “什么?你说什么?”我的耳膜已经穿孔,周围的枪炮声响成一片,什么也听不清。但从卫生员的表情和嘴型,再看看身上一个窟窿也找不到的王厚忠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王厚忠,我操你祖宗,驴鸟!驴颓!驴熊!老子今天毙了你。” 第七十六章 军法从事 第七十六章军法从事 我象医生给病人检查身体似的,把王厚忠从前到后从里到外检查个仔细,反正现在撤到了敌人射击的死角,我站着动作不怕被打死。发现这小子确实安然无恙后,一口气将三种以公驴生殖器命名的骂法悉数喷出,手也没闲着,端起冲锋枪就对准了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老穆,老穆”李运鹏距离我有七八米,连滚带爬的奔过来,一把抓住我手里的冲锋枪向上抬高枪口,又用另一支手死死按住我伸向手枪套子的手。 我这二哥平时一直都管我叫老弟或者直呼我的名字穆童,叫“老穆”可是跟教导员称我为“弟”一样,那可是大姑娘破处头一遭的事。 “老穆,千万别激动,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执行战场纪律可不是闹着玩的,千万别闹错了,否则追悔莫及。” “追悔个屁,莫及个**,你看他身上有一个窟窿吗?为了掩护他,为了把他背下来,我牺牲了二个弟兄,全连的冲击行动都他妈让他给毁了。”我前半句话说的是实情,后半句有点夸张,全连的第一次通过通路并不全是突击队长王厚忠贪生怕死所致,敌人的明暗火力点大部复活,火力实在太猛才是真正原因。 不光是我,连林小天和旁边的一排长、孙猛他们全急眼了,都恨不得冲过来扒了王厚忠的皮。当时全连边打边撤,孟来福他们火力组拚死在后面占领发射阵地与敌对射,才赢得短暂的喘息时间,前去背王厚忠的两个弟兄未到这厮身边就被子弹打中,后面又冲上来两个人才算把这个根本不用背的大活人抢救回来。 李运鹏伸开双手把哆嗦成筛糠的王厚忠护在身后,又小声劝阻着步步紧逼的我和林小天他们几个。 “都别动,大敌当前,现在不是处理内部矛盾的时候。”李运鹏说话的声音不大,他是尽量不让其他战士听到,这事出在连队干部身上极不光彩,那会极大影响部队的士气,甚至是动摇军心。 “什么他妈内部矛盾,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及个人的安危,老子今天就是被撤职判刑,也他妈要毙了他。”我咒骂着,血直往脑门上灌,几乎就要气疯了。 “李运鹏,你别拦着,穆童你也别动肝火,全连都靠你呢,把王厚忠交给我。”林小天再次在关键的时刻表现出沉稳的老大哥气质,尽管他是一个哪枪响就往哪跑的好战分子。 “谁也别过来。”李运鹏还是不放心,他怕林小天跟我一样控制不住情绪。他的做法可不光是为了保全王厚忠的狗命,绝大部分是为了我和林小天好,生怕我们意气用事干出蠢事。 一个人肯定照顾不了全面,孙猛和李玉明两个战士已经运动到了李运鹏身后。按说没他们什么事,战士再气愤也不该参与干部之间的事,可这是战时,他们现在只听我的,看到我疯了似的非要干掉王厚忠,自然跟我一条心。 “孙猛,你给我滚开,这里没你的事。”李运鹏掉转方向冲着孙猛大声开吼,再不弄出点动静恐怕不行,孙猛的脾气他还是了解一些。 是李运鹏救了王厚忠的命,也是营长在电台里的呼叫救了王厚忠。 “穆童,你们怎么回撤了?其他营进展都很顺利,唯独你们连通路都过不去,怎么搞的?马上组织力量迅速通过通路向敌人发起冲击,如若再延误战机动作迟缓,小心军法从事。” 妈的,哥们儿这边要给王厚忠军法从事,没想到营长那边更狠,居然要给哥们儿来个军法从事。 王厚忠一直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呜呜的哭,失声痛哭那种,鼻涕眼泪从手指缝里流出,看着就恶心,越看越让人瞧不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着多高躺着多长,还他妈是连队干部,曾经给我当过四年班长,还教过我战术动作、射击要领,为了纠正哥们儿的队列动作还给我来过一棍,我和林小天在学院闹退学之时还把我们从土里捞出来当“逃兵”抓回来,班务会上也是大道理一串一串跟他妈卖瓦盆的似的,可他妈上了战场居然玩这么一出诈死的闹剧。 “别他妈哭了,还是军人吗?还象个男人吗?穆童,让孙猛他们别动,把王厚忠交给我。”林小天关键时刻尽管异常愤怒,他跟我一样都厌恶死了这个根本叫不得男人,配不上军人,愧对这身军装的王厚忠,但他的最大优点就是越是危急时刻越能保持冷静,象冰一般的冷静。 李运鹏张开的手还是没有落下,他现在对谁都不放心,都知道哥几个杀红了眼,杀戒一开,不知要干出多少惊天动地的蠢事。 “李运鹏,别护着了,我林小天说话算话,保证不让王厚忠死在自己人手里,你就把他交给我,你们都是指挥员别扯到这些破事中来,快去指挥战斗。”林小天的话让李运鹏也有所警醒,指挥员的精力都牵扯到什么军法从事上显然不合时宜,他还负责带着右翼突击队呢。 王厚忠蹲在地上已停止了呜呜,手还捂在脸上,不时的把指头分开露出那双贼眉鼠眼,根本就是干打雷不下雨,不时的用耳朵偷听用指缝中的眼睛偷看,跟拉不出屎一个造型。妈的,当年在学校第一次练验枪,这傻逼居然说我象拉屎。那时咱的动作确实象拉屎,但咱他妈拉出来也是倔屎,不象这厮居然跑战场上来装死。 炮声一响,我们的神经再次紧绷,没心思搭理王厚忠这坨狗屎。我将手一挥,孙猛和李玉明马上停止了向王厚忠靠近的动作,迅速站在我的左右,象两个保镖,更象是两尊罗汉。 “妈的,小天领两个人给我带着他往上冲,让他将功折罪,表现的好咱们即往不咎,再他妈的佯死诈尸装神弄鬼,别怪老子新账老账一块算。”我扔下一句操起枪直接奔着左翼突击队的待机位置而去。 上级炮群继续对主峰及附近诸高地实施覆盖,敌人的火力点似乎都被打哑了。这回我亲自带着左翼突击队前出,快速的向通路口扑去。 林小天接替了我的位置率领着原来穿插那伙人,他让两个侦察连的战士一左一右裹着王厚忠前进。这小子还真会捉摸,没用我们六连的人,不存在下级“押运”上级的尴尬。 “给我支枪,给我支枪,我他妈不是驴熊,不是驴鸟,不是他妈驴颓。”王厚忠站起了身子,大声咒骂着,把那三个公驴的生殖器再次扔回哥们儿这边。 枪炮声太响了,我冲在前面知道后边王厚忠在大呼小叫,可没闲心分析他什么口型,肯定也是玩了命了,一个男人,一个全连岁数最大的男人,还曾经给我们当过四年的班长,居然差点被小师弟军法从事,让一群师弟说三道四,让全连的弟兄们指着脊梁骨,他能不急?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我想他当时的感觉肯定不如挨一枪痛快,应该是生不如死。 与上次一样,敌人的火力点也不知是用什么建成的,就是钢筋水泥也早该粉碎融化了,那是梳头犁地一般的炮击,还是反复来回的炮火覆盖,每平米都得落上两发炮弹以上。可真是邪门,我们刚冲到通路口,敌人大部分火力点又复活了,子弹象暴雨中的雨点一样密集,还有无炮、四0火箭筒都在射击,敌人部署在主峰后侧的迫击炮也开始拦阻射击。 没有办法,上级炮群再密集的火力也压制不了敌人的迫击炮阵地,他们紧贴在主峰后侧,我们那些大口径火炮发射的炮弹没法打出那么大的曲射弧度,只有迫击炮可以做到,可各营的迫击炮排距离都较远,还都在忙着集火射击打击主峰前侧的防御之敌,都没有随着攻击分队跟进,就算是跟进了也得通过通路再实施火力压制。现在的情况是,甭说迫击炮分队,就是我们步兵分队连通路都接近不了。 炮弹不断的落在我们周围,敌火力点和堑壕一线的步机枪形成密集的交叉火力,子弹飞窜,血肉横飞,冲击队形很快就被打乱,各排、班、小组之间的指挥联络还算畅通。 “快卧倒。”我没有命令硬往上攻,那样只会增大伤亡。 左翼突击队再次被压制在通路前的一段棱坎下边,后边跟进的原穿插分队也全部卧倒,李运鹏的右翼突击队还在没命的向通路冲击。 “老李,快停下,这么打不行。”我已经喊哑了嗓子,步话机里传出的声音非常难听。 “穆童,怎么又趴下了?玩命也他妈得冲上去,现在趴下更不安全,敌人的迫击炮太厉害。”李运鹏的声音更难听。 “快停下,先用无炮和四0火干,听我的命令再往上冲。”我话音未停,孟来福他们火力队就开干了。 孟来福亲自扛一具“四0火”连续二发都命中目标,敌人两个明火力点里的机枪顿时没了声响。 第七十七章 都不要死 第七十七章都不要死 林小天也扛起了无炮,不愧是“猛张飞”、“林大炮”,枪玩的不怎么的,无炮还是有两下子,据说这小子到了炮连后没事就鼓捣这东西,反正有光学瞄准镜,“色盲眼”也能被弥补一下,对他来说瞄准已不在话下,主要是后喷火能不能烧到屁股的问题。 仗打得激烈无比,林小天根本顾及不了屁股,他半跪于地,又是那种大驼鸟似的姿势,身后的战士把弹装上把炮闩一关向左侧一滚趴伏于地连看都不想再看,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好个战神林小天不慌不忙,家伙式越大这小子越厉害,给他支冲锋枪肯定要坏菜,不用说炮火连天地动山摇的战场,就是平时打靶他也会把子弹送给地球。无炮就不同了,林小天玩起来得心应手,除了姿势太高有点吓人还有点顾头不顾腚,但精度没的说,一炮干出去就打哑了敌人威胁最大的火力点。 “弟兄们,冲啊!”我人没跃起来声音已传了出去,接着就是一片“冲啊”的吼声,弟兄们都是看我张大了嘴,身体跃起来才做出的动作,紧张激烈的战场上,指挥员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影响战士们的每一个动作。 林小天放完了炮,随手一扔,剩下的事有炮班的战士,他是操起冲锋枪就往前跑,速度太快很快就超跃了前边冲击的战士,丢下了后面的王厚忠。 王厚忠一直在叫喊给他支枪,其实他自己的枪就在身边,用不着谁给,现在想起来都有些滑稽。这小子战术动作还是可圈可点,一直都猫着腰前进,动作还挺迅速,旁边的两个侦察兵几乎跟不上他。 全连顺利通过了通路,利用敌人阵地上火力点大部被打哑的瞬间发起了勇猛冲击,我和李运鹏都冲在突击队的前面,孙猛、李玉明基本就在我的一左一右。通路前的地形比较开阔,便于我们展开成战斗队形,但更利于敌人发扬火力,多处火力点停止射击,可依托堑壕的敌人却不断的使用步机枪向我们打着点射。 我命令全速前进,射击的活留给孟来福他们火力队。孟来福亲自操作轻机枪,“哒哒”的声音非常悦耳,弹着点显示非常准确,不断压制着敌人堑壕一侧的步机枪,节奏流畅鲜明,在实战条件下还追求精度,射击水平明显高出哥们儿一筹,肯定超过陆院射击教员的水平。 我最不放心的王厚忠也一直在发扬着火力,这小子没白当过我的班长,尽管第一次参加实战,尽管浑身哆嗦,可射击动作基本没走样,发射出去的子弹都挺靠谱,况且当时在炮声中大家都在抖动,也可以算做哆嗦,所以王厚忠的表现与上把的诈尸装死相比还是大有进步,应该是发生了化学变化,甚至是懦夫到勇士的质变。 林小天本来有看管王厚忠的任务,这回可好了,被看管人发挥的极为出色,根本不用他管,还几次举枪射击掩护其他同志前进。反正仗打得激烈之时,除了我们担任指挥员的,一般的战士,尤其是新兵差不多都一个模子,谁也管不了谁,都一个心眼,指挥员喊冲,那就没命的往上冲,指挥员喊卧倒,立马就卟嗵一声趴在地上,动作贼快。 林小天指挥着穿插分队的原班人马,坐镇中军,很有大将风度,不过这小子骨子里还是当年“插旗英雄”的劲头,他一直想冲到前边去,看到王厚忠表现神勇,更让他放了心撒了欢的开干。不过,铁哥们儿林小天不是一般人,他是那种激情和理智结合得最好的一种人,具有当一名将军的基本条件,遇事从来不慌不忙,该勇猛的时候象豹子一样的凶悍敏捷,该沉稳的时候象修炼多年得道成仙的武林宗师那叫个稳如泰山。 通过通路向敌人阵地发起冲击的时候,什么宗师也好,大师也罢,谁都稳不下来,所说的沉着是相对的,此时只能体现出猛虎下山的野性。林小天冲在穿插分队的最前头,距离敌人第一道堑壕不足百米,这小子已经快赶上了突击队的弟兄。不管我在前面如何大声喊着保持队形,弟兄们已经顾不上许多,都是一门心思的要尽快踏上敌人阵地,恨不得马上贴上去与敌展开近战。 近战歼敌可是我军战术上的一**宝,任何国家的军队恐怕都没有我们玩的明白,甚至一说近战就能把老美等以火力见长的敌人吓得半死。对面阵地上的敌人也很会玩这招,徒弟嘛,跟谁学自然象谁,不过跟师傅比起来还嫩不少,近战的时候还缺少那么一股林小天等中**人独有的狠劲和勇猛顽强。 距离敌人阵地已不到五十米,我大声喊着命令:“准备手榴弹!”,突击队员们纷纷将拧开盖子的手榴弹握在手里弹环挂于小手指之上,只等再靠近一些就开始投弹。 几声巨响在敌阵地上爆炸,我早就料到林小天会来这手。他跟王厚忠一样不用助跑出手就是六十米左右,这个距离已进入他的杀伤范围,“林大炮”的美名可不是吹出来的,这小子旁边居然还有两个战士给拎着装满手榴弹的簸箕。 一米八五的身材,枪林弹雨中直立着投弹,已经有过多次这样的表现,基本都能奇迹般的躲过子弹的亲密接触,这回如果还能躲过去,那就是天神在世。可惜林小天不是天神,仅是个**凡胎,他的身体上最引为自豪的部分也是他最要害的地方可是经常性的遭到打击。 林小天十九岁那年考军校,命根子就被“大长脖子”女军医划啦个蔫而不举,据他自己说好长时间才恢复功能;接着不长时间第一次发射火箭弹又被火燎了一下,那次距离要害还有一段距离,只是被温暖了一下并无大碍;后来跟我一起到前线实习,又被敌人狙击手发射的子弹产生的跳弹穿档而过好不惊险。事不过三,算来他的命根子已经有三次巨大危险,好象老天专门要在他的骄傲物件上来点什么,这回可是第四次,再他妈也躲不过去了,一发子弹“正中下怀”,林小天当场扑倒在地,嘴里喊了句“妈的,这回完了。” 我跟林小天站的位置基本平行,看到了他中枪这一幕,当时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跟我自己中枪一样。不知道他的生死,但愿还象上几回一样,千万可别死,命根子被刷掉也没什么,能保住命就成,我当场就想冲过去看看究竟。可我是一名指挥员,正处于战斗的紧要关头,不能再想什么哥们儿的生死,此时,只能学着林小天的沉稳,让理智战胜感情,必须要率领全连攻到敌人阵地上去,用手榴弹和刺刀干掉敌人,替兄弟报仇。 一排排手榴弹落入敌阵,我们先是大喊着“杀”声扑入敌人阵地,然后就是残酷的壕内战斗,还是喊着经典的“**”,把一个个兔崽子干死在堑壕内,把一颗颗手榴弹扔进屯兵洞里。 冲上堑壕之前,王厚忠也中弹倒下了。当时只顾着向敌人阵地上投弹,没太顾得上他,只是后边的通讯员向我大声报告说副连长牺牲了,我才回过头看了几眼。 这回可真的不是装死,身上流了很多血。肯定是投弹时姿势过高,与林小天一样被敌人精确射击打中。 壕内战斗还未完,我就大声喊着卫生员快去救护林小天和王厚忠。不等我喊话,他们早就开始了救护。我又在电台里向营长报告,催促马上派营部军医上来,我这一起伤了两名连职军官。 两个大个子并排躺在一起,浑身都是血,眼睛都紧闭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见过那么多临死前的战友,都是这个样子,血往外一股一股的冒,呼吸都是这么不均匀,最后紧倒几下猛一蹬就咽了气。有的还能喊出话来,象十七岁的张勇军一样,还有的一声不吭,一头扑在地上就走了,我最喜欢的冯晓就是这么死的。 但愿他们都能活着,林小天是我的铁哥们儿,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我恨不得用自己的死去换他的生,他媳妇孟超玲可是怀孕好几个月啊。我也不想让王厚忠就这么死,尽管他不长时间前还做了那么一件辱没军人声誉违反战场纪律的错事,可现在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战场上留给我与他们分别的时间不多,几乎就没给我时间,只能使劲的瞪大双眼最后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我的同学战友铁哥们儿,心里反复大声喊着“都不能死,都他妈不要死。”然后领着弟兄们继续向主峰冲去。 第七十八章 主峰 第七十八章主峰 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必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孙子兵法》 通过通路,跃过第一道堑壕,打下主峰前侧的两个小高地,连闯三关,全连付出伤亡四十多人的代价,连林小天和王厚忠也倒下了,三个排长全部受了轻伤。可跟攻击主峰相比,前边那三关算小菜一碟,真正的考验是争夺主峰的大血战。 团首长将几乎所有步兵连队全用上了,反正敌人的退路已被我强大的炮火遮断,根本不存在什么后援,我步兵三连和步兵七连均穿插至指定位置,敌人现在撤都不可能,只能凭险死守,困兽犹斗。 对照孙子的用兵八法,我们攻击1062高地主峰至少犯了“高陵勿向、围师必阙、穷寇勿迫”三条用兵大忌,其中跟“背丘勿逆、锐卒勿攻”等几法也有些沾边。 参加围攻的连队虽然打得异常艰苦伤亡过大人员不整可都嗷嗷叫着往上冲,根本不管什么“围师必阙”、“穷寇勿迫”之类的兵家禁忌,咱们现在是猛追穷寇痛打落水狗。 收缩防守在主峰的敌人约有一个连,真的成了孤立无援的穷寇,他们据险死守垂死挣扎也真玩了命了。也难怪,主峰的地势过于险要,战前敌人曾大肆吹嘘“以**军队的战斗力,得付出一个团伤亡,需要半年的时间恐怕也拿不下来。” 我们现在就是一个步兵团在进攻主峰,正好按照这帮傻逼吹出来的设想,人数差不多,就看一个团能不能都扔在主峰下边。咱们就是来虎口拔牙,确切的说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但干死的敌人更多,咱们可等不了半年那么漫长,连半天都觉得长,我们早杀红了眼,恨不得一步冲上去,把我们神圣的战旗插上主峰,把那些负隅顽抗的躲在工事后面藏在暗火力点里倦缩在屯兵洞内的兔崽子们一个个用子弹射穿,用手榴弹炸烂,用火焰喷射器把他们活活烧死。让那帮躲在后方的喜好yy愿意做梦的敌人高层都他妈把屁眼子闭上,别在那狂吹牛逼。中**人不是好惹的,中国陆军天下闻名。 唯一遗憾的是我们的插旗英雄林小天倒在了冲向主峰的路上,我的铁哥们儿再也看不到那面光荣的战旗在主峰飘扬。现在这活得由哥们儿亲自干了,我身边的孙猛就打着“挖敌心脏”的连旗玩命的向上冲锋,身后“大功六连”的战士和其他连队的弟兄都大喊着杀声扑向敌人。 敌人还是没有出现慌乱的迹象,还击的枪声不断,打的异常沉着,他们已经知道难逃一死,可还是保持着极高的战术素养,算是强劲的对手,保持着军人的勇敢顽强。 电台里不断传来营长的呼叫,他站在攻击队形的后侧手拿望远镜,恨不得亲自端起机枪往上冲,教导员站在他的旁边,标志性的棍子离手换成上了膛的冲锋枪。两个营主官都焦急万分,眼看着距离主峰只有几十米的距离,战士们成片的倒下,就是接近不了。 “穆童,半小时之内必须解决战斗,打的时间越长,我们的伤亡就越大,就看你的了,拿出‘大功六连’的威风,我马上命令炮连以火力支援你们战斗。”营长不断的催促我们加快攻击速度,电台里传来的河南口音撕哑但绝对称得上严厉,即使不放什么“提头来见”之类的狠话,可也听得出来是真急了,那意思就是让哥们儿死也得死在主峰上面。 不用营长的鼓动和催债式的督促,仗打到这个份上,哪还能后退半步啊,就算林小天没有牺牲,从一路穿插135.4高地,背沟一战,血染通路,跃过第一道堑壕,攻占主峰前侧无名高地,我已经亲眼看见上百个朝夕相处的弟兄们倒下,那时候从骨子里从血液中都蹦发着仇恨,就是首长此时下令撤下来恐怕已经不太可能,想不让玩命那可得费很大心思。我手下的弟兄们带伤的都不下火线,全部都是高喊着杀声海浪前涌一般,一波一波的扑向敌阵,用血肉之躯顶着敌人雨点一般的枪弹炮弹手榴弹向主峰前进。 “冷静,越是关键的时刻越需要冷静。”这话突然闪现在我的脑海,记不住是谁说的,好象是区队长,在哪个场合说的还是想不起来,好象是在我们参战实习回来做报告时说的,提醒我们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被眼前的狂热冲昏了头脑。 现在不管这话谁说的,任何一个有经验的指挥员都说过这句话,甚至没有一点实战经验的指挥员也把它当成口头阐,任何一个优秀的指挥员都会铭记这句话,包括那些即将成为优秀的或者未等优秀之前就倒下的指挥员。 我果断的命令全连停止攻击,我要用最快的时间想出解决战斗的办法。我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不想让弟兄们就这么白白的送命,眼看着敌人居高临下,我们的战士只要冲到主峰前侧五十米的距离肯定被打倒,连敌人的子弹从哪冒出来的都看不到,人已经被打成了血葫芦,满地是血,血流成河。 我再次观察了一下主峰的地形,敌人的阵地和射击位置都在半山腰上,都有巨石依托和钢筋水泥浇铸,还都合理的利用地形,我们再强大的炮兵火力也很难打到,即使免强打到也消灭不了工事内的敌人。阵地前侧的坡度本来就陡,难以攀爬,敌人还把那片地域上的所有树木植被全部砍倒,扫清了射界,露出光秃的红土地。 一看见那片红土,我的眼睛一片模糊,呛人的血腥味、焦糊味和硝烟的臭味混合着冲进鼻腔、口腔直贯五脏六腹,让人禁不住要吐出来,更是气得牙根发痒。那片土地本来被称为红土现在更红了,都是一层层的血啊,一寸厚的鲜血已经将红色的土浸染得彤红而后慢慢变成那种深褐的颜色。血迹上面是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我们牺牲烈士留下的,还有不少没抢运回来的重伤员都在握着枪紧攥着手榴弹拖着全是烂肉翻着白茬露着骨头冒着血泡的断腿断胳膊瞪着血红的愤怒的眼睛向前敌人的阵地上爬,子弹不断的射中他们,再也爬不动了,伤员又成了烈士。 “**的,老子跟你们拚了。”我再次从心底暴发出这种声音。可“冷静”那两个字随即从我的脑子里同时蹦了出来,我率领着一连之众与敌激战,我心中的“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与敌人拚命”又在跟脑海里的“冷静,再冷静”同时进行着一场激战,后者甚至比攻击主峰的战斗打得更激烈更惨重。 我是一名参过战的连长,自己的生死安危已不足惜,关键是手下还剩不到七十来号人,而且这么把人拚光了也不能顺利完成上级的任务,死了也闭不上眼睛。我重新判断了敌情,又细致的观察了目前态势。魏如海他们步兵八连在主峰东北方向攻击的狠猛,伤亡也最大,估计全连现在剩不到三十人,因为他们在前沿就消耗了过多的兵力,又一路苦战,现在基本失去攻击能力。负责穿插的步兵三连和七连仅仅是截断了敌人退路,并没有冒险向主峰攻击,进展不大,基本都在敌主峰阵地的侧后设置阵地准备阻敌退却。步兵一营方向的攻击看似较为顺利,但也只是相对我们二营和三营来说,他们均遭到敌火力有效压制,目前也在调整部署。 妈的,难道我们老祖宗孙子那句“高陵勿向”真的起了作用?他那可是两千年前的冷兵器时代,背倚洼地向高陵攻击肯定要吃亏,即使是现代战争中在没有空中火力支援的情况下这种攻击也会付出极大的伤亡,甚至会导致战斗乃至战役的失利。朝鲜战场上我们就依托山地有利地形取得了著名的上甘岭等重大防御战役的胜利。难道这1062高地真的成了上甘岭?我们没有动用空军,战场态势真的跟上甘岭差不多,难道这次我们会扮演美军的角色?可我们是英勇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敌人也不是摧不垮打不烂的志愿军,打下主峰只是时间问题。 具体在战术上还真得动点脑筋,围攻的态势形成,穿插分队截住敌人退路,攻上去可不是那么轻松,就那近六十度角的坡度,不用敌人开火,没有敌情顾虑的情况下,光爬就得爬一阵子。 我望着连着苍天耸入云宵的1062高地主峰,心想“必须找到敌人防御的要害,必须在敌人的心脏给上致命的一刀。否则,这仗的胜负真的很难说,弄不好就会成就敌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 第七十九章 冒险一搏 第七十九章冒险一搏 “穆童,穆童,你还活着吗?为什么停止攻击?为什么停止攻击?其他分队都在勇猛冲击,为什么六连要停下来?”电台里再次传来营长急促的问话,他虽然亲临战场说的却不是实情。不光是我们连,全团大部分连队都暂时停止了动作,连攻击最猛的魏如海他们连也被敌火力压制住,几分钟的时间没有展开攻击行动。 团首长也不断的督促着各营的战斗行动,看来是一级催一级,大家都没办法,再不将主峰拿下来,夜长梦多,说不上战场形势会发生什么变化,后果实难设想。 我们还是没有动,距离敌人阵地大约二百米处利用地形和敌人射击的死角位置隐蔽待机,全连都在等着我发出再次冲击的命令,准备以多波次交替掩护的方式接近敌人阵地。 这么打下去不行,传统的人海战术在这种险要的山地地形根本不适用很难奏效,敌人的工事即隐蔽又抗打击,尤其是密集精确的交叉火力对攻击分队的威胁实在太大了,除了对人员的杀伤还能产生心理上的巨大震撼。 我下定了决心,不能强攻,必须采取智取的办法。尽管思路正确,可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我甚至想过土工作业的方式,先挖单兵掩体,而后扩展成散兵坑,再由坑扩展成壕,再不断的向前扩展,一直挖到敌人阵地前侧。可那个山体尽管红土较为稀软,还是有很多石头,再说敌人不断的向外投弹,影响土工作业的进程,我们也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缺少作业工具,时间更来不及,这几十年前的土办法很快就被我否决。 “连长,三连和七连不是已经穿插到敌人侧后了吗?在后面干肯定比我们正面强攻效果好得多啊。”问话的是一排长,刚毕业不到半年的排长就赶上了举世瞩目的大场面。 “三连和七连只是穿插到敌人侧后,截断敌人退路,阻击敌人增援没问题,可他们在南侧地形趋缓,尽管便于冲击,但更便于敌人发扬火力,所以还是攻不上去,只能是吸引敌人火力。” 一说到坡度较缓,突然在我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是受两年前参战我们防御阵地左翼那条深不可测高不可攀被敌人利用三次的冲沟启发,主峰靠东侧也有一条绝壁,如果能从此处上去,肯定能一下出现在距离敌人只有十几米的位置,那时短兵相接近战歼敌,双方机会均等,就不再有被火力压制在开阔地形上的危险了。而且占领了主峰顶部马上就可以居高临下,半山腰的敌人阵地全在火力控制范围内,那会达成空袭一般的效果。 不过那峭壁实在太陡,几乎就是立陡立崖的悬崖,采过药的还得是年轻人,练过攀登的还得是侦察兵中的顶尖高手,估计使用抓钩等器械也很难爬上去,而且一旦弄出动静被敌人发现恐怕就得前功尽弃,累个半死爬到上面接着就会被干个全死,落下万丈深渊。那可真是鸟都飞不上去的地方,人就甭提了,即使能上去也就是一两个人,现在训练攀登也来不及,上去一两个人根本就不顶用。 也有有利的一面,虽然不是深沟,不容易隐蔽接近,但敌人肯定对那个绝壁疏于防范,一旦能从那个方向上去,那就真正到了敌人的心脏位置,一把利刃就会插进敌人的心脏。 我的穿插分队中还有七八个侦察兵,李玉明肯定能爬上去,孙猛也说没问题,几个侦察兵都说能爬,我们六连的几个排长和老兵也说能爬上去。当时就把哥们儿造蒙了,“妈的,这么高的峭壁,我看着都眼晕,怎么能有这么些人说能爬上去,不是跟哥们儿吹牛逼吧?‘军中无细言’,没有金钢钻不能揽磁器活,没有弯弯肚谁敢吃镛刀头?战场上敢说这话的肯定有真本事。”我心里好一阵兴奋,可平时领着这伙人训练的时候没觉得他们有此绝技呀,除了孙猛、李玉明,别人我是一个不信。 估计是几个侦察兵说能上,连里这伙弟兄怕丢了面子,给咱们“大功六连”抹黑,所以都说能爬。现在我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死马就当活马医,说能爬上山的马上到身边集合,能不能上得去,实战中检验吧。 “穆童,你还等什么?为什么不发起攻击?等老子亲自上去毙了你再领着六连的弟兄往上冲?”营长的架式是真要上来了,好战分子恐怕都这造型。 “营长,我正想向你汇报,我们组成了‘敢死队’准备从1062高地东北侧那个峭壁爬上去,然后居高临下以火力压制工事内的敌人,配合我正面攻击分队的行动。” 营长只停顿了一下,连峭壁的高度,攀爬的可能性有多少,多少人参加“敢死队”等基本的情况都不问,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我的方案,甚至连向团指挥所报告都免了,真是一个急性的人,也是一个果断的指挥员。 我确定了参加攀登悬崖的突击队人员,一排长曹红军、李玉明、孙猛加上二名侦察兵和本连二名老兵共七人。仔细检查了他们的攀登器材和武器弹药,都是上级配给侦察连的制式器材和自制的绳索及抓钩等土工具。最后我跟他们七个人挨个紧紧的握了下手,规定了联络的信记号和有关协同事项,其他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一定给我活着回来。” 实在太大胆了,非常冒险的行动,这在我的战斗生涯中也是指挥员经历中最罕见的一次险处用兵,因为我一向主张小心谨慎,可这次非同寻常,不这么做恐怕全连打光也上不了主峰,该冒险的时候就冒险,这是一个指挥员必备的素质。 “连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一定活着回来!”一排长带着其他六个弟兄大声向我表态。我知道他们这是让我放松,给咱吃宽心丸,其实那么高的山峰爬上去还要面对凶残的敌人,生还的概率实在太小。 我还是没有说话,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是我的好弟兄,我不该让他们去送死,可没有办法,他们是军人,不属于自己和亲人,他们只属于这个国家,为国家而战,死而无憾。我也跟他们一样,不属于自己,更不能讲什么感情,我只能把他们派上去冒险一搏,为全团的攻击战斗打开胜利之门。 一排长领着孙猛、李玉明几个人隐蔽出发了。我计算着时间,估算着他们到达的位置,一旦他们开始攀登,我们就要在正面发起强有力的冲击,把敌人的火力全部吸引到我这个方向来。 参加攻击的连队在调整了一段时间后,又重新组织力量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击,魏如海已经光起了膀子端着轻机枪冲在八连的最前面,阵地后侧的重机枪、无炮等压制火器将子弹和炮弹雨点般的倾泄过去,敌人阵地上顿时火光一片,魏如海带着全连仅剩的二十几个人全部脱去上衣赤膊上阵,仗打到此刻,根本用不着组织什么“突击队”或是“敢死队”了,参战的弟兄个个都是“敢死队员”。 这一轮攻势很猛,八连很快就占据了一处敌人阵地,正在壕内搜索,我带着本连弟兄也及时赶到,配合八连扫清壕内之敌。 已经与敌人胶着一处,后边涌上来的突击队员越来越多。我还以为用不着一排长、孙猛他们从悬崖攀上而后“从天而降”就能解决战斗呢。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狡猾的敌人全部钻进了坑道。我们赶紧把喷火兵叫上来挨个洞的喷火,用步机枪控制住坑道口,向里边投弹。 没等打几枪,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坑道口,洞内敌人竟呼唤来了炮兵火力,我们全部暴露在敌炮火之下,又是一阵血肉横飞。我和魏如海几乎同时大声开喊:“弟兄们,快撤。”喊声未落,又一群炮弹从天而降,当场就炸飞了好几个弟兄。敌人是预先标定的射向,早就在己方阵地位置计划了火力,一等呼唤马上开火,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相当于来个王成式的“向我开炮”。 阵地上一片浓烟和火光,谁也看不清谁,即熟悉又让人恶心的硝烟味把我的眼泪呛了出来,一阵头晕目眩象被巨浪颠起来的小船一般的摇晃,那感觉就是自己已经死了肯定活不下来了。很多战士都被突如其来的炮弹打蒙了,有的没有被弹片击伤,也被巨大的炮声当场震昏。 第八十章 冲击受挫 第八十章冲击受挫 真没想到敌人会来这么一手,我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趴在地上,除了跟着爆炸声晃悠,自己是一点也不能动弹,也无法使用电台呼唤上级炮兵对敌炮阵地予以压制。 营长和团指挥所里的人及时发现了这一异常情况,赶快命令炮兵迅速实施压制射击专打敌人的炮阵地。 坑道里的敌人借着我们防炮之机又探出头迅速占领坑道口,密集的子弹瞬间跟狂风一般刮了过来。 “快撤。”我抖露掉浑身的红土,把眼睛擦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还算清晰,并没有被炮弹彻底砸晕。 趴在地上的弟兄们赶紧连滚带爬的往下运动,我和李运鹏带着两个排长加上孟来福拖在后边,边打边撤掩护弟兄们往回没命的跑,这可真是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几个干部的想法就是快点帮弟兄们逃离这个死亡之地。 “老孟,压制住坑道口千万别让敌人上来。”不用我喊,孟来福手中的轻机枪一刻都没闲着,准确的向坑道口射击。我也抱着轻机枪与孟来福形成两个方向的交叉火力,李运鹏和两个排长虽然都受了伤,可谁都不想往下撤。 “老李,快带着人下去,这有我和孟来福还能顶一阵......”我的话还没喊完,李运鹏还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更突然的情况发生了,真是危机四伏,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危险就跟临产的大肚子魔兽它妈下小魔兽似的,一个接一个批发出来,让人猝不及防。 敌人的坑道居然有多个出口,我和孟来福控制的仅仅是其中一个,还有两个在身后,敌人已经运动过去机枪点射的同时还窜出来三个家伙。 “穆童,快趴下!”李运鹏一声大吼,声音从我被震穿孔的耳朵里直接进入脑腔。 一堵墙,不,确切的说是一座山,一座山脉压在我的身上。是我的二哥李运鹏化成了山脉保护了我,他身上至少中了五六发步机枪弹,嘴里不停的往出喷着血沫子,浑身上下顿时象被鲜血洗过了一遍,红彤彤的一个血人趴在我的身上。 “老李,二哥!”我迅速从李运鹏身下钻出,半跪于地将他托抱在怀里。旁边的孟来福和二个排长迅速运动到我身边,围成一个半圈用身体护住我和李运鹏的同时调转枪口向后侧的敌坑道口射击,向那些企图从地下魔窟般的坑道里窜出跟魔兽一样张牙舞爪的敌人射击。 我只能看清二哥李运鹏的眼睛,只有那双明亮的仰望天空的眼睛没有流血。他还能微弱的呼吸,血泡一股一股的从身上从嘴里往出鼓,他想说话可说不出来,两支血手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我的胳膊,瞬即松开,我感觉怀中的二哥突然身体软了下去,那双没有流血的眼睛也随之合上,象睡着了一样。 “我**!”我再也控制不住了,那时就跟疯了一般,谁也拦不住我,旁边的孟来福、两个排长和就近的几个战士都试图抓住我,可不管用,我的力气那一刻大得惊人。 跟当年与林小天一起跃出土坑向敌人抵近射击一模一样的动作,还是标准的“老汉推车”。坑道口的三个敌人本来采取的卧姿,他们没有抬头开枪,一直被孟来福和两个排长的精确射击所压制。突然间我象一道闪电闪到了他们面前,三个敌人吓得惊慌失措,好象地上起了火把他们老二燎了一般哇呀着跳了起来,应该是一种精神上的压力,如果趴在地上向我开枪效果肯定好得多,可现在几个傻逼居然跳了起来,对我的“老汉推车”来说那是再好不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还是没有来什么横扫和突突,优秀射手的品质永远不会改变。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情绪出现多大的波折,心理有多么大的愤怒,我操枪的动作和准确的射击精度都保持着陆院射击教员和军事训练尖子连连长的水平。“哒哒哒、哒哒哒”两个短点射,六发弹就要了三个敌人的命,这回看的异常清楚,距离只有不到十五米,这个位置如果再不击中要害送他们去老家,那哥们儿就得一头撞死,丢不起那人。 从几个坑道口里冒出的火焰越来越多,是敌人捅破了被炮弹炸塌的石块水泥和钢筋压住的坑道口,多个方向的射击迅速形成交叉火网,我的弟兄们再次被压制住不敢动弹。 魏如海距离我也不远,估计也就四五十米的距离,他手下几乎没人了,连队七个干部牺牲三个重伤三个只剩他一个完好无损,他的战斗作风跟林小天一样都是拚命三郎,只要枪声一响,就象突然踩了电门或者是大力给了油门一样,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穆童,我看见你了,快把你的人带下去,八连弟兄掩护你们。”魏如海大声喊着话,其实从打完穿插过后,我的耳朵从来就没好使过,可铁哥们儿之间,尤其是战场上的默契,让我立刻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海,你也快撤。”我喊完话赶紧带着孟来福他们边打边撤,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可能是亲手杀了三个敌人的缘故吧,愤怒得到迅速的发泄,我的情绪有所缓解,肩上的责任起了作用,我要把阵地上的弟兄们安全的带下来,这地方实在太危险,说不上还会遭到敌人的炮击。 敌人也不出坑道就用火力缠着我们追着我们打,他们还在等第二次炮火袭击。真还就有第二次炮兵火力袭击,也是敌人的一个重要战术。表面阵地的敌人一看要被突破马上转入坑道,等待炮火将自己阵地覆盖,而后利用多个坑道口从多个方向将占据表面阵地的我们死死缠住,等待第二次炮兵火力的打击。就这么几个回合,冲上阵地的我军基本都能被他们磨死炸掉。 敌人都是使用六0迫击炮和八二迫击炮等营属连属的曲射火炮,炮小灵便随时可转移阵地,还隐蔽在主峰后侧的山谷里,我们的大口径火炮压制的时候,这帮鬼精鬼灵的敌人炮兵早他妈转移阵地了,而后不长时间就能再次发射。 “妈的,告诉孙猛他们一声先干掉敌人的炮兵就好了。”我无限懊恼自己没有向一排长和孙猛他们明确此项重要的任务。可当时也没想到敌人还有这么厉害的坑道战法,咱们当年的志愿军在上甘岭坚守坑道的时候好象也没用过,这帮兔崽子居然将老祖宗的坑道战法创新的这么凶狠。 好歹算是把弟兄们从生死线上带回来了,可烈士的遗体却无法一同带回,连李运鹏的尸首也没有抢回来,魏如海他们也不知死活。 敌人利用地形构筑的阵地也很巧妙,两个主峰前侧的小突出部构筑了表面阵地,下方是坑道,连接两个小突出部的是一片小洼地形成了天然的马蹄形,坑道口在突出部上各有三四个,打开坑道口就可形成控制中间洼地的交叉火力,最多的时候两则坑道口全部打开,能有八挺以上的轻重机枪向外射击,此时洼地内的人员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们撤下来的人员现在就停留在那个马蹄形的中间,也就是洼地的位置。好在敌人的坑道口并没有全部打开,只有两挺轻机枪向洼地内疯狂射击,刚被炮弹震得晕晕忽忽,又连滚带爬的进了敌人预先设置的“火袋”,场面可想而知,不到半分钟就有六七个弟兄被打倒,其余的再次趴伏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头都不能抬更别说举枪瞄准射击了。 从枪声中听得出来,两挺轻枪机以外还有冲锋枪和手榴弹的声音,魏如海他们还在苦苦坚持,此时,他们就是要全力掩护我们后撤,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敌人的坑道口不断开启,可能是炮击过后,需要把落上的石块推开,费了不少力气,才又打开了两个坑道口,又有两挺重机枪开始喷射出火舌,子弹哗哗的象秋天的叶子被疾风刮过一样,洼地里的弟兄们更糟殃了,要不是有几块被炮弹气浪掀过来的石头和几处弹坑,大家躲不过五分钟就得全部死在这块狭小的棺材一般的恐怖地带。 “不行,不能在这么打下去,魏如海那边也需要支持,我不能在一场战斗中失去好几个亲兄弟铁哥们儿。”我趴在一块石头后想着对策,盼望着孙猛他们那边快点打响,早点“从天而降”。 第八十一章 挖敌心脏 第八十一章挖敌心脏 一排长带着孙猛、李玉明一行七人在我们发起攻击的时候已经前出了一百多米,绕过山梁直奔主峰后侧的悬崖。正面打得昏天黑地枪炮齐鸣,他们一路走着也是浑身抖个不停,除了受到各种爆炸声和枪弹声的震颤,心里边也增添了巨大的压力,这可是在敌人眼皮底下的行动,要紧贴着百米高的悬崖峭壁攀登上去,还不能弄出一丝声响,上去后还要马上投入战斗,在敌人上方,在敌人后侧给敌人的心脏猛刺一刀,这任务够惊险够刺激,责任也异常重大,稍一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还会给全营乃至全团的攻击行动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 说来参加悬崖偷袭的七个人当中属一排长职务最高是此次行动的指挥员突击队长,可他岁数最小,其他都是老战士,所以一直表现的非常谦虚,几个老兵如果在平时肯定会“欺负”他几下,故意找个茬什么的为新排长点颜色看看,连哥们儿当初那么强悍刚从前线下来都被老兵们捉弄个臭够,别说这个连胡茬都没有的“小白脸”了。 这会儿老兵们可没功夫逗弄小排长,一切行动全部听从小排长的指挥,这是生死悠关的关键时刻,这是生死存亡的战争,大家都一脸的肃杀紧张异常。 “老李,老孙你们在这负责警戒,我先爬上去,然后把绳子扔下来。”一排长拿出抓钩向着悬崖顶部就要开抛。 连我都觉得这一排长曹红军虽然军事素质好,但攀登水平肯定比不过李玉明、孙猛和两个侦察兵,甚至比不上我们连的另两个老兵,他此时想到的是以身作则,玩个模范带头。 战场上还是能者先行强者为王,来不得半点虚夸。孙猛、李玉明当然知道一排长的水平,当然也就不能让他先上,否则爬到半道容易掉下来,甚至被敌人发现,整个偷袭行动就要失败。 “排长,你是指挥员,要负责全面,还是让我们来吧。”李玉明说的还很客气,给足了一排长面子。 “好,你们两个先上,我在下边负责警戒,注意安全,上到半山腰就扔绳子,咱们争取快点上去,连长他们那边太需要我们的支持了。”一排长借坡下驴,实属明智之举。 李玉明、孙猛轻巧的跟猿猴一般,一甩手抓钩钩住一处崖壁,然后就开始向上攀爬,前十几米动作飞快,可爬了不到二十米二人就放缓了速度,体力有些跟不上,浑身象被水洗了一般,而且越往上可以利用的树叉、石缝什么的越少,连脚都没地方蹬。 一排长和四个战士在下边瞅着干着急,还不敢喊,看着两人的动作都眼晕,一会儿可就轮到他们也往上爬了,禁不住浑身抖的更厉害。不远处可就是炮火连天的激战,枪声阵阵,喊杀声声,一分钟都没有停息,尤其是我们占领敌人表面阵地遭到那两次炮击动静实在太大,距离也相当的近,几个人极力的控制住抖动,恨不得一步就爬上崖顶投入战斗。他们知道连长这边太危急了,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到了。 李玉明和孙猛克服了最困难的一段崖壁迅速将绳索系好抛了下来,一排长带着四个战士分两路向山顶开爬。难度比探路的李玉明、孙猛稍小,但也是凶险异常,不时的踩滑,把碎石踏落滚下山去,好在枪炮声音太大,这点小动静根本惊动不了敌人。 再说我们这个方向,刚从敌阵地上撤下就被压制在洼地当中,后侧的营长赶紧指挥二炮连的迫击炮对敌阵地实施迷盲射击。经过多次打击得出经验,主峰守敌的工事异常坚固,炮弹直接落上才能有效摧毁,但打出去的炮弹基本没有几发能落在敌人的工事和坑道上方,因为这帮兔崽子们修的太巧妙了,都是地下半地下永备工事,与现地地形结合一处浑然一体,想直接命中几乎不可能,即使命中也保证不了摧毁。 迷盲射击是最佳的选择,烟幕弹产生的浓烟可是救了急。敌人暂时失去了目标,我指挥着弟兄们在浓烟中迅速后撤,同时留下孟来福和两个战士顺着浓烟扑过去,我要把魏如海他们接应回来。 刚冲了几步就听到敌人阵地上传来阵阵狂叫,不象是那种被尖刀捅了肾脏的野狼嚎叫,居然是咆哮和狞笑声,哇哩哇啦的,随后就是有东西往阵地外侧投掷。我赶紧紧命令卧倒,可能是敌人投掷爆破筒或者炸药包之类的东西。 半分钟过去还是没有听到爆炸声,敌人的叫喊声可是越来越大。妈的,穿透浓烟仔细一看,我当时差点没昏过去,旁边的孟来福气得端着枪冲着敌人方向开始猛搂。 敌人边喊边笑边叫骂着把我们留在阵地上的烈士尸体抛了下来,包括我二哥李运鹏的尸首。 我和孟来福还有几个冲过来的战士再次从胸腔迸发出“**!”几乎是直着身子扑了上去,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会再有理智,都会顶着子弹炮弹冲上去。另一个方向也有跟我们一样的喊声出现,浓烟中看不清人,一定是魏如海没有死,也是猛扑过去。 密集的子弹从我身边掠过,打中了旁边一个弟兄的头颅,打中了两个弟兄的胸膛,顿时脑浆迸裂鲜血四贱,可活着的人根本不予理会,更不会被眼前的血腥吓倒,全部是一个心思要扑上去活剥了这群王八蛋的皮,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 浓烟散去,我看的很清,只有我和孟来福还有另一个方向的魏如海三个人没有倒下,跟我们杀回来的弟兄全部倒在血泊之中。三个人根本无力冲击,除了送死不会再有其他结果,后面的营长大声的在电台里呼叫让我撤下来,这也是开战以来他唯一呼叫的一次撤退,可已经晚了,我们冲击的时候通信员就牺牲了,电台扔在我的旁边,我连看都没看一眼,步话机也不用了,仗打到这会儿,除了拚命没有别的,那东西对哥们儿和弟兄们来说已经没有半点用处。 营长和教导员急的不行,在后面又是跺脚又是摔帽子,前面的大部分弟兄都成了倒下的“阿拉伯数字”,他们不想再把两个连职军官和一名老战斗英雄列为伤亡数字。营长果断下令全营再次冲击,他们要最后努力一把,不光是要占领敌人的阵地,消灭敌人,更重要的是要把我们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人救下来。 我的头脑已经模糊不清,除了射击动作和战术动作没有走样,其他的已不归自己支配,我现在属于倒下的林小天、李运鹏、冯晓和所有牺牲的烈士们。妈的,送死就送死吧,我不能眼看着敌人凌辱我们烈士的遗体而无动于衷,我就是死也要亲手宰几个敌人。 “哒哒、哒哒”密集的枪声来自敌人头顶,来自敌人的后侧,还有轰隆轰隆的迫击炮炮弹落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我知道是一排长、李玉明、孙猛他们打响了。 天无绝人之路,天助我也。七个勇士克服了悬崖天险出现在敌人侧后,他们没接到我的命令,却干了我最希望干的事,先是闯进敌人的迫击炮阵地把正在准备弹药的敌炮兵一个不剩的全部干死,然后用六0迫击炮轰击了敌人最后侧的核心阵地,再接着就是神兵天降杀进了敌连指挥所坑道,把几个敌军官用刺刀活活捅死,把电台砸个稀烂,使敌人成了没头的苍蝇。 我说怎么会有迫击炮的动静,原来李玉明和孙猛还有两个侦察兵都会熟练的操作这种小炮。 这回敌人可是阵脚大乱,再次逃回坑道内,可预期的炮兵袭击已经破产了,他们的迫击炮已经被我所利用,成了炸死他们的利器。 下面的事就非常简单了,冲上敌人阵地的弟兄们越聚越多,火焰喷射器调了上来,就在坑道口处,连喊话都免了,直接开喷,听着里边被烧得狂呼乱喊满地打滚的敌人的怪叫,心里说不出来的舒畅。距离坑道口远的敌人,火焰喷射器失去作用,就用手榴弹、爆破筒和炸药包的侍候,再次从地下传来哭天壕地肾人的叫声,真叫个鬼哭狼嚎,还是一个爽。再远离坑道口的,就得想点特殊的办法了,用后续梯队带来的长竹杆挑着手榴弹顺进去,还是一顿炸,就是不能赏这群家伙一个全尸。 堑壕里面遇上的敌人伤兵,一个个痛得咬牙咧嘴。还是玩点仁慈的吧,不能让他们过于痛苦,就用刺刀来吧,节省点子弹,捅到肚子里使劲豁隆一番,让这帮兔崽子红黑白黄肠子肚子淌他妈一地。 第八十二章 这就是战争 第八十二章这就是战争 战场就是屠宰场,在这里所有的杀戮都是合理合法的。------铁哥们儿魏如海 防御主峰的敌人一个都没有逃掉,连俘虏都少得可怜,几乎每个重伤员都揣着与我们类似的“光荣弹”,包括眼球都打没了什么也看不见的敌人,谁都没有挂出白旗或者举手投降,战斗意志可见一般,等待杀戮迎接死亡是他们最体面的军人荣誉,也减轻了伤处的巨大疼痛。 他们的选择也许是明智的,就是用最好的医生恐怕也治不好那一身枪眼炮伤和断胳膊断腿。反正哥们儿只擦破了点皮,没遭过那罪,否则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还有就是保持军人的气节,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只要穿着军装就应该有这种气节,在这个方面来说我们是同行应该惺惺相惜。尽管我和我的部下对他们进行了疯狂的杀戮,嘴里还不断的用天底下我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那些被称作敌人的军人,可在哥们儿的内心深处,还是非常崇尚这种宁死不屈的军人气节。 打扫战场用了很长时间,我们必须要尽快的清理,敌人的反扑随时都可能开始,敌人报复的炮击很快就要来到。 “挖敌心脏”的连旗插在了主峰,攻击过程中为了护住这面不倒的战旗已经更换了五名旗手,直到插上主峰的最后一刻还倒下了一名老兵,如果插旗英雄林小天还活着,肯定会当一名旗手,可惜他看不到光荣的战旗飘扬在主峰的那一刻。军旗是军人荣誉、勇敢和统一指挥的象征,为了这面连旗,为了八一军旗,为了五星红旗的迎风飘扬,我们倒下了多少年轻的弟兄啊。 营长和教导员也一身疲惫的上了主峰,他们是全团第一个到达主峰的营级指挥员,在当时是最大的官了。教导员不愧叫“佟老棍”,手里居然还拄着棍子,还鸟枪换炮了,居然是一根明晃晃的一节一节由高射机枪弹壳连接的接触地面的最后一节是一颗高射机枪的实弹弹头做成的“文明棍”,那是刚轮战下来的战友送给他的纪念品,正好应了急,拄起来相当牛逼。 营长并没有预想那样极其兴奋,看着一地没后运的死尸和挺不住疼痛大声呻吟的重伤员,再硬心肠的汉子,再把士兵当成“阿拉伯数字”恐怕也不会无动于衷。 我拉着一排长、孙猛和李玉明走到营长和教导员身边。 “就是他们几个从东北侧悬崖攀上了主峰先干掉了隐蔽的敌迫击炮阵地又在敌人侧后给了致命一击,他们是挖敌心脏的勇士,原来七个人参加行动,牺牲了四个......”我声音不大,一天的大战消耗了全身的体力,终于消灭了敌人,我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发软,最后的话有可能是累的,更多的是感慨,我说不下去了。 想起一路穿插时连里最先牺牲的冯晓,想起135.4高地前侧冲沟里被射杀在沟壁上的那个侦察兵,排障中全部战死的工兵连弟兄,被迫击炮炸死在沟内的重伤员。最让我难过的是林小天、李运鹏还有王厚忠,都是同窗学友加战友,林小天还是与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生死弟兄。 “教导员:‘小天和王厚忠他们怎么样了?’”我忍不住开口问,其实我真不想知道答案,我失去了二哥李运鹏已经痛苦得要死,看到他和烈士们的遗体被敌人往堑壕外面扔气得快要把脑袋往石头撞,现在如果得到林小天和王厚忠战死的消息恐怕我当时就能昏过去。 “都被救护队后送了,我们上来的时候没见到,情况不是很清楚。”教导员的话让我即抱着希望又非常的失望,他们可千万别死啊。 我的腿再次控制不住身体的重量,消灭了敌人也把从丹田一直蕴到大约喉咙处的最后一丝内力泄了下去,浑身没了一点力气,如果来一阵风立刻就能把我刮倒,谁要是用手指头轻轻推我一下,马上就会倒地不起。我只好半坐在堑壕沿上喘着粗气,目光呆滞的看着阵地上的弟兄们和军工忙前忙后的清理战场。 这一刻我还想起了穿插路线上俘虏的那个十几岁的孩子,我们把他藏在相对隐蔽和防护较好的地方,可平均每平方米落下二到三发炮弹的通路前侧,恐怕连蚂蚁都不会存活,一个百十斤重的人能活下来纯属奇迹,这一刻我但愿奇迹会发生。 “还有烟没?给我一颗。”一声更疲惫的声音就发自我的身边,一双本来明亮让敌人胆寒讨千百女人喜欢的大眼睛略显呆滞。 “我靠,真的是你,你他妈还活着?”我突然来了力量,一把将身边的浑身是血的人抱住,就象我第一次参战回来见到乐红在路边树林在宾馆的床上狠命的抱住一样,可能我的比喻不太恰当,抱女人跟抱大老爷们儿还是有很多不同。我现在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量,对方也把仅剩的一丝力量给了我,属于螺公和螺母同时较劲用力紧扣螺丝那种对抱缠绕不想放松的感觉。 真的是魏如海,这小子一身血迹,还光着膀子。难怪管我要烟抽,他身上除了裤裆位置别着的弹匣再就没什么地方能放烟了,总不能上战场还把烟盒塞到裤衩里,跟林小天藏情书一个德行。 “妈的,都战死了,给我揣烟背酒的通信员也死了,哥们儿断顿了。”魏如海现在基本成了“光杆司令”,他的步兵八连除去被后运救护的重伤员,现在也就一个班不到,纯正的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我们松开了拥抱,彼此身上的血迹又沾了对方一身,反正都他妈是血,管他是谁身上的。我摸了半天才从裤兜里掏出了半盒折折巴巴几乎快揉搓成粉末的烟,一人一支不再说话坐在壕沿上开吸。 妈的,有酒就好了,看着地上几寸厚的已经凝成块状的血迹,还有不远处敌人各种造型的尸体,闻着一股一股恶臭的血腥味,真想使劲的咕咚一大口二锅头。可惜我的通讯员也在冲击中倒下了,临死除了死命的护住电台还精心的压着那个被打漏的军用水壶改制的酒壶。 我亲眼见到的情景,我不忍心去取那部电台,更不忍心去取那个酒壶。 我们连的情况比魏如海他们稍好些,除去牺牲的和重伤员,现在能战斗的还有五十多人,加上穿插分队剩余的十几个人能编成二个排。可我知道,我指挥下的弟兄比魏如海他们八连死伤还要多,因为最开始的穿插分队可是一百多号人啊,等于二百多人现在打剩下六十来人。 也有很多连队的弟兄们在欢庆胜利,他们都是后续梯队上来的,没有经过太大的血战,没有更多的伤亡,胜利对他们来说真的值得庆贺,确实值得庆贺,不论主攻还是助攻,都是玩了命了。可对于我和魏如海两个主攻连队来说,苦战一天,聚歼强敌,本来应该好好庆祝,可哪有心思啊?该庆祝的弟兄们已经化成了山脉,他们的鲜血把这片红土地染得更红,时间久了那片红土和鲜血的交融形成了这褐色的深沉的颜色。 “各连注意,尽快打扫战场,马上进坑道防炮。”营长大声喊着话,不再使用电台,现在全营的弟兄都能听到他的喊声,各连都没剩多少人,都聚在主峰,包括其他营打助攻的弟兄。 营长的命令提醒着我,战斗还没结束,以往的经验就是只要我们打下敌人阵地,用不了多久就会遭到火力报复,这已经是常识,对双方来讲都是这么干的,如果我们的阵地丢了,恐怕不到五分钟成百上千的炮弹就会结队成群而来,只要不进坑道,只要在表面阵地上呆着,肯定没有好下场。 敌人使用的坑道基本都清理了出来,这回被我们所利用,里面的电源和发电机已经全部炸毁,只能用我们的应急喷灯和少量手电,好在坑道口都开着,能有一丝光亮。 坑道里我坐在战士们中间,他们在黑暗中都不断的瞅着我,象是想听我这个最值得信赖的连长讲几句。我也想讲,想鼓励他们,可失去了林小天和李运鹏,我怎么也讲不出来,只好用目光暗示了下孟来福。 “钢铁的连队,英雄的兵,利刃出鞘威震敌顽......屡建奇功,听党招唤,‘挖敌心脏的大功六连’......”孟来福领着弟兄们唱起了连歌,顿时黑暗的坑道不再黑暗,低沉雄壮的歌声给每个人的心中带来了光明。 第八十三章 转入防御 第八十三章转入防御 坑道里呆了也不知多长时间,我也懒得看表,只等着敌人的火力报复,结果就是没等来,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后来知道,此一战我上级炮兵就把敌人部署在边境地段的大口径炮群大部分摧毁,连营属的迫击炮阵地都未幸免,几乎都被干掉。 魏如海带着他们八连的十几个人撤下了阵地,他们已无力再战,等着尽快补充新兵,想尽快的形成战斗力还得一段时间。其他大部分参加攻击主峰战斗的连队也撤回去修整,只留下我们六连和五连以及配属的炮兵连就地转入防御坚守阵地,后续支援的重机枪也上来了四个班,每连配属给两挺。 敌人的炮兵未敢再动,但班排、规模的反扑行动倒是组织了几次,都是敌人部署在山下的预备队被截断了退路,已经无路可走,只好冒险冲击几次,企图乘我立足未稳,一举夺回主峰。 对付这股自杀式攻击的敌人用不着跟他们来正规的打法,主峰南坡地势较为平缓,植被也不多,便于敌人展开成战斗队形冲击,同时更便于我发扬火力。我们没有全部占领阵地,而是呼唤上级炮兵先给他们开一顿大餐,当场就炸死了几十个敌人,剩下的没等调头逃跑,就被我们阵地上的重机枪搂着屁股一顿追射,又撂倒了十几个,再剩下那伙基本就不管了,他们已经进退两难,往回撤是我上级炮兵的火力拦阻区,想穿过去那是痴心妄想,想往回打,阵地上的几挺重机枪已经足够,我们连头都不用露就把他们打得狼奔豕突。 敌人尝试了几回也是毫无办法,万不得以的情况下发动了一次极其疯狂的反扑,这回个个都光了膀子,露出根根板肋,身上挂满手榴弹和子弹带,手里端着机枪和冲锋枪,也唱着他们军队的军歌喊着号子冲了上来。 距离太近了,无法发扬炮兵火力,重机枪的作用也大大减小,敌人玩起擅长的小群多路战术,平坦开阔的地形有多条冲击路线可以利用,他们很快就进入重机枪射击的死角,还把手榴弹扔了过来,尽管一个个短胳膊短腿,可掷的还真挺远,有几颗居然落在了我阵地前侧的土坡之上,贱起的弹片将我们连阵地上的两个重机枪手炸伤。 趁着我重机枪更换射手的间隙,敌人哇哇怪叫着扑了上来,这回底气十足,因为他们得到了消息,大批敌人的后续梯队已经集结,不久就会投入战斗,刚刚丢失全部阵地的他们马上就要转入进攻了。 我在坑道里喝了几口军工送来的白开水,又吃了几块压缩饼干,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最主要的是精神状态缓的差不多。电台里已经得到上级的敌情通报,敌人迅速集结了兵力,估计一周之内就会有大的攻势,营长指示先把当面的反扑之敌打下去,然后迅速部署防御作战计划并报营、团指挥所。 我向营长报告完当面之敌的反扑情况,然后大胆的带着一个排的兵力出了坑道,现在没时间研究防御计划,也没时间跟当面这群疯狗过于纠缠,赶快把他们打发了得了。 刚上阵地就发现敌人已经距离堑壕只有十几米了,我们再不上来还真有些危险。经历了一整天血战的弟兄们已经增长了实战经验,不用我说就知道怎么做,上来先是一顿手榴弹的侍候,然后也不用枪了,对付一群丧家之犬用不着玩枪,刺刀就够了,弟兄们大声叫喊着跃出堑壕,一阵突刺连捅带挑,当场就干死七八个,余下的十几个人几乎连反抗的力量也没有,精神彻底崩溃了,只能等死,投降都没人接受,况且他们还不想交枪投降当俘虏。 收拾完反扑的敌人,我迅速回到坑道,把几个排长和孟来福、孙猛以及配属的炮兵连指导员、副连长,重机枪排长一并带上阵地,现地勘察,看地形,研究防御的兵力兵器部署。 目前只能根据我方情况结合地形特点拟制防御计划,因为敌情还不清楚,集结的敌人有多少,主攻方向在哪里基本还无法判断,团里的敌情通报只侦察到敌人师一级的行动和规模,具体我当面可能面对的敌人有多少,什么番号,进攻企图,可能得到的支援等一概不知。 我们六连还有六十三人,依然保持三个排的建制,另有孟来福带领的几个驾驶员和副驾驶,李玉明率领侦察连的弟兄已经归建。配属给我们连的二炮连六门八二迫击炮均保持完好状态,随时可以占领阵地完成射击任务,八二无座力炮还有三门保持完好,另三门损坏,已送团修理所抢修,估计两天内能调上来。重机枪一个排两个班二挺重机枪,刚才打击反扑之敌时已经占领阵地实战中得到检验,这两个班弟兄都不白给。 目前最大的难题就是人员不够,防御力量较为单薄,据营长讲,新补充上来的战士还需五天的时间才能上阵地,而且技术水平和战术素养都差的很多,还需要在实战中加强锻炼。 我们又细致的研究了地形,从任务看,我们防御地段正面较宽大约有一公里左右,纵深较浅只有五百米左右,1062高地主峰南侧共三个高地归我连防御,正好成后三角形,前面两个高地地幅不大,各能摆一个排的兵力,后面的一号高地地幅较大,地势相对险要,可以当成纵深的核心阵地,除了可以摆一个排以外,连指挥所也可以放在此处。靠近主峰的一块洼地较为隐蔽,可以部署炮兵阵地,原来也是敌人的八二迫击炮阵地,一排长、李玉明、孙猛他们攀上主峰后最先干掉的就是这个炮阵地上的敌人。 李运鹏牺牲了,连队只能我一个人当家,二炮连也仅剩一个指导员还不是很懂炮兵专业。即使这样我还是充分的发扬军事民主,让几个连排指挥员先发表意见。他们几个心里也都有谱,尤其是炮连的副连长讲的非常专业,除了基本发射阵地和预备发射阵地的选择建议的很清楚以外,还将可能打击的目标如何计划火力和盘托出,最后还就我们步兵的排兵布阵发表了见解。 我点了点头,对他的前半段深表赞同,对后半段的“多管闲事”表示感谢,但肯定不会采纳。其他几个同志也相继发表了意见,一致认为,在敌情暂时不明的情况下,还是稳妥起见,尽量少摆多屯,将大部兵力部署在纵深内,前沿只摆少量兵力兵器。 几个干部只讲了如何部署兵力说的都有道理但很少能说出理由,这个也难怪,他们都是第一次参战,书本上的知识和战场只结合了一次,还是进攻作战,对防御并不在行。我可算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尤其在前线实习的时候基本都在防御,尽管咱那时候仅仅被当个兵使唤,可跟着陆排长确实学到了很多经验,尤其是几次较大规模的防御作战都亲身参加,有很多体会。 我看大家基本说不出太多的意见,也就不再客气,哥们儿现在是阵地上最高首长,该做总结性发言了。其实算不上总结性发言,只能算是我对当前情况分析判断的结论。 “同志们,我们进攻主峰时遇到了很大困难,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其中大部分原因是地形造成的,现在我们转入防御同样面临巨大的困难,一旦打起来伤亡还会很大,原因还是这个地形,1062高地主峰北侧地势险要,几乎没有接近的道路,坡度在六十度以上,易守难攻。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南坡,地势较为平缓,最适合敌人步兵的冲击,而且坦克和装甲车都能参加战斗,如果敌人投入这些重装备,那对我们来说是又是大大的不利。” 大家一听我判断敌人会使用坦克和装甲车都吓了一跳,刚才谁也没考虑这个问题,我们集结的时候集团军的坦克和装甲车都开了上来,结果地形并不适合使用,只是摆了个架子,等于白跑一趟,现在敌人竟然可能使用,我们还得采取传统的办法对付那些即有强大的装甲防护力又有强大火控系统的铁家伙,加上地形对我防御不利,真是难上加难。 我看了看大家差不多快变了色的脸,很冷静的继续说到:“坦克和装甲车并不可怕,我们就是装甲步兵团,平时对这东西应该非常熟悉,这些大家伙式尽管越野能力强,但也是相对的,受地形的影响也非常大,坡度超过三十几度它们就要犯难,我们攻击时那么困难都不敢冒险动坦克的主意,敌人也是一样,只要我们把现地的地形利用好,不利的地形可以改造成有利的地形。” 这回几个人可没有因为我的冷静我的分析而一同冷静,他们听完更觉得困难,心里肯定都在嘀咕“这穆连长弄出个改造地形,难道要战天斗地改造自然?来个山川换新貌?难道还能把地势变成南高北低,南陡北缓?难道还能把主峰调个过?”一连串的“难道”让大家的表情更严肃,脸色更苍白,都不知哥们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八十四章 障碍设置 第八十四章障碍设置 组织防御战斗的原则,通常都是按照“兵、火、阵、障”的顺序部署和计划。所谓“兵、火、阵、障”分别是指兵力部署、火力配系、阵地编成和障碍设置,这四条基本涵盖了防御战斗的各项准备工作。 我在组织战斗时打乱了常规,虽然还是按照四个方面去部署,但先后顺序进行了调整,最先组织实施的就是障碍设置。我这么做完全是有理由的,因为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敌情,上级只是简单明确了我连的防御地段,具体的防御作战任务还没有下达。完成组织战斗必须要充分的理解上级意图,必须要全面仔细的了解敌情。目前这两点完全做不到,我只能根据地形和本连的实际情况做出相应的安排。 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的设置障碍,也是我所说的改造地形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判断敌人极有可能使用坦克、装甲车支援或直接引导步兵冲击,那我们仅仅设置防步兵雷场和防步兵障碍物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设置宽正面大纵深的防步坦混和雷场以及防步坦混和障碍场。 没跟任何人研究,甚至没有向营长报告,我就将阵地上的人员分成两伙,一伙主要完成防炮坑道的清理和扩建,将原来敌人遗弃的坑道充分利用,还在主峰南侧利用天然山洞等扩建了二条新的坑道,主要是考虑能依托坑道迅速前出占领阵地,当遭敌炮袭时还可迅速就近的进入坑道实施规避。另一伙人就是我们此次的行动重点,设置障碍和埋设地雷。其中重点中的重点是探掘一条长三百米,宽六米的防坦克壕。 工程量相当的大,还没有任何工程机械,全靠战士们用铁锹、军镐完成。好在有一条横亘前沿前的浅沟可以利用,减少了土方量,否则我手头的人马光挖这个防坦克壕就得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障碍物的制做也费了很多心思,团里运送上来的铁丝网、防坦克三角锥、菱形矩马、鹿砦等数量太少,与障碍场设置的要求差的太多,而且全靠军工人力背负,时间紧任务重,一个个比驴还辛苦,背着五六十公斤的东西还要攀爬陡峭的山路,还要与遍地的地雷做斗争,上来一趟人就累得快吐白沫子,想死的心都有。 原来敌人阵地前侧设置了大量屋脊形、蛇腹形、二列桩、三列桩铁丝网,可被我们梳头犁地式的炮火覆盖、火箭扫雷和工兵破障之后,这些东西早炸得面目全非,根本无法利用。 唯一充足的是各种地雷较多,什么防坦克地雷,防步兵踏雷、跳雷、拌雷、定向雷各式花样应有尽有,还是老问题,需要军工同志一趟一趟的往山上运。 团里得到的敌情通报进一步探明,集结的敌人中有坦克部队和装甲步兵,编制什么的都跟我们师差不多,更证明了我首先设置障碍物挖防坦克壕的先见之明和重要的实战意义。团里马上又调上来六个连队轮番上阵帮我们构筑工事,设置障碍,重点是挖防坦克壕。师工兵营筑城连和团工兵连也上了山,尽管大型工程机械上不来,但他们构筑工事和设置障碍的质量速度及丰富的经验都给我们负责防御的连队提供了极大帮助。 人手一多,我的想法也随之增多,为了能有效阻击敌坦克和装甲车等装甲目标,除了设置一道防坦克壕外,我又结合地形,设计了传统打坦克的网状阵地。这个网状阵地颇费了些功夫,我研究了很长时间,终于有所创新,就是将网状阵地设置成带盖的类似陷井的方式,还在阵地周围预先设置了无炮和四0火箭筒基本、预备发射阵地,除了利用网状阵地将敌人坦克陷住使其不能动弹,还要用火力将其击毁。 看过一本yy军文居然把网状阵地当成伏击敌人步兵了,描述的还挺象,什么诸葛亮八卦阵八阵图,什么鱼网状的一块一块的比蜘蛛网还密跟迷宫一个原理,几个敌人据说也跟他们一样是什么特种兵进了阵地立马蒙圈,又是使用gps全球地位系统,又是使用红外头盔,连游戏里的鹰眼都搬出来了。 妈的,不懂就别瞎写,也别瞎yy,打仗不是游戏来不得半点yy,郑重的说一声,网状阵地确实象迷宫一样,有点类似的原理,但不是对付单兵的,那是打坦克专用的阵地,挖的很深很宽,有防坦克壕的功能还能让敌坦克进去后立马蒙圈无法行动。 小扯了一把,还是继续说我们的障碍设置,这个对防御作战来讲非常重要,只要是常规战争中的防御战,设置雷场和障碍场就是一项必备的工作。我们在前沿前的障碍场内设置了大量地雷,形成雷中有障,障中有雷,即炸坦克又炸步兵、工兵的防步坦混合障碍区和防步坦混合雷场。 具体说来,从我阵地方向向前延伸至前沿前分别设置了四道障碍。第一道就是以防坦克壕为主体的沟状障碍,后侧是网状阵地,在网状阵地的两侧分别预设了火力伏击区,除了发扬无炮和四0火箭筒等反坦克兵器外,还构筑了机动布雷的前出交通壕,战斗中步兵可以随时前出至网状阵地和防坦克壕周围实施机动布雷。同时,还预设了警戒阵地,主要是对敌人保持监视,战斗中首先以火力打击企图破障排雷的敌工兵,为全连报信。 第二道是火障,我们为了扫清前沿的射界,将大量的树木植被砍下,这些易燃的树木和植被都被废物利用,除了障碍场上需要的防坦克桩,大部分都堆在那条反坦克壕的后侧和两翼,壕底也铺上干草浇上汽油,网状阵地的周围和阵地内也铺设了大量的树木,全是浇上汽油,用火对付坦克、装甲车是最好的办法,对付敌步兵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他们敢往火里钻,定要他立马成烧鸡,小**恐怕都得烧个去根变成炭状物。当然直升机发射反坦克导弹和火箭弹专打坦克顶盖是最佳的办法,可惜咱们那时候装备差,还没有编制陆航直升机,也就没有那套空对地的武器装备和战术打法。 第三道是雷障,这个最好理解,主要就是大量的不规则的防坦克、防步兵地雷。前沿前共设了三个雷场,前二后一,前边两个都是正面达三百米左右,纵深二百米左右的宽大雷区,主要是针对山地地形来说,如果在平原地或者沙漠地形上,这两个雷场只能算是小型雷区了。 第四道是混合障碍区,三个雷场中的一个就混合设置在这里。最前面是一排反坦克水泥桩,全部取自敌人阵地上被炸坏的钢筋水泥,这把变废为宝,经过改装后都利用上了。第二排是反坦克三角锥,这种制式器材数量不多,所以集中使用,这东西对付坦克还是很管用,不管怎么翻腾都是尖朝上,使敌人的坦克、装甲车遇上就无可奈何只能绕着走,还不容易爆破,按照坦克的履带宽度纵深梯次配置,间隔距离较大,得一个一个的安装炸药才能毁掉,想一勺烩来个集团爆破那是不可能的,而且附近还有我们的步兵维护警戒这些障碍物,只要敌工兵或步兵接近破障,肯定得先挨一顿子弹和手榴弹。第三排是铁丝网,具体来说还细分为三排,前有蛇腹形铁丝网,中间是二列桩、三列桩铁丝网,最后是屋脊形铁丝网,三排铁丝网中间还混夹着菱形矩马和鹿砦,每几个障碍之间都预设防步兵跳雷、拌雷、踏雷,还有大量的子母雷专门对付排雷的工兵。 靠近我第一道堑壕敌人必经之路和易被敌人突破的位置专门设置了一排防步兵定向雷,这个得手动控制,没有大量预设,只能在战斗中机动布设。 四道障碍设置完毕,我还不放心,又将砍下的树木削成尖状和敌人原来障碍区内设置的大量竹签加以利用,在各道各个障碍区之间挖设大量的陷井,有防坦克陷井,防各种车辆陷井,更多的是防步兵陷井,每个陷井底部都埋设尖利的半米长的木尖和二三十厘米长的竹签,只要敌人落下,不被贯穿身体扎死也得落个太监,全是向上奔着肚子老二等位置准备的。 整个工程进度异常迅速,不到十天就全部完工,让营长和教导员看了都瞠目结舌,尤其是看到哥们儿对这些障碍设置研究的如此高深,更是赞不绝口。教导员再次称哥们儿为“弟”,拄着那根高机弹壳拐棍手捧我亲手绘制的“障碍设置平面图”象拿着一幅希世珍品乐得合不拢嘴。 “穆童老弟真有两下子,如果不当兵可以当个优秀的建筑设计师,这一套下来够敌人喝一壶了,不用打,能过了这几道障碍算他们命大。” 我心说“这教导员纯属是没事想夸咱哥们儿两句,逗闷子而已,这些东西基本都是防御作战必须设置的,只不过让哥们儿创造性的发挥了一下而已,再说了建筑设计师算个屁,哥们儿是天生的画家,只是手懒没练那玩艺罢了。” 第八十五章 兵力部署 第八十五章兵力部署 亏得我们动作神速在敌人发起攻势之前基本完成了障碍设置和工事构筑,紧接着就接到了当面之敌的数量、番号、行动企图等具体的敌情和上级下达的防御战斗命令。我再次结合敌情、地形和上级命令以及友邻各分队的部署进行了情况判断,重点是吃透敌情领会上级意图。 当面之敌是敌人第414装甲步兵团第2营在团编成内配属该团坦克营第1连、该团工兵连、特务连沿猛龙江(座标**)、122.1高地(座标**)、1062高地(座标**)方向发展进攻,向我防御的1062高地地域实施主要攻击,企图一举攻占我1062高地及附近地域,有效瞰制我边境地段诸要点。 上级决心集中主要兵力兵器和器材于右翼,以节节抗击、逐次消耗、诱敌深入、阵内歼敌的战法,坚守阵地,坚决粉碎敌进攻企图。具体的部署为我所在的步兵二营和步兵一营担负团一梯队防御任务,三营为团预备队,炮兵营组成团炮群支援步兵战斗,坦克营仍然保留在战区后侧待命暂时没有战斗任务。 我连防御地段正好在上级防御的中轴线上,左邻为步兵五连,结合部由我连保障,右邻是步兵三营七连,结合部由七连保障,三个连队担任防御战斗一梯队连,尤其是我连防御阵地地势较为险要是全团防御的重中之重。 根据敌情和上级意图,我迅速定下了连防御战斗的决心,集中主要兵力兵器于右翼,以打、炸、袭、磨、抗、扰的战法固守防御地域内诸高地,必要时可转入坑道实施坑道战逐次消耗敌进攻力量,最终粉碎敌攻击企图。 连队补充了三十多名新战士,二炮连损坏的三门八二无座力炮也修复完毕并补充了弹药,各个炮班人员也补充至满编。团里为加强我们连的防御力量,尤其是为了对敌坦克、装甲车的冲击,又将团炮营反坦克导弹连一个排配属给我们,战斗中依我的命令打击敌支援或冲击的装甲目标。 有了这些家底,我的决心形成后,兵力部署并不是什么难事,以少摆多屯的办法,将大部分人员和装备隐蔽在阵地后侧的坑道内待机,遇有战斗任务逐次占领阵地,这样可以避免敌火力打击。具体的部署为:以一排配属二门八二无座力炮、一挺重机枪和反坦克导弹一个班配置在前沿三号高地镇守右翼,也是全连的主要防御方向。平时仅留一个班在表面阵地监视敌人动向,其余人员均在坑道中隐蔽待机,一旦敌人前来攻击,则全排立即占领阵地,做为连的一梯队防御力量,首先投入战斗。 以二排配属二门八二无座力炮和反坦克导弹一个班配置在前沿二号高地,负责保障连防御的左翼,也是连的次要防御方向。平时只留一个战斗小组在表面阵地,大部分人员和武器装备均在坑道内待机,战斗中可分批次占领阵地,逐次对敌实施打击,并适机支援一排的战斗,如果敌人主攻方向选在此处,则根据我的命令加大抗击力度,全连也会迅速机动兵力兵器支援该排战斗,由次要防御迅速转为主要防御方向。 连纵深内的一号高地并没有配置太多的兵力兵器,我只派孟来福带装甲排二十几个驾驶员和副驾驶坚守阵地,等于摆个空城计,主要是考虑那个阵地用不着部署太多的人,前边三号和二号高地象两扇门一样即是连防御体系的屏障又可形成交叉火袋,敌人打到纵深内的概率不大,即使敌人突破我前沿两个阵地,我也可迅速机动火力给予纵深一号高地有力支援。同时,这一号高地人员虽然不多,但火力还是比较强,装甲车上卸下的四挺高射机枪全部部署在此,等于是全连的火力支援阵地,随时以猛烈的高射机枪平射火力支援前沿两个高地的战斗行动。 为了保持防御的弹性,我的兵力配置采取纵深梯次的办法,留有强大的预备队。三排配属二门八二无座力炮和一挺重机枪及反坦克导弹一个班被我留在1062高地反斜面的坑道里担任连预备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一旦战事吃紧,前沿两个高地均被突破,孟来福他们在纵深内无力支援的情况下,方可调动预备队上去,主要是夺回失去的表面阵地,或者以反冲击的方式歼灭突入之敌。 对我们来说,二炮连的迫击炮排是此次防御战斗的唯一压制火器,我将他们配置在1062高地前侧谷地内,也就是一排长、孙猛、李玉明他们消灭的那个敌人的迫击炮阵地,战斗中主要是对冲击的敌步兵实施压制和拦阻,也可适情况对敌人实施迷盲射击,延缓敌人的攻击行动。 我的指挥位置位于孟来福他们一号高地后侧的一个突出部,身边只带文书和通信员。这也是比较大胆的举动,战斗人员基本都配置下去,不想再抽调任何兵力负责连指挥员的警戒,而且一旦战斗打响,我肯定要靠前指挥,最主要的方向是一排的三号高地。大部分情况下是与孟来福待在一处,指挥协调火力分队打击敌人的步兵,支援各高地的战斗。 兵力部署只是把人员摆弄撒布在各个防御的要点,人上去还不顶用,重要的是兵器的运用,我专门将几个防御要点的指挥员召集一处,明确兵器的射向和如何协同形成交叉火力。还有一个重点问题,就是前沿前的障碍区。设置了障碍区如果没有人员和武器对其维护和防守,等于摆一堆死家伙,一堆敌人可以稍费点功夫就能克服的静止的废物,如果没有火力的牵制和吸引,敌人完全可以绕过或排除障碍,因此,将敌人吸引至障碍区甚至吸引至我方预设的火袋火网是十分必要的。 我命令坚守二号高地的二排派出一个班前出至前沿前障碍区附近的无名高地,将其预设为警戒阵地也可将其称为伏击阵地,保持对敌人的警戒与监视,最先与敌接触。一旦发现敌人的攻击行动,迅速发信号通知全连,并适时开火扰乱敌人冲击队形,将其冲击的坦克、装甲车诱至网状阵地,并且对敌企图破障排残的工兵、步兵预以火力打击,使其轻易无法克服即设的障碍。 我直接命令孙猛去完成此项任务,他是全连最适合完成此项重要任务的人。孙猛带着人走后,我甚至还产生了一丝后悔的念头。尽管我再三嘱咐孙猛,他的任务就是吸引、牵制和袭扰,达到发现敌人,扰乱其冲击部署即可,不得与敌纠缠,要快打快撤不要恋战。可事实上我最清楚,这一个班弟兄生还的可能性极小,想打完就跑实不容易,敌人也不是傻瓜,刚发起冲击,心气甚高,士气也旺盛,不会轻易放过最先接触的小股力量,定会死缠不放,想顺利脱身谈何容易。 孙猛还是那么的坚定沉着,战争让他迅速成熟了。他随着二排临行前甚至还跟我开起了玩笑,结果这玩笑并没有把我逗笑还增添了伤感让我好一阵心酸。 “连长,这回俺可是要立头功了,最先发现和打击敌人,打完仗只要哥们儿活着回来可别忘了给俺请功,别忘了请咱喝酒啊,嘿嘿。” “功一定要立,而且是高功,不用这次,就你们攀上悬崖峭壁插入敌后干掉敌人炮阵地挖敌心脏的行动已经创造了小分队穿插作战的经典战例,我手下的弟兄都不是甭种驴熊,都应该记功,一言为定,打完仗一定请你喝酒。不过,你小子给我记着,必须活着回来,把带去那一个班弟兄全须全尾的带回来。”我说完这话眼睛都快湿润了,可我是连长,阵地最高指挥员,尽管孙猛比我大半岁,可我必须保持大哥的风范,坚决不能掉一滴泪。 兵力部署安排停当,接下来就是部署阵地编成和火力配系,这两项对防御作战来讲更是至关重要。情况紧急,各要点指挥员马上就要前出至阵地,我也抓紧时间趁着他们未走之前把协同事项一一明确,也就是组织协同和保障。 所谓协同就是预先设想情况,而后各分队相互协调采取相应的对策和行动。通常有两种方式,一是按时间协同,二是按态势协同。按时间协同最简单,就是到什么时间,大家该干什么事,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比如说开个晚会,象“春晚”之类的,到了某时间该某个傻逼登场假唱了,相应的音响必须要对准他的口型放录音,其他伴舞、灯光都要在那个时间开始动作,这就是按时间协同。可在实战条件下,想按时间协同那可就难上加难,敌人不能按照我们预定的时间跟咱们开干,这不是演习,所以必须以态势协同为主,这就需要周密细致的设想各种情况,而后各分队采取应付各种情况的处置办法,这个难度最大,但必须按此协同,这就是战争,都是从最坏最难最复杂的地方着想,研究最难解决的事。 第八十六章 阵地编成 第八十六章阵地编成 依哥们儿的经验,组织战斗的过程甚至比战斗的实施过程还劳心费神消耗精力,所谓“多算胜,少算不胜”、“谋定而后动”都说的是这个道理。定下决心的过程,甚至比女人生孩子还闹心,那可真叫个痛苦。必须要判断对敌人的主攻方向和主要突击目标,而后采取相应的部署配置和战法策略,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一旦判断失误,定下错误的决心,则胜负立分。这种比难产还痛苦的心里斗争对指挥员来说是一道坎一道难关,是战争送给指挥员的煎熬,是战争给指挥员出的难题,必须要以百分的成绩答对。 我在第一次参战实习时,就是因为那位老连长过于相信自己的经验和判断没有听取“小**”陆排长的正确建议,按照陆院教科书的方式来个前三角配置,平均分配兵力兵器,没有正确的选择主要防御方向和防御要点,结果导致被敌人利用冲沟偷袭,一夜间丢了大部分连阵地,若不是第二天迅速夺回,恐怕老连长挨处分都是轻的,遇到狠人似的首长没准都能给他毙了。 哥们儿不怕枪毙,但不想那么死,那可真叫憋屈。一个指挥员可不是为了自己的生死才觉得定下决议异常痛苦,因为他要为麾下一杆弟兄的生死负责,为战斗乃至战役的胜负成败负责,那责任把指挥员压得透不气来,定下一个决心说是象女人难产都不为过,更象是被凌迟处死前的紧张。 按照贯例我将自己的决心部署上报到营、团指挥所,过了一天才得到营长的回话,他也没太想好如何批复,还说团长、政委、参谋长研究后决定批复此方案。一天的时间啊,连批复一个连防御要点的方案都费那么大的心事,说明团首长定下一个战斗决心是多么的不容易。 又等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总算团首长都通过了,营长相当于当了把大通信员,将批复情况转达给我,同时他又提出了一些非常大胆的防御设想,又跟上次一样,虽不是命令,可也语气坚定让人不得不接受。 营长在中级指挥学院培训时就是有名的“战术通”、“战术理论尖子”,毕业战术成绩是那期受训人员的第一名。他曾有一篇“关于营、连防御作战的主动攻击战术”学术论文被刊登在内部的军事学术杂志上,当时就引起轰动倍受关注,甚至还引发了一场颇具规模的学术大讨论。 现在营长给我的指点就有点那个路子,简单说来就是抛弃过去传统的防御思维,不是以抗为主,不据守要点,甚至很多重要的阵地不派兵把守,把兵力兵器从阵地上解放出来,而是随时保持一种“进攻”的态势,在防御当中寻求进攻的时机,说白了就是以攻对攻,以攻代守,把防御战当成进攻战来打,不断寻找进攻之敌的破绽而后以攻击的方式完成防御任务。 “穆童,防御作战切忌保守,必须要大胆一些,打破脑袋里装的坛坛罐罐,把什么兵力部署、阵地编成、障碍设置、火力配系这些东西安排完之后,必须牢牢控制住机动力量,只要抓住敌人的一丝破绽,大胆出招,肯定能起到出奇制胜异想不到的效果。我看你搞的阵地编成就有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虽然部署周密多种阵地互为依托,但缺点是太死太静止,不能联动成一盘棋一个整体,而这样的阵地编成不如将阵地上的兵力兵器收拢组成强大的机动分队,根据战斗的发展进程,适时的机动出击,用火力机动去控制阵地,比人员死守阵地要强得多。” 营长等于给我上了一堂防御战术理论课,还特意举了阵地编成的例子。我觉得他说的非常对,也非常好,可我却不想采纳,尽管他是首长。 我发现自己的思维始终跟不上营长的节奏,不光是我,全连的干部还没有一个能达到他那种战术理论水平,确实是高,但我觉得那套东西只能停留在理论研究阶段,具体的实战当中,真的不敢去大胆尝试,尤其是不敢用士兵生命做代价去尝试他的“新战术理论”。 我还是根据自己的决心部署组织阵地编成,全连的阵地先划分成区域,然后根据各个要点的不同,战法的不同配置成警戒阵地、伏击阵地、网状阵地、前沿支撑点阵地、环形阵地、核心阵地和迫击炮、无炮的基本发射阵地及预备发射阵地。 这些阵地在我看来并不象营长所说什么静止的孤立的缺乏联动的死东西,根据不同的任务需要和战斗时节,我基本是把兵力兵器的部署与阵地结合在一起。 在警戒阵地预设了一个班的兵力由孙猛带领,战斗打响前并不占领阵地,而是发现敌有攻击征兆后,迅速前出察明敌人攻击的数量规模,而后向全连发信号准备战斗。此时他们的任务有三个:一是监视敌人动向随时向我报告,并以步机枪火力打击敌前出的工兵排障分队,使其不得轻易克服障碍。二是迅速发扬火力抢先打乱敌人战斗队形和攻击节奏,这个只能是尽量达到。第三个任务才是最关键的,必须将敌人引入我方预设的阵地,也就是网状阵地等伏击阵地,主要是对付最难缠的敌坦克和装甲车,如果敌人的装甲目标并未采取引导步兵冲击的方式,那么就简单打几枪即往后撤不与敌人过多纠缠。 伏击阵地并没有部署一兵一卒,主要是以各种发射火器组成的交叉火力控制的预设火网也可称为“火袋”。这个任务交给了纵深内的孟来福他们装甲排,四挺高射机枪分散在四个不同位置,均对网状阵地附近跟随敌坦克、装甲车冲击的步兵实施集火打击,割断其步坦联系,然后利用网状阵地将敌坦克困住,两侧三号和二号高地的弟兄迅速机动前出以无炮火力、四0火箭筒为远距离打击手段,紧接着以步兵爆破手前出实施近距离爆破,最后是四0火箭筒手尾随占领伏击阵地对敌坦克实施倒打。 网状阵地和反坦克壕基本连成一体,这个就象营长说的那样是“死”的,也没有部署兵力,但我设计的网状阵地还是有很大创新。首先这个阵地是隐蔽的,而不是象防坦克壕那样横亘在前沿前连瞎子都知道那是一条大沟,想过去得绕着走。我的网状阵地是带盖的,用木头和植被将其顶部伪装,阵地的下方是浇满了汽油的树木和干草,相当于一个大型的网状的陷井,敌坦克只要陷进去那就是一顿红烧钢铁,坦克、装甲车肯定会被烧得如火炉一般,里边的乘员只能成为一堆红烧肉。 前沿的二号、三号高地均构筑了环形的支撑点式能打能住能藏能防的多功能野战阵地,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用钢筋水泥浇灌,当时也没那么些东西,孙猛他们再能耐也不象在家扣大棚似的几个晚上就偷来大堆的材料。即使这样,弟兄们还是想了很多办法,将敌人废弃工事上拆除的大量钢筋水泥块子搬到阵地之上,又利用天然山洞建起坑道,使地下与表面阵地有机衔接,阵地上的堑壕均构筑成“u”字环形,战时还能起到伏击作用,“u”型阵地两侧均部署相应的步机枪和四0火箭筒,随时都可形成交叉火网。 两个高地距离五百米左右,我已经没有时间让战士们把两个高地用交通壕连接在一起。按我最初的想法,就是让两个前沿一梯队排阵地形成联系紧密的整体,首尾相顾互相呼应,使敌无从下手。现在仅仅是各修了一半交通壕,还没有成功连接,还在加紧施工构筑,如果敌人能再给我们五天时间,两个阵地就算连为一体了,如果敌人不给面子提前开打,那我们只好以火力的机动来弥补这一损失。 配置在前沿阵地上的几门八二无座力炮阵地我也下了很大的功夫,一般情况下只构筑基本和预备发射阵地,而我这次竟让他们每门火炮构筑了不下五个发射阵地,有正射向前的,有侧方打击的,还有利用地形绕到敌可能冲击路线的后侧实施倒打的炮阵地,反正狡兔三窟,哥们儿这回玩个狡兔五窟,就是一门炮不断的变换发射阵地,打一炮换个地方,使敌摸不清头脑,挨了炮也不知从哪打来的。 六门迫击炮没有分散配属给班排,由二炮连指导员和副连长统一指挥集中使用,我也要求他们构筑了一个基本和两个预备发射阵地,战斗中还可根据需要适时的向前或向后机动,必须发挥小炮快速灵活的特点。 重机枪两个班以及孟来福的四挺高射机枪就更没什么可说了,都是大量的构筑射击掩体,以我的经验,只要是战斗间隙,第一件事就是构筑掩体,构筑工事,这才是真正保命的东西,不怕把弟兄们累死,只怕战时让敌人打死。 除此之外,我们还构筑了几个面积较大非常逼真的假阵地,主要起迷惑敌人的作用,最终目的是将敌人引入我们的预设阵地预设战场之内,这也是把防御变成主动打击敌人的有效办法,与营长的“攻击式防御”不谋而合。 第八十七章 火力配系 第八十七章火力配系 我一直都很奇怪,从电影里从书上从老一辈甚至同辈的嘴里讲出的关于战争的话题都是豪情万丈,表达出来的几乎都是一个模式“对大部分军人来讲,刚开打的第一仗谁都害怕,只要打过一次或几次之后用不了几回就会上瘾似的越打越爱打,不打仗就浑身难受。”叙述的有些罗嗦,反正就这意思,就是人们心里有那么一种说不出来的想要玩命想要凌虐谁想要蹂躏谁想把谁干了那种感觉。可能人们骨子里都有那么一种带有强奸倾向的**,否则为什么那么些从来没有当过兵打过仗的“粪青”们那么愿意yy战争呢,就是在心里满足一下自己的**罢了。 我现在一点也没有那种感觉,除了失去战友而产生的巨大仇恨让我有拚了的想法而且是瞬间的失去理智,而后就是极痛苦的心理挣扎,我甚至每打一仗都会将以前的勇气减少大半,根本不是什么越打越爱打,而是越打越害怕。真实的战争就是这样,没有一点点值得yy的元素,除了血腥和恐怖好象比他们yy的更血腥更恐怖以外,其他都是心理上极度的厌倦。 人真是矛盾的东西,不久之前的进攻作战我还提出大担的穿插设想,甚至敢到团指挥所在团长、师长面前陈抒己见。结果也非常成功一举端掉了敌营指挥所来个出奇制胜,后来攻击主峰屡次受挫之际还冒险一搏派一排长领孙猛、李玉明攀爬悬崖攻击敌人侧背,取得重大战果。可现在转入防御又开始小心异常,进攻战斗时的大胆也不知跑哪去了,甚至有些墨守成规。 我不停的思考这些问题,同样是我,为什么二年前热血沸腾写了血书非要参战,谁拦着都跟谁急,可现在打了几仗后本该愈战愈勇,为何产生了怯战心理?为什么同一场战争中的我,身为连级指挥员的我在进攻和防御时的思路会差别那么大?而营长好象无论攻防都要大胆出招,每次必见血封喉极其凶悍。我现在已经的的确确落入保守的怪圈,尽管符合上级意图,但却不能领会直接首长营长的意图,这仗可真没法打。好在营长还象上次一样,只是提个思路并不干扰下级决心,他也没有组织战斗的决策权,一切都是团长、参谋长包干到连。 送走了营长,我一个人坐在一处火力点上方打开地图,就是陆排长送给我那份图。我努力回想着当时阵地上的火力配系,那时的地形好象与现在也差不太多,只是没有左侧那条冲沟。我又想着营长的话,防御中的大胆攻击该如何做呢?此种战术好象不是营长提出的,拿破仑大败滑铁卢尽管是他最惨的时候,可在防御中不断出击的战术却是被后人大加赞赏,只是时运不济导致惨败罢了。 拿破仑时期的作战和现在已经大不相同,但战争的规律是一样的,战争的本质并没有改变,还都是攻防那一套。如何将我手中的兵力兵器最大限度的发挥出特点,扬长避短,在防御当中大量的消灭消耗敌人有生力量是面临的最大难题,也是我为什么越打越怕的原因。可以说不是军人的勇气出了差错,更不是哥们儿贪生怕死,而是一种责任使然一种压力导致心虚,是因为我和我的连队担负了重大的任务,就怕因为我一个连的部署失误或是战斗实施中出了岔子,导致全团的整体战术体系受到重大影响,那是最可怕的。 我看着陆排长送我的地图,那些分层设色用等高线等深线标绘的山川河流突然间都成了立体的,跟实体地貌一模一样,只是比例小得多罢了。以前就多次做过试验,还是跟林小天开玩笑时做的,他的“色盲眼”肯定没有此项功能,而我却能多次做得到,一看地图就是立起来的。尤其遇到重大紧急情况的时候,我的眼界均会随之放大,看着地图就如同看到那些真实的山川河流。 心情又是一阵明朗,我的精力从来没有这么集中过。我边看边对照,防御地域内的几个高地目前已经改造的差不多,除了被炮弹将标高削短削矮,树木被炮火焚烧成焦黑的木炭,河流让鲜血改变了颜色,还有就是我们挖的大量工事、堑壕和各种造型的射击掩体。 现地的地形地物原来在图上都是一幅美丽的山水画,现在这画中的美景只能在图上空留记忆,几天甚至更短时间以后的撕杀还会将这残存的记忆再次毁掉大半。 我没有时间去发表什么感慨,我要尽快的在我的图上增加新的战术计划。那种感觉很特别,总觉得缺少一些取胜的最需要把握的东西,就象是一名参加高考的学子,总象有什么东西没有复习完,而考试恰好就考的自己没有掌握的东西。 对,就是这个东西。所有需要准备的防御要素看似完备,其实差的很远,缺少了这一画龙点睛般的部署,那么整个防御就是一潭死水,只能是被动挨打,摆上去多少人员和武器装备也无济于事。这东西是什么呢?它就是火力配系。防御作战中标准的军语,估计在一般的军语词典中找不到,说白了就是在防御战斗中如何发扬手中武器装备效能形成最佳火力打击效果的火力计划,让阵地上的火器形成体系,形成整体的合力。 我的眼睛掠过一个个设置完备的阵地、工事,不断在脑海中设想着敌人进攻我们坚守抗击的场面,每闪现一下,我都快速的在图上标绘,每设想到一个关键环节,我马上就意思到该如何的发扬手中武器的效能。就是这个“火力”,如何发扬火力,如何机动火力,如何让有限的火力凝聚成强大的杀伤敌人的力量。我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切入点,在完成了阵地、障碍和兵力部署之后,那个最需要把握的“火力配系”就突现眼前了。 几个配属分队的指挥员和本连的排长、班长骨干们被我叫到了一起,当面再次明确了火力配系计划。 我按照防御部署从前往后的顺序一个个点着那些各阵地指挥员的名字,每说几句就让他们复述一遍,要把我的战术思想强行的灌输到他们的脑子里,让他们想忘也忘不了。 “孙猛:一旦发现敌人开始进攻,首先由二号高地前出至警戒阵地,你们班的两具四0火箭筒必须分散行动,从两个方向对敌第一辆冲击的坦克或是扫雷坦克的后侧和油箱位置给予第一次火力打击,轻机枪必须割断敌坦克后侧跟随冲击的步兵,其他冲锋枪手都要分散行动,注意放过坦克只打步兵和工兵,而后带领全班向伏击的网状阵地边打边撤。” “一排长:当孙猛他们警戒阵地率先开火后,先不要急着行动,首先指挥阵地上的重机枪对敌人步兵实施侧射,与我警戒阵地形成第一道交叉火力。记住重机枪和无炮必须同时从两个方向占领阵地,其他的步机枪要围绕重机枪所在射击位置周围占领阵地,形成的火网必须成梯次纵深状,不要打成一个平面,争取立体的打击效果。最关键的是无炮,必须抢先开火,争取以侧射火力消灭敌坦克,而后迅速转移至预备发射阵地向第二个目标发射。” “二排长:你们在警戒阵地和三号高地打响后,暂时不要行动,要严密监视你们二号高地正面之敌,采取逐次占领阵地的办法,首先是冲锋枪手占领阵地,掩护无炮的行动,而无炮打击对你们威胁最大的敌坦克和装甲车,此时几挺轻机枪也占领阵地打击坦克后侧的敌人步兵。你们发扬火力时必须协同一排的行动,二号和三号高地之间就是我们第一道预设火网,也是我们最理想的战场。” 我给防守前沿两个高地和警戒阵地上的孙猛明确完火力计划,稍微停顿了一下,用手指着简易沙盘的具体位置,让他们复述,直到我满意之后才接着结合连防御战术继续讲解火力配系的构成及达到的目的。 “记住,你们发扬火力的第一个目的是消灭敌坦克和装甲车,如果消灭不了也必须将它们与步兵的联系阻断,不能让敌坦克轻易克服防坦克壕和防坦克障碍。一旦敌人克服了障碍,那就将其诱至我预设伏击阵地和网状阵地,两个高地上的四0火箭筒必须绕至敌坦克、装甲车侧后形成倒打火力,无炮要迅速转移至预备发射阵地对敌坦克和装甲车的侧方实施打击。注意,这个时节的战斗是以打击敌坦克和装甲车为主,最次也要割裂其步坦联系,使冲击之敌无法形成步坦相互呼应相互支援依托的整体作战效果。” 第八十八章 火力凶猛 第八十八章火力凶猛 全连的火器不少,可总觉得对付敌坦克、装甲车这些铁家伙有些不够用,最厉害的反坦克导弹象个宝贝似的被我雪藏了起来,本来这东西打击距离、打击精度和毁伤强度是无炮和四0火箭筒这些反坦克兵器无法比拟的,最适合成为全连首次对敌打击的手段。如果敌人迫近,导弹的威力自然大减。 连导弹连的于排长都大惑不解,为什么这么凶狠的反坦克兵器居然被我“置于脑后”讲了那么多前沿前的发扬火力手段和对装甲目标的办法,唯独拉下了这最能解决问题的“杀手锏”。 “连长,我有个建议,我们导弹连一排的三个班应该分散配属到前沿一线阵地,当敌人坦克和装甲车还未展开成战斗队形就在远距离对其实施第一次打击,即能引起敌人冲击队形的混乱,还能大杀敌人的士气,对敌人产生巨大的心理威慑。” 我看了看这位导弹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于排长,应该是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他的建议很有道理,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的脑海里早就形成了思路,不是看不上这位高材生,更不是觉得他刚才的话除了建议之外还有一丝专业人员对非专业领导的蔑视。我考虑的是全盘的防御部署和计划,而一个专业的排长考虑的恐怕只是手中这种专业兵器的使用效能,在这方面恐怕我们的沟通很困难,但就专业角度,他的建议还是给我下一步部署此种反坦克火器的使用提供了很好的参考。 我把于排长置于一边,没有马上理他的建议继续接着我的顺序往下说:“老孟,你的四挺高射机枪可是全连最强的压制火器,对冲击的敌步兵杀伤效果最好,所以你们的打击效果决定着整个防御体系的稳固。首先要做好隐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轻易出坑道,占领阵地时也要梯次占领,分成东西两组两个方向,每个方向只能有一挺占领阵地,另一挺待机,随时准备采取机动的方式支援前沿各阵地战斗。” 此时无法顾及老同志的面子,我还是让孟来福复述我的吩咐,然后继续往下说:“高射机枪重点打击的区域是进入伏击阵地的敌步兵和排障的工兵,如果敌坦克突入我纵深,千万不要与之对射,必须转移阵地,绕过坦克打击后面的敌步兵。对退却之敌可视情况实施追击射击,大量的消灭敌人有生力量。” 我在部署各个火器打击区域之时,下边的指挥员除了于排长以外其他人也都面露狐疑,都觉得兵器的使用不太符合常规。按说这高射机枪是射击距离最远的杀伤步兵的武器,也应该配置在前沿支撑点一线,在敌人未展开成战斗队形时即予以打击。可我现在把它们均部署在纵深内,还是把敌人放近了再打,可以说武器效能并没有发挥到极致,防御中的打击手段还是趋于保守。 没有时间跟他们讲解兵器的配置使用原理,也不怕被下级理解为保守,我的计划已经成竹在胸,常规的发挥武器效能已经不能适应这种较为新型的防御战斗。把高射机枪等杀伤距离较远的兵器布置在纵深内也是一种超常规的使用办法,也可以称之为大胆的行动。 如果按照以往的火力配系原则,肯定是设成三道火网。第一道就是高射机枪对远距离接近阵地的敌人实施“远程”打击,而后是反坦克导弹的发射袭击敌装甲目标。第二道是前沿阵地的机枪火力打击冲击的敌步兵和排障之工兵,无炮和四0火箭筒对接近敌坦克实施侧射或倒打。等这些重武器大家伙式全部登场亮相之后,第三道火网才是步机枪等轻武器火力与冲击之敌的近距离对射。此外还有迫击炮的压制、拦阻与迷盲,尽管阵地配置在后侧,但打击却是最远的敌人,从距离上看也可归为第一道火网之列。 三道火网确实按照射程的远近区分的比较有层次,也能最大限度的发挥武器的战术效能,平时我们的战术也多是这种常规的发扬火力的招法。 可现在我的部署基本没有按照层次,没有按照武器的战斗特点去配置,下级指挥员出现不理解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我还是没有过多的解释,还有几项火力计划没有讲明,我要把所有的配系方式和手段讲清楚之后,再给他们上一堂防御战斗的火力配置战术课。 二炮连的迫击炮基本发射阵地和预备发射阵地尽管布置在全连防御地域的最后侧,地形较为隐蔽,但构工时我还是一直把重点放到此处,我很清楚迫击炮的威力,尽管都把这东西称为小炮,可我早就知道它的厉害,在学校我就对这种杀伤力极强的小炮感兴趣,还参加了单人单炮射击尖子的考核,当时一炮干到老百姓苞米地里的事情记忆犹新。 现在我的连队的中远程火力掩护就全依赖这最不起眼被很多人看不上眼的迫击炮了。因为我最清楚,战斗打得激烈之时,呼唤上级炮兵需要有个过程,有时通信中断,得不到及时的炮火支援,阵地所承受的压力会很大,且人员伤亡也随之增多,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亲自掌握一只炮兵分队来的实在,可以说指到哪就打到哪。 说到二炮连我不由得再次想起该连的连长我最铁的哥们儿林小天,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听营长和教导员的意思基本没什么希望。唉,如果他能活着该有多好,我们弟兄又可能并肩战斗共同御敌了。 “老黄、老刘:我这一百来号人可就算仰仗你们了,你们提出的建议很好,几个高地地域附近计划的火力我看也没有问题,关键是战时的协同,进攻战斗中我们协同的还算不错,这回防御我重点要在前沿至纵深一线形成一道密集的炮火拦阻区,这个难度很大,需要掌握好射击的间隔,必须打到没有规律,让敌人无法利用我炮火的间隙,还有战斗中的机动火力转移射向问题,这个必须严格执行命令。” 跟二炮连的指导员、副连长交待任务我还是很会掌握火候,尽管人家现在归我指挥,但毕竟都是平级,平时在一个营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又都是比我早毕业早提起来的老大哥,说话还算客气,但后边几句还是要求非常严格,给足面子的同时也让他们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战场,这是来不得半点儿戏的战争,必须要听从哥们儿的命令。 我最后将目光投向有些不屑一顾不怎么把咱这个连长放在眼里的“学院派书生式”导弹连的于排长,我用不着给他面子,我心理最清楚手里这付牌这个打击敌装甲目标最有效的导弹排的价值和功用,所以不能给他好脸不能让他感觉自己很有份量而冒然行事,我只能给他冷脸让这个导弹学院的高材生引起高度的重视。 “于排长,你的导弹排部署在全连防御纵深内一号高地东北侧丛林处,记住没我的命令所有人员装备必须时刻呆在坑道里,连拉屎撒尿都给我在坑道里进行,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离开坑道。” 我严肃的瞪着于排长,没等他呷吧嘴发问,接着说道:“战斗当中完全听从我的命令,导弹发射无需阵地,只要隐蔽即可,你们坑道外侧的射界已经全部扫清,每发射一枚导弹不管命中与否必须迅速转移,不得延迟。” 所有事项全部交待后,我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难看,再不会给任何人一丝笑模样,连二炮连的指导员和副连长看着我的表情都觉得心里发毛,更别说那毕业没几天的小于排长了。 “大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没有?”我大声向他们问道。 “没有!”各阵地指挥员一齐大声回答,包括我以前一直叫大哥的二炮连指导员和副连长,那个小于排长也张大了嘴。 “都清楚就好,现在大家可以考虑一下,我这纵深梯次环形配置火力的意图,就是将敌人放进来打,不过早暴露防御企图,每次打击均发挥突然迅猛的特点,让我们手中的兵品火力凶猛得象一把利剑,一击之后迅速撤离,再找机会出剑,短促突击,出招即见血。各阵地发扬火力时除了要有层次,更重要的是形成互相保护相互协同的马蹄形体系,尽可能的组成明暗相间高低错落的立体火网,使进入我阵地的敌人首尾不能相顾,发挥我近战特长阻敌于障碍场,诱敌至预设火袋,歼敌于即设阵前。” 第八十九章 独头蒜 第八十九章独头蒜 战场上指挥员的讲话不象平时拍马屁捧臭脚贯例模式一般有齐刷刷的掌声,我的话说完自然是一片静悄悄,那个场面形容不好,如果掉地下一根针恐怕都能听得见。几个阵地指挥员和班长、骨干都把坚定的目光投向我,完全是一种信服信赖心服口服的眼神,意思好象在说“这样的连长行,这样的指挥员我们信得过,咱们宁可死在阵地上也不会给这么有谋略有胆识的指挥员抹黑。” 导弹连的于排长也失去了刚才的牛逼和不屑,也用极崇拜的目光看着我,几分钟的时间咱就多了个新的男性粉丝。 刚才那一套四十分钟左右的明确任务和讲解,让大家知道了我们如何的运用火力,如何的组织火力配系,如何的让敌人在我们的火网中被撕的粉碎。他们可能还很惊诧我讲话时的表情和语气变化,忽而缓慢匀速,忽而急促异常,忽而加重强调,忽而严肃紧张。 还得说矛盾这东西,在我身上体现的实在太明显了。这么大的防御地幅兵力兵器不易摆得过多,全团只有我们连和步兵五连、步兵七连坚守在前沿诸要点,其余都部署在纵深内。这担子实在太重,任务实在艰巨,让我感到压力感到紧张也感到莫名的恐惧。可下达防御战斗命令时,我又条理清晰轻松自如一派大将风度,这种镇定自若的指挥员气质大部分得至陆排长的真传,又有一少部分是从参谋长那学来,尽管现学现卖形似神不似,但总算能保持最基本的冷静和自然。 恐惧和紧张埋藏在内心深处,冷静和自然体现在外表,还有更捉摸不透的一种情绪,那就是仇恨,极度的仇恨,我甚至在明确任务时都控制不住这种情绪,恶狠狠的架势让几个部下都不寒而栗。他们心中也同样聚集了战争带来的巨大仇恨,他们当然最清楚我这个连长为什么会如此的面露狰狞。 都是因为前期进攻作战时我们牺牲的那些战友,我一想起李运鹏他们几个烈士尸体被抛出堑壕的场面就气得浑身直颤,我甚至都想好了等敌人进了我布设的“火袋”将他们统统干掉后一个个挂起来,象古老的冷兵器时代那种做法,把他们一个个活剐了都不解我的心头之恨。 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铁哥们儿林小天和王厚忠他们几个的生死下落,每次军工上山送给养我都过去打听一下,可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连救护队的同志也不清楚,当时就后运到野战医院,一个个跟血葫芦似的谁都分辨不出人形,更别说所属番号和姓字名谁了。 终于盼来了好消息,林小天没死,仅仅是受了重伤,王厚忠也没死,受的伤居然也不重。 是营长和教导员上山来检查防御部署时亲口告诉我的,当时我差点乐得蹦起来,要不是二位首长大人一脸胡子啦喳的老脸比抽吧枣、干吧梨、老太手背、卵子皮还干吧,要不是两个都是上级,我都会把他们搂住使劲啃两口。 “这是真的?不是做梦吧?” “看你那样,我们这么大的官还能骗你?你那铁哥们儿没死,伤的也不算重,老二挨了一枪,差点成了太监。”听教导员的意思好象把自己真当了多大的官似的,话里也流露出爱将未死的兴奋。 “太监就太监吧,只要不死就成,这小子那二两肉跟他妈子弹磁铁似的,总是招惹祸端。”只要林小天不死,别的我是什么也不管,反正他那家伙式用的太频,可能连老天都嫉妒这帅呆的情种,屡次三番的在他那东西上找茬,这回正好断了念想,让他以后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陪孟超玲,反正他也快有了孩子,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使命已经完成,那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别再出去惹什么红颜祸水就行。 “太监什么?只干掉了一个球,还剩一个籽,独头蒜更辣。” 我靠,听营长弄出一个新名词“独头蒜”,敢情林小天那点坏水都憋到一个上去更辣更厉害了,又是一把因祸得福啊。 “那王厚忠呢?他伤的怎么样?”此刻我对王厚忠的关心不亚于林小天。 又是一个意想不到,营长和教导员居然面无表情的把话头岔开,根本不想提王厚忠的事。 我从来都是一个“机灵鬼”,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说道。经过部队几年的历练,我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懂得不该问的不问。可现在这事是必须要问的,那是我的副连长,不管他以前什么的干活,现在是我们连队的一员,是我的部下。 看来这事当着众人的面还真不能问营长和教导员,私下问还没有机会,马上两个首长就要下阵地回指挥所了。万般无奈也是急中生智,我装着肚子疼要大解的样子,跟两位首长小声说了句“营长、教导员实在抱歉,肚子不争气,稍等五分钟我马上就回来。” “懒驴上叫屎尿多,敌人要是上来你也拉完了再干?”教导员明贬暗夸的嘟囊了一句。 “敌人上来了我喷他一脸屎,然后给他脑袋造开花。”我笑着回答着教导员然后转身直奔茅厕。 阵地上修了一些“野战茅厕”,可我没有奔最近的那个,而是捂着肚子向防炮坑道方向疾奔,看那意思是憋不住了,情急之中迷失方向不知该往哪跑。 一溜小跑进了防炮洞,我知道营部的胡军医正在领着救护队的同志在坑道里消毒,并给几个伤号换药什么的,我借着上厕所之机就是来找他。 “老胡,问你个事,王厚忠不是没死吗?到底怎么了?伤的重不重?”我一把将胡军医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这事我也不清楚,就是听说他没死,现在野战医院呢。”老实吧交的胡军医想说谎都没门,那张脸那双不敢正视我的眼睛等于什么都告诉了我。 “老胡,不说实话是不是?别惹老弟不客气,我能假装走火把你打成跟林小天一个德行的‘独头蒜’你信不信?”我面露寒光,尽管胡军医知道我那是开玩笑不会玩真的,可咱装的实在逼真,就是让他感觉害怕。 “得,遇到你这样的‘匪兵连长’谁都没撤,你可得对天发誓不许跟任何讲,否则我宁可让你打成‘独头蒜’。”老胡确实有些怕了,说话颤颤微微还真把手捂在了裆部,跟球场上后卫排人墙防任意球一个造型。 “可营里干部战士你打听去,谁有我穆童嘴严实?话到我这就相当于肉包子进了狗嘴里再吐不出来了。”这话说完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妥,一着急把自己比成了那东西,也是没法,那场面想打个正常的比方估计得想半天。 “可千万别说出去呀,只有营长、教导员和我知道,野战医院几个知情的医生、护士都得到警告不得乱说。王厚忠的伤在大腿处,子弹是擦着大腿里子过去的,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根本不是什么重伤,甚至连轻伤都算不上,而且从痕迹上看子弹是近距离发射应该就是顶着大腿上的肌肉打的,尽管腿上没留下弹头,但十有**是手枪打的,他受伤的位置是在通路中,距离敌人少说也有一二百米,那个位置按说敌人的......” 胡军医说到此处就不往下说了,估计就是让我真的打成“独头蒜”他也不会说,再说就是他给下结论了。 “你的意思是自伤?”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可还是不想把它当成真的,我宁愿王厚忠象李运鹏那样成为一名英雄一名烈士光荣的战死沙场,也不想让这个刚刚改变点印象的老班长成为一个懦夫一个罪人而活着。 “我可没这么说,你答应过的跟谁也不说,营长和教导员都放了狠话,谁说出去要给谁纪律处分。”老胡现在开始后悔他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了。 “我**,王厚忠!”我再次禁不住叫骂,但还是控制了一下,声音仅局限于胡军医和自己能听得到。 “穆童,你冷静点,让战士们听到影响多不好?你想想这件事可不是王厚忠一个人贪生怕死的事,他出在你们‘大功六连’对连队影响多不好,对营里、团里都是个重大影响,这事传出去各级都有责任,都无法交待。所以现在营长、教导员的意思是能压就压下,等打完了仗将他处理转业就是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不知道。” 第九十章 偷袭 第九十章偷袭 “神不知?鬼不觉?都有责任?都无法交待?”我一步一步紧逼着胡军医差点把他顶到了坑道的墙角,面目表情及动作跟游击队长抓住了汉奸叛徒要宣布他的死期,那阵式好象把胡军医当成了王厚忠。 胡军医这回可是吓毛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被我逼的往后直退差点拌个仰八叉。 “穆童,哦,老穆,你要干什么?这事又不是我定的,我连个屁都没敢放啊,再说也不是我发现的啊,是人家野战医院的医生发现的,要不是我在场恐怕团长、政委都得知道。”胡军医也是害怕一时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弄个语无伦次,整不明白他想说啥。 “妈的,不好交待。难道仅仅是向上级交待,我怎么向全连的弟兄们交待?我怎么向李运鹏、冯晓还有战死的那么些烈士交待?第一次这小子装死,为掩护他我们牺牲了两个战士,我怎么向两个烈士的家属交待?都他妈想过吗?这事捂得了一时,捂得了一世?”我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愤怒,把一腔怒火几乎都发到了一脸无辜的胡军医身上。 “穆童,你冷静点,这是战场,你是连长是指挥员,不是在团驻地被营长和教导员宠坏的‘孩子’,战士们可都在旁边呢。”真是可笑,一向沉默寡言的胡军医居然跑到战场上教训起我这个战斗英雄来了,估计也是被逼无奈。 我也瞬间恢复了冷静,本来不该人家胡军医什么事,人家还把真相告诉了我,还是咱们营岁数最大的老同志,按辈份人家当兵时咱哥们儿还撒尿和泥呢,真的不该如此不敬。 “嗯,老胡,实在对不起,我不是冲你,我是恨死了王厚忠,也对上级的有些作法不理解。算了,既然答应了你,我不想再提这件破事,但愿象他们首长说的那样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掩饰过去。” 目送营长、教导员和胡军医他们下山,我极力的控制着愤怒,其实也用不怎么控制,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在抵消着王厚忠自伤带来的义愤。妈的,“独头蒜”林小天没死,除“色盲眼”、“林大白话”、“林大炮”之外,这小子又多了新的外号。 王厚忠的事还真就被压了下去,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从他在通路中倒地之后就象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谁也没见过他,如果不是多年以后他穷困潦倒的找到我,在我的印象中还是那个紧闭双眼浑身是血的模样,可惜那血淌得太不值钱,让人想起来就恶心。我也懒得跟他计较,确切的说是懒得跟营长、教导员乃至更大的首长计较。 该计较的事来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来了,差点让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我组织防御的时候设想了多种与敌接触交战的情况,也预想到了敌人会进行偷袭,可这回实在太突然了,居然是夜间偷袭。 为了防止敌人夜间袭击,我除了安排每天夜间的班哨、步哨、流动哨和潜伏哨以及各阵地上的值班火器对敌保持警戒之外,还在障碍物铁丝网上设置了大量的废旧罐头盒及少量的照明雷,只要敌人接近排障肯定会碰响这些东西。 那几天正面的敌人不断的集结调动,跟我们进攻之前基本是一个路数,都在不断的使用零星炮击、电子干扰、隐真似假和兵力兵器的佯动等手段企图迷惑我们,导致判断的失误,做出有利于敌人的调整。 上级首长并没有被敌人牵着鼻子走,采取的办法就一条“以不变应万变”。做为我们一梯队防御连可就不能以不变应万变了,在战术上必须跟敌人斗智斗勇摸清敌人企图。 白天敌人都没什么大的行动,也没有进行火力准备,零星的炮火都是飞往我纵深阵地,估计是试射标定射向。我们的炮兵可是没怎么闲着,只要沾到我方境内的敌人目标均给予猛烈打击,敌人想大白天的接近前沿不能说比登天还难,至少会有一半的人要下地狱。 从山下的敌人频繁开始调动那时起,我就坚持每天早中晚各检查一遍阵地的情况,都是通过电话有线联系,距离最近的几个阵地还一天数次的亲自过去查看。 上级通报的敌情与我在望远镜里观察的出入不大,正面之敌编制有坦克和装甲车,还有大量的火炮等压制火器,这些都能看个一清二楚。敌人进攻的时间无法得知,但肯定在近期就会有所行动,这帮猴孙子也懂得咱们《孙子兵法》上讲的“兵贵胜,不贵久”的道理。 我也料到了敌人会在夜间行动,但没有料到敌人会在无火力准备的情况下实施特战进攻,来的是小分队,是鬼一般出没的敌特工。 我在构工设障和组织防御部署的时候就多次想过这个问题,阵地算得上坚固,如果说连只鸟都飞不过去,那是胡吹扯淡,可如果以一营乃至一团之敌前来攻击的话,恐怕没个三五个月达不成战术目的。我所担心的是敌人的超常规行动,会不会玩出什么迂回包抄的路子。 虽然开始阶段是仓促的野战阵地防御,但可以利用的敌人即设坑道和工事也很多,后来团里又调动大量人力物力帮着构筑,不到半月的时间整个防御的“抗、打、藏、住”等设置基本完备,可以说基本形成了环形防御体系,功能配套设置也逐步健全。可我还是非常担心,因为阵地是死的,人可是活的,我的阵地会不会被敌人迂回绕过,就象二战时德军绕过那条著名的“马其顿防线”而直接攻击法军侧背,让一个号称的军事强国几天就成为沦陷区。 问题是想到了,可觉得敌人应该无法绕过,虽然我们防御的南坡地势趋缓,但那是相对北坡而言,想包抄到我后侧也得克服类似孙猛、李玉明他们攀爬的那种悬崖峭壁,否则不会突然出现在我防御纵深内。正面的冲击、穿插和突破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因为我相信本连的实力和友邻五连、七连的战斗力,还有全团众多的预备队随时可以投入战斗随时可以接替我们防御,还有更强大的炮兵火力支援,巨大的装备技术优势是敌人无法比拟的。 战场上没想到的事情总是比想到的多,敌人并没有在正面冲击,也没有选择我翼侧的悬崖,他们只派了一个班的兵力不到,在我障碍区前玩了把渗透袭扰。 这仗打的有些窝囊,尽管干掉了七八个敌人,我方无一损伤,可我认为敌人的行动算是成功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偷袭,完全是一种小规模的战术侦察,是那种引诱我开火,掌握我兵力部署和火力配系的手段。 可惜一排长曹红军不知是计,他的工作一直很认真,每天晚上都查三次哨。一排的哨兵也非常机警,敌人刚剪断铁丝网就被他发现,马上鸣枪报警。由于不知道敌人来了多少,所以向目标位置开了几枪就停止了射击。 一排长还是刚出道不久的新排长,没什么太多的实战经验,尤其是防御作战的经验更是缺乏,他听到枪声连想都没想就按计划通知二号高地的孙猛前出占领警戒阵地,并命令部分人员占领排主阵地,开始向敌人开火,自己还亲自操起了轻机枪玩了把身先士卒。也难怪,小排长兵头将尾,作战时就跟战士一样,当年那么有谋略的陆排长战斗中也是经常抱着轻机枪。 孙猛可是有经验得多,按说他们占领了警戒阵地应该最先开火,可当发现敌人的数量较少,还没有坦克、装甲车伴随行动,马上停止射击,并发信号通知一排长不要轻举妄动。 我得到信号第一时间并没有上阵地,而是在坑道里不断的打电话寻问,结果一排长已经上了阵地,只能在电台里联系。 “连长,敌人利用夜暗掩护,正在偷偷破障,可能是敌人的工兵和少量步兵,现在敌情还不清楚,估计敌人提前发起了攻击,后续梯队很快就会跟上来,我已经上了阵地,正在观察和抗击。” “曹红军,你给我听好喽,不要暴露火力,让孙猛他们前出边打边观察,看看是否有大批敌人的跟进,如果只是小股兵力,就让孙猛他们将其驱逐即可,你们千万不要动。”我听完一排长的报告,马上就知道事情坏了,这小子已经上了阵地,我说什么也晚了。 第九十一章 暴露 第九十一章暴露 我放下电话赶紧带着通信员准备往一排阵地上跑,孟来福一把将我拉住,老同志关键时刻还是很能沉得住气。 “连长,现在情况不明,一排长他们那边暂时还是用电台联系,你最好不要上去,否则突然遭敌炮袭怎么办?” 我一想也是,目前还是将情况上报营里吧,这是作战的规矩,遇有情况先报告再处置,如果情况紧急可边处置边报告。 可目前的情况显然不是紧急情况,只是一排长的处置却让情况变得复杂起来。他直接命令重机枪班、两个无炮班和所有步机枪手同时占领阵地。好在这小子还没愚蠢到让所有兵器一齐开火,否则我能煽他两个个耳光。 只打了一仗基本就立了一等功的一排长可以说是我最为器重的排长,他的军事素质没的说,敢率领孙猛等七个勇士攀登悬崖峭壁在敌人背后猛捅一刀,一举奠定进攻战斗的胜局,就凭这一条就比当年我和林小天干那些前出敌纵深玩英雄虎胆、“老汉推车”、一下干掉六个、冲上敌阵地插旗的英雄事迹要光辉得多,所以这次我也委以重任,将全连防御的主要方向和要点派他镇守,指望他能象“小**”陆排长一样一战成名,没成想险些坏了大事。 十几个敌人都是特工,可以说那次轮战敌人发挥最好的兵种就是特工,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特种兵,只是仗打的多经验丰富精通各种兵器成了“老兵油子”。可从他们完成的任务来看,丝毫不亚于那些所谓的特种兵,遂行的都是渗透、袭拢和破坏等特种作战任务。 敌特工潜伏至我前沿前障碍区破障本来属大材小用,一般都是工兵配属部分步兵才干此类“脏活”,特工通常都是潜入我浅近纵深,完成重大的破坏性任务,导致我防御体系内部的混乱。从这个角度说,敌人此次行动有些反常,更证明了他们隐藏了很大的阴谋。 一排长作战勇猛过人,但确实头脑有些简单,没有想的太多,况且黑灯下火的他哪知道是敌人小股特工进行的战术侦察,一响枪就觉得是敌人发起攻击了。那伙特工也真会虚张声势,一看破障不成还被发现,马上分散卧倒举枪还击,还使用了四0火箭筒和六0迫击炮。就这两样家伙式把我们的一排长逗弄了,他一听有炮响马上就判断敌人利用夜暗发起冲击,本来只有孙猛一个班前出探明敌情,结果一排长不待孙猛发回信号,立马命令全排占领阵地。 爆豆似的枪声在三号高地方向响起,中间还伴随着迫击炮弹、四0火箭筒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我和孟来福一听就知道敌人的兵力不会超过一个排,甚至连一个班都达不到,肯定是小股敌人的试探进攻。 “曹红军,迅速和孙猛取得联系,不要轻易暴露各火力点的位置。”我赶紧在电台里明喊,指挥他不要轻举妄动。 一排长听完我的指示才有点醒悟过来,这小子采取的就是边处置边上报的办法,派出孙猛的同时阵地上的步机枪包括明暗火力点全开了火,因为他听到敌人带着炮来的,肯定是全线展开攻击。 我一听有重机枪的声音就知道完了坏菜了,这小子肯定没沉住气,不用听他回话就知道怎么回事。我愤怒的摔了话筒,然后跟孟来福简单交待几句,又赶紧与其他各阵地指挥员沟通,命令他们没有得到我的命令前不得开一枪一弹,只派出值班火器保持对三号高地方向的监视,其他人员务必呆在防炮洞里待命不得占领阵地,而后急匆匆的带着通信员向三号高地方向摸去。 “连长,你怎么上来了,这里危险。”一排长一看到我马上跑到身边。 我理都没理他就拿起望远镜向前沿前的障碍区仔细观察,而后让通信员沟通孙猛。 “连长,可能是敌人的先头排障分队,后边一定跟着大股的敌人,带着炮来的。”一排长明知自己的失误,可还是不愿承认。这是人性的弱点,一般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哪块错了,就是知道了嘴上还要犟三分。 我没时间给他讲什么道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批评他,还是不理不踩直接要通孙猛。 “孙猛,这股敌人是来进行火力侦察,我已经命令阵地上停止射击,但即然他们来了这客就请定了,不吃一顿甭想好好的回去,你带着人绕到他们后侧堵住他们,尽量把敌人向三号高地方向赶,一个不能放回去,最好给我抓个活的回来。”我说完马上命令三号高地上的重机枪迅速转移阵地,与孙猛他们形成交叉火力争取把这伙敌人全部干掉在前沿前。 被晒在一边的一排长一脸的无辜,仗都打了半个小时他还没有判断出情况,让我也异常震怒,本来想痛骂几句,可一想都是第一次参战,还是这么漆黑的深夜,判断不清情况非常正常,谁都不是神,还是给他个面子,争取吃一堑长一智吧。结果这小子可好,居然找上门来挨骂,竟然小嘴吧吧的开始辩解。 “连长,你在给我们明确任务时不是讲,一旦发现敌情,首先派出孙猛占领警戒阵地,而后无炮和四0火箭筒抢先占领阵地对敌人实施侧射,再以重机枪火力打击排障之敌步兵吗?” 我瞅了他一眼,又指了指了前沿前,大声说道:“都说完了?” 一排长看到我愤怒的表情,马上将头低下,再也不敢说话了。 “曹红军,你看清楚喽,前沿前有敌情不假,可得判断出多大的兵力再做出相应的处置。我问你无炮和‘四0火’是干什么用的?你听到还是看到敌人有坦克和装甲车上来了?就那么几发六0炮你就觉得敌人展开全线进攻了?阵地上所有明暗火力点不分青红皂白就开火,不怕暴露了目标?情况不明为什么不向我报告?”我一连向他发出了好几个反问,不仅仅是训斥,更不是让他服气,而是帮助他尽快的增加实战经验,成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员。 响鼓需用重锤,王厚忠的自伤事件让我感到做为一名连长在战时对部下的严格要求是必要的,不管他们是谁,有过多么大的战功,对连队做出多大的贡献,只要有一点毛病就要当场指出,只要暴露出一丝问题,就要马上督促他们改正。就象刚才我们阵地上暴露了一部分火力点一样,必须要抓紧时间调整部署,弥补损失。 孙猛没有让我失望,他抓俘虏的能力超强,尽管对方也是拳脚很有两下子的特工,怎奈遇上了“神兵”也是无可奈可只能束手就擒。 这段捕俘经历也是战后孙猛最愿意跟我提起的一个精彩片段,因为那是他最后一次展示拳脚功夫。敌人以为玩一把小阴,就把我们阵地上的情况搞清楚,赶紧乐不颠的往回侧,没成想被孙猛他们抢先兜住了后路。 敌人是有备而来,也真象一排长说的那样确实有后续梯队在后面偷偷的跟进,但人数不多,主要是接应这伙火力试探的家伙。孙猛他们一个班其实是插到了两股敌人的中间。 情况当属万分危急,如果不能尽快的解决掉屁股往回撤的敌人,那孙猛他们就会被包了饺子,说不上谁生擒谁了。此时,我命令三号高地上的重机枪转移阵地对撤退之敌实施侧射而后又将接应之敌阻住,这下可帮了孙猛的大忙。 孙猛的战术很对头,上去就是一顿手榴弹先没顾着抓活的,而是往死里揍,先把敌人打晕,而后发现有活的肯定也是伤号,抬回来便是,如果实在没活的也没办法,我肯定不能象责备一排长那样去责备他,这是临时的吩咐,并不是下什么死命令。 一向对我的话言听计从的孙猛此时也玩了路子,这可是战争中得来的经验,抓个活的并不容易,被敌人夹在中间再去抓活的弄不好就会“人财两空”,孙猛应该属于天生就会打仗的料,回家当老板可是实在可惜那才叫屈才或者说是大材小用。 重机枪连续打着长点射,接应的敌人根本无法靠近,只能趴在原地隐蔽射击企图以火力支援同伴的行动。孙猛也没跟他们过多周旋,手榴弹投完又是一顿排子枪,回撤的敌人可没有摸上来时那么镇静,没被炸死的也碰响了好几个地雷,剩下两个人撒丫子往回猛跑,那速度跟当年哥们儿和林小天从敌人纵深往回逃命一样都是飞快的狂奔,可惜接应他们的人不是陆排长,堵击他们的可是有名的“神兵”。 “站住!”一声断喝发自趴在原地等候多时的孙猛,这小子也不管那中国话敌人能不能听懂,反正一声哟喝当时就把往回跑的敌人震得浑身发抖。下边的打斗情节就没有那伙爱yy的军文写手所描述的那么精彩了,一个飞脚踢翻一个敌人,接着一个“冲天炮”就是在驻地打赵老二那种“电炮”向另一个敌人造了上去,当然使出的力道完全不同,后果也不同。打赵老二只使出了一分力,打敌人使出了十二分力,其结果是前者在家床上躺了半个月(当然有装的成分)换回两袋大米和两袋白面,后者就没那么幸运了,甭说大米白面,就是野菜这辈子也吃不到了,直接撒手归天,再也起不来了。 第九十二章 一拳打死人 第九十二章一拳打死人 小股敌人被肃清,也算是防御战首战告捷吧。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亲自跑到前沿前去查看一番,八个敌人的尸体东倒西歪四脚拉挎的倒卧在障碍区至我警戒阵地前侧的道路中间和两旁。 我只对活的敌人能保持高度注意,只要是死的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一是那些造型太恶心太血腥,我还不能捂着鼻子过去,咱他妈不是娘们儿,咱是指挥员要有风度。另外我更觉得对待战死沙场的敌人还是应该给予一个军人的礼遇,都是为国家而战,应该算是同行吧。 对待生擒的一名战俘我也保持了军人的风度,没让弟兄们难为他。尽管我看到活着的敌人就恨的要死,但人家已经放下了武器,确切的说是让孙猛一个飞脚将武器踢飞,那下着实太重,敌人手上的家伙式没了人也随之昏了过去,半天才用凉水给喷醒过来。 孙猛陪着我边走边吹嘘他一拳打死敌人的经过,弄得我都不敢相信。说他身手敏捷出拳力道大俺信,一拳把赵老二打得起不来炕咱也是亲眼所见,干昏那个敌人主要还是被踢者没有防备,下巴位置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勾踢,肯定是孙猛粗壮的大腿起了作用,但一拳打死敌人,还说那家伙个子比自己高,真的有点悬乎,我心里捉摸肯定是敌人受了伤,让他捡了便易闹个一拳打死人。 我靠,真的是用拳头打死的。倒地的敌人个子很高,当然是相对一群蹦起来也就一米六几武大郎似的敌人而言。这小子能有一米七八,跟哥们儿的个头差不多,比孙猛略高一些,身上好好的一个弹孔也没有,也没有弹片什么的,脸上可就是完全扭曲了,鼻口穿血,连眼睛都淌了血,看上去异常恐怖,终于见到了“死鬼”是什么模样。 仔细的查看敌人的尸体,恐怕这算唯一的一次,要不是为了验证孙猛的出拳力度,打死我也不会近距离的观看那恶心的一幕。那一拳打在太阳穴上,估计打墙上都能给砸个坑,实在太厉害了,我甚至暗自庆幸当年与孙猛比试时没选择跟他动手,否则不仅仅是丢面子的问题,闹不好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真他妈狠。 抓到的俘虏已经清醒多时,这个看着很瘦弱,个子也不高,但身体很结实,能一脚将其踢昏恐怕也只有孙猛才做得到。 连里没有一个人懂敌国的鸟语,还是得送团指挥所。那厮一脸的不服,好象被脚踢昏不算本事,自己没准备好,属于遭到暗算。我心说“妈了个八子,你们不也是想上来暗算我们吗?我让孙猛在原地站着,让你连踢十脚,只要不往命根子上踢,看你他妈能把咱们的‘神兵’踢昏不?” 我也很佩服这个被生擒的俘虏,面无惧色,一脸的愤怒,保持了军人的气节,这跟一般被俘人员大不相同。通常来说只要被敌方抓住,开始的时候肯定得吓得浑身乱颤,因为不知道人家下步会采取什么行动,战场上玩命之时那是凭着一股激劲,可下了战场让人家捉住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人性的恐惧肯定会全面的全方位的暴露出来,比如说尿裤子。 眼下这名俘虏全无惧色,不尿裤子不哆嗦,还用眼睛跟我对视了半天。“不行,不能让连里弟兄押运。”我心里嘀咕着,主要是怕俘虏不配合导致弟兄们再来把狠的,这帮小子现在已经都是一群“狂人”,谁敢惹他们当场就能把人干个半死。所以我只能在电话里联系营长,让他们派营部的人上来接人。 “穆童,你搞的什么名堂?一个俘虏还让我这个营长亲自上去接?他算什么鸟?多大个名人?你就派人得了,这个人很重要,还是个特工,团首长乃至师首长都非常重视,对我们了解当面敌情很有帮助。”营长也确实派不出什么人,他那营部除了干部就剩通信兵了。 听营长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再好往上推,还是手下弟兄去吧。只能找那些看着老实的,不怎么发狂的。孙猛肯定不能派,一是他的战斗任务重,二是不敢相信他的“铁拳”。妈的,实在太厉害了,一拳打死人,恐怕只有武侠里才会出现的场面,居然在我的连队中就出现了。 我选了半天也没选好押运俘虏的人手,手下不论老兵新兵现在都虎视耽耽,仇恨写在脸上,他们的指导员和一些战死同伴的尸体被敌人凌辱过,那一刻所有人的仇恨都凝聚在枪上都深埋在心里,那种情绪恐怕不是官大就能压住和控制的,弟兄们恨死了敌人。 妈的,难道这人选如此之难?能把敌人一拳打死,能把训练有素的敌特工一脚踢昏生擒活拿,那也是敌人的特种兵啊。可现在送个人却让哥们儿如此的犯难,甚至比抓人还难。干脆吧,我他妈让暴露火力配系的一排长亲自去,此时派干部恐怕要比派战士强得多,另外这种“大材小用”也是考虑到一排长的失误,我要好好的敲打敲打这个小排长,不要觉得自己攀上悬崖给敌人致命一击,为全团的攻击行动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就可以骄傲自满。 一排长很不情愿的下了阵地,情绪有些低沉,心里不定有多憋屈,那样子有点象谁欠了他钱没还似的。是啊,一次失误就让上级如此的不信任,放谁身上都会不满,都会有抵触情绪。在战场上能得到上级的信任是莫大的荣誉和奖赏,而失去这种信任那就是最大的惩罚了,对军人来讲尤其是对军官来讲简直就是耻辱。 “曹红军,这名俘虏对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你带四名战士必须把他全须全尾的送到营部并转交团指挥所,不得出半点差错......”我除了措词严厉的交待押运的任务还专门讲了一通这名俘虏对我们作战的价值和此次任务的意义,让一排长觉得并没有失去连长的信任。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不好使,哪怕哥们儿整出龙叫唤来人家一排长也不会觉得那是什么好事。谁都不傻,一个军校毕业的大学生排长连这点破事都弄不清楚,恐怕这军官就甭当了。 “连长,你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一排长表面还很服从,保持了一名职业军人的优良作风。 “嗯,快去快回,这三号高地是全连防御的重心,是主要防御方向,你们排的任务很重,能否抗住敌人的轮番冲击决定整个防御体系的稳固,甚至决定战局的走向,所以你路上一定多思考一下这方面的问题,回来后咱们再研究一下方案,尽快的做出修改和完善,必须抢在敌人攻击前做出调整和新的部署,我需要你回来后拿出有效的防御计划和建议。”这套话可不是我玩什么虚伪笼络人心,事实也是如此。我还非常欣赏这名跟我一样的“学生官”,他不光有知识,勇敢的精神,战斗的意志颇具我和林小天当年的风采。 一排长稍稍打消了些疑虑,押着俘虏走了,他应该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在战场上恐怕是培养下属能力的最好环境了。 望着一排长他们的背影,我又陷入了极度的迷惘。可以这么说,那时我甚至觉得寂寞和空虚,激烈的战斗过后就是那种感觉,跟战前的寂静还不一样,战前是紧张,战后是惆怅和迷茫。 李运鹏牺牲以后,上级迟迟没有给连队配指导员,按说这些个破事都应该是政治指导员干的活。王厚忠那个傻逼也不在阵地上,就是在也不能指望一个连军人连男人都配不上的副连长啊。我的“大功六连”现在只有我一个连队干部,除了指挥打仗份内之事,其他吃喝拉撒睡什么事都要照顾得到,巨大的压力快把我压得精神错乱,比炮火下承受倾泄的钢铁煎熬还容易让人崩溃。 唯一的老同志孟来福是指导员的最佳人选,他现在已经干上了这工作,尽管没有得到组织的任命,但我已经把他当成了指导员。不光是指导连里的年轻战士,连哥们儿这个连长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其实很简单,真的不用动太多的嘴,老同志的一个眼神就让我知道了做为一名连长一名阵地最高指挥员该如何去做。 当面复杂的敌情不允许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我迅速屡顺了思路,把精力继续放在防御作战的军事问题上来。孙猛的“一拳打死人”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一个新思路从脑袋瓜子里迅速蹦到了眼前形成了方案。当然不是让手下弟兄都使用拳头,而是把手中武器都当一击致命的“铁拳”。 我都佩服自己,真不愧是“小诸葛”,一个新的防御战法成形的如此之快,就是营长多次提到的那种大胆的,以攻代守的短促突击。对,就是拳头一样的短促突击。 第九十三章 铁拳出击 第九十三章铁拳出击 我简单总结了下那场战争的特点,似乎同以往任何一次战争都有很大的区别,就是双方的仇恨意识极强,只要吃一点小亏,马上就要报复,基本上都不隔夜,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看似老谋深算养精蓄锐实则就是他妈害怕不敢动手的假招子根本不适用。 后来我理解了,战争其实并没有差别,不管敌人是谁,只要是战争就会把仇恨放大到极限,因为双方都杀了我们最亲密的伙伴,所以仇恨是伴随战争全程的精神因素,不会因为我们双方军人远日怨近日无仇素味平生就会手软,不会因为两国交兵各为其主彼此互不相识就不下狠手重手。 前沿三号高地的大部分火力点已经暴露,必须要尽快的调整,为了在敌人来袭之前完成部署,我决定采取一次小规模的出击行动试试新战术,采取以攻代守的办法拖延时间盈得空间上的主动,更是为了报复一把,因为杀了八个敌人,我们也牺牲了两个弟兄,重伤了二人。同时最主要的是想趁敌立足未稳,先给他们一家伙,争取打乱敌人的进攻节奏,在心理上在士气上震他们一动,教训他们一把,让这伙敌人不要过于放肆。 孙猛是这次“铁拳”行动的指挥者,不光因为这小子拳头硬能一下把人打死,更重要的是他目前是我最信任的班长,战场经验已经超过了一些干部。 我打乱建制亲自给孙猛挑了几个兵,共计七人,组成一支精干的小分队。这七个弟兄可了不得,除了孙猛是“一拳打死人”、“枪掐八号线”的全才,其他六人也是个个身怀绝技功夫盖世。 第一个被选中的是连队出了名的“飞刀手”华成龙,这小子有一手飞刀的绝活,当然不是连队训练大纲中规范训练的内容,是他看了当年一部老电影“飞刀华”之后得到启发,非说自己是华家传人,没事就在连队偷偷开练。 这小子有点恒心,没有刀,他就弄了两把铁挫,到修理连找的老乡,也不知用的什么器具把挫磨平成了两把锋利的尖刀。居然还真让他练成了,十米距离的烟盒出手十次,竟然有七八次正中目标中心,另外两三次也是**不离十。 为这事我和李云鹏还没少收拾他,我还照他屁股狠踢过两脚,并没收了他的飞刀。再不制止,他们排各班宿舍的门框和窗户框基本就得被飞刀扎透扎成朽木,木头朽了夏天还能对付过,可那些快被扎透快出窟窿的门窗框子估计冬天室内得四处漏风。 没成想,现在这小子成了精成了人物,一手绝活没白练,竟被我第一个选中成为出击分队的主力队员。主要是考虑对付敌人的警戒哨兵用不着近前,十米的距离以华成龙的本事就可以出手制敌。开赴战区之前我就打上了华成龙的主意,专门把没收的两把飞刀还给他还把连队一名家在内蒙古的战士送我的十把蒙古短刀转送给他,也算是临时给他的装备,因为连队并没有装备匕首什么的,枪刺也不适合玩飞刀,只能用蒙古短刀代替了,我就是想让这小子关键时刻把飞刀派上用场。 我挑选的第二个人也是我们六连的一员猛将外号“地雷王”的王大雷,这小子埋排雷科目是全连的第一名,当然也是全师步兵比武此科目的第一名。小坑挖的又圆又快,别人挖一个防坦克地雷坑需要用时十分钟,这小子只用不到五分钟,质量还好。其他设置拌雷、踏雷操作定向雷什么的也都非常专业,比工兵连的弟兄动作还精细。 此外王大雷还有一手绝活,当然在这次出击乃至这场战争中用不上。他带防毒面具的速度快的惊人,我是记不清那科目的优秀是多少时间,应该在七八秒左右吧,这小子居然能在一秒钟就把防毒面具从包里取出戴在脸上“吐气报好”。当时就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手中的秒表出了问题,结果连续三四次都是一秒几就能完成,跟他妈川剧变脸似的,那叫一个快。后来还专门给师首长表演过,把那帮老家伙雷得目瞪口呆,当兵几十年也没看过这么快就把面具弄脸上的,几乎没等反应那张“鞋扒子脸”就成了“猪腰子脸”。 除了孙猛、华成龙、王大雷以外,其余四人也是各有绝技都不是善茬子。其中五班的老兵于海洋有一手捆猪的技巧,此招无人能敌。他家祖传杀猪屠户出身自幼就跟他爹杀猪卖肉,除了一刀立马能把猪捅死,最厉害的就是捆绑术了,一根麻绳三两下就能把我这么高的人捆个结结实实不能动弹。 六班的新战士吴庆也是一员高手,别看当兵时间不长,捆绑制做炸药包也是全师第一名。他的眼睛狠毒,我都不怎么敢跟这小子对视,盯上啥东西就象狗见到包子一般入木三分。一看到目标,就知道该装多少药,短时间就捆绑出结结实实的炸药包,快速制做点火管,爆破时候肯定不多不少,目标上天,还节省炸药,工兵连的弟兄们都来他这取过精。 除孙猛、华成龙、王大雷和吴庆外,还有鲁树德、袁军、张春晖三人,也是功夫了得一等一的高手。鲁树德擅长爬树,不管是多高多粗的东西,除了筷子什么的太短太细,只要是杆状的差不多就能跟猴子似的爬上去。上次攀登悬崖之所以没派他前往,主要是考虑当时他身上有伤,还担任四0火箭筒射手所以错过了“挖敌心脏”的机会,这回定要大显身手。 袁军的功夫比较常规比较平均,除了基本素质好,窜蹦跳跃擒拿格斗都有两下子,各类轻武器都摆弄得甚为熟练得心应手,一直稳坐连队轻机枪射手的“第一把交椅”。 张春晖就更不必说了,也是一名全能选手,四0火箭筒射击从来就没有射失过,跟我一起完成穿插那次任务,共发射十三枚火箭弹均命中目标,为最后的胜利立下汗马功劳。 这可是尖子连队中的尖子精锐中的精锐啊,都是战斗骨干,我把他们整合成一只勇猛无敌的“铁拳”交给孙猛去把敌人的牙打掉几颗,让那伙敌特工见识见识我们步兵分队如何遂行特种作战任务。 别看只有七个人,装备可是制式加土造精良得很,除了每人的冲锋枪六个弹匣,一挺轻机枪一千发子弹,一具四0火箭筒八枚火箭弹等常规武器弹药,分队带足了能把一列车皮炸飞的炸药,能把上百人炸死的防步兵定向雷和其他各式地雷,还有每个人身上的短刀、绳索等杀人捕俘的必备器具。 我在电话里将此次“铁拳出击”计划上报给营长,并将暴露目标的失误一并上报,主动承担了责任,只字未提一排长曹红军的问题。 营长一喜一忧,暴露目标当然要气愤一阵,但听完我的出击计划,当时就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这正是他“防御作战中主动出击战术”的大胆尝试,当然兴奋得不得了,马上就在电话里向团指挥所汇报。 战时的请示报告批复效率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得到了团指挥所的回复。“同意出击计划,严密组织,务必速战速决。”参谋长亲自把电话打到我的连指挥所,还专门为此次行动提出了要求。团首长早就有这方面的打算,还没等命令到连我们就开始行动了,让他们很宽慰放心。 七只“猛虎”整装待发,我仔细的检查了他们的武器弹药和装具,再次明确了此次出击的任务和如何协同保障等事项。 “同志们,你们的任务是前出至敌人进攻出发阵地,先期与敌接触,探明虚实,以‘打、炸、袭、扰’等方式扰乱敌人的攻击企图,打乱敌人的进攻节奏,尽可能的为我防御战斗创造有利态势,为我调整部署盈得时间,切忌不要恋战,打完就跑,动作必须要快......” 我讲完话,又做了一番动员,主要是给弟兄们鼓劲,并明确的告诉他们,咱们此次出击虽然前出距离较远,几乎是深入虎穴,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就是要来个虎口拔牙,争取得打掉敌人的前方指挥所等重要目标,让敌人未攻先乱,为前期我们死难的烈士复仇。 为了保障此次任务的完成,我专门派孟来福带着一门无炮和重机枪一个班在后面跟进,随时以火力支援出击分队的战斗。此外,我又将装甲排的两挺高射机枪从一号高地调至前沿前的警戒阵地,亲自指挥标定射向,随时接应孙猛他们完成任务后的回撤。 跟敌人的特工渗透作战一样,我也把“铁拳出击”行动时间放在夜间。敌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马上去进攻别人的时候却突然遭到敌人的攻击,这就是兵法上常说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第九十四章 敌进我进 第九十四章敌进我进 七个弟兄除吴庆外都是超期服役的老战士还都跟随我参加了第一次穿插敌纵深端敌营指挥所的战斗,只一仗就大大提高了实战经验。他们在孙猛的带领下,利用夜暗的掩护悄悄出发了。 我亲自率领两挺高射机枪和一个班的步兵占领了警戒阵地,由于敌人距离较远所以没什么顾虑,也没听孟来福的劝告。毕竟这是第一次防御中的出击,能不能达到战术效果对今后的防御战斗起到指导性的作用,所以首战必须告捷,我做为指挥员必须要高度重视,除了亲自率队掩护支援其他还不知该怎么做才叫重视。 间隔约十五分钟,孟来福率领的一挺重机枪和一门无炮及一个班的步兵也尾随孙猛他们开始跟进。不过他们的前出距离不远,按我的要求必须与孙猛的“铁拳”突击队保持五百米以上的距离,而且前出至我前沿前一公里左右必须停止前进,原地构筑简易工事等待接应。 直到最后一名前出的战士消失在树丛中我的望远镜还没有放下,不知为什么,越是自己没带队越是心跳的厉害。 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还是没有动静,预先计划的也是没有重大情况下孙猛他们把电台关机,暂时不联系,以免被敌电子侦听暴露企图。 又过了半个小时,我计算了下距离,孙猛他们少说也得前出了二公里左右。他们前出的路线是我在图上研究了很长时间才确定的,在这种山地地形已经算是比较好走还较为隐蔽的了,如果在平原地就孙猛等几个弟兄的素质一小时不干个七八公里那是半路睡着了。 我的心里再次出现极其矛盾的状态,即想听到枪声爆炸声,又怕听到那动静,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当指挥员的心理承受能力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即使是成天喊累叫屈的国足主教练恐怕也承受不了那份压力,他们那也叫紧张?如果象哥们儿似的趴在前沿前等着前方打响的消息,他们可不仅仅是尿裤子的问题,当场就能昏死过去。 我的精力高度集中可心里却在胡思乱想,汗水浸透了军装却浑然不知,手捧望远镜监视前方的造型竟坚持了近一个小时,胳膊居然都没酸,腿也没麻。后来哥们儿进了机关,当上一名作训参谋,在电脑前写材料做计划,只要干一会儿就会觉得骨软筋麻,浑身难受,胳膊腿上的病都找上来了,估计都是那会儿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 “连长,好象有动静,好象有小股敌人向我二号高地与步兵七连的结合部方向巡逻。”前方的孟来福用步话机传来了消息。 “注意观察,千万不要被敌人发现,能放过去就把敌人放过去,不要理他们。”我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事后证明这命令是个错误的决定,敌人出来的根本不是巡逻警戒,也是一支跟孙猛他们完成同样任务的渗透袭拢分队,人数还较多达到十几个人以上,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特工。 两支相向而行的小分队亏得选择了不同的路线,否则半路就得打起来,算是偶然也算是巧合,两支小分队被双方指挥员赋予的任务基本相同,完成任务的方式相同,最后的结局皆言不同,一方得胜而归全师而退,一方折戟沉沙全军覆没。 孟来福也被狡猾的敌人骗过,虽然前期发现了敌人动向,可这伙特工却小心异常,跟上了大马路走在一千只猫眼皮底下的耗子似的,连在本方的控制地域内都大气不出,转了五六个圈也不向前一步,看着真象是巡逻。 也是我的命令影响了孟来福的判断,敌人转到第七圈的时候涉过一条小河向本方宿营位置闪去绕过一段山梁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孟来福看来敌人是完成了巡逻警戒任务回去换班,一会可能还会出来,反正现在视线中没了敌人,心情放松不少,他的心思完全在孙猛他们能否被敌发现能否暴露企图上。 孙猛他们遇到的第一个障碍就是刚才敌人涉过那条小河,两支小分队选择的涉渡地点不同,孙猛他们在上游,敌人在下游,几乎是同时完成的涉渡。好在河水不深,只有一米多,河宽也不过五六米。但却荆棘密布险象环生,有没有地雷不好说,但那水质问题极大,据说跟《三国演义》里描述的一种水差不多,身体浸水容易中毒,轻则皮肉腐烂重则肌肉坏死,还有神经性的出现麻木昏死情况。当然都是传说,包括《三国演义》那段演义我也没仔细考证,当地的老人也都是听说,还没有听谁被水泡过得什么大病之类的。 临出发前我就跟孙猛反复进行过要求,除了小心小心再小心,再就是那条小河非过不可,那是通向敌人进攻出发阵地的必经之路,不管水里有啥,就是有他妈水怪有大个王八成精,也得干死后趟过去,否则完成不了任务。 孙猛看似粗犷实则心细的象个小姑娘,这点可能只有我才真正的了解,所以才派他去完成此种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任务。 连续扔了几个小石头,又用竹杆在水里挑了几下,发现没有地雷后,孙猛第一个下了河。后边的弟兄负重较多,跟进的较慢。孙猛都快过河了,弟兄们还在河中央晃悠。主要是那些捆成包的tnt炸药,也就是弟兄们玩笑说的给敌人准备的“夜宵”实在不好背负,还怕被水浸湿。 “动作快点,妈的,没学过怎么的?炸药不怕水的,只要过来就没事。”孙猛有些着急,害怕此时被敌人发现来个“半渡击”,那就太被动了,暴露在“毒水”里还不算啥,敌人只需要一挺机枪就会让我们精心策划的此次“铁拳出击”行动泡汤。 几个弟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赶紧哗啦哗啦的涉渡,这下又让孙猛着急了。“妈的,小点声,不是在家用大木盆洗澡。”,喊也没有用,不弄出点水声根本过不去河。河的下游敌人渡河的动静更大,他们人多而且在自己防区,所以有些肆无忌惮,而且他们渡过后迅速又返回,向我们阵地方向前进,这一来一回彼此都未发现,还成全了孙猛他们,因为宿营的敌人以为是他们自己人呢。 过了河前边就是一片较为隐蔽的次生林,当时我在前沿前组织全连干部骨干现地勘察时就把这片次生林当成了重点目标,那个位置极易隐蔽企图可以当成敌人的秘密接近路线,我阵地上的大部分火器都在那个位置标定了射向。 现在孙猛他们就是要利用对敌人最有利的地形为我所用,不过还是有很大顾虑。林内的情况我们不熟悉,不知道敌人在里面会不会搞什么名堂,即使不埋设地雷也会加强警戒。 敌情顾虑较大,孙猛将七人分成三组,组成“前三角”战斗队形,自己亲自领着两个弟兄在前面搜索前进,后边的两组采取分组跃进的方式互相掩护,不断观察周围的情况。 我一直在警戒阵地上观察着敌人方向的动静,还是不见一丝声响,孙猛他们携带的电台一直也未开机,我知道他们肯定还未被敌人发现,估计应该进入那片次生林了。这个时刻应该是我最为紧张的时候,一旦有树林隐蔽和依托,那下步的出击虽然好办得多,只需再向前跃进二百米左右,就可接近到敌人的宿营地,但那也是敌人派出的步哨、班哨、流动哨和值班火器最容易发现的位置,只要敌人不是傻逼,肯定在树林一线布置较强的警戒力量。 我的判断没错,孙猛他们还是遇到了些小麻烦,幸亏发现得早,地上的植被也便于隐蔽,趴在草里,几乎被敌人的班哨踩在头上。接着是敌人的步哨,也是隐蔽在一处树后。 孙猛带着两个弟兄轻装在前,趴在地上约五六分钟不敢动弹。这次是眼睛贼毒的吴庆抢先发现目标,这小子眼睛在夜里闪着猫头鹰一般的光芒,刚跃进了几米就发现了对面五十米左右的草丛无风摆动。当然他只是眼神好,并没有透视的功能,并不知道草丛后面是两个敌人趴在一处喝小酒。 草丛摆动已经足够了,吴庆发现后轻轻一拍孙猛就报告了敌人的位置,随后就是全分队齐刷刷的卧倒。后面几个弟兄携带装具较多较沉,只能采取隐蔽待机的策略等前边的孙猛发信号才敢行动。 敌人还是有些麻痹大意,他们此次行动是进攻,尽想着如何偷袭如何穿插如何正面强攻了,连他们派出的警戒也大大咧咧,根本就没想到我们的“神兵”已杀到近前,正要用刀子插进他们的心脏。 第九十五章 双飞 第九十五章双飞 “飞刀手”华成龙做梦也没想到他练的那东西能当成杀人的手段还是在战场上使用。平时只当是好玩了,就跟看完电影《少林寺》之后的一帮孩子天天呼哈嘿的练功夫一样,纯属架秧子起哄。他看的电影不是《少林寺》而是更老的《飞刀华》也不管跟人家华家沾不沾边,反正五百年前是一家,就自称华家第多少多少代孙。这小子也是没文化,根本用不着多少代,飞刀华家也就是在三十年代出的名,根本谈不上多少代孙的问题。 现在的华成龙可没心思捉摸“飞刀华”更没心思研究家谱,他只要用两把飞刀干掉藏在树后趴在草里偷偷喝闷酒的两个敌人哨兵就成。 孙猛在前,华成龙在后,一左一右向敌人隐身的树后摸去。按照孙猛布置的战术,先接进到距离敌人十米以内的位置,正好是华成龙的飞刀射程之内,而后由他两把飞刀解决敌人。应该是“双飞”,几乎是同时完成动作。如果有“一飞”不能命中要害,敌人喊出声来,则孙猛立即开枪,此时不暴露目标已不可能。 华成龙嘴里衔着一把飞刀,另一把握于手掌之中。具体怎么握的,哥们儿没练过那功夫,只是看华成龙耍过几回没怎么太注意,反正亲眼所见命中率很高,基本可以拍电影电视剧了,应该是刀尖朝着胳膊的方向,刀柄朝下竖立在掌心。 敌人的姿势让华成龙很闹心,两个人属于对坐着,前面还有一棵树挡着,不管从哪个方向接近只能看到一个敌人的后背,而且很容易会被另外一个敌人发现。 孙猛都想改变主意,他相信华成龙的飞刀技术,可现在难度太大,一次只能干掉一个敌人,而且非被另一个发现不可。如果从两个方向接近,同时下手成功的概率稍大,但被敌人发现的概率也大,一个用刀直接贴身上去捅敌人的后腰,另一个距离十米玩飞刀,还不太容易协同,真是骑虎难下,着实不太好办。 孙猛向华成龙挥手示意准备两个方向同时下手,再不容易也得这么办,此时果断要比办法更重要。 华成龙也向孙猛挥了挥手,示意一个人可以包办,让孙猛呆在原地监视,随时准备替补出击用枪解决问题。事已至此,只能如此办了,孙猛略向前移动了三五米,而后卧倒出枪又向后挥手通知弟兄们准备战斗。 华成龙继续向前移动,猫着腰步子很小,用脚趟着地尽量不弄出声响,快接近敌人十米左右停下,藏在一棵小树后面,两把飞刀全部在手,借着微弱的自然光亮,瞄向敌人。 那一刻七个弟兄的呼吸几乎停止,只有心脏在急速的跳动,卟嗵卟嗵的声音仿佛要蹦出胸膛传出腔子。 华成龙参战以来开过枪投过手榴弹,也射杀过几个敌人,但用他最熟悉的飞刀还是第一次,还是用刀杀人,跟用枪还不大一样。每一个刀客心中都有见血封喉手刃强敌的渴望,可那种原始的杀戮方式所带来的并不仅仅是快意恩仇的酣畅淋漓,还有鲜血四溅的血腥凶残。 做为一名普通战士,仅仅是为国而战,并不想当什么杀手或者刺客,因此他的心里是很矛盾很紧张的,再加上肩上担负的任务,这个至关重要,一击不中的后果就是整个出击任务的失败,华成龙承担不起,但他必须承担,因为他是中**人,他在为中国而战。 两个敌人你一壶盖我一壶盖的开怀畅饮,嘴里还嚼着东西,不时的发出开心的笑声,还哇里哇啦的说着鸟语,应该属于铁哥们儿在一起谈天谈地谈女人,也可能是沙场煮酒论英雄,反正很是豪迈,很有军人的气质和作风。 华成龙屏住呼吸,两支手上都有飞刀,他当然不是左右开弓,左手还没有练成,不过一只右手已经足够了,管他是不是“飞刀华家”的传人,能把飞刀掷进敌人的后心和正面敌人的咽喉就足够了。 他就是这么计划的,也是这么实施的,第一把飞刀带着风声飞出手中的同时,另一把刀已经由左手交到了右手,紧接着飞了出去。 背对着华成龙的敌人刚从地面铺着的纸上抓了把东西放在嘴里大嚼特嚼,看那意思吃的很香,象吃着花生豆但嚼出来差不多跟鸡肉味一个感觉,后来知道居然抓的是咸盐粒子,他们穷的连菜都吃不起,可还能以苦为乐,就着小酒那叫一个滋润。后来也发现了,那小酒也有问题,居然是酒精,可能是从卫生队掏弄来的再不就是从其他什么地方弄来的纯工业酒精。 “飞刀手”华成龙可不管他们吃的是烧鸡、花生米还是咸盐粒子,喝的是酒还是酒精,反正这机会不能错过,正好敌人躬起的后背暴露的面积极大,最致命的肾脏也就是后腰还可叫腰子正好突出出来。 摸过敌人哨兵杀过人的弟兄们都知道,搂着脖子在动脉上下刀是个好办法,肯定能要敌人的命,缺点是接近到那个位置极易被对方发现,容易造成撕打扭打叫喊等现象,而突然的一刀捅向腰子那可就省事多了,敌人恐怕连喊都喊不出来,要说那肾脏部位其实是人体最要命的地方,尤其对男的来说那就是重中之重。 华成龙的第一把飞刀就是找准了那个背向自己敌人的后腰,唰的一声,刀子直没入敌人的肾,那可真叫肾人,真就是一声未喊向前扑倒。 对面的敌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自己的同伴难道不胜酒精?怎么才喝了几盖就要睡着装他妈死猪? 我描绘的过多,敌人当然想不到这么些话,他刚愣神的功夫寒光一闪第二把飞刀就到了,卟的一声直没咽喉。 如果在平时,哪怕华成龙飞刀命中一个烟盒也会引起孙猛他们一片掌声,现在没功夫给他掌声,几个人飞快的扑过去将敌人身上又是一顿乱捅,生怕未死再喊出声弄响个枪什么的,这叫坚决不留后患。 附近正好有一处土坑,大家赶紧把咽气的敌人抬到坑里,又简单的用草和土掩埋,防止敌人的流动哨发现。 弟兄继续前进,此时已经前出了大约二公里左右的位置,中间又碰上了敌人几伙哨兵,大家都是卧倒规避,再没给华成龙出手的机会。 聪明的孙猛很快就发现已经占领进攻出发阵地的敌人哨兵很缺少警惕性,他们好象总觉得偷偷摸摸的特工作战是己方的专利,对面的共军可是猎猎之旗堂堂之师,不会干此种勾当。 妈的,这帮傻逼恐怕忘了,再不就是压根不知道,咱们这师傅留了一手没教他们。孙子早就曰过“兵者,诡道也”,他们那几下特种作战还不知道怎么鼓捣出来的,遇到师傅该学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问题一旦让孙猛发现,那后边的事就好办多了,大大方方的列队前进,反正也是天黑谁也瞅不清谁。总是躲着敌人的哨兵走不是办法,太耽误时间,一旦天亮,那下步行动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 说敌人傻逼还是有些轻敌,这回可是我们的轻敌。敌人一点不傻,他们只是大意,宿营时还是规定了口令和其他识别信记号,这些事咱们的弟兄可都没掌握,谁也不懂那些鸟语的意思。 孙猛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的问题,现在距离攻击目标越来越近,距离不到几十米的公路边上就停着一辆辆的军车,坦克和装甲车也都用草木伪装停在路旁,车辆间隔都很大,估计能有个百米左右,还都疏散开来靠近山脚,靠近洼地,均构筑了车辆掩体,掩体上方还用草木等植被覆盖伪装,防止被我侦察发现和躲避我军炮兵的突然打击。 到了这个位置孙猛他们可要加百倍的小心喽,那可是真正的龙潭虎穴,能有三分之一的敌人没有睡觉担任警戒任务。公路上来回的流动哨一队一队的,还有几个探照灯不时的扫过。 弟兄们尽管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可还是不敢上公路,速度也快不起来。当然也有重大发现,居然在树林里的地面上发现了敌人铺设的电话线,孙猛决定顺着电话线直接奔敌人的指挥所,这胃口够大。不过也只能这么做,想干掉敌坦克、装甲车很不容易,每辆车都藏在掩体内,周围还有步兵掩体,敌人步兵一直在活动警戒,而且要干也只能干掉一两辆坦克,显然达不到此次行动的目的。 第九十六章 牛刀小试 第九十六章牛刀小试 很快孙猛他们的第二个麻烦就来了,这次遇到了较为强悍的对手,是敌人的特种兵。 两个敌架线兵挎着线拐子也在从另一个方向沿着电话线一路查线过来,正好跟孙猛的小分队走了个顶头碰。还是吴庆眼贼抢先发现敌人,而后是孙猛和其他弟兄都发现了目标,可对面的敌人眼睛也贼,也属于猫头鹰似的夜眼,同时发现了小分队的行动。 两个敌人马上把线拐子扔掉,把身上大背的枪取了下来还快速做出了开保险推弹上膛的动作。 妈的,两个通信架线兵就有如此高的战术技能,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所谓特种兵就是这伙专业技术兵种,至少在目前是这么定位,我军也是如此,只要不是步兵那就是特种兵,没什么希奇古怪的,用不着到处装逼跟谁都说哥们儿是特种兵,要我说你那是充大屁眼子,特种兵有什么了不起?看看我手下的步兵弟兄们是怎么对付通信特种兵的。 话说敌人的通信兵单兵战术动作还是很好,素质不赖,尤其是警惕性极高,越是觉得自身素质差越是极度戒备这是常理。两个家伙送弹上膛,嘴上也开始哇里哇啦的高声喊着鸟语,应该是他们的口令了。 没用孙猛下命令,华成龙也高声回了一句“**”,这个应该属于回令,但敌人肯定听不懂。听不懂没关系,两把飞刀没等那“妈”字落下,已经准确的插入敌人的咽喉。对付特种兵就是这么简单,用不着响枪,两把飞刀足够了。敌人还是没喊出声,抠着板机的手使不上劲,如果再搂那么一小下,枪就会响,小分队的行踪立马就会暴露。 “迅速前进”孙猛小声下达了简短的命令,弟兄们再也顾不上藏匿敌人的尸体,继续顺着电话线前进。 向前跃进了约五六十米,孙猛命令卧倒暂时停下。他手中屡着的电话线已经由原来的较细的双根变成了较粗的好几根。 “妈的,最次也是敌人的营指挥所。”孙猛的判断正确,团级以上的指挥所都在更遥远的后方,占领进攻出发阵地的敌人指挥所最高级别也就是营级。 “准备战斗”孙猛边下达命令,边用工兵钳剪断了那捆电话线。电话线的终端位置是前方二十米左右的军用帐篷,小分队的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用不着谁提醒,这就是此次行动的终极目标。 弟兄们均推弹上膛,手榴弹拧开了盖子,此时发出声音已不重要,敌人也该发现了,再不发现那敌人就是纯粹的“二五眼”。帐篷口处就有敌人的哨兵正在稀里哗拉的上膛,里边也传出哇里哇啦的动静和枪弹上膛的混乱。 孙猛轻轻造华成龙肩榜上一拍,后者飞快的跃起,一把飞刀再次插进门卫的胸膛。算来这是华成龙用飞刀干掉的第五个敌人,这小子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干起这活不慌不忙,实战中锻炼出一位比电影中“飞刀华”还厉害的“飞刀王”。 帐篷口处的敌哨兵身体紧贴在篷壁上不想倒下,他还在垂死挣扎,嘴里也开始大声喊着估计应该是“救命”一类的,肯定不是要打120急救电话。 帐篷里已经冲出了两个敌人,一个扶住即将倒下的门卫,一个举枪就向外瞄准做击发状。孙猛哪能容他击发,没等敌人的动作完成一半就是一个点射过去,两个敌人和被飞刀命中奄奄一息的敌哨兵同时倒在门口。 七只“猛虎”闪电一般的向前跃进了二十米,如果掐表的话也就在一秒钟多点。分工极其明确,三个人在外围成半圆状分别采取跪姿、卧姿和立姿枪口向外侧保持警戒姿态。另四个人已经窜到帐篷出口,孙猛和王大雷一左一右侧背靠住帐篷象两尊门神一般,眨眼的功夫两颗手榴弹已经从孙猛和王大雷手中潇洒的抛入帐篷,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华成龙和吴庆已经跃入帐篷,接着就是一顿长点射。 还是得重点说说最先进入帐篷的华成龙和吴庆,说是跃进其实是滚进,里面一片烟雾看不清东西南北,两个哥们儿进去后先是背靠背立姿打了一个点射,然后采取一个半跪一个略高些不太直溜的立姿,手中的枪都在打着长点射,形成的杀伤面积和空间也是一高一低,这点跟电影电视上演的皆然不同,那帮傻逼遇到此种时刻全是一片横扫,人也五马张飞虎逼朝天的站着,好象子弹根本伤不着自己一般,通常情况下都是一个人干掉几十人甚至更多。 咱们这可不是拍电影也不是写yy军文,我们的弟兄是参加实战,他们只能就便采取最合理最实用的战术动作,怎么顺手怎么来,管他什么形象,把敌人干掉,把自己的命保住就成。华成龙手里没有他那赖以自豪的飞刀,这时候使出此等暗器有装逼的嫌疑,还是长点射来的实在,反正里边灰尘暴土一片狼迹,敌人也不知躲在哪里,只能靠射弹散布力求大面积的杀伤。吴庆也没使他的捆绑绝技,这个场合显然不是抓俘的时机,还是冲锋枪干起来痛快。 两个人打完一弹匣子弹,帐篷内居然没有一声还击的枪声。那也不能掉以轻心,两人一前一后向帐篷口又是一个“就地十八滚”出了门口换弹匣。孙猛和王大雷马上采取滚进动作,再次进了帐篷,这招叫换人战术,外边的换弹匣,里边的又是一阵长点射。 基本没用再轮番进入了,半点声音也没有,帐篷内的浓烟减轻,可以看清室内的大概情况。一共能有**个敌人悉数毙命,都是相对敌人士兵来说脑袋大脖子粗的军官,死亡造型也是各式各样花色不一,有卧的有跪的有趴着的还有象被**了四脚拉叉后仰的,反正就是没有一个全尸的。其实两枚手榴弹进屋已经就炸翻了一屋子人,能喘气的都不多,甭说什么开枪还击了。紧接着冲进来的华成龙和吴庆一阵点射又把喘气的打成没气的,再接着进来的孙猛和王大雷就属于用力过猛了,一番折腾后,没气的敌人也变成了筛子,身上如果没有四个窟窿以上那叫幸福甜蜜。 帐篷内的指挥通信设施全部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什么电台、电话、发电机等连残骸都算不上渣都不好找,地图、图架、红蓝铅笔等作业工具撒了一地。孙猛觉得即然干了就不能再让其短时间内恢复又指挥王大雷设置了炸药包还在帐篷门口设置了拌雷,然后迅速撤离。 端掉了敌人的营指挥所,我亲自组织策划由孙猛带六名弟兄实施的“铁拳出击”行动即告成功,但计划只能说是完成了一半完成了第一阶段,还有更艰巨的第二阶段应该是更重要的另一半那就是“逃命”。 想逃命谈何容易,我的七个弟兄可是深入敌后啊,四周都是敌人,几乎没有本方的接应,兵力还少,地形也不熟悉,干掉敌指挥所那叫虎口拔牙,想逃回来那叫从虎口脱险。 好在我们预先计划周密,这种时候想脱险只能制造混乱局面,只有乱中取胜这一招才能混水摸鱼才能逃得出来。 没办法,这招跟那帮傻逼拍的电影电视剧就差不多了,如果有雷同那是傻逼们的虚构和yy。咱们的动作跟他们还是存在本质上的不同,尽管都是一阵大乱,但影视剧中的猪脚通常都是开着飞机驾驶汽车玩什么车技,骑驴赶马的有时甚至还带着女主角一起逃生。咱们的七兄弟可就没那么洒脱从容了,他们得连滚带爬的奔出帐篷,然后先争取脱离敌指挥所的位置,最好能在敌人援兵赶到之前跑到来时的路线上去。 情况变得很糟,距离指挥所最近的敌巡逻分队只有不到百十几米的距离,听到第一声枪响已经飞速赶来,也就是在孙猛和王大雷杀入帐篷的同一时间已经跟守在帐篷外的鲁树德、袁军、张春晖三人接上了火。 好在这伙巡逻的敌人人数不多只有五六个人,袁军和张春晖的射术精湛,几个点射就把敌巡逻哨干掉。可接下来出现的情况才是最麻烦的,敌人已经有成建制的分队开始行动了,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听到枪声后并不慌乱,在指挥员的统一指挥下,顺着枪声分成多方向的包抄过来。 关键时刻孙猛按照临行前我的部署和安排,一旦出现这种最不利的被包围局面,先不要急着摆脱敌人的包围圈,而是开始采取爆破的手段,看似来个玉石俱焚,实则乃先炸再逃的战术也。 王大雷已经在敌指挥所周围预先设置了多个拌雷和直列装药的炸药包,还在接近敌人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定向雷。 全部设置完毕,包抄的敌人也快上来了,孙猛将几个弟兄分成三个方向,利用敌指挥所附近的简易堑壕和地形地物,基本形成一个互为犄角的品字形防御态势,准备先坚持一会儿,看看爆破的效果,如果能引起敌方混乱,则先干掉当面的敌人再大闹一番,争取趁乱脱险。 第九十七章 生死一线 第九十七章生死一线 包抄过来的敌人有三股,都是成建制的分队,两个步兵排和一个特工队,人数超过百人。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一片慌乱,因为是在睡梦中被惊醒,还以为我们的主力突然袭击,所以手忙脚乱的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想撒丫子逃命。 可关键时刻,人家的指挥员也不白给,跟哥们儿一样听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就能判断出来,没有重武器,甚至没有火力准备,对方杀进来人的不会超过一个班。 敌人的几个指挥员大声喝住乱成一团的散兵游勇,采取的什么心理疗法咱不知道,估计肯定是告诉他们对方的人数很少,正在偷袭指挥所,咱们过去三下五除二把他们干了就得了。应该是这话,反正惊慌失措的敌人迅速被集合起来,带上武器向着指挥所方向运动。 除了干掉敌人的指挥所,又打发了敌巡逻队,孙猛再没命令开枪,几个弟兄都忙着帮王大雷和吴庆设置地雷和埋设炸药包。然后迅速用电台与我取得了联系,报告任务完成情况和目前所处的恶劣态势。 端掉敌人营指挥所,打乱敌人的进攻部署,这会让敌人的攻击时间至少要推后两到三天,本来应该兴奋,可我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尽管干的漂亮,可我这七个兄弟几乎就没有生还的可能,我甚至还有些后悔组织这次“铁拳出击”行动。 都是连队最精锐的战斗骨干啊,如果放在一般普通连队恐怕连干部都比不上,他们是我们“大功六连”的宝贵财富,是真正的英雄好汉。我需要他们,我不想看着他们只干掉敌人一个营指挥所就倒下。 接通了营长的电话,我简单的报告了“铁拳出击”行动的有关情况,重点是要求营长迅速请示上级,马上使用炮兵火力对敌进攻出发阵地实施打击,减轻孙猛他们的压力,争取把我的七个弟兄解救出来。 没用细想就能判断出来营长的面目表情,肯定会乐得合不拢嘴,弄不好当场就能干他半斤二锅头。我们六连再立新功,又一次“挖敌心脏”端掉敌人的营指挥所,这可是奇功一件,为我们三营争了光。 营长即刻答应请求上级的炮火支援,他和教导员也一直呆在指挥坑道里整夜没睡对小分队的情况保持高度关注。 我赶紧向营长进一步提出要求,准备亲自带一个排的兵力前出接应小分队的回撤。这把又是没用细想,营长当然不会答应,甭说我亲自带队,就是派孟来福前去他也不答应,说什么也不能派一个排前出至敌人进攻出发阵地,如果想接应只能在我警戒阵地再向前五百米,以火力支援即可,绝不可增派一兵一卒。 妈的,我都快气疯了,确切的说是快悔死了,这么干等于让孙猛他们全部战死,是我亲手葬送了自己的七个兄弟。 营长的决定很好理解,做为一名冷静的指挥员都会这么做,此时必须让理智战胜感情,不用说孙猛他们七个人就是我们六连一百多号人全部打光,能取得战斗的胜利也是值得的。而我的想法应该是纯粹带着感情带着情绪的,这不是一名优秀指挥员的做法。而且即使我带着弟兄们全力解救恐怕也达不到预期效果甚至还会增加无谓的伤亡,人没救出来反而会搭进更多的人,牺牲更多的生命。 妈的,这战争真是可恶,总是给哥们儿出难题,不派人前出吧,打不掉敌人的指挥所,扰乱不了敌人的攻击企图,后续的防御作战肯定要增加巨大的压力和伤亡。派人吧,等于将弟兄们扔进火坑,敌指挥所是端掉了,如果趁乱撤回还好说,怕的就是敌人反应过快,迅速实施包围,那我的弟兄们肯定是回不来了,再次派人前出增援只能是往火炕里添柴禾,去多少扔里多少,无端的送掉弟兄们的性命。 思前想后,贼他妈闹心。我摘下钢盔使劲用拳头锤着脑袋,那感觉简直跟用吸管吸哥们儿的脑浆子一般,又象是用烧红的烙铁在我的浑身上下不停的熨烫,实在太难受了,比他妈被扔进渣滓洞上刑还痛苦。 “妈的,我得舍弃一头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他妈就是拚上老本也得救人,要把我的弟兄们救回来。”脑海里最先发出的是这种声音。接着是一声更大的晴天霹雳一般的动静在耳畔响起“你是一名连长,全团防御要点阵地的最高指挥员,你的部下不仅仅是七个人,还有近二百人归你指挥,你要为大多数的生命负责,更要为全团的防御作战整体计划和最后的胜利负责。” 第二个声音显然是震撼性的,我被震晕了,腿脚不听使唤,刚准备用电台与一排沟通就放下了。眼下只能靠上级的炮兵火力和孙猛他们的自力更生,其他我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祸不单行,福不双降,越急越上火,越渴越来咸盐。一直保持畅通的与孙猛的电台联系突然中断,已经半个小时没有联络上,让我心急如焚。我的耳朵象兔子似的竖起来仔细的听,敌人阵地方向的枪声始终未断,我知道他们七个人肯定还有活着的。 上级炮兵实施了三次集火射击,可效果并不好,敌人已经构筑了简易工事和掩体,坦克、装甲车等重型武器装备及火炮都采取疏散隐蔽的方式。包围孙猛他们的三股敌人与弟兄们距离太近,根本无法实施覆盖打击,否则容易将孙猛的小分队误伤,后来干脆不敢打了,因为联系不上,不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只能向其他目标打几炮缓解一下压力。 “连长,我想带一个班前出距离远一点,争取涉过河去接应孙猛。”孟来福在电台里焦急的请示。 “老孟,坚决不能去,那样太危险,你只能向前移动二百米,仔细观察情况随时向我报告。”我说完就扔掉话筒再也不想听孟来福带着哭腔的继续请求。我知道他跟我一样与孙猛的关系亲密,比亲兄弟还亲。可现在我们是在打仗啊,感情永远战胜不了理智。 其实战场上感情战胜理智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远的不说,就说我们那次攻击1062高地主峰的行动,亲眼看着李运鹏的尸体被敌人从工事里抛出,我不一样领着弟兄们顶着子弹炮弹硬往上冲?当李运鹏牺牲那一刻我不一样也挣脱孟来福和几个排长的拦阻,发疯似的冲向敌人坑道口一顿点射打死三个敌人? 那两次说是杀红了眼也行,说是仇恨也可,肯定都是情绪激动造成的,照此凭判的话,哥们儿肯定不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员,甚至连合格都谈不上。眼下这次呢?我的眼睛难道没红?还是没有冲动?难道我真的成了一名优秀的指挥员?真的有那么冷静? 妈的,那是冷酷,不是什么冷静。孙猛他们七个弟兄为连队为团队立了大功,就凭这一条也该拚死把他们救回来。 我的腿脚终于由瘫变硬,我的血液再次上涌将脑袋瓜子冲得滚热。 “孟来福,向前再前出五百米首先涉过那条小河,而后用重机枪向次生林方向射击,争取吸引敌人注意,尽可能的减轻孙猛他们的压力,而后视时机向枪声最密集的位置前出,争取把人给我接应回来,记住,前出前必须向我报告,注意尽量使用火力解救,轻易不要上人。我让警戒阵地上的高射机枪前出支援你们行动,另外迫击炮排也会以火力压制敌人。” 我先给孟来福下达前出的命令,而后又电话命令迫击炮排马上以火力向敌人进攻出发阵地实施迷盲射击,因为天快亮了,孟来福他们的行动容易暴露。 我亲自带领警戒阵地上的两挺高射机枪迅速在孟来福他们后撤跟进,利用迫击炮发射烟幕弹迷盲射击的效果运动至距离孙猛他们徒涉的那条小河五百米的位置。这一切可是瞒着营长瞒着团指挥所干的,反正当时的想法就是爱咋咋的,今天死也要把孙猛救出来。 再说孙猛他们几个人可都还活着,甚至连轻伤都没有负。这几个弟兄可真是万里挑一的顶尖高手,那么危急的时刻居然没有过于慌乱。他们设置完了地雷和炸药包并未急于引爆,而是占领射击位置准备把敌人放近了再打。 这手连我都没料到,我给他们的指示是尽可能的引起敌方的混乱,而后趁乱回撤。孙猛对我的命令一向言听计从,这回居然玩了把创新,他也来了个创造性的完成任务,并未急着扰乱敌人,因为对方采取缓慢推进的方式,想把敌人的战斗队形打乱是不可能的,只能放近至距离己方三十米甚至十几米的位置再炸,貌似与敌人同归与尽,实则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跟敌人一块炸,只要当场不死就有活下来的机会,而后视情况突围。 很显然这招更管用,有点类似于哪部武侠中描述的“七伤拳”,先伤自己再伤敌人,孙猛捉摸的就是这套路子。当然是要跟敌人一块“伤”,一齐炸,先从心理上震撼敌人,使其想都想不到会有此种搏命的招法,而后也不是向原路突围,而是冲向公路再炸掉敌人的几个重要目标,那时才能达成天下大乱的效果。 第九十八章 浑水摸鱼 第九十八章浑水摸鱼 孙猛他们携带的电台只跟我沟通了一次即被敌人的流弹击中,再也得不到我的命令和指示,我也得不到他们的半点情况,只能从枪声中判断他们的行动企图。 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刻是人的潜能发挥最好的时刻,尤其对孙猛等七员虎将来说更是如此。如果说刚出发时还有一些紧张和恐惧,那到了现在已经什么也不怕了,根本也没太想活着回来,心里都抱着一个念头多干一个是一个,反正早他妈够了本,一次就换回了二十几条命,其中有一半是敌人的指挥员。 敌人越聚越多,包围圈越缩越小,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小分队人数不到一个班,基本可以围而歼之,甚至还能抓住活的。 敌人的“抓活的”想法最要命,当年我和林小天能从敌人纵深完成狙击任务“一下干掉六个”而后全身而退就是托了敌人“要抓活的”的福,仰仗敌人给的面子,否则哥们儿和林小天早就埋土里两年了。 机警的孙猛当然会利用敌人的傻逼战术,严阵以待轻易不开火,只等敌人接近接近再接近。 终于从西北方向最先赶来的敌特工摸上了堑壕,这距离可是够近的,那堑壕也是敌人挖的,地形相当熟悉,没怎么交替掩护就冲了上来,小样的一个个还都上了刺刀,自恃有些功夫,他们哪里知道哥们儿手下那七员虎将,甭说浑身上下制式的土造的各种武器装备应有尽有已武装到牙齿,就是徒手也能以一当十跟数倍于己的敌人大战三百回合。 孙猛大喝一声:“炸”。只一个字话音未落,王大雷手中的脉冲手柄已经按了下去,十几个防步兵定向雷最先引爆。这可不是跟敌人一块开炸,那防步兵地雷的设计极有学问,形状有点象舞台上面的地灯,带弯的,弯部突出那面都有汉字标明“此面向敌”,爆炸的时候从里面崩发出几十几百的钢珠,全是向着敌人方向发散,己方毫发无损,敌人满身是珠,算得上珠光宝气了。 第一批冲上来的十几个敌特工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含恨而死带珠而亡,接着上来的敌人可就断了“抓活的”念头,采取的就是抵近射击了,手中的冲锋枪开始打着点射。王大雷根本不等他们玩什么点射,马上拉着了点火管,堑壕边一溜三四个炸药包同时点火,导火索滋滋作响,没等炸呢,就觉得贼啦的肾人。 我们的弟兄早就趴在堑壕里把耳朵捂住,敌人也看见了导火索,急着往回跑,还有的就势卧倒,把脑袋恨不得掖到裤裆里边。 导火索燃烧了足足有十几秒钟,炸药包一个也未响,趴在地上的和往回跑的敌人都愣了神,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看着都烧到了头该响了啊。这帮傻逼哪知道王大雷和吴庆研究出来的“新产品”是怎么回事,那几个炸药包里边塞的是破布和碎土,都是现场赶制的假货“赝品”,压根就没想让它们炸。 接下来的“真品”一亮相就惊世骇俗了,五六个捆绑得结结实实还是长条型的炸药包跟爆破筒一般从堑壕里抛了出来,这回的导火索只有两三公分长,落地就炸。几个趴在原地不动的敌人立马飞了起来,空中姿态保持的不完整,基本都是胳膊奔东腿朝西,脑袋瓜子直接跟球似的滚的可哪都是。 没功夫欣赏那些高难度的杂技造型,鲁树德、袁军、张春晖一挺机枪两支冲锋枪探出堑壕追着敌人屁股开始刮风,往后跑的敌人基本上都从后背到屁股打得稀烂,个个都是扑倒不起以头呛地。 “王大雷,把设置的炸药都引爆,咱们快撤。”孙猛看到敌人被炸了下去,满地的浓烟觉得是个机会。 本来天就黑,再加上那么大的动静和爆炸产生的烟幕,再有素质的敌人也会暂时失去目标。等这帮家伙躲过了爆炸直起身子观察的时候,我们的“七兄弟”基本与敌脱离接触,至少将包围上来的敌人拉下二百米左右的距离。 七个弟兄赶紧收枪向公路方向跑,孙猛和王大雷拖在最后面,他们把设置在帐篷附近的定向雷和炸药全部引爆也不管能不能炸着敌人,只要弄出大动静即可,要的就是个乱劲。 场面够乱也够热闹的,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浓烟滚滚,狼奔豕突,围上来的敌人都躲在原地规避不敢上前,七个弟兄端着枪边撤边打,真就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了公路上。 被搅成一锅粥的敌人根本就想不到偷偷摸摸渗透进来的对手敢明目张胆的往公路上跑,简直就是找死,公路两侧可都集结着大量准备攻击的部队啊。 这就叫出其不意,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失去了统一指挥的敌人就跟没头的苍蝇,公路两侧和公路上都有大批的敌人往返跑动,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敌人,目前战况怎么样?只知道指挥所被端了,得赶紧冲过去救人。 孙猛带着弟兄们早就准备好了道具,从敌人的死尸上摘下他们的船型帽戴在头上,反正军装也差不多,都是橄榄绿,黑灯下火的谁也瞅不清谁,这回还不用紧张了,可以大摇大摆的在公路上行进,也不开枪,遇到敌人也不答话就是往前走。 敌人已经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想到小股偷袭的对手敢上公路,还就在他们身边转悠,不慌不忙的看着他们瞎忙乎。 身处敌群,最夸张的时候居然有几个敌人跑的急几乎快撞到身上,好在此时已经没有人顾得上问什么口令,甚至连问个情况的都没有,否则我那七个哥们儿除了会说“**”然后用枪说话其他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七个弟兄没有立刻向小河方向运动,怕让周围的敌人发现破绽,他们先是跟着敌人胡乱跑了几圈,然后很装逼的把剩下的地雷、炸药之类的丢在就近的车辆和路上用手榴弹引爆。 又是几声巨响,这回敌人更加混乱,摸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中**队。不过,这几下也提醒了敌人,公路上有中国人,不能再瞎跑了,必须要验明正身,遇到可疑之人必须盘查。而且就那么几声爆炸,而后再无动静,基本能判断出是小股袭扰,并不是大规模出击,中国人就在身边还没有跑出去。 孙猛一看形势不妙,刚刚创造的混乱局面一下变得清晰起来,公路上的敌人也有了组织,几个分队指挥员都在声撕力竭的大声叫唤,那动静有点象猫叫秧子,还有点象吃了胖大海的野狼嚎叫,嗓子很脆亮很尖利,听着就闹心脾气大的憋不住的当场就想给他一枪。 孙猛没有开枪,并命令弟兄们不要动枪,敌人有所查觉,现在脱身并不容易,还是先找个可以隐蔽的位置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坚守一会儿,找机会再跑。 机会一旦错过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刚才如果不胡乱爆破,没准还能趁乱跑得出去,现在可是一点办法没有,周围的敌人已经开始注意,异样的眼神对着我的七个兄弟。 七兄弟太高大了,除了孙猛一米七五,剩下的最矮的鲁树德也有一米七八,其余五个弟兄都在一米八以上。敌人阵中哪有这样一群铁塔似的膀汉,他们一个个都跟营养不良的小鸡子似的猥琐不堪,瞅惯了同伴的五短身材,冷不丁的看见一伙大个子猛男不起疑心才怪。 一个敌人军官应该是个连长吧,刚喊了几声手下人不要慌乱,做好战斗准备,一抬头跟我们的大个子机枪射手袁军照了个面。 敌连长嘴里哇啦了一声,估计一定是“我靠”之类的,他的连队肯定没有此种伟岸如天神一般的高人,周围别的连队也不会有,平时都在一起生活战斗,基本都在厕所等场所遇见过,一起吃一起拉的弟兄里肯定没这位爷,肯定不是自己部队的人。 敌连长又是一声哇啦,不是冲着袁军和我的弟兄们喊,是冲着他的弟兄们喊,后来弄明白了,不是喊“我靠”,而是“卧倒”。 真他妈有经验,对方只有七个,本方有几十个人,可还是先卧倒。这可真是如临大敌,对对手格外的警剔,换句话也可以说是对对手的尊重,中**人就是不好惹,敌人见了必须先卧倒。 当然了,如果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干,直着身子打仗那叫找死,打过仗的有实战经验的军人在此种情况下都会抢先做出类似的有利于己方的战术动作。 第九十九章 身怀绝技 第九十九章身怀绝技 袁军被敌连长盯上后并没敢抬头,更不敢与其对视,心里恨不得将敌人煮了吃,可现在必须老老实实,毕竟在人家的地盘,得看人家的脸色行事,敌人还人多势重,所以该忍得忍,他故意缩了缩身子,想把一米八五的身材缩成一米五八。 估计就是这下让敌人连长更起了疑心,那大个子弯腰跟驼鸟似的造型,谁看了都不顺眼。 敌连长那声“哇啦”动静实在肾人,随后周围那一群敌人顿时跟抽了大筋一般身体突然下塌,齐刷刷的卧倒出枪,战术动作极为麻利。 敌人麻利袁军更麻利,敌人快袁军的动作更快,别看他个子高,可做起动作来轻似狸猫快似猿猴,先是抵近射击打倒眼看要匍匐卧地的敌连长,让这小子趴下就再也起不来,这招叫擒贼先擒王,典型的“斩首”行动。 孙猛的战术动作就更不用说了,可以用闪电来形容,一个手榴弹甩过去,随后就是比敌人动作更快的卧倒,身体着地的一刹那,手中的冲锋枪已经射出三发弹。 华成龙也是手榴弹代替飞刀,距离很近,用不着发力,往前一送就把弹体投入敌人阵中,爆炸声中敌人再次上演空中飞人,伴随着那些群狼齐鸣的非常熟悉而又令人恐怖的尖叫,如果细听的话还有点象某些傻逼歌星出场时台下那些动静。 擅长四0火箭筒的张春晖自打杀入敌阵就没显此绝技,一直找不到机会发挥,现在还是发挥不了,一群敌人成扇形卧倒,被袁军和孙猛、华成龙干了几下后,已经开始还击。双方的距离就在十几米,四0火箭筒是派不上用场了,他的冲锋枪还大背在身上,趴在地上一时解不下来,旁边的六个弟兄早就打出了好几个点射。 张春晖有些着急还来不及多想,只能先把命保住再说。心里捉摸着“打不着近前的敌人就干远距离的,还是把水搅的更浑吧。”“四0火”早装完了弹,只要抠板机马上就会飞出去。他抱着筒连续滚了好几下,没有“就地十八滚”怎么也有个就地七八滚,反正最后滚到了路坡之下,暂时脱离敌人射击的杀伤范围,还占据了有利的发射位置。 人们可能都有这种习惯,平时自己擅长的东西就多注意一些,就象爱下围棋的哥们儿只要看到黑白色的疙瘩状物体就当成棋子,手艺精湛的服装设计师或者老栽缝看见布料心里就捉摸怎么给两剪子弄个流行背心裤衩之类的时髦服装。 张春晖也有此类习惯,他看见汽车、坦克、装甲车和敌人的火力点之类的需要四0火箭筒消灭的东西就在心里捉摸着应该采取什么姿势瞄向哪里最合理,怎么弄才能很容易的一次干掉那些玩艺。在敌连长与袁军对眼的功夫,张春晖已经发现了左前侧一百五十米的一辆用草木掩蔽的油槽车。 “妈的,这要给一下,一定会火光冲天,如果能引起连锁反应就好了,咱们没准还能借着火势冲出去呢。”张春晖心里盘算着。现在天已放亮,虽不是月黑杀人夜怎么也算得上风高放火天,他对火攻一向很感兴趣,那辆油槽车把他心里的“馋虫”勾了出来。 张春晖的原意是想向孙猛请示一下,而后再采取行动,因为那辆车是他先发现的,别人不注意细看根本不知道那是油罐子,多半会以为是大个的棺材呢。再就是刚才的几下爆破基本把己方的退路堵死,所以如果采取行动必须得到孙猛的同意。 现在不用请示了,敌连长发现了袁军以及整个小分队,双方已经接火,弟兄们都不停的开火,自己这边还一弹未发,已经落后了很多。张春晖趴在路坡下边迅速踞筒,他可是参战以来十三发十三中的“四0火”神射手,在全连在全团那是“蝎子耙耙独一份”。 油槽车只露出掩体不到三十公分,车体大部分进入地下,如果不是构工紧急,敌人肯定不会让车辆形成目前这种半地下状态。三十公分高度对别人来说想一发命中那是难上加难,周围可是枪声不断爆炸连连,紧张的心脏根本承受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力。 可对我们的“神射手”张春晖来说,一切都变得如此的简单,被他盯上的猎物还没有失手的时候。他趴在路坡之上,很舒服的姿势,甚至比跟美女**还舒服,最适合发射火箭弹还不容易被后喷火烧了屁股,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射击位置较为隐蔽,那群被打得嗷嗷乱叫的敌人都忙着与孙猛他们对射,无暇顾及咱们的“四0火高手”。 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了,这第十四次发射跟前十三次一样,很轻松的抠下板机,一声大轰隆在路坡上在张春晖的肩上爆响,瞬间一道流星飞向油槽车。火箭弹接触装满燃油的罐壮物体之后发生的事情估计就不用描述了,当然跟击中坦克、装甲车之类的有所区别,火光冲天都是小意思,满山遍野一片红才是真实的场景。 这一下可以算得上最大的混乱了,尤其在敌人心理上产生的混乱更大。趴在地上的几十个敌人当场就蒙了圈,不由得向后张望,嘴张的老大,好象要把飞过来的子弹一口吞下。 孙猛他们几个兄弟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敌人已经张了嘴,再不喂点东西进去,那就不够哥们儿意思了。必须要送,还得送大家伙式,手榴弹飞入敌阵的同时,步机枪弹再次准确的击中敌人的脑瓜盖少量的也送入了敌人饥渴的口中。 张春晖每次发射完都会迅速滚动,远离发射位置,这招跟他娴熟的射技一样都玩的极其明白。这回又有了些创新,离开射击位置时并没有带着四0火箭筒,没了火箭弹的火箭筒已经成了空筒已经毫无利用价值,该舍弃的就舍弃吧,别玩什么不抛弃不放弃了,现在的形势还是保命要紧。 当面的敌人又被打倒了十几个,余下的也被孙猛他们牢牢的控制住压制在对面几十面距离的一处棱坎下面。 “张春晖,快向左侧靠拢。”孙猛喊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打了半天竟没下一个口令,都是弟兄们凭着默契的战术协同意识、熟练的战术动作和射击技术本能的配合行动。 张春晖躲到一处较隐蔽位置从身上取下冲锋枪,投出手榴弹的同时,人已经利用爆炸的烟雾移动到小分队所在位置附近。袁军的机枪一直在压制着敌人,他要把发射完火箭筒被敌人追着报复的张春晖救出来。 袁军的轻机枪射击就跟张春晖的四0火箭筒一样那是贼啦贼啦的准,那准头子超过孙猛超过差点当上陆军学院射击教员的哥们儿。平时的打靶就是十发弹至少命中九十环以上,那可是打五个点射啊。 到了战场上,不同打靶,目标都是移动的无规律的活靶子,袁军的命中率大大降低,打中十环的概率大大减小,基本上都是靠射弹散布,只能算着弹数,不能捉摸打九环十环了。就这样,这小子也没少收拾敌人,基本上在他轻机枪准星缺口处出现的敌人目标还没有几个能没事人似的逃脱,即使搭不上命怎么也得是个枪弹贯穿造成骨折或者落下终身残疾。 几个用枪追着张春晖射击的敌人都被袁军击中,后面的敌人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袁军这个方向上来。敌人知道这挺轻机枪太厉害了,对己方的威胁太大,不马上搞定说不上还得死多少人。 敌人尽管慌乱,但毕竟人多,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战斗,还是有些办法,也会他妈的投手榴弹,反正现在已经乱的不成样子,投不投弹已经影响不到混乱的局面,能把我们的小分队都炸死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敌人可是恨死了对面的七兄弟,早就不想抓活的了。 敌人先是一阵步机枪压制射击,而后迂回到一侧的三个家伙迅速将手榴弹投了过来。 三枚手榴弹投的真准都落在袁军的一左一右,只是距离太近,敌人是小手指勾着拉环投掷,没有精确的计算时间。手榴弹从拉火到爆炸一般有个三点几秒的时间,哥们儿没太记住,应该是这么长的时间,落在袁军身边应该还有两秒多才能爆炸。 袁军躲肯定是躲不开了,三枚手榴弹距离身体不到两米,都滋滋的冒着烟,那场面就跟半小时前他们在敌指挥所堑壕拉响“假货”炸药包导火索发出的滋滋声一样,都是极肾人的动静。不同之处在于那是“赝品”不会炸只能吓唬人,这回的三个手榴弹可是真的啊。 第一百章 挖人 第一百章挖人 袁军就不能再有什么心理活动了,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将距离自己身体最近的手榴弹捡起一个投回去,另两个可就没办法了。 说时迟那时快,以身体敏捷爬树功夫见长的鲁树德扑了过来,那动作看着很不起眼,朴实无华但却异常实用,五米远的距离扑到近前一个剪腿侧踹的姿势,基本是脚趟着地硬是把一个距身体较远的手榴弹侧踢出十米远,另一枚手榴弹正好在自己右手的位置,象划拉东西一般,弹体刚着手就顺势甩回敌人方向。 鲁树德和袁军用手回敬的两枚手榴弹都在飞向敌人的中途半空中爆炸,另一枚被踢脚出去贴着地翻滚的也几乎同时爆炸,场面很是惊人,有点类似于敌我双方相互配合完成的一项杂技动作“对扔”之类的,只是敌人再想扔已不可能,手榴弹“空爆”的威力和杀伤力要比“地爆”大得多,敌人又有四五个人被炸得一身弹片浑身是血再也无法喘气了。 可能有人会问,两秒钟的时间一踢一划拉来得及吗?能忙乎这么些事?两秒钟确实太短了,应该干不了什么事,如果是不想干事的人甭说两秒钟就是两小时两天两个月也什么干不成,而我们的弟兄在生死存亡的二秒钟除了手扔脚踢手榴弹奋力解救战友之外,还能做出卧倒出枪、单手换弹匣、连续射击等一系列战术和射击动作。 要说那些外国的、港台的枪战片看的是热闹,那可是从我们弟兄身上学了不少艺,包括这手回敬空爆手榴弹。当然他们学的不全玩的不象看起来太假,如果他们看到咱们弟兄的战术动作,当场就得吓个半死,靠特技靠电脑合成拍电影的不叫本事,只能骗着一帮军迷逗逗乐过点干瘾玩玩yy,要我说纯他妈扯淡,看着就想冲上去抽他们一顿有些过份,把电视砸了还舍不得,只能选择不看或者图一乐罢了。 爬树和攀登技术才是鲁树德的强项,刚才那两下子只能算付业。可这主业却派不上用场,在公路上与敌人近距离对射肯定无需这所谓特种兵才练的绝活,他除了捡个手榴弹救急,其他的也得跟弟兄们一样忙着射击。这小子枪法也不错,虽然不能象孙猛、袁军似的枪掐八号线,可也在我们六连练成了百步穿杨。 话说鲁树德当兵第二年时正好我刚毕业任他的排长,这小子也算个老兵可跟孙猛、冯晓比只能是个新兵蛋子。那时全连为数不多的几个射击不及格者就有他一个,当时把我愁的够呛,也气的够呛,一度想把他踢出本排,连长也想把他踢出六连,结果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们同时改变了想法。 一次连队过年的时候在院里支了个灯笼架子,又是孙猛等人的杰做,从山上偷着砍回一棵算得上参天但不是大树的松树,上边挂着两个弟兄们亲手制成的五星状大红灯笼,那灯笼挂的够高,全团也没有一个连队的灯笼挂那么高,弟兄们都以那大红灯笼高高挂而自豪,“大功六连”干什么都牛逼,过年也不例外,灯笼都挂的高透着牛逼显着气势。 没成想那灯笼实在太高,与连队院上方经过的高压线几乎同高距离也较近,灯笼架子是八号线,正好赶上大风天,八号线与高压线来了个亲密接触顿时起火,看着很吓人,近十米高的杆子上挑着两个起火的灯笼能不吓人?也有人事后说过年着火好,那叫火烧旺运,可当时谁也想不到什么旺运,都仰头看着高空火苗有些不知所措。 哥们儿当时就傻了,不知如何是好,那旗杆一样的灯笼架子可是我们排负责支起来的,电线也是我亲手接的,这回事恐怕要闹大,弄不好把全营的电线都点着,电火传的最快。 正领着弟兄们练秧歌的连长站在院里急的要死高声叫骂着,可没有办法,他的腿上还缠着高翘一时解不下来。我赶紧跑到营部去拉电闸,这下还算及时,但也无济于事,那灯笼火越着越大,还随风飘舞,来个风中飞火。 拉完总闸我一路小跑边跑边捉摸办法呢,见只听见连长的骂声再次传过来,刚才着急没听清,这回可是听的仔细。 “妈了个逼的,那是谁?快他妈给我下来,找死啊?” 听到连长的骂声我才发现,有人往杆子上爬,原来是鲁树德,这小子也听着连长在骂他,可还不停手,还很执拗,蹭蹭的应该比猴子还快,我看着都肾人,下边的弟兄也目瞪口呆。那上面可是高压线啊,人要是被电击一下,几万伏的高压电能把人当成打成炭化物。 “鲁树德,你给我下来,你他妈不想活了?”我急得在杆子下面直跺脚。 人家压根象听不着似的继续往上爬,动作太敏捷了,十米高的杆子,也就换了十来次手就差不多爬到了顶端,两腿夹住杆子,两支手解着电线和吊灯笼的挂钩绳索。 这回谁也不敢叫唤了,院里鸭雀无声,连长也不骂了,连大气都不敢出,脚上还踩着高翘一直站着,那可也叫个功夫,一般人站不住。大家都捏着一把汗,生怕鲁树德出什么差错。 两个带火的灯笼解了下来扔到地上,鲁树德没有继续装逼玩什么高空杂技,刚才那一套已经技惊四座,把全连的人雷的要死,下法就采取很实用很简单又很麻利的方式一出溜到底。 这小子刚一落地,弟兄们一片欢呼,那可真叫过年,太有气氛了。 打那以后,鲁树德一举摘掉后进的帽子,虽然没挨表扬,可也没遭到批评,顶多爬杆的时候遭几句连长和我的骂而已,谁也不捉摸把他踢出排踢出连了。我还多次亲自带着孙猛、冯晓给他纠正射击动作,传授射击经验,几乎把吕教员教我那套原封不动的照搬到他身上,也算是哥们儿的亲传弟子吧,射击水平当然提高的很快,在连队也能占个中游以上。 鲁树德爬杆摘灯笼之事传的很快,当时除了我们连、营部和其他连的弟兄也都在院里亲眼目睹了这绝活加壮举,大家都很佩服,一传十,十传百的传遍了全团。马上就有人打起了这小子的主意,应该是一支特种分队的指挥员,确切的说是我们团通信连连长刘通。 刘通也是爱才心切,他们通信连架线兵的素质和水平都不太行,参加军、师的比武总是拿不到名次,心里很着急,这回听说我们六连出了个能爬会攀的高手,当时就来了想法。 刘通先是问了下鲁树德在通信连的一个老乡:“你说的当真?胡吹乱侃撒谎的死了死了的。”也是着急,居然弄出鬼子动静。 “连长,这会有假?那是我老乡,在家我们就认识,他打小就是在树上活着的人,家里炕基本都闲着,估计是猴子变的,再不就是没进化好,俺以人格担保,绝对没问题。”连长说话急得象鬼子,人家鲁树德的老乡可是为此事一脸的自豪,半点不象汉奸。 刘通一拍脑瓜门,接着又狠拍了一下大腿,大声说道:“妈的,不惜一切代价,说什么也得把此人挖来。” 刘通所说的不惜一切代价可不是瞎说的,他可真动了真格的。先派通信员到我们连请连长、指导员过去吃饭,那饭菜可是够档次够丰盛,在我们团山沟范围内基本上算“满汉全席”了。 我们连长、指导员啥也不知道迷迷糊糊就喝了一顿,心里还直嘀咕呢,“这刘通在团里素以铁公鸡著称,今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单独请一个连的两位主官,连坐陪的都没有,真是反常。妈的,管他怎么回事呢,吃饱喝得了再说。” 刘通可不能给我们连长、指导员过多的思想活动时间,他要速战速决,几杯酒下肚就让通信员把货拿出来,居然又是一个意想不到,也不知这刘通从哪掏弄来的,当时咱们那穷山沟可没怎么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两条玉溪烟拍的摔在桌上,看刘通那意思是要把两位客人用高档香烟砸死。这回我们连长和指导员可不敢往下整了,再不明白那可就是装傻了。 “老刘,你这是弄的哪出啊?吃饭喝酒咱们已经有些承受不起了,怎么还弄出烟来了?你小子发财了?刚吃了大户?再不就是被彪子摸了?被雷人给雷了?” “老郑、老李,我刘通也不会什么弯弯绕,先把烟收下,有事咱就说事,一会酒喝完了,妈的没准我得先躺下,所以得把事赶快说喽,免得你们两小子一抹嘴走人,白吃哥们儿一顿。” 刘通话刚说完,我们连长和指导员几乎同时起身,把烟往回一推。 “老刘,咱们酒不喝了,现在就走人,等于白喝你半顿。” “别介,哥们儿话还没说完呢,你们知道求啥事啊就马上走?这么不给面子?” “哈哈,老刘,咱们都是当连队主官的,你想啥事跟咱们想的不都一样,都是一样的连队,咱们能帮你啥?还他妈不是想从我们六连往出挖人?我告诉你,六连只能从别的连队挖人,本连的一个也挖不走。”老连长这番话可不实在,如果不是鲁树德露了绝活,他早想把这小子踹出六连了。 第一百零一章 兄弟 第一百零一章兄弟 “妈的,还真不开面,我还没说要挖谁呢,就把你们吓成这狗模样?还他妈说我‘铁公鸡’呢,我看你们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刘通当时就急了,说完话又给通信员一使眼色。两瓶当时只能凭票都买不到的好酒变魔术似的摆在桌上,早知道我们连长和指导员一对酒鬼,嗜酒如命的人看到好酒再不动心那可太不合情理。 话说老连长和老指导员一点不动心那是假的,那可是当时够级别的高干每年才特供两瓶的五粮液啊。也不知刘通这小子从哪掏弄来的,当时还不象现在似的有人会造假烟假酒,都是真的。后来我认识了刘通才知道,那是他老爹都舍不得喝的东西,这小子也学着我同学赵继军深藏不露,他爹是军区某二级部的部长。 老连长和老指导员看了看酒又看了看刘通然后相互又对视了一眼,咽了口唾液,很不情愿,但又异常坚定的同声说道:“少他妈拿些破糖衣炮弹来轰炸,哥两个革命意志不动摇,坚定着呢。” 刘通当时差点没气死,用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桌上的饭菜,指着玉溪烟和五粮液一声也不吱,就用瞪大的眼睛看着两位拒腐蚀永不沾的二位爷,心说“跟他妈我装是不是?甭说哥们儿这么些好东西连亲爹都舍不得孝敬,还把亲爹的好东西拿出来孝敬你们,就是凭一般的普通关系,也就一个兵的事,你们六连兵强马壮,战士严重超编,一个连的人数顶其他普通步兵连一个半连还多,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个?” 按说这刘通应该明白规矩,连队靠的是什么?那是人啊,从古到今,有枪有人腰杆子才硬,当然咱们的军队不是占山为王更不是军阀割据,可人尤其是有绝活的人那可是各连连长、指导员的宝贝,谁都舍不得给别人。 “老刘,你也理解一下我们的难处,每年代表团里、师里甚至集团军参加那么些比武竟赛,每个兵身上都付出了我们全连干部的心血,能说给你就给你吗?就是我们答应,人家的排长、班长也得闹情绪,让我们不好做工作为难不是?” “得,我还什么也没说呢,你们就开始拒绝了,猜的还真他妈准,知道是要管你们二老要人,可哥们儿不是光要,咱们换一个人不成?就把你们那个会爬树的给我,我们通信连人不多,可用两个换一个还不行?二位大爷,都是我亲大爷行不行?”这刘通说的可怜兮兮,看那意思如果我们连长、指导员同意,他能当场给磕一个,同时也表明了他要人的坚定决心。 老连长、老指导员看着刘通这么心诚心里有些发软,应该不是被好烟好酒闹的,应该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那可真叫求贤若渴呼唤人才。两人再次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又互相对视了一下,瞬间交换了一下看法,人家的条件可算得上丰厚,拿出这么些自己半辈子也没见过的好东西,还以二换一,一点不占便易,再不同意有些说不过去,只是面上的托辞还是必须的。 “老刘啊,不是我们不想把人给你,刚才都说了,人家下边的排长、班长工作咱们也不好去做,他们都处的象兄弟一般,你说我怎么去跟他们说?尤其那个兵所在排的排长穆童,把本排治理得严严实实,咱们当连长、指导员的轻易都插不进手,那可是油盐不进的地方,我们可不想惹什么麻烦,那小排长可能白话了,我们两个也说不过他一个,脾气还贼倔,一弄就上纲上线,弄不好能找团首长去评理,咱们还是别打这主意了,这酒咱们喝了,但不嘴短,明天就请你喝回去。” “我说你们这连长、指导员怎么当的?连个小排长都治理不了?我就不信凭你‘郑三炮’的本事,下个命令那个小穆童他敢不执行?”刘通有些不相信,以为我们连长、指导员在编瞎话。他哪里知道,哥们儿那时管着一个排,人不多,就三十来人,可一个个都是生死弟兄,谁都离不开谁,甭说是拿两个换一个,就是拿十个换一个,哥们儿都不会答应,况且我还一直看不上通信连那伙‘特种兵’的军事素质,来了也是给我们拖后腿。 “行了,老刘你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可不想跟小穆童动什么嘴皮子,不想惹那个骚,如果别的排的兵可能还好说点,这个兵你就别打主意了,咱们喝酒,明天请你。”老连长本来是个托辞,可话里露出了破绽,还有那么一点点动摇的意思。 是啊,只要是人就有弱点,那么些当时来讲见都没见过的好烟好酒,烟鬼酒鬼们谁见了能不心动?如果即是烟鬼又是酒鬼就更完了。都是人,谁见了好处往回缩?况且几个连职干部都是一起战斗生活的铁哥们儿,谁跟谁啊。更何况那鲁树德确实训练一般化,以前真有想把他踢出去的想法。再说吃了人家的说不嘴短那可不是实话,想吐出来都没门。 连哥们儿后来都很理解老连长和老指导员的做法,只是当时不能理解更不能答应,觉得他们纯属他妈的玩歪门邪道。 刘通可是绝顶聪明的人物,在团里就人送外号“小灵通”,一听老连长话里有话,话里有门,马上来了主意。 “我说,老郑、老李,你们可以在本连范围内先把那个兵调出穆童那个排,然后再做工作不就容易得多?据我所知,你们连其他的排长都是志愿兵,是你们一手提拔,他们敢不听话?” 就这么着,几个人在酒桌上答成了交易,要把我们的兄弟爬树高手鲁树德弄走。 连长、指导员跟做贼似的背着我先把一排的志愿兵代理排长付强找去,让他把在全连军事素质都很占圈非常棒的战士王大雷给我们排,先把鲁树德换过去,然后再送给通信连,团军务股那边只需打个招呼,把伙食关系一转,这事就算完活。 付强开始也很不愿意,可没办法,他不敢跟连长、指导员犯什么倔,自己能转上志愿兵还是靠连长、指导员的死顶,所以敢怒不敢言,只好同意。 只个人商量好之后就来对付哥们儿了,先是绕了很大个圈子,问我排里训练的情况,有没有什么老大难,困难户?需要不需要全连统一进行一下调整把各排的战斗骨干互换调整一下,实力上平均一些,也好更快的提高人员素质,比如说一排的王大雷的排埋雷技术就很好,而我们三排正需要这样的人才,如果调整过来对我们排的弱项是个促进。 哥们儿一听王大雷要过来,那是举双手赞成,心里一万个满意和高兴,早就想跟连长要这个人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怕付强有意见,这回听连长、指导员一说,那还能不答应,又过来一个好兄弟,怎能拒绝呢? 结果说到把鲁树德调过去,我还是有些犹豫,心里有些舍不得,毕竟是哥们儿的亲传弟子,还有那么一手绝活,最重要的是朝夕相处了半年多,弟兄们感情处的那叫一个铁,可部队就是这样,流动性极强,谁也不能兄弟似的在一起撕守一辈子,为了连队工作需要,换就换吧。 鲁树德也有些依依不舍,可他一个小兵有什么办法,连长、指导员都决定了,也就不说什么,把行李往一排一搬就算换人完毕,反正都在一个连,兄弟还是兄弟,天天都能见面,没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未出三天,鲁树德就哭着找到我,悲痛欲绝一脸的委屈向我诉说:“排长,这事你知道吗?” “怎么了?我知道什么?” “我要调走了,去通信连,咱们‘大功六连’要把我踹出去......呜呜......” 我一听就明白了,妈的,原来连长、指导员他们是要玩路子,活生生把我的兄弟调到其他连队去。可连长、指导员难道会对自己的兄弟这样?一定有什么猫腻,我必须要过去找他们理论一番。 我气冲冲的敲开了连长的门,反正早把他家当成自己家了,他在连队的宿舍更没什么可说的,几乎业余时间都是在这度过,所以也不叙外,进屋就大声质问:“连长,听说要把鲁树德调到通信连?” 连长看到我气吭吭的样子,自知心里有鬼,就象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哥们儿的事,没敢抬头看我,只是冲着桌上的烟挤了下眼。 “先坐下,抽颗烟,别那么大火气,这事我正要跟你谈呢。” “我不坐,咱也抽不起连长大人赏的烟,还是先说说鲁树德的事,当初你们把他调到一排,是不是就有什么打算?他素质确实不太好,射击拖过连队的后腿,可现在的进步有目共睹,难道没看他腿脚灵活,树爬的那么溜道吗?这样的绝活全团的战士中有几个比他强?” “唉,怎么跟你说呢,这是工作需要,而且他现在也不归你管,人家付强还没什么怨言呢。” 我一听这话就火了,“什么工作需要?我不管他是谁,谁敢动我的人,打我兄弟的主意,我就跟谁急。” 第一百零二章 怒火冲天 第一百零二章怒火冲天 “你还先别跟谁急,做为军人首先学会服从,这是基本要求,一个战士到哪里去,那是组织需要,由不得个人的挑三捡四,更不能张口兄弟,闭口哥们儿,少来江湖义气那套。”指导员推门进来就是这话,似乎已经听到我跟连长发泄的不满。 “哦,指导员,既然是组织需要,那就应该光明正大的安排,为什么先来个曲线调动,把鲁树德从我们排调至一排,然后再调往通信连?这恐怕不是江湖的问题,有些小人吧?”我说话可是不留面子了,气一上来管他是谁。因为我也没闲着,早掌握了一些他们去通信连吃饭喝酒和回来密谋的证据,再加上平时两位主官对哥们儿很是“溺爱”,基本是给惯坏了,所以口无遮拦。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嘴吧吧的能白话,我们怎么不光明正大了?怎么不江湖了?说说看,什么事情要有个证据,不能胡说八道。”指导员看似针锋相对,实则有些心虚,说话的语气尽管坚定,可掩饰不了内心的恐慌。 咱哥们儿也不是那种不依不挠,没理辩三分,得理不挠人的主儿,对两位老大哥还是很尊重,也很给面子,该闹的时候闹,该缓的时候缓,目的能达到,别把我的弟兄随便弄走就成。所以接下来说的话,就是软刀子,让他们即感到难受,还不得不顺着我的思路走。 “指导员,有些话咱们还是别说到明面了,穆童从毕业就到六连,受二位大哥的教诲,也算是你们一手拉扯大的,从大哥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也对两位大哥非常了解,包括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你们也不避着俺,所以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咱们用不着谈什么工作需要之类的官话,不就是通信连需要个架线兵吗?自己可以培养啊,挖人没劲,算不得真本事,你看俺多好,同样是这个鲁树德,射击可是老大难,还不是让你们老弟一手给带出来了?如果他们通信连不怕丢脸,可以弄几个人过来,我让鲁树德亲手把上树的本事教给他们。” 这套话说完,连长和指导员基本都没了脾气,心里很清楚,去通信连喝酒收人家礼的事瞒不住这个小穆童了。 “穆童,现在鲁树德可是一排的兵,铁路警察,各管一段,你可管不着喽,人家付强都没说什么呀。”屋里边除了连长、指导员还有司务长老邱,这小子也不知是谁裤裆门没系好,把他漏了出来,还以老卖老的弄出这么一句,当然如同导火索一般把哥们儿引爆了。 也算是欺软怕硬吧,对付连长、指导员咱没什么大的底气,都是领路人老大哥一级,不敢轻易造次,对付司务长老邱就不同了,尽管他比俺大五岁,可这连队怎么也得分个大小王,未来不出意外的话也就半年左右的事哥们儿就是六连的连长或者指导员,他算老几?再怎么混也就是司务长了,还跟我来这套,好象这事哥们儿是狗拿耗子一般,这不找骂吗? “老邱,鲁树德是一排的兵不假,可他是我们‘大功六连’的人,我也是六连的一名排长,一名支委,是连队的主人,该管的事就要管,不信你们炊事班谁犯了什么事,犯到我手里,你看我怎么收拾他?”我恶狠狠的瞪着老邱,心说“你他妈再跟我得瑟,别说我领着人把你家玻璃全砸了,让你贪那些连队的大米白面都他妈给我吐出来。” 老邱当时就觉得说走了嘴,惹了大祸,他知道我的脾气,上来劲谁都不好使,更知道从前线下来的人个个都是拚命三郎,惹急了真能当场把他撂他在地,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搁。 “穆童,你看你这人,排长都当了两年了,也该成熟点吧?连长、指导员都在这呢,说来火气就来火气,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难道连长、指导员你也不放在眼里?”老邱还他妈的嘴硬,居然拉大旗做虎皮,把连长、指导员搬出来狐假虎威的吓唬吓唬哥们儿,要我说纯属找病,不光是找骂,我看是找打。 没等我开口理论,门外来了新情况,通信连两名班长已经来接人了,还大声报告要晋见连长。 两个班长说明来意,还把军务股已经同意就差转伙食关系的事说了出来。连长和指导员可闹心死了,他们已经答应了刘通,没成想被我提前发现,想玩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那套有些不灵。现在人家来接人,我还就在面前横着,看来人是接不走了,如果他们敢动,我能当场掀桌子,最后闹到营里、团里都不是没有可能。 可能有人会问,你一个小排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跟顶头上司叫板。哥们儿当然没那么大的胆子,但有那么大的脾气,上过战场杀过人,阎王爷面前走过一遭的人还能怕什么?况且平时关系处的一直很好,都跟亲兄弟似的,说话办事没大没小也就很好理解了。 “连长,那我们就去排下搬行李把鲁树德接走,然后去找司务长开伙食关系了?”两个班长看不出来火候,他们哪知道我在屋里正运气准备爆发呢。 “我就是司务长,跟我走吧......”老邱这把可是太能装逼了,也不会看火候,连长指导员还没发话呢,他就要去给人家开伙食关系,明显的要跟哥们儿开战啊。 老邱总觉得在连里除了连长、指导员和孟来福就他岁数最大,平时说话谁都能给点面子。老同志嘛,大家一般还真就都给他点面子,可这也不能给脸不要脸,扯鼻子上脸啊,居然跟哥们儿过不去,属于主动挑战。 我小腰一叉,先是冲着通信连的两个班长大声开吼:“滚,都他妈给我滚!” 两个小班长吓了一跳,他们不认识我,但知道我是排长,肯定不是这连队说的算的人,可这说的不算的人居然比说的算的人火气还大,脾气还倔,说话更冲,从来没见过这阵势,当时就觉得腿肚子转筋。 “还他妈不滚?”我又向前一步,腰上的皮带解了下来对折拿在手里。 “排长息怒,我们马上就滚。”两个小班长仓皇逃窜连跟连长、指导员打声招呼都没敢。 我又转回头冲着老邱,其实是对连长、指导员说话:“给谁开伙食关系都行,就是不准给鲁树德开,否则别怪我穆童翻脸不认人。” 我也真佩服这老连长、老指导员,平时在连里说一不二,从来没谁跟他们犯倔耍驴,今天遇上哥们儿如此的不给面子,如此的“无理取闹”,居然连个屁都不放,就在那默默的抽烟,好象不该他们事似的。 司务长还是不识好歹,还在一句一句的跟我对付,好象不把我惹急,往死里捶吧他一顿浑身难受心里不自在。 “穆童,你管得了别的排的兵也就罢了,我给谁开伙食关系关你什么事?只要是正常的工作调动,我就给开,谁拦着也不成。” 妈的,这老不死的脾气还挺倔,还敢跟我犯倔,说出的话明显的是找打仗,我手里的皮带可还没放下啊。 连长和指导员这时候再象个缩头乌龟似的没动静,恐怕事真要闹大了,他们早看出我的眼睛彤红还冒着寒光,连长也是从前线下来的人,最知道这彤红这寒光是什么意思,如果司务长再多说两句,用皮带估计都是轻的,弄不好下巴就得让我给卸下来,几天吃不了大米白面。 “行了,老邱,你先回去,这没你的事。”指导员抢先发话。 “穆童,你也把皮带放下,懂点规矩,这是我的屋,不是你小子撒野的地方。”连长说话时简单跟我对了下眼,没有了以往的威严。 调人的事被我横空出世强加阻拦硬是闹黄了,从那以后再没人打鲁树德的主意,更没人敢动我三排的兵。应该说老连长和老指导员也是大人大量,没有因为如此冒犯而给我穿什么小鞋,找什么麻烦,一切平静如初,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据我长时间的观察和对老连长、老指导员的了解,他们应该不会收刘通的好烟好酒,我也宁愿相信是这样,仅仅吃个饭喝个酒而已,凭着多年的交情,看着哥们儿着急才答应的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我的亲传弟子爬树高手鲁树德硬是在我一怒之下留在了连里,还被我带上了前线,如今正和孙猛等几个弟兄一道身陷敌营搏命沙场。 第一百零三章 倒地飞铲 第一百零三章倒地飞铲 火光中孙猛带着六个弟兄已经与敌人激战了近两个小时,四周的敌人越打越多,他们早已从慌乱中解脱出来,认准了要把几个折腾他们一夜干掉了数十同伙的对手赶尽杀绝。 打到此时我的七个弟兄恐怕没有一个想活着了,援军迟迟不到,敌人越聚越多,包围圈越缩越小,几个人已经退到一个大土堆后面,那是敌人挖工事掩体没来得及运走的土堆成的,现在被孙猛他们利用成隐蔽工事。 那土堆的形状很特别,从外观上看居然象个屁股,还是那种丰满女人的屁股,左右两瓣土层较厚圆滚滚的,中间一道沟,有想象腚沟子,还有点象......妈的,不联想了,爱他妈象啥象啥,我的七个弟兄没功夫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那心情,现在性命不保,除了忙着射击投弹躲避敌人的子弹,那是什么也顾不上。 孙猛他们就藏在那条狭窄的宽度不超过三米,长度只有十米不到的“腚沟子”之内,那细扁的造型实在让弟兄们憋屈。正面、左侧、右侧都有敌人的步机枪实施压制射击,还有部分敌人在火力的掩护下低姿接近。 咱们的弟兄是没办法,被敌人一路追杀迫不得已才逃到“腚沟子”之内规避。敌人也够憋气窝囊的,就这么几个人居然敢来劫营还端了已方的指挥所,一路大闹连扔手榴弹再投炸药包,打得鸡飞狗跳墙,整的火光冲天鸡犬不宁,己方数倍于敌可打了半天硬是没伤着他们半点毫毛,又搭上几十条人命,越想越来气,越想越恨不得把孙猛他们活剥了皮。 尽管射击追求精度,尽量节省着打,可七兄弟随身携带的弹药已经告罄,很快就要弹尽粮绝。 孙猛仔细观察了当面情况,敌人从多个方向接近,还有几挺重机枪加入战斗,在后面打着超越射击形成交叉火力,掩护攻击的同伴,把弟兄们压制得抬不起头。 想跑是不可能了,跟上级无法联系,也不知道有没有救兵,即使有接应的弟兄,也不知在赶到前,七个弟兄还能不能活着。上级炮兵实施了几次火力急袭并未达到解救的效果,缓过劲来的敌人不依不挠,他们一边救火,一边凶猛的进逼,分工还挺明确,并没有太受指挥所被打掉的影响。 战至此时,抬不起头来的弟兄们只是听枪声判断着敌人方向和围上来的人数,几乎观察不到敌情。其实真正的危险并未来自正面,而是有五六个敌人已经悄悄运动到了侧后,他们正在准备手榴弹,准备将我的七兄弟全部炸死。 谁的脑袋后面也没生眼睛,正面的敌人打得那么急,七兄弟光顾着对付当面之敌了,哪能想到还有后面啊。此时孙猛还没想放弃,他的想法跟其他六个人不一样,他是此次行动的指挥员,肯定比别人想的周全想的仔细。 “妈的,看这意思老子今天是回不去了,这一百来斤今天铁定扔在这‘屁股沟’里了。”孙猛自己先心里活动了一番,怎么想怎么觉得活不了,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想活着,但现在是办不到了。即然活不下去,那就想办法让跟随自己的其他兄弟能活一个算一个吧。 孙猛没怎么细想就做出了果断决定,七个人兵分两路,一伙掩护,一伙撤退,能有一个突围出去就是大功一件。 想逃必须要考虑向哪逃的问题,当然是从那条屁股状土堆的后侧比较保准,那是敌人的射击死角,敌情顾虑相对不大。未下命令之前孙猛很自然的向后侧看了看,这个时候还能冷静的观察撤退路线实属不易,应该具备了一名优秀指挥员的素质。 “我靠。”孙猛突然一激凌,后路原来也他妈断了,几个敌人正在五六十米的距离上向土堆运动,还有两个敌人正在架设机枪实施瞄准。 孙猛回身的功夫敌人又接近了十来米远,轻机枪还没射击,三个敌人的投弹动作已经做了出来。只能用反应神速来形容孙猛的动作,他没玩什么单手举枪的花活,还是我们六连战士那种纯朴实用的跪姿射击打点射,两个短点射出去,两个敌人的手榴弹居然未出手就倒地不起,除了中弹还让自己的手榴弹又炸了一遍,应该是尸骨无存了。 另一枚手榴弹在距离“屁股”土堆四十米远的地方出手了,飞行距离较远,三点几秒的时间基本在空中耗去,弹着点也很精确,居然落在了“屁股”土堆的“腚沟子”一侧。 手榴弹的杀伤面积和杀伤半径之类的数据我早忘了,可有一条,只要这枚滋滋冒烟的手榴弹爆炸,我那七个弟兄肯定一个也活不下来。“腚沟子”里空间太狭小,手榴弹爆炸产生的那些生铁疙瘩和碎片大部分不会糟贱,每个人身上被崩个四五处创口都是少的。即使弟兄们都做出了卧倒缩身护头的防护动作,那也无济于事,几乎就是等着挨炸。 关键时刻,我们的爬树高手,身手最敏捷的兄弟鲁树德出场了,不光是因为他动作最机敏,那手榴弹离他也最近,别人都帮不上忙,只有他能解救大家。 半秒钟定生死的时刻到了,鲁树德连想都没想的扑了过去,还是那标志性的翦式侧踢,类似于球门前的倒地铲射动作。此时任何人已经没有胆量用手去捡那手榴弹,用脚是最佳的选择。 鲁树德知道这一倒地飞铲的份量,他的六个好兄弟的命可全靠这一脚了,必须将手榴弹踢出去还来不及摆腿,只好用那招连人带球贴着地皮的猛铲,我们的好兄弟是连人带弹一起铲飞,自己也跟着那枚手榴弹一同滑出去四五米。 轰的一声巨响,卧倒在土堆中间的六个弟兄几乎同时将身体抬起,又迅速站了起来,都象沟外鲁树德的位置曲身跑过去。 鲁树德倒在血泊之中,身体仍然保持着那朴实无华世界级优秀后卫才能做出的翦刀叉侧身飞铲动作。运动到近前的弟兄们禁不住兴奋的狂呼,同时他们也惊呆了,鲁树德人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腿恐怕永远都是那经典的“翦刀叉”造型了。 鲁树德的右腿,也是他赖以自豪的能瞬间爬上十米多高大树的腿从膝盖向下的小腿部分齐刷刷的被炸断了,白花花的骨头茬外露,血不断的向外涌,稍稍沾连一些的皮肉向外翻着,谁看了都不忍心再看。 这个时候再刚强的硬汉恐怕也难以控制痛苦的呻吟,什么刮骨疗毒,现在看来都是扯淡。我们的兄弟鲁树德已经疼的昏死过去,起初还在大声呐喊着叫唤和呻吟,现在已经没了动静。 孙猛他们都学过战场紧急救护,知道如何止血,随身也携带了急救包和止血绷带、夹板之类的战场紧急救护用品和工具。他们先是把鲁树德抬回土堆中央的沟内,三个人负责警戒,另外三个紧张的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 难题摆在大家的面前,想突围出去几乎不可能,呆在原地还没有多少弹药,只能是等死,或者等敌人上来弄个同归与尽。可是狡猾的敌人,根本连同归与尽的机会也不会给,他们一定会慢慢的磨下去,知道我们的弟兄人数不多,还没有多少弹药,最后弄不好还要抓活的。 孙猛的决心未变,他要让其他几个弟兄能活着冲出去,尽管离开土堆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运动当中更容易被敌人击中,可呆在原地等着敌人再次将手榴弹什么的投进来,同样是死,莫不如杀出一条血路,兴许还会有求生的可能。 “华成龙,你带着王大雷、吴庆抬着鲁树德准备从左侧突出去,我和袁军、张春晖以火力掩护你们,我们先投手榴弹,等爆炸后,你们迅速利用爆炸产生的烟雾出去,什么也不要想就是向小河方向跑,连长肯定能派人在河对岸接应你们。” 这个时候用不着再争什么谁撤退谁掩护的问题,死亡的概率几乎一样大,唯一的问题就是伤员我们的好兄弟鲁树德,带着他行动的三个人肯定会被拖累。 过去腿脚最灵便的,现在居然成了累赘,大家都很痛心,可大家都是朝夕相处的亲兄弟啊,尤其是这次前出敌进攻出发阵地打掉敌营指挥所又一起与敌人周旋浴血奋战,在战斗中结下的友谊是世界上最纯朴最无私也是最伟大的感情,这种战友情怀几乎无法诠释出她的全部内涵,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描述出来,只能简单的概括成一句话: “妈的,我们是亲兄弟,要死就死在一块。” 第一百零四章 面对死亡 第一百零四章面对死亡 鲁树德还是没有醒过来,鲜血不断的从断腿处渗出染红了湿透了止血纱布。孙猛急的不行,这么下去,血会流干的。其实血流干了会死,被敌人围困也是个死,顶多晚死一段时间,最后都是个死,没有退路,孤立无援,弹尽粮绝,没有一名军官指挥的七个兄弟面临着他们一生中最困难最危急的时刻。 “照我说的办,把所有子弹都给我留下,你们几个现在就向沟左侧运动,我马上开投手榴弹,手榴弹一爆炸你们就向小河方向跑,千万不要回头,我这边天塌下来也不要管,一定要回去给连长报信,就说孙猛为国尽忠了,来世我们还是好哥们儿。”孙猛突然改变了主意,原计划他要留机枪射手袁军和特等射手张春晖担负阻击掩护任务,现在居然是只留自己一个人,他怕人少了抬不动鲁树德。 “班长,咱们别跑了,就是不抬大鲁,咱们恐怕也突不出去,现在抬着个重伤员,行动缓慢,不出十米就得被敌人击中,还不如守在这多赚一个是一个呢,咱们兄弟死也死在一块吧,千万别再分开了。”几个弟兄都很激动,年轻的战士们在死亡面前毫无惧色,那一瞬间人性中最英勇无敌的一面象开闸的河水奔腾不息,象展翅高飞的雄鹰壮志凌云直上九宵,象凶悍无比的猛虎咆哮怒吼着冲下山去。 孙猛面容慈祥象个长者一般突然失去了一脸的杀气,他挨个拍了拍弟兄们的肩膀,坚定的说道:“弟兄们,我是想和你们死在一起,可现在我命令你们必须活下去,因为还有大鲁兄弟受了重伤,他还昏迷不醒,咱们不能让他的血流干,必须把他安全的送回去,所以现在就是冲不出去,也得想尽一切办法突出去,没有别的路可走,我一个人留下掩护你们,记住,我们是‘大功六连’的战士,我们永远是好兄弟,永别了……”孙猛已经说不下去了,一向坚强刚毅的他眼中居然禽满了泪水。 大家都已经禁不住热泪盈况,新兵吴庆早已涕不成声,他们把鲁树德放在一边,然后聚成一堆死死的搂在一起,彼此要把身上的血迹融为一体。 “开始行动!”孙猛的脸色又恢复了一片肃杀,他大声下了命令。个子最高力气最大的袁军背起鲁树德,其他几个弟兄除了留一颗“光荣弹”别在腰际,手里都紧攥着一枚手榴弹准备投向土堆之外,他们把枪支和所剩不多的子弹全部交给了孙猛,然后围成半圈将袁军裹在中央。 “投!”孙猛一声令下,除袁军以外,五个人五枚手榴弹同时出手,而后就是孙猛突然探出身子“哒哒”的打响了轻机枪。 几个弟兄最后瞅了一眼聚精会神操作轻机枪的班长孙猛,那眼神就是要把孙猛印在脑海刻在骨头上,然后转身把袁军夹在中间向沟外侧曲身快跑。 开始的十米距离很轻松,并没有遭到敌人的射杀,估计是五枚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烟幕遮挡了敌人的视线,可再次跃进了十米左右,从几个方向同时打来的子弹密集得如雨帘一般将前进的方向完全隔断,还有几发子弹直接命中了华成龙和王大雷。 弟兄们赶紧卧倒,再向前移动哪怕是两米就会被枪弹击中五六个窟窿以上。孙猛那边的单打独斗也没好哪去,他的轻机枪只响了三四个点射就被压制得再也抬不起头,只能将身体缩回沟内,半蹲着身体向外盲目投手榴弹,尽可能的掩护突围的弟兄们。 华成龙和王大雷都没死,分别伤了胳膊和肚子,华成龙伤的较轻,还能行动,右臂被打成粉碎性骨折,从那以后再也玩不了飞刀了。王大雷的伤的很重,一颗子弹正好击中了他的肚子,一小截肠子顿时淌了出来。 应该是一股激劲,一种求生的**支撑着王大雷,他先是一把将肠子堵回肚子,又顺手扯下急救包里的止血绷带简单往伤口处塞了塞,咬着牙一声不吭,趴在地上告诉其他弟兄,自己没事。 看来想突出去的希望根本不存在了,弟兄们只能采取低姿匍匐的动作再次回到大土堆中间的沟里。 “班长,咱们还是死在一起吧,狗日的枪打得太猛,冲不出去了,还伤了成龙和大雷。”张春晖爬到孙猛跟前大声喊着。 “妈的,那咱们就跟狗日的拚了,反正早他妈够本了,再打死的都是额外赠送,咱们弟兄到他妈阴朝地府还是兄弟照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二十年后咱们还要聚在‘大功六连’还他妈跟狗日的干。”孙猛冲着奔回来的弟兄大喊着,他知道有人受伤了,这个时候需要鼓舞需要让大家都坚强起来,恐怕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怕死。”记不清哪位哲人说的这话,估计说这话的人也没有我的七个兄弟对死亡有着那么深刻的体会,他们此刻正面临着死亡,他们正等待着死亡,他们正经历着死亡,他们象勇士一样勇敢的迎接死亡,他们跟我们中华民族历史上所有的有气节的热血军人一样从容的享受着军人的最高荣誉----战死沙场。 我的年轻的弟兄啊,是残酷的战争让你们体会了瞬间而又复杂的死亡经历,开战前还都是稚气未脱怕的要死的孩子,可现在已经是成熟老练的军人。没有白穿这身绿色的军装,没有给中**人丢脸,更没有给“挖敌心脏的大功六连”抹黑。 华成龙用一支胳膊负责两个重伤员的救护,他耐心的象个母亲一样守在鲁树德和王大雷身边,象给婴儿哺乳一般用水滋润着两个失血过多嗓子干喝冒烟的伤员弟兄的喉咙。其他四个人都上了刺刀,伏在沟沿严密观察着敌人动向,随时准备和冲上来的兔崽子们展开肉搏。 年纪最轻的吴庆紧贴在孙猛旁边,他不怕死,可还是有些紧张,因为此刻敌人的射击似乎停止了,如果枪声大做还好些,吴庆当然会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中去。最怕的最要命的就是大战之前和大战当中短暂的宁静,我曾多次经历那种场面,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因为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在里面,你判断不清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变化,就象一个非常喜欢孩子,非常想当母亲的孕妇临产前的紧张,不同的是孕妇即将创造出一个新的生命,而我们的战士却是将生命献出。 “班长,你说连长他们会来救我们吗?”孩子毕竟是孩子,问的问题都很幼稚,可他问的恰恰是沟里七个弟兄心里共同想的问题。 战争中成熟起来的孙猛瞅了瞅吴庆,如果在平时估计得骂上两句,肯定会说“你他妈没脑子?这种情况连长他们就是带着全连上来,也是送死,难道为了我们七个人把全连一百多人都搭上?” 现在的孙猛可不会那么说,他是大哥,他即要给吴庆希望和鼓励,又要告诉他残酷的现实,援兵不会来了,今天能活着回去那是老天开眼。 孙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爱怜的抚摸了下吴庆的肩膀。他是那么的喜欢孩子,可在战前连我都不知道这事,包括他不忍心害了敌方的一名孩子硬是把不该抓的俘虏不合时宜的抓回来时,当时还让我很不理解。 吴庆知道自己问的话得不到答案,十八岁的他已经打了两仗,亲手干掉了好几个敌人,还和王大雷一道设置了那么些要敌人狗命的地雷、炸药包,他已经是个出色的战士,名副其实的少年英雄。 “班长,连长他们即使不来救咱们,也没什么,面前的敌人早就被咱们揍怕了,就是冲上来也没什么,一个个小**个头,拚刺刀也干不过咱们。”吴庆的话仍然很稚嫩,可听起来却是安慰人的话,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的善解人意,竟宽慰起孙猛来了。唉,都是战争的功劳,让一个孩子瞬间成熟为大人,让一个毛头小子迅速成长为合格的军人。 两个伤员都醒了过来,应该不是伤处得到了缓解而是巨烈的疼痛让他们不得不醒一会儿。两个人虽然都出现较长时间的昏迷可醒来却是非常的清醒,生理的本能让他们不停的喊着“喝”呻吟着要水,可当看到战友们一脸的无奈之时,马上意识到水已经没了,再喊也无济于事,只能给弟兄们徒加烦恼和不安,于是紧闭双唇和生理极限展开殊死搏斗。 都是残酷的战争啊,让我的弟兄受到那常人无法忍受的伤口疼痛和生理极限的煎熬,可换个角度来说是否应该感谢战争给他们带来钢铁般的意志和坚强?战争给每个参战的弟兄带来的太多了,不仅仅是沉重、悲壮和惨烈,还有人性深处最美好的东西如凤凰涅磐一般的绽放。 孙猛看着躺在地上的鲁树德和王大雷,突然开始回答吴庆的问话,冲吴庆也是冲着其他弟兄大声说:“会来的,连长不会抛弃我们,他们一定会把我们救回去。” 第一百零五章 最后时刻 第一百零五章最后时刻 孙猛说的没错,我怎么会抛弃朝夕相伴同生死共患难的弟兄们呢?为了前出营救孙猛我已经主动跟营长中断了联系,不惜冒着违反战场纪律的风险亲自带着一个步兵班和两挺高射机枪从警戒阵地出发,现在已经秘密接近至小河岸前二百米处。孟来福的一个班和一挺重机枪已经偷偷渡过了河,正在向孙猛他们被围困的大土堆接近。 “老孟,你们进至什么位置?”我在步话机里呼唤着孟来福,同时听到孙猛他们那个方向枪声由密变疏,最后基本没什么动静,心里一阵发凉,难道他们这么快就完了? “连长,我已经带着人过了河,现在已经快走出次生林正向枪声最密集的地方赶,不过目前枪声骤停,怕是有什么变故。”孟来福没把最坏的情况说出来,其实他的判断跟我一样,那就是孙猛他们已经遭到不测。 “老孟,先别急着行动,重机枪在那个位置已经能发扬火力,你先派一个小组前出的远一些仔细侦察,如果半小时之内没有枪响,就马上撤回,千万不要在河对岸停留过多时间。”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孙猛他们遭到不幸,那我们这点人也没有必要再冒死寻找,更困难更艰巨的防御作战任务等着我们去完成,不能因小失大。不过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随时准备拚死把七个兄弟救回来。 我把两挺高射机枪部署在河的对岸,射向标定在次生林以东,让他们依令射击随时准备回撤,我自己带着一个步兵班涉过那条据说有毒的小河,距离孟来福他们后面五百米的距离上跟进。 “哒哒”的步机枪和“轰隆”的爆炸声再次传来,还是来自原来的方向。这声音让人紧张却又如此熟悉令人振奋,我知道孙猛他们那七个人肯定有活着的。 “老孟,你们到达了什么位置?能观察到人吗?”我再次与孟来福沟通,希望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连长,现在还看不到人,但枪声越来越近了,估计穿过次生林就能看到。”孟来福的声音也透着兴奋。 “注意,先不要急着穿过去,你们派出的前出小组回来没有?先把情况摸清,不要轻举妄动。” 我这次的提醒是必要的,因为我们前来营救的人数不多,如果冒然行事,很有可能打成添油,来多少扔里多少,赔本的买卖千万不能干。 “连长,前出小组还没有回来,我们已经停止前进。”孟来福执行命令一向坚决,还非常冷静沉着,如果换成别人没准早冲过去了。 我也有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早就想冲到前边看个究竟。我知道孙猛他们此刻一定遇到了极大的困难,打的肯定极其艰苦,非常需要来一支援军。可没有弄清情况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派一兵一卒过去的,这次行动已经违反军纪,一旦不能成功后果实难设想。所以我必须要十拿九稳才能做出决定,可战场上有十拿九稳的事吗? 我的头脑再次出现瞬间的断层和混乱,只听到枪声可看不到实际情况那可真叫个闹心。天还已经大亮,一旦从林中冲出,必然会被敌人发现,在生疏地形上与数倍于己的敌人交战,取胜的把握几乎为零。 《孙子兵法》上说的“以少胜多,非善之善者也”,讲的很明白,在常人看来出奇制胜以少胜多好象非常牛逼,从古到今的名帅良将都是这么干的,实则不然,真正的优秀的指挥员从来不是那些擅长“以少胜多”的人,他们最厉害的功夫其实很平常很简单,就是总能形成数倍于敌的优势,没有优势尽可能的不打,凡是占绝对压倒优势下的仗都能打胜,从来不给敌人玩出“以少胜多”的机会,这就是名将的概念。 哥们儿现在带着也就两个步兵班的弟兄,还有一挺重机枪和两挺高射机枪在后面支援,纯属以寡击众,追求的虽然不是“以少胜多”,但打起来最终还是要看个结果,如果能把孙猛他们几个人救回来,那可比“以少胜多”还艰难更惊险。 我的心脏再次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跳动次数明显增加。应该不是热的,还是那很不争气的冷汗从扣着钢盔的头上顺着耳根子往下淌,向千百只蚂蚁从上向下的往身上爬。 真是要命啊,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仗打的前半段太漂亮了,经典的“以少胜多”,以七个人之力就打掉敌营指挥所,战果用辉煌来形容都不够劲。可回撤却是如此之难,公路附近火光冲天,爆炸声此起彼伏,按说已经够乱了,正是乱中取胜趁乱脱身的大好时机,可训练有素的敌人并未大乱,反应真够迅速,一直在缠着我们的小分队,上天入地的跟着追,不把七兄弟干掉誓不罢休,这方面跟我们一样,都是有仇必报,仇不隔夜的打法。 步话机里传来孟来福的声音,他派出去的一个战斗小组侦察已经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喜忧掺半。 “连长,孙猛他们肯定还活着,被包围在次生林以东七百米左右的一个大土堆位置,咱们这里视线被挡还看不到,可从枪声和爆炸声判断,孙猛他们肯定没子弹了,恐怕连十分钟都坚持不了。我准备把全班分成三个小组,从三个方向接近大土堆,争取绕到敌人侧后,从正面接应他们撤下来。”孟来福话语急促,估计身上的冷汗不比哥们儿少。 “老孟,不要分成三个方向了,就奔一路上去,也不要绕到敌人侧后,直接在正面接应,十分钟之内必须占领大土堆和孙猛汇合。你们的重机枪可以在接近大土堆三百米的位置占领阵地支援行动。” 我的命令连孟来福都觉得奇怪,擅长谋略和战术的哥们儿不应该采取此等小儿科的战术。“围魏救赵”的故事甭说在军中,就是全国的老百姓当中不知道的恐怕都没几个,很简单的迂回救援为什么非要往里添油呢? 孟来福的优点在于服从意思极强,心里不理解,行动却毫不迟疑,马上带着人向大土堆方向隐蔽接近。 我也是瞬间做出的决定,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使,可目前情况只能按照传统的解救办法,上去人把孙猛替下来,想迂回到敌人侧后是不可能的,在那种复杂的地形条件下十分钟时间能跃进七百米的距离相当于让瘸子爬树上去,如果绕到敌人侧后更难,况且也绕不到敌后就肯定会被发现,那时候孟来福就得跟孙猛一样被包围甚至是三个小组被分割包围,形势肯定不利,也是敌人最想看到的场面,他们只想着报复,眼睛气的彤红,胃口张的很大,当然来的人越多越好,摆的是“满汉全席”一顿饭只吃掉七个人显然不够口。 把孟来福派出去后,我马上命令两挺高射机枪收枪撤回,在距离小河一千米的位置上占领阵地,随时准备向警戒阵地方向撤退,这里用不上他们。 我手里只剩一个步兵班的兵力,再也不敢动了,我要观察一下孟来福他们的行动效果再做决定,冒然出击很可能被敌人来个一勺烩。 孙猛他们七个弟兄如今可真是一发子弹也没了,枪支已经分解成最小单位,复进机、复进簧、枪拴、护木等零件抛出很远扔的可哪都是,不想留给敌人当做什么战利品。“光荣弹”也投向了敌人,目前只有孙猛一个人身上有一枚手榴弹,这可是留给自己和其他六个弟兄的。 他们把鲁树德和王大雷抬到沟中间,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谁也不说话,互相用眼神鼓励着,只等敌人上来拉弦,跟兔崽子们同归于尽,杀身成仁,最后的时刻真的就要到了。 狡猾的敌人早就从枪声中判断出对方没子弹了,他们大胆的向上冲还上了刺刀,不过这回总算得到点教训,不想轻易抓活的了,上刺刀也不是想跟咱们的七兄弟斗拚刺,不过是想用当时最残忍的方式,将我们的弟兄活活捅死捅烂,即使这样也不能解心头之恨,这帮孙子毕竟扔下了包括营长在内的几十条人命。 土堆外侧已经能听到“哇里哇啦”的鸟语,鸡脖子被踩了那种“嘎嘎”的动静也传了进来。 几个弟兄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连鲁树德和王大雷也被掺扶着站的笔直,他们紧紧的搂靠在一起,正面向着冲上来的敌人,胸膛对着寒气逼人的刺刀,没有露出什么愤怒的目光而是将轻蔑和冷笑挂在嘴角。 第一百零六章 中国军魂 第一百零六章中**魂 “妈的,龟孙子们,老子够本了,七个人干掉几十个人。来吧,再靠近一点,让你们尝尝手榴弹的威力,中**人,死也要站着死。”孙猛他们七个弟兄突然跃上土堆山一般的巍然屹立,胸膛里迸发出震聋发馈的吼声,他们不想死在那个窝囊的“腚沟子”一般的坑里,他们是真正的斗士,要用手榴弹把自己和敌人一同炸得粉碎。 冲上来的敌人有些犹豫甚至被震得赫赫发抖,紧握着上了刺刀的冲锋枪可没有人枪合一,大部分都有些手足无措。他们极有战术素养还都杀红了眼,复仇的渴望占据了大脑,只等着冲上来把我们的弟兄一顿狂捅,好解心头之恨。敌人以为七兄弟早就缩在土坑里浑身哆嗦着等死,没成想突然跃出来七尊威风凛凛的战神,他们顿时感到瞬间的恐惧和迷茫,动作上也出现了短暂的迟疑。 同样是军人,深为敌方的勇气所震撼是正常的,可敌人从来没见过如此不怕死的人,面对着死亡居然能昂首挺胸。他们应该早就尝到了中**人的厉害,可他们永远不知道这视死如归的精神从哪里来,他们恐怕永远也搞不懂为什么同样是血肉之躯竟然会如此的强悍无敌。 他们不知道的事实在太多了,他们哪里知道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光辉历史,他们哪里知道面对的七个勇士是来自一支叫“飞虎山团”的英雄部队,是从红军时期诞生一直打到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又雄纠纠气昂昂的跨过鸭绿江,让联合**闻风丧胆的钢铁团队。他们更不知道这七个勇士来自这支团队里一支屡建奇功威震敌胆的铁拳“挖敌心脏的大功六连”。 这就是一支神勇无敌钢铁部队的军魂,只要是我们“飞虎山团”的弟兄,只要在“大功六连”当过兵,哪怕只是几个月的新兵,都会和他们英雄的前辈一样不屈不挠勇往直前,他们从来没有被敌人所压倒击垮过,他们从来都是以长江巨浪黄河波涛一般的气概压倒一切敌人。 敌人恐怕还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们神圣的六连从来没有抛弃过战友的习惯,就是战斗到最困难的时刻也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弟兄。 孙猛早已把弹盖掀开,弹环勾在小手指上,稳重熟练的拉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光荣弹”。那一瞬间顿时声息皆无时间静止,敌人的哇哇声全部变成了往喉咙里咽唾液那种恐惧的“咕咕”,瞪大了双眼看着手榴弹在孙猛和弟兄们的胸前滋滋冒烟,象看到一簇熊熊燃烧的火苗,更象是一簇能让眼睛瞬间失明的“神火”,这帮家伙腿脚已经不太利索,向后退的动作也是磕磕拌拌,最后只能是跟头把式或者干脆就跟乌龟王八蛋和赖蛤蟆等恶心的造型趴伏于地。 不能让敌人这么便易,必须要炸死他们,七个弟兄肩并肩簇拥着那簇“神火”象七只猎豹猛扑向敌群。 也就半秒钟的时间,关键的时刻,枪声又响了,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我们的又一批勇士赶到了。 重机枪在孟来福的指挥下已经开始了超越射击,一个班的弟兄也在距离土坑四十米左右的位置上投掷手榴弹,这个时候没有别的办法,步机枪开火就会误伤孙猛等人。手榴弹可以投出抛物线,从七兄弟头上飞过落入敌群。这个动作看起来很危险,恐怕也只有我们六连的弟兄敢做,他们都是出手六十米的投弹高手。 孟来福端着轻机枪冲在最前面,后面的弟兄成前三角队形箭一般的跃过“腚沟子”直接踏上土堆绕过孙猛七兄弟将愤怒的子弹射向敌群。 从听到来自后侧重机枪的吼叫,孙猛立刻意识到援兵到了,自己和六个弟兄可能得救了,极有可能不用“光荣”了,“光荣弹”当然失去一半作用,那就让它发挥另一半炸死敌人的作用吧。 没有挥臂的时间,再有不到一秒钟就会爆炸,孙猛机灵得跟个猴子,此时已不是勇气的问题,而是敏捷的动作。他把手榴弹快捷的向前一送,然后搂住其他六兄弟的肩膀猛的向后推。我那几个兄弟可是万里挑一的人精,尽管最敏捷的鲁树德伤了腿,王大雷也是行动不便,可其他人那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同时抱着两个重伤员向后猛滚,一直滚入“腚沟子”土坑。 此时的“腚沟子”不再是窝囊憋屈的地方,根本就是一块福地,它保全了我的七个兄弟的性命,马上又有孟来福他们一个班打完了枪也顺势滑入坑中,依托土堆与敌人展开对射。 被瞬间干蒙的敌人有些找不到北,如果不是与孙猛他们对峙发呆那一会儿,他们本可以提前发现孟来福他们的动作,可一切都晚了,被七勇士和那颗手榴弹吓个屁滚尿流,接着先挨了一顿炸,又被一颗“光荣弹”近距离的炸死几个,最狠的就是孟来福领着一个班弟兄站在“屁股”状土堆实施的“老汉推车”般的抵近射击。 又扔下十几具尸体,这下敌人可是真气恼了,旧恨未消又添新仇。他们这回没有哇哇怪叫,而是趴在原地还击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对方增援的人数不多,从枪声中就能判断出来,没有什么重火器,而且步兵顶多不超过一个班。 敌人跟扎了兴奋剂一样立马活蹦了起来,他们觉得吃掉当面这一小股对手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全部干掉或许能减轻一下指挥所被端的痛苦,毕竟这仗打的太窝囊了,本来憋足了劲集结了数倍于我的兵力准备进攻对方,没料想先遭暗算,相当于一头大个母驴被小刺猬强奸了一般,除了刺的很深很疼,几乎顺着那叫什么道直接刺伤了心脏,一点没有快感,还扎得一肚肠子是血,那可真是难受至极,从**到心理都是极度的憋屈窝火。 敌人再次兵分多路,从多个方向分组逐次接近,还把无炮、重机枪都搬了上来,拉出一幅死磕的架势,不把那“屁股”状的大土堆整个啃掉誓不罢休。 在孟来福他们没有打响之前,我已经带着一个班人马前出至大土堆右侧二百米左右的位置。当时的打算没想侧击敌人,只是想把孙猛他们接应下来后负责掩护。 可孟来福他们占领了大土堆,马上就被敌人缠住,象磁铁似的被牢牢吸住,我觉得情况不妙,这么打下去是最不理想的一种结果,敌人的援兵有增无减,我们则孤立无援,极有可能被分割包围在小河对岸,简单的全军覆没还好说,只是搭进去我和孟来福带的两个班一挺重机枪及孙猛的七兄弟,弄不好敌人指挥恢复迅速,有可能会趁势发展战果,一举将战火燃至我防御地域内,那可就糟透了。 孙猛等七人刚从“腚沟子”里钻出即被敌人的重机枪压制,马上又缩进“屁股”里,我们的重机枪也遭到敌火力有效压制,再也无法发扬火力。另外敌人调来的一门无炮已经在正面向大土堆发射了一发炮弹,虽然未造成伤亡,可土堆几乎被削去小半截,孟来福他们差不多失去了大半依托和屏障,行动也大半暴露在敌火力威胁之下。 形势紧急,容不得多想。我马上带着一个班弟兄迅速向敌右侧疾进,准备实施主动性的侧击,这可不光是搏命的打法还是标准的“围魏救赵”。如果能成功歼敌一部,牵制正面敌人的力量,则孟来福他们会压力顿减,孙猛等人也能较顺利的撤回。 为了隐蔽企图不被敌人发现,我马上命令孟来福,让他派一个小组沿左侧前出迷惑敌人,同时命令重机枪迅速向左侧转移阵地并开始射击。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造成我们将防御重心向左侧倾斜的假象,掩盖我这一个班弟兄从右侧攻击敌侧背的企图。 敌人虽然没有识破这一招,但我的兵力火力机动计划也没有完全实现。孟来福派出的一个战斗小组刚从大土堆向左侧机动了十米就被密集的子弹打得迅速撤回。重机枪那边的情况也没好哪去,由于距离敌人较远,向左侧转移很是顺利,可接近发射阵地还没有占领时情况变得极端不利,敌人早就发现了我们这唯一的重火器伴随行动,所以马上集中了两挺重机枪和一些步机枪火力予以压制,运动中的重机枪班行动不便,当时就被打伤了二名弹药手。 我在右侧的行动还好些,跃进了三十多米还没有被敌人发现,是一条三十多公分高的棱坎和一排竹林掩护了我们行动,此外重机枪班和孟来福那一个小组的左侧移动虽未成功但也牵制了部分敌人力量,为我的右翼侧击提供了一定便利。 第一百零七章 枪人合一 第一百零七章枪人合一 前出的距离太远,我部署在连防御纵深的迫击炮排没有适时跟进无法发挥作用。怕让营长知道我们的行动,早已主动中断联系,所以不能及时呼唤上级炮兵。没办法只能主动贴上去打,力求攻击的突然性。 穿出竹林,地形较为平坦,那条土棱也到了尽头,可利用的地形地物不多,距离敌人侧后也不到一百五十米了,我知道此时敌人肯定能发现我们的行动,想再贴近点打已不太现实。只能抢先发起冲击,争取快速跃进五十米左右,以火力支援孟来福,掩护他们与敌脱离接触。 我命令弟兄们成后三角队形展开,高速运动,暂时不要开枪,力争贴的更近一些,保证射击的精度。 敌人果然发现了右侧的异常情况,马上将重机枪调整射向,开始实施压制射击。 想躲是不可能了,我大声呼喊着弟兄们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跃进,自己也卧倒在地用轻机枪瞄准了敌人重机枪的位置。 想来哥们儿这神射手已经很长时间未发挥特长了,都是在运动中战斗,发射的子弹基本都是概略指向目标后打点射,基本靠射弹散布杀伤敌人,打完后自己都知道百分之九十九没有命中目标。 轮战结束的时候好象没有确切的统计数据,历史上二战和抗美援朝等战争结束后好象公布过数据,大概得有十万发子弹左右才能命中一个人,大部分都放了空枪。可以说在实战中用步机枪消灭对手是一件很难的事,最大的原因就是战场没有提供良好的瞄准射击条件,所以即使是我和孙猛、孟来福、袁军等神射手也做不到枪枪毙命。实战中尤其是运动中的射击就是这样,说白了有点蒙的成份。 现在我可不能瞎蒙,敌人的重机枪已经开火,我那一个班弟兄正在全速跃进,我必须一个点射就把重机枪干掉,然后再完成压制射击任务,掩护我的弟兄们实施侧击,最大限度的减轻孟来福他们的压力。 标准的“正、握、托、塌”轻机枪踞枪姿势,这个动作不知练过多少回,身体向一堵墙贴住枪身的同时向前正直轻推,明显感觉到枪人结合成为一体。右手紧握住握把,左手在右手之上反托枪托,这就是“托”的要领,与冲锋枪打点射的“合”略有不同。 我前文曾经描述过很难的冲锋枪打点射踞枪要领,归纳为四个字“正、握、合、塌”,从字面意思上很好理解。轻机枪的动作要领比冲锋枪稍难,但射击精度却极高,命中点射的概率极大,人和枪的结合也最容易,所说的枪人合一境界,恐怕在轻机枪上体现的最明显,其他的枪种达到此种境界都差不多是一种理想化的yy,或者根本就是书中的杜撰,没有打过几十万发子弹的射手根本无法做到。 除了在陆院受到恩师吕教员的重点培养,到了“大功六连”以后与众多射击高手的切磋交流,我的轻机枪射击在尖子的水平上又提高了很多,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打靶时十发弹五个点射最少也得命中九十环以上,和袁军、孟来福、孙猛等人不分伯仲。 弟兄们的后三角队形已经展开,都在持枪曲身快跑要迅速冲到距敌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利用一条土棱卧倒,而后在敌侧后实施火力袭击。前面是两个战斗小组,后面一个小组,每组四个人,小组之间距离二十米,间隔约三十米。各小组内部也成后三角队形,前面两个单兵,后面跟着的两个人略成纵向,单兵之间的距离和间隔也保持在十米左右。 敌人的重机枪已经打了三四个长点射,意图压制住我这一个班的侧击动作,从曳光弹的弹道轨迹看,枪打得很准确,虽然暂时没有命中,但却把我这一个班的队形打得有些混乱,只能采取交替掩护的方式分组逐次跃进,前出的速度大大趋缓。 我已经趴在地上有半分钟的时间,还是没有响枪,因为在我的视线中只看到敌重机枪的枪管和枪口冒出火舌。我不能看不见人就抠动板机,那样一来只能将自己暴露,引来敌人的子弹。我这一个班现在还一枪未响,也只有我这挺轻机枪算得上压制火器,一旦被敌人打掉,那一个班弟兄失去火力掩护就更难向敌人侧后接近了。 我反复调整了几下动作,都不能完成精确的瞄准。敌重机枪的射击位置很讲究,居然利用了一个凹形的有点象粪槽子之类的硬土堆,只露出一小段枪管,人躲在后面从正面很难发现和命中。我心中暗自赞叹敌人的重机枪射手,真会利用地形,战术素养和射击动作确实不错。能在野战条件下迅速发现和占领有利地形的射手都不白给,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应该说也接近或达到了枪人合一的境界。 敌人的重机枪打得很有节奏,在压制我冲击步兵的同时还在追求精度,连续两个长点射后,已经有一个弟兄倒在了运动路线上,是死是活看不清,恐怕凶多吉少。 我不敢再犹豫,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况,发现再往左侧七八米的位置上有一个小土包,高度不超半米,四周有三十公分左右的高草植被,很便于隐蔽,最重要的是可以形成对敌重机枪射手的侧射角度,估计在那个位置发射应该能准确命中。 轻机枪被我一把收回怀中,成与美女床上侧搂相拥的姿势。在我的心目中此时那挺轻机枪要胜过千百个漂亮mm,尽管我是一个好色之徒,可现在没功夫想别的,如果硬要做出选择的话,我宁可要这救命的家伙式,也不会捉摸什么漂亮mm,即使战后能活着回来,我也不想理她们,宁愿跟我心爱的轻机枪结伴一生。 我知道这挺机枪的作用,我自己和我那一个班弟兄恐怕最需要的就是它了,我必须把它紧紧抱住。 我从入伍的第一天就知道枪是我们军人的第二生命,此时怀中的轻机枪已经被赋予了生命,它是活的,是有灵魂的,完全可以称之为“枪魂”。而我就要跟这有生命的东西紧紧结合在一起,如果再用跟美女什么的红颜知己之类的鱼水相融的比喻显然不恰当,甚至有些亵渎。 应该不能叫懒驴打滚,听起来很不雅,可我还是找不到什么形象的高尚的语言去描述我当时的动作,应该就是驴打滚的动作,要让形象高大一些的话,权且叫做猛驴打滚吧。反正我是抱着轻机枪迅速的在地上向左侧连续翻滚了五六下,终于翻到了小土包右侧。没有任何附加动作,用不着再观察了,按照单兵战术的规范,由下至上的占领,将枪身从土包右侧送出,有点象抽动的动作,是那种我操作了千百回的熟悉的抽动。 枪身象一匹被驯服的俊马,很听话的按照主人的意愿向前方半米处送出,脚架滑在草地上正直前推,我身体也迅速前跟象压在美女身上一般即轻柔精细又带着粗犷狂野,反正就是精确迅猛的意思。腮帮子紧贴枪颈的同时,右手握紧了握把,左手向右侧横移压在右手之上反托枪托。 我的瞄准动作基本上从踞枪就开始了,身体和枪身紧密融合的同时,三点一线已经完成,敌人重机枪射手的脑袋已经在我的准星和缺口处平正。当然想瞄把握性更大的胸部已不可能,那小子只露出半个脑袋,还有他旁边的两个副射手也只露出个船型帽帽沿。 对我这样的神射手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当然不满足只干掉一个人,那家伙旁边的两个副射手也不能放过,必须一枪打仨,来个串冰糖葫芦。 “哒哒、哒哒、哒哒”伴随着欢快的点射节奏,六发子弹分成三个短点射出膛,敌人的重机枪当时就哑了火。看不太清,应该是三个傻逼同时报销。 讲的很罗嗦,好象干了很长时间,其实从我抱着轻机枪滚进,到占领射击位置完成踞枪、瞄准、击发直至敌人重机枪哑火三名射手毙命,那是一气呵成,估计用时不超过十秒钟。 打完三个点射,我没有趴在原地,而是一跃而起,这动作就不是懒驴的形象喽,而是标准的猎豹出击。随着我一声大喊:“弟兄们,给我上!”,卧倒在地的十几个弟兄同时跃起,高喊着杀声,如十几只“猎豹”带着风声飞速疾进一般,向敌人侧后猛扑过去。 第一百零八章 殊死营救 第一百零八章殊死营救 战斗队形保持的很好,跃进速度极快,原计划接近到棱坎一线即卧倒射击,从侧后以火力袭扰敌人,现在看来可以贴的更近,因为敌人只有一挺重机枪在压制我们行动,目前已被打掉,基本没有太大的敌情顾虑,所以我在运动中调整了计划,再向前冲五十米,首先以手榴弹侍候,而后是排子枪。 我抱着轻机枪拖在班队形的后侧,嘴里不断大声提醒着动作和速度。机会太好了,突然出现在敌人侧后,距离只有七八十米,再向前跃进个三十米左右,我们就可以把手榴弹准确的投入敌阵。没有炮兵支援的步兵真困难啊,只能采取这种常规的原始的手榴弹战法。 “准备手榴弹。”我边行进边下达着命令。由于弟兄们行动速度不均,此时班的队形已经由后三角变换为前三角,三角顶端的战斗小组四个人已经距离敌人不足六十米。 “轰轰”两声巨响在我前侧四十米左右位置爆炸,妈的,我还没下达“投”的命令,怎么就开扔手榴弹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一声近距离的爆炸,我下意识卧倒的同时,心里边嗝登一下,知道坏了,肯定是踩上了敌人的地雷。 冲在最前面的四个人被地雷当场炸死二个,另外两个受了轻伤。我说敌人只用了一挺重机轻压制我们,一直不管不顾的把侧背暴露,原来是他妈的早有预谋,我们接近的路线上被他们预先布设了大量的防步兵地雷。 妈的,真是反常,在己方的冲击出发阵地附近布雷,这是什么打法?难道给自己的运动制造障碍和麻烦? 来不及细想,反正敌人反常的举动显然达到了预期效果,居然把我的侧后袭击战术打乱了。战斗减员已经达到三人,还伤了两个,对一个步兵班来讲已经算是重大损失,可以称得上冲击受阻,重要的是我的计划几乎泡了汤,没给孟来福那边减轻丝毫的压力,自己这边却落入敌人的地雷阵,两头受气,两个方向同时受制。 正面的敌人还是没有理会我们的行动,他们集中主要兵力和兵器一心对付孟来福,战斗已经呈胶着状态,估计孟来福他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我这边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鬼知道前面还有多少颗地雷在等着我们。 我带的弟兄们没等我的命令就已经趴在原地,都是实战中练出的救命本事,基本上枪声、炮声、爆炸声一响就知道来自什么方向和距离,根本不用指挥员提醒,马上就能做出最就便实用的战术动作,就目前情况来讲,原地卧倒不动是最佳的选择。 妈的,这仗开始时还很顺利,尤其是孙猛他们端掉敌营指挥所,已经达到了小分队渗透穿插作战的颠峰水准,可列为步兵实施的特种作战经典战例,可也就是以端掉指挥所为分界线,后面的回撤及救援越来越不顺,甚至可以用窝囊来形容。 面对不利的战场局势,我不能光顾着上火着急,必须做出准确的判断,调整部署,力争改变目前的状况,即使改变不了,也得捉摸出全身而退,或者按最坏的打算,能把一部分人撤回去才行。 我卧倒在地的同时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战场形势,敌人数量虽多,能有近一个连的兵力,但建制混乱,显然没有形成统一的指挥,否则也不会让我们在其侧后运动那么远的距离。可以说敌人虽占尽兵力兵器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可还是存在很大的弱点和漏洞,他们也没有什么工事和阵地可以利用,打的是进攻,战斗队形暴露在运动当中,支援战斗的几挺重机枪和一门无炮等重火器都没有利用什么象样的隐蔽工事,在我目前这个位置就可以轻松搞掉一件至两件。 对战场全局有了判断和把握,心中顿时有了底,这仗还有的打,问题还是如何回撤,也是我们这次前出救人的核心要害,单纯从战果上看,这是一场漂亮的战斗行动,可就是收尾收不好,始终不能把人安全的撤回来。如果不能全身而退,这仗可就留下太多太大的遗憾了。 顾不上考虑什么遗憾,还是把当面的敌人敲掉几个再说,我向趴伏于地的弟兄们大声喊话,让他们不要乱动,就近选择有利地形,准备用火力先干掉敌人一部。 我的轻机枪再次架好,这回没什么隐蔽物可利用,只想打掉对孟来福他们威胁最大的无炮和重机枪,剩下的事就是如何避开敌人报复的子弹,估计哥们儿这边打完之后,引来的肯定是疯狂的报复,成群的子弹会飞过来,咱们十来个弟兄能扛过这一阵弹雨算是命大。 还是先发制人吧,能不能扛得住全凭造化,象乌龟似的趴伏在地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敌人收拾完孟来福马上就会转移到我们这个方向,被包围在雷区附近是一定的。 妈的,干,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洒不了油。我迅速踞枪首先向那门无炮两侧的敌人炮手瞄准。这一刻我好象不再是一名连级指挥员,而是那刚从陆军学院毕业初出茅芦的毛头小子。 那门无炮已经发射了几发炮弹,把孟来福他们赖以依托的“屁股状”大土堆削掉了大半个屁股,另一半也只剩下旺仔小馒头了。孟来福和孙猛一人一挺轻机枪还在与敌人对射,其他弟兄可就都藏在“小馒头”后面连头都无法抬。 敌人采取的架炮射击方式,一次都没有转移阵地,大大咧咧的轰击,欺负我们人少没有重火器。几个炮手玩的还挺制式,前腿弓,后腿绷,跪姿操炮,上身挺直,跑这装他妈大尾巴鸟玩起制式教练来了。 “**的,我叫你们玩。”我边瞄准嘴里还来了得咕,反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已经不是什么营救了,估计一会被营救的该是哥们儿。此刻我越来越不象个连长,倒象是要拚命的野兽。 对,就是野兽,就是要跟兔崽子们拚命,战场上从来都是强者为王,双方军人都应该算做野兽的行列,在战场上需要的就是野性,没人谈什么人性,也不相信人性,至少在我抠动板机的一刹那,准星与缺口中间出现的目标是猎物,抠动板机的我是更凶残的比老虎还狠n倍的野兽。 又是一个十秒钟未到,我连续“哒哒”了三下,敌人无炮附近的两个射手连喊都没喊出声就扑倒在炮身上,将架好的无炮扑倒在地。 敌人当然没让我再打几个“哒哒”,早就预料到了的疯狂子弹暴雨倾注一般的扫了过来,此时哥们儿和卧倒在地的弟兄们又成了野兽们疯狂追杀的猎物。 从我第一次响枪干掉敌人的重机枪,到跃进五十米左右进入雷区,还没有跟孟来福在步话机里联系一次,两个方向都很紧张,根本来不及联络。刚才这次开枪又是没有事先协同,可孟来福和孙猛都算得上久经战阵,从枪声中,从敌人无炮哑火的瞬间已经判断出我的意图。他们马上探头,并命令躲在“小馒头”后面的弟兄全部露头,集火对正面的敌人实施打击。 敌人兵力虽多,可基本集中在正面一个方向,他们的意图是将我们一口一口的吃掉;我们兵力虽少,却形成了两个方向的交叉火力。所以在我带的一个班弟兄趴在原地扛过一阵弹雨后,马上觉得压力减轻,敌人的火力又被孟来福和孙猛吸引过去。 从实战中练就的协同意识只能用默契来形容,不等敌人转移射向,我和弟兄们已经做出了滚进动作,当然不是向前,前面有多少地雷不清楚,只能向右侧方向移动,尽量的拉大与孟来福、孙猛他们的距离,使对敌侧后打击的火力角度更大。 也就滚了五六下,弟兄们即开始了射击,这回打得就很盲目了,更多的是为了吸引,而不是精确杀伤,连我的轻机枪也是概略瞄准果断击发,靠射弹散布开蒙,能蒙上最好不过,蒙不上只当吓唬。 我瞅了瞅周围的弟兄,大声喊着他们的名字,了解是死是活。还好,刚才被敌人一顿子弹倾泄后,居然只伤了两个人,其他人都藏得很严实,毕竟没有手榴弹和炮弹干过来,否则真不好说。 敌人也是没法,想分割围歼并不容易,他们机动到我这个方向必须经过己方布设的雷区,再缺心眼的人也不会那么干,只能绕的更远才能形成对我们的包围,那样做仍然难度较大,运动中肯定会被发现,不搭上十几条人命恐怕无法接近我们。 暂时躲过一劫,心理渐趋平缓,我又开始恢复一个连级指挥员的思维,甚至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敌人把迫击炮弄出来呢?我们可是没有什么有利地形可依托啊。我靠,那可就他妈糟透了。 第一百零九章 迫击炮 第一百零九章迫击炮 迫击炮,瞎胡闹;打不响,往外倒。------军中俗语 短暂的轻松让我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从敌我双方的角度粗略判断这场由步兵分队以特种作战方式实施的渗透穿插、袭扰破坏战斗行动。从开始的成功破袭,到中途撤回时的被纠缠,再到营救时的一系列不顺,我觉得双方都有成功和失误的地方。当我分析敌人的追击战术时,突然想到了目前这种胶着状态下最容易解决问题的火器迫击炮。 还是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迫击炮三个字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浑身上下马上就是一阵发抖,我已经近三个小时没喝一口水了,可身上的液体还是层出不穷,说来就来,冷汗再次从头到脚的随着小河淌。 真是怕什么偏来什么,“轰轰”二声炮响打断了我的思绪。透过浓烟看去,炸点位置就在距离我们不到二十米的一处土包附近。听得出来是敌人的“六0炮”,实战中口径应该算最小的一种迫击炮发射的炮弹声音,瞄准点肯定选择的那个土包。 妈的,在学校时就跟刘大卵子争论过多次,这迫击炮一点也不瞎胡闹,尤其在常规战争中,它的杀伤力几乎大过所有的杀人利器,连很多大口径的火炮都不是对手。统计数据我记不太清,但在二战中据说死在迫击炮下的人占炮兵毁伤率的百分之七十,而炮兵毁伤率又占所有杀伤人数的百分之九十。 这“六0炮”几乎不用试射,敌人的步兵连就有编制,非常好操作。我投入战斗的时候就一直纳闷,如果敌人用迫击炮打击处于半暴露状态的孟来福、孙猛他们肯定比无炮要强得多,怎么直到现在才开始使用,肯定是被孙猛的第一次打击造蒙了,追上来的敌人不成建制,很有可能没有携带此种火器。 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了,杀人恶魔降临人间,敌人把迫击炮搬了出来。还好只是“六0炮”,杀伤半径不大。如果是再大口径的八二迫击炮或者一00迫击炮,那不用五分钟,我和孟来福两个方向加上重机枪班三十几个人肯定一个也活不下来。 我不敢再往下想,现在需要的是动作,是那种能防炮的战术动作,可前面是雷区,左右两侧及后面都比较平坦,根本没有隐蔽位置可以提供,根本无法做出什么规避的动作。难道哥们儿真要死在这自己也喜欢摆弄操作的迫击炮下? “轰轰”又是两声炮响,我的头一下就大了,胀的跟窝瓜一般。妈的,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全来了,我他妈想啥来啥啊。 不过,这回炸点很有讲究,居然是落在敌人附近。我靠,难道是敌人的误伤?不会啊,迫击炮的最大射角应该能达到八十几度,就是立起来垂直发射,炮弹也不会落到原地,应该不是误伤。 我趴在地上继续仔细观察,应该属于等待,或者叫等死,反正我是想死个明白,一定要观察到迫击炮落地是怎么把哥们儿炸上天的。 “轰轰轰”连续的爆炸声,炸点全部在敌人隐蔽的位置。除了看到浓烟四起,还看到敌人已经大部分从地上爬了起来,呜哇乱叫着四处逃窜。 敌人就是这个样子,战术素养、单兵战术动作、战术协同都没有问题,很多方面比我们还强,更具实战经验,但最差劲的就是遭到突然打击后的反应。还有就是需要硬碰硬的时候,总是被我们压倒一切敌人的气概所吓倒。这次也不例外,显然他们遭到了炮兵火力的突然袭击,被炸死几个人后立马阵脚大乱。 追击的敌人本来就不是统一建制,据我观察,敌人近一个连的兵力,至少是三个连以上不同番号组成,跟以往相比,组织指挥协同差了不止两三个档次,冲击中也缺乏顽强的斗志,恐怕还没有从指挥所被端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仗越打越心里越没底。 炮弹不断的落入敌群,打的真他妈准。依我的判断发射阵地肯定距离此处不远,而且不是“六0炮”,那小家伙式只比手榴弹杀伤力大一丁点,应该是八二迫击炮。我又纳了闷了,我的迫击炮排布置在连防御阵地的纵深,距离这个位置至少得有四千米,尽管在射程以内,但无法指示目标,我们与敌人胶着在一起,我也不敢冒险让他们开炮,还没下命令,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干。 况且我们编制的是大口径的一00迫击炮,那家伙式太沉无法伴随行动。现在打过来的炮弹都是八二迫击炮,应该不是我们的人啊,那又是谁呢?还打的极准,没用试射炮弹就落在距离我们七八十米的敌人中间,居然就没咱们什么事,真是奇了怪了。 妈的,不管了,管他是谁打的,管他是不是误伤,反正炸的是敌人,跟咱们无关。我赶紧用步话机跟孟来福联系,告诉他先掩护孙猛等人撤退。那几个弟兄从夜里一直打到白天近七八个小时,体力肯定不行了,还有重伤员鲁树德、王大雷伤情严重,血都快流干了,若不是身体素质好,意志品质坚定,一直跟死亡做着殊死搏斗,早就坚持不住了。如果换成普通人,流那么多血,还坚持个屁,自己就能被自己流出的血吓死,早就在心理上放弃了。 “连长,我已经派人把他们往回送呢,你们也快往撤吧,现在敌人被炸退了,再不撤恐怕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孟来福的意思我懂,是想独自掩护阻击,让我们全撤下去。 我的思路跟他不一样,不能让一个方向一直担任阻击任务,一直打到底。我们必须采取交替掩护的方式回撤,这样才能全身而退,否则又是留个尾巴,依我的脾气,最后还得来营救。 “老孟,你先坚持在大土堆,十分钟一过,不管什么情况都往下撤,严格执行命令。”我吐字清楚,一字一顿,生怕孟来福杀红了眼,不往下撤。这个时候只能按照确定的准确时间来协同,根本无法判断下步战场形势会发生什么变化。 指挥完孟来福,我又朝着趴在周围能有五六分钟一动不动的弟兄们高声喊着:“快撤,向小河方向撤退。” 迫击炮弹仍不断的在敌人位置爆炸,还有不少炮弹落入敌人后续可能接近的路线上,标准的拦阻射击。此时不用再怎么判断,肯定是我们的人干的。 敌情顾虑基本解除,我们又使出了很擅长的撒丫子逃命功夫,当然现在的撒丫子跟哥们儿和林小天第一次参战实习时的撒丫子逃命略有不同,那时仅仅是一个兵,现在咱是连长,要不断的组织指挥弟兄们撒丫子。 我看了下表,十分钟时间已到弟兄们已经跑出近一百五十米,正好是那条接近时利用的棱坎位置,心中不禁赞叹自己计算的时间和距离很准确。我马上命令停下,在棱坎一线占领射击位置,马上掩护孟来福他们的撤退。 孙猛他们几个先撤了下来,动作还是较慢,几个人掺扶着鲁树德、王大雷,一个个神情疲惫,动作发软,也无法做出曲身快跑等动作,只能直挺挺的往回挪。 我赶紧命令两个弟兄前出帮一把,将几个勇士让过棱坎继续往后撤。见到孙猛的一瞬间,我极力控制着情绪,不让眼泪落下。孙猛他们哥几个也是如此,用充满自豪的眼神看了看我,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他们此刻心里说的是什么,肯定是“连长,我们没有给‘大功六连’丢脸。”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快通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再不走恐怕就真得把命扔下。我甚至没有起身去拥抱他们,挨个的捶他们宽厚的胸膛,那是我最想干的一件事。 看着几个兄弟踉跄而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得再次抽紧。悲壮的一幕,他们出发前的情景电影一般的闪现眼前,七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七只猛虎一般,现在居然连瘸再拐一身是血。可他们尽管一身的疲惫和创伤,却掩盖不住那从里往外的豪气,仍然是猛虎,真正的钢铁战士,是在战场上玩过命的真正军人。 我的弟兄们仍然没有脱离危险,还有孟来福拖在后面,我大声的在步话机里喊着: “老孟,快撤,时间到了。” 我的话喊完,心里的石头仍未落地,生怕孟来福不撤。尽管我知道全连只有他一个人最冷静,执行命令最坚决,可人打急了,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尤其是掩护战友的时候那是什么也不顾的,这也是我们“大功六连”最优良的光荣传统,军官和老同志都是冲锋在前退却在后的硬汉。 第一百一十章 造化弄人 第一百一十章造化弄人 我从派孟来福带一个步兵班和一挺轻重机枪前出接应孙猛,到自己也亲自率领一个班弟兄在孟来福后侧跟进,整整三个多小时没让电台开机,主动与营指挥所、团指挥所中断联系,这在战场上是极为罕见的,就是怕上级首长知道我们的行动“横加干涉”,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反正我的决心已定,就是自己哪怕受到严厉的处分,哪怕就是死也要把我那深入虎穴挖敌心脏的七个兄弟救回来。 现在撤至相对较安全的棱坎位置,再向后侧运动二百米左右就能进入那片原始次生林,安全回撤的机会很大。问题是等了能有十分钟还不见孟来福他们撤下来,枪声还是不断,迫击炮对敌人的打击也停止了,估计是炮阵地离此处不远,怕遭敌报复,已经迅速转移了阵地。 可以用心急如焚来形容我当时的心境,重机班那么重的火器都撤到了棱坎一线,孟来福居然还没撤下来,步话机也联系不上。 战至此时如果我再不打开电台与营长联系,那可就太装逼了。三个小时得不到上级任何指示,情况不向上级汇报,弄不好回来就得被首长们给撤了。 “妈了个八子的,穆童,你在搞什么名堂?擅自调动部队,前出距离那么远?还不报告,你他妈找死?”我就知道营长第一句话肯定是骂,我只能承受,这事如果换我是营长,不但骂,见了面没准大耳贴子得上去。 象扛过敌人那一顿暴风骤雨般的排子枪似的,终于扛过了营长长达十几秒钟的连喊再骂加训斥,终于可以趁他缓口气时报告当面情况了。 “营长,孙猛带着人将敌营指挥所端掉,毙敌营长以下三十几人,回撤途中又歼敌二十多人,现在已经成功回撤到次生林南侧二百米棱坎一线,估计二小时后能顺利回撤至我警戒阵地。”没办法,哥们儿也玩起了那套报喜报不报忧,瞒报目前恶劣军情的对付上级的老路子。 “穆童,你不要在那臭表功,你就是把敌人师长干了,老子回来也得先毙了你。马上将你的人带回来,我亲自带着人在警戒阵地附近接应你们,另外,你们在战斗中可得到地方部队褐红独立团一个八二迫击炮连的火力支援,目前他们已经成功对敌实施了拦阻射击,现已转移阵地,半小时后还会对追击的敌人实施迷盲射击,你们必须抓紧时间,全线回撤,迅速与敌人脱离接触。” 营长的话证实了我的判断,上级首长还是很关心这次行动,尤其是听说我亲自带队组织营救,居然使用了地方部队的炮兵,估计也就是因为有我这个尖刀连队的连长,营团首长的心腹爱将在前边,否则不会冒险采取行动。 我再次违抗了营长的命令,不惜一死,也要等孟来福撤下来,才考虑全线回撤。当时哥们儿想好了,只要我们六连有一个人没撤下来,我们就得组织营救。 孟来福还是被敌人死死缠住,盼的我是望眼欲穿就是死不见人,就那么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只隔着一个小高地,就是他妈见不到人影,我急得快把步话机摔在地上。 “连长,快看,是孟老排他们。”通信员在我旁边大声呼喊着。我也马上发现了几个身影,正边打边撤,向我们所在位置移动。 “妈的,太慢了,还打个屁,掉头就跑才是正道。”我没有骂出声来,但心里想的就是这话。也算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孟来福手头只剩下四五个人没受伤,战死五人,还有三个弟兄受了重伤,被炸晕的敌人也缓过劲来,死缠不放,哪能顺利的往回撤啊。 我很后悔让重机枪超越我们回撤,现在召唤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命令其他弟兄在棱坎一线占领射击位置以火力掩护行动,我亲自带一个战斗小组三个弟兄重新返回去接应孟来福。 我不敢在电台里要通营长,怕他再生气,如果他知道哥们儿这个时候还往前冲,能拿刀杀了我。其实我的本意是呼唤那一个连的八二迫击炮再打两个急促射,然后来个迷盲射击,我肯定能将孟来福他们救回来。 这回运气不错,没用营长说的半个小时,二十分钟不到褐红独立团那个八二迫击炮连就实施了三次急促射并且在敌人追击的路线上行迷盲射击。 追击孟来福的敌人有点灰心,眼看着人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就搞不定,反被炸死好几个,剩下没死心的七八个人还在追,又被我领着三个弟兄给当活靶子似的来了一顿精确射击,当场撂倒了三四个,再剩下的敌人不光失去人数优势,心理也彻底崩溃,再追恐怕就是找死。 我把孟来福放了过去,又趴在原地向停止前进的敌人打了几个点射,这回可就是纯属威摄了,意思是“小样的,让你们追,老子稳稳当当的在这等你们。”其实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我他妈恨不得能飞回去,这鬼地方一分钟都不想呆。 总算把弟兄们带回了警戒阵地,营长并没有在那等着我,而是听说我渡过河之后,知道已经安全了就气冲冲的回了营指挥所。估计他肯定是不想见我,怕见了我控制不住,不说掏枪将哥们儿毙了,上来踢几脚是一定的。 我们没有在警戒阵地多呆,现在还不是松口气的时候,马上又将前出的弟兄撤向连防御前沿的二号高地。 进了坑道,我只把二排长送过来的水一口气灌了大半壶,连嘴都没抹,气还没喘匀就命令清点人数。这一清点让哥们儿心疼不已,差点当场昏死过去。前出二个步兵班、一个重机枪班加上孙猛的七人和我、孟来福、通信员共四十五人,牺牲十七人,重伤八人,其余弟兄基本都受了轻伤。最难过的是牺牲那十七个弟兄的尸首抢不回来啊,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半点端敌战场指挥核心营指挥所重创敌人的兴奋。 重伤员们继续向纵深转移,我挨个握着他们的手,久久不想松开。八个重伤员至少有六个落下终生残疾今生今世得在轮椅上过一辈子了。其中跟孙猛一起前出的全连身手最敏捷的鲁树德,当初因为爬树的功夫被通信连连长刘通看上,拿好烟好酒“贿赂”老连长都没有从我身边挖走,现在跟着哥们儿浴血奋战为了救大家的命把一条全是腱子肉豹子一般的腿扔在了阵地上,已经是个废人。 “飞刀手”华成龙的右胳膊被子弹洞穿,如果当时就能救回来估计问题不大,可耽误了那么久,跟鲁树德一样,血都快流干了才被救回来,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还在乎什么胳膊。我那比“飞刀华”还勇猛还准确的兄弟啊,亲手用自己练成的飞刀干掉了五个敌人,可只能面临截断右臂的命运,以后连生活都无法治理,甭说玩飞刀了。 妈的,真是造化弄人,天妒英才。我手下最有特点的几个兄弟最灵便好使的几条胳膊腿差不多都扔在了那场残酷的战争中。日后他们的生活也过的很不舒坦,华成龙战后复员,成了独臂。他还跟我开着玩笑,说是一年后来部队看我,让我看看他用左手练成的飞刀神功。可他妈的老天不长眼,居然让他在家练成左手飞刀的同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说是他妈的什么恶性骨瘤,赖以生活的左胳膊也被锯了。 我的兄弟华成龙承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他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没有手,不能没有飞刀,于是选择了自杀,投进了他老家旁边一条深度不超过一米五的河里再也没有露出头来。我听到消息后,连假都不没请,一路赶到华成龙的老家陕西,跑到那条几乎快要干涸的小河边,我他妈要亲眼看看是什么河这么凶残,居然要了我那亲兄弟“飞刀手”华成龙的命。他妈的,炮火连天的战场,凶悍残暴的敌人都要不了我兄弟的命,就那么一条连半大孩子掉下去都能自己爬上来的小河啊,就把我的兄弟永远的带走了。 还有鲁树德,战后拿到了伤病残军人的抚恤金回到河南老家。他的老家穷啊,当地的安置条件也不好,断了腿连假肢都装不起,一直坐在那张说是叫轮椅,要我说连他妈破推车都算不上的一个破凳子安上两个木头轱轳动起来吱嘎三响的破车上。我的爬树高手,天天只能坐在那破车上,眼看着家门口那几棵被他征服过无数次的参天大树冲着自己哗哗的嘲笑。 鲁树德根本谈不上什么自食其力,连生活都无法自理,一个月百十块钱的抚恤补助无济于事根本无法养活自己,还得拿出大部分交给爹妈去供一群未长大的弟妹吃饭上学。我开始的时候,每年都去一趟他的家,每次都把身上所有的钱留下,可他妈够干个屁?我找到团政治处,找到他们当地的民政部门,说破了嘴皮子,可管个屁用?那破屋子,连脚都下不去,每次我只能站在屋里,看到他爹妈那两张灰土暴面的老脸,一屋子缩在坑上蹲在墙角要饭花子似的弟弟妹妹,再看看坐在破车上的鲁树德,我他妈眼泪都流不出来,当时就想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最后去看他那次,妈的,我决定了,不能把钱给留下。我先到郑州下的车,买了个轮椅,就是孙猛也坐上去的,当时算是很先进的那种型号的轮椅,又雇了台半截子车一路赶到他家,把“爬树英雄”鲁树德从破车上掺下来,端端正正的坐在新轮椅上,再也不想看一眼,转身就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借酒消愁 第一百一十一章借酒消愁 酒是我一生中不可或缺的东西,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酒我就睡不着觉,这当然不是什么嗜酒如命,而是那东西能让人忘记不少烦恼。 现在可是大不相同,近三个月的时间,我还没有痛痛快快的喝过一次酒,只是偶而泯上一小口,现在连一小口都没了。自从我的老通信员牺牲以后,新通信员不会来事,没人给我背着酒壶,我也对那东西产生了极度的厌倦,甚至可以用厌烦来形容。一看到酒就能让我想起很多伤心的事情,一看到酒我就会情不自禁的唉声叹气。 老同志孟来福非常善解人意,在我眼里他比一般女同志还擅长这个,我处了那么多的对象也没有一个象他这么懂别人的心思。 “穆童,从上了阵地就没见你露出过一次笑容,全连都觉得很压抑,你现在是全连弟兄的主心骨,你的心情好坏影响着弟兄们的情绪,时间长了这种状态漫延下去,会造成恐慌和怯战的心理。我看今天咱们哥俩整他两口,以前尽跟你拚啤的了,今天弄点白的看看。” 在私下场合,孟来福更喜欢叫我的名字。毕竟他比我大五岁,为人处事一向稳重,当年老连长在的时候都跟他称兄道弟平起平坐惯了。虽然志愿兵也是个兵,但我们一起并列当过排长,所以他一直叫我穆童,当上连长之后改口很别扭,但他没觉得别扭,很自然的在超过三个人以上时叫我连长,两个人的时候还是老规矩。 哥们儿这辈子最大的优点恐怕就是随和,跟林小天一样跟谁都是自来熟,没有什么官架子,跟现在某些装逼犯们比那是天壤之别。那帮傻逼平时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可一旦当把小官,弄把小权小势,那可真是得志便猖狂,谁要是当面不管他们叫个带职务的称谓,他会记你一辈子,恨不得把他孙子的小童鞋给你套上。 性格能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这话一点不假,一到战区我便再也不那么随和了,甚至有些骄横拔扈。听说孟来福提起了酒,眉头略微一皱,心中略有不快。 为了完成穿插作战任务,那天出发我都没让弟兄们喝壮行酒,怕进入状态过早,一时半会儿刹不住车,影响任务进程。现在连队刚刚血战几场,牺牲了那么多的弟兄,还重伤了华成龙、鲁树德、王大雷等好几个战斗骨干,最可气的是在敌人小规模袭扰下暴露了部分防御企图,哪还能来得那分酒兴? “老孟,我现在一点兴致也没有,你要是馋酒了就偷着整两口,千万别让人看到,我可是上了阵地就下了‘禁酒令’啊。” “连长,这‘禁酒令’下不下都无所谓,弟兄们想喝也没地方找酒去,壶里连白开水都供应不上,馋酒也只能等仗打完了再说,估计你也是没了酒才下的那道命令,不过,我这可是有点存货,还是你最喜欢的二锅头。”看到我面露不快,孟来福又改口叫了连长。两个人的时候,他这么叫还是觉得别扭。我一向尊重他,我还在家撒尿和泥的时候,人家已经是一等功臣战场上拚命的战斗英雄。 “好吧,那咱们就整两口,记住谁也别多,咱们哥俩要是多了,酒后误事,那可是追悔莫及。” “你放心吧,想多也多不了,我这壶里就半斤不到,对你来说就当喝点凉水,找找感觉而已。” 我们坐在坑道里连指挥所,通信员和文书都被我撵了出去。孟来福准备的还很仔细,带了两个擦拭锃亮的军用茶缸,一人一小缸。 开始喝的时候一点找不到感觉,那种舍命陪君子的豪情也不知哪里去了,低着头一人一小口,弄得跟闷酒似的,成了典型的借酒消愁。 孟来福一看大势不好,他的本意是让我放松心情展露笑容,现在居然成了举杯消愁愁更愁。那可不成,这小子马上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弄出一些不着四六半文半白的酒诗词,什么“狂歌痛饮空度日”,什么“我自举杯邀明月”之类的,反正他念的书少,能整出这么几句还真不容易。 “行了,老孟,还邀明月,咱们现在耗子不如,成天在洞里呆着,邀个屁明月。”这话一出口我就觉得后悔,这口气不对,咱是指挥员不能把这种悲观情绪传染给下属。 “老孟,上前线的事跟嫂子说了吗?从上次生孩子到现在也有两年多了,一次没回家,嫂子也没来队,你不想孩子?”我的本意是提起老婆孩子这些家常里短这些让人高兴的事来缓解目前的苦闷心情。 我当排长的时候与孟来福、孙猛不知狂饮过多少回,那时只顾着拚酒了,一杯一杯的往嘴里倒,根本不怎么提及老婆孩儿。当连长之后,咱也算是装把小逼,成了有身份的人,基本就没跟孟来福他们一起喝过。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我当连长的时候部队马上要开赴战区,除了跟林小天、魏如海他们几个连队干部一起喝过几回,倒也算冷落了孟来福,我甚至还不知道他家庭和孩子的详细情况,也算是工作失职吧。 “唉,不说那些烂事,咱们还是开怀畅饮吧,今天我一定好好陪陪连长,你的酒量咱知道,这点酒肯定多不了,但必须喝到尽兴,咱们好象有小半年没一起喝了。”孟来福表情未变,可说出来的却是话里有话,透着无限伤感。 要在平时象我这么大大咧咧的人肯定不会注意这细微的小事,根本不会在意他说什么。现在不同了,连队的担子都压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大事小情必须要掌握个仔细,尤其是孟来福的事必须要了解清楚。我知道一名有实战经验,人缘极佳的老同志对连队来说是多么重要。抛弃职务和成长背景不同,我和他还是无话不谈的铁哥们儿,他的心事必须要掌握,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尽全力去帮助。 “怎么了老孟?还烂事?据我所知,全连成家的老同志中属你们家庭最和睦,我还很羡慕你,咱他妈现在可是鸡飞蛋打老哥一个,一说上前线,那女朋友就不翼而飞了。” “唉,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一直都羡慕你和孙猛这样的城市兵,没有后顾之忧……”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所有的真心话和违心的话、假话、空话、大话都会在酒后毫不隐瞒的倒出来,当然对众多人来讲,那些假、大、空的东西不喝酒也很自然的往出倒,只是这酒是催化剂能让人瞬间啥都往出说。 “穆童,哦,不,连长,你知道我那次为什么提前归队吗?后来团里为这事又是表扬又是嘉奖的。其实咱觉悟再高还没到抛妻弃儿干工作的份,那次真是憋气啊。” 听孟来福这么一说,我当时的反应肯定是他媳妇出了毛病,八成是老公离家太久熬不住寂寞跟别的男人有那么一水子。 也不知怎么搞的,自打我到了连里,自打我走马上任当了连长以来,几个干部和老同志的后院都起了火。李运鹏媳妇那一出拔剪扎肚死闹离婚令人扼腕,王厚忠跟媳妇打得鸡飞狗跳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多次反抗均遭镇压,最终闹个离婚的结局。哥们儿虽然还未成家,可先有初恋情人乐红远渡重洋离我而去,后有有望成婚的女朋友于菲远走高飞。现在听孟来福说他家也有事,真让我气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妈的,难道这都是命?老天对我们这些弟兄们就这么不公平?王厚忠咎由自取纯属活该,可其他人等都他妈算好人啊,这是怎么了? 虽被称为“小诸葛”有名的“坏水”可这回的猜测居然错了,人家孟来福夫妻郎才女貌感情甚好,可能是天妒人羡吧,媳妇居然得了怪病,结婚三年怀不上孩子,总算怀上了,可最后生产时却没有站住,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孟来福是悲愤交加,不愿意看着媳妇一遍又一遍赎罪似的道歉,本来这事就不怨人家,所以干脆来个提前归队,远离痛苦,结果把痛苦咽到肚里更他妈痛苦。 孟来福恐怕都没想到才喝了不到二两酒就来了这么些话,他不管何时何地从来不会玩半点虚的,酒后只能吐真言。始料未及,本来是来逗哥们儿高兴,没成想却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反成了被劝对象。 如果不是到了战场上,孟来福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将这些话跟我说。他是那种极有城府,什么事都在心里藏着不愿意向别人倾述的人,熟话说就是“闷葫芦”。这个时候能把这些话借着二两酒说出来向我坦白心迹意味着什么?以前八两的时候都不说是为什么?恐怕只有我们两个人明白,这战争太残酷了,谁能知道自己还他妈会不会活下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英雄泪 第一百一十二章英雄泪 孟来福的脸开始红润,话也随之增多。看来酒真是个好东西,不爱说话的人打开话匣子让爱说话的人乖乖成了听众。其实劝慰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个真诚的听众。 听得出来,孟来福对生活充满了倦恋,他非常想得到一个儿子。跟李运鹏一样,家住农村的孟来福对子嗣继承传宗接代非常看重,可偏偏老天不长眼,他跟媳妇按说都人高马大的应该没问题,可就是生不出来。后来费了老大的力去省城医院一起看的妇科,那时还没有男科,反正人家医生很负责给两个人都查了。一查不要紧,能把人气死,十万分之一以上发生概率的事出现了。 孟来福尽管哇哩哇啦的说了老大一堆,可他那点医学知识肯定说不明白。我尽管掌握的医学知识不多,但一听就明白了。是他们夫妻二人的血型不合,不管两口子有多恩爱,天天在一起睡觉办事恐怕也怀不上孩子。 孟来福是个军人他不信邪,媳妇虽然是个农村姑娘可也不信什么命,两个人决定利用孟来福休假期间好好大战三百回合,争取弄出个孩子来创造个奇迹,什么他妈的十万分之一概率,咱们就是要弄个十万分之一的孩子。 连续二十来天的大战,孟来福带着一身疲惫也带着一线希望回到了部队。一个月后接到了媳妇发来的加急电报,十万分之一才会出现的奇迹创造了,她怀上了。 孟来福当时就开始蹦高,马上找到孙猛、冯晓等人大喝了一顿,那次据说是在部队喝的最多的一次,那个喜庆劲就甭提了,真叫个欢天喜地手舞足蹈,当时没有卡拉0k,否则该载歌载舞了。 再后来发生的事全连就没一个人知晓了,这老家伙口封的很紧,跟谁也不说,打死也不说。谁也没听说过生孩子还提前归队的,通常的情况都是发来电报续假。倒是政治处宣传股的哥们儿发现了素材,马上开始大力宣传。本来孟来福就是全团有名的战斗英雄,这回生了孩子还提前归队,那是舍小家为大家,舍家撇业一心扑在部队的好典型。 孟来福把一肚子苦水咽到肚里,他早把一切看的很淡,说不上是配合还是不配合政治处的宣传,反正提前归队是真的,让他们去嚷嚷吧。 在我眼中孟来福和孙猛虽然性格大不相同,一个外扬张狂一个温敛内收,但他们身体里骨子里都是一腔豪放一身傲骨。 今天的孟来福却大不一样,只二两白酒就在我面前哭得象个孩子,还他妈说是来劝我,让我高兴,简直是给我添堵。我最看不得的就是男人在我面前哭哭涕涕,尽管几年前咱也是喜欢嚎啕那一伙的,可自从参加前线实习自从毕了业来到部队那习惯早就随他妈风而去了。 开赴战区前王厚忠曾经在酒桌上来过一通“呜呜”,当时就把我恶心的够呛,他还以为会引起什么共鸣,盼望几个同学老弟能跟他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呢,因为在学校他当班长的时候就不只看过我们多次玩出这一出。 我对王厚忠的老泪纵横抱着强烈的鄙视,可同样的声音发自孟来福的鼻腔却让人同情让人能跟着一同落泪。 我没有哭,没有跟孟来福一同落泪,这阵地上只有我们两个在战场上立过功,这阵地上的所有战士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如果谁看见两上英雄抱在一起失声痛哭,那这仗是没法打了。不用说看到孟来福伤心欲绝的样子,就是李运鹏死在我的怀里,冯晓被炸成“空中飞人”,最铁的哥们儿林小天被击中那一刹那,我都没有掉一滴泪。 我知道孟来福这些年有多么的委屈,甚至可以说是憋屈。家在农村,穷还不算什么,父母岁数大,全靠媳妇一个人在家侍候公婆,也不算什么,那才叫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可唯独这十万分之一概率的事竟然难倒了我们的英雄,媳妇怀不上,他闹心,怀上了又站不住更闹心。 孟来福其实很恋家,很想要个孩子,可没想到那最可气的十万分之一的概率摊到了自己头上。他是家中的独子,再续香火的重任全落在一个人身上,爹妈急的要死,每次探家都得让老人诉落个遍,七大姑八大姨也轮番上阵,好象生不出孩子是天大的罪过。 好在那伙人也算懂点科学道理,否则孟来福媳妇可就糟糕了,他们肯定得把气都出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孟来福最后弄得想回家可不敢回家,受不了父母和那伙亲戚的絮叨,他们甚至出主意让孟来福离婚再娶一个。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当这连长什么事也用不着操心,现在一个未婚青年居然要劝已婚成年男子,难度可想而知。不过,我觉得这也是个提高和锻炼,劝别人开导别人往往是缓解自己压抑情绪的最好办法。 我装着很成熟很老练确切的说是很装逼的样子,拍了拍孟来福的肩膀。 “老孟,该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那样会很难受。我也感谢你对我这么交心,把俺当成真正的哥们儿。主意什么的咱不会拿,不过有一条我可以保证,等打完了仗,我一定帮你到市里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妇科医生,一定了结你的心愿,让你抱个大胖小子,也有可能是大胖闺女,反正你的心放在肚里就是,现在科学发展了,这方面不成问题。”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保证这承诺会不会兑现,现代的科技成果虽然能把人科隆出来,可十万分之一概率不生育的问题能不能解决还真不好说。 孟来福本来是给哥们儿排忧解难是来劝我的,听我这一说也有点觉得不对劲,好象是弄反了。马上抹了抹眼睛,又使劲掐了下大腿。这些细微的动作不仔细观察别人轻易发现不了,不过我还是发现了,甚至判断出他下句话该说啥。 “穆童,这事恐怕再大的医院也研究不出来,不过我想了一个办法,这办法也只能跟你一个人说,你得答应一定不许说出去。”孟来福抹去眼泪,脸庞的红润也渐渐褪去,看来是酒醒了。 得,又是跟孙猛一个路子,看着五大憨粗可办起来事来贼细,说个什么事还得让别人做出保证。 “在咱们老家那旯旮很常见的,老人们也给我出的这主意,可以借种......” “我靠,老孟,你怎么这么糊涂?还他妈战斗英雄呢,这可使不得,将来你们两口子会感情不合的。如果实在生不出来,就去抱一个,领养也成啊。”没等孟来福把心里话说完就被我中途打断,我可不想让“大功六连”最受人尊重的战斗英雄去受那种一辈子的煎熬或者说是屈辱,那会跟杀了他,甚至可以说杀了我一般难受。 “穆童啊,你不知道,他们都快把我逼疯了,在咱那村里领养好象不算传宗接代。我的意思是......” “你别什么意思了,我看你是他妈真疯了,怎么弄都不是你的,不如领养一个。”我赶紧打断他的话也是打消他的愚蠢念头,我可不想再听他往下说什么意思了,肯定要说到向谁借种的问题,而且我几乎就能猜出来他准备向谁去借。这话题太沉重,我他妈不想听。 “老孟,咱们别研究这破事了,听起来我他妈比你还闹心,这仗打完,只要哥们儿不死,一定领你和嫂子去市里大医院看,实在不行,我亲自领着你去选个好点的胖小子领养,千万别捉摸那荒唐事。”自从到了部队和林小天联系少了之后,我的一些医学常识尤其是生理卫生和妇科之类的学问不但未减反而增加不少。我总结了一下原因,都是跟乐红的实战经历中增长的,我知道了什么是“滑机”,还明白了诸如“阳萎”等那个时代刚时兴的新名词。 我跟孟来福说完后,还怕他不信,马上就操起电话要跟营长、教导员联系,我要把这件事交待给他们,如果我死了,这件事也得由营首长帮着去办,就算是哥们儿生前的遗嘱。 话说到这,孟来福突然清醒了不少。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硬是将我摇动电话单机的手给掰下来,然后近似哀求的求我别打这个电话。这可是战场啊,那电话是接受营首长战斗命令和向上级报告敌情用的,不是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家里小事的。 可对孟来福来说,对一个具体的活生生的人来讲,这事算小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渗透 第一百一十三章渗透 上了战场的人最看不上儿女情长的路子,更喝不得闷酒,越喝愁绪越多,越喝胆量越小。 今天是个例外,我了解了一个人,以前自以为很了解,可现在知道仅仅是冰山一角。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军中弟兄们家里都有一大摊子事啊。不过,要说家里的事,谁都不少,李运鹏媳妇把孩子生生给做了,而我的二哥死后还被敌人糟贱,那是含恨而死,那恨得有多大?这么说起来孟来福要不着孩子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对我们来讲能活下去才是大事,能把这支光荣的连队带好才是大事,能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能把弟兄们活着带回家才是天大的事。 我没有怪孟来福,他不是有意的动摇军心,他的本意还是来劝我,还是帮着稳定军心。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孟来福的失态,让我再次发现了人是一个多么矛盾的多么复杂的高级动物。 现在我是一连之长,我象个大人似的哄着“呜呜”哭出声来的孟来福,更让我觉得肩上担子的沉重,也陡生了一腔豪情,哥们儿长大了,带着一群猛虎战士,带着一支钢铁的连队,哥们儿是牛逼人士。 可谓有失有得,一向坚强如铁的老同志孟来福能向我坦白心迹,当着我的面放声嚎啕至少说明一个问题,没把哥们儿当外人,没把咱这个小他五岁的小连长当孩子。说明咱哥们儿有威信,有权威,尤其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值得弟兄们信赖。 几声枪响传来,两个喝闷酒的军人都知道战斗快开始了,所有的家事小事都替代不了为国杀敌的大事,我们一前一后倒提着冲锋枪从容的走到坑道口。现在对我们来说,甭说是几声枪响,就是几声炮响,地雷在脚边炸了也不会哆嗦,顶多眨几下眼睛而已。 “连长,枪声是从后侧传来,前沿并没有动静,也没有孙班长他们发来信号。”坑道口的哨兵和他的班长向我报告情况。 我马上用电台和孙猛进行了沟通,他已经占领了警戒阵地,但没有发现任何敌情。 后方枪响,真是怪事,难道敌人长了膀飞过来了?那可又是一件十万分之一概率的事。 “连长,可能是一排长他们押运俘虏的途中出事了,我判断是遇上了敌人的特工。”孟来福恢复了镇静,判断情况很有道理,又管我叫起了连长,他在“官方”场合和私下的称谓掌握的非常好,不管喝没喝酒从来不乱规矩。 “嗯,我也觉得是,不过敌人怎么渗透进来的?肯定不是从前沿方向。” 现在判断什么也是白搭,事实已经存在了,管他是从哪个方向进来的,反正敌人肯定是摸到了我们纵深。 “老孟,你带一个班过去接应一下,我跟你的判断一致,一定是曹红军他们遇上了麻烦,如果敌人数量较多,千万不要恋战,把人撤回坑道即可。”我给孟来福吩咐完,马上用电话跟营部联系,结果电话不通,说明敌人特工已经渗透的较深居然剪断了电话线,目标很有可能是奔着营指挥所去的。 我迅速使用电台与营长沟通上报情况,营长也向我通报了这伙敌人的情况。真就是一伙特工,就是那伙与孙猛他们小分队端敌营指挥所前对进的一股敌人,他们在我们连和五连的接合部潜伏三天,然后利用一个班佯攻我连前沿,吸引我开火暴露火力点等防御部署,另一路敌人从我们防御的缝隙偷偷潜入,也跟孙猛他们一样奔着指挥机构来的,目前距离营指挥所只有不到五百米。 看来我们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暴露目标是小事,目前营指挥所受到威胁可是大事。好在押运俘虏的一排长归建途中与敌人遭遇,也算是误打误撞吧,他指挥四个战士抢先开火,给营长他们报了信。 敌人也真是命不好,记得二年前哥们儿参战时他们就有过一次特工偷袭,已经摸到了我方营指挥所近前,几乎就可以大功告成,结果被一个吃多了瓜果慰问品闹肚子拉稀的小通信员发现,导致功亏一匮。 这回还是如此,被勇猛的一排长碰上。别看曹红军只打了一仗没什么实战经验,可也是攀登悬崖峭壁一战成名的小老虎排长,勇气没的说,还憋了一肚子被我批评和不重用的鸟气,这回算是找到把发泄的机会。他第一个发现草丛中的敌人,连喊都没喊一声手中枪就响了,旁边的四个战士迅速机警的卧倒出枪,接着就是一顿点射。 敌人也够窝火的,潜伏三天三夜,被蚊虫叮咬什么的自不必说,至少有一天一夜忍饥挨饿,还要牢心费神的排雷破障,费去了大量的精力和体力。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稍有不慎就会被炸被扎,还会被我方发现暴露企图。 敌人以另一个方向佯动的一个班全部送命为代价,利用我带队接应七勇士没有顾得上“照顾”他们的机会,总算摸进了我防御纵深,还找到了我营指挥所的具体位置掐断了电话线,本以为会一击致命直接端了我们的指挥机构创造个经典的奇袭战例,不光能大吹特吹,重要的是能直接震撼我防御体系,使我群龙无首失去指挥,那时正面的敌人再大举进攻,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碰上了往前沿急赶的曹红军五人。 敌人穿插的特工人数不多只有一个班十几个人,他们抢先发现了曹红军五人的行踪。这伙敌人经验更为老道,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目标是奔我们的营指挥所,所以只能选择隐蔽不打草惊蛇,准备放曹红军几人过去,然后再以迅猛的动作跟我们七勇士似的玩个敌后“斩首”。 曹红军他们把俘虏送到团指挥所后,没有耽隔太长的时间,按我的要求一直急着往回赶,要迅速归建。他自己也有想法,怕回来晚了三号高地的指挥权让我交给别人,那他这个当排长的可就彻底丢了面子。本来暴露目标被我很熊一顿就很窝火,还让他干这押运俘虏并不是一个排长该干的活,心中自然有气,走路也是气吭吭的,就是那种谁也不理低头向前走的姿势。 这低头走路本不是战场军人的最佳动作,通常情况下都是四处观察,眼睛大部分时间是向前看,余光扫视四周,这样可以迅速发现敌情,而且是在我方防区内行动,用不着象捡钱似的向地下面观察有无地雷等障碍。还是没成想,曹红军的低头疾进再次立了大功,可以跟他那次勇猛攀上天险在敌侧后致命一击相媲美,功劳都是大大的。 曹红军可没想着立功,他心里只想着快些回到三号高地,尽快的将功补过,争取在我心目中改变头脑简单的印象。 设有标记的路很窄,一不小心就会误入雷区。所以他们一行五人前二后二曹红军居中基本成一路纵队。前边的两个战士走的也很快,因为后边的排长催的急,他们几乎就要踩着潜伏敌人的头上过去。 那伙敌人实战经验极为丰富,趴在地上纹丝不动,就象千年王八成了精,只要没踩到脑袋肯定不会抢先开火,他们的目标很远大,眼前这五个人根本没放在眼里,压根没当一盘菜。 连长把自己没当一盘菜小瞧了自己很是窝火,敌人再不把自己当一盘菜那他们肯定要吃尽苦头。曹红军可不是省油的灯,骨子里透出极不服输的性格,跟哥们儿一样那是七个不公八个不愤,还非常机警,低着头走路马上就发现了地上的变化。 “嗯?草怎么弯了?前边就两个人还没有踩到路边的高草,前天走过的时候就五个人也不会让这些草如此的卑躬屈膝,一定有问题,肯定四周有人潜伏。”曹红军迅速发现了情况,而且在我的训斥下,在吃了一堑之后迅速长了一智。 “妈的,肯定有人,而且肯定不是我们的人,在己方防区用不着偷偷摸摸的玩什么潜伏。”曹红军心里边想手上可是没闲着,他没有露出紧张的神色,轻轻的尽量不出声的打开保险,最后这下推弹上膛可是无法不发出声响。 草丛中的敌人也发现了曹红军的动作,他们也想迅速开枪,这时候开火等于打了个伏击,五个人肯定一个也跑不了。可人家领头的暂且称之为“特工头”吧极有经验,觉得对方的小干部不见得发现什么,可能是一种习惯性的壮胆动作,从能看清楚的面上表情还没有什么异样,不象是发现了什么那种惊恐。他还想观察一下再做行动,因为他对自己手下这些人的潜伏能力很自信,觉得不应该被发现。 第一百一十四章 遭遇战 第一百一十四章遭遇战 按照战术教材的解释,遭遇战分为两种形式。一是预期遭遇,二是不预期遭遇。现代战争中发现手段侦察方式较为先进,不预期遭遇基本不会发生,肯定会有一方抢先发现敌人。而预期的遭遇从理论上就占不住脚,即然已经预见到了那就不是遭遇,更象伏击。 不想讨论那种学术问题,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写几篇学术文章专门阐述实战中得来的论点。单说曹红军与敌人渗透特工之间发生的战斗,应该算做我防区纵深内的遭遇战也可以看成是一场反伏击战。因为他们五人可以说是进了敌人的伏击圈,只是敌人的胃口太大,不想吃掉这一小盘菜而已。 曹红军动作麻利上膛的同时已经用眼睛余光观察了周围的动静,前后的战士听到动静也紧张起来,个个都头皮发麻,浑身发抖很不自在。明明知道危险近在眼前,可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那种感觉最可怕。 曹红军只是发现了地表的痕迹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藏身之处,不过这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要抢先开火,给营指挥所报信。前几天刚刚判断失误了一次的曹红军终于进行了一次正确的判断并随之进行了果断的处置。他知道敌人就潜伏在周围,目标肯定不是自己这五个人。他不能大声通知弟兄们注意,否则就会引来无数的枪弹,刚才的上膛动作已经让几个战士明白了危险的存在。但这些远远不够,狡猾的敌人一定也发现了己方行动,枪口肯定都瞄向自己。 没用多想,也没有时间让他多想,曹红军决定迅速采取行动,一是摆脱被伏击的不利局面,二是迅速给指挥所报信。他突然将身体向下一沉,一个打靶时轻机枪射手采用的卧姿装子弹动作伏于地面,人立马隐藏在高草丛中没了踪影。卧地的同时枪就响了,动作真叫快,这手连我都自愧不如。 其他四名战士动作稍慢半拍,但也够快的,也是就地一滚潜入草丛,随之没响枪,而是准备手榴弹。因为他们并没有发现敌人的确切位置,连曹红军也是较为盲目的向自己觉得威胁最大的方向打了两个点射,肯定打不到敌人就是了,但营指挥所得到报信那是肯定的。 敌特工头当时那个气呀,估计鼻子得气歪,好好的一锅红烧肉就要到嘴了,现在弄不好谁会被红烧。眼前的小菜一碟本来没看上眼,现在小菜成了正餐,而且还一点不逊色,占据的隐蔽射击位置与己方一样,除了人数比自己这边少,实战经验没自己这方多,其他的战术动作和勇敢精神丝毫不落下风。 该着敌人遇上我们“大功六连”的排长和战士,如果遇上其他人恐怕还能好办一些还能应付自如,现在情况大不一样,对敌人来说那是相当的困难,他们面对的可是五支猛虎。 敌人都是特工也算是早期的特种兵,战术动作和射击精度都不含乎,间隔曹红军开枪不到二秒钟,准确的子弹就打了过来。 趴在地上的曹红军他们可不是挤在一起,而是分散成五角状的菱形战斗队形,人与人间隔都在十米以上,那战术动作更没的说,连号称精锐自我吹嘘一个能顶我十个的敌特工也目瞪口呆,所谓的准确是刚才瞄准时的位置,如果咱们的人还在原地不动,肯定身上得穿五个窟窿以上。 现在不同了,我们的人都疏散趴在地上,等的就是敌人开火,因为手榴弹早已准备好不知道该往块投呢,这回好,敌人的目标暴露,响枪的位置就是敌人隐蔽的地方,手榴弹就该往那扔。 轰轰四声巨响,炸死的敌人不多,只有三个,另炸伤二个。可对敌人来讲可就惨了,总共才他妈十来个人,一下就减员五个,那就是伤亡近一半啊。他们当初发现曹红军等人时来不及疏散只能选择就地卧倒,所以人员过于密集,一直未动弹,这回突然遭到手榴弹袭击,来不及躲闪,措手不及,一下就将双方的实力差距大大缩小,基本上属于势均力敌。 端掉我营指挥所的计划基本破灭,现在剩下的七八个人能否活着撤回去已成问题,当务之急是尽快消灭曹红军五人,不能过多的纠缠周旋,必须要速战速决。敌特工头迅速定下了决心,用那世界上最难听的说不上是猪叫唤还是狼嚎一般的破锣嗓子“呜哇”了几声,没死的敌特工迅速疏散成战斗队形欲与我们六连的五虎将捉对撕杀。 曹红军的临战指挥水平迅速提高,马上就做出了应对措施,战斗队形不变,距离拉大,趴在原地先以火力打击运动中的敌人,而后交替掩护迅速抢占有利地形死命拖住敌人,并不失时机的歼灭敌有生力量。 一场对射开始了,双方都不断的起身跃进,一对一的单掐,手榴弹的互掷,伴随着嘴里狂吼的配音,都在喊着,为自己也是为同伴提醒和鼓励,更多的是指示射击位置和隐蔽方向。 双方战斗小组间的战术配合不相上下,利用地形地物的战术动作和射击的准确度不分伯仲相差不多,勇敢的精神和意志品质开打的时候甚至没有差别,可打了几分钟差距就显现出来,敌人没了心气,恐怕是要撤了。 敌后的穿插作战就是这样,四周都是敌人,总是偷偷摸摸的行动,就象耗子大白天的专挑猫多的粮库弄粮食,如果弄到就跑还好说,就怕没等弄到即被发现,那是真叫怕啊,而且时间越长越害怕,一旦被缠住只能束手就擒。 敌人不想束手就擒,奇袭目的没达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确切的说是赔了夫人就折兵,对射当中没占一点便易,先后又有两人中弹倒地,真正的领教了我“大功六连”的射击功夫,几个战士虽然没有我们老连长和孟来福、孙猛他们枪掐八号线的本事,可百步穿鸡蛋的本领还是掌握得很熟练。两个被命中的敌特工,都是裆部的蛋处中弹,不死也得成太监。当然,我们的战士也只是瞄上人就打,只想命中只想把敌人打死,压根没管他们以后是男是女。 差距越缩越小,敌人越打越怕,现在恐怕想逃都没门了。孟来福带着一个班正向此方向赶来,营部附近的步兵四连有两个排之众,那是我们营防御战斗的预备队,轻易不动,现在情况紧急,得到营长命令马上派出一个排过来围剿,利用曹红军他们拖住敌人争取的时间,已经绕到敌人后侧投入战斗,这下敌人剩余的特工真成了翁中之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孟来福刚刚向我完成了一次情感倾述也算是一种压抑很久的渲泄吧,现在心情轻松了不少,指挥战斗本来就沉稳冷静,现在更沉着了,办法也出奇的多,他灵机一动,看到合围态势形成,立即决定再抓两个活的。 一个班的弟兄听了孟来福的命令并没有立即投入战斗,而是在敌人撤退的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只等敌人钻进就收网捕鱼。 曹红军也立刻发现战斗态势对我极为有利,他还没有发现孟来福他们的行动,只是从枪声中判断出前来支援的营预备队人数不少,他要做的仅仅是再拖一会儿,如果敌人想跑就一路追击,反正敌人往哪个方向恐怕都跑不出去,四周可都是我们的人。 步兵四连的一个排分散成三个方向向敌人包抄,接近敌人的时候速度稍减,已经是到嘴的鸭子必须一口一口的吃,细心的吃,这个时候如果敌人拚命顽抗,我方再有伤亡可是太不值了,在全歼敌人的同时,必须减小我方伤亡,这才是一名合格指挥员该干的事。 四连的排长张宝海显然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员,战前营里调整干部时我就跟他们连长杨大庆干了一仗,为的就是这个军事素质极佳的排长。我一心想把他弄到我们六连来,可惜分配时先是去的四连,结果杨大庆当着营长和教导员的面跟我拍了桌子,差点没动起手来,最后教导员发话还是把张宝海留在了四连。 张宝海没白让哥们儿和他们连长看上眼,这小子真不白给,即勇猛过人又机智聪明,出手又狠又稳,几乎没有半点破绽,指挥全排分散跃进,不急着靠前而是围住敌人发扬火力,自己的人根本不露头,让这伙敌特工想临死前拉几个垫被的都做不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温水煮青蛙 第一百一十五章温水煮青蛙 张宝海的战术很对头,不急不躁,反正敌人深入我纵深作战,人数又少,属于占一把便易就走的类型。现在已被我三面围住,唯一的缺口也是通往我前沿阵地的道路,估计敌人前去也是个死,所以不如慢工出细活,争取多抓活的。 孟来福的想法跟张宝海一样,他是久经战场的“老将”,早就在敌必经之路上设伏,准备将这伙敌特工完全彻底的包顿饺子。 敌人彻底完了,就剩下六七个人,还有数倍于己的各路人马惦记着他们,往哪去都是个死,最后决定不走了,就在原地玩把命,争取拚一个算一个。 孟来福等了半小时也没见敌人的一兵一卒,心里估摸着肯定捞不着甜头了,肯定被我纵深内的合围兵力打得无力再逃。可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分不到一杯羹,那么没有继续前出的必要,投入战斗也仅仅是跟着打扫战场,甚至连打扫战场的份也轮不到,那就耐心点继续等下去吧。 曹红军看来了援军杀的更猛,他要玩个一泄而快,把愤怒全都撒到敌人头上,领着四个弟兄向敌人撤退的方向猛扑过去,根本不管什么围而歼之的战术,就是要把敌人全部干掉。 张宝海和曹红军是同期毕业的陆院同学,平时就谁也不服谁,都是在校期间的学员标兵,军事素质和其他各项技能都是出类拔萃,就象我和魏如海之间的关系,即竟争又是铁哥们儿。现在两个人首次并肩作战,都想露一手,都想让对方看看自己的能耐。不过,张宝海选择的是稳健战术,想通过耗达到露一手的目的。曹红军还是急躁,说到底就是没有张宝海狡猾,求攻心切,恨不得一口将剩余敌人全部吞掉。 其实曹红军大可不必如此求快,他已经露了不只一手,亲自带队攀登悬崖在敌人侧后一击的事迹已经上报团、师,战后肯定立高功,刚才还机智灵活的舍命报信,使己方五人顺利脱离险境的同时又毙伤几名敌人,就这些又该立一次高功。不过这小子向来不满足,现在仍然猛打猛冲,怕让头功旁落。 有点小瞧了曹红军,这小子可是我最欣赏的排长,虽然一身毛病,勇猛有余智慧略显不足,可跟林小天一样的性格,着实让我喜欢。他也不是冲着立头功去的,而是一打起仗来就有点头脑发热控制不住情绪,这是我最需要修理他的地方。 “红军,别太急,咱们稳着点,兔崽子们跑不了了,咱们温水煮青蛙岂不快哉?”张宝海冲到曹红军身边大声讲解着自己的战术。 “温水煮青蛙?还他妈快哉,那能快吗?”曹红军心里捉摸着不对劲,可眼下张宝海提出的战术显然更合适,于是也不答话,马上指挥手下四个弟兄放缓了追击动作。他也明白张宝海不是来跟自己抢头功,干掉这伙敌人才是正道。 两个人带着本部人马将敌人慢慢的挤压包围,并不展开猛攻,均躲在较隐蔽位置向敌人开枪投弹,想通过磨的战术迫使敌人就犯。 他两这么慢慢的“煮”,有两个人不愿意了。一个是营长,他在营指挥所里并不太了解外面的战况,只是听张宝海不断的报告敌人数量不多,目前已经被包围在较小的空间内做垂死挣扎。另一个是孟来福,他设置完伏击圈就一直在等待,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敌人,他还无法与曹红军、张宝海他们取得联系,对战况一无所知,所以心里没底。 “宝海,你赶快解决眼前这伙敌人,动作要迅速,别弄的拖泥带水,敌人很可能要在正面发动攻势。”营长紧急呼叫着张宝海,他的判断也对。通常来讲这种特工袭击都不是孤立的行动,实践已经证明,他们渗透之前已经派出了一个班的替死鬼在正面佯动。另外,奇袭行动都是跟正面的强攻所配合,否则打掉一个营指挥所也不会起什么太大的作用。 张宝海接到督战命令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和曹红军研究一下,重新部署兵力,加快动作节奏。 孟来福等了半天也想改变战术,守株待兔的战法似乎并不适用。他马上跑到前侧仔细观察战场态势,结果没跑几步就看到有几个人影向这个方向奔过来,属于边打边撤那种类型,看上去很有章法,并没有成为惊弓之鸟。 “弟兄们不要动,敌人马上要进圈了,现在看有六七个人,咱们分配一下火力,轻机枪搂住他们最后的两个人,中间的大家投弹炸,最前面的放过准备抓活的。”看来孟来福的胃口真不小,他动了抓俘虏的念头。 没死没伤的六七个敌人都是精品,与数倍于己的对手搏斗居然还能保持战斗队形,并且再未增加伤亡实属不易,也算是创造个小小的奇迹,当然这也是由于张宝海他们采取的“温水煮青蛙”战术而致,否则这六七个人早成了枪下之鬼。 “弟兄们,冲过去把敌人统统干掉。”张宝海大吼一声,全排战士迅速分散成六七个小组,从多个方向向敌人接近,边冲边开枪和投掷手榴弹。 就这么个小规模的战斗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涵盖的战场内容还很多,最先是从敌人的袭扰战开始,然后是与曹红军他们的遭遇战,现在打的是歼灭战和追击战,马上就要开打伏击战了。 如果仔细研究战斗的全过程,可以称为一个很典型的战例,双方的攻防转换速度和战术谋划在这一小型的战术行动中都得到了较高水平的发挥,尤其是最后阶段孟来福实施的伏击战斗最为经典。 为了防止与张宝海和曹红军打在一起产生误伤,孟来福决定使用旗语联络。可没等拔出指挥旗,他就觉得不妥,明晃晃的旗语尽管敌人不懂,可被发现是一定的。所以他马上用电台与我进行了沟通,我又赶紧用电台与营长进行了沟通,营长又迅速指挥到张宝海,忙忙乎乎了一串,仅用时不到二分钟,可谓神速。 这回孟来福稳当多了,他知道敌人只要不被穷追不舍的张宝海他们打死,肯定得走上这条绝路,全歼敌人不成问题,问题的关键是能否多抓活的。 几个敌人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慌不择路,连跑带颠一头扎进了伏击圈。跑在最前面的敌人军官两支眼睛贼啦的亮,边跑边观察,他知道现在往哪跑都不安全,还不能不跑,只能靠那双贼眼抢先发现目标。 “打!”孟来福看敌人全部进了伏击圈马上命令开火,这才叫战机稍纵即逝,晚一点就会被机警的敌人发现,如果敌人抢先拉响“光荣弹”,恐怕一个活的也抓不住,距离很近,如果拉完手榴弹还扑过来玩个同归与尽就更得不偿失了。 按照计划,轻机枪射手王小虎两个点射就命中了跑在最后垫后的两个敌人,中间的三个被一顿手榴弹大餐炸上了天,基本都是手足分离肠子肚子落了一地那叫个惨不忍睹,最前面的两个由孟来福亲自包办。 不愧是枪掐八号线的特等射手,孟来福不慌不忙,专门瞄准敌人的腿部,那部位比八号线粗多了也好瞄多了,两个点射就让跑在前面的两个敌人跪倒在地。接着我们的弟兄冲上去先是飞脚将其踢倒,使他们无法拉响所谓的“光荣弹”,然后就是背包绳麻肩头拢二背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捆法我觉得很有意思,非常形象的“苏秦背剑”,就是一支胳膊从脖子上边绕到身后与另一支从腰部绕到背后的胳膊捆在一起。还有两种捆法,此次没有使用。一是“寒鸭伏水”,将敌人两手向后别过与两脚在后侧打结,跟他妈坐飞机差不多;二是“四马倒传蹄”,就是四肢在前侧打结,跟捆猪似的中间还能串根棍子可以抬着走,都是古老的捆人办法,在现代战争中也得到了很好的运用。 抓住二个活的,其中之一就是此次敌人潜伏渗透的副连级指挥员,算上先前被孙猛一脚踢翻生擒的那家伙共计捉住三人,这在我们整个轮战中还是罕见的,一场大仗也抓不了几个俘虏,这回的可都是敌人的所谓精英分子,特种兵中的特种兵,他们管那叫特工。 张宝海押解着三个俘虏回营部交差,曹红军和孟来福也不一同前去邀功请赏,而是迅速归建,他们知道敌人的正面进攻就要打响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调整部署 第一百一十六章调整部署 曹红军抿着小嘴跑回来汇报他与敌人遭遇并率先发现敌人及时开火,最后配合张宝海和孟来福将偷袭的敌人一网打尽的战斗过程。白话中,那叫一个兴奋,讲的惊险曲折,眼睛还一眨一眨的不时瞅瞅我,象是祈盼着我说几句。我明白他的意思,给他立个几等功都无所谓,这小子就想从我嘴里掏出一句表扬赞赏的话。 他干的确实漂亮,我心里也由衷的赞叹,真是一个好苗子,跟林小天一样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给个够长的竹杆就敢把天捅破的主儿。可我就是不表扬,不但不表扬还不给好脸,让他觉得很闹心,很找不着北。 这就是我在几年的基层工作生活中学到的管理经验,对待自己喜爱的部属,尤其是优点和缺点同样鲜明有本事有能力还不断的给你捅娄子的人,不能给他们好脸,批评要比表扬多。平时放手让他们去发挥主观能动性,不时的还得弄根小绳拴他们一下,不时的念点“紧箍咒”之类的,别让他们太忘乎所以。关键的时候,比如说提职、立功什么的坚决为他们争取,这样才能笼络住人心,也是为他们着想使其尽快的改正身上的缺点毛病。就跟当年我和林小天前出敌人纵深“一下干掉六个”那次一样,回来跟人家陆排长表功,结果被弄出一句“显屁眼子大”,当场把我们挤兑出一脸大紫泡,可人家那是为我们好,就是怕滋生骄傲情绪。 曹红军讲着讲着看我和孟来福都不吱声还都面无表情,当时就没了心气。心里一定在不断的核计“人家孟来福伏击敌人的经过也不亚于自己的抢先开火报信,人家打断两个敌人的腿,生擒敌战场指挥员还一声不吭,自己在这跟表功似的确实有些不妥,还是把嘴闭上吧,部队有句老话‘撅嘴的骡子卖个驴价钱’” 尽管没有表扬,但我一直没有打断曹红军的话,一直在很认真的当个忠实听众。这是个很经典的战例,尽管规模很小,可是一场反特工作战,确切的说是对付敌人特种作战的反特战,从遭遇到发现到开火报信直至后来的合围伏击,一环套一环,居然没用事先的协同,完全是几个分队指挥员临机的应急反应和创造性的发挥战术手段所致,这个战例我认为可以拿到陆军学院的战术课堂上去讲解,可以当成范例的形式写到战术教材里去。 这个评价可是过高,如果做为连长说出来那会让曹红军乐得后脑瓜子开花弄不好屁眼子都得跟着开花,不控制点的话,一剖尿没准都能吱出一丈开外。那可不行,我需要的是冷静的指挥员,是一个百战百胜的指挥员,而不是出奇冒炮的偶建奇功,又屡犯低级错误的小排长。 “来,咱们三个先判断一下情况,然后需要变更防御部署,目前我们前沿的火力点暴露了一些,尤其是三号高地基本上等于全盘家底亮给了敌人,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和部署。”我这一番话即是对孟来福和一排长曹红军给予肯定给予足够的重视,充分发扬军事民主调动他们参与连队指挥决策的积极性,又是很尖锐的对曹红军前段时间的头脑简单提出批评。 曹红军这个小排长还能听出好赖话,马上就红着脸低下头再不吱声了。孟来福看曹红军不敢吱声,我的调动暂时没有结果,马上发言,他可不是怕冷场,而是确实有真知灼见,老同志的经验就是老道。 “敌人大规模进攻前已经搞了两次班规模的偷袭行动,严格意义上说是一次有组织有协同的排级别行动,有正面的佯动诱使我注意力还促使我暴露大部分阵地上的火力配系情况,另一部分敌人趁机在我连和五连接合部渗透至我防御纵深,差点端掉我营指挥所。我判断敌人的行动肯定不止这些,正面的攻击马上就要开始,甚至可以说,三号和二号高地前沿前已经有敌人在潜伏。” 孟来福的判断很大胆,居然敢说我阵地前沿前有敌人在潜伏,那个位置我们已经将现地的树木和植被几乎铲个溜平,甭说是人就是耗子出现也会被当场发现。他敢如此坚决的说出来肯定会有相应的理由,我了解他的性格,平时很难开口,可说出来必是深思熟虑,那次酒后哭诉谈“借种”之事除外。 “老孟,现在情况紧急,简单说说判断的依据,军中无戏言,我要的是真凭实据,不是胡乱的猜测。” “连长,敌人的进攻跟我们的进攻战术一样,有正面强攻,有翼侧包抄,更多的是渗透穿插,现在敌人已经有一支特工分队穿插至我纵深,而正面迟迟没有动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正面的敌人在等待穿插特工的袭击效果,一旦得手,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现在敌人的穿插分队被我歼灭,我判断他们正面已经潜伏很长时间,应该不会罢手,最可能的就是在敌坦克、装甲车的火力掩护下发起强攻。” 孟来福的这些判断在我脑海里已经转了不下七八个来回,能判断敌人的攻击不是本事,最重要的是要判断出敌人的主攻方向和选择的突破口,这个最关键,我们下步的调整就是要根据敌人的主攻方向来部署兵力兵器。 “走,到前沿去看看,到底有没有潜伏的敌人。”我话落身起,拎起枪叫上通信员就往坑道外走。 “妈的,不亲眼看看敌人的动向心里就没底,这仗就没法打”我心里再次嘀咕着,还是尽量冷静不让两位下属看出一点破绽,孟来福和曹红军也赶快取枪和我一同前往。 没等出坑道,营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穆童,刚才团侦察科审训了三名俘虏,得到重要情况,敌人的正面攻击马上就要开始,这次攻势较大,有坦克和装甲车配合他们行动,同时炮火准备的时间也很长,注意防炮,阵地上不要摆的兵力过多,按照少摆多屯的原则,掌握占领阵地的时机和人员兵器数量,尽量将敌人放近了打,发挥近战优势,把握短促突击的节奏,争取在防御中化劣势为局部的优势。” 营长的指示很多,不过我听的很明白,现在基本能跟上他的思路,我下步做的也是这个办法,要尽快的调整防御力量,不能再向前沿增兵,还要将一线诸高地上的兵力大大减少,防止敌人的火力急袭。 营长说完,教导员又抢过了话筒,这回没有称我为“弟”,也没有什么新的思想新的指示,只是通知说上级给我们连配的指导员马上就到。 “教导员,给我们配指导员那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需要这么个人,不过,我有个请求,我连代理排长孟来福是老同志从当兵那天起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们六连,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很会做思想工作,战士们都尊重他,如果能当我们连的指导员大家一定服气,所以我想能不能现在就上报团政治处,马上下个命令,就让孟来福做连队的指导员吧。”我赶紧把自己的想法向教导员提,以前已经跟营长和教导员建议过几次。 “穆童,你还懂不懂点规矩?战时干部的补充调整方案早在部队还未开赴战区时就由政治处拟制完毕,现在团里已经根据你们的实际情况选派了指导员,这个时候你还瞎建议瞎嚷嚷什么?” 我一听教导员说的也在理,可如今是战时,什么事情都比不得在家里,任用干部更应该考虑实战的需要考虑连队的需要,所以又说了一番启用孟来福的建议,还打了保票。当然,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躲在坑道一处拐弯位置背着孟来福小声跟教导员辩解。 还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团里派来的指导员已经在上山的路上。还他妈是个熟人,就是那位顶哥们儿位置来连队当了几天半指导员的“二郎神”杨翦。 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叫什么他妈的干部接替方案,本来就是我们连的指导员,要打仗了跑到机关,现在又接替回来了,反正我对“二郎神”没有一点好印象。 时间紧急,我还要忙着去前沿观察敌情还要重新部署兵力,没功夫跟教导员磨什么嘴皮子,派就派来吧,我就不信他“二郎神”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还发挥那堆破烂优势,鼓捣什么关系网,我倒是盼着他最好能跟敌人玩个神通广大。 前往三号高地的路上我的方案已经形成,到了现地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敌人动向,看来孟来福判断的对,敌人部分工兵和步兵已经前出正在由进攻出发阵地向冲击出发阵地接近,后边还有至少十辆坦克和装甲车跟进。 “放弃警戒阵地,三号、二号高地各留一个战斗小组保持对敌警戒其他人员和装备马上都撤到纵深坑道内隐蔽待机。”我的部署命令简单到只有一句话。 孟来福、曹红军包括孙猛听完命令全部瞪大了眼睛,心里一定在说“额的神啊,连长该不会是疯了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战术 第一百一十七章新战术 我知道几个排长和班长骨干的心理活动,他们肯定会被我的命令造蒙,恐怕还没有听说过有放弃前沿要点阵地组织防御的事情,这事要是说出去恐怕稍微懂点军事常识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哥们儿疯了,否则就是不会打仗,再不就是想撤了,不想打了。 我们是要撤但不是退却,一步都不能退,再退就是把大好国土拱手献给敌人。我们只是采取战略性的后撤,目的是歼灭敌人,而后再杀回来。哥们儿是保定人,是那个有名的“汉奸城”出来的人,但决他妈不当汉奸。 “撤,现在就撤,半小时之内必须全部进入纵深一号高地后侧的坑道内,否则军法从事。”我下达撤退的命令还来了狠劲,更是让几个排长找不着北百思不得其解。 “连长,这么大的事向营里报告了吗?是不是得向团里报告决心处置?”孟来福赶紧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偷偷的提醒我。李运鹏牺牲以后恐怕全连只有这一个老大哥敢当面向我提建议了,其他人都不怎么敢吱声,尤其是看我怒容满面的时候。 “先撤吧,撤下来我会边撤边报告。”我舒展了一下眉头,尽量以平缓的口气跟孟来福说话。 “那以前我们搞的那些阵地编成、火力配系还有组织协同和多次阵地练兵岂不前功尽弃?前沿前的障碍区、雷区失去人员的有效控制和维护很容易被敌人克服通过。还有,一旦敌人占领了三号和二号高地等于突破了我防御屏障打开了我防御纵深的大门,他们完全可以利用两个高地对周围地域火力控制并做为向我纵深攻击的依托。”孟来福又讲了一通坚决守住前沿两个要点的理由和依据,很有道理,但我现在决心已定谁的话也不能听。 “谁说不守了?我是要保存实力,没时间跟你们细说,赶快下去组织后撤,半小时之内务必完成调整。”我再次大声向他们命令,又部署了一下后撤的先后顺序和相互保障问题避免行动的混乱,还专门要求了后撤的隐蔽动作,防止敌人发现企图。 “不要提问题,马上组织后撤。”言简意赅,极其吝啬语言,没用几句话就把主要意思说完,几乎没有一个字的废话,语言组织到此种严密的境界恐怕只能在战场上见到。 我吩咐完向大家问了句“明白没有?”,听到大家齐声回答“明白”后,我头也不回的往一号高地走。我知道尽管这帮小子对我的命令很不满,但服从是一定的,而且是不折不扣的服从。 大家赶紧忙着下去分头布置,我在前边走,后边孟来福急急忙忙的跟着屁股后头撵,他可真晕了,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连长,我知道你把兵力后撤是怕敌人火力急袭,可前沿阵地后侧就是坑道,抗打击能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将人员装备撤至一号高地后侧的永备坑道确实能大大减少敌人炮袭的毁伤力,可再前出至前沿就要费很大的周折,敌人必将以火力在我前沿与纵深之间设置多道遮障,那时想占领阵地可就不太容易了,更容易增大伤亡,况且过去的部署方案已经上报到团指挥所,团首长已经批复,现在做这么大的更改还未上报,将来上级追究下来,你的责任可就大了。”孟来福一辈子都没一次性说出这么些话,在没喝一点酒的情况下居然倒出来一大堆。 “孟来福,记住,这是你今天第三次建议,我不想再听到第四次。”自从我到了六连以来,还从未对这位老同志老英雄直呼过名字,就是当初我们在一个排“一山二虎”的当排长关系一度很僵时也没跟他如此的不敬,可见我的决心有多大。 孟来福没了脾气,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吱,他还头一次看见我对自己弟兄发这么大的火,即使一排长暴露目标那次也没看过我如此的火气冲天。 孟来福哪里知道哥们儿的火从何而来,肯定不是因为他的建议,而且我的变更部署已经深思熟虑了很长时间,从一排长暴露目标就开始考虑,得到上级通报三个战俘的供词更让我坚定了决心,这个调整可以说雷打不动,本连范围内不论是谁不论如何建议都不会动摇我的决心。 事情都是两个方面,我们暴露了布置在前沿的多个明暗火力点,可敌人的偷袭行动未果也提前暴露了他们的行动企图,尤其是被我们活捉了三个人之后,敌情逐渐明朗,大的攻势马上就要展开,敌人集中了多个炮群还有坦克、装甲车助战,攻击力度和火力强度肯定要比以往猛烈得多,战况也要比以往惨烈得多,防御中不保存实力恐怕完不成上级交给的任务。 按照正常的防御战斗实施,都是逐次消耗敌人进攻力量,采取节节抗击的战术,也就是“磨、耗、打、抗、反”等手段结合,将敌阻击在阵前,毁敌于雷场,歼灭于阵中。现在情况有变,正面的敌人集中的兵力要强于我十倍,在前沿就跟敌人拚消耗肯定不合算,而且我们想拚恐怕敌人都不会跟我们拚。他们有备而来,这次带号为“收复国土”计划的战役竟破天荒的集中了五个大口径炮群和数个迫击炮连,炮兵火力基本与我上级炮群对等,光是一次齐射就能在我前沿诸高地落弹上千发,这么密集的炮火就我们修的那些坑道根本抗不住,人员必将大量的死伤,未等敌步兵冲击恐怕我们已经损失大半。 我的思路现在基本跟上了营长的思维频率,说白了就四个字“少摆多屯”,我居然更进了一步,几乎就是“不摆多屯”,全连只留两个战斗小组六个人在三号和二号高地上对敌保持警戒和监视,其余人员和火器全部撤至纵深坚固的坑道内隐蔽待机。待敌人火力急袭结束,工兵开始破障,步兵开始冲击时,我仍然保持不动,先让我们上级的炮兵发扬火力,大量杀伤敌人后,我们再适机行动。 这种行动也不是通常的占领阵地坚守抗击,而是等敌人进入我阵地内,再以短促突击的方式与敌人近战,打掉其一部兵力后再次收缩,时刻保存有生力量,时刻对敌人保持攻击的压力,这也就是营长大为推崇的防御中的攻击战术。 孟来福和几个排长当然不知道防御战还能这么打,可能都觉得我的战术过于保守,其实正相反,不但不保守还相当的大胆,大胆到连我自己都觉得没把握。可情况摆在那,只要弟兄们在阵地上露头就相当于等死,不如先把兵力收回来,能藏得住,才能拉出去有效的消灭敌人。想稳固防御体系,必须要有人,没了人说什么也白搭,与阵地共存亡那套早过时了。 我原来是准备将这套战术理论讲给孟来福和几个排长,可因为情绪突然暴躁导致我不想讲,只把结果告诉他们,以命令的形式要求他们去执行。这种暴躁情绪还一度牵怒于孟来福,很伤老同志的面子,可不伤他还能伤谁?谁让他连续三次叠叠不休的向我建议? 我也真服了孟来福,他又让我重新认识了一把。这老哥为了集体利益真就不怕死,居然又大嘴一咧向我提出第四次建议。 “连长,你就是毙了我,我也要跟你说,不光是为你,更是为全连弟兄,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 “行了,孟来福,我今天不毙你,但我命令你给我把那张破嘴给我闭上。” 孟来福怎么想也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几个小时前还在一起喝酒推心置腹来着,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平时他心目中的哥们儿可是很随和的,就是心里有事也会说个明白,不至于如此的不通情理。 这事说起来跟孟来福还真有些直接的关系,就是上级派来那个“二郎神”指导员给闹的。我的本意是用孟来福当连队的指导员,他有这个能力更有这方面的经验,可上级不听我的建议硬是从机关派下来一个。而且派谁不好,非派这个让我最瞧不起的擅织关系网的神通广大的“二郎神”。 教导员在电话里说了很多,提出很多具体的要求,就怕我和“二郎神”搞不好关系影响团结进而影响全连完成战斗任务。可我哪里听得进去,怕这怕那的为什么还这么安排? 后来才知道,咱们第一战过后,一线的排以上指挥员就损失了近三分之一。团政治处的干部替补方案根本没做那么多,压根也没想到战斗竟如此的激烈残酷。现在捉襟见肘实在派不出什么好人来,而且“二郎神”杨翦还在我们连工作过一段时间,当时表现还算可以,也算了解连队的实际情况,因此才把他派到我们六连。 我冲着孟来福发了通火,情绪缓解了大半,火气也压下去不少。大敌当前还是不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杨翦来就来吧,量他也不敢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玩什么老猪腰子,这小子要是真不配合,那就别怪哥们儿不客气,实在不行,我就给来个架空,让他有职无权,反正连队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听我的,哥们儿的威望如日中天。 马上接到最新消息,教导员在我撤回一号高地坑道内后又追打了电话,正式通知孟来福接替副连长职务,这让我的火气消下去一大半,现在基本上风平浪静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二郎神 第一百一十八章二郎神 “二郎神”杨翦第二次走马上任,这次低调很多,毕竟这是生死悠关的战场,不是和平时期的升官,也不能算升官,属于平调性质。不过,我还是很佩服这小子,头一次上阵地居然面无惧色,还跟我大谈战术。 见了面,简单寒喧几句,我就领着他到坑道里挨个见了下排长和班长,大部分他都认识,这回属于看望问候。 杨翦不愧是机关下来的,人迹关系玩的很明白,心里有话并不当着大家的面说,而是与弟兄们见面后单独跟我在连指挥所坑道里单聊。 “老穆,这全连怎么都跑纵深的坑道里来了?我还以为得一个一个高地上去转那,没成想不用五分钟一百多人都照了面,你这是玩的哪路名堂,大战将至,弟兄们都窝在坑道里,敌人上来怎么办?”开始两句还算客气,没跟俺摆什么老资格,可能是慑于哥们儿的战功。后边的话就有点质问的口气了,开始摆谱装逼了。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尿我,毕竟我还当过他几天手下的排长。 “哦,老杨,情况是这样的……”我把整防御部署方案和决心处置都跟他讲了一遍,重点是讲解此番布阵的理由。 “老穆,这方案过于保守,兵力配置前轻后重,一旦被敌轻易突破前沿,我防御纵深门户大开,等于放敌人进来一样,而且前期团里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设置了那么些障碍物和地雷,现在无人看管几乎成了摆设,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可以轻松的克服障碍长驱直入,那时我们可就无力回天了。”看出来这小子并不全是装叉,肚里还是有点货,平时也研究些战术,说起来头头是道还两三句弄出一个成语,很有机关的水平,不象打鱼的爹养出来的孩子。 “这些我已经充分考虑了,只是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敌人实力较强,尤其是炮兵火力极强,以前的逐次抗击战术并不太适用,所以不得已而为之,只能靠防御中的短促突击解决问题,最后把敌人的有生力量大量消耗和歼灭后,在我上级炮群将敌人炮兵基本压制后,那些阵地还是要上去占领,只是火候和时机的问题。”我又把理由稍微展开一些向他阐述。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上级也不会批复你的方案,估计营长那关就通不过。”杨翦说的很肯定,表情还透着刚毅和坚定,看来脾气还挺倔,很愿意争论和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没那些闲心再给他过多的解释,李云鹏当指导员的时候说的很明白,生活上和政治思想上的问题全归他管,军事上的事全权由哥们儿负责。我觉得战时这样的分工是合适的,否则木匠多了盖不了房子,两个主官各来一套,这仗肯定没的打。 以我的经验,这连长和指导员在平时那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合,都会有争权夺利的现象。如果说哪个连队的连长、指导员配合的好,什么好搭挡之类的,那基本是胡扯八道。部队有句老话说的很形象,“连长和指导员就是亲兄弟也是在未分家之前才团结,否则都跟仇人差不多。”这话说的不全对,但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到了战时,连长和指导员用不着再争权夺利,一般都能配合的很好,毕竟那是玩命的事,毕竟大家都是为国而战,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去战斗,个人的利益得失肯定要让步于集体利益,这肯定没有二话可说。 现在杨翦跟我的争论完全出于战术问题上的讨论,涉及不到争权夺利,他有自己的看法,就跟孟来福他们一样,都觉得我这套战术不可行。我也看出来了,根本无法说服这个跟我平级还当过我上司的指导员,这小子的性格也极其矛盾,平时为人圆滑八面玲珑左右逢缘,可骨子里却透着豪放不羁,是条汉子,到了战时他那豪放的性格便毫不掩饰的显露无疑。 说什么也没有用,争论永远也不会有结果,我没心思跟他玩什么争论,这纯属军事问题,完全由我说了算,指挥打仗他还太嫩,现在只有等团指挥所和营长的批复了。 果不其然,团指和营长的批复先后都到了,基本同意哥们儿的决心部署,只是在个别细节上提出了要求,最后都加上一句,坚决稳住目前防御态势坚决扼守防御要点,不让敌人越过直接威胁1062高地主峰。 杨翦就守在电话边竖着耳朵听我跟作训股长及营长的通话内容,不再用我复述这小子已经知道团、营首长的决心和命令。 我还以为这小子听到上级命令会很服气,此事就算告一段落,咱们赶快研究下步如何以攻代守的出击作战方案呢。没成想,杨翦硬是抓住了上级命令的最后一条,就是那句坚决扼守防御要点,他认为前沿的三号和二号高地就是要点,必须坚决扼守。 妈的,简直把我气晕了头。上级的命令也是莫棱两可,说的真有些含乎其辞,既然是防御肯定要扼守住要点,如果什么也守不住,那还叫防御吗?等于开门放敌人进来,除非是我们都死了。关键是哪个高地算要点,这个需要我们这些下级指挥员去自行判断。这可不是咬文嚼字的时候,指挥员都要会理解上级意图,同时有自己的打法,关键就是一个怎么扼守的问题。偏偏这个死心眼的“二郎神”上了阵地什么忙也没帮上,还咬着屎厥子硬犟,简直是帮上了倒忙,这比动摇哥们儿的战斗决心还可气。 “老杨,我不想再跟你争,现在指挥作战全权由我负责,你的工作是做好战士们的思想工作,是解决连队的战时生活问题,其他你就不要管了,出了事由我负责便是。” “穆童,这么大的事你能负得了责?完成不了上级交给的任务,你能负起这个责?全连上百号人的生命都掌握在你手里,你能负了这个责?”杨翦一口气向我提了三个反问。我当时差点没上去给他一个嘴巴子,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一连之长,如果不敢负这个责任,那他妈的谁能负起这个责? 我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发做,我也不想跟他再玩什么嘴皮子了,据我的判断敌人的攻击马上就要开始,我要干的是迅速掌握敌情,研究敌人火力准备过后我们应该采取哪些行动。 上级的敌情通报不断的由作训股通过电话传达过来,侦察部门还真就厉害,居然连敌人此次发起攻击的时间都侦听破译了。我一看手表,距离敌人攻击发起只有二个小时左右,估计上级炮兵肯定在敌人开始炮袭前实施反火力准备,这个时候只能呆在坑道里听着外面翻江倒海天翻地覆了。 杨翦也不吱声,靠在坑道边的墙壁上呆呆的发怔。 妈的,不吱声了吧?听到炮响害怕了吧?我猜这小子没见过战阵,刚才纸上谈兵一个顶两,现在真打起来了,肯定要吓得老实一会儿。 没想到哥们儿又猜错了,杨翦还真没怕,他是在那捉摸对策呢。炮刚响了十几声还能分清个数的时候,这小子就又开始哇哩哇啦的开始跟哥们儿辩论起战术。 “我靠,老杨,你还有没有完?这不是在院校研究理论,这是实战,这是流血玩命的战场,一个再错误的决心也比没有决心强,一个决心要比两个决心强百倍,请不要再干扰哥们儿的指挥行不行?”我是连爆粗口再带点哀求的语气跟这小子大声说,外边动静实在太大了,不大声肯定不成。 “穆童,你这样独断专行肯定是要吃亏的,这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我没和你进行理论研究,我是看你这希奇古怪的防御战术有漏洞,有问题,所以才这么劝你,希望你好自为之。马上下命令派出人员到三号、二号高地和警戒阵地上去,否则敌人就快上来了。”杨翦的嗓门比我还大,反正指挥所坑道就我们两个人外加通信员和文书,其他战士听不见。 “杨翦,你打过仗吗?我两年前就上前线实习立过二等功,半月前还领着团穿插分队作为团的开路先锋袭击敌后端掉敌人营指挥所为全团的进攻作战打开胜利之门,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跟我乱吵吵?”我也开始直呼其名的跟他叫唤,也摆起了老资格,就差把哥们儿当年“一下干掉六个”被称为“小诸葛”的事搬出来震这个二郎神。 “穆童,你那是经验主义,过去成功的经验不见得在新的战斗中管用,进攻作战的经验不能往防御作战上生搬硬套。请你发扬一下军事民主,我是支部书记,我决定把班、排长们都集合起来,咱们马上开一个临时支委扩大会,研究一下防御作战的部署问题,形成决议。”这小子不光弄出主义什么的给哥们儿扣了帽子,还玩出开会那套我最不感冒的路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在铁火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在铁火下 这可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大发了,居然对连长的军事指挥提出强烈的疑问,还要行使支部书记的权利召开临时支委扩大会,把哥们儿弄得一点脾气没有。 如果换成任何一个新指导员恐怕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刚上任才几个小时啊,通常情况下新指导员在老连长面前都是毕恭毕敬,怎么的也得靠个个把月才敢露出点峥嵘,没办法,人家不是新人,是老官新上任,是回炉重炼,胡汉山又他妈杀回来了,在“二郎神”杨翦面前,我才是新人。 上级炮群对敌人实施的反火力准备大约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据上级通报,打击效果非常好,敌人的进攻准备被打乱,正在向进攻出发阵地前进的步兵和坦克、装甲车被歼灭一部,五个炮群有两个遭到有效压制,另三个与我对射中不占半点便易,敌火力准备的强度将大打折扣。 隆隆的炮声中我们的临时支委扩大会“隆重”召开了,这是我从入伍以来参加的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会议中最难忘的一次,居然是在铁火下召开的,名曰发扬军事民主研究防御作战的方案和手段,实则差点成了“二郎神”杨翦批判我独揽大权搞军阀作风的单方批斗会,看那架式不把哥们儿批倒批臭他是势不罢休。 坑道中间拐弯处地方较大,挤着硬塞再加上躺倒两个估计能坐下二十来人,现在参加会议的除了杨翦、孟来福和我再加上三个排长,各火器分队的指挥员还有孙猛等班长代表也有十六七个。大家坐在弹药箱子上,靠背着坑道墙壁,中间是两个弹药箱摞起的简易会议桌,上边铺开一张防御地域的一比五万作战地图。在仓促情况下,因陋就简,没有象家里开会那么排场,不过也算说得过去,有什么条件打什么仗嘛。杨翦在机关混了多年,愿意搞一些氛围之类的,现在他也不搞了,条件不允许啊。 “情况紧急,时间紧迫,咱们开短会,开有实效的会。虽然咱们开的是支委扩大会,但主要议题是此次防御战斗的决心方案和兵力兵器部署问题,也可以称为小型的作战会......”杨翦先来了段开场白。 “轰轰轰”炮声急促,敌人的第一次火力准备开始了,说是在我炮兵压制下强度大打了折扣,可还是密集得跟雨点一般听不清个数,看来敌人是下了血本,在与我炮兵对射的同时,大部分火炮都瞄向我前沿诸高地。 坑道的隔音应该不错,可还是能听到那“雷鸣”般的炸裂,怪叫声穿透钢筋水泥,穿透二米厚的被伏直入坑道里每个人的耳朵。 “你们先准备一下发言,我去命令三号和二号高地的两个战斗小组。”我把参加会议的弟兄们扔到一边,独自到角落操起了电话单机。 妈的,摇了半天也不通,我知道肯定是电话线被炸断了,又使用电台联系还是联系不上。心突然提了上来,我的青筋再次迸裂,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那六个弟兄下落不明,真后悔当初没将这几个人一并撤下来,他们所处的坑道都是野战防御工事,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密集的炮火。 “通信员,你就一直跟他们联系,一旦联系上马上通知我。”我从角落转回来那十来个支委和扩大进来的骨干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好了,咱们现在正式开会,我先把连长的防御决心和部署简单跟大家讲解一下,然后咱们就这个方案问题展开讨论,充分发扬军事民主,大家畅所欲言,也算是个小型的‘诸葛亮会’,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方案尽管提,这对我们打好此次防御作战大有裨益。”刚才还说开短会,可杨翦这一套话就讲了三分钟左右,这小子还真不白给,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他却纹丝不动,颇具大将风度,也难怪,“二郎神”嘛,天上的下来的,啥都见过啥都不怕。要我说就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青春火力壮。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将目光转向我,都在等着我说话,如果我今天一声不吱,恐怕这会上除了“二郎神”,其他各路神仙都不会开口。 我还他妈就不吱声,那方案早在心中转了不知多少个来回,战时军事指挥员负责制不是谁他妈想白话两句就成的,该民主的时候早民主完了,决心已经下了,谁再乱说话,我能把他拉出去毙了。 杨翦看大家都不说话,又启发诱导了几句,什么我军官兵一致的优良传统,什么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禁,说了一堆还是没人吱声。 我就用眼睛盯着他,心说“妈的,亏得我及时把弟兄们撤下来,否则你他妈想开会也没地儿开去。这也就是防炮没事干,否则老子早他妈把弹药箱子掀了,开个屁会,纯属他妈吃饱了撑的没事闲的。” 其实我对开会并没有什么大的抵触,除了那些“假、大、空、虚”的形式会面子会以外,研究作战分析连队形势的会还是很愿意参加,也积极发言。 在驻地的时候,李运鹏就多次组织这种训练形势分析会之类的支委扩大会,组织原则咱也知道坚持,一直举双手赞成。到了战区他还组织了几次与作战密切相关的支委会,可那也是围绕我的决心方案去研究,大家的发言都是顺着我说,基本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更没有谁敢象杨翦似的要把哥们儿的观点拉出来示众然后批倒换新的。 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首先我对杨翦没什么好印象,其次这会开的不合时宜。我的决心已定,上级也基本同意,如果他想开会必须是在我的决心基础上,围绕我的方案去研究下步的办法步骤,而不是改变决心改变即定的方案。 “同志们,即然大家都不发言,那我就把自己的看法说一说,亮一下,也算是抛砖引玉......”杨翦都这时候了还拽了两嗓子,接着说的那套跟孟来福给我的三次建议差不多,基本上代表了大家的意见,如果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杨翦肯定占上风。 可事实就是那么的拧劲,哥们儿的威望摆在那,全连没有敢不听的,没有谁敢不服从的,就连刚上任的副连长孟来福也不敢当众与我辩什么理。所以杨翦的看法观点只是在心里引起了大家的强烈共鸣但却得不到多数支持,他现在是少数,是多数人心里支持的“少数派”。 炮声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大家都知道是敌炮兵开始延伸射击,现在的炮弹基本都落上我们坑道的上方,那动静太肾人,“轰轰”的震得弹药箱子直蹦,人坐在上面跟触了电一样往上窜。 我还是一动不动,冰冷的双眼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每一轮密集的炮声过后,都得有几个人跟我对视一下,那是从心里往外的支持,那目光完全是信赖。我知道他们心里在说什么,一定是“亏得连长英明,早把前沿阵地上的弟兄撤下来,否则现在都得变成粉末。” 我们隐蔽的坑道是敌我双方修了好几年才峻工的钢筋水泥永备坑道,半月前的进攻作战这里因为是敌人防御的反斜面,并没有遭到太多的炮击,再加上我们连上来后紧急修复,抗打击能力又有所增强。尽管是这样坑道上方还是不断的有水泥渣子和粉尘掉落。 开会的人都选择坐姿,只有杨翦一个人站着,掉下的泥土就洒在他的头上和军装上,可这小子还真让我刮眉目相看,竟象天神一般,全无惧色,继续长篇大论的阐述防御作战理论,一点也不吝惜自己的唾液。说到痛处居然扯到了军事作战话题之外,讲起了军阀作风的本质,讲起了哥们儿的专横跋扈,带有强烈的人身攻击色彩。 我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思理他,我不想对他的话来半点的反驳,他说的对,老子现在就是专横跋扈,在指挥作战问题上谁也别想插手,甭说他一个“二郎神”就是玉帝和王母娘娘一齐驾到,老子也不信那个邪,不会给他们留一点面子。我现在心里想的就是前沿三号和二号高地上那六个弟兄,还有敌人炮火延伸后马上采取的破障和冲击行动。 “连长,连长,和二号高地联系上了,他们三个人都没死仅仅受了轻伤,现在说话吐字不清,好象都被震晕了。”通讯员也不管会议的严肃性了,大声的向会场中心喊着。 “什么?都活着?三号高地联系上没有?”我边往电台旁边跑边大声问着,兴奋的快要蹦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神人 第一百二十章神人 我迫不及待的抓起话筒大声喊着二号高地上三班长的名字,询问着前沿战况。“洪先勇,洪先勇,你们情况怎么样?注意观察敌火力准备之后的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当我听到他们三个只是受了点轻伤,耳膜震穿孔,一度还被震晕,不久即恢复常态没啥大事后长出了一口气。“哎,那么猛烈的炮火,居然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个奇迹,不知道他们的体力如何,还有没有战斗力?”我心里念叨着,更担心三号阵地上的三个弟兄,到现在也一点消息没有。 “老穆,现在可以证明你把同志们从前沿阵地上撤下来是错误的决定,二号高地上的三个人不是还活着吗?说明敌人的炮火并不是那么猛烈,我上级炮群始终对敌人保持压倒优势,只要敌人一开炮不出五分钟就会有成千的炮弹落在敌炮阵地上,所以当务之急是加强前沿的防御力量,而不是把兵力都龟缩在纵深的永备坑道里,一旦敌人轻易突破了前沿,那我们再出击就太迟了。” 杨翦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未等我与三班长通完话他就开始接茬,要我说就是大放厥词,刚才的炮击他是没到坑道口去看,我们所在的纵深还不是重点打击区域就跟地震似的,前沿二号高地那三个战士能活下来纯属命大。 我斜视了杨翦一眼再也不想理这个人,我跟他简直无法沟通,我都觉得奇了怪了,上级难道让这个新上任的老指导员“二郎神”专门来跟我捣乱? 外面的炮声逐渐希落,大家都知道敌人的步兵冲击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我们的临时支委扩大会还没有开完,杨翦今天也不怎么了,一个人演讲似的在那没完没了的白话战术。 我一看再不制止他咱们的仗恐怕不是用枪和炮来打而是改用嘴了,就大喝一声:“准备战斗!” 就四个字宣布会议结束,弟兄们呼啦一下全站了起来也不答话就往各自班排的待机位置走,把杨翦一个人留在了中央。这小子还算识时务,翻了几下白眼没再吱声。 “穆童,估计敌人已经开始破障了,你们三号和二号高地留守的几个人有消息没有?有没有向你们报告情况?马上派一个班左右的兵力快速到三号高地上去看看,骚扰一下敌人别让他们太过猖狂,按你的计划将敌人向预设火力伏击区吸引,然后马上回撤,主要是侦察前沿的敌情,看看我们的人是否还活着。”营长在电台里开始呼叫。 我放下话筒准备把孙猛派上去,结果通信员还没找到孙猛,杨翦那边又发话了。 “老穆,这事交给我吧,一个班长上去不保准。” 我靠,今天真是见鬼了,我都没想到杨翦会这么身先士卒,一个指导员不惜屈尊居然抢着干班长的活。他就是想去我也不能让他去呀,不会是这小子耍的什么花招,跟我玩个虚晃一枪,跟他妈王厚忠似的,故意表现积极,反正最后肯定轮不上他。 “老杨,前沿方向非常危险,你做为指导员需要负责全连战士的思想工作,需要在家稳定军心,你的工作非常重要,连队不能没有你,这任务还是交给孙猛吧,他是一个老战士,经验很丰富,我相信他一定能完成好此次任务,你就放心吧。” “不,老穆,这么艰巨的任务我不放心,再说还有三个战士下落不明,另外受伤的三个战士需要我们去接应,哈哈,在坑道里我还板不住要跟你争执,我还说不动你,所以眼不见心不烦不如离你远点,免得动摇你的决心。”看来杨翦并不是玩什么虚的,他最后那几句话唠的是实嗑。 我一看指导员同志这么积极的要求参加战斗,那就给他一次机会吧,反正也是个袭扰,打几枪就往回撤,我在后面组织人员接应,尽量保障他的安全。 “也好,那就让孙猛带他们班跟你一道上去,注意打几枪就往回撤,千万不要跟敌人恋战,途中遇到炮火拦阻区一定要谨慎,如果通过不了就直接撤回来,我们在纵深内同敌人决战。”我说完又单独跟孙猛交待了几句,都是如何保证指导员安全的话。 这“二郎神”看来真不是孬种,我还以为他在坑道里坦然自若是装的呢,没成想这小子胆量够大,第一次上战场就勇挑重担,专门往危险的地方跑,真不白给,我心里暗自赞叹,也为刚才自己的不敬和专横深深愧疚。 “保重!”我和杨翦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总算弄出点“好搭挡”的意思。指挥员之间战术打法上的分岐和争执在战场上再平常不过,本来就不应该影响军政指挥员之间的团结。 三处坑道口都落了炮弹,两个被炸塌正在抢修,另一个露出点孔隙只能一个人爬倾斜着爬出。杨翦和孙猛带这一个班战士一个个爬出坑道之前我都和他们一一握了握手说着鼓励的话,这任务可比当“敢死队”还危险,几道炮火拦阻区能不能过得去都很难说,还要到前沿去干扰吸引敌人,一旦被冲击的敌人缠住脱不了身可就麻烦大了。 孙猛第一个爬出坑道,紧接着是两个老兵,杨翦居中,最后一名前出的战士爬出后我还是觉得不放心,又简单跟孟来福交待一下,就带着一门无炮和一挺轻机枪跟着出了坑道,我要再送他们一程。 外面天已经放亮,敌人正集中炮火轰击我后侧的1062高地主峰,我上级炮兵也在积极的压制着敌人的炮阵地,双方成串的炮弹在空中飞舞。当然,这些炮弹的轨迹我们肉眼觉察不到,只能看到主峰方向和远方敌人所在位置一片片桔红的火光,再就是巨烈的爆炸声。 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杨翦,看看他脸色变了没有,我想如果还是没有半点害怕的迹象,那我可真得管这小子叫声大哥了,真他妈神人也,俺自愧不如。因为我知道第一次上战场的人不用说听到炮响,就是双脚踏上那片叫做阵地或者接敌路线的土地都会不由自主的哆嗦。 又是一个没想到,又是一个大大的出乎意料。杨翦的脸色非常的轻松,异常的从容,比林小天、魏如海和我“三小虎”第一次上战场要强的多。那时我们只是去观战,除了能听到能看见炮弹的爆炸,望远镜里几乎都看不到敌人,那还吓得半死。可杨翦真是神人,居然就一点也不害怕,好象天生就是打仗的料。 我暗自庆幸遇上这么一个搭挡真是造化,想当初对他顶我指导员位置之事还心怀忌恨,现在看来人家团首长当时用人是多么的英明。我心里想好了,只要他不跟我没完没了的白话战术扰乱本连长决心,我一定会跟他交上铁哥们儿,仗打完只要我们都不死,肯定要喝个一醉方休,我最欣赏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不怕死的人。 炮声中掺杂着枪声传到耳畔,我心里一阵阵的激凌。相差太悬殊了,杨翦、孙猛应该还在通往前沿的路上,肯定是二号高地那三个战士与敌人接上火了。 他们能坚持多长时间呢?能不能坚持到杨翦他们上去?我真有些后悔当初没把那六个人一并撤下来,就那么几个人能顶啥用呢?我更后悔让指导员杨翦和孙猛上去,这一个班恐怕也不顶用,好在他们是去吸引敌人,不是与敌人决战。 我反复考虑着自己的防御决心方案,现在连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了。难怪先有孟来福后有杨翦那么坚决的反对自己,这方案到底可行吗?仗没开打,仗没打完肯定不会见分晓。 记得在军校时恩师孙主任曾经给我讲过,指挥员有一个正确的决心不见得打胜仗,但如果决心不正确肯定要吃败仗。这话说的太哲理了,我当时都有些糊涂,现在想起来更糊涂,我的决心是正确还是错误呢?如果真的错了,难道就一定吃败仗?真他妈不敢往下想。 还没等我想完,前沿方向就传来了四0火箭筒发射的声音和地雷爆炸的动静。 敌人也使用了火箭扫雷方式开僻通路,巨大的连锁爆炸早就听到了。现在的地雷爆炸很好理解,那是未引爆的地雷被敌人坦克压上或是步兵踏上了防步兵地雷。可那“四0火”发射和爆炸的声音明显不对,这火箭弹爆炸的声音好象不在前沿的三号高地方向,似乎更远。难道杨翦、孙猛他们前出得更远,跑到警戒阵地上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警戒阵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警戒阵地 我趴在坑道口仔细听着前沿的枪炮声,确切的说那些动静来自前沿前。妈的,真奇怪,营长命令去三号高地打几枪把几个弟兄接应回来就成,可这杨翦怎么跑出去那么远,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赶紧用电台与杨翦沟通,问明他到的具体位置。 “老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三号高地上的三个弟兄都活着,仅受了点轻伤,不过现在精神状态没缓过来,都在不停的吐,有点神智不清......”杨翦喊话的时候旁边的枪炮声一直不断,坦克、装甲车的轰鸣等战场特有的嘈杂声也夹杂在一起,可这小子除了语速加快,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异样,送话从容带有强烈的节奏给人以稳健的镇定。 不过,我现在可是镇定不下来,不知道杨翦要搞什么名堂。说好了只前出至三号高地,以火力袭扰敌人,再向二号高地方向转移争取把前沿阵地上活的弟兄们带回来,把敌人尽可能的吸引到我纵深内的预设“火袋”,任务就算完成,不要过多的与敌人纠缠。现在可好,杨翦带着一个班弟兄居然远离主阵地远离三号高地不说甚至要超过警戒阵地,简直就是玩火,简直就是疯了。 “老杨,你们现在什么位置?注意不要前出太远,否则纵深内无法给予有效的火力支援。”我大声喊着话,力劝杨翦不要孤军深入。尽管急的快蹦起来,可在电台里还是尽可能的保持语气平和,不想跟他再来什么争吵。 “没问题,老穆,现在敌人的工兵在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正在排残破障,敌坦克暂时被防坦克壕阻住,步坦联系中断,正是我们利用障碍场和网状阵地拖住敌人的效果打击敌人的最佳时机。我们已经干掉了一辆装甲车,还干掉了三四个工兵......”杨翦说的很兴奋,估计当时肯定在警戒阵地的暗火力点里,否则这么一大串话能说完身上至少得穿七八个窟窿。 我越听越气,妈的,这是什么指导员,还做别人的思想工作呢,根本就是无组织无纪律。战场需要英雄,但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更不需要好大喜功无脑子无智谋的一勇之夫。 “老杨,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赶快向二号高地转移,然后带着弟兄们回撤,不要再开枪了,人回来就成,我在一号高地前侧接应你们撤回。” “老穆,二号高地的三个人已经过来了,我们坚持一下争取打乱敌人的破障企图,然后就回撤。”杨翦的态度很暧昧,看那意思打上瘾了。 “不行,我告诉你,必须回撤,这不是我说的,是营长的命令。”看来同级之间谁也不服谁,只能把营长大驾抬出来压人了。 “好吧,我会临机决断视情况回撤,你们现在暂时不要出坑道,待我通知后再出来接应。” 妈的,现在杨翦不光不执行命令,居然还命令上我了,能把人活活气死。我真不明白,一个搞政工的,对打仗还挺上瘾挺在行,关键这种单打独斗式的打法没什么用不说,还会对全连的整体行动带来危害。 任凭我跺脚摔钢盔在电台里狂喊,人家那边干脆不吱声了,可能是打得激烈,顾不上联络。 枪声爆炸声持续从前沿前警戒阵地方向传来,我是干着急没有一点办法。按照计划实施的纵深伏击战术也使不出来,杨翦、孙猛那一个班加上原先的六名弟兄是什么情况也得不到,只能从枪声中判断了。只要有动静说明他们还活着,如果没有枪声只能说明他们全完了,也有可能是回撤了。我心里矛盾极了,即盼着枪声骤停,又怕一声没有,那可真叫个七上八下闹他妈死心了。 三号高地上的三名战士昏头胀脑的缩在一处残存的坑道内,前后左右断壁残垣,估计再有一发炮弹落下,三个人的命可就保不住了。一看到孙猛他们上来,连兴奋都兴奋不起来,想站起来腿可使不上劲,浑身都震麻了。 杨翦一看三个人都是老兵还都认识,也没功夫问候,马上让孙猛把他们抚起来,简单运动几下,又给三人喝点水吃了几块压缩干粮。二号高地那三个幸存的弟兄也接到命令跟头把式的向杨翦这一个班靠拢,终于活着赶到了三号高地。 趁着敌人还在前沿前破障行动较为迟缓,杨翦迅速给身边弟兄布置了前出袭击战术,这小子未前出之前脑子里就有了主意,他可不想仅打两枪就跑,他要按自己的思路来,压根没想在三号高地多待,而是简单调整并带上六名伤员向最前端的警戒阵地疾赶。 “二郎神”就是“二郎神”跟一般的政工干部不一样,好象天生就会打仗,来到连队也就几个小时时间,基本没用我怎么介绍现地的地形和阵地情况,作战地图拿起来就看的明明白白,肯定是平时也没少下功夫。 “指导员,连长可是让我们到三号高地打几枪就撤呀,一会敌人就上来了,咱们还往前去不是迎着敌人上?”孙猛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是提醒杨翦注意。 “对,就是迎着敌人上,否则我干嘛来了?如果让敌人顺利的克服了障碍和雷场,那我们下那么大功夫修这些东西干什么?就是要逐次消耗敌人,干扰敌人的进攻部署和攻击节奏,为后续的扼守抗击赢得时间,我们打得越激烈,连长他们纵深防御的压力越小,你就听我的没错,大胆的干吧。” 得,杨翦这个“神人”又弄出了理论,还要马上投入实践。孙猛也没办法,谁让他以前就当过咱们连的指导员,还把神通广大的人际关系也运用到连队,广泛的走群众路线,下到班、排与战士们打成一片,没用几天全连弟兄基本都听命于他,包括孙猛也对这指导员没什么太多意见和想法,尽管他抢了我的位置。 敌人的坦克还受阻于防坦克壕,敌人工兵正在实施爆破帮助坦克和装甲车过壕,另有二十几个工兵和步兵前出至我障碍场用导爆索排残。 “孙猛带一个小组隐蔽接近到障碍区右侧占领射击位置,用“四0火”瞄向敌人首辆坦克,注意先不要打,等我这边开火后你们再干。”杨翦下达了第一道命令,之前孙猛未等他命令已经亲自操作四0火箭筒干掉了一辆装甲车。那时他们还没有前出至警戒阵地,而是在三号高地干的,也就是杨翦在电台向我吹嘘那些话。 孙猛走后,杨翦又命令其他几名战士分散占领警戒阵地,准备好手榴弹,三具四0火箭筒集中瞄向敌人的一辆后续坦克。轻机枪是这次打击的主角,杨翦就趴在机枪射手旁边,他要亲自指挥精确射击打掉敌人组织排残破障的指挥员。 当初我在构筑警戒阵地时就没设置坑道和堑壕,主要是几个隐蔽的射击掩体,后侧有一条通向三号高地的秘密通道,可以利用其侦察袭扰,也可完成警戒任务后顺利返回。说白了,警戒阵地只是一个小高地,并没有什么坚固的工事可以利用,只能打几枪就往回跑。可现在杨翦却要用自己一个半班的兵力在那个巴掌大的地方来一场“小持久战”,想法很独特很大胆有点装逼。 敌人自恃有坦克、装甲车掩护,再加上长时间高强度的炮击,所以没怎么顾及周围的敌情,他们的观察重点都在三号和二号高地及我纵深的阵地上面,压根就没想到鼻子底下还埋伏着十来个人等着用四0火箭筒、轻机枪和手榴弹打他们的伏击。几个工兵用完了导爆索,还拿出了探雷器有点大摇大摆的标示着未起出的地雷,哪里知道马上就有跟地雷威力差不多的手榴弹要落在头上。 杨翦看差不多了,除了坦克、装甲车以外该来的都来了,一声怒吼:“打”。 轻机枪一个点射搂过去就打倒了拿指挥旗的敌军官,接着孙猛的“四0火”很快就响了,第一辆快要接近障碍区的坦克被击中油箱位置起火爆炸。还没等敌人工兵和冲进通路的步兵反应过来,十几颗手榴弹已经飞了过来,当时就炸死五六个敌人。未死的敌人扔下探雷器往回便跑,结果被杨翦指挥轻机枪和阵地上的步机枪一顿点射又撂倒六七个。 咱们的另三具四0火箭筒也真够厉害,三发火箭弹几乎同时出筒又同时分别命中敌人第二辆坦克的炮塔与车体接合部、油箱及履带三个位置,坦克里的乘员连车盖都未打开就被活活烧死在车体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将在外 第一百二十二章将在外 “打得好,注意隐蔽。看到没?就这个打法,让敌人头疼。”这杨翦可比我强多了,第一次参加实战还是以指挥员的身份参加,就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干掉二辆敌坦克,毙伤十几个敌人,挫败了敌人破障排残企图。 孙猛发射完“四0火”马上隐蔽撤回警戒阵地,并向杨翦大声建议:“指导员,此地不可久留,敌人马上就会炮击报复。” “撤”未等孙猛话音落下,杨翦已经果断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大家都以为杨翦圆满的完成了袭扰任务马上就会向纵深内撤退,没想到他杀的性起,居然命令弟兄们利用警戒阵地的后侧通道直接进入了三号高地。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因为如果当时就往纵深撤退,容易在运动中遭敌火力报复,先撤至三号高地,那里有相对坚固的坑道和防御工事,待敌炮火过后再行转移不迟。 可谁也没想到,杨翦会如此的固执,竟然决定不走了,就在三号高地扎下去了,他要创造以少胜多的防御战经典战例。这么干明显的不执行命令,违反战场纪律,可又无可厚非,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还刚打了一场漂亮仗,旗开得胜的指挥员似乎没人能指责的,更没人能指挥得了这个“军事天才”。 是啊,杨翦有骄傲的资本,甚至有不执行命令的本钱。第一次参加实战指挥实战就发挥的如此出色,确切的说那不是袭扰而是伏击,差不多是一场小规模的歼灭战,单纯用战术对比来看,一个半班的兵力干掉两辆敌坦克还把破障的工兵、步兵打死十几个,战果可以用辉煌来形容。 首战告捷非常鼓舞士气,杨翦手下的十几个战士包括孙猛在内都对他的指挥若定和勇敢精神佩服有加赞赏不已,心里小声说着“牛逼”,也坚定了在他的指挥下以弱小兵力坚决扼守前沿三号高地的决心,忘记了这是违反战场纪律影响全连乃至全营、全团整个防御部署的单干、蛮干、胡干、瞎他妈干。 也许战争中不应该轻易的下什么结论,很多胜仗和光辉的战例都是指挥员根据战场实际情况大胆出招,顶着上级命令创造性的完成任务所致。杨翦现在的行为还真难判断什么对与错、是与非。我估计他不是在跟我赌气,他的那套战法理论也是我最先定下和坚持的决心,现在他要在实战当中检验自己的战术理论,应该也是占在集体的角度,占在大局的立场,也许他干的对。可我却不能支持他,必须让他知道服从命令,必须纳入全连一盘棋,必须走上全连统一整体防御的轨道,否则就是个人英雄主义,即使打了局部的胜仗,我也不会原谅他。 我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反正只能根据战斗的时节和进程来进一步观察了,也许是我错了,不该改变当初的决心,不应该给人家杨翦扣什么“个人英雄主义”的大帽子,不是谁都能玩出什么主义来,就象很多中小学生犯了错误写检讨或者是某些老师动则批评学生犯了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等等类似的帽子,要我说那简直就不是批评,那是抬举,谁要是真能鼓捣出几个主义来,那可真不简单,算得上牛人、神人甚至可以当个伟人伟哥。 我被杨翦牵着鼻子走,刚才得到首战取胜的兴奋全部被淹没了,我对前沿的情况极度担心,可以说是揪心,他们就一个半班十几个人,坚守一个高地,附近诸高地很快就会被敌人攻占,他们马上就会被包围成为孤军。 我在考虑是否向三号高地增兵,是否再次改变自己的决心部署。妈的,“二郎神”简直就是在给哥们儿出难题,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增兵只能是添油解决不了大问题,不增兵杨翦还死倔死倔的死战不退,那十来个人包括我的心腹爱将孙猛在内肯定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生还已不可能。如果我派人到二号高地上去与杨翦形成两个方向的相互支撑,相互依托,形成交叉火力似乎更好,可很快就打消了此种念头,那么干等于又回到了原来逐次坚守的老路上来,保存力量诱敌深入短促突击实施纵深内机动歼敌的计划宣告破产。 我的心里极度矛盾,象十来支猫张开爪子使劲的抓挠一般,简直快他妈崩溃了。我的大脑思维也开始出现短路,几乎就是一片空白,做不出正确的判断,甚至连基本的判断也分析不出来,巨大的压力再次把我压得透不气,脑子里的液体跟巨浪翻滚一般晃来晃去的让我站不住坐不稳,异常难受,身上突然象有千万只蚂蚁从头发丝里爬出向下发散慢慢的爬,我用手一抹原来身体表层全是汗水,湿露露的,我眼前一黑赶紧扶住墙壁防止摔倒,接着从腹腔向上反着那些未消化的压缩干粮,马上就要吐出来。 通信员和文书发现了我的失常马上围了过来,边支起一张野战行军床把我扶上去躺好,一边小声的在耳边轻声问:“连长,连长,你怎么了?哪块不舒服?”,没等我回答他们又高声开喊:“卫生员,卫生员,快过来,连长病了......” “喊什么?瞎他妈喊什么?我没病。”我一把抓住通信员,制止他的喊话,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我真的病了。 卫生员迅速弯着腰移动过来,打开急救箱跟治疗王厚忠那次“抽风”一样给我嘴里也塞了一粒银丹。孟来福反应很快,也急忙赶到我身边焦急的询问着病情。 “可能是劳累过度,身体太虚弱,需要调理。”卫生员也就是连队的一个兵,到团里卫生队和师里卫训队集训过二三个月即告毕业,也就是二吧掺子水平,只会止血包扎等简单的战场救护,对于哥们儿这种“内伤”肯定做不出什么正确的诊断。好在,他箱里的“灵丹妙药”确实好使,连王厚忠的“抽风”当场都能救过来,别说咱这突然间的虚脱了。 三个排长听到了通信员的喊声,知道我病了倒在床上了,都觉得大势不好,马上也奔我这个方向急速赶来,坑道有的地方很窄还很低,个子高的都得大弯腰才能运动,三个大个子排长运动的急脑袋都被磕了不只一个大包,他们也顾不得了,都知道连长病了连长倒下对全连是什么影响会带来什么后果。 “都别着急,我没事,估计刚才可能是头撞在顶棚上了,也就磕了一下,什么事也没有。”我从行军床上挣扎着试图站起来,我不想让身体再沾那张床。弟兄们睡觉休息根本不用床,都是在地上铺上木板干草,想睡床也不可能,坑道空间太小,全连才带上来五张,都是给重伤员预备的。我现在要是躺在床上,那军心可就乱了,对弟兄们可是巨大的精神打击,咱哥们儿这连队的顶梁柱主心骨坚决不能沾在床上。 哥们儿这边不想沾在床上,杨翦那边可是沾在三号高地上了,他开了杀戒,开始打得还挺顺手,这回可是要大显身手大干一场。 敌人首次冲击受阻,马上调整部署,几辆加强的坦克和装甲车没有引领步兵冲击而是在后侧以火力支援,两个排左右的步兵分成三路向三号、二号和警戒阵地猛扑过来。 杨翦听取了孙猛的建议首先将弟兄们撤至一段保存还算完好的坑道防炮,而后亲自伏在坑道口用望远镜观察着敌情。 应该是命大,敌人的迫击炮弹紧跟着他们的脚后跟砸了过来,如果不是提前进洞,恐怕十个“二郎神”也得被炸得**朝天。 “弟兄们,敌人也就这三板斧,一会儿炮打完了,咱们逐次占领阵地,轻机枪先跟我上去,孙猛你带两具四0火箭筒从右侧瞄准支援冲击的敌坦克,咱们还是同时开打,注意一定要放近了干。”杨翦仍然保持着冷静的指挥,安排的很细致很有战术头脑。 敌人这回可不是三板斧,至少能有四板到五板,炮兵火力报复后就以小群多路的方式通过了通路很快占领了无人防守的我警戒阵地,又用十几个人占领了同样无一兵一卒的二号高地,重机枪和无座力炮就架在二号高地上对杨翦他们实施了侧翼火力压制。与此同时,正面的敌人坦克和装甲车也以车上的高射机枪对三号高地实施平射,杨翦的战术再高明恐怕也无济于事,被包围的态势形成,人少家伙式更少,好虎架不住群狼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骄兵 第一百二十三章骄兵 “杨翦是员虎将,是条汉子,纯爷们儿。”这话如果在战前说恐怕没人会相信,肯定得说是大话吹牛逼,否则团首长也不会在开赴战区之前临阵换将不惜犯兵家大忌将其调整到机关宣传股任个闲职,把李运鹏从其他连调到我们“大功六连”当指导员充实主力连队的干部力量。 现在恐怕没有一个人再说杨翦不行,连一向小瞧机关那帮瞎参谋烂干事的我都佩服的五体投地,更别说连队其他人了,恐怕团首长到这一刻都要后悔当初他们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 事实上团首长并不愚蠢,我也只是佩服这“二郎神”的勇气和军人品质,对他那套单打独斗不执行命令的作法还是很看不惯,否则我也不会被气得犯病躺在行军床上半天。 还是继续说杨翦在危急关头如何应对敌人的疯狂进攻吧,这位指导员大人还真不白给,知道避实击虚这些兵法谋略,并没有与敌人硬碰硬,而是先在坑道里耐心的呆了近十分钟,等敌人猛烈的炮击过后才带着轻机枪射手露出头,几具四0火箭筒也分成三个方向占领射击位置形成对敌人装甲目标的交叉火力。 阵地上一共有两挺班用轻机枪和四具四0火箭筒,孙猛带着一挺机枪和二具四0火箭筒依照杨翦的命令从右侧前出还是发扬侧射火力拦腰对冲击的敌人实施打击,剩余的一挺轻机枪和两具“四0火”由杨翦亲自率领,都不带副射手,只装一发弹,准备打了就跑回坑道。 说到射击技术杨翦就不行了,但他最大的优点是会指挥射击,知道该往哪打,知道如何发挥手中武器的技术特点和射击效能,这点恐怕连林小天都做不到,外行指挥内行还指点的非常明白。杨翦趴在轻机枪射手的旁边,轻轻拍着射手的后背小声提醒着目标:“注意,敌人冲击队形后侧打超越射击的重机枪是重点打击目标,注意瞄住他,第一个先把他打掉,然后准备干掉冲在最前侧的三个敌步兵,动作一定要快……先不要动,等我的命令。” 三号高地耗费了我很多心血,尽管是野战工事,但所有的火器发射阵地和预备发射阵地都构筑的异常隐蔽也具有相当的抗打击能力,在敌人猛烈的炮火覆盖下那些射击位置并没有太走样,人员占领后还具有一定的隐蔽功能。 孙猛亲自操作一挺轻机枪未带副射手,两名四0火箭筒也是单人单筒分别在孙猛左右两侧十几米处占领射击位置已经瞄了一分多钟,这在战斗中已经算很长时间了,可杨翦还没有打响,所以他们三人都不敢乱动继续等待指导员的射击命令。 “打!”杨翦的开火命令声音不大,但旁边的轻机枪射手早就憋不住了,一个长点射出去,敌人的一挺重机枪就哑了火,接着转移瞄准点把冲在前面的三个敌人打倒了两个,如果按射击成绩评定应该在良好以上,如果在战时那就是优秀中的优秀,达到了尖子水平。 孙猛听到杨翦指挥的轻机枪发了言,马上手中的轻机枪跟着吼叫起来,间隔不超过一秒钟,反应那叫个迅速,子弹向敌人冲击队形的后侧飞去,当时也打倒了两个,其中之一是个拿指挥旗的排长级指挥员,孙猛已经瞄他很长时间了。两具四0火箭筒也顺利的发射,不过这次没有上把幸运,受到敌火力威胁和干扰,慌乱中没有命中目标。 “撤”杨翦除了指挥得当还相当的果断,看来有点误错行的感觉,在宣传股当两三个月干事真是屈才了。 杨翦和孙猛从两个方向又撤回一处都进入了坑道,又有不小的收获,尽管没有象上次那样干掉敌坦克,可这回打死了五六个敌人,让敌人的冲击动作大大延缓,再也不敢肆无忌惮的直着腰往上冲。 “看到没?**说的好‘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咱们虽然人少但采取机动灵活的战术与其周旋就能把他们打烂拖垮。敌人都是属**的,你只要软只要让一步,他们马上就他妈硬起来,所以我们必须跟他们硬起来,坚决把他们打成阳萎打成太监。”不愧是神通广大的“二郎神”即会指挥打仗又把自己指导员的老本行政治思想工作讲的明理透彻,居然还搬出了当年哥们儿和林小天给前线战士说的那套经典段子,也不知原创是谁。 弟兄们挤在坑道里眼睛直勾勾的瞅着白白话话一脸骄傲的杨翦,跟遇到偶象一般,都听得入迷,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忘记了恐惧,更忘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 这股冲击的敌人可不是那么轻易好对付的,他们仅仅是被打死了几个人,一名排长被干掉,可战斗队形一直保持的很好,后侧的坦克、装甲车都在全力支援战斗,最重要的是他们占领二号高地之后,可以架起重机枪直接威胁三号高地侧背,杨翦他们再想玩第三次骚扰偷袭已经不太可能了,阵地被占领是小事,那十来个弟兄和杨翦本人能否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我希望杨翦能活着回来,最好把孙猛他们都带回来,我不想这么失去一个“军事天才”,更不想失去孙猛等十几个好弟兄。可现在向后的退路均被敌人封锁,想撤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原先计划的诱敌深入也实现不了,都被杨翦给折腾没了,他把跟我争论的理论直接运用到战场实践,象是跟哥们儿示威,非要让我看看他的前沿逐次消耗战法有多么适用,一个班就能搅得敌人小心翼翼寸步难行。 我没在三号高地,没在杨翦身边,搞不清他什么想法,但愿我的猜测是没有根据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这小子现在这种打法,分明就是搅乱敌人攻击企图的同时更搅乱了我和营长的防御决心部署。 现在使用电台已经与他们联系不上,电话早就不通了,通信连派出了三批查线人员结果一个也没活着回来,可见敌人将三号高地与我纵深之间控制得多么严密。 好在三号高地方向枪声一直不断,说明他们仍然在坚守。杨翦也改变了思路,应该是根据实际情况不得不进行的改变,前两次的成功突袭被敌人掌握了路数,周围的的制高点全部被敌人占领,想露头已经不容易,更别谈什么机动灵活的战术了,只能在坑道口处探出轻机枪打击冲上来的敌人步兵。 “穆童,你们怎么搞的?三号高地不是决心放弃了吗?让他们打几枪就撤回来,现在上边怎么还有人?还在打?”营长翁声翁气非常不满的在电台里明喊嚷嚷。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营长回话,我还没告诉他三号高地上边可是我们的指导员杨翦。如果我现在这么说,估计营长当时就得气得骂娘,一个连队主官怎么能去干这种差事,去个班长都嫌大,也就打几下就跑的事,为什么如此隆重的让连队指导员亲自出马?可我不报告事情恐怕会更大,将来追究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干脆吧,哥们儿还是实话实说。 “营长,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指导员杨翦不放心原来在二号和三号高地上的弟兄,他要亲自带队上去看看,一是完成袭扰和诱敌任务,二是将几个受伤的同志带回来,我当时拦了一下,可他求战的**非常强烈,非要上去,我拧不过就把孙猛派上去,没成想敌人的攻击太猛烈,还截断了他们退路,现在想撤也撤不下来。”我在电台里跟营长解释着,再次大汗淋漓,几乎摔倒,我快悔死了。真不该让杨翦上去,误了大事不说,还把他和孙猛的命都搭上。 跟我猜测的一样,营长不光骂了娘,连姥姥都带上了,可以想见他是多么的气愤。 “穆童,我告诉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跟三号高地联系,必须把他们撤回来,这还不是最终目的,诱敌深入的决心不能变,要把敌人引到防御纵深预设的火力歼击区,如果杨翦他们被敌人缠住,就继续派人向二号高地佯动,即可缓解杨翦的压力,也可完成我们预先的部署。” 营长真是高明,骂完了娘还给我支了一绝招。光顾着生杨翦的气了,居然没有想到还有办法解此危局。要不是营长提醒,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束手无策呆在原地麻爪。 事不宜迟,我赶紧派最得力的老同志现在的副连长孟来福带一个班上去,交待他一定不要恋战,以围魏救赵的办法争取救出杨翦。临行前我贴着孟来福耳朵小声又叮嘱一番,意思就是实在救不出来就拉倒,你这个班弟兄带回来就成,但必须把敌人的进攻方向吸引到我们的预设火力歼击区。 再说连胜两阵的杨翦,死到临头还是全无惧色,骄傲的神态略微变成了严肃,本来不精于射击的他也操起了冲锋枪,孙猛等人都围在身边,冒死冲出了坑道占领了一段表面阵地,与扑上阵地的敌人展开近战。 又是一个很高明的办法,当然出自杨翦的急中生智,与敌人胶着一处展开近战,使敌后侧支援的坦克、装甲车发扬不了火力,敌炮兵也不敢轻易开炮,否则会误伤自己人,连二号高地上的敌重机枪也略有忌惮,再不能象先前那样有效的实施压制射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诱敌深入 第一百二十四章诱敌深入 现代战争中想引诱敌人进入伏击圈实在太难了,空中、地面、水下、电磁各种侦察手段并用,战场几乎成了透明的,谁想隐蔽企图玩个难度系数较高的高难度动作可得费一番周折。我的防御方案重点就是将敌人引入预先设置的“火袋阵”,先以火力歼击,而后机动兵力实施短促突击,再以后就是打完就跑,预设下一个火力歼击区,如此反复,最后将敌人逐次消耗,拖垮拖死,而我则始终保持兵力兵器的集中,时刻保持机动灵活的出击态势,牢牢控制着防御战中的主动权。 此种战法还是受营长的启发,开始并未敢大胆尝试,只是因为敌情的变化才出此招,属于超常规的战术,也算是因敌制变吧。 大胆的战术构想按说实现起来并不难,基本不用设置什么诱饵,按照敌人进攻的路线和进攻的轴线肯定要进入我预设伏击区,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可杨翦的坚守三号高地策略将哥们儿大胆的设想几乎破坏殆尽,他们那边倒是杀的性起,可对敌人攻势构不成较大威胁,而且导致敌人逐次推进步步为营慢慢的蚕食我防御阵地,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种局面。现在把孟来福派出去就是尽量将战场态势转到对我有利的伏击和短促突击当中。当然,孟来福他们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将杨翦那一个半班接应回来。 我已经被营长臭骂了一顿,不该让杨翦一意孤行跑到前沿去当什么“诱饵”,这回又要派一名连职干部前出还是当“诱饵”。这两个“饵”级别够高,可谓大材小用,本来就不是他们该干的活。还是没办法,我已经错了一次,派出去一条可以说比鱼份量还重的“诱饵”,现在还要派一个最具战场经验的副连长担此重任,实乃不得已而为之,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派孟来福只能让杨翦单练,最后将大好的歼敌机会白白丧失,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说,所有的战术构想都将泡汤。 杨翦哪里知道这么多复杂的东西,他的心里只有杀敌立功,可能还有跟我制气的一面。 隆隆的马达声,哒哒的步机枪射击,轰隆隆的炮声和咣咣的手榴弹爆炸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杨翦和孙猛已经被打得抬不起头来,这小子还未番然悔悟,那一刻在他心目中敌人上来的越多,他杀的越多干的越过瘾。 七八个敌人已经快跃入堑壕,杨翦身边已经倒下了四五名战士,再不抬头差不多就该被锋利的刺刀捅进胸膛。关键时刻还是孙猛救驾有功,迅速按动了防步兵定向雷的控制手柄,阵地前侧十几米处才设置不久的十几个定向雷崩出了几百个钢珠射向敌人,那七八个敌人满身“珠光宝气”的滚了下去,接着就是被杨翦率领的弟兄们奋勇跃出堑壕一顿兜腚点射硬是把敌人一次勇猛冲击生抗了过去。 敌人采取的是多波次滚动冲击,前边的略向后退迅速伏在原地以火力压制住杨翦他们的行动,后边的敌人很快就从身边超越过去继续向上猛攻,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更别说机动布雷了。 弟兄们的弹药快打光了,几具四0火箭筒已经没了火箭弹成了无丝毫用处的空筒,敌人的两辆坦克已经克服了防坦克壕和网状阵地高速向三号高地冲击,后边跟着狂喊乱叫的敌人。 战至此时,杨翦总算知道什么叫怕了,那张小有战果后骄傲自豪的红脸变得白纸一样的苍白,紧握冲锋枪的手也开始哆嗦。 “孙猛,怎么办?”关键时刻自己做不了主,只能向身边忙着点射的孙猛询问。 “拚一个算一个!”孙猛也没有办法,只能采取这种搏命的招式,多干一个是一个了。 杨翦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后悔,悔不该不听哥们儿的劝,别玩这以卵击石硬碰硬的以少胜多,战争是有规律的,违背客观规律就会受到惩罚,就算是真的“二郎神”来了也得尊重规律,现在没人能救得了自己。 还真就是吉人自有天相,杨翦绝望之迹,猛听得右翼二号高地枪声大做,喊杀阵阵。 “妈呀,不会是穆童这小子率领全连上来了吧?”杨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被震得暂时失聪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看着二号高地刚才还向自己所在位置射击的重机枪掉转枪口射向了自己正面的敌群。曳光弹划着优美的弧线射中敌人,压制住后面支援的敌轻重机枪,四0火箭弹相继命中冲击的敌坦克,手榴弹也不断在二号高地南侧爆炸,打得可真够热闹。 这回可是杨翦的判断出了问题,孟来福只带了一个班去,哪来那么大声势?杨翦是极度兴奋状态下出现了错觉,还有种说法是幻觉。二号高地方向打响不假,重机枪也被孟来福缴获不假,可进展并不顺利。 孟来福他们接近二号高地之前就遇上了麻烦,遭到敌人几次炮火拦阻,到达二号高地前侧时已经牺牲了四个人,还有两个受了重伤。好在敌人并未发现他们的行动,二号高地上的敌人也不多,只有一个重机枪班,其余的都扑向三号高地包围杨翦去了。 孟来福带着剩余的七名战士迂回到二号高地侧后,突然开始投弹,而后大喊杀声冲入敌阵,没用五分钟就肃清了二号高地上敌人的重机枪班,还让三号高地正面的敌人觉得我军实施连规模的反冲击,即迷惑了敌人,又忽悠了杨翦。 敌人比杨翦先缓过劲来,他们发现二号高地上的守军人数不多,火力也不占优势,于是兵分两路再次向我前沿阵地扑来。 孟来福是一名优秀的军人,现在是我们“大功六连”的副连长,他执行命令一向坚决,按照我的吩咐坚决不与敌人恋战,打了一阵枪,干掉了一辆敌坦克,暂时解了杨翦他们的燃眉之急,马上就考虑后撤了。 “指导员,快看,二号高地打旗语联络了,让我们向纵深一号高地边打边撤。”孙猛赶紧报告杨翦旗语的内容。 “啊?为什么要撤?现在全连都拉上来了,正是出击的大好时机,歼敌于阵前才是防御战的要害精髓。”稍稍缓过点精神的杨翦象突然扎了吗啡似的激动万分,听说让他撤又大惑不解。 “指导员,咱们还是撤吧,我听出来了咱们在二号高地上的人不多,顶多不超过一个班,现在是他们在掩护咱们,一会儿咱们撤至较安全地域还要掩护他们,互相交替掩护才能脱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如果没有孙猛,恐怕杨翦真就再回不来了。 “哦,那就快撤。”现在弄的杨翦有些颠三倒四,什么都听孙猛的,也不知道他们谁是官谁是兵。 “弟兄们,带上伤员快撤。”连“带上伤员”这句都是孙猛想到的。杨翦是一心往回跑,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第一个连滚带爬的滚下阵地,然后就是一路狂奔。那造型比当年我和林小天前出敌纵深而后撒丫逃命差不太多,不同的是咱们那时仅仅是两名狙击手,杨翦现在可是军官战场指挥员,身份不同,行动按说应该有所区别。 孙猛带着两个战士拖在后面边打边撤,一路掩护着连头都不想回的杨翦。后来我听说此事气的要死,甚至觉得这小子跟王厚忠一个德行,撤退时居然顾头不顾腚,光顾着自己跑,连伤员都差点忘了带下来,前后差异简直判若两人。 战争真是个试金石,生性软弱的人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可能变得坚强勇敢起来,而一些平时虎了吧叽看似孔武有力之人,比如说王厚忠之流,却在战争中,甚至在战争到来前就显示出极度的胆小恐惧。杨翦属于哪种人我还真总结不出来,他可不是胆小,在战场上还胆大的出奇,也没有体现出多少怯弱,只是在较为关键的环节上他的做法着实让人不敢恭唯,我当时还是原谅了他,毕竟是同级的指导员。 孟来福看到杨翦他们撤了下来才不慌不忙的与敌人脱离接触离开二号高地,临下阵地前还迅速布设了一些防步兵地雷。他的指挥让我想起了当年的陆排长,能把撤退组织的周密细致之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将军苗子。 敌人的追击较为缓慢,这让孟来福也很头疼,他的任务是诱敌深入,现在很明显,敌人并未上钩,任务只能说完成了一半,另一半看来是要无功而返了。 我最先见到的是狂奔而归的杨翦,出人意料的是此君又让我长了见识。我还以为他大难不死一定会千恩万谢的向我道歉或者跟我玩个什么热情拥抱之类的以庆祝生死重逢呢,没想到这小子一进坑道,白脸立马变成了红脸,不屑一顾的神态。 “老穆,干掉了不少敌人,有效的迟滞了敌人的攻击行动……” 妈的,一个骄傲的“将军”回来了,人家似乎根本就没有错。 第一百二十五章 面红耳赤 第一百二十五章面红耳赤 孟来福的性格似乎更矛盾,打仗的时候勇猛得象一头雄狮,可一下来就跟个姑娘似的腼腆,温文尔雅,有时候说话脸还红。我总觉得他有些象陆排长,不同的是陆排长有文化,孟来福小学刚毕业。 “连长,有七个弟兄没带回来,而且敌人还是步步推进,没有死死咬住追击,恐怕咱们的预设火力歼击区得重新设置。”孟来福解了杨翦的围,救回来七八个三号高地上的人,自己带去的弟兄却牺牲了七人,所以说话很低沉,有点象检讨。 “算了,敌人再怎么推进也得奔我们纵深来,只要判明方向给他们几下狠的就行,你快去吃饭,休息休息。”我安慰着这位老英雄,同时也是为几天前对他的粗鲁不敬表示歉意。毕竟在此之前,连老连长都与孟来福平起平坐很给面子,连队还没有谁对这个受人尊重的老同志那么苛刻那么不给好脸。 与杨翦的沟通可就不那么简单了,这小子屁股落了地,吃了好几块压缩饼干,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缸凉水,体力和精神都恢复得不错,十几分钟前的惊惶失措又变成了镇定自若。 “老穆,看来坚守前沿诸要点是必要的,我们才上去十几个人就干掉了两辆敌坦克打死了十几个敌人,战损比达1:2还强,如果我们全连都拉上去呢?敌人肯定不会越雷池一步,歼敌于阵前将成为可能。”杨翦又咕咚了一大口凉水,把咽在嗓子眼的大半块压缩饼干吞到肚里,说话也是咕咕咚咚的。 本来我想把酒壶里的酒递过去给这小子押押惊,坑道里没有条件,想喝口开水都办不到。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当时我就来了气。妈的,不执行命令,不遵守战场纪律,动摇本连长决心,这些罪名和帽子虽然很大,但用在他身上应该比较合适,尽管取得了一定的战果,可对全局的影响和危害是巨大的,现在狼狈而归,居然不思悔改,还吵吵着要把全连拉上去,我再不制止恐怕后患无穷。捉摸起来越想越憋气,哥们儿估计这仗不是跟敌人打,而是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好大喜功的指导员开干,真应了那句话“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老杨,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到战士们中间去做做思想工作,刚刚又牺牲了十几个弟兄,大家的情绪有些波动,尤其是新战士,存在不小的恐惧心理,几仗下来伤亡的大部分是新兵,所以你以后的工作重点就放在新战士身上,作战问题咱们找个时间再好好碰碰,现在不急着谈这事。”我还是耐着性子跟杨翦说了几句好话,心里边可是一点也不想跟他来什么探讨,肯定都是他妈的瞎争论,而且目前这种争论肯定没有结果,对即将进行的战斗有百害而无一利。 “老穆,战机稍纵即逝,趁敌刚刚夺占我前沿两个高地立足未稳,咱们迅速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依我看肯定能收复失地,而后咱们趁胜追击,一举扭转整个不利战局将成为可能。”杨翦还是据理力争,又弄出第二个“成为可能”。 “可能?战场上不确定因素是多,但我们不能凭着可能去作战,暂时的小规模战果并不能掩盖大的决策性失误,那三号、二号高地地幅太小最多只能摆两个班,如果把全连都拉上去恐怕战损比就得是2:1还强。我看现在没有考虑这些问题的必要,我的决心处置已经上报营指、团指,咱们不要再研究什么调整方案,一个错误的决心贯彻到底也比没有决心或者正确的决心坚持不到底要强。”我说完话,连瞅都不瞅他就奔孟来福和几个排长方向走去,再不想跟他玩什么辩论,咱们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不是大专辩论赛。 杨翦还是想不依不侥继续跟我在嘴皮子上较劲,可看我不希得搭理他了,也就悻悻的继续喝凉水啃压缩饼干,红脸又气成了白脸。 我把孟来福和三个排长加上孙猛等几个老兵班长叫到一处,部署敌人推进到一号高地前侧的短促突击战术。杨翦被晒到另一旁,眼睛不时的瞄向我们,非常气愤非常不自在,一个连队的指挥员两名主官之一就这么被哥们儿架空了,连列席会议的资格都没用。 明确完任务,我又是按照以往的老套路让他们复述一遍,认为合适了就散会,不再搞什么发扬军事民主,谁也别来什么建议和争论,这是口述战斗命令,他们按着严格执行就得了,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谁再蹦出来动摇决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知谁裤裆没系好,杨翦又蹦了出来,饼干吃的够快,凉水喝的够猛,说话还是凉水拌面生硬得很。 “会议结束了?这是什么会?干部会?支委会?战前动员会?”连续五个问号道出了杨翦的一腔不满,被架空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哦,老杨,你刚回来,需要休息一下,我把下步防御作战的计划给大家明确一下,正想找你碰头呢。”我自知理亏,所以说话很客气。 “你都明确完了还跟我碰什么头?孟副连长也刚从二号高地回来,他为什么不需要休息?重大决策性问题需要集体商定,需要发扬军事民主,难道仅仅是明确吗?把一名连队指导员排除在军事会议之外这种做法符合组织原则吗?”杨翦已经不怕撕破脸了,而且战时情况紧急,大家心里都有火,还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火发在当面发在全体干部面前也属正常。 不过,哥们儿的火气更大,早就对他那套作法不满了。打掉敌人两辆坦克干掉十几个人用不着牛逼,我们也扔下了十几条人命,面对强大的敌人这么拚消耗,老子拚不起,这才是敌人发起攻击的第一天,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几天,我的“大功六连”就会被打成残废。想到这,我也把憋在肚里本想永远不提的话一骨脑搂了出来,就跟“滑机”似的想憋肯定憋不住。 “老杨,如果你不吱声,好好的去按分工做战士们的思想工作,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埋怨你,打仗就是这样,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观点,可一旦指挥员形成决心,以战斗命令的形式下达,那不管他是谁,天王老子也要无条件的执行。战时军事首长负责制度,你应该很清楚,从你上了阵地就开始与我不断的争论,这本没什么,可你在三号高地都干了什么?你是在执行上级的袭扰任务吗?为了把你接应回来孟来福带去的战士牺牲了七个,跟你去三号高地的弟兄你带回来几个?” “穆童,请你注意,这是战争,残酷的战争,牺牲是正常的,你的想法是兵不血刃一个人也不伤亡就能取得防御作战的胜利?为了胜利付出牺牲是必须的,当然我也不想看到同志们倒下,但这是革命的需要,只要能取得胜利,就是全打光了也值得。你带的穿插分队一百多号人最后剩下几个?你占领1062高地主峰以后全连还剩多少人?”杨翦除了战术谋略上与营长差不知多少档次,可在对伤亡问题上却是跟营长几乎一个腔调。 “放屁,告诉你杨翦,我率领穿插分队是执行上级的命令,为全团的攻击行动当开路先锋,我们‘大功六连’攻占主峰更是为了不折不扣的执行上级命令,就是全部战死也死而无憾,而不执行命令一意孤行造成伤亡失去我的战友兄弟的人,不管他是谁,老子会恨他一辈子。”我激动得控制不住情绪,居然用了“放屁”两个字,如果不是在坑道里有一群部下在身边,我会冲上去抽这小子两个大嘴巴子。 杨翦看我的脸也跟他似的由白变红,情绪激烈青筋迸露,真的有些害怕了,他甚至在最危险的前沿前警戒阵地和前沿的三号高地遇到疯狂进攻的敌人也没这么害怕过,后来在受到包围被孟来福接应回来时怕的要死,可还是没有现在这种感觉。他可能从来也没见过有人如此的暴怒,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雷庭万钧,什么叫势不可挡。 孟来福和几个排长还有二炮连的指导员也过来拉住我,都一个劲的劝,还不断的向杨翦使眼色,让他别多嘴,意思是“没追究你擅自做主不执行命令的事就差不多了,消停的歇会儿,老实的呆着得了,再搁这胡说八道大放厥词,依连长的脾气能把你赶出‘大功大连’,闹不好能一枪把你小子崩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火力歼击 第一百二十六章火力歼击 坑道空间狭窄,还很笼音,说话声音稍大就会被大家听个清清楚楚。我暴怒的跟炸雷一般的翁声无法拒绝的传到每一个战士耳朵里,让他们稚嫩的脸变得满是惊谔,不知道连长和指导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愿意看到这种领导班子之间的不和,还有很多老兵成熟的选择“无视”,甚至是那种见怪不怪的成熟。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杨翦如果不提起穿插和攻占主峰死去那么些弟兄,也许我还能克制,现在完全不能,我快爆炸了,头发都快立了起来,可能就是所说的怒发冲冠吧,那头发丝就象发了芽一样直往上窜,血液也跟着往头上涌,我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发软,如果不是混沌中还保持一丝清醒迅速用手扶住坑道墙壁否则定要瘫倒在地上。 隆隆的炮声和步机枪发射的声音告诉我敌人就要上来了,此时我不能因为这点烂事倒下,我要带着全连弟兄去战斗。 “准备战斗!”我只下了四个字的命令,然后一只手扶着墙尽量让自己不要摔倒,另一支手向下抓住了靠在墙根的冲锋枪。 排长、班长们已经受领了任务马上分头回各班、排组织弟兄们准备战斗,二炮连的指导员老黄似乎看出了我的疲惫,反正他也没什么紧要的任务,赶快走上来一把将我掺住。 “穆童,还能坚持吗?”声音很小,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 “没事。”我冲老黄轻轻点了下头,用坚定的目光与他那关切的眼神对视一下,简单向前活动了几步,接着就是大步流星的赶到坑道口观察敌情。 杨翦这回是出奇的反常,可能是被我刚才的暴怒吓着了,也可能是听到外面近距离的炮响更加害怕,反正是默不做声的呆在一旁,再也不言语了。 营长的电话打到了坑道,上级的最新敌情通报已经到了,当面之敌为敌国第414装甲步兵团第2营,加强一个坦克连,一个122榴弹炮营和其他配属支援分队,沿桐福河(座标**)、178.2高地形(座标**)、1062高地方向攻击前进,目前已经攻战我沿二号、三号高地及附近地域,正向我纵深一号高地发展进攻,其先头一个装甲步兵连加强一个坦克排已接近我一号高地,营长决心以短促突击的战法,将敌人放入预设火力歼击区,力求全歼此股敌人。 我放下电话并没有对上级迟到的敌情通报抱怨,而是将精力集中在如何领会上级意图上。战争就是这样,始终充满了不确定的悬念,即使侦察到的敌情恐怕也会发生较大的变化,何况敌人进攻事先还采取了多种欺骗方式,包括什么兵力佯动,电子佯动,假火力准备等等隐真示假的手段。 有关敌情我们自己也摸到了一部分,在二号和三号高地以及前沿前的警戒阵地都与敌人接触交火过,可以说各有胜负,我们还略占了些小便易,对敌人的进攻特点也掌握了不少。 敌人的火力急袭时间并不长,因为在进攻三号和二号之前就进行了一次四十分钟左右的火力准备,而后是延伸射击,我们一号高地顶部落了大量的炮弹,坑道外侧的堑壕工事也被击毁多处。 担负警戒任务的三班长刘成迅速发来信号,敌人已经露头,三辆坦克在前面开道,后面是大约一个排的步兵分乘五辆装甲车跟进,步坦联系较为紧密,步坦间隔约有五十米。 我赶紧命令孟来福带着三排迅速从坑道口前出至一号高地正面和东、西两侧占领阵地,一旦被敌发现可先敌开火,重点是吸引敌人注意,为两翼包抄的火力分队实施精确打击创造条件,而后打击敌步兵,割断其步坦联系。 接着又命孙猛带着六班从坑道口前出至一号高地东侧占领阵地,重点是使用四0火箭筒打击敌坦克后侧的装甲车,而后打击下车冲击的敌步兵。 我将反坦克导弹连的三个班悉数用上,分别命令他们在东、西、西北三个方向占领发射阵地,分别对准三辆冲击的敌坦克,立争一次就将引导步兵冲击的敌坦克全部干掉,打了就跑迅速转移回坑道待机。 六门无炮前出四门担任对敌装甲车的打击任务,也是此次火力歼击的重点,我命令他们在东北、正东和西北三个方向形成交叉的炮兵火力,也是争取一次干掉敌人的装甲车,延缓敌人的进攻速度。二炮连的迫击炮排一直在一号高地后侧的谷地内隐蔽待机,我用电话要通了他们副连长,要求他在敌进攻队形的后侧首先实施拦阻击,阻断敌后续梯队加入战斗,当敌坦克和装甲车被击毁后,迅速以炮火对敌下车步兵实施覆盖射击,力求大量的杀伤敌步兵。 除了重机枪两个班没有动用,二门无炮在坑道内待机外,几乎全连所属配属的重火器全部动用,步兵也派出一个排还强的兵力。我就是要在预设火力歼击区形成局部强大的密集火网,以突然间开火的方式先打掉威胁最大的坦克和装甲车,而后以步机枪火力对敌步兵实施精确打击,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目的,尽可能的将敌一梯队主攻排聚歼于一号高地东南侧伏击区内。 我跟着孙猛的一个班前出,坑道指挥权交给二炮连指导员老黄,他跟林小天一样都是步兵出身,对炮兵尤其是迫击炮没什么研究,所以没有跟他们连的迫击炮排一同行动。 杨翦看着各分队从不同的坑道口紧张的前出还是一句话不说,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并没有因为指挥权的旁落表现出什么不满情绪,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也懒得去想。爱他妈想啥想啥,老子就这么干了,集中优势兵力兵器争取一举伏击成功,挫败敌进攻决心和企图。 各分队占领阵地后不到五分钟敌人的坦克就露了头,后边装甲车上的敌人步兵已经下车,跟在坦克后面大约二十米左右的位置曲身前进,五辆装甲车停在原地不动,以高射机枪火力向我主阵地方向实施压制射击。 这个情况基本在预料之内,一号高地正面的孟来福没等我下命令马上命令步机枪开火,与冲击之敌展开对射。他们一个步兵排都是轻武器,人数虽多可火力较弱,很快就被敌人装甲车和坦克上的机枪火力压制住。孟来福看吸引敌人的任务完成迅速命令弟兄们缩入堑壕,等待火器分队的打击效果。 一切都按照我的战术设想进行,孟来福的三排刚隐蔽好,敌人就冲到了半山腰,三辆坦克并未感觉到危险到来死期临近,还在高速冲击,驾驶员的水平也不错,坡度近四十度已经超过了坦克爬坡的最大极限,可傻逼们居然能给开上来,后边的步兵也猫着腰跟着坦克全速跟进,那架势好象谁先冲上我阵地有赏,金票大大的。 我可不管他们什么赏不赏的,我的反坦克导弹和无炮炮弹马上就会赏给这帮傻逼。根据协同指示,此时不用我统一下命令,反坦克导弹三个班可以自行发射。 “轰轰轰”接着是“轰隆轰隆”,反正我已经听不清个数,除了三枚导弹均命中坦克发出的巨大爆炸声,其他四门无炮和八具四0火箭筒几乎是同时开火,那五辆装甲车全部中弹,外型看上去并无变化,我知道破甲弹产生的高温高压气流迅速融进车体将乘员和车内设备全部烧毁,那车已经是废铁一堆。 打击效果出奇的好,敌人冲击所依托的坦克、装甲车只被我一个波次的打击就全部告毁,对敌步兵来说,不只是不能乘车前进或回撤的问题,心理上产生的震撼和恐惧是巨大的,就象被爹妈遗弃在荒效野外满脸淌鼻涕的小傻孩,那可真叫个六神无主。 某种意义上说,有了坦克和装甲车助战底气会很足,可一旦这些东西被击毁,那产生的负面影响也相当大,还不如没这玩艺来得实在,最起码可以集中精力与我决战。现在可好,稍一分神,孟来福指挥的三排和我亲自率领的六班一齐探出堑壕,步机枪弹象雨点般的洒在愣神迟疑的敌人堆里,手榴弹也成群结队的飞向敌群。 此次火力歼击打得漂亮,各火器分队之间以及各火器分队与步兵分队的协同熟练,只一个回合差不多就一个照面就把一个加强排的敌人全歼于我阵地正面,战损比达到罕见的0:50。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马枪 第一百二十七章回马枪 连战场都来不及打扫,我就命令各分队快速转移,分别进入各自的隐蔽坑道内防敌火力报复,同时命令迫击炮排对占领三号和二号高地的敌人行迷盲射击,扰乱敌人视线。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敌人的火力报复就开始了,炮弹打的很准基本都落在坑道上方,从爆炸的声音和炸点密度来看应该是大口径的榴弹炮,阵地附近也有大面积的落弹,说明敌人下了血本连多管火箭炮也用上了。 从敌人的第一发炮弹落地到我上级炮群的第一发炮弹出膛,估计也就是三两分钟的时间,双方一场天昏地暗的炮战又开始上演。不过,坑道里的我们还算安全,而且早已习惯了,不再象初上阵地时那么恐惧和紧张。 杨翦坐在连指挥坑道内的另一侧,基本属于跟我隔弹药箱子对望那种造型,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我指挥的这次火力歼击的战况也不问。不能怪他,是我先把这位指导员大人束之高阁架空成“光杆司令”,现在人家不说话,我也不想撩闲惹什么争论,刚才战斗之前差点被气晕倒那一次就够受了,我可不想再招惹这嘴皮子功夫和一身胆略都与我不相上下的“二郎神”。 我把孙猛和孟来福叫到身边面授机宜,敌人遭此惨败肯定不会甘心,除了火力报复,很可能会组织后续梯队杀个回马枪,基于上述判断,我立刻派孙猛带一个班前出,另派孟来福带一挺高射机枪出坑道实施掩护。 再次候个正着,敌人也是一个班的兵力,没有坦克和装甲车,而是徒步前进,小心翼翼偷偷摸摸虫子似的向上蠕动爬行。孙猛鹰一般的眼睛迅速发现了敌人,心里暗自赞叹“连长真是料敌如神,敌人还真就杀了个回马枪。不过,看这架势,并不象回马,更象来偷马,太谨慎了。” 孙猛把一个班弟兄分散布置在宽度六七十米的阵地两侧,形成了一个马蹄式的半圆,也很谨慎的隐蔽企图准备打个伏击。 孟来福在孙猛出坑道约五分钟才带着五六个人抬着高射机枪钻出坑道,刚一露头就觉得情况不大对劲,孙猛他们已经散开成战斗队形,严阵以待,说明敌人可能已经摸了上来。 孟来福不敢怠慢,尽管没有发现敌人,可自己的行动还是小心异常。他没急着架枪占领阵地,而是马上挥手示意手下人卧倒先观察敌情。 孙猛看到孟来福等人出了坑道,心里那叫一个急,他的想法是打埋伏,打敌人的措手不及,尽管人数相当,可我们占据地形的优势,最主要的是先期发现敌人,而未被敌人发现,肯定能达到攻击的突然性。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孟来福等人出坑道较晚,敌人都快摸上来了,卧倒也无济于事,肯定会被敌人发现。 孙猛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手中轻机枪的板机,未等敌人全部进入伏击圈就提前开干了,反正敌人身子没进圈,人可都在咱们的火力控制范围之内,手榴弹是无法侍候了,只能靠步机枪先打倒他几个再说。 敌人确实发现了孟来福的行动,他们刚要卧倒就遭到另一侧孙猛的突然袭击,三个敌人被当场撂倒,余下的迅速趴伏在地,马上利用地形开始还击。 伏击战变成了相峙对射,子弹嗖嗖,均为压制射击,一时半会儿没有人再嚎叫着被命中,一时半会儿还分不出胜负,谁也占不到半点便易。孟来福的高射机枪根本发挥不了作用,敌人连让他架枪的机会都不给,子弹就打在他们的一左一右,想动弹可是没门。 我在坑道口受地形限制,一个小突出部挡住视线,观察不到外面的战况,只能竖起那支半月前还被炮声震“聋”自我判断耳膜穿孔的“顺风耳”仔细的听枪声判断情况。 不到半分钟就觉得情势不妙,虽然敌人数量不多行动规模不大,可战术素养较高,战斗中善于控制,很快就将不利局面转化为双方对等,除了在与孙猛他们的对射中不落下风,还有效的压制了孟来福的高射机枪。 本来高射机枪打平射比重机枪的火力还猛,没成想携带枪身、枪架和弹药的几个战士根本聚不到一起,甭说架枪射击,现在就是将身体抬高二十公分就有送命的危险,孟来福也是无计可施,只能趴在地上脑袋窝在一块石头下面用步话机向我报告,请求快速增援,否则这小股敌人占稳了脚根,后面的敌人会越聚越多,咱们连坑道恐怕都出不来。 当时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再这么打下去,等于被敌人牵制在原地,后续再有大股敌人上来,我的两员爱将恐怕都难脱身,我只好在步话机里问孟来福:“老孟,即然架不了枪能不能把人撤下来?我可以从另一个方向派人前出,配合孙猛他们行动,争取把你们接应回来。” “连长,我们可以不回撤,如果能在西侧派出一个班绕到敌人后面,我们的压力减小,就会顺利架枪,短时间内消灭这股敌人还是有把握的。” 孟来福在现地掌握的情况比我详细,当然判断的就更准确一些,所以我马上同意了他的建议,准备派一个班前出绕到敌人后侧争取尽快的结束战斗。 “我就知道这么打不行,都躲在坑道里,冷不丁的上去干一次,好象取得了很大战果,可敌人也不傻,推进速度稍慢,并且以小股兵力将我吸引,那么结局就是被动挨打。”一直未出动静的杨翦不知何时幽灵似的运动到坑道口,就在我旁边突然说了一段话,差点没把我吓一跳。 我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心说“妈的,真会找时候,敌人杀个回马枪,你他妈也跟着杀回马枪,早他妈干啥去了?我派人前出的时候怎么不吱声?这回当起事后诸葛亮,纯属没卵子找茄子提喽。” 战斗到紧张时刻没功夫跟他再玩什么争论,我知道自己也有责任,已经把他架空了,肯定人家不会有什么建议。可话说回来,不建议就一直别动嘴,看到我们现在束手无策短时间解决不了问题,还有可能被敌人缠住的险境,居然弄出一套兴灾乐祸似的马后炮,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 我叫来了一班长,让他带着人迅速从另一个坑道口前出,特别叮嘱要出去就开枪,边吸引敌人,边向孙猛他们靠拢,争取让孟来福有架枪的机会,尽量在二十分钟之内解决战斗。 “老穆,这么干不行,他们出了坑道就开枪,往哪打?连敌人都看不到就开火是不是很盲目?而且开火就是暴露目标,还是在运动当中,很容易遭到敌人火力打击,为了救一伙人而扔进去另一伙恐怕不妥,逐次添油战术实为防御作战的大忌,不会有好的效果还会增大伤亡。”杨翦这番话说的还算靠谱,象个懂战术的人说的话。不过,他似乎忘了,为了救他那伙人,我可是扔进去过七个弟兄。 “那你说怎么办?这个时候除了用此办法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出去就开枪是为了吸引敌人注意,减轻孟来福的压力,让他们有机会把高机架上,好居高临下的发扬火力尽快解决战斗。”我说这话应该更有道理,因为这是孟来福在实地提出的建议,不象杨翦只是在坑道里瞎白话。 “当务之急,是让全连大部分兵力兵器出坑道,将这小股敌人围而歼之,而后乘胜追击,迅速把失去的表面阵地夺回来,充分利用要点地形优势,利用我们过去设置那些防坦克壕、网状阵地、雷障和火障,阻敌于前沿,歼敌于前沿前,让敌人始终不能越雷池一步。”情况这么紧急,杨翦还是长篇大论的把以前那套也是我最先坚持的原防御理论搬了出来。 我真想跟杨翦说你给我滚一边去,可还是克制住,在这个时候我的冷静起了作用,不想再跟这个爱钻牛角尖的指导员纠缠,我的任务是要迅速的指挥部队摆脱敌人的纠缠。 “一班长,你马上带人上去,就按我说的做,先救副连长,而后向孙猛靠拢,当高射机枪压制住敌人后,迅速发起冲击,二十分钟之内必须把当面的这股敌人拿下。”我说完话,又要通了迫击炮阵地电话,让他们继续对敌后续梯队实施拦阻击射击,阻止敌人增援。 第一百二十八章 悔之晚矣 第一百二十八章悔之晚矣 我命令下完赶紧又摇通了营指挥所电话紧急向营长报告敌情和处置方案,营长听完后沉默片刻,犹豫了二分钟才给我回复。 “穆童,虽是小股敌人,可也不能掉以轻心,应以优势兵力前出予以歼灭,力争速战速决,万不可被敌拖住。”一向果断的营长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说的都是大的要求,都是思想性的指导,具体的办法一样没有。当然,战场上首长的决心就代表着方向,也包含了一定的方法手段,下级应该充分理解上级意图,沿着首长的方向创造性的去发挥去完成任务。 杨翦就在我的身边,他当然也听到了营长的要求,马上就蹦了出来,象找到了与我较劲的法宝利器,确切的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居然把营长的批复搬出来又是一番理论。 “穆童,听到没有?营长说的是要集中优势兵力,一个班显然不够优势,也达不成速战速决的目的,现在需要派至少一个排的兵力前出,才能保证在兵力兵器上压倒敌人,才能保证将敌人全歼而不至于被拖住缠住。” 有时候一个果断的指挥员受到周围的干扰和影响也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更会出现很低级的失误,这就是前文我所说的参谋人员在战场上建议三次犯死罪的道理,会动摇干扰首长的决策。 我只是个连长,在本连范围内称连首长。杨翦也不是参谋,还他妈跟我同级,估计如果他当了参谋,就那臭嘴至少得被枪毙七八个来回。现在杨翦的话真的把我扰的很乱,尤其是他引用了营长的指示,集中优势兵力,这句话杀伤力最大,把我闹的最痛苦。 一个同级,一个是上级,份量太重,我有些承受不了,本来就处于犹豫当中,这么一掺合,我竟然做出了这辈子最错误的一项决定,居然一咬牙一狠心派了一个排出去。 人生没有后悔药,战场上只讲求结果没有后悔二字。可我这辈子都在后悔这次失策,一想起来就会长嘘短叹。不该杨翦的事,更不该营长的事,谁也怨不着,要怨只能怨我这个连长指挥员,是我亲手把三十几个弟兄送上了死路啊,虽然战后没有人追究这件事,还给我立了一等功,可我知道自己的这项错误决策是多么的可气可恼可恨,简直就是犯罪。 当我把二排长谭玉军叫到身边向他口述命令时,杨翦还是没有闲着,又在那比比划划的臭白话战术,还单独给二排长讲解了一番冲击后快冲快打的战法问题。 我简单听了一下,说的还挺有道理,虽有狗拿耗子之嫌,可也算是对我的命令起到些补充作用。 杨翦补充完还不放心,又转回身向我说:“穆童,一个排的兵力前出似乎不够,另外最主要的是敌人已经占据了较有利地形,想一口吃掉并不容易,目前参加战斗的孟来福和孙猛都在各自为战,尤其是孟来福基本没有投入战斗,尽在那隐蔽了,并不能形成合力,打击点太分散。马上前出的二排参战后需要有个协调和统一指挥问题,孟来福是副连长按说应该由他负责指挥,可他却自身难保,所处的位置还观察不到战场全局,二排长统一指挥三个方向行动最合适,可他是下级,指挥上级还有些不妥......” 杨翦又是一套长篇大论,我彻底服了他了,这么紧急的关头居然不紧不慢的玩什么大将风度,要我说就是硬充大屁眼子,如果我再给他点好脸,估计还能组织个什么扩大会一起研究研究。 “下级怎么就不能指挥上级了?我马上就可以给二排长指挥权,而且我们的通信联络都很畅通,我这不是在坑道里坐镇指挥嘛?”我冷冷的回了杨翦一句,马上就让二排长快速领人从三个坑道口同时出去。 “哼,坐镇指挥?简直是笑话,洞里一抹黑,你知道外面的情况?靠前指挥是对我们分队指挥员提出的基本要求,不了解情况不知道敌情不知道己方人员的具体位置怎么坐镇指挥?”一连串的反问发自杨翦那厥得跟猪一般的大嘴,看那意思是跟哥们儿干上了,今天就是要叫个劲叫个真张。 估计又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任何人不会这么没事找事,任何人也不会去争什么面子争什么一时之长,都是战术思维的不对路,对敌情判断的不同和组织指挥的打法不同。我也不会小肚积肠的跟他计较,可杨翦现在分明就是在和我斗气,就想把他那一套战术强加给我。 我觉得他实在太过份了,这个时候还没完没了的跟我纠缠细枝末节,不管出于公心还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违背作战的指挥原则,我必须明确的表态,必须将他的军,让他把那张猪拱嘴闭上,只要他闭上嘴,就是对我指挥作战最大的支持。 “这么说,此次出击必须由一名正连职指挥员亲自出马靠前指挥喽?”我也是大声反问。 “对,必须由一名连队主官亲自上阵,这么大的行动,没有统一的指挥肯定不行。”杨翦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 “那好,你是连队主官,这仗你去指挥?”因为看到杨翦从三号高地狼狈逃回时的惨象,量他也不敢答应。我的本意就是用这招吓唬吓唬他,让他别再吱声,老实的呆在坑道里得了。 没想到杨翦还是个倔脾气,尽管那次回撤确实表现的不够男人,可在此之前却发挥的很出色,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再加上我用话一激,这小子倔劲一上来,马上就表了态。 “可以,为了此次防御战斗的胜利,我可以前出指挥,但我也保留刚才的意见,希望连长同志认真考虑,尽快的调整部署,否则会给连队的防御体系带来巨大影响,给全团的整体作战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杨翦再次表现出那坚定和豪迈的气概,让我心生佩服。心说“这小子要不是长了一张破嘴,关键时刻总是捣乱,我还真能跟他成个铁哥们儿。” 哥们儿可真是浑啊,最需要做出正确决定的时候居然就这么出了个昏招。我没有将住杨翦的军,本意是让他闭嘴,结果没捂上他的嘴还激发了他的斗志。我这哪是跟敌人打仗啊,除了心里头两个自我不停的打仗以外,还多了杨翦这个对手,我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战胜了心中的另一个自我,现在却没有战胜杨翦。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了杨翦,让他带队前出去指挥这场需要速战速决的战斗。 从二排最后一个战士钻出坑道,我的心里就不停的后悔,可以说是那种七上八下的打鼓,甚至能感觉到那种被敲的咚咚的生痛。我不否认杨翦是条汉子,尽管是个政工干部可在战术上还是有一定的造诣,三号高地前侧以一个班兵力牵制整连敌人冲击五小时,还打掉了敌人二辆坦克就是明证,虽然后来有落荒而逃的嫌疑,可那也是取得较大战果之后的撤离,谁占了便易不急着往家跑呢?不能将胜利果实再如数奉还不是?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恐怕也会撒丫子往回跑。当然,咱哥们儿从来没有丢弃战友尤其是丢弃伤员的习惯。 只是我对刚才的带有极强赌气性质的决定深感不安,杨翦作为一名指挥员胆大心细有聪明有智慧,但略显功力不足,尤其是言过其实好大喜功是他致命的弱点,如果克服了这两条,那这哥们儿就是一纯种“二郎神”,但是他恐怕永远也克服不了这身毛病,所以连“啸天犬”也排不上,不用说优秀指挥员,就是合格二字也不配。 杨翦够上够不上合格不要紧,只要不让他上阵胡来就成。可哥们儿恰恰犯了浑,犯了让我一辈子都不得安生的浑,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才是真正的不合格。就象当年的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一般,能怪得着马谡吗? 人的一生会做很多的错事,尤其是年轻人做错事,连他妈的上帝都会原谅,可哥们儿做这件事即使上帝有空,也他妈不会原谅的,连我自己都从来没有找任何借口去原谅自己的失职。 杨翦跃出坑道的一刹那回头向我望了一眼,那表情神态似乎是不屑,似乎在跟我牛逼闪闪的说“小穆,在坑道里呆好了,看老子怎么全歼了敌人,给你上一课。”可那个瞬间我却感到一股寒意,一种说不出来的从头到脚穿透全身的冰凉。 指挥员的镇定自若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喊口号一般诈唬出来的,那叫装逼,那叫虚张声势。就象现在那伙yy战争的粪青一样,成天灭了这个,平了那个,统一了世界,仿佛要干到火星上准备统治宇宙一般,都是胡扯王八蛋。我从杨翦的神态表情后面,象用刀子捅进去,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一般,所以我觉得凉,觉得心里没底,感觉比他还要恐惧。 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做出的决定轻易不能更改。但愿我这次的决定没有错,我甚至破天荒的向老天祈求,千万让杨翦打胜这一仗,千万让他把我的几十弟兄活着带回来。 可能吗?杨翦不是“二郎神”,他能办到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败着 第一百二十九章败着 马谡,杨翦是马谡吗?我不知道,反正哥们儿的外号叫“小诸葛”。尽管有了这智慧的称谓,可不是别人起的,是从前线回来上台演讲做报告时让那个马干事硬给扯上的。说心里话,我对那位诸葛先生一直没什么好印象,总觉得他差一道火,并不是什么事业成功人士,小智慧的背后却是大大的失策。 连诸葛亮都有失街亭唱空城计的时候,包括后面的什么六出祁山兴兵伐魏纯属劳民伤财穷兵黩武。我这小籽麻官就更别说了,还没来得及后悔就传来了不利消息。 杨翦领着二排出了坑道,开始发展的很是顺利,三个班分成三个方向,每个方向又以战斗小组为单位成多个群组以小群多路的方式向据守原地的敌人扑过去。 一个班不到的敌人当然不是对手,刚把枪口掉转准备向杨翦他们射击,那边的孟来福等人顿时压力减轻,马上直起身子将高射机枪架好,未等敌人向二排开上几枪,狂风怒号一般的高机子弹就刮了过去,随后就是孙猛指挥六班从另一个方向包抄上去,一顿手榴弹炖肉十几个敌人就剩两三个活的了。 杨翦可是带着三十多人,一枪未放就要得胜班师,这小子可不想那么做,他属于刮地皮的性格,就是剩一个人也要冲上去亲自干了,这叫痛打落水狗,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就是为了干掉这二三个敌人,才惹了大祸。也是我最失策最后悔的一次用兵。其实根本不需要杨翦动手,说的更远一些,哥们儿压根就不该听他的建议派出去那么些人,按原计划出去一个班都嫌多,只要增加一个打击方向将敌人吸引牵制住,孟来福、孙猛都不是吃素的,很快就会将敌人打发了。 “小诸葛”呀“小诸葛”,我这回可是完完全全的成了事后诸葛亮,后悔药太他妈难吃。本来仅派少部分人就能完活的事,偏偏派上去那么些人,还把华而不实的杨翦激了出去,简直就是做孽。 我不想埋怨杨翦,更不想推卸责任,可这事跟他关系太大了,如果不是听了他的建议我已经决定只派一个班上去,结果听他的话派了一个排。这风险可是冒大了,复杂多变的战场,敌人还处于进攻态势,只为了解决十几个好象杀回马枪的敌人就把全连接近三分之一的兵力派出去,在没有半点防炮措施的情况下,让孟来福的一个高射机枪班、孙猛一个步兵班、杨翦的一个步兵排完全暴露在坑道之外,中了敌人的诡计。 一听到坑道外侧密集的炮声我就知道完了,为了吃掉敌人一个班我至少损失一个排。其中还有我的指导员、副连长、二排长和爱将孙猛。 我的反应奇快,马上命令坑道里的人员迅速将四个坑道口全部打开,接应撤回来的弟兄。而后抄起电话紧急接通营长和团指挥所呼唤上级炮兵。这一套事刚忙乎完,孙猛就带着他那个班钻回了坑道。还好,十几个人连个受伤的都没有。我稍微松了口气,马上又紧锁起眉头,大部分人还没有动静啊。 此时,已经与外界的联络中断,甭说擅长单打独斗的杨翦就是一向听命的孟来福都没了半点消息。 我索性什么也不顾了,身子大半截爬出坑道,观察着外边的动向。坑道上方已经没有炮弹落下,炮声也逐渐远去,那是敌人的炮阵地被压制住的迹象。枪声骤停,可我的人却不知在哪里,近十几分钟也没有一丝动静,再无人回到坑道。 “孙猛,你一个人出去,看看指导员和副连长他们到底怎么了。”我不断的在电台里喊话得不到回答后决定派孙猛出去查看一下,现在连里恐怕能被我信任的人不多了。 未等孙猛跃出洞口,负责另一个出口观察的九班长兴奋的叫了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 我大喜过望兴奋的奔到那个坑道口,看着高射机枪的枪身和枪架先顺了进来,而后进来的是孟来福带去那几个战士。 “副连长呢?看到指导员没有?”我焦急的大声询问,结果几个弟兄都受了重伤,耳朵全听不清了,刚才的炮弹几乎就在他们耳边爆炸。 坑道内的弟兄和卫生员赶快奔过来给他们疗伤,我也不想问他们了,没看到人问也是白搭。 又过几分钟,孟来福背着杨翦爬回坑道,三名干部回来两个,我那非常喜欢的小排长谭玉军再也回不来了。 战争就象下棋,有胜有负,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这回败的太窝囊,预先明明判断对了,结果不能坚持自己的决心,后来还有补救的措施,本来速战速决的目的达到消灭敌人马上撤回还来得及,结果派上败军之将杨翦,为了收拾几个残敌导致重大损失。 敌人杀那个回马枪完全是派个诱饵引诱我们上钩,结果我就真的中了奸计,孙子曰的“饵兵误食”我背诵了不下千百回,可这回是真着了道,谁能料到刚刚打了一场零伤亡的火力伏击战就被敌人用几乎同样的方式迅速回敬个火力伏击啊。 我的三路人马只有孟来福和孙猛按照预先计划打了就跑迅速撤回坑道,而杨翦率领的二排除杨翦带着三个一身是伤的弟兄侥幸逃回外,其他人全部被敌人炮火报复打死在坑道外接近敌人那二三个“饵兵”的路线上。 实在太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我就损失了三十二人,刚取得的0:50战果马上被扯平,而且敌人处于进攻态势本来数量规模就是我们防御的五倍以上,如此的消耗,我都不知道这仗还能不能再打下去。 等我呼唤来上级炮兵对敌炮阵地实施压制的时候,外面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杨翦又是被孟来福派人拚死救回。这小子进了坑道一把将我抱住放声大哭,一个劲的自责,恨不得把脑袋撞到墙上。 我已经欲哭无泪,眼看着一身是血的杨翦什么也说不出来。该自责的是我,应该没有杨翦什么事,指挥打仗本就是连长的活,听别人的话,只能说自己没主见。 “老穆,向营、团指挥所报告情况吧,我负全责,此次失利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是我害了弟兄们,要杀要剐,全让我一个人承担吧。”杨翦带着哭腔,用一双血手擦着泪水,把脸涂的鲜红鲜红。 看到那双血手我突然想起了二哥李运鹏倒在我怀里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血手,当时就死抓着我的胳膊,直到现在我还能感受那紧攥的力量。 “二哥啊,老指导员,快给我一点力量吧,老弟快撑不住了。”一声呐喊发自我的心里,同时我也把杨翦的那双血手紧紧攥住,我宁愿那就是二哥李运鹏的手。 “扶指导员和副连长下去治伤。”说完这句话我已经靠在墙上,如果不这么做估计会再次瘫倒。 一个建制排就这么没了,算得上全军覆没,连一向神勇聪明机智跟随我一路穿插攻上敌人主峰的二排长谭玉军都没活下来,我的心懊丧到极点。 妈的,我不能这么瘫倒,我恨不得冲出坑道去看看外边还有没有活着的弟兄。 我身边还有一排长、三排长、二炮连无炮排排长和导弹连的于排长等几个干部,可他们都很年轻,没人过来安慰我。况且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力量,是精神上的力量,我快要被击垮了。 二炮连指导员老黄已经跟着他的迫击炮排行动不在坑道里,否则我会跟他好好研究一下对策。我在坑道里没有跟着二排弟兄挨炸,可脑子里往外象要喷浆似的发热发烫神智不清,就跟炮弹在我的身边炸响一般,嗡嗡的叫个不停,眼前也一片模糊,只能靠着墙坐着。 孟来福和杨翦虽然一身是血可伤的并不重,只是被炮弹震得有些麻木,除了刚进洞能说几句完整的话,现在躺在地上接受治疗基本就语无伦次了,神经肯定受到极大的刺激。 能有半个小时孟来福才缓过劲来,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连长,我不光是被炮震的,我是亲眼看到弟兄们血肉横飞心疼的,这和跟攻击主峰时不一样,那时杀红了眼,什么也不顾,可这回是突然间好好的人就飞了起来,一点反应也没有,实在太惨了,刚刚还都活蹦乱跳的,说没就没了。” 我用手指竖起来立于嘴上向孟来福示意不要再说了,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将都如此的沮丧,这情绪很容易传染给其他人,尤其是那些新战士。 我安抚了孟来福几句,再次把孙猛叫到身边。 “孙猛,你回班里找两个老兵跟我来一趟。” “不行,连长,外边太危险,你不能出去。”还没等我要说找老兵干什么,孙猛就已经做出了连拉带扯的动作,他知道我要亲自出坑道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要最后看看外边我那些死难的弟兄。 “孙猛,小声点,快去找人,这个时候我必须出去。”我尽量的压低声音,不想让其他弟兄们听到。 第一百三十章 血红 第一百三十章血红 两个机灵的排长看到我叫孙猛马上就知道下步该做什么事,他们凑到近前也象孙猛似的死抓住我的胳膊。 “连长,这个时候不能出去啊,敌人的炮击还未结束,如果非要出去,就让我们去吧。”两个小排长说话都带着哭腔,他们平时跟谭玉军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关系处的特好,现在谭玉军和他那一个排的弟兄就这么完了,心里比我还难受,恨不得马上冲出坑道去再看死难的弟兄们一眼。 我瞅了瞅两个悲痛欲绝的排长,又向坑道一侧看去,所有的战士都低着头不说话,低沉笼罩着我们这支光荣的“大功六连”。 刚打了一次漂亮仗就遭此重创,放在谁身上也不好受,尤其是二排的弟兄们死的实在太惨太冤太窝囊,我无法饶恕自己的过失,我恨不得让自己死了去换回那五分钟不到就全部壮烈牺牲的年轻弟兄。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用电话向营长报告了战况和伤亡情况,并将下步防御战斗的处置方案一并上报。营长并没有对我过多的责备,还用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来安慰我,并表扬了那次战损比0:50的火力伏击战。 妈的,“0:50”,紧接着就是“32:14”,战损比就是这么计算的,可战争并不能仅靠数字来统计,包含的东西实在太多,我无法归纳出来,除了一腔的悲愤和自责,我的脑海里想不出别的,再就是必须马上出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看看那些死去的弟兄,我要一个个把他们圆瞪的双眼合上,我要把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印在心里。 营长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对我来什么严厉的斥责,甚至还来了通表扬,让我的心里更难受,那一刻我真希望他能破口大骂。估计他也一直在责骂自己,那个“集中优势”兵力前出歼敌一个班的指示,就是营长亲口在电话里说的,也是被杨翦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最合适理由。 唉,我的思绪真是乱成一团麻,居然产生了向上级推卸责任的念头,尽管打死我都不会那么做,可心理活动却客观的体现了这一事实。 当时营长的指挥真是高明,我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高,实在是高”,只说是集中优势兵力,并没说集中多少算优势,对付敌人一个班,我们出去二个班也行出去一个排也可,都叫优势兵力,这话谁也挑不出毛病,含乎式的运用到战场,怎么干都有道理。 如果营长直接指挥到派出多少人,那我也只是一个传令兵而已,那样的话可以往上推到团、师直到军长那都得说出具体的东西,下级指挥员哪有发挥的空间啊?再说各级老大们又没亲临现场,哪能掌握那么具体的情况和指挥,所以什么事还得是我们这些基层的指挥员根据上级意图来定夺。 由此我也得出一个结论,在有战场指挥权的时候什么话也不要乱听,只要不是命令就可以不听完全凭自己的判断去干,否则会懊悔终生。 杨翦低着头缩在墙角默不作声,我已经快走到他的身边也没敢抬头与我对视。直到孟来福和排长们死命相劝的时候,这小子才把头抬起,用微弱的象刚抽了几口大烟的老烟鬼那种动静冒出一句只有凑近他面前二十公分才能听清的话。 “穆童,别出去了,外面全是炮弹,满山遍野的炮弹,没有一处好地方,到处都在爆炸,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藏身……” 我知道杨翦说的是好话是实话,是要用外面的爆炸来阻止我的行动,我当然不能责备他,他是连队的指导员,跟我平级,而且营长也没有责备我啊。 可我还是把轻蔑的目光投向杨翦,让他再次羞愧的低下了那保持了好几天的高贵头颅。这个时候杨翦居然变了一个人,变成了温文尔雅的老实人,没有了一点虎气,不象是前段时间那个指点江山颇懂战术的“二郎神”。现在这小子连军语都不会准确的使用,什么“满山遍野的炮弹,全是炮弹”都上来了,跟哥们儿玩起yy军文来了。 当时我真恨不得过去问他几句,什么叫满山遍野?哪块是他妈的满山遍野?都满山遍野了,你他妈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我强忍着怒火,毕竟自己的责任要比杨煎大得多,没有理由向同级推卸责任。 两个排长和孟来福他们被我狠狠的推开,使劲瞪了一眼杨翦,然后带着孙猛和两个老兵出了坑道。 居然所有的炮击和枪声都停止了,一片死气沉沉。大战之后的死寂,首先就是那一辈子也忘不掉的血腥味扑进嘴里直入鼻腔而后搅得肠胃间一阵痉挛。硝烟还未散去,但那熟悉的火药味完全被湿热空气呕得腥臭的味道盖过压住,久经战阵的人也会禁不住蹲下身子反胃做呕,我努力控制着自己强忍着血腥向二排弟兄们最后倒地的位置走去。 战场的空间并不大,刚才那场战斗的规模也极小,仅仅是个排一级的战斗行动。可我分明象到了那种空旷苍凉的古战场,枪炮声、撕杀声、咒骂声、哀鸣声响于耳畔,我出现了瞬间的幻觉。 洞内闷热湿涔和外面的阴冷寒气够成了鲜明的温差,从体内到体表瞬间产生的凉意让人毛骨悚然,我和孙猛及两个战士都在不停的哆嗦,什么还未看到就被那空气间弥漫的悲凉激打的直冒冷汗,从鼻孔到嘴巴都倒抽着冷气,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竖起来,我仿佛进入了冰雪世界,就象得了重感冒的病人,四肢瘫软无力,身体不由自主的赫赫发抖。 味觉、听觉感知过后就是我最不想亲眼所见的一幕,可必须用眼睛去看去感觉。天已经开始放亮,外面的一切都清晰起来。首先看到的是“0:50”那次战斗的结果,那是一群杂七杂八东一砣西一块,或倒、或跪、或卧、或仰面朝天面部狰狞的敌人死尸。 我没心思细看他们,我的胃早就有了反应。不过,从一个军人的角度来讲,不论敌我,敢玩命,能杀得尸山血河都值得对手尊敬,所以我没有象敌人那样干出什么污辱尸体的龌龊,我甚至还在第二天命令上来的军工把他们的尸首集中在一起埋葬,找了块大石头做记号。 我继续向前走,我要尽快的找到我的弟兄们,我要最后看他们一眼,我盼望着他们当中能有活着的人。我沿着山路沿着堑壕外侧低下身子仔细的找寻着…… 我的天啊,那还是我的三十几个弟兄吗?没走出十几步就看见了一片尸体,还保持着搜索前进的战斗队形,即使遭到炮击也保持着军人的队列形态,单兵之间距离五米间隔五米,都是向着敌人的方向,没有炸飞的胳膊都紧握着枪,还有不少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我要把他们一个个眼睛合上的愿望恐怕不能实现,大部分都肢离破碎身首异处,没有一具保存完整的尸体,鲜红的血将褐色的土地染得彤红。 我走在成群的尸首中间,象丢了最心爱宝贝的孩子,一脸的茫然,那一刻我禁不住失声痛哭,我不想再看下去了,我知道奇迹不会出现,已经没有人能够生还。 我趁着孙猛他们几个不注意,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转过身对他们说:“回去吧,等明天军工上来再收尸。” 其实没出坑道之前,这惨象已经多次闪现在眼前,以往经历的数次大战中也都是这种场面,可以说司空见惯了,可这次与以往皆然不同,是我的指挥失误,葬送了三十几个年轻的生命,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罪人。 一路是血,一地的尸体。我不能再往地下看了,再看一眼我会忍不住端起枪向敌人方向奔去,找狗日的们讨命去。 敌人应该跟我们一样都是如此心境,当我们冲上主峰将他们的同伴一个个用刺刀捅死的时候,仇恨也占据了他们的大脑和胸膛。当孙猛他们将敌人指挥所端掉,华成龙用飞刀干死他们五个人之时,恐怕仇恨已经升级到极限,否则不会一路追击,死缠不放。当“0:50”的战损比传到敌人指挥员耳朵里那一刻,仇恨早就生根发芽刻在双方军人的骨子里了。 这就是战争,尸横遍野的战争,一点没有yy,只有双方军人的仇恨。 也许老天爷都在为死者哀悼,阴霾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一地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得流下山坡,那才是真正的尸横遍野,一片血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冒雨出击 第一百三十一章冒雨出击 “曹红军”我进了坑道就大声喊着一排长的名字。 随着一声地下坑道里特有的宏亮的带着回音的“到”,刚刚还一脸低沉精神不振的中尉排长曹红军被我的喊声唤醒,马上恢复了精神抖擞英姿勃勃的气势,几乎小跑着几步近到我身前。 “连长,有什么指示?”曹红军的大眼睛呼闪呼闪的望着我,充满了期待。他是那种任务越艰巨精神状态越饱满的人,尤其是铁哥们儿刚刚牺牲想要复仇的渴望写在脸上。 “带上你的排,跟我出坑道,前出至三号高地,把敌人打下去。”我的脸色铁青,吐字斩铁截铁。 当我喊着曹红军名字的时候,孟来福和三排长李凤志还有同在坑道里的重机枪排、无炮排等排长也迅速向连指挥坑道靠拢,连杨翦也讪讪的贴着墙壁蹭到了近前。 妈的,来的正好,我正准备让通信员挨个去找呢,这一嗓子把该过来的全喊了过来。 “一排长带领全排,无炮排一班、重机枪排一班跟我出坑道,沿2号路线前出,隐蔽接敌,现在开始对表,3时00分准时前出,3时30分务必占领三号高地北侧无名高地,3时35分准时发起攻击,二十分钟解决战斗,而后迅速沿1号路线撤回纵深坑道内,孟来福带三排准备接应。” 我下达完攻击命令大声问到:“都清楚没有?”当听到几个担负攻击任务的排级指挥员回答“没有”后,紧跟着说了一句“下去分头准备”,就再不吱声,坐在连指挥坑道的一个弹药箱上点烟开吸。 “穆童,太冒险了,三号高地可是不能去啊,攻不下来的,敌人的炮弹实在太多了,太猛了,咱们能守住一号高地已经不错了,可不要再有什么其他动作,上级不会同意的,另外还要请示营、团首长迅速补充人员,或者换上来一支生力军,否则凭咱们这点人肯定守不住阵地更甭谈什么攻击了。” 说话的是杨翦,苍白的脸抖动着,能把这些话说完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战争真是一块试金石,生性懦弱的人有可能在战争中变得骁勇异常,勇敢的人有可能越战越勇,而有些看似神勇无敌的人有可能打了几仗知道凶险知道厉害转而变得犹疑和胆怯,还有一种人就更他妈上不了台面了,成天喊着“打打”,嘴上功夫相当了得,所谓的好战分子,恨不得yy得统一世界,这种人上了战场要我说尿裤子都是轻的,不拉一裤兜子稀屎才怪。 杨翦属于哪种人我不知道也不能妄下结论,但我知道至少他目前的精神状态不适合战场环境,更不适合当我们六连的指导员。 “谁说攻不下来?谁说守不住?‘大功六连’就没有攻不下来的堡垒,没有守不住的阵地。告诉你们,不要胡思乱想,没有哪支部队能把我们六连换下去。什么也不要说了,营长已经同意我的出击计划,大家分头准备,3时00分准时出发。” 我扔掉烟头,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很大,几乎把旁边的弹药箱上的水壶震倒,几乎把里面的二锅头酒震得喷出来。 “穆童,我的意思你没听懂,我也赞成无需换防死守阵地,只是我们......只是我们,我们刚刚失利,目前的力量不能去攻击敌人,咱们还是做好死守的准备,就是战至最后一个人,也要坚守到底,誓与阵地共存亡。” “杨翦,你给我记住喽,我们要取得防御战斗的胜利,粉碎敌人的进攻企图,而不是战至最后一个人,来什么誓与阵地共存亡,现在刚开始打,还没到那个份上,我们并没有失利,敌人也没有占得什么便易,相反,他们受到的挫败更大,他们的士气也受到很大的影响,所以我决定趁他们立足未稳,利用暴雨天气,来一次短促突击,杀杀敌人的气焰,歼灭其有生力量。” 这几句话几乎是走到近前指着杨翦的鼻子在说,我不能再允许任何人动摇军心。刚刚得到的教训,当决心定下的时候,不能再听别人瞎支招乱白话,不能再让历史重演,对一个被失败压得透不过气,被失败打击得怯阵之辈不能再给好脸,我要让他把嘴闭上,给我老实的靠边站,现在“大功六连”需要的是高昂的斗志和必胜的信念,我们急需一场胜利来稳定军心。 杨翦一屁股坐在我刚才坐过的弹药箱上,不抽烟的他也把我扔在箱上的烟拿出一支,哆哆嗦嗦的点着,慢慢吸了几口,他知道在六连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也失去了指挥员的地位,恐怕混不下去了。 出发之前,我抛开杨翦,专门把副连长和两个排长及重机枪排、无炮排排长叫到身边,给他们又补讲了此次行动的计划和意义。 确实有报复的成份,因为我刚从尸横遍野的外面回来从血风暴雨中回来,浑身被雨水淋的精湿,脑袋里全是惨状,全是我那三十几个弟兄永远合不上的眼睛。 他们似乎都在怨恨的瞪着我,更多的是充满了期待,因为在他们临死之前还是那么信任我,死了也会相信我会带领活着的弟兄去为他们报仇雪恨。 战区以雨天居多,突降的暴雨其实并不突然,几乎隔三差五的下雨,只是这场暴雨实在太大了,下得还如此的及时,将我一腔仇恨所占据的大脑浇得清醒异常,一个大胆的出击计划就在雨中形成了。 敌人先是冒然进犯,孤军深入,遭我火力伏击,损兵折将,被打了个“0:50”。随后我犯了致命错误,对付只有一个班敌人的“回马枪”,居然动用了一个排的兵力,被敌人炮火急袭,回敬了一个“32:14”,双方好象打成一比一平,按照战损比计算,我们还占了很大便易,但是从整体防御作战来看,吃亏的当然是我们,毕竟防御力量有限,敌人仍然占据绝对优势,他们虽未达成企图,至少大大减弱了我方的防御力量。 现在敌人暂时后退至被其攻占的三号和二号高地,据上级敌情通报,大部敌人继续后撤调整部署准备再犯,留在三号和二号高地上的人员不多,仅为警戒性质,但有个情况很重要,就是敌人在三号高地左侧留下了两辆装甲车和一辆坦克,均藏在临时构筑的掩体之内,还有几挺重机枪和高射机枪等重火器也留在原地。 我的想法就是利用雨天敌人防备不周,大胆出击,一举将敌坦克和装甲车炸掉,最好能把敌人的重机枪和高射机枪一同干掉,即能报一箭之仇,又能有效的歼灭敌人的重型装备和火器,大大消耗其进攻力量。 失去战友的气愤让弟兄们憋了一肚子火,都恨不得将敌人碎尸万段。可战场上五分钟之内就被敌人打掉三十几个人所产生的心理震撼也是巨大的,想起那场面就让人心惊肉跳,说不怕那是扯王八蛋。即想复仇又怕伤亡,恐怕是当前最大的问题。我不是心理医生,不怎么会做这种心理上的调治,可必须要解决大家的恐惧心理,否则下步惨烈的防御战斗伤亡会更大,对心理的打击也更大。 我的办法就是以一场胜利来解决弟兄们的心理问题,歼敌是主要目的,鼓舞士气也是目的之一。 简单把我的计划讲完,出发的时间也快到了,我将手一挥,弟兄们分头行动,我也穿上雨衣,叫上通信员跟着一排跃出坑道口。 雨下得非常大,反正也不必怎么形容了,那些什么瓢泼啊,倾盆啊都很适用,哗哗的浇在头上,雨衣已经失去作用,浑身湿得能拧出来三四盆水。 前出的道路很泥泞,路不好走,雨中视线也被遮挡得严实,能见度很低。恶劣的天候环境敌人根本想不到我们会来袭击,而我们只能贴的更近才能出手,否则连目标都找不着,难度似乎更大。 由于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都进入半地下的车辆掩体里,想用无炮和四0火箭筒摧毁基本不可能,这么大的雨光学瞄准镜里模糊一片根本瞄不准目标,只能用炸药包和爆破筒实施近距离的爆破,所以我命令前出的弟兄多带炸药和爆破筒,除轻机枪、四0火箭筒正副射手及我、一排长、通信员、三名驾驶员外,一排的其他弟兄包括孙猛他们几个尖兵在内即携带冲锋枪和四个弹匣子弹,身上还至少背负一个炸药包或一根爆破筒,我要用爆破的办法把三号高地掀翻。 第一百三十二章 爆破(一) 第一百三十二章爆破(一) 跃出坑道口那一瞬,我回头望了望。孟来福和杨翦都趴伏在坑道口向我凝神以望,我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什么,都盼着我旗开得胜。孟来福本来想把我拦在洞中,他要带队前往,被我当场拒绝。 临出发前我已经交待过,如果哥们儿遇到什么不测,全连就交给孟来福指挥,对杨翦一句话也没有,我是从心里往外的不再信任这位神通广大的“二郎神”。 跟以前每次出击一样,都是孙猛在前边探路侦察。我们先是成纵队行进,前边有孙猛的一个班,中间是一排长率领的本队,我领着通信号行进在重机枪班和无炮班队列中,主要是担负突发情况的火力支援。 路上二排弟兄和敌人那几十具尸体还没有清理,仍然保持着死亡前的各种惨状,暴雨无情的冲刷着他们已经僵硬的身体,仿佛要把他们一个个洗涮干净,再送往通往天堂的路。 我命令加速前进,这段路我不想让战士们过多停留。我们要通往的是一条胜利之路,可能有很多人此次出击后再也回不来,也要前往天堂,去那个地方的路可能比脚下的泥泞更好走。 “缩短距离,加快速度”弟兄们从后向前传递着命令。 很快就通过了最危险的一段开阔地形,也是当初我进行防御部署时预设的我方火力歼击区,现在应该成了敌人的伏击区,不过雨仍然下个不停,敌人并没有向这一地段派出警戒。 孙猛从前方发回了停止前进的信号,此时距离三号高地已经不到二百米,进入敌人轻武器的有效射程之内。 我快速超跃本队跑到最前面的位置卧倒,举起望远镜开始观察敌情和地形情况。 能见度实在太低,恐怕都不超过五米,一片水雾蒙蒙,望远镜中看到的距离比肉眼强不了多少,几乎就是什么也看不到。 孙猛浑身是泥,亲自从前方五十米处曲身跑回来向我报告:“连长,已经接近了三号高地,敌人并未派出警戒,不过情况有变,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不知去向,目前还未侦察清楚。 “赶快前出继续侦察,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情况。”我把孙猛派出去,又命令部队继续隐蔽待机,心中略有一丝遗憾。妈的,这次就是奔着坦克、装甲车来的,如果它们不在,这仗打的可就有些用力过猛了,我们背那些炸药恐怕也不能再背回去,都得扔这炸了,太奢侈浪费了。 一阵水声,孙猛好似踏浪归来,居然带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并没有走多远,可能是车掩体地势较低,正好就着山谷构筑,山上的洪水下来把掩体冲毁,怕起不到防护作用,再不就是怕被水淹了,最后移到较高的三号高地顶部偏东北五十米左右位置。 听说“大鱼”未跑,我自是一阵兴奋,可同时也深深的担忧。原来敌坦克、装甲车的位置背倚三号高地,向我方向突出,如果我们接近的话,最先碰上的就是这三个铁家伙,基本可以接近就爆破,炸完能走则走,不能走则将三号高地上的敌步兵一锅炖了。现在的问题是,坦克、装甲车移到了后侧,我们首先得过步兵这一关,如果未被发现还好办点,一旦被发现,敌坦克和装甲车肯定得到信号,马上就会以强大的火力支援战斗,那个时候甭说将其炸毁,就是我们这几十人能否活下来都成问题,定会被敌人沾住,没钓上大鱼,反蚀鱼饵,回撤到冲击出发阵地的敌人一定会赶回助战,二号高地的敌人也会以侧射火力支援,那可就是腹背受敌的局面。 本来我这次行动还带着了三名装甲车驾驶员,意图不言自明,如果攻击顺利能把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缴获开回来可就兵不血刃省事多了,还能够让重机枪和无炮搭乘装甲车迅速的撤离战场,免得重家伙式撤起来费力,易被敌人缠住撤不下来。 现在看来三名驾驶员白来一趟,用不上了,只好提前把他们放回去,并让他们传话给孟来福,不管外面打得怎么样,就是天塌了,也不要出来,必须老老实实的呆在坑道里不得乱动。 派走了驾驶员,我把重机枪班长叫到身边,让他们待战斗打响后首先以火力支援一排战斗,而后迅速转移射向,向二号高地支援的敌人行压制射击。 无炮现在看来作用也不大,但我不敢把他们放回纵深,如果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没有炸掉,甚至开出掩体对我实施追击时,无炮还是能起一定的作用,但仅仅一门炮的火力微不足道,根本不是敌坦克的对手。 我犹豫再三,决定还是继续行动,命令孙猛他们马上转为第一爆破组,隐蔽绕过三号高地,直接奔坦克去,如果未被敌人发现,争取把另两辆装甲车也一块炸了。 剩下的二个班步兵,我分别明确了任务,将炸药包和爆破筒集中到一个班手里,在孙猛他们后撤跟进,随时接替爆破任务;另一个班由一排长亲自带队在两个爆破组之后跟进,而后在三号高地北侧占领有利地形,负责打击封锁敌坑道口和掩护爆破组行动;我亲自指挥重机枪和无炮班在原地以火力支援他们的攻击和回撤。 “记住,动作必须要快,抓紧时间行动,炸完就跑,千万不要恋战。”我最后叮嘱一句,习惯性的挥了挥右手发出开始行动的信号。 雨雾中,孙猛带领的一个班迅速从原地跃起,展开成前三角战斗队形向三号高地左后侧包抄前进,另一个班弟兄在张春晖的带领下向三号高地右后侧包抄前进,一排长领着一个班居中,跃进了五十米左右在三号高地北侧占领发射阵地。曹红军这小子也象我似的喜欢在战斗中操作轻机枪掩护大家行动,这回也不例外,亲自架好轻机枪,严密监视前方的动向。 我的距离与他们较远,能有一百米左右,雨水遮挡了视线,基本上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竖起耳朵,盼望那清脆的爆炸声传来。 孙猛带着爆破高手吴庆走在班队形的最前面,可惜我们的另一位顶尖爆破高手王大雷受重伤已经后送到野战医院急救,否则今天又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 接近到三号高地左侧约十几米的位置,孙猛机警的命令全班卧倒,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命令弟兄们检查药包和爆破筒做爆破前的最后准备。另一侧的张春晖班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并单独前出侦察敌情。 训练有素的敌人在如此大的雨天也没有放松警惕,仍然派出了值班火器。不过那两个担任值班的轻机枪射手和副射手可就有些大意装逼了,他们选择的一处浅土坑,改造后成了机枪掩体,上面还用塑料布盖了个盖,就象当年我和林小天野外露营时一样,用背包绳四处缠成网状,人趴在坡里,上面全靠着那块塑料布挡雨。 估计是挺不住了,那三十公分深的土坑马上就被水灌满,人在里边跟要出锅的水煮鱼。两个小子骂骂咧咧的指着天空,收起机枪奔着一辆装甲车而去,他们想钻进装甲车避会雨。 装甲车里边还有正副驾驶两人,守在车里睡觉怕出什么意外,其他的载员都在坑道里,车上用篷布覆盖,旁边还挖了排水沟。另一辆装甲车距此车不远,能有十几米的距离,也同样使用了篷布。敌坦克的位置距离两辆装甲车较远,能有个三十几米,除了用篷布罩上,外围还构筑了步兵射击掩体。 两个担负值班火器的敌人就钻进了其中一辆车掩体位置,本想敲开车门也进去避雨,后来觉得车体里太挤,已经有两个人在后座上倦缩着呢,干脆吧,篷布下边尽管哗哗的漏雨,但空间还算大,就在这将就一会吧,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该换班了。 孙猛和吴庆摸上来的时候,正好两个敌人已经进入了装甲车掩体,正往篷布下面钻,如果他们不做这个动作,估计会抢先发现对方上来人了,这劂着屁股往底下一钻,屁股后头除了屁眼,那不是眼睛,看不到人,正好被孙猛和吴庆钻了空子。 孙猛赶紧向后挥手,全班十几个弟兄迅速汇拢一处,而后结合预先的计划,重新调整了一下,简单辨别方向,分成三组分别向敌坦克和两辆装甲车的位置摸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爆破(二) 第一百三十三章爆破(二) 按照孙猛的计划,他要亲自带人去干掉敌坦克,不过当他发现阵地上担负值班火器的两个敌人钻进一辆装甲车掩体,马上改变了计划。敌坦克方向虽然前侧构筑了单兵射击掩体,但并未发现有人活动,这装甲车附近可是藏着大活人,一旦被提前发现,只能改奇袭为强攻,把炸药包和爆破筒近距离投送到目标要害位置基本不可能,还会遭到敌人的还击。 敌坦克就是我们以前提供给他们的59式,除了高射机枪还有航向和并列两挺机枪火力够猛;装甲车也是我们提供的输送车,车上一挺12.7毫米高射机枪也是厉害得狠。如果让这三个大家伙式开火,加上坑道里边的敌人出动,形成的交叉火力足以将我这一排人打死两三个来回。 孙猛决定亲自去对付有人警戒的装甲车,其他两个目标里有人没人不清楚,即使有人也是睡觉,这么大的雨天根本不可能料到对方来袭。 跟在后面的一排长动作也够快,他看两个前出爆破组分别接近了目标,马上带人进入堑壕,顺着堑壕分别向三个坑道口摸去。 工事和坑道大部分是我们修的,所以一排长的一个班对地形格外熟悉,甭说是顶着雨能见度低,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那些出口。 一排长也是按照三个战斗小组的分工,每组一个口,接近到距离坑道口十米左右卧倒不动,然后一个人负责掩护,其他两个人偷偷移动过去将炸药包放在坑道口处,准备等最难对付的坦克和装甲车那边炸响,这边同时实施爆破,将敌人的坑道口炸塌,使其憋在里边出不来,有劲也使不上,只能穷汉子过年似的听别人在外面放炮仗。 我趴在三号高地北侧一个小突出部附近的土坑里,等了十来分钟还是一声爆炸没有传来,再次焦急万分,所在位置尽管隐蔽,但太隐蔽了,对己方观察也不便利,就是不下雨也得把身子探出坑沿脖子伸的老长,累得大脖筋酸疼酸疼的。 又过了五分钟还是没动静,哥们儿实在等不急了,使劲揉了把脖子,向身后挥了挥手,意思是咱们还得向前接近,这个位置太蹩脚,不便于观察,当然也不便于发挥重机枪和无炮的火力,必须向前靠,与一排长和孙猛他们更近一些,当然距离敌人也更近一些。 那个新换的小通信员本来不怎么会来事,看我揉脖子,马上意思到连长颈椎出了问题,这小子在家跟他爹他爷学过几年中医,懂得点医术,最近又学会了来事,哗啦一声带着一身水扑到我后边,上来就奔着我脖子开捏,当时就把哥们儿吓了一跳。 “妈的,你他妈找死?”我小声骂了句,一把将通信员推开,一个箭步跃上坑沿向后再次猛挥手,指挥重机枪和无炮向前移动,选择前侧三十米左右位置占领发射阵地。 再说孙猛领着吴庆和另外两个弟兄已经接近到敌两名机枪射手藏身的装甲车掩体外侧不到五米的位置,他让其他两人卧倒,自己和吴庆掏出伞兵匕首向车体爬去。 两个敌人此刻在篷布下面还觉得不够避雨,地上满是稀泥,坐不能坐趴不能趴,想站起来更不可能,于是硬着头皮开始敲装甲车的车窗。 孙猛和吴庆都是顺风耳,再大的雨也听得到那“梆梆”的铁制枪托敲击铁块子肾人的动静,心里顿时嗝登一下。两个人同时张大的了嘴,心里差点喊出同样的话“妈的,难道被发现了?” 反正距离够近,向前一跃就能把爆破筒准确的投向装甲车车体,干掉眼前这辆不成问题,只是敌坦克和另一辆装甲车就不好对付了。 两人趴在地下恨不得把耳朵沾到一地稀泥上,玩命的想听个清楚,到底是他妈怎么回事?难道被敌人发现,用这种原始的敲击方式给车内人报信? 管他呢,就是报信估计他们也来不及了,先干掉一辆再说。孙猛也是向后侧跟我似的猛一挥手,后面那两名战士可是战术动作极为熟练,还机灵得很,不用喊话,马上自行分成两个方向分别向装甲车的左右两侧摸去,比我那不会来事刚学会来事就扑上来奔哥们儿大脖梗子来的通信员强多了。 “嘎吱”一声,雨里篷布中传出了动静,如果是普通人很难辨别出是什么声音,可对孙猛他们几个来讲那是太熟悉不过了,我们装甲步兵团每天都在练习这开车门上下车辆的动作,当然知道是什么声音。 机会实在太好了,敌人进了封闭性极好的装甲车,如果不开车窗恐怕连外面的雨声都听不清楚,别说最擅长轻手轻脚的孙猛、吴庆等弟兄的动作了,还不便于观察,即使利用潜望镜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都被篷布遮得严严实实。 孙猛再次猛一挥手,四个人分别从四个方向接近敌装甲车,其他的两个战斗小组也向敌坦克和另一辆装甲车猛扑过去。 孙猛和吴庆轻轻挑开篷布,首先钻进掩体里,两根爆破筒分别插进履带,另两名携带炸药包的弟兄也把炸药包安放在油箱和车体底部位置。一切工作分工详细,进行得有条不紊,完全仰仗这恶劣的天气,得利于敌人警戒哨的麻痹大意。 与此同时一排另一个班弟兄在张春晖带领下也快扑到近前,当看到孙猛他们快要得手,马上停止前进,就地卧倒出枪由爆破临时改为警戒支援。木匠多了盖不了房子的道理张春晖也懂,他们的行动完全是为了在孙猛他们行动不利时才实施的替补行动,也是我事先安排的连续爆破手段,现在看来暂时用不上他们手里的炸药包。 一排长率领的一个班也将炸药包和爆破筒安放在敌人的三个坑道口,几乎与孙猛同时拉响了导火索。 敌人还在车里牛逼闪闪的唱着小曲哪里知道马上就要听到他们这辈子再也听不到的最大动静,要说这装甲兵真不容易,平时看着铁甲雄师金戈铁马霎是牛逼,一旦被火箭弹命中或者被火烧被炸药包、爆破筒炸上,那就完了,基本就别捉摸活的事,死都不是好死,通常都是被活活烧死,就是不被烧死,脑袋在巨大的震动中与铁块子相撞也好不哪去。 好在,敌人装甲车里只有两名乘员和两名载员,其他人等都在坑道里睡觉,暂时享受不到铁棺材待遇。 简单解释一下乘员和载员的概念,乘员就是指装甲车的驾驶员和副驾驶,载员就是在车后面乘坐的装甲步兵班成员。说白了就是开车的是乘员,坐车的是载员。反正不管他妈的什么员,只要在车里呆着的,那一下都得被孙猛他们给炸了,再也不会跟家人团圆。 一系列动作干的很漂亮,但受到地形和天气影响,想协同成一个人的动作似的很不现实,多处同时爆炸只能是理想永远也达不到那种效果。 接近最远处敌坦克的四名战士遇上了麻烦,他们需要前出的距离远,所以没等他们靠近坦克掩体,两辆装甲车和三处坑道口已经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坦克里边的四个人可都是乘员了,他们都在坦克里坐着睡觉,没有一个回坑道的,目的是保持戒备随时准备战斗,连篷布也没象那两辆装甲车跟扣大篷似的捂个严严实实,弄的还比较讲究,扣了一半留一半,用四根长木杆支起,跟帐篷似的,处于半遮避状态,掩体也构筑得很上档次,挖出个梯形的半地下深坑,坦克是倒进掩体,坦克炮指向外侧,看那意思随时准备开炮。车上的三挺机枪自不必说,一挺高机露在外侧套上了枪衣,一挺航向机枪和一挺并列机枪可都在车内,射向均跟火炮一样指向前方,随时都能射击。 那几声爆炸,就是密闭再严实,睡的再死比死猪还死的敌人也会被惊醒。战争状态呀,双方还刚刚交过火,谁睡觉都得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睡,再困再累也没有呼呼的打呼噜的。坦克里的敌人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动静,立马发动车要开出掩体。 四个弟兄已经从正面接近坦克,估计距离也就十几米,一看坦克发动,轰轰的马达声伴随着排出的黑色烟雾,当时吓了一跳,没敢再往前扑,而是向两边一滚顺势卧倒。 这几个动作很连贯,首先讲求的是保护自己,看准形势适机炸掉敌坦克。要我说几个弟兄的反应够快,动作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谁在那一刻也稳当不了,本来去接近炸掉一堆死铁,可那铁块子突然动了,动静还贼大,不哆嗦一下是不可能的,当场做出躲闪规避的动作无可厚非。就象你从后面袭击一个人,当快要接近的时候,被袭击者突然转回身用眼睛使劲瞪你,瞬间你会做出什么反应?肯定要吃一惊吓一跳。现在我的弟兄去袭击重量达三十六吨的中型坦克,上面是一门威力巨大的滑膛炮,还装备了三挺机枪,谁敢说不怕还硬顶着往上冲?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爆破(三) 第一百三十四章爆破(三) 几个战士都被敌坦克的突然启动吓愣住了,趴在原地把炸药包扔在一旁,开始向坦克射击。孙猛炸完了敌人的装甲车也快速移动到这个方向上来,他知道敌坦克是个难点,如果不尽快炸掉,后果很严重。 “别开枪,没有用,马上去炸履带。”哗哗的暴雨和隆隆的马达声中,也不知道孙猛的话弟兄们能不能听得到。 孙猛说的别开枪是有一定道理的,当年我们专门练习过打炸敌坦克的办法,军中曾经有不少牛人提出过用步机枪对准敌坦克上潜望镜射击的办法。按说能把八号线掐断的射手,这个科目应该没问题,可那八路线是静止的啊,如果坦克在行进中,在战场环境下,不用说打中潜望镜,就是能打中掀开的坦克顶盖都不容易,所以这科目在我们训练时就放弃不练,大家一一致认为是扯王八犊子。 几个弟兄趴在地上开枪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跟大部分战斗射击一样其实很盲目,大半是被坦克吓住了。 躲在较远距离上的张春晖也赶紧运动到他班的一具四0火箭筒射手旁要过了火箭筒开始瞄准。这小子“四0火”一直弹无虚发从没有失手过,由于连里战斗减员较大缺少骨干刚刚当上班长,现在重操旧业再次玩起了四0火箭筒。 妈的,实在不好办,几个战士距离坦克太近了,这一枚火箭弹出去弄不好就会伤到自己弟兄。 “张春晖,你还等着什么?”孙猛大声叫着,再不打敌坦克速度上来,那我们可就难以对付了。 咣的一声巨响,火箭弹命中了坦克,弟兄们松了一口气。可还没来得及高兴,敌坦克继续跟没事似的继续向前开,象是要开足马力把几个趴在地上的战士辗死。 不是张春晖失手,而是这四0火箭筒打坦克有个学问,最好是打击炮塔和车体的接合部,其他装甲较厚的位置即使命中也不容易穿透。雨天风大,四0火箭弹本身就迎风偏,加上张春晖的射击位置就在敌坦克的正前方七十米处,所以尽管命中了,但只是打中了坦克的前装甲防护最强的部分。 这下坏喽,坦克马上就要压到前侧的两个战士。孙猛急得大声喊:“起来,迎上去,它压不到的。” 这话喊的很对,敌坦克只是想向前开,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地面上的人。这里还有学问,一般来说驾驶员如果采取升座驾驶的方式,也就是将脑袋探出车外目视观察驾驶,这种时候能看清前方的大部分情况,如果采取降座驾驶,也就是人员完全缩在车里靠潜望镜驾驶,那前方十米以内除了机枪射击有死角打不到人,驾驶员也轻易发现不了距离较近的目标。 两个弟兄听到喊声一跃而起,一左一右分别抱着爆破筒向敌坦克两侧运动过去。紧急时刻又出现了新情况,坦克的顶盖突然打开了,一个敌人应该是车长,端着冲锋枪探出头来,这可就不存在射击的死角,那家伙简直就是居高临下,距离还近,一旦响枪,我们几个弟兄正在接近来不及反应肯定会被击中。 神射手孙猛该出手了,他眼睛一直死盯着坦克,下多大的雨也影响不了他的洞察力。顶盖一开,孙猛的枪已经瞄上,敌人车长一露头,当时就是一个点射,那家伙头往下猛一撞,跟喝多了酒趴在酒桌上一般,脑袋耷拉下来身子再也回不到车里。 两个战士瞬间已经接近,一个弟兄已经将爆破筒插进履带引爆。一向牛逼的坦克也有掉链子的时候,只能停在原地。另一个战士手中的爆破筒始终没出手,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伙计胃口更大,居然趁坦克停下的瞬间跃上了车顶,都是装甲步兵团的战士,三步登车练过不知多少回,现在还受到班长的鼓舞,也不知道什么叫怕了,一只手按住被孙猛打死的敌车长的头,象按葫芦瓢似的把敌人压回车里,持爆破筒的手撑住车顶盖将爆破筒拉火顺入车中又将盖给盖上,玩的还很从容。 坦克里边的三个活人加一个死人可就没那么从容了,要说装甲兵死的都惨呢,这回可是“被窝里放屁------独吞”,估计一个也跑不了,都得死个面目全非。 五分钟不到,三个装甲目标全部被干掉,动作干净利落。孙猛、张春晖马上带着人向一排长方向靠拢,还有事情没做完,坑道里的敌人还没有全部收拾。 就在孙猛他们打坦克的时候,一排长的一个班已和坑道里的敌人交上了火。 本来三个坑道口都爆破成功,但效果不一,两个坑道口按照最初设想被有效炸塌,敌人想出都出不来,可有一个口居然炸出了问题,塌是塌了,但露出了很大一个洞,敌人可以同时有三个人并排冲出来或者捅出五六支步机枪向外射击,等于帮了对方的忙。 反正咱们也不是工兵专业,情况紧急只能差不多就成,也来不及计算什么药量之类的,更不会定向爆破,只想炸塌,堵住敌人,没成想炸出个出口。 即使能同时冲出来三个人,可敌人也没那么傻,只要露头,当场就得脑袋搬家,一排长率领的一个班丢下两个被炸塌的坑道口不管,就在这一个开口位置十几米远用枪等着。 凡是不傻的敌人当然就属于狡猾了,他们把洞里的重机枪和两挺轻机枪架在了洞口,先用枪向外打,争取将一排长他们击退,然后再往出冒人。 这招也不大好使,跟坦克一样,坑道里向外射击,也存在死角问题,一排长已经派人从两个侧方接近,将手榴弹投进洞里好几颗,炸得敌人只能将枪身缩到里面向外打,后果是死角更大,更观察不到外面的情况。 张春晖那一个班弟兄背来的炸药包和爆破筒还没用上,正愁着无法处理,这把可是派上了用场,附近没有长杆子,不能象以前炸洞那样捅进去炸,只能从两侧接近,拉着火往洞里扔,然后卧倒,仔细听洞里动静,如果听到鬼哭狼嚎杀猪宰羊般的声音那就是有效果,炸到敌人了。如果没动静就不好办了,有可能是全炸死了,也有可能一个没炸着。 我可不能等他们炸着还是没炸着,现在不撤更待何时。一会儿敌人炮兵火力报复,咱们在雨中泥泞中运动,估计又得吃大亏。 “曹红军,留一个小组控制住坑道口,等弟兄们撤出十分钟左右,迅速回撤,重机枪掩护你们的行动。”此时我也跑到了前面,就趴在一排长的身边。 曹红军大声向三号高地上围着那一个坑道口连炸再打的弟兄高喊“快撤!”自己亲自率领一个战斗小组留下监视坑道里敌人的动向。 弟兄们打了胜仗,占了大便易,心情也都不错,再没有紧张的感觉,战术动作当然轻松自如。 按照预先的计划,回撤时基本成两路纵队,并且没有沿来时的一号路线行进,改为二号和三号路线分散撤离,主要是怕敌人的火力报复。 曹红军看我们走远,敌人坑道里仍没动静,就命令几个弟兄把身上剩下的手榴弹悉数顺着坑道口投入,然后端着枪,面向敌方,倒退着后撤移动约二十几米,仍然不见坑道里有人冒头,就开始转身大步快跑,此时速度是最关键的问题。 孙猛领着一个班弟兄正好跟来时相反,来时在前方担任尖兵侦察,回撤时断后掩护。动作和曹红军领着那几个人类似,都是端着枪朝着我们撤退的反方向在雨中机警的四处搜索。 我领着通信员跑到重机枪和无炮阵地附近时,发现没有敌人的步兵尾随,马上命令重机枪和无炮两样重火器收枪收炮迅速变成前队向回疾赶,生怕再次遭到火力袭击。 连跑到颠,雨天路滑,我不知摔了多少跟头,还是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妈的,这仗打的干净利落还很过瘾,三个装甲目标全部毁掉,坑道也被炸个差不多,估计至少得有二十几个敌人一同报销。 雨也比来时小了很多,路也不象前出时那么难走,有点天助我也的意思。不过哥们儿已经指挥打了好几仗,知道骄兵必败的道理,此时还没到庆功的时刻,仅仅是一次小规模的偷袭而已,跟以往一样,每次打胜回撤都要严密组织,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我看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再有个二十分钟就能回撤至纵深内的一号高地,就按照预先的协同计划,沟通了迫击炮排,命令他们迅速占领阵地对三号高地及二号高地敌可能追击的路线实施迷盲射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怯战 第一百三十五章怯战 显然这种短促突击的方式收到了极佳的效果,营长的防御作战“新战术”在实战中得到了检验。 我回到坑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营长汇报战况和战果,当然不是什么臭显摆乱表功,此次出击成功有运气的成份,雨天帮了大忙,如果担负值班火器的两名敌人不是躲进装甲车避雨被孙猛钻了空子,后果还真不好说。 营长对上次我们损失一个排的事没有怎么责备,这回对出奇制胜当然也没怎么过多的表扬。听取了汇报,简单说了几句就转入正题。 我听完营长的最新指示,当时就吃了一惊,如果按照营长最新的这套打法,恐怕我们还得回到原来的逐点防御中去,想集中优势兵力实施短促突击的战法肯定不成。 据我判断敌人遭到二次重创,攻击势头肯定大减,短时间内很难组织新的攻势,可营长从团指挥所得到的敌情通报却跟我的判断大相径庭。 敌人继续增兵,而且战术企图已经不局限于攻占我团防御纵深内的1062高地主峰,他们要利用横亘于我防御前沿前的公路向西侧机动,全线出击,一举拿下我边境地区数个防御要点,这胃口大的让人觉得好象是在吹牛逼。 可敌情通报却侦察得很明白,至少有三个敌师级番号的部队在频繁调动,还有其他配属分队也在集结。 营长通报了敌情,又传达了团指新的防御作战命令,果然是卡口制路的战法,我防御前沿诸要点必须与敌人殊死争夺,坚决不能让敌人从公路向西侧机动一兵一卒。 所谓卡口制路其实很好理解,在院校学习战术的想定几乎全是这一套路,步兵连通常都是在团的编成内,在公路、铁路等交汇处的交通枢纽附近占领防御要点,坚决扼制阻止敌人通过,也就是卡住口子。当然,敌人为了机动的安全,肯定与我们在这些防御要点上拚死争夺,以达成其兵力机动的目的。 当年抗美援朝战争中的三十八军在二次战役的时候就创造了三所里阻敌增援断其退路的经典战例,三所里的地形就是典型的交通要道附近的要点,卡住口子就能使敌进不得进退不能退,当时两个方向的联合**相距仅一公里就是无法打通汇合,终被我志愿军大败而逃。 如今我们的防御又回到老套路上来,而且必须采取此种打法。过去敌人是想图谋我1062高地高峰以达到抢占制高点瞰制我边境四周的目的,现在敌人是要从我们眼前经过,沿边境地段对我实施包围策略,图谋的地域更广泛,进攻的目标更多,战役企图更大,这仗可就越打越大了。 营长把命令传达完,又将营的作战部署重新进行了调整。原来的收缩兵力于纵深,集中兵力打伏击策略再次被全盘否定,而且是不得不否定。兵力收缩后,敌人完全可以不理会我们,简单打个几炮压制住我们行动即可,人家完全可以把我们晒在山上,只需从公路上绕过,转而攻击我们的友邻团队,侵占我们的其他国土。就象当年马谡守的街亭一般,人马上山,人家根本不跟你计较,围上即可,用不着攻打,山上的人肯定不战自乱。当然,我们的防御地段跟街亭没什么可比性,敌人用不着围我们,他们的目的是利用山下的公路,实施战役甚至是战略机动。 团、营的作战部署都进行了变更,具体到我们一个在团编成内的加强步兵连当然也要随之变化,尽管以前的防御思路很大胆,在战术行动上可以采取一些新的变化,但万变不变其宗,守住要点把住口子是必须的,只要有一个敌人从我们负责的防御地段顺利通过,那就是防御的失败。 看来现在的防御思路必须变化,防御中的进攻战法恐怕要少用,甚至不用,更多的是坚守要点,逐次消耗,与敌反复争夺。如此说来,我们主动放弃的前沿二号和三号高地必须收复回来,否则谈不上卡口制路,敌人都会在前沿前的公路上很舒服的通过。 我坐在弹药箱上喝水点烟打开陆排长送我那张作战地图,又将自己先前的防御部署回忆了半天。妈的,人手不够用啊,刚刚被打掉了一个建制排,防御力量太薄弱了。马上还得收复主动放弃的二号、三号高地,必须得组织一次突击,尽快的恢复表面阵地,还得损耗一定的兵力兵器。 我开始后悔刚才行动过后把队伍撤了下来,如果就势将三号高地占住就好了,现在组织力量攻击,能不能顺利的拿得下来都很难说。 为解人员不够兵力火力不足的燃眉之急我赶紧又要通了营长的电话,近乎哀求的对营长说:“营长啊,我现在兵力不够啊,是不是能给我们补充点人马?否则我拿什么去攻击敌人?又怎么能死守得住?” “穆童,我告诉你,现在你要兵没有,再管我要东要西,我就亲自到你的六连当一个兵,‘大功六连’没有打过讲价钱的仗,从来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得,营长的一顿斥喽把我弄得半点脾气没有,只好把杨翦、孟来福和几个班、排长找来商量对策。 大家都觉得现在收复前沿两个高地有些不合适宜,以我们一个连不到的兵力能守住现有的纵深阵地已经不错了,还要兵分两路,同时两个方向展开攻击难度实在太大,如果营里能将预备队调上来还好说点,即使拿下了前沿两个高地,我们也会损失大半,再坚守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连几个新上任的小班长都发了话,唯有指导员杨翦一声不吭,这小子象变了个人,只被炸了一次就象被吓破了胆,精神有些不正常,虽未象王厚忠似的来什么“抽风”,可也精神晃忽目光呆滞。 我压根也没想让杨翦说话,他是指导员在连里说话非常有份量,此时再发几句乌七八糟不着边际的牢骚那可是重磅炸弹极易打击士气。 “大家的看法都不错,目前需要上级增兵,但战争就是这样,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上级,必须立足没有支援的情况下独立作战,至少在打下二号、三号高地之前我们要立足于自己打,发扬我们‘大功六连”的光荣传统,不向上级讲价钱......” “唉,打?拿什么去打?我们还有多少家底?即使拚死打下前沿的二号、三号高地也守不住的,敌人的炮火太强大了,现在还在增兵,我们孤立无援,只能越拚越少......” 哑巴似的杨翦终于发话了,还哭丧个脸,象亲爹死了一般。我总结了一下规律,别人说话他通常都不吱声,只等我说完他才接上,跟以前的李运鹏一样,都是我说完他才补充几句,但性质皆言不同,李运鹏总是顺着我的思路给大家提要求,这杨翦好象专门他妈的跟我做对,我说撤,他非说攻,我说打,他非说打不了。 当然,这次杨翦的思路跟我还算一样,都知道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以我们的实力恢复失去的阵地没有太大的把握,而后的坚守困难重重,巨大的伤亡等待着我们。 不出所料,杨翦的话真的象重磅炸弹,说到大家心坎里去了,弟兄们当时就一个个低着头默不做声,连我都觉得这小子说的有道理。 妈的,我们可是刚打了一次胜仗啊,正担心大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产生骄傲情绪,没成想一听说敌人增兵,我们要采取卡口制路的打法,立马都鳖了茄子。 真应了那句话,战场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打了胜仗也可能带不来胜利的渴望,胆怯害怕始终与军人为伴。这话说的可能不准确,但我们当时就是有这些想法和顾虑,都是他妈的活生生的人啊,谁也不是刀枪不入的变形金刚。 我还深深的懂得,战场上胆怯的情绪会传染蔓延,尤其是指挥员犹疑不决心怀忐忑的时候。我承认刚才大家的怯战情绪开始并不来自杨翦,而是我这个阵地上的最高军事指挥员,大家都听到了我在电话里跟营长叫苦连天。 必须挽回影响,不能让失败的情绪蔓延下去,必须让弟兄们振作起来,骨干们都怕了,那下边的战士们还有那么些新战士就更完了。我用冷峻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班、排长和各配属分队的指挥员,最后定格在杨翦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心说“小子,今天必须拿你开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兵分两路 第一百三十六章兵分两路 杨翦似乎有所察觉,脸色由苍白变成了蜡黄,估计冷汗也冒出来了,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还不断的用衣袖擦着额头。 难道哥们儿的眼神真的那么毒?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偷偷躲在连指挥所也就是坑道一处拐弯处拿出小镜子照,脸色什么的已无关紧要了,早就他妈的脱了相,如果照张相寄回家去能把俺爹俺妈吓出毛病,腮帮子已经彻底瘪了下去,颧骨鼓的老高,终日得不到有效睡眠和休息的眼窝成灰黑状深陷,最出奇的就是两只眼睛,伏在眼况内逛里逛铛的冒着绿光。 有人把我眼晴里冒出的绿光说是标准的色狼眼神,此人现在已经不在阵地上,就是老二被干一枪成了“独头蒜”的林小天;还有人把我目露的寒光比喻成野兽和野人,说这话的人就是我的初恋情人乐红,现在说不上在外国跟哪个赖蛤蟆一般的大鼻涕孩混在一起。当然,哥们儿此刻的造型要比任何一位大鼻涕孩还惨。 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眼神,反正全连的干部战士基本都无法与我对视超过一秒钟,大部分都是把目光放得远一些,从我的肩膀处透视过去,面朝着我好象冲着我后面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哥们儿后边有人。如果是敌人那就更完了,我曾几次与那帮兔崽子短兵相接,无一不是被我的寒光所震摄,未战先怯,动作肯定受了影响,出枪和规避动作明显慢了半拍,基本上与我照过面的敌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能得个全尸算他们走运。 我不想用这眼神吓唬谁,尤其是自己的同志兄弟,但今天必须要盯住杨翦,他说的话,他做出的动作太可气,说是蛊惑人心都不为过,甚至比王厚忠玩的那套诈尸诈伤破坏力还大。 没等我说话,杨翦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磨叽了一会儿,再次擦了擦那光亮的脑门子,虽说是抢先发言,可也属万般无奈千般踯躇再不敢跟我玩什么拍桌子之类的狂吼,只能左右四顾而言他,动静小得可怜,不象是指导员在干部、骨干会发表见解,更象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同志在做深刻检查。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察言观色的功夫着实了得,不愧人称“二郎神”,在机关混成了老油条,说出的话尽管语调较缓声音很小但观点鲜明还想百般抵赖没理也想辩三分。 “当初按我的意见,死守二号、三号高地,甚至将防御重心更加前倾,扩展至警戒阵地前侧,逐次消耗敌人,效果很明显,我带领一个班弟兄坚守警戒阵地抗击数倍于己的敌人进攻,歼灭大量敌有生力量,如果兵力够用,前沿诸高地相互配合定能坚持更长的时间。”杨翦先是把自己当初的明智之举讲了出来,而后瞅瞅我继续说道: “可我们放弃当时的大好时机,将人员全部后撤至纵深,给了敌人可趁之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我们再去攻占前沿阵地,恐怕是以卵击石,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不说,还得不偿失,攻上去之后能否守得住的问题非常突出,弄不好连纵深的一号高地也一块丢了,那我们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得,这小子说完前半段看我们都跟他的粉丝听众似的没吱声一直在听,马上脾气渐长,说话又恢复了过去腔调的一半,虽然理不直但气还挺壮,有点上听的意思,看那牛逼劲没等我开刀他要先发制人准备拿哥们儿开刀。 “先别谈什么千古罪人,别弄那么些大帽子乱扣,主动放弃前沿阵地是适应敌情和任务需要,现在把它们收回来同样是适应需要,因为战场不是静止的,是变化的,根据敌情的变化和任务的不同采取不同的策略,这个勿用置疑。谁再说什么闲话,那就是馒头吃多了,憋出来的是盐碱屁,谁再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别说老子不给他面子。” 我前半段语速较缓声音不大,说的还很象有文化知识的一代新人,说着说着语气加重语调趋快嗓门放的老大还带着俗语土嗑,一时间坑道的回音嗡嗡作响,如出膛的炮弹一般呼啸而过,周围的人无不动容,尤其是杨翦,刚刚缓过点阳子,马上就跟折了的垂杨柳,低头弯腰再不敢放一个屁。 “不用再研究了,我把此次出击作战和攻战前沿三号、二号高地的行动方案明确如下:全连分成两个方向,我带一排配属重机枪二挺、无炮二门,沿二号路线前出,于05时30分前到达二号高地北侧无名高地位置待机,05时40分准时向二号高地发起攻击,二十分钟必须解决战斗,歼灭当面之敌后向三号高地转进;三排长带三排配属重机枪一挺、无炮一门,沿三号路线前出,于05时30分前到达三号高地北侧棱坎一线待机,05时40分向三号高地发起攻击,在一排的配合下聚歼三号高地之敌。两个步兵排攻占前沿诸高地后,迅速恢复表面阵地和毁坏的坑道,准备抗击敌人的进攻。” 我在地图上明确了此次出击的任务和配属,采取的战法就是力求速胜的短促突击,主要突破口和突破地段选在敌人防御薄弱的二号高地,全连的火器分队也大部分集中于此方向,争取先拿下二号高地做为依托,而后由二号高地向三号高地包抄,配合三排歼灭三号高地之敌。 兵分两路后,纵深一号高地剩余的装甲排四挺高射机枪还有反坦克导弹连一个排全部交给孟来福指挥,做为远距离支援火器,在一号高地顶部占领发射阵地,首先集中火力支援一排的战斗,而后适时节支援向三号高地攻击的三排。 部署在1062高地主峰前侧的二炮连迫击炮排在战斗中随时听我的命令对前沿诸高地之敌实施压制射击,对增援之敌实施拦阻和迷盲射击。为了达成攻击的突然性,我特地向迫击炮排交待,攻击战斗打响前不实施火力准备,也不呼唤上级炮兵。 全部安排停当,每个人都有活干,军官都独挡一面,唯有指导员杨翦被晒在一旁,爱他妈干嘛干嘛,给我一边凉快去。 按说这种场合,当连长的讲完之后,指导员一般都是说几句,做个补充和动员,现在我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部署完之后,按照我从参谋长那学来的套路还是先问各方向指挥员听清楚没有,当得到“听清楚了”的回答后,紧接着就是一句命令“分头行动”连瞅都没瞅杨翦一眼就拎起枪叫上通信员奔一排去了。 也是捉襟见肘,全连就这些家底了几乎全用上了,仅有的两个步兵排全部动用打进攻,配属火器大部伴随步兵战斗,纵深内只留孟来福带着十几个驾驶员操作高射机枪,也是支援一线排的进攻战斗。我都不知道杨翦该干啥去,按照常理他应该带三排,可我不能让他再独立指挥部队了,这小子几乎成了“常败将军”哪里是什么“二郎神”啊,还被一顿炮袭吓破了胆,尽说怪话,从开始的神勇无敌积极请战变成了消极避战,这变化实在太快,说明战场上什么事都能发生,一切皆有可能。 马上就要出发了,突然接到营长的补充指示,这回可是雪中送碳真正的解了燃眉之急。营长把全营一直保留的舍不得用的预备队步兵四连的二个排加强给我们一个排,排长就是我唾涎三尺一直想要而没要来的张宝海。 来的正是时候,正好纵深没有步兵把守,这回就交给他们了,张宝海和他带的一个排绝对没问题,本来我就看好这个人的军事素质,再加上他在保卫营指挥所歼灭敌特工那场战斗中采取的“温水煮青蛙”战术让我刮目相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全团的排长当中能被我看上眼的没有几个,看上的人当中如果不死,差不多都是将军苗子。 张宝海带一个排镇守纵深一号高地没问题,可有人有问题,当我瞅了一眼蔫茄子似的杨翦,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殊死搏杀的战场,容不得给什么面子,再把部队交给杨翦,没准哥们儿真成了“千古罪人”,二排那些弟兄倒卧一地的惨象还栗栗在目,一想起来就浑身哆嗦,当然不是吓的,是气的,即生气杨翦更恨自己。 “宝海,这纵深阵地是我们全连的最后一道防线,必须给我守住了,我不让你跟阵地共存亡,我让你活着给我牢牢的守住,随时听候我的命令指示,跟我联系不上可请示孟副连长也可越级请示营长,其他人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要听他半句。”我说话再次瞥了一眼杨翦,头也不回的跟着一排跃出坑道前往二号高地。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收复阵地 第一百三十七章收复阵地 “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孙子兵法》 前往二号高地接敌的路上我就很后悔昨天的雨中奇袭,仗打的漂亮,可当时胆子还是太小了,主要是没有得到任务改变的命令,否则就直接占住三号高地了,省得现在还得全线出击再去收复。 这仗还是没什么太大的把握,虽然两个方向并肩突击,投入的兵力兵器比昨天还多,可敌情不明啊。孙子曰:“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现在就是不知彼啊,只能有百分之五十的取胜概率。 我脑袋里牢记着孙子的话,默念着那些兵家经典的战术思想,可实际操作起来却难上加难,想知彼并不容易,敌人也不是傻子,跟我们一样每次行动都想尽一切办法隐瞒真实企图,也能搞出一些兵力兵器佯动以及电子干扰、电子佯动等花样,这次的大规模集结就有佯动的成份,甚至有些调动了我方高级指挥员的判断。 做为一名下级指挥员只能按照命令去执行,根据当面的具体情况去判断,每次战斗必须要躬身前往靠前指挥,这跟在家时的“甩手掌柜”大不一样。我跟一排长走在一起,不断的用望远镜四处观察,二号和三号高地没有一点动静,敌人也没有实施炮火拦阻。各种迹象表明,敌人并没有发现我们的行动。 白天接敌,很难隐蔽企图,只能采取小群多路分组跃进的方式,尽量的利用接敌路线上的植被。雨后的褐色土地很湿很粘,走不一会儿就满脚是泥,跟腿肚子上绑了沙袋一般,越走身体越沉,越走越费力。 我们可是要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准备一个波次就拿下前沿两个高地,最怕的就是与敌人胶着一处打得难解难分,所以动作必须要迅速,眼下的行进速度显然达不到短促突击的要求。我再次想起孙子的话“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驽,节如发机。”必需象射击打短点射一般,一击致命,千万别造成恋战混战的局面。 没有火力准备,电台也不能开机,否则容易被敌人侦听,事先的计划就是不管到没到位,5时40分两个方向准时开打,基本没有占领冲击出发阵地的时间,属于行进间发起攻击。 地形条件实在太可气,向敌斜面坡度极缓,敌人来袭的方向可以使用坦克、装甲车引领冲击,而我们攻击的方向却坡度较陡,那些重装备根本用不上。我心里捉摸着,如果有坦克和装甲车助战该多好啊,短促突击战术实际上就是依赖这些越野机动力极强,又具备一定火力的重装备。我们是装甲步兵团,没了坦克、装甲车相当于插翅猛虎去了翅,凶猛的公牛没了角。缺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说,脚上粘满的泥粑也让我们行动不便。 妈的,已经来了,肯定不能再撤回去,向后比向前的危险更大,而且现在可是两个方向啊,有一方进展不顺利都会导致整个行动的失利。 我不停的看着表,计算着到达攻击位置的时间。我们已经前出了半个小时,按照正常的接敌速度,不快不慢,如果中途没有敌情,不出什么大的意外,估计准时到达指定位置没有问题。 还是怕什么偏来什么,中途真就有了意外。担负侦察的孙猛急速回来报告,发现敌人两辆装甲车正由我原先设置的警戒阵地向二号高地高速驶来,判断是来增加二号高地敌人的力量,应该是没有发现我们行动。 这一情况非同小可,两辆装甲车不光火力较猛,机动力较强,还运来了两个班的敌人啊。以我们现在一个排的步兵加上配属的火器分队基本上与敌人两个装甲步兵班战术单位对比是1:1,而原来二号高地上有多少敌人还不清楚,只要有一个班的敌人以上,我们就处于绝对的劣势。 以我们的进攻战斗原则,兵力兵器对比不超过3:1,基本不能考虑实施进攻。敌人还占据有利地形依托阵地工事,优势更加明显。本来我把主要火器分队使用在二号高地方向,就是要在敌人的弱处开刀,迅速撕开口子,而后向三号高地转进,配合三排一举收复三号高地。现在看来情况有变,二号高地不再是弱敌,我们可能是硬碰硬了,这仗的胜算原来是五五开,现在只能是四六甚至三七开了。 唯一具备点优势的就是攻击的突然性,只要接近到二号和三号高地前侧一百米左右的位置不被敌人发现,那就具备攻击的突然性,算做奇袭了,可这大亮的天,敌人也不是瞎子,能把我们放到一百米还不发现?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闪现在脑际,也算是急中生智吧。我命令一排和配属分队减缓行进速度,叫过通信员,让他飞速赶往三排方向通知三排长李凤志,加速前进,改变打法,由并肩突击改为三排提前打响。 这个方案实则是调虎离山之计,让三排以佯攻的方式调动敌人,争取把那两辆装甲车调到三号高地去增援,如果二号高地的敌人也过去增援最好,我们可趁虚而入,先拿下一个再说。有了二号高地在手,就有了攻击敌三号高地的依托,估计能改变一下目前的恶劣态势,毕竟我们的主要力量都在二号高地方向。 三排长李凤志接到通信员的通知时,他们已经接近到三号高地北侧三百米左右的位置,反复观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变化,昨天袭击后敌人的阵地、工事、坑道好象也没怎么恢复好,表面阵地并没有发现敌人活动,甚至连警戒都没有派出。 李凤志由战士提干,军事素质非常棒,作战勇猛,是个打仗的料,尽管文化程度不高,可鬼点子不少,一般院校毕业的指挥员恐怕也没几个比他聪明。也应了哥们儿的一个观点,打仗还得靠这伙“二杆子”,往往有知识的人,即使不乏英勇顽强的精神,也不见得比这伙土得掉渣的人厉害。因为有知识的人往往多谋,多谋不是坏事,但容易寡断,说白了就是考虑事多,容易自己给自己下套出难题,总是再三权衡利弊得失,犹豫间做不出果断的决定,导致贻误战机。而那些“二杆子”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除了具有一肚子中国农民独有的鬼主意,还都是敢干的主儿,瞬间就能做出决定,一旦判断上不出问题,取胜的把握非常大。 李凤志没等通信员呵哧带喘的传达完我的指示,马上明白了我的意图。这小子还真能沉得住气,没有命令部队加速前进,而是发信号让弟兄们停下。当时把传令的通信员差点没气抽过去。 “排长,怎么停下了?连长可是让你火速前进行进间发起攻击啊。”通信员几乎是带着哭腔。 “小孩芽子,你懂个屁。”李凤志说话从来一个句子没有超过十个字过,这次也不例外。他不但命令部队停止前进还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鞋脱了,把小通信员看的目瞪口呆,不知这排长大人要玩出什么新花样。 “先把鞋上的泥去了,而后展开成战斗队形,马上开始攻击。”李凤志恐怕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说出超过十个字的一句话,也是没办法,他那表达能力实在组织不出十个字以内的战斗命令了。不过也不能怨他,就这句话估计一般指挥员也只能这么说,再短促也不过如此。 三排和配属火器分队的弟兄们鞋子上早就粘满了厚厚一层褐色的泥,连身上都蹭得连汤水不捞的,确实影响进攻速度。用李凤志的话说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功”,把泥去了才好轻装前进。 还真得说李凤志观察的细,大家都急着赶路,还不时的做出卧倒跃进的动作,根本顾不上脚上的东西,也不敢停下来,恐怕也只有李凤志才敢大胆的做出这很简单但效果奇佳的动作。 “上!”李凤志这回干脆简练到一个字,三排弟兄们迅速展开向三号高地猛扑过去。 应该是去了泥的缘故,攻击速度飞快,三百米的山路啊,不到五分钟就前出了二百多米。李凤志冲在全排的最前头,这是他打仗的习惯,每次进攻肯定冲在最前。反正他们排,甚至全连也没有几个动作快过他的,想拖在中间或者在后面指挥员似的坐镇对李凤志来讲根本不适用。 最后这一百米距离已经绕过了三号高地北侧一个小突出部,敌人未派出警戒只是假象,坑道口处就有敌人的一个观察哨,观察位置极为隐蔽,躲在一处巨石后面,两个敌人一左一右贼眉鼠眼。突然闪在面前几十个人当时把他们吓了一跳。不过吓归吓,人家手中的枪可不是烧火棍,当时就从巨石两侧出枪瞄准,还想打个精度射来给坑道里的人报信,还想玩出一箭双雕打一枪干两件事的高效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佯攻 第一百三十八章佯攻 李凤志可是有名的神枪,准头子不在孙猛、孟来福、袁军和哥们儿之下,他除了精度高还是有名的“快枪手”,这一点我们几个都自愧不如。这么说吧,冲锋枪三十发弹,十五个点射,目标百米距离的胸环靶,用时不到十秒钟,至少能在靶上见二十九个眼以上,这水平不是一般人轻易能够达到,即使是我的恩师吕教员也就这般水平。换句话说,如果目标是敌人的胸部暴露给李凤志,那么不用十秒钟,那个叫前胸也好叫后背也罢,基本就不能再叫以前的名字了,叫筛子更合适一些。 两个躲在巨石后出枪的敌观察哨兵露出的身位没有胸环靶大,甚至只露了两个半大脑袋,还分成一左一右,间隔在半米左右。 对李凤志来说只要露头就行,难度稍大点是因为要在敌人响枪之前将两个家伙送上天,也就是一秒钟之内必须把相距半米的两个脑袋打成串糖葫芦。 三排的弟兄们都在高速运动中,只有李凤志一个人发现了目标,其他人都还拎着枪曲身运动准备一下就冲到阵地上,脑袋里基本都是一片空白,只想迅速,根本就没想到有敌人正在瞄着他们,更没想到举枪还击。 李凤志没有招呼其他人,时间来不及了,向前运动当中突然急停,就象前锋带着球突破到门前抬脚射门的一刹那突然来个急停晃过后卫的封铲一般。急停之后就是标准的短停顿射击,左腿略向前弓,右腿绷直,双手大悬臂举枪瞄准,身边的特等射手袁军看到排长的动做也发现了目标,没有协同就知道该干哪个,也顺势卧倒向前出溜的同时手中的轻机枪已经支好与身体结合一体完成了“正握托塌”。 说不上是谁先响的枪,半秒的差距,反正那两个敌人的枪没响,勾住板机的手指还套在板机护圈里,可再也使不上那一分力了。李凤志和袁军的枪几乎同时打出了一个点射,巨石后探出的两个脑袋一边一个均缺了大半啦。 不管哪方的枪响,反正坑道里的敌人提前知道了信,他们已经把前一天被炸塌的坑道口修复完毕,里边一个班的敌人都迅速伏到三个坑道口处准备先观察再跃出去占领阵地。 那坑道和表面阵地大部分是我们修的,李凤志的三排弟兄非常熟悉地形,知道该向哪个位置冲击。 准确计算的话,刚才李凤志和袁军响枪处距离敌人的堑壕不足八十米,距离坑道稍远能有一百二十米,还隔着一个小突出部,视线受阻看不清敌人的动向,只能大喊着杀声奔向堑壕。 敌人也不是吃素的,更不是省油的灯,这伙人可是刚刚换上来的,战斗力相当强,已经有五六个人跃出坑道顺着交通壕奔着阵地工事而来,速度非常快,距离也非常近,比李凤志他们提前能有一分钟占领了有利位置。 后来得知,敌人原来坑道内那一个班已经被我们在暴雨中用炸药包和爆破筒、手榴弹全部炸死在坑道里。这事咱们一直不清楚,当时也急着后撤也没敢下坑道里去看,不知道里边的敌人是死是活,只知道阵地上一辆坦克和两辆装甲车彻底成了铁棺材。 新上来这伙看到一坑道的同伴尸体,气得哇呀怪叫了老半天,发誓要报仇雪恨化悲痛为力量,一直在寻机报复,时刻等候攻击开始的命令,没成想仇人这么快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当时就来了兴致,就象酒鬼闻到酒香,吸毒鬼听说有上好的海洛因一般,嗷嗷叫着没用动员就端着上了刺刀的冲锋枪冲了出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又是一次意志的比拚,同时技术含量也不可小视。这伙敌人在他们那头相当于我们“大功六连”的地位,应该说战术素养和单兵战斗技能极高,跟我们一样是王牌是拳头,只是现在只有一个班,人数处于劣势,但占据了有利地形,依托着较为隐蔽坚固的工事和射击掩体。 我们这边的三排也是一支非常有特点的分队,在李凤志的调教下,战术动作都跟一个人似的简练实用,射击就更不用提了,连里的几个特等射手差不多都在这个排,什么袁军、张春晖包括受伤后送的王大雷都出自三排。 此时,李凤志率领三排已经接近到三号高地北侧堑壕一线不足四十米,可以投弹了。经验老道的敌人占领阵地后并没有马上开火,而是准备放得再近点打。双方都是近战高手,都想近距离的射杀对方。当然双方的战术目的并不一样,敌人只是想固守待援,因为他们在全局上是进攻的一方,后援较多,随时可以得到增援。我们的三排此次被用做佯攻,主要是吸引敌人那两辆开往二号高地的装甲车和车上的两个班敌人。 战术目的不同,仗打起来效果也不同。李凤志最初的想法是趁敌人没有占领阵地之前悄悄摸上去,结果被警戒的敌人发现,所以先响了枪,导致敌人抢先占领了有利地形,现在硬往上冲显然会遭到猛烈的射击,伤亡会很大。 即勇猛又狡猾的李凤志当然不能那么蛮干,一向聪明绝顶的他瞬间就有了主意,行事还极其果断,大吼一声:“卧倒!”。 正在冲击的弟兄正在准备手榴弹,这个距离是投弹的最佳时机,可听排长一喊马上就跟一个人做动作一样,疏散卧倒出枪,那是相当的麻利。 李凤志趴在袁军身边并不言语,连指示目标都不用,可见一个排长对自己的手下班长多么的信任,他知道此刻喊话什么的恐怕是多余的,袁军早就心领神会,从听到那一声“卧倒”就知道排长的心思。 “哒哒”轻机枪在袁军手里象一支奏出优美旋律的小提琴,更象是一把节奏鲜明的军鼓,弹着点集中,子弹如倾泄出的瀑布,直奔堑壕内的敌人头顶。 枪声一响,李凤志迅速离开袁军不断的向左侧滚动,其他弟兄也做着相同的规避动作,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接受指挥的方式,就是排长不喊话的时候,用不着多想跟着排长的动作频率做相同的动作便是。 短暂的火力压制时间,弟兄们都滚出了十几米,最快的居然滚动了二十几米,稍稍脱离了敌人的射界。 敌人的枪也响了,他们知道对手不再靠前,放近了打的计划恐怕实施不了,还是先把那挺危胁最大的轻机枪干掉吧,那枪太厉害,子弹就从他们脑袋瓜子上飞过,只要露头就可能被刮上。 敌人也采取迅速散开的方式,壕内运动也非常迅速,动作当然不白给,一个个身材不高,稍微低下头就能在壕内自由的运动而不挨枪子。 “妈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凤志心里骂了一句,立刻从手榴弹袋里抽了手榴弹开盖。 趴在后面的弟兄也赶紧做出同一动作,三十几颗手榴弹迅速拧开了盖子小手指勾在弹环上,随时准备跃起投弹。 这打法就是传统的冲击方式了,距离堑壕三十米左右投弹,接着大喊杀声冲入敌阵,近距离抵近射击,而后壕内搜索,追歼残敌,战术教材基本就是这个套路。 三排弟兄不知在战术场演练了多少次这个动作,现在是实打实的用上了,跟以前的演练会一样吗?敌人会干等着挨炸? 答案当然不是,敌人也狡猾得很,马上看出了对方要投弹的意图,没等对方投,自己先投,他们俯下身子,偷偷在堑壕内做着与堑壕外三四十米远的对手同样的动作,不同的是,他们不用跃起,连头都不用探,躲在堑壕往外扔就行。 对投手榴弹,都想用一场群爆解决问题,都想把对手一下全部炸死,实在太惨烈了。敌人投的尽管盲目,谈不上什么准确性,但自身有工事的遮蔽防护较好。堑壕外的人基本没有什么防护,都暴露在较开阔地形上,可投弹的准确性较高,只要能把手榴弹掷进堑壕,肯定就有杀伤。 又是几乎同一时间的动作,几十枚手榴弹在空中对飞,就象两群势不两立的鹞子空中搏击一般。当然没有发生什么偶然**件,没有那伙yy军文写手白话的那么神,这种投法根本不可能发生空中相撞的事情,即使双方千百发炮弹同时齐射对轰的场面也不会发生这种小概率的空中相撞事件。 第一百三十九章 呼唤支援 第一百三十九章呼唤支援 双方都有手榴弹命中对手阵中,落在堑壕里的多且杀伤力大,十来个敌人当时就蹬腿五六个,剩下的也没好哪去,差不多都受了伤。我们三排也有两人当场牺牲,还有几个弟兄挂了花。不过从力量对比看,防御的一方吃亏较大,本来人数就少,一下减员一半还多,马上就撑不住了,他们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价,早点开枪恐怕效果要好得多。 本来我判断三号高地是个硬骨头需要下功夫啃,得打下二号高地而后从翼侧包抄才能解决战斗,没成想现在最难的成了最简单的,只一顿手榴弹基本上胜负已定。 担任佯攻助攻的三排先拔了头筹,进展的相当顺利,利用手榴弹爆炸的瞬间,随着李凤志大喊的一声“冲啊”,弟兄们端着上了刺刀的冲锋枪大喊杀声跃入堑壕,五分钟没到,壕内没被手榴弹炸死的人全部被点射或刺刀捅死,死象凄惨狰狞比被手榴弹炸死的还惨。 李凤志率领三排旋风一般的打下三号高地,这小子还是保持着狐狸一般的狡猾,立即打开电台但不与我联络,保持守听状态,不象别的排长似的有点成绩就表功。他不知道我们二号高地方向是什么情况,因为一声枪响都没听到,当时就察觉自己这个方向进展太快了,另一个方向还没打响呢,所以不能轻易联络暴露企图。 李凤志想的很周到,动作也不含乎,占领阵地肃清壕内残敌后,又迅速冲入敌人坑道追剿。他们没有采取爆破的办法打击坑道里的敌人,因为那坑道已经被炸过几回,马上就得为我所利用,不能再折腾了,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带着几个弟兄进入坑道内搜索,把两个敌人伤兵俘获。而后迅速占领表面阵地,向二号高地方向派出警戒,随时准备支援一排的战斗行动。 不出李凤志所料,我们在二号高地遇到了麻烦,敌人的两辆装甲车并没有被吸引到三号高地去,而是分散停在二号高地东西两侧各约五十米的位置,车上的敌步兵全部下车,没有进坑道直接就占领了表面阵地。 看来敌人的指挥员也是出奇的果断和冷静,并未为我所调动。显然他们把主要防御方向定在了二号高地,正好与我的主攻方向对上了。如此说来敌人的指挥员似乎更胜一筹,他们明显判断对了我的攻击企图,而我选择在敌弱处开刀的策略显然占了下风,力量对比瞬时发生了转换,看似最弱的敌人居然变成了强敌,变化的让人无法接受。 我犹豫了,是打还是不打?这仗本来设想的是以短促突击的方式以闪电式的行动一举夺回前沿两个高地,可敌人料到了这一招,还候个正着,就在那虎视眈眈张开血盆大口的等着我们。 好在李凤志的三排发展顺利,这步险棋成功了一半,助攻的抢了头功,还能保持对二号高地的侧翼压力。 只有三排顺利攻占三号高地算是这场战斗最好的一个方面,其他都对我们极为不利。前沿前南侧的敌人还集结有重兵,随时可以发起攻击,随时都可以对运动中的我们采取炮兵和其他各种火力的打击,态势实在恶劣。 妈的,现在就是不发起攻击恐怕都不成,三号高地的枪声早给敌人报了信,我们想回都回不去。袭击不成变强攻是通常的办法,现在以劣势兵力强攻强敌取胜的概率在百分之二十以下,不攻而返被敌人追击歼灭在运动当中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我已经无法进行这种隐性的战术计算,都是头脑中瞬间的反应。 一排弟兄已经接近到二号高地北侧一百米左右的位置,跟三号高地那伙敌人一样,对方还是没什么反应,非常沉着的等着我们,还是要放近了打。 此时已经谈不上攻击的突然性,我判断敌人早有防备,否则那两辆装甲车不会留在二号高地不动,眼下敌人没有动静不等于没有发现,我和我带领的一排及配属火器分队的弟兄危矣。 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开打了,只有打下去恐怕还能捞点便易还能寻找一些机会,一旦向后退,把三号高地上的三排扔下被围不说,我们也撤不下去。 妈的,即然是短促突击,那就来个短个吧,现在还有一百米的冲击距离,在没有敌火干扰的情况下,这种山地地形估计一分钟才能冲到堑壕附近。 两门无炮一左一右占领了发射位置只等开炮,两挺重机枪也在步兵后侧较隐蔽位置架枪随时准备超越射击,一排的弟兄们已经伏在棱坎一线,只能我一声令下,就要在一分钟之内扑入敌阵,与敌人展开近战。 我叫通了李凤志,听说他们已经顺利攻占三号高地后非常高兴,心中至少有了一半的底,这次行动的主要攻击目标率先被拿下,应该说成功了一大半,只剩我这个方向的一小半,也是最难斗的一小半。 “连长,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凤志还是很聪明,我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肯定是要绕道二号高地侧后实施侧击,缓解我这方的压力,可李凤志就是不说出来,从来不干扰我的指挥决心,什么建议也没有,只问怎么办。 “凤志,现在你们不能动,一旦采取绕道包抄必被敌人以火力压制在运动当中,不如迅速以重机枪和无炮占领阵地向二号高地实施打击,争取能干掉两辆装甲车中的一辆,步兵均在坑道内待机,我判断敌人很快要以炮兵火力实施报复。”我把李凤志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并命令他迅速以火力支援我们在二号高地的行动,而不要冒险采取兵力机动的方式。 指挥完三排行动,我马上命令纵深内的迫击炮排先对二号高地实施集火射击十分钟,而后迅速转移射向向警戒阵地以南地域的敌人接近路线行拦阻射击十分钟,最后再实施迷盲射击,阻断敌人的后援。 一直雪藏没舍得用的反坦克导弹现在也不得不使用了,我沟通了孟来福让他迅速传达给导弹排的于排长,令他迅速带三枚导弹前出,看看在纵深内能不能对敌人装甲车实施精确打击,如果有机会,就先期发射,争取把危胁最大的敌两辆装甲车干掉。 能指挥到的基本被我指挥个遍,能用的家底全翻了出来,现在已经不是突击的问题,而是拯救我们连的主力分队一排和配属分队的行动,其他几个方向如果能打出效果,那对我们的支持可是太大了。 敌人仍然选择不动,似乎还在等待,真他妈能沉得住气。我已经沉不住气了,三号高地上的李凤志也沉不住气了,他们的无炮已经发射了一发炮弹,可惜距离较远,射界受到干扰,没有命中敌人的装甲车。 这一炮宣告我们的攻击开始了,敌人的两辆装甲车受到惊吓,迅速沿二号高地两翼道路前出,即是规避我无炮打击,也是对我们冲击的弟兄实施火力压制。两辆车上的两挺高射机枪喷射着火舌,12.7毫米的高机子弹从我们趴伏的身体上侧飞过,打在褐色的土地上卟卟做响激起一块块雨后沾湿的泥粑,打得碎石乱飞崩在我们的头顶身上,那声音太吓人了,象是要把人的神经撕裂,甚至比杀伤力巨大的炮弹还摄人心魄。 我没有命令弟兄们跃起冲击,我还在等待我们的“杀手锏”反坦克导弹的打击效果。 高射机枪的平射威力实在太大,但却没有什么实效,对空的火器打仰角射击当时是最佳,打平射也不错,给对方步兵的心理震撼是巨大的,可我们趴在棱坎后面,敌人采取俯角射击,那难度就大了,几分钟没有伤到我们一个弟兄,可见那武器只能对我们直起身子冲击时才会有较大的杀伤力,现在只是吓唬人。 二号高地的敌人已经有三分之一占领了表面阵地,重机枪和无炮也向三号高地李凤志他们打去,那个方向的火力危胁比我们这个方向要大。敌人真狡猾,他们知道正面的对手是主力,但被压制的抬不起头,侧方三号高地是火力袭扰,但危胁更大,于是用装甲车上的高射机枪压制我们,其他重火器都对准了三号高地。 这种态势也是我最希望见到的,只要后续敌人增援部队短时间内上不来,我们还有戏,就看反坦克导弹的打击效果了。 妈的,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反坦克导弹迟迟没有发射,敌人的后续梯队已经前出驰援了。我趴在地上已经听到马达轰鸣,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坦克和装甲车排出的尾气和掀起的泥土水雾。 “老黄,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开炮?”我趴在地上近乎绝望的呼叫着二炮连指导员,他们的压制射击还没有开始。 “小于,你们怎么回事?干他妈啥吃的?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他妈什么用?为什么还不发射导弹?” 第一百四十章 枪顶脑门 第一百四十章枪顶脑门 喊归喊,只能表达我焦急的心情,别的什么也代替不了。我知道迫击炮和反坦克导弹排一定遇到了困难和麻烦,否则他们不敢违抗军令。 计划这次行动的时候并没有使用炮兵和导弹的打算,因为打下两个前沿高地并不是最终目的,我们的目标是占领后的防御,高地上的阵地设施尽量要保存完整,便于以后的坚守抗击,估计构工设障已经来不及了,大股敌人就要来袭。 现在可是顾不了许多了,这可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再不使用炮兵火力和反坦克导弹,我带领的一排及三号高地上的三排恐怕很难全师而退,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形势实在太急迫,攻击不成必被敌人消灭在开阔地形消灭在运动当中。 迫击炮排和反坦克导弹排迟迟没有行动确实有原因,而且原因还不一样,都遇上了大麻烦。 先说二炮连的黄指导员带着迫击炮排从坑道出来占领发射阵地,副连长刘宝光一直在一号高地顶部开设炮兵指挥观察所,当指挥所与阵地刚进行完“基准炮法赋予射向”就发现情况不妙,基本发射阵地附近有小股敌人在活动。 刘宝光副连长现在应该叫刘连长了,这小子炮兵指挥业务熟练,原来林小天在的时候全仰仗他,只要实弹射击就全权交给副连长指挥全连,林小天每次打炮都是小手一背在旁边当甩手掌柜。现这林小天伤了老二,躺在野战医院,连长位置理所当然的由刘宝光接替。 刘宝光什么事都不用我太操心早就对敌人的来袭方向预先计划好了火力,现在接到命令马上带领战士们占领炮阵地几乎不用试射就可以完成对前沿二号高地的火力压制,可炮手们刚设置完座板坑正在用炮时,观察所里的刘宝光突然在炮队镜里发现距离炮阵地五百米左右的东侧树林里有情况,虽然被茂密的树叶遮住,可还是能偶而看到一闪一闪的枪械的反光。 亏得二炮连迫击炮排出来占领阵地,更亏得刘宝光及时的发现,否则这伙敌人说不上能干出多大的动静。 “妈的,真是见了鬼了,敌人怎么插的这么远?居然跃过了前沿跃过了纵深,快要干到1062高地主峰了。”刘宝光很是纳闷,难道他们是空投下来的?否则没长膀怎么能飞过来? 我们首战攻击1062高地主峰的战斗刘宝光就参加了,但他领着迫击炮排一直在我们一梯队后侧约一千五百米的位置上跟进,都是以火力支援穿插和冲击的步兵分队,所以不清楚当初我们连的曹红军带领七勇士攀上悬崖“挖敌心脏”的具体情况,但这经典的战例早就传遍全团、全师乃至整个战区。 刘宝光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敌人的特工肯定是从南侧绕道过来,也是在曹红军他们攀登悬崖的同一位置攀爬上来的。 “妈的,管他狗日的怎么过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肯定不是自己人,否则不会隐蔽在我们防御阵地的侧后偷偷摸的行动。”刘宝光急出了一身白毛汗,他一点办法没有,身边的指挥班弟兄只有几支冲锋枪,他的观察所是在一号高地顶部开设,距离树丛中的敌人能有二公里左右,枪肯定打不到,只能先用电话通知炮阵地上的指导员老黄了。 “老黄,老黄......”刘宝光连喊了数遍“老黄”快把电话单机的手柄摇断也是没有丝毫动静,他知道五分钟前还畅通无阻的电话线肯定是被那股敌人特工给掐断了。 刘宝光马上使用电台再次明喊“老黄”,可还是沟通不上。情急之中,他首先想到的是鸣枪报信,可自己手下指挥班的几支冲锋枪肯定起不到报信的作用,防御地域内从纵深到前沿枪声响成一片,基本听不清个数,尤其是炮兵,耳朵都被习惯性的震成了半聋状态,那点小动静根本听不到。 刘宝光的第二个想法是迅速向我报告,可时间来不及了,等我了解了情况再做出处置,转那么一大圈,估计炮阵地上的几十弟兄早就完了,他们虽然也有冲锋枪等轻武器自卫,人数也不少,可根本不是突然出现在侧后那伙敌特工的对手。 刘宝光使劲拍着自己的脑袋瓜子,半分钟之内已经闪现出数个解救自己一个迫击炮排弟兄的办法,可每个办法都不直接更不可行,现在不光是救迫击炮排的问题,恐怕敌人的目标也不是奔着我们那几门小炮来的,纵深内的营指挥所才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 “妈的,来不及了,只能使出这招了。”刘宝光已经连骂了好几个“妈的”,他马上想到了一号高地坑道内的孟来福,此时只有孟来福的高射机枪可以挽救自己的一个排弟兄,也能给纵深内的营指挥所报信。 刘宝光直接奔到坑道里找孟来福请求高射机枪的火力支援,敌人在一千五百米的距离应该在高射机枪的射程之内,即使消灭不了敌人,也能给炮阵地和营指报个信。 孟来福也觉得事关重大,来不及请示,先开火再说吧。他带着两挺高射机枪随着刘宝光上了一号高地侧后的预备发射阵地,临出坑道口又向杨翦简单汇报了下情况,算是打个招呼,不管他同意不同意自己掌管的高射机枪是肯定要搂几下子。 孟来福的本意就是自己来不及请示,把打电话的活交给杨翦,让他即向营里报告,又通知道前沿的哥们儿。 要说杨翦这小子来气就来气在这地方,做为一名连队指挥员虽然被我架空得没了实权晒在了一边,可他毕竟是个军官应该有请示报告的习惯,这也是战斗条令所要求的,就是被炮炸得再蒙,心理再有抵触情绪,也应该明白战斗程序坚持原则。 杨翦根本不知道孟来福的良苦用心,一听说侧后出现了敌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命令张宝海出坑道去救急消灭敌人,也不管距离有多远还赶不赶趟。 “老孟,你赶快带着高机向树林里平射,我把宝海的一个排派出去消灭这伙敌人。” 孟来福一听,得,这指导员显然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情况万分危急,没功夫跟他细说,就冲旁边的张宝海使了个眼色,急匆匆的领着人出坑道占领发射阵地。 此时的杨翦再不是初上阵地的“二郎神”,除了行事比较果断,思维上非常混乱,有些颠三倒四,都是自己带一个排遭炮火打击给震蒙了圈,一直心有余悸缓不过劲来。 “宝海,赶快带着人出去,把树林里的敌人干掉。” 张宝海也没功夫搭理杨翦,他从孟来福的眼色中就知道这事该怎么办,操起电话就向营指挥所报告,这时的越级报告是必要的,因为营指挥所正遭到严重危胁。 张宝海任凭杨翦在旁边不断的唠叨,不停的摇着电话,可那电话线早被敌人掐断了,他又使用电台与营指挥所联系,终于沟通了营长。 营长听说情况也吃惊不下,他掌握的营预备队只剩下一个排的兵力,还没有跟随营指挥所一同行动,目前还在距离营指六七百米的一处纵深坑道内待机。不过,营长听说孟来福带着高射机枪上了阵地,略微放宽了些心,只要高机打响,距离敌人最近的迫击炮排一定能接到报信,利用手中的轻武器还是能抵挡一阵。 张宝海沟通完营长,又马上跟前沿的我联系。就是这功夫,杨翦的脾气来了,他觉得自己一个指导员的尊严受到了严重蔑视和践踏,他可以忍受哥们儿的架空和晒干,但绝不允许下级有任何冒犯的举动。 “张宝海,我命令你迅速带你的排从右侧坑道口出去,迅速对树林里的敌特工实施围歼。” “指导员,这可不行,刚才营长也没命令我们出去,现在还没有沟通连长,得不到连长的命令我不会动一兵一卒。” 张宝海为人很随和,平时很知道照顾别人的面子。可到了这会儿不成,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来不得半点礼让,他只知道服从我和营长的命令,因为他知道杨翦现在已经被我“剥夺”了指挥权,更重要的是张宝海出于对敌情的判断认为目前的情况显然不能冒然出击。 “张宝海,我命令你迅速前出,出了问题由我负责,否则我要追究你违抗命令的责任。”杨翦好象突然恢复了血性,说话声色俱厉。 连我都没想到一向温逊谦和的张宝海突然象变了一个人,他居然一把抽出手枪冲过来将杨翦象老鹰捉小鸡似的搂在怀里,枪顶着后脑壳。 “妈的,你再乱叫唤,老子毙了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麻痹大意 杨翦几天之内至少遭到了三次“重创”和惊吓,这次的危险似乎更大,居然来自自己的同志还是下级,冰冷的枪口就零距离的顶在自己的后脑,稍一不慎,就得真跟“二朗神”一样脑袋瓜子多出一个“眼睛”,不同之处在于“二郎神”是正面长了第三只眼,他现在是后脑瓜子要生出第三只眼。 “张宝海,你要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后果?”此时杨翦已经色厉内荏,表面沉稳心里哆嗦得狠。 “指导员,你只要把嘴闭上,我他妈就把枪收起来,否则让你这张嘴再也甭想张开。”张宝海恶狠狠的吐字,有点象绑架人质的动作,勒住杨翦脖子的大手又加了一把力,让被搂者咳嗽了好几下。 坑道里除了这两个干部和几个伤员,其他人等都是张宝海带来的四连战士,他们都死心塌地的听命于张宝海,遇到这种千古奇谈的怪事,都怔在原地发呆不敢动弹,没有一个人上来解救。 这事当时看着很惊险,如果杨翦再乱动一下,没准枪就真响了。事情过去后,当事人都三缄其口,谁都不再提及,连受到极到委屈的杨翦也没闹腾什么上告之类的,就象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只字不提。四连的三十来人当然是得到了张宝海的命令,打死都不往出说,我也是事后询问咱们连的几个伤号才知道内情。 杨翦知道不能再说了,这一坑道都是人家四连的人,自己官再大也不好使。“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张破嘴现在除了可以咳嗽出动静,不能再有其他什么声音,否则顶在后脑那支枪没准就能来个“走火”,死在自己人手里太窝囊。 要我说那张宝海就是气急眼了没办法来这么一动吓唬,就是借这小子八个胆他也不敢开枪,完全是情势所逼,还没有向我报告请示呢。 “来人,把指导员扶下去休息,他太累了。”张宝海收起枪,喊了两个战士过来,使了使眼色,意思是给我看住这个爱瞎指挥的指导员,别让他再闹什么妖蛾子。 张宝海赶紧将纵深内的情况通过电台向我汇报,那边孟来福跟着刘宝光已经上了阵地,两挺高射机枪对准了迫击炮阵地东侧那片丛林。 “老孟,你快看,敌人还在树林里。”刘宝光把孟来福拉到炮队镜后仔细观察。 “妈的,敌人一定是从那段悬崖上爬上来的,胆子可是够大啊,得赶快开枪,那帮家伙一定是上来的人不多,否则早动手了,后边悬崖位置肯定还有人。”孟来福一边判断敌情,一边指挥着架枪。 “宝光,我这边开打,争取把树林里的敌人逼出来,你尽快跟炮阵地上的老黄联系上,让他们先抵挡一阵,尽量把敌人拖住,并往营预备队的方向赶,形成夹击之势,把这伙敌人彻底干掉。” 孟来福说完也不等刘宝光回话,也不看他怎么跟老黄联系,自己这边的两挺高射机枪可是开火了。 韩娱就在这帖吧 真是奇怪,曳光弹划着鬼火一般的轨迹飞向树丛,两个老兵都知道那不可能打着任何人,只是报信和驱赶而已。可林中居然一点动静没有,刚才还能看到枪械上的反光,现在一点光亮也没有,本来就是雨雾沉沉的阴天,能见度极低,敌人不但没出林中冲出来,还突然消失,可把孟来福和刘宝光两人惊出一身冷汗。 久经战阵的两员老将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怕是遇上强劲对手了。如果是普通的步兵或者特工只要一响枪,尤其是那种杀伤力极强的大口径枪械发射的子弹打过来,肯定下意识的做出卧倒等规避动作。而一动不动或者突然消失的情况很少见,此种情况只能有两种可能,一是被命中,连喊都来不及喊就死在原地;二是敌人训练有素,甚至是经过残酷的训练,肯定打过不少的仗,反应奇快,知道那些子弹的打的较盲目,为了不暴露意图采取卧地不动的姿势。 不过,高射机枪的射击总算达到一些目的,一直联络不上的炮阵地人员都被巨烈的枪声震撼提醒,清晰的看见曳光弹划过头顶飞向树林。 “不好,树林里有敌人”恐怕阵地上的炮手第一时间心里都喊着这句话,第一反应都是弃炮取枪卧倒瞄准一系列战术动作。黄指导员比阵地上的其他人还多了一层判断和反应,他大喊“卧倒”的同时,已经顺着曳光弹的弹着开始观察树林的动静,还迅速派出一个班利用地形前出隐蔽接近树林,要看看究竟,其他炮手均枪口对着树丛位置,随时准备掩护前出的弟兄。 树林里还是悄无声息,任凭雨点般的子弹肆意冲刷,连黄指导员也有些糊涂了。 “妈的,瞎诈什么圈?老子正要开炮支援前沿的战斗,你们把高机抬出来往后打,有病啊?树林里分明没有人。”这是老黄的心理话,不过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与指挥观通所的电话几分钟前就断了,电台也一直联系不上,有可能是敌人掐断了电话线并实施了电子干扰。 战斗中电话线被掐断是很平常的事,不见得有人过来掐,炮弹什么的经常无意中就打断了电话线,电台联系中断就更平常了,双方都是在实施强电磁干扰,双方谁的通话效果也好不哪去。 老黄趴在原地焦急的等待前出那个班的搜索结果,他还想来想去想东想西,就是不相信也不愿意判断树林里有人,如果真有人那就是见鬼了,在他的心目中敌人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曹红军他们上次的攀登地点,想接近到那个位置途中就得被发现,各级各部、分队安排的警戒都会提早发现。 “连鸟都飞不上来,一路之上我们层层设防,敌人难道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敢***大白天从悬崖上爬过来?”老黄心里可是一百个不信,他的心思还关心着前沿的战况,他认为最危急的不是纵深而是前沿攻击的我们步兵,他们二炮连的火力计划还没有完成,前沿还等着他们的强力支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无计可施 老黄现在什么也不打算想了,他一跃而起,大声向搜索前进的炮班弟兄喊话,催促他们加快动作,如没有什么情况就赶快撤回来,这面还要用炮发射炮弹呢。 “弟兄们,分散开,距离拉大,迅速进入树林搜索,如果没有情况就返回” “哒哒”是轻机枪的动静,从树林里打出来的,是跟孟来福、孙猛、袁军同一水平的敌人特等射手发射的子弹。 老黄咕咚一声栽倒在地,连那句指挥炮班的喊话都没有喊完整。他为自己的麻痹大意付出了血的代价,更给迫击炮排和我们全连的行动造成巨大的损失。 老黄被击中的一瞬间,树林里发射出道道火舌,从弹道轨迹判断,敌人可是爬上来不少,至少能有两个班,枪打得极准,均够得上特等射手水平。 搜索前进的那一个炮班弟兄本来单兵战术动作就稍逊于步兵,根本不是这伙敌特工的对手,间隔老黄倒地不到十秒钟,一个炮班弟兄就被相继击中,无一生还。 迫击炮排的陈栋良排长趴在地上大声喊着弟兄们不要抬头,连指导员都无法去救更别说那一个班弟兄了。 一号高地顶部的孟来福和刘宝光亲眼见到这一幕,又气又恨,老黄牺牲了,他们无法对一个烈士说三道四横加指责,他们是对自己的“失误”感到心疼不已。 孟来福和刘宝光都以为打了一阵枪会唤醒老黄他们炮阵地上所有人的警剔,由于目标突然消失,他们就停止了射击,一边观察,一边与我、营部和炮阵地拚命联络,哪想到一向经验老道的老黄居然跃起了身子,第一个成了敌人的狙击目标,一个炮班的弟兄也白白搭上了性命。 两挺高射机枪再次发出仇恨的怒吼米的高机子弹嗖嗖飞向树林,飞向敌人藏身的位置。 狡猾的敌人一击致命,先“斩首”打掉了我炮阵地上的最高指挥员,又清除了危胁较大的前来搜索的一个炮班,而后迅速分组跃进从树林中冲出,只用了半分钟时间象幽灵一样飘忽而动接近炮阵地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他们要迅速与我们的迫击炮排胶着在一起,使我一号高地的压制火器高射机枪完全失去作用。 老黄牺牲后,孟来福和刘宝光就更难联系上阵地了,眼看着弟兄趴在原地被树林里射出的子弹压制住,还有十来个敌人分散逼上来,距离最近的都不超过三十米,高射机枪也只能采取对树林内掩护敌人行动的机枪压制的方式,对冲上来那些敌人基本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们越来越近。 “要不咱们把坑道里的张宝海派上去吧?炮阵地上的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那伙敌特工蛮厉害的。”刘宝光征询着孟来福的意见,最后三天帖吧他恨不得马上就有一支奇兵出现在敌人侧后,掩护自己那一个排炮手们安全撤下去。 “老刘,派张宝海也无济于事,距离太远了,等他们赶到,黄瓜菜都凉了。”孟来福低着头无计可施一脸的懊丧。 “那也不能干等着啊?让敌人如此猖狂,先把我的弟兄们干了,再去袭击营指挥所?”刘宝光有些愤怒了,他可不管孟来福想的多么周全,当务之急是解救自己的弟兄。 “既然你做不了这个主,那我就进坑道找老杨,看他这个指导员怎么说。”刘宝光扔下一句话就急匆匆的钻进了坑道,孟来福连拦都拦不住,只能赶紧与前沿的我沟通。 这功夫可就是我刚在电台里骂完老黄和导弹连于排长那个时候,我在电台里喊破了嗓子,骂了好几句,根本就联系不上,老黄那个时候已经牺牲了。 我趴在二号高前北侧约七十米左右的一处独立树后,盼的望眼欲穿也见不到一发炮弹落在敌人阵地上,导弹连的导弹也迟迟不见发射,眼看着敌人的装甲车在那肆意发威。 “连长,连长,我是孟来福,我是孟来福,敌人从悬崖后侧爬上来了,是特工,能有两个班左右的兵力,老黄牺牲了,现在迫击炮排阵地受到极大危胁,我已经命令两挺高射机枪投入战斗,以火力压制敌人行动,可敌人距离炮阵地太近了,压制没有什么效果。”孟来福总算能跟我取得联系,赶紧将纵深内的敌情详细的向我报告。 一听说纵深内出现敌人,我的脑袋轰的一下快要炸了,最不利的局面出现了,我们主力前出,腹地空虚,敌人趁虚而入,直逼营指挥所,还顺手牵羊干掉我们最具杀伤力的压制火器迫击炮排,跟上次曹红军他们那次行动一样,都是搂柴禾捎带打兔子,一举两得,即能干掉我指挥核心,又把我们的重要支援分队杀伤利器迫击炮排搞掉。 “老孟,千万不要让张宝海去救援,距离太远了,还是用高射机枪以火力压制敌人,我这边沟通不上,必须把情况迅速上报营指。”我马上将处置办法大声告诉孟来福。 “连长,已经把情况报告营长了,营预备队一个排已经赶到营指附近。” 听孟来福说营长已经了解了些情况,我心里稍放宽点心,但还是有很多疑虑,现在这仗打成了夹生饭,我的一排受阻于二号高地北侧,暴露在较开阔地形上,随时都可能遭到敌人炮袭,在没有己方炮火掩护的情况下很难攻占二号高地。我纵深内还发现敌人特工,现在正在袭击我的迫击炮排,营指挥所也受其危胁,恐怕敌人的目的除了扰乱以外,还想将我前出的主力调回来,玩个调虎离山,在运动中将我们一口吃掉,形势极其险恶。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拔枪相向 “老孟,可以再调两挺高射机枪上去,分散成四个方向,争取将那伙特工压制在原地,迟滞其行动,至少要坚持半个小时左右,不能让他们过于放肆。”我命令完孟来福,又向纵深内反坦克导弹排方向望了望,还是没有一点动静,看来只能硬往上冲了,回去“救驾”肯定是敌人希望看到的结果。我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二排弟兄那尸横遍野的场面,敌人就是要复制一把上次的炮击战术。 孟来福放下话筒,简单向身边的高机班长交待一下也钻进了坑道,他要严格执行我的命令阻止刘宝光的鲁莽行为。 “张宝海,你要为你今天的行为负责,你可以一枪打死我,但你要承担一切后果,现在敌人正在袭击我们营指挥所,你再不服从命令,影响的可是全营、全团的防御部署。” 杨翦本来被两个战士看住靠墙根傻呵呵的站着,一看刘宝光进来马上蹦将起来,就跟踩了弹簧一般,还有点象被电击了一样,反正是毛愣了一会儿精神了不少。 “张宝海,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让你的人把指导员看起来?”刘宝光并不知道坑道里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气氛不大对头。 “宝光,你来的正好,张宝海不服从命令,我让他带着人去解救你的迫击炮排和营指挥所,可这小子不但不听,还”杨翦说到此处不能再往下说了,还是保持了一个政工干部的老练。这种事情影响太坏,对自己和张宝海都没有半点好处,还是别把被搂住脖子枪顶到后脑勺的事说出去,免得让人笑话。 刘宝光本来就是来搬救兵的,听说张宝海敢违抗命令不前出驰援,还让自己的人看住指导员当时就来了脾气。 “张宝海,谁给你的权利?谁惯的你毛病?谁借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刘宝海连续用了三个以“谁”打头的反问句质问张宝海,同时也觉得不能过多纠缠在这些口舌上,他的目的是让张宝海去救自己的弟兄而不是掰扯谁对谁错,谁不执行命令。 张宝海也不理刘宝光,聪明的人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判断出来者的目的,对那三个“谁”式反问也不做答,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烟来点着,还吐了个烟圈,动作极其装逼。 反正张宝海今天的主意定了,这小子是典型的老猪腰子,主意贼拉的硬,不管是非对错,只要得不到哥们儿或者营长的命令,谁也指挥不了他。 刘宝光压根也不是来找张宝海的,他是来找杨翦的,在他的心目中杨翦是连队指导员,虽然作战指挥归连长负责,可现在连长不在,通信还“联系”不上,所以指导员可以做主调动部队。 “老杨,赶快派人出坑道去炮阵地救援啊,我那几十超感警探《》弟兄正在被敌特工袭击,他们要是完了,这阵地可就没有炮兵火力的支援,肯定也守不住啊。”刘宝光虽然发现张宝海和杨翦发生了一些磨擦,但没想到有多么严重,所以一脸苦相的哀求起杨翦,最后那句还道出了炮兵必须存在的重要意义。 “张宝海,你听到刘连长说的没?再不前出你就会成为全营的罪人,马上带着你的人出坑道紧急救援。”杨翦觉得有刘宝光的,两名连职干部应该能震住一个小排长了。 “我早跟你说过了,没有连长或者营长的命令,我一个兵也不能动。”张宝海这小子在我看来那也是个能当将军的料,他言语不多,可总是能抓住问题的要害,非常会看火候。 自从张宝海带着一个排加强给我们连后,马上发现了指导员被连长驾空,而这种驾空并不是因为争权夺利,实乃指导员不懂瞎吵吵耽误大事所致。所以他就认准了一个死理,只要没有连长的命令,谁的话他也不能听。 当然,做为一名出色的指挥员,张宝海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目前敌人出现在纵深侧后,自己这一个排距离敌特工能有近两公里,就是去了也是白搭,况且营里还掌握着预备队,纵深内还部署了近半个连的兵力,用不着从前沿分兵。目前,夺取前沿的战斗正打得激烈,自己这个排随时都可能拉上去投入战斗,所以只能向前不能向后,必须听从连长或者营长的亲令,其他的概不受理。 “不用跟他犟,咱们跟老穆联系一下,打完了仗看他妈怎么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小排长。”刘宝光狠狠的瞪了一下张宝海,操起了电台话筒开始和我联系。 可能是因为坑道里的关系,主要还是敌人的强电磁干扰,刘宝光呼叫了半天也和我沟通不上,他又操起了电话单机联系营指挥所,结果不言而喻,电话线早被敌特工切断了。 刘宝光是那种脾气暴躁但又是一肚子鬼主意的人物,他总是能在纷杂的环境中迅速找到缺口找到问题的关键,更知道如何去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妈的,张宝海,你敢不执行命令?老子今天毙了你。”刘宝光虽然没看到张宝海跟杨翦动枪那一幕,可他的脾气一上来也捉摸上动枪的事。 刘宝光的手很快,迅速把甩到身后的手枪套挪到身体前侧,两手配合马上就要掏出枪来。 没等刘宝光的枪拔出来,一个闪电似的身影突然闪到身前,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张宝海,你要干什么?反了你了。”杨翦看张宝海枪拔的比刘宝光还快,瞬间顶住刘宝光的脑门,跟刚才自己被顶住一个模样,不同之处在于刘宝光被顶的是正面,自己被顶的是后脑勺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违抗军令 杨翦几天的指导员经历的太多了,他从“二郎神”的神坛上已经跌落到一个实实在在的人,而且是那种胆量小了一大半的人,估计只剩下嘴皮子上的功夫了。 “张宝海,赶快把枪放下,军人没有这样干的,我们军队从来没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杨翦边说边从地上站起来腿尽管发软,可还是要向前挪动几步。 两个战士可不能让他乱动弹,也不能来太粗的,毕竟是上级首长,只好用胳膊拦住他,看着自己的排长与刘连长斗法。 杨翦说的对,咱们部队还没有自相残杀的时候,就是战斗中的误伤也极为罕见,张宝海和刘宝光都是急了才拔枪相向,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谁也不会真的开枪。 “张宝海,把枪放下,不许你胡来。”坑道口传来一声低沉的象低音号吹出来那种声音,虽然动静不大,但震撼力是强大的,两个紧搂在一起的军官都收了手,尽管眼睛还在怒视着对方,摸枪的手却垂下了。 “老孟,你回来的正好,赶快把人带出去,再晚我那一排弟兄可就全完了,营指挥所也会遭到袭击,咱们这仗定输无疑啊。”刘宝光又开始老生长谈,把他那套重要意义搬了出来。 这话不用他说,坑道里的人包括战士都知道外面的情况有多严重,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再急也是没有用。 刘宝光大动肝火没什么,毕竟他们连一半的人在阵地上正受到极大危胁,如果不及时解救,那就会连人带炮成建制的被打掉。 杨翦心急也可以理解,更是应该的,但他太不冷静,也不判断一下基本情况就要冒然前出,还是走上回二排全排被打掉的老路,属于重蹈覆辙。唯一不同的是上次他的头脑还算清醒,胆量也极大,这回是吓破了胆,糊里糊涂的就想把人派出去,神经高度紧张所致,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 “老孟,宝光说的对,再不派人出去,咱们的后院起火,全营指挥瘫痪,此仗必败后果不堪设想啊。”杨翦看见孟来福进来也象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知道孟来福在全营官兵中的威望,即使没当这个副连长,就是一个志愿兵代理排长期间,全营营长以下都对这位老英雄老同志赞赏有佳极为尊敬。 “现在出去显然不合时宜,情况再危急也轮不上咱们啊,况且连长他们前边吃紧,我们纵深内空虚得很,手头仅有宝海这一个排,不能轻易就动用啊,还是先把余下那两挺高机抬出去,敌人均在射程以内,张宝海这一个排还是在坑道里不要动,没有连长和营长的命令谁也不要再打这个主意。” 孟来福边说边用手势指挥着两挺高射机枪出坑道,自己也转身向坑道口走去,不想参与几个干部之间的争辩。 “孟来福,连你也不服从命令三朝元老sodu?老杨现在是阵地最高指挥员,我是炮兵连连长,我们命令你马上把人派出去。”刘宝光情急之下也不管什么战斗条令了,炮兵配属给步兵,现在居然要指挥步兵行动,还拿大半级的官职压人。 刘宝光一边说一边还用眼神瞟着杨翦,想得到他的同意。此时的杨翦早就没了主意,他听了孟来福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自己刚才做那些事是糊涂,所以只能低头默不做声,任由刘宝光吹胡子瞪眼睛。 “妈的,你们这群步兵鸟蛋,见死不救,没大没小的,居然都敢不服从命令,老子今天自己去救我的人,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刘宝光气愤的把钢盔摔到地上,光着脑袋就往坑道口跑。 “老刘,不服从命令的是你。宝海,安排刘连长下去休息一会儿,记住没有连长和营长的命令不许动一兵一卒。”孟来福边向外走边回头给张宝海使着眼色,又狠狠瞪了一眼杨翦,意思是你他妈也没服从命令。 张宝海何等聪明,没等孟来福话音落下已经向刘宝光近身,张宝海手下的战士更聪明,没等他们排长动手,已经运动到刘宝光身前伸手拦住他的去向,然后架着胳膊任凭刘宝光狂吼乱骂,硬是给架到坑道里边的连指挥所“休息”。 孟来福上阵地架枪已经迟了,炮阵地上的炮兵们并没有被树林中窜出的敌特工消灭,援兵到了,营预备队步兵四连二排已经从敌人侧后包抄了上来,现在的形势是敌人遭到两面夹击。 尽管炮兵的轻武器射击和战术动作不如我们步兵,可二炮连是步兵营属的炮兵连,平时训练难度并不比步兵差多少,基本上算是步兵,现在跟战斗力强悍的敌人特工对射,虽然处在下风,可营预备队的及时赶到缓解了压力,弟兄们心里有底,知道这伙敌人坚持不了多久,所以打得比较耐心,比较沉稳。 四挺高射机枪一齐发射,四个方向的子弹飞入敌阵,这下可把那伙狂妄的家伙彻底干晕了,他们几次偷袭都没有成功,全指望这次能干把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成想又泡了汤。 不过,敌人的行动还是有连续性的,换句话说使的是连环计,偷袭指挥所,破坏炮阵地是主要行动,还有引诱我前沿攻击分队回撤的战术目的。显然这最后的目标也没达到,张宝海两次拔枪顶住上级的脑袋避免了上敌人的当也保全了自己一个排弟兄。 张宝海这次“违抗命令”做的对,本身那两个人就没有被赋予指挥权,但他的做法确实不妥,估计也只有这小子能干得出来,即使林小天、魏如海在阵地上恐怕也玩不出此等抗命之举。 张宝海那一个排未动对稳定后来的战局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就凭这一项即是大功一件,可那个拔枪顶脑壳的举动让他丧失了立功的机会,也算是功过相抵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利剑出鞘(一) 再说我趴在前沿二号高地北侧也有半个小时左右了,迫击炮压制基本上盼不来了,可反坦克导弹也迟迟不响,好在我们地形利用得好,敌人也只是在堑壕内使用步机枪还击,没有动炮,所以我们人员伤亡不大。 我判断敌人不动炮肯定是阴谋,他们每次炮兵火力袭击五分钟之后必被我上级炮兵压制,弹道雷达就是这么厉害。所以敌人就是寻找我们步兵暴露在运动中的机会,一举使用炮兵打完就跑。 现在我们与敌人粘在一起,张宝海那一个排就是按兵不动,敌人的调虎离山显然落了空,所以我们还算安全。不过,我们的战术目的也远未达到,突击二号、三号高地并迅速恢复防御的目的只实现了不到三分之一,只有三号高地被李凤志率领三排占领。 回想这不到一小时的战斗,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敌人总体态势是进攻,可被我们实施了突击。我们突击未果,敌人却派出特工奇袭我纵深炮阵地和营指挥所。双方的战术目的均未达到,战斗仍在激烈进行打得难解难分。对我们不利的因素就是仅有的压制火器分队迫击炮排遭到重创,六门迫击炮被毁三门,炮手伤亡近三分之一,基本无法完成掩护支援任务,更别说主动的压制、拦阻和迷盲敌人了。 二号高地上那两辆装甲车最可恨,高射机枪一直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想用无炮和四0火箭筒将其击毁的希望很小,我不敢冒这个险,就指望纵深的反坦克导弹了,可越盼越不来,从给于排长下达导弹袭击命令到现在至少能有半个多小时,我盼的望眼欲穿,也没看到那“彩云追月”的导弹飞行轨迹和敌人装甲车中弹爆炸的眩丽钢花。 “妈的,到底怎么回事?好钢用在刀刃上,最关键的时刻,导弹怎么还不打响?”我心里暗骂着可无能为力,从那次下完命令就跟于排长联系不上,真是祸不单行。 此时的于排长心里比我还急,他带着三个班迅速在纵深占领发射阵地,可几个导弹发射手均报告,纵深内林深树密射界受阻,导弹无法正常发射。 有线制导的导弹可能都存在此种技术上的先天弊端,受地形的影响太大,当年在学校演习时就有一发弹中途落地差点没干死我们一个班的同学。这回的发射条件比演习要差得多,会不会还来个中途扑街?会不会伤到我们自己的人啊? 我一直对导弹很迷信,如果不能百分之百的命中那还叫导弹吗?可亲眼目睹了反坦克导弹中途坠地差点伤人的事故后,印象有所改变,甚至持怀疑态度,总觉得那东西不太可靠,对地形和发射手的依赖太大,目视瞄准,手控制导,稍一疏忽就会偏离方向末世收割者最新章节。 不过,我也看到团炮营反坦克导弹连的实弹射击。那次是于排长亲自操作,两枚火箭弹均命中目标。最近的一回就是在几天前的那次火力歼击中,三枚导弹打掉敌三辆坦克,让我重新认识了这种反坦克利器,尽管没有美军装备的“海尔法”导弹“打了就不用管”威力那么大,但还是对咱们的导弹排抱有很强的信心。 于排长领着几个导弹发射手快速出了坑道,基本发射阵地就在坑道的斜上方约五十米左右的位置,那是一片小树林,前方的射界基本扫清,占领阵地就可对三号、二号高地及前沿前警戒阵地以南的装甲目标实施导弹攻击。 三个导弹发射手分散成品字形间隔约三十米迅速将战斗部舱和运载体舱通过快速卡钩连接在一起,利用曳光管进行瞄准。 也就是同一时间我迫击炮排遭到敌人特工的袭击,后方突然传来的枪声让于排长吃惊不小。他本能的用望远镜向后方观察,发现敌人已经冲出了树林正向迫击炮阵地快速接近,自己的几个导弹发射手所在位置距离敌人仅有五百米左右完全暴露在射程之内。 “瞄准二号高地敌装甲车,瞄准后自行发射”于排长果断命令三个导弹发射手分别瞄准敌二号高地的两辆装甲车,并迅速发射。他的想法是快打快撤,免得被侧后的敌人冲上来,自己这几个人肯定要遭殃。 三个导弹发射手都是班长,每个人算上几天前发射那枚导弹都有四枚以上的发射经验,这在导弹连是罕见的,大部分战士在导弹连当兵三年恐怕都打不上一回导弹,那个时候反坦克导弹的造价较高,不是谁都能轮上的,而轮上的哥们儿就好多了,只要在打靶中命中目标,就会记三等功一次,这就是不成文的规矩,而在实战中命中目标,那可就不是什么功的问题了。 三个哥们儿平时都吊儿郎当,所谓“步兵紧,炮兵松”,平时他们属炮营编制,跟其他炮兵一样连队要求和平时训练什么的都比较宽松,作风也没有咱们这些步兵连队那么过硬,但到了战场上谁也不敢怠慢,那导弹发射还是需要下很功夫,至少发射后还要通过曳光管跟踪观察,使用手柄控制调整导弹的飞行高度和方向,有点类似于电子游戏,如果谁在家就是游戏高手,那么打这个反坦克导弹就有一定的基础。 那个年代还很少有人玩电子游戏,一般普通家庭连电视都没有,有的也是黑白的,所以导弹发射手们都不是游戏高手,可这帮小子对导弹发射还算很有研究,生活稀松,训练却都很刻苦,据我所之三个班长几年来发射那几枚导弹还没有失手的时候,几天前的三发三中敌坦克更说明了这一点。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利剑出鞘(二) 第一百四十六章利剑出鞘(二) 几个导弹发射手趴在地上认真开始瞄准,过去演习打靶和几天前的发射环境都不错,可以划分为一类,就是心平气和的条件下发射,即使是实战当中,我们也是打了敌人的伏击,几位爷当敌人坦克露头就开始瞄,而且还未被敌人发现,具备极强的突然性,发射后跟踪什么的也没有太大的敌情顾虑,所以一击中的。 这回就不同了,前沿已经打成一片,炮声枪声四起,周围的树木植被尤其是地面都在上下颠簸的连晃再抖,甭说瞄准跟踪操作导弹,几个发射手趴在地上都快颠得蹦起来,根本控制不住手柄。从这方面来讲,那导弹的操作难度还真不小,不象我们步兵手中的轻武器,抠动板机后用不着跟踪发射的子弹,想跟也跟不上,反正打出去,爱飞哪飞哪,功夫都在瞄准击发的一瞬间。 而反坦克导弹就复杂多了,飞行速度每秒钟一百二十米,射程三千米,一般的发射距离都在二千左右,也就是发射后有将近二十秒的时间,导弹操作手要一刻不停的掌握着控制手柄,调整方向高度。如果这二十几秒之内没什么情况还好说,一旦被敌人发现,肯定要对导弹操作手采取行动,用枪都是轻的,狠点的会拿炮来轰,如此说来想在实战中命中敌人的装甲目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排长原来的计划是使用二枚导弹打掉敌两辆装甲车,一枚导弹做替补,一旦首次发射没有命中目标,马上命令第三枚发射。现在不行了,侧后受到敌人威胁,只能三枚同时开干,就让其中一辆装甲车享受两枚导弹的待遇,车里的敌人也算是得天独厚,能被二枚导弹同时击中,恐怕也是一生中最难得的一次迹遇,应该死而无罕了,他们的儿子之类的后辈也会引为自豪,“咱爹是被两枚导弹干死的”。 三个导弹发射手可没功夫想以后的事,更想不到装甲车里那帮家伙儿子的事,他们紧张的要命,除了身子跟着大地在颤抖,手更是抖的厉害,迟迟不能做出发射的动作。 “排长,射界没扫清,无法完成发射。”三个操作手跟统一了口径一般几乎同时报告,表情很严肃,并不象那种没屁搁喽嗓子的叫苦连天。 于排长赶紧跑到一名导弹发射手的位置,向二号高地方向望去,确实有一片树林容易影响导弹的飞行,要知道那种反坦克导弹可是导线传输指令,尾部连着一根细导线啊。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这种条件肯定取消发射,可现在是在实战当中,时间不允许再转移发射阵地,当初我们选择这个基本发射阵地时并没有将二号高地顶部做为打击目标,当时的设计就是打击接近警戒阵地和几个预设火力歼击区的敌装甲目标。 于排长本来想命令强行发射,可观察了一下也觉得不放心,三枚导弹就这么放出去,跟泼出去的水一般那是再也收不回来,没地方吃后悔药去,一旦击不中目标,那前沿的情况可就危急了,敌人的装甲车定然会毫无顾忌的冲下来,他们之所以躲在掩体里不敢肆意妄为,全因为是尝到过反坦克导弹的厉害。 “停止发射,迅速向预备发射阵地转移。”于排长果断下达了命令。 就是这个转移阵地耽误了时间,预备发射阵地和基本发射阵地距离一百五十米左右,在其他位置发射都有射界问题,只好不停的转换阵地,还要防备后侧的敌人特工。 我在前沿等的快要急死,可导弹迟迟不来,我都准备让无炮和几具四0火箭筒前出开干了。三号高地的李凤志也发现了问题,他们也遭到来自二号高地敌装甲车和正面敌人的双重危胁。 “无炮迅速在左侧占领阵地,对二号高地东侧敌装甲车实施侧射;各班‘四0火’迅速抢占右侧有利地形,集中火力打击二号高地西侧敌装甲车;重机枪以火力压制二号高地敌步机枪;各班步机枪迅速打击正面冲击之敌。”李凤志简要的下了命令,基本属于孤注一掷的打法,把重火器全部对准了二号高地的装甲目标,而对正面危胁巨大的敌步兵只采取步兵手中轻武器打击的办法。 李凤志心里最清楚,如果不尽快干掉二号高地上那两个铁家伙,连长他们肯定受其所制,短时间冲不上去,还必被其害,自己这边也得不到什么好果子,敌人对付完连长率领的一排,肯定会集中对付自己的三排,那时就会出现被各个击破分割围歼的不利局面。 李凤志的主动协同意识很强,但不管用,他们三号高地正面的敌人早就识破了意图,不停的以火力压制他们的行动,还派出至少一个排的兵力展开成战斗队形向三号高地轮番冲击,让李凤志顾此失彼狼狈不堪。 仗打到此刻已经全乱了套,我们奇袭不成改强攻,强攻不成改成待机,后面支援的两样火器一样也没使出来,连当时参战兵器中最先进的科技含量最高的被我最寄予厚望的反坦克导弹也半天不见动静。 敌人并没有上我们的当,两辆装甲车就隐蔽在二号高地以火力支援两个方向的战斗,就是不向三号高地驰援,让我带着的一排一筹莫展。 我冲着电台快喊破了嗓子,原来还一直呼叫迫击炮,现在不呼了,知道他们遭到敌人侧后袭击,损失惨重,已经指望不上。所以一直在呼叫于排长,这小子也是向我大吐苦水,一点没了先前的牛逼劲,一个劲的诉苦,说什么他们侧后也受到了敌人危胁,前方的射界还没有扫清等种种理由。 “于智海,你少给我瞎白话,不要强调客观理由,就是你们屁股后头着火,前方是大山也得把反坦克导弹给我打出来,二分钟之内不干掉敌人的装甲车,我他妈毙了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利剑出鞘(三) 我也不管能不能毙了于智海,估计他再不发射,先死的人是我。反正不能再犹豫了,必须给他下死命令,我知道他的几个人和导弹都没有损失,现在也基本摆脱了侧后敌人的危胁。 于智海急得满身是汗,他跟曹红军性格类似都是喜欢显摆,喜欢在众人面前露脸,喜欢受人重视。这回好,刚刚摆脱侧后敌人纠缠,射界还未扫清,连长就放狠话要毙了自己,这脸可往哪搁?重要的不是脸往哪搁,这可关系到战事的成败啊,听着电台里哥们儿那声撕力竭要死要活的喊话,谁能不为之动容? 于智海只是一个专业技术兵种的排长,对战场全局并没有太多的分析判断能力,但对打掉敌人的装甲目标绝对有专业水平。他把三个导弹发射手叫到一处,用望远镜测算好距离,也不按照分散发射的战术要求了,三枚导弹并排一列,间隔不到七八米,距离再远又得出现射界受阻问题。 “妈的,老子什么不想跟你们说了,就他妈给老子迅速认真的练一次活,打中了目标回去喝酒,打不中我就毙了你们,然后给自己一枪,咱们两清了,你们几个就看着办吧,要不就喝酒,要不就跟老子一块上路” 几个导弹发射手没等自己的排长白话完,已经开始了瞄准击发,用不着再玩什么政治意义了,打不上自己就得没命,那于排长的脾气可不好惹,如果打不中,就是排长不把哥几个毙了,自己也会觉得活着没意思,白瞎了反坦克导弹的高技术。 一个发射手迅速发射了一枚导弹,距离二号高地敌左侧装甲车能有二千五百米,也就是说按照正常的导弹飞行速度,需要二十来秒的时间。这小子眼况紧贴着曳光管,恨不得把眼睛盯到里边去,手柄紧握不时的调整高低方向。 于智海看到一枚导弹发射,另外两个人也在准备击发,他从来不怀疑自己训练出来的弟兄,他唯一怀疑的是导弹的质量和射界的阻挡。 “妈的,给我。”于智海没等第一枚导弹飞出五百米,已经判断出肯定会命中,这点把握是有的,现在的情况就是初始五百米,只要这段距离不被射界所干扰,命中是十命九稳的事。他嘴里骂骂咧咧带着兴奋顺手抢下了一位发射手的手柄,他要亲自上阵亮一手绝活。 就在第一枚导弹飞出一千米的时候,于智海和另外一名发射手的反坦克导弹也飞射了出去,两个人都精明得很,知道第一枚导弹肯定能命中目标,所以这两枚导弹全是奔着一个方向去的,就是增加二号高地右侧那辆装甲车的被命中概率,算是特殊照顾,让车里的敌人后辈多一些谈资,多一些吹牛逼的话题,让他们以后可以逢人便讲“咱韩流核心《》爹是被两枚反坦克导弹打死的。” “咣”一声巨响,导弹撞上钢铁的声音,在于智海他们那个位置,首先是看到火光,而后能有几秒钟的时间才听到巨响,对他们来说这声音对自己的操作影响不大。随后的两声“咣”才让他们略微兴奋了一把,然后就是撤收器材玩命的往坑道里奔,急着打二锅头去喝。 趴在二号高地北侧的我和一排弟兄们可不是先看见火光,什么光速和音速传播距离等理论在我们这种近距离上不适用,就那连续三声“咣”早就把我们震得从地上蹦了起来,就象一群大虾或者鲤鱼在鱼塘里受到巨大的惊吓似的,一起向上方窜。 既然蹦起来了,那就别客气了,顺势攻击就得了。没等我沙哑的喊出“冲啊”弟兄们已经大声喊着“杀啊”扑向二号高地。 那导弹真是牛逼,如三把利剑一般,真奔敌人命门。即干掉了对我威胁最大的敌人两辆装甲车,让里边的二十几个敌人成了红烧肉,又让阵地上的敌人受到巨大震撼,几乎快把手中的枪扔到一边,停止射击达到二至三秒,最重要的是给我们冲击的弟兄们发了信号,三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咣”替我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在地上趴了半天的弟兄们早就憋不住一腔怒火,这回敌人突然被干熄了火,剩下的就只有我们的怒火。 我还是控制着攻击节奏,知道该玩咱们的干家本领投弹了。 “准备手榴弹!”我大声的发出预投命令。 几个冲在前面的弟兄全是一手拎着一小筐拧开了盖子的手榴弹,就跟当年的林小天一样,他们要把自己的右臂当成一门小型迫击炮,要把手榴弹跟迫击炮弹一样准确的掷入堑壕。 没等我“投”的命令发出,十几枚手榴弹已经出手,当我“投”的命令喊完,满天已是蝗虫一般的弹雨飞向敌阵。 那声音太脆快太爽,听起来极其悦耳,对敌人来说就是太惨,爆炸声中夹杂着哭爹喊娘的咒骂和哀嗥,还是听起来很畅快的感觉。 “弟兄们,不要手软,速战速决不留活口。”此时的我已经忘记了那些战争法则,更象一个屠夫或者杀手。 又是用不着提醒的事,我手下的弟兄们都是小老虎啊,敌人猎物似的蹲缩在堑壕里正是宰杀的良机,怎能放过?当然是不能留活口了,想抓活的基本不可能也没必要,谁稀罕养着那帮兔崽子,还是用刺刀说话吧。 三号高地上的李凤志可是聪明的很,他看到我们二号高地攻击得手,即将占领表面阵地,正面的敌人可能要增援了,马上带着一个班弟兄前出到敌人的必经之路开始机动布雷。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阵前布雷 二号高地上的敌人全部战死,换句话说是我们没给留下一个活口。我早就懒得看那些惨状。后续上来的军工收拾尸体,给我们运送食品、弹药和各种补给,而我的下一步动作跟李凤志一样,马上带着一排弟兄前出至警戒阵地以北的网状阵地附近开始阵前布雷。 原来构筑的反坦克壕、网状阵地和各种障碍早成了一片狼迹,轮番的炮火洗礼,地表地貌早变了模样。原来的地面象一个苹果被削了皮,或者象一个处女被破了处,反正乱七八糟的,不堪细看。 我没有功夫发表什么感慨,一边派出孙猛带六班前出至警戒阵地以南二百米的位置负责警戒,一边亲自带着两个班弟兄前出至障碍区恢复部分障碍物,更多的是机动布雷。 军工送来了大约几百颗防步兵地雷和几十颗防坦克地雷,还有大量的定向雷。我命令除了定向雷集中使用,现在不设置外,其他的地雷全部在障碍区内设置。 工作量相当的大,防坦克地雷需要挖掘圆坑和诡计装置,工兵连也派来了几个工兵指导操作,那些防步兵地雷就好办多了,最小的才象擦鞋油盒那么大,随意向地上一扔就算布设完毕。 时间紧急,只能采取这种简易的布雷方式,可我还是比较谨慎,将雷区的布设图重新标绘,以免伤到自己人,同时也为战后的收排提供便利。 望远镜里突然出现了敌人的坦克,我数了一下,共有两辆,后面是三辆装甲车,高速行进,时速约四十公里,估计再有十分钟左右时间就会与孙猛他们交火。 弟兄们还在雷场专心的布设,时间已经不多,敌人的第一波次攻击就要开始了。 “孙猛,注意敌人的坦克上来了,还是老办法,割裂其步坦联系,放过坦克先打装甲步兵,而后对敌坦克实施倒打。”我在步话机里大声命令着孙猛,同时命令一个班的弟兄停止布雷,准备前出伏击敌坦克。 二炮连的几门无炮现在都部署在前沿的二号和三号高地,我马上用电台和李凤志取得联系,让他们把无炮调出坑道准备打击敌坦克。 “无炮一班,二班分别在我左右两侧五十米处占领发射阵地,瞄准敌坦克,随时准备开火射击。”我命令两门无炮抢先占领阵地,但没有命令他们开火,主要是准备放得近一些,争取能在两侧发射,避免炮弹击中坦克的前装甲,那个部分应该是坦克防护力最强的部分,击中也不能保证击毁。 敌人投入的兵力约为一个装甲步兵排还加强了坦克,攻击力量较强。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恢复表面阵地,抓紧一切时间构工设障完成雷区的布设,看来敌人是不打算给我们时间了。 几分钟的时间,肉眼就看到了敌人英雄无敌之创世游戏5200的坦克从树丛中钻出来,象两个钢铁的熊瞎子,很笨重的东西。不过,据说狗熊也能上树,坦克也很灵活,尤其是具有较强的防护力和火控系统,这个对防御一方的危胁最大。 我命令一排的弟兄继续布雷,我们要抗击的是更大规模的敌人和更猛烈的进攻,所以面前这股敌人并不能太干扰我们的布雷行动。 “连长,敌人快上来了,还继续布雷吗?”一排长曹红军已经沉不住气了,马达的轰鸣已经让弟兄们紧张的抖动起来,应该是敌人的坦克履带轨着土地的震动引起了弟兄们的震动,当然心理上也有恐慌的一面。 “不要怕,还有多少地雷没有设置?”我边问曹红军边向布雷的同志们看去。 没等曹红军回答,我已经快速的计算出剩余的地雷数量,需要布设的时间和敌人坦克攻击到阵地前的概略时间。 “继续布设,不要害怕,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一时半会儿攻不上来,就是上来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今天就让他们尝尝地雷的厉害。”我下定了决心,这五个铁家伙既然来了那这客就请定了,除了四0火箭筒和无炮,还有几十颗地雷等着他们。 “红军,留几颗反坦克地雷不要埋,你们派几个人拎着,在敌坦克接近的道路上机动布设,现炒现卖,刚埋就炸,让这帮兔崽子吃点热乎的。” 我的话刚说完,敌人的头辆坦克已经克服了反坦克壕疾进至警戒阵地前一百米的位置。估计是贪头功,这辆坦克几乎无视孙猛他们的存在,加大马力迅速把孙猛带那一个班弟兄甩在了后面,同时也把自己的命门,后屁股留给了孙猛,属于顾头不顾腚的家伙,又是摆出一副挨干的架式。 跟随敌坦克冲击的三辆装甲车可没有那么快的速度,也没有突出冒进,还是跟在第二辆坦克后侧约五十米左右的位置,这个步坦协同的距离保持得不错,只是苦了前头那辆装牛叉的坦克了。 孙猛带领的一个班被夹在两股机械化敌人中间,对付正面的显然难度太大,打击冲过去把屁股示人的头辆坦克最有把握,当然后边还跟着敌人的一辆坦克和三辆装甲车,难度也不小。 “孙猛,迅速对敌首辆坦克实施倒打,而后不要迅速规避,我令三班前出实施机动布雷,你们迅速以火力掩护三班的行动。”我也看清了目前的形势,打敌首辆坦克是明智之举。对付后面的四个装甲目标就不能再靠孙猛了,他们能干掉一辆坦克已经不错了,不能再勉为其难,那可是在敌人后续的坦克和装甲车眼皮底下开干啊,即使打得掉敌人,自己也难保全身而退。 机灵的孙猛并没有率领全班行动,只派出两具四0火箭筒射手尾随敌坦克实施瞄准,连副射手都没带。 第一百四十九章 倒打 跟在后面的敌人可不是缺心眼,他们鬼精的狠,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孙猛派出的两名四0火箭筒手,他们手上的枪当然不能闲着,当时就是几个点射打过来。 当然,敌人的射击属于行进间乘车射击,跟哥们儿当年写毕业论文一样,乘车射击的难度太大,基本打不中目标,除非采取短停顿的方式。狡猾的敌人迅速停了车,而且还是数枝枪同时发射,孙猛派出去的两名四0火箭筒射手被火力压制在两个土坑里不敢动弹,只要抬头肯定会当场中弹。 孙猛一时也没了辙,眼看着屁股扔给自己的敌坦克向我前沿阵地猛扑,大好的机会就是不能利用,自己和前出的两个弟兄还受到巨大危胁,相当于被敌人夹在中间,属于腹背受敌被敌人两面夹击的态势。 马达轰鸣,两辆敌坦克马上就要再次靠近在一起,后面的三辆装甲车也快速跟进,再向前约二百米敌人就会从装甲车上下来展开成战斗队形,那种情况一旦出现,对我方防御极为不利。孙猛当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一时还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情急当中,孙猛也想到了机动布雷,他们前出的一个班当中,也带了几根爆破筒和几枚反坦克地雷。 “妈的,只能两边同时开干了,是死是活鸟上朝上。”孙猛心里骂了一句,迅速带着六名战士前出堵截敌后续的坦克和装甲车,只留一个机枪射手和副射手原地以火力掩护自己的行动。 恐怕连鬼都不会相信孙猛他们的机动布雷会取得什么实效,四个装甲目标上的敌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子弹嗖嗖的从他们头顶飞过。 孙猛的想法也是出人意料,布雷是假,佯动吸引敌人的火力是真,就是要用自己和六名弟兄的血肉之躯吸引敌人注意,让那两具反坦克火器四0火箭筒发挥作用。 s型的跑动规避,不时的出枪开火都引来了敌人的射击,携带的爆破筒和反坦克地雷根本派不上用场,敌人根本不给这种原始的对付装甲目标的机会。 可这些动作并不是徒劳无功,两名四0火箭筒射手顿感压力减小,居然还能抬起头来。他们知道机会来了,不等班长大声招呼,就迅速窜出土坑踞筒瞄准。 这可是我们几十年战争经验中得来的打坦克精典的战法啊,“倒打”,顾名思义,就是在敌人坦克屁股后面开干。 “快投手榴弹!”孙猛的喊声一落,自己手中的手榴弹已经飞向了敌人的装甲车,其他几个弟兄的手榴弹也都出手,.警戒阵地上的机枪也在不停的将子弹象冰雹似的砸向敌人。 手榴弹的威力也小得有限,想用胳膊的力量和平时练就的投准技术精确的投中敌人的装甲车谈何容易,而且即使投中也不会起到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手榴弹的爆炸弹片根本伤及不了那些铁块子。 可孙猛他们就是要这么干,手榴弹破不了铁,可会产生较大的烟幕,玄雷禁典5200全遮挡敌人的视线,会让敌人短时间失去目标。 几声巨响过后是一片屏风一般的烟幕,或者叫做烟障,敌人的枪声骤停,手榴弹起到了效果。 我在二号高地前侧迅速发现了这一情况,知道孙猛他们要开干了,那处烟幕也快散了,马上命令阵地上准备发烟手榴弹。 等弟兄们把发烟手榴弹准备好我才发现这东西暂时不管用,没有能力将这些纸制的家伙式投送到敌人坦克和装甲车面前,临时设置抛射装置也来不及了,强行派人前出而后投送还容易迷盲敌人的同时将孙猛他们几个打坦克的弟兄也一同迷盲了。 孙猛的动作向来迅速而又稳建,这个“神兵”在实战当中迅速成长为一个强悍的战场勇士,大部分初级指挥员也达不到这种战场的实战能力,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过了林小天、魏如海和我。只听他大吼一声“快干”,接着就是冲锋枪向烟障里狂扫,再次以声响迷惑敌人。 两个火箭筒射手该出手了,这两个小子知道,此时不出手估计就没机会出手了,甭说是自己的性命,连班长孙猛他们也会保不住命,还是赶紧在敌坦克屁股后头开干吧。 没有风,用不着考虑火箭弹的迎风偏问题,距离不到一百五十米,目标也没有采取什么曲线的规避动作,硬是大摇大摆的晃动着大个屁股往前冲,只等着后腚沟子挨一家伙了。 两个射手迅速跃出土坑,没用预先协同和联系,均采取卧姿踞筒动作伏在坑沿,瞄准的时间不长,顶多不超过二秒钟,击发就更果断了,只听得“咣”的一声巨响,两条火龙从四0火箭筒尾部窜出,筒口一道亮光,两枚火箭弹象两把出膛的利剑,更象两支流星拖着美丽的彩带飞向敌坦克的屁股要来个亲密接触。 第二个“咣”声音是清脆的惨烈的,坦克瞬间被高温高压的金属射流融成了一个拇指粗的窟窿,那些高温高压的金属射流一点没有糟贱,全部从那个小窟窿进入了坦克的车体内,里面的四个乘员当然是全部享受了一顿上千度的红烧,那叫个惨不忍睹。 孙猛看到敌坦克尾部连中两弹,知道这辆坦克肯定报销了,面前敌人的一辆坦克和装甲车已经从烟雾中窜了出来,估计还有三十米的距离就能轨到自己和所带的六个战士身上。 这个时候需要无比的勇气,越向后退,越想站起来跑恐怕被敌人坦克上的并列机枪、航向机枪以及坦克和装甲车上的高射机枪击中,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以最快的速度抵近敌坦克和装甲车的射击死角。 又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顶在敌坦克的射击死角而不被发现在理论上还能说得过去,可敌人的三辆装甲车一直在距坦克五十米的距离上跟进,进入了坦克的射击死角可跑不掉敌装甲车的射击,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迎着坦克从正面冲上去,只要不被打死,坦克前侧的机动布雷和使用爆破筒的近距离爆破才有可能实现。 第一百五十章 迷盲射击 孙猛他们采取的就是这种高难度的动作,距离最近的敌坦克只有三十几米,再向前运动不到二十米左右如果不被打死就会进入敌坦克射击的死角。 警戒阵地上的轻机枪没命的向敌坦克开火,子弹乒乒乓乓的击中坦克的前装甲象雹子打在玻璃窗上一般,怎奈那些子弹对坦克来讲就是九牛一毛根本动不了那大铁家伙式的筋骨,连里边的乘员也吓不着,更不会理会这些,他们操作着航向机枪和并列机枪不断的向孙猛等几个人射击。 距离太近了,孙猛他们只能采取降低姿势的猫腰,不时的卧倒跃进,还利用地形采取侧姿匍匐的动作,敌人一时也无可奈何,子弹干出来不少,可就是打不到一个人。 我在二号高地上从望远镜内看到这一幕,即佩服孙猛他们的机警又担心他们遭到不测,太悬了,距离敌坦克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后边还有三辆装甲车,车上的敌步兵随时都可能下车对他们采取行动。 此时的迫击炮阵地已经恢复,刘宝光再次牛逼闪闪的在一号阵地上架设了方向盘和炮队镜等指挥观通设施,炮阵地上损坏的三门迫击炮也迅速被修复,重新编组了六个战炮班,再次形成六门炮能同时发射的局面。他们二炮连的战斗力实在是强,牺牲了那么多弟兄,连指导员也壮烈牺牲,可不到二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将一些从前的弹药手升级为瞄准手和装填手,原来他们的训练就是将全连的战士包括炊事兵、卫生员都训成全能炮手,战斗力恢复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我也从刚才孙猛他们打首辆坦克的投弹中得到启发,步兵对付敌坦克还可以采取迷盲射击的办法,让敌人暂时失去目标,而后适机炸毁。 “老刘,迅速对冲击之敌坦克、装甲车实施迷盲射击。”我迅速用电台沟通了二炮连的迫击炮排,同时又命令阵地上的无炮和四0火箭筒全部对准敌装甲目标,此时如果能一举将四个装甲目标同时干掉,等于粉碎了敌人一次冲击,同时还能将未等下车的敌人全歼,大量的歼灭敌有生力量。 关键时刻,我也动了使用反坦克导弹的念头,那东西的威力实在巨大,就是数量太少,阵地上还有六枚导弹,所以我舍不得用,只能考虑在防御最艰苦的时候再投入使用,现在只能是用迷盲射击的办法,先给孙猛等人解围。 从我发出呼唤炮兵射击的口令,到烟幕弹发射出膛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炮弹落地到发烟也就是二分钟。可就这短短的两分钟,战场形势就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所猛带去的六个人已经被击中了二人,警戒阵地上的轻机枪也被敌人击毁,正副射手都受了伤。 腾起的烟幕不光是迷盲了敌人也迷盲了我们,我在望远镜里也看不到战况,只听得枪声和马达的轰鸣声,不见人影,心情万分焦急。 才男财女全文阅读“老孟,快带一个班弟兄上,力争把孙猛他们接应回来,警戒阵地不要再打了,咱们争取把敌人引到网状阵地再干,如果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紧追不放,千万不要与之恋战,尽量向网状阵地领,如果不行,就把人撤回来。”我向孟来福交待着任务,由于孙猛生死不明,所以说话语无伦次,语句组合的有些罗索,但总体说来还是能让人听懂,不至于理解错误。 “连长,我前出之后,请迫击炮排不要再打烟幕弹,那样容易迷盲了我们的视线。”孟来福出发之前提了个小建议,恐怕目前全连也只有孟来福能给我提建议了,别的人只知道执行命令,不能也不敢对我的命令有半分异议。 我觉得一个军事主官在全连树立了这种威信即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方面在于全连弟兄都相信自己依赖自己,把哥们儿的话当成了胜利的保证,跟圣旨一样,威言不可侵犯。不好的方面也有几条,就是复杂的战斗中,当连长的不能所有的事情都判断准确,所有的决策都是正确无误,一旦出了差错,没人敢出来纠正,没人敢提建议,失去军事民主,影响战斗进程。 当然,综合利弊,我觉得还是独揽大权为好,否则再出几个杨翦那样的事娄子,我的连队就完了,上级交给的任务也不可能完成。 “老孟,迷盲射击不能间断,现在敌人的装甲目标对孙猛对我们二号、三号高地危胁太大,他们保持的间隔适当,步坦协同紧密,如果不是第一辆坦克突出冒进,孙猛他们也打不掉那坦克,现在这几个装甲目标极难对付,就是我把反坦克导弹弄上来也不敢说能一击中的,所以只能与其周旋,争取用地雷炸掉其行动部分,使其不能机动,或者用爆破筒、炸药包将其炸毁,‘四0火’、‘八二无’恐怕都不能对这几个装甲目标构成危胁。” 我这段话说的很长,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战事紧急而自己的表达能力越来越差,恐怕都是在敌人火力下趴了太长时间急的,也是大部分时间里没人跟我提什么建议,所有事情都自己扛闹的,生怕下级不理解意图。 趁着孟来福他们做前出前的准备,我赶紧又将命令补充了几句。 “现在这个地形,本来适合使用我们的反坦克兵器,可经过几次炮袭和反复争夺,几个基本和预备发射阵地差不多都毁了,利用其他地形运动中容易被敌人发现,距离敌人较远,不易达到打击效果,而且还容易伤了孙猛,他们现在与敌人脱着一处,最有希望炸掉敌人的装甲目标,所以你们的任务除了接应还应该加上一条,保障孙猛他们的行动,争取干掉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 这一大套话说完估计连孟来福都烦了,他没等听全就高喊了一声“连长,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孙猛接回来,争取干掉敌坦克。”随后就带着人冲出了堑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冲出迷雾 孟来福带着一个班弟兄只前出了一百米左右,我就在望远镜里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孙猛他们更是啥也看不到,只听见暴豆似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 浓浓的烟幕带着刺激鼻腔的油烟子味道直奔我所在的二号高地而来,刚才还是没有一点风,现在居然起了风,风向还是奔着我们来的,整个阵地被笼罩在一片迷盲之中。 马达轰鸣,敌人的几辆坦克、装甲车都浮现出来,象大海里边突然出现的几艘航空母舰,庞大的身躯晃动着起伏着向我们高速驶来。 “妈的,不好,孙猛他们一定遭到了不测,否则不会让敌人如此猖狂的开过来。”我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完了,孙猛他们全完了,孟来福的动作再快恐怕也解救不了那一个班弟兄。 “老孟,迅速撤回,不要再接应了,敌人坦克马上就要上来,你们先占领网状阵地东侧有利地形,放过敌坦克,专打敌人的装甲车。” 我在步话机里紧急向阵孟来福下达着命令,对刚才的计划进行彻底的修改,孙猛他们已经不需要接应,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那一个班弟兄不会再有一个人能活着回来。 孟来福在烟雾中传来的回答更让我吃惊,他说大部分敌人已经从装甲车上下来正展开成战斗队形直扑我障碍区准备人工排障。看来敌人确实已经解决了孙猛,否则不会无所顾忌的下车排雷。 风刮的很大,不大会的功夫二号、三号高地上方半空中已经形成了云雾状的云团,这会儿可是迷盲了自己。 不过,还有一个好处,敌人现在对我阵地上的动向观察不清,他们虽然眼前的烟雾消失,但无法判断我们的行动。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我们施放的烟雾现在居然对双方都有利也都有害。 孟来福还是严格的执行了我的命令,他们停止了前进,迅速在网状阵地东侧占领了阵地,只等敌人坦克过去再以步机枪火力打击后面下车的敌装甲步兵。 步话机里早就没了孙猛的声音,他带着弟兄们去击毁第一辆坦克时就没有带任何通信器材,行动过于紧急,要求尽量轻装。 我紧张的命令一排弟兄在阵前布设防步兵定向雷,准备将敌人放近了打,发挥近战特长。同时也寄希望于孟来福他们在侧翼的侧射火力,只要他们能干掉敌人一部,或者打乱敌人的冲击队形那对我们的支援就太大了。毕竟这只是敌人的先头部队,更大规模的冲击还在后面,我不能把全连都拉上来,过早的与敌决战,那样正落入敌人的圈套,战事将会按照敌人的节奏开打,将会对我们极为不利。 我带着通信员和两名四0火箭筒射手迅速前出,我可不是想打掉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只是做个准备,重要的工作是观察敌情,烟雾实在太大了,我都佩服我们的军工企业生产的那些家伙式,小小的发烟碧落仙府5200弹居然能打出大片的云彩。 趴在二号高地前侧二百米左右的小突出部,我迅速用望远镜观察着当面敌情,敌坦克在前,三辆装甲车成三角形跟在后面,标准的冲击队形,装甲车的两侧和后面是二十几个步兵正快速的跟着装甲车跑,不想被车辆拉下太大的距离。看来敌人的训练有素,明白步坦协同的道理,坦克、装甲车保持火力和机动力,时时对步兵实施支援,步兵又不间断的对坦克、装甲车实施掩护。 我还是看不到孙猛他们,刚才他们扑向敌坦克的位置已经能够看清,现在敌坦克已经向前运动了约一百五十米,连敌人的装甲车和步兵也超跃了刚才他们的位置,看来几个弟兄难逃一死。可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毕竟没有看到他们的尸体,即使被坦克辗碎了也能看到一丝残骇,现在是什么也看不到,难道几个弟兄钻到地里不成? 二炮连的第二次烟幕弹齐射又打了过去,这回炸点均落在敌人冲击队形的后面,形成的烟幕在风的刮动下又向前侧包围了敌人。我赶紧命令二炮连不要再打烟幕弹,现在我都看不清敌人,再说孙猛他们已经不需要这东西了。 妈的,孙猛总是能给我创造奇迹,敌人冲击队形后侧居然又响起了枪声和爆炸声。不用说,肯定是孙猛干的,孟来福肯定不会接近到那个位置,敌人也没有什么督战队,而且敌人冲击的势头很猛,士气很旺,不会有人在后面逼着,再说也没听说过用手榴弹、炸药包督战的。 这孙猛是怎么从敌人的眼皮底下藏起来躲过去的呢?我带着疑问,再次拿起望远镜向浓烟中的敌人方向望去。 这孙猛他们哥几个难道是神?即使坦克轧不死,后面的装甲车也饶不了他们,能躲过装甲车,下车的敌人也不会视而不见,难道他们真有藏于九地之下的本领?我都对自己的战士不理解了,从来还没听说他们有什么特异功能。 孙猛和那四个活着的弟兄当然不是神,当然不会什么土行孙才会玩的土遁一类的绝技,更没有特异功能。他们只是在战争中锻炼的太聪明了,借着二炮连第一次烟幕弹射击产生的浓烟,他们已经扑进敌坦克的射击死角,而后利用敌坦克车体的高度和宽度迅速趴直了身体,让坦克从身上轧过,好象被辗死了一般。 另外四个弟兄看到班长做出的动作,压根没有核计来个如法炮制,立即采取此法扑到装甲车的射击死角里也任由装甲车从身上轧过,尽管装甲车两条履带之间的间距没有坦克大,但中间躲着个死趴于地的活人肯定也轧不上更辗不死。反正战斗中,敌人除了用潜望镜对外观察,根本不敢开车窗,而且那烟幕弹打的正是时候,敌人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动向。 就是敌人下车展开成冲击队形之迹,孙猛他们已经偷偷的溜到了敌人后侧,只等冲破烟雾,再次从敌后发起致命一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把握战机(一) 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仍在高速前进,后边尾随的步兵都被烟幕弹迷盲了眼睛,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刚被坦克和装甲车辗轧过的不死也得成肉饼,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发生了,他们无论如也不会相信孙猛他们能从地下神仙一把的钻出来,还出现在最要命的后方。 孙猛带着四个战士手里面有三根爆破筒和一个炸药包,防坦克地雷已经在敌坦克和装甲车从身体上辗过之前扔在了坦克和装甲车履带下,但是当时只顾着保护自己的性命,并没有设置准确,敌坦克和装甲车都没事似的开走了,说明地雷没有被压发,当然没有起到作用。 这种时刻如果有两具四0火箭筒和无炮就好了,又是搂着敌人屁股干的大好时机。可惜孙猛他们手里没这家伙式,投送爆破筒和炸药包已经距离敌人较远,应该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孙猛急中生智,赶紧大声喊着几个弟兄趴在原地不要动,迅速用枪对敌人后面的步兵实施射击,既然干不掉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那就拿敌人的步兵开涮吧,只要打掉了实施保护的敌人步兵,那么我主阵地上的反坦克火器就会大胆发射,将孤立的敌装甲目标悉数消灭。 孙猛和四个弟兄先是投了几颗手榴弹,他们知道如果这东西对冲击的敌步兵杀伤最大,而且必须赶快投,否则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敌人冲的太快,都是坦克和装甲车把速度带起来的,步兵都发了疯似的往前猛跑,现在距离孙猛他们已经快五十米以外了,如果再不投手榴弹,恐怕就只能给敌人当炮仗了。 手榴弹还未落地,几枝冲锋枪就开始吼叫,象割韭菜一般当时就撂倒了七八个敌人,算上手榴弹炸死的加在一起能有十几个人,等于让冲击敌人的兵力减少了小二分之一。 突然从屁股后头传来爆炸声和冲锋枪的点射,当时就吓了敌人一跳,他们都觉得太奇怪了,自己明明是进攻一方,后侧应该是最安全的,现在居然成了最危险的地方,不由得心急恐慌,都以为陷入埋伏陷入绝境,当时就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任由坦克和装甲车往前开,成了孤立无援的四具运动的活靶子。 前出接应孙猛的孟来福已经停止了运动,就在警戒阵地附近占领了阵地,准备边打边撤将敌人的装甲目标引向网状阵地,没想到敌人就地趴下,坦克和装甲车都失去了步兵掩护,自顾自的向我阵地扑来。孟来福当即判断是敌人的步坦协同出了问题,而这问题肯定是人为造成的,仔细一看,还真就是孙猛他们突然出现在敌人后侧,扰乱了敌人的协同动作,将敌坦克和装甲车全部暴露在我反坦克火力之下。 孟来福的战场嗅觉一向灵敏,这样好的战机当然不能放过,他没用向我报告,迅速命令两具四0火箭筒迅速占领发射阵地,瞄准后自行开火,争取先干掉冲在最前面的敌坦克。位面人才贩卖机《》 两名四0火箭筒射手前出时,孟来福已经命令其他弟兄迅速向敌装甲车接近,他要采取近距离爆破的方式干掉这几个铁家伙,反正敌人的步兵都趴在原地,距离较远,对自己的行动短时间内还不能产生太大的危胁。 孟来福第一步棋走的对,用反坦克兵器实施打击,可近距离爆破难度就有些大了,敌人的步兵虽然被打死了一小半,可另一大半并没有无所作为,他们被孙猛仅仅牵制了不到二分钟就发现后面的敌人人数不多火力不强,并不值得如此如临大敌,遂掉过屁股开始还击,与孙猛等四人展开近距离对射,另有部分敌人向着孟来福他们爆破人员的前出方向实施阻击。 两个爆破手先后被敌人击中,其余的赶紧利用就近地形隐蔽,只等后侧的火力掩护。孟来福看到战机即将失去,他也不管了,又是经典的亲自上阵操作轻机枪,随着那“哒哒”的带有小河流水一般欢快节奏的机枪声,趴伏在地与坦克、装甲车越来越远的敌人当时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两名四0火箭筒射手也不管在敌火下运动的战术原则了,直身快跑马上就占领了敌坦克两侧的有利地形,他们都是连队的优秀射手,四0火箭筒的命中精度不亚于张春晖。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已经完成了装弹瞄准击发。 “轰轰”两声巨响,敌坦克被命中要害,象一头老牛被斗牛士的剑刺中,一头栽倒,横卧在原地,连挣扎都免了,里面的乘员恐怕连喊都喊不出来已经死在铁棺材里。 看到坦克被击毁,敌人的三辆装甲车如梦方醒,他们知道大事不好,自己的行动远离步兵保护,马上就会遭到同样的打击,赶紧调头,准备往回逃。 孙猛和孟来福都发现了敌人企图,不能让敌人这么快就汇合一处,必须把他们拦腰斩断,两个方向的步机枪都在拚命向敌人射击,几个爆破手都从地上跃起,也是不管不顾的追着敌装甲车,宁可自己被击中也不想放虎归山。 烟幕弹产生的浓烟还未散去,我在二号高地主阵地上对这一切观察不清,都是孟来福和孙猛他们在独立完成任务。孙猛一直联系不上,孟来福打得性急来不及与我联系。我只好主动呼叫孟来福,向他问明情况。 “连长,已经干掉了敌坦克,三辆装甲车都在调头往回跑,不能让他们跑了……”孟来福急促的向我报告着当面敌情,他已经来不及听我的指示就丢掉话筒继续开打轻机枪,任凭我在步话机里大声的“喂,喂”。 我放下话筒即气恼又兴奋,恼的是孟来福都敢不听我的,兴奋的是这位老同志真正明白战争的真谛,知道轻重缓急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样的战机就是不能听上级的,尤其是不能听看不清战场情况指挥员的,必须独断专行,必须创造性的完成任务。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把握战机(二) 三辆装甲车缺少了步兵的有利支援,就跟没娘的孩儿一样吓得惊惶失措,急急忙忙的欲撤离战场。车上的副驾驶也不负责通信了,全部探出车窗操作高射机枪。迎面赶来的孟来福对他们危胁最大,退路被孙猛几个堵住也不好惹,三挺高机还挺会分配,一挺对准孙猛解决后顾之忧,另两挺向孟来福的一个班猛烈射击,想玩个金蝉脱壳。 趴在地上的敌人步兵已经被孙猛解决了几个,还有七八个人,越打越没有信心,总觉得这仗打得窝囊,开始来势汹汹,现在闹个虎头蛇尾,连撤都撤不下来。 不过,高射机枪火力很强,一直压制着孙猛和孟来福他们两个方向的运动。尽管打得很急很仓促但子弹可真叫不长眼睛,毕竟是三件重火器啊,很快就把孟来福他们打得抬不起头,孙猛那五个人也被敌人撕开了口子。装甲车眼看着就要逃回去,趴在地上的敌步兵也要直起身子曲身快撤。 其实都是那些烟幕弹起了很大作用,掩护了孙猛和孟来福两个方向的行动,否则就他们十几个人七八条枪根本不是敌人装甲车和步兵的对手,敌人也是被迷盲得观察不清情况,以为陷入埋伏陷入包围,匆忙中损失了两辆坦克,现在就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心思的要往回跑,根本不琢磨对方有多少人,火力有多强,战斗力到底怎么样,反正这是共军的诡计,还是先逃吧,跑到己方的冲击出发阵地就好了。 估计敌人的指挥员也懂得一些战场法则,这么逃下去肯定得挨处分,弄不好得被枪毙了,不明敌情的情况下就没命的逃恐怕不是办法,他肯定是与上级取得了联系,请示下步的行动。敌人的后续部队也看不清战场形势,指挥员也不是透视眼,那么大的烟雾跟云彩似的,连望远镜也看不清,可能是同意了一梯队排的请求,同意他们先撤下来,不要被共军包了饺子。 就这么一阵乱,被我们钻了空子,孙猛起死回生有效复活还拦住了敌人退路,孟来福就更不用说了,一路追杀,直到被高射机枪压制住。 双方打得都很急,一方要创造时机逃离战场,一方要把握战机坚决不让敌人逃走,尤其那三个铁家伙式坚持不能放他们回去,坚决不想放虎归山。无论是孙猛还是孟来福都知道装甲车的厉害,如果这回不是与步兵没协同好,战局还真不好说,毕竟他们已经冲过了警戒阵地,距离我二号高地主阵地也就二百米之遥,稍使点劲就能冲上来,况且我们的主阵地还没有恢复好,工事和坑道都被炸得面目全非,仅仅在阵地前侧布设了少量的反坦克和防步兵地雷,那些东西起的作用不会很大,仅仅是迟滞敌人的行动拖延一下时间。 现在的场面就对我们太有利了,可惜我也被浓浓的烟幕所遮蔽,根本看不到浓烟里的情况,根本判断不出敌我的变化,逍遥境帖吧也做不出果断的决策,只能依靠孙猛和孟来福各自为战,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贻误战机,没有把握住机会。如果我命令再上去几门无炮和几具四0火箭筒,那局势就真的对我们太有利了,差不多能全歼第一个波次的进攻之敌。 后悔药实在难吃,这就是战场,谁也无法将战场态势变得对自己单向透明,都处于纷繁混杂之中,双方指挥员都会出昏招出错招打出臭不可闻的牌。 和孙猛、孟来福的联系中断,确切的说是他们都在紧张激烈的战斗,根本誊不出手来向我请示和得到确切的指示。他们也算久经战阵,知道我的观察位置较远,被浓烟所遮蔽,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干脆自己单干了,就是不让敌人的装甲车跑回去。 孙猛的四个战士都负了轻伤,并无大碍,还都能继续战斗,唯一的缺憾就是缺少反坦克兵器,两具四0火箭筒射手在实施倒打击毁敌第一辆坦克后均壮烈牺牲,四0火箭筒也被炸得不知去向。 孙猛和四个弟兄都准备好了爆破筒、炸药包和手榴弹,敌人的装甲车再次把自己的步兵扔在原地,孤零零的三个铁家伙就要开到孙猛他们的头顶前。 再说孟来福的一个班,他们被高射机枪压制了不到两分钟迅速就解除了危胁,敌人的高射机枪都随着装甲车抖动,属于行进间射击,起伏的地形影响了射击精度,只能概略瞄准,根本无法有效命中目标,连压制都难,还遭到孟来福亲自操作的轻机枪猛烈还击,不断的进行躲避,所以效果大大降低。此消彼长,孟来福的追击分队再次占了上风。 “弟兄们,给我上,贴上去,一定要击毁敌人的装甲车。”孟来福一声令下,两具四0火箭筒再次前出,分别沿左右两侧对敌人装甲车的侧后实施侧打。 孟来福的轻机枪不断的调整射向,三辆车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也算是战场奇观,一挺轻机枪追着三辆装甲车,跟三挺高射机枪p,实在牛逼至极。 目标在运动,属于有规则的运动,基本没有什么s型的曲线,所以瞄准起来不费力,还没有敌人火力的压制,两个四0火箭筒射手实在太舒服了,平时打靶也没有这么从容过,这回可是要给敌人的铁家伙彻底搂上一道重火,让他们死得明明白白。 光学瞄准镜中的十字分划始终锁定着目标,标准的尾随射击动作。几乎又是同时发射,两道火光一闪,对敌人来讲就是两道闪电从魔窟里射出,两条火龙拖着红色的尾巴向敌人的两辆装甲车径直飞去,太直溜了,想逃可是没门,敌人的装甲车只能硬挺着挨这一下。车里的驾驶员屁股对着火箭弹来袭方向,还不知道死亡来临,车上的副驾驶早就扔了手中的高射机枪,惊恐的眼睛瞪得象个包子,他们知道末日到了,自己即将成为一锅红烧肉。 第一百五十四章 把握战机(三) 两辆敌装甲车象喝醉酒了的醉汉更象是两头滨死的老牛一般,一跟头栽倒,再也不能动弹。车上操作高射机枪的副驾员亲眼见证了自己从活人变成红烧肉的全过程,瞪大的眼睛一直没合上就跟着他的高射机枪一起融为了一体。车里只管驾驶的正驾驶连死都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车里变得有上千度那么热,一声巨大的轰响后,连温暖的感觉都没有就什么也不剩了,死得很惨,惨得让人无法再看。 浓厚的烟幕基本散去,战场再次变得对双方透明。我在望远镜里发现的场面跟敌方指挥员在冲击出发阵地看到的情况大体相同。两声巨响过后,两辆敌坦克和两辆装甲车成了四堆废铁,趴伏在地的敌人数量再次减少,只剩下五六个人。 孙猛带着四个弟兄伏在原地,早准备好了炸药包和爆破筒只等着敌装甲车开到头顶就近距离实施爆破,没成想他们的活被我们的两个四0火射手包办了,那两声大动静把孙猛等几人从地上震得蹦了起来,随后就是耳朵一片乱响,再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两个功臣,就是刚发射完四0火箭弹的两个射手被自己肩上的巨大响声震得头昏眼花,当时就是一磕头,脑袋差点抢到地上,可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兴奋,这感觉实在太好了,就是被震死也觉得值了。 “装弹,继续发射,不能让最后一辆装甲车跑了。”孟来福一直在操作着轻机枪,可看到命中目标后,仍然不忘指挥两名四0火箭筒射手继续发射,他不想让敌人一辆车回去,既然来了就得要他个一锅炖。 那两个哥们儿没让兴奋劲冲昏了头,他们知道还有任务,迅速装火箭弹装在筒前并拔掉保险销处于随时击发的待机状态。那最后一辆装甲车正开足马力,玩命的往回跑,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身后和旁边是己方的步兵,现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的时候,管不了许多了,能逃一个是一个,再也不想在伤心的地方逗留。 机警的孟来福除了命令火箭筒,从敌两辆装甲车报销开始就把手中的轻机枪迅速转移射向,对准趴在地上的敌步兵猛搂,周围的弟兄们也学着他的动作,十几支冲锋枪都在向趴在地上的敌人射击,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孙猛等几个人的行动。 孙猛他们的行动完全是因为敌人那辆装甲车,情急之中敌人的装甲车慌不择路居然掉到了一处坑里,那坑可不是一般普通的坑,那是我们早就设置好的防坦克陷井,跟防坦克壕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经过几场战斗和双方的炮击,那坑已经变得不再是陷井,而成了明坑。 即使是明坑,敌人的装甲车也没好哪去,他们跑得太急了,急急如丧家之犬,神雕之剑侠情缘帖吧忙忙如漏网之鱼,驾驶员根本没仔细看,来的时候就避开的陷井居然在返回的时候掉了下去,连续试了几次也开不上来,车顶操作高机的副驾驶急得跳下车来,想弃车逃命,当场就被孟来福一个点射打死在车体旁边。 孙猛他们可是早准备好的爆破筒和炸药包,由于两名火箭筒射手抢了头功,这回可要大显身手了,那两个火箭筒射手还来不及瞄准,事实也是瞄不上,谁能平着瞄上掉入坑中连头都不露的装甲车啊?也就二秒钟不到的时间,孙猛他们五个人已经贴近了装甲车,距离实在太近了,五个人都能用手摸到坑里的装甲车了,没等装甲车再次加大马力,两具爆破筒已经塞进了装甲车的行动部分履带,另两个炸药包投送的位置更要命,居然放在了装甲车的油箱位置。 也就五秒钟不到,坑里传来一声比刚才那两辆装甲车被命中更大的声响,这动静已经无法形容了,估计车里那驾驶员不被烧死也是被震死了,七窍出血是轻的,脑袋瓜子上最少得跟铁物撞出七个大包,死相一定难看死了,谁要是看一眼,估计下辈子不用干别的了,开灯睡觉都得天天做恶梦。 这回那伙趴地上的敌人步兵算彻底没了希望,眼看着原来还可以仗势的五个铁家伙全部被击毁,就跟重炮直接砸到自己头上一般,那是什么想法也没了,想逃已经不可能,只能采取搏命战术,能赚一个是一个,就跟当年我与林小天身陷敌阵一样,只想着多打死敌人,对求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给我冲上去,把几个家伙全干了。”孟来福知道敌人隐蔽的位置不容易用枪击中,就用轻机枪压制住敌人,使其无法抬头发扬火力,同时命令旁边的弟兄迅速包抄上去,准备用手榴弹将其全部消灭,胃口越来越大,从开始的接应,到后来的干敌坦克,再到干掉敌人的三辆装甲车,现在居然连敌人的步兵也不放过,要痛打落水狗,不给敌人留下一个活口。 “老孟,用枪就行,敌人后面还有孙猛呢,记住穷寇勿迫,围师必阙”我知道这段话对于没看过孙子兵法的孟来福来讲理解上肯定有难度,但我在电台里的语气和平时一起战斗的默契程度,他应该能体会到是什么意思。当时我就怕敌人后续梯队的指挥员也注意到这一情况,此时突然来个炮击,可能又重蹈杨翦为了吃掉几个敌人,损失一个排弟兄的悲剧。 孟来福当然不是杨翦,在我发出指示的同时,他率领着一个班弟兄已经从左、中、右三个方向接近了敌人,加上敌人正面的孙猛,竟然形成了四面包围的态势。孟来福和孙猛都知道“兵贵速,不贵久”的道理,对付这小股敌人必须在短时间解决,否则必遭其害。 第一百五十五章 随机应变 实践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战场嗅觉是灵敏的,敌人已经准备使用炮兵火力了。他们发现第一波次攻击的一个加强装甲步兵排大部被我歼灭后,就已经部署了和上次打击我二排那次同样的炮兵火力计划。 这一切指挥通信动作当然在敌人的指挥所里完成,我只是猜测和判断,并没有得到确定的消息,但做出预先的防犯还是果断的,孟来福也是服从命令的典范,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才独断专行,比如先前那次打击敌坦克和装甲车的行动。 还有五六个敌人了,都负了伤,这一点孟来福和孙猛比我清楚,他们已经跟敌人胶着在处,相隔距离也就五六十米,彼此间的胡子刮没刮都能看得清楚,哪一方都不能再退,只能硬着头皮顶下去,谁先泄气,谁也琢磨后撤肯定糟殃。 孟来福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即使跟敌人搅在一起也不安全,那伙穷凶极恶的家伙什么都做得出来,连自己人在对手一块炸的事经常干,不防备点容易吃大亏。可现在他也没了主意,一旦下令与敌人脱离接触,容易被那五六个敌人反过手倒牵一口,风险似乎更大,莫不如快打快撤,即干掉敌人又能全身而退,那才叫两全其美,况且还有孙猛那一支人马,不把敌人干了,孙猛也够危险的。 孟来福的随机应变策略应该是比较有把握的一种办法,如果分成上、中、下三策来看,应该算是上策,比较稳妥,还可以消灭敌人,而我的考虑就是不能再增大伤亡,不想让自己的弟兄陪着敌人一同殉葬。 听着传来的枪声,我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恨不得亲自跟到前边警戒阵地附近看看究竟,甚至我还产生了再派兵增援的想法。尽管浓雾散去,但还是不清楚敌人还剩多少人,只是知道五个装甲目标是全干掉了,这战果已经够辉煌了,打完了还不撤,那才叫傻逼。 孟来福和孙猛当然不傻,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想全身而退并不太容易,余下的五六个敌人,已经拉出困兽犹斗的架式,反正是不想活了,就要拚命,他们也判断不出什么结果,估计也清楚,自己这伙人除了要遭到敌方的打击外,自己的上级炮兵肯定也在瞄着这个方向,他们对己方的指挥员和指挥员的战术太熟悉了,一旦形成这种“中间开花”的场面,炮兵肯定要开炮,瞄准点就是自己这一左一右,尽管他们没有喊出什么“向我开炮”,可人家炮兵不管,都听指挥员的,上级让干啥就干啥,那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上级命令。 敌人就这么简单一琢磨,战场形势又出现了新的变化,他们死战不退,就是跟我们对拚,反正双方投入到警戒阵地附近的兵力不多,如果能吸引我们大量的人手过去,那他们可能就赚大发了,死也值了,如果我们不过去增援,菜鸟修真传最新章节那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可能,至少他们的炮兵不太容易对少数人目标开火。如果孙猛和孟来福他们向后撤,那他们打几枪做个姿态,有可能捞上一两个垫被的,还有可能活着撤下去。 敌人的心里活动当然咱不知道,但同为军人,此时的想法,遇到同种情况的办法都差不哪去,肯定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怎么能活着撤下去才是真的。 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双方都想撤下去,都不想恋战,当然他们是打不过要逃,我们是占了便易要走,都想着同一件事,可谁都不能先撤,必须要顶上去再打。 我又呼唤了半天孟来福,又尝试沟通孙猛,想把最新的战场情况了解清楚,想办法掌握第一手情况,做出相应的判断和决策。结果孙猛还是沟通不上,孟来福他们倒是让我觉得轻松不少,至少干掉眼下这五六个敌应该不是问题,我考虑的是下一步棋,如何回撤。 “老孟,说说吃掉这几个王八蛋需要多少时间?”我没有直接给他定时限,而是想听听前边指挥员的意见。 “连长,顶多十五分钟,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孟来福声音中仍然透着沉着和自信。 “不行,十五分钟太长,我命令你必须在五分钟之内解决战斗,并和孙猛他们汇合一处,用十分钟的时间撤下来,多一秒也不行,敌人马上就要打炮了,一旦发现你们把那伙人全干了,炮弹肯定马上飞过来,所以我告诉你们,不要将这几个人全干了,留着他们,留着他们就等于留住你们的生命,听明白没有?” “连长,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们不干掉当面这几个家伙脱不了身啊,如果我们撤了,孙猛他们还在敌人身后,就更危险了……” 孟来福说的是实情,确实这是一道难题,瞬间谁也解不开,想打下去,短时间肯定解决不了战斗,那五六个敌人比猴子还精,尤其拚命的时候暴发出的潜能是巨大的,逼急眼了,真能来个王成似的“向我开炮”。如果不打,直接后撤,必然将孙猛他们五个人陷入敌后,估计我那爱将孙猛和他的四个人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孟,你留下一个战斗小组接应孙猛,自己带着其他人先撤,争取联系上孙猛,让他们向两侧散开,给敌人留个口子,放他们回去,然后边打边撤。”我琢磨这办法后来想了一下,也不太顶用,一旦让敌人安全的撤回去,那他们的炮兵仍然会有所行动,只是不会大规模的实施炮击,对付孟来福和孙猛的十几个人用不着大动肝火,可那也不行啊,毕竟是我的左膀右臂。 我这“小诸葛”的智慧已经短路很长时间了,算起来应该是从杨翦到了阵地上之后就有些脑瓜不够用,虽然不是脑残,但也不太灵活,总是达不到颠峰时期的状态。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围师必阙 可能就是从杨翦那次葬送掉二排开始吧,我的指挥不再果断,做什么事情都犹豫不决,比以前慎重了许多,胆量似乎也小了很多,对战场形势判断的误差也大了许多。这些情况我自己都清楚,可没办法,一时半会儿还转不过弯来,一直是在独当一面独立完成任务,没有人来提醒我,也没有人敢来提醒我,手下人都对我极度的信任,哪怕我的决策错误,他们也会欣然服从,从来不会怀疑我的权威。 部下的考虑是对的,对我的服从,不如说是一种对命令的服从,当然也有对个人的尊敬和爱戴,所以下级越是有这种情绪,对上级来讲越是一种压力,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我要带领他们去取得胜利,我要带着他们活着走下战场,不想留任何的遗憾。 基于上述考虑,我冷静的分析了当面敌情,五六个敌人还在抵抗,做垂死挣扎,看上去很好解决,孟来福和孙猛他们现在形成的是两面夹击,消灭这股敌人只是时间问题,可我考虑的不仅仅是如何干掉当前这小股敌人,我考虑的是后招,是敌人后续可能采取的行动,我的判断是敌人肯定要以这小股敌人为诱饵,诱使我出动大部兵力围歼,而后一举使炮袭战术,将我们消灭在运动当中。 这么分析判断应该没有错,做为战术一级的指挥员,考虑的就应该是这样的事,不能只考虑杀的性起杀的过瘾杀的敌人寸甲不留,还要考虑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不能过多的与敌人拚消耗,这才只是冰山一角,敌人更大规模的冲击马上就要到来,更残酷的血战在等着我们,我不想因小失大,不想失去孟来福和孙猛他们任何一个弟兄。 从全盘考虑,我的判断没有错,如果具体到战斗实施的细节,那问题和矛盾就呈现眼前,显然当前这股敌人是想死缠烂打,他们已经后悔之前的逃跑行动,现在看跑不掉了,就玩个“坐地炮”,赖在原地不走了,就想吸引我们上勾,而且我判断这股敌人显然是与上级进行了沟通,很可能得到他们指挥员的某种命令,就是把我们的两个方向围歼的分队吸住,以此不断扩大,再把我们二号和三号高地甚至纵深内一号高地的人也象吸盘一样吸过去。当然敌人的想法很幼稚很天真,就那么几个烂人,我肯定不会调动大队人马过去收拾他们,所以他们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干掉孟来福和孙猛即可,那样对我们防御一方也很不利,毕竟我们的人数少,防御力量单薄,四方设防有些捉襟见肘。 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甚至比先前打坦克和装甲车时更加激烈,步兵对步兵,地形上哪方也不占优势,只是我们的人多,而且分成两个方向,对敌人的夹击态势不变,只是一时难以全歼这伙顽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情越来越着急,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感觉情况的不妙,好象二排那次“全军覆没”又要到来,我的战场感觉迟钝了,我的判断越来越不清晰,突然眼前一黑,几乎就幻想网游纪实全文阅读要摔倒在地上,亏得面前与胸同高的堑壕,否则我会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一排长曹红军很快发现了我的失常,马上奔过来扶住我。 “连长,怎么了,没事吧?”曹红军如今已经成熟起来,他知道这个场合说话不能大声,否则容易引起其他人注意,影响全连的战斗信心。 “哦,没什么,滑了一下。”我扶了扶胸前的望远镜,又把它摘下来,递给曹红军。 “小曹,你看一下,说说孟来福和孙猛他们还得多长时间能解决这股敌人,用不用再派人上去?”事到如今,我实在没有什么好问的人,如果是孟来福在身边肯定会先问他,现在只能问这个我曾经信不过的小排长,也许旁观者清吧。 曹红军这小排长还真没让我失望,他的回答即简炼又干脆。 “连长,解决这股敌人不难,可现在不能再这么打下去,还是防备敌人的后续力量为妥。”曹红军也知道我喜欢言简意骇,不想听太多的罗嗦。 “嗯,你分析的有道理,那咱们就来个‘围师必阙’,开个口子放他们一条生路。”我知道曹红军的判断和分析与我一样,我的思路总算得到了验证,那就果断的决策吧,再不能犹豫了。 “老孟,老孟,不要再打了,马上交替掩护撤回,发信号让孙猛他们开个口子,放敌人过去。”我在步话机里大声命令着孟来福,这回的口气极其坚定,不容得他再玩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连长,马上就可以解决这伙人了,我们已经接近到他们不到四十米,手榴弹就可以干掉他们。”孟来福还在做最后的努力,显然他已经杀红了眼,不把这股敌人干掉好象会留下什么天大的遗憾。 我可不能再管孟来福和一直联系不上的孙猛的情绪了,干不掉这几个敌人当然会很遗憾,可我不想扔下这十几个弟兄,那会更加遗憾。 “孟来福,你给我听清了,不许投手榴弹,不能再打死一个敌人,留着他们有用。” “什么?留着他们有用?”孟来福更糊涂了,他几乎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我的嘴里蹦出来。还没听说过眼看着就能解决的战斗,马上就要消灭的敌人,还给他们留下活口,还说留着有用。估计孟来福当时一定在想,咱们的连长是不是疯了? “孟来福,我告诉你,我没疯,就是要马上撤下来,采取交替掩护的方式,把这股敌人放过,他们能活,你们才能活,他们一死,你们肯定撤不下来。” 我等于将迷底揭开一样向孟来福狂吼,其实还有其他办法,就是指挥我们的迫击炮排对敌人实施压制,也可呼唤上级炮兵压制敌人的炮火,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现在不能那么干,即使用炮,也不会让孟来福和孙猛他们万无一失的撤下来,我现在要的是活人,而不是敌人那帮傻逼的死尸,尽管我恨不得活剥了他们的皮。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变应万变 万了预防万一,我已经沟通了纵深的迫击炮排,命令他们火速占领阵地,随时准备以火力压制敌人炮阵地,即使压制不住,也必须对敌人的袭击实施干扰,尽量减弱敌人火力打击的强度。 我在步话机里把命令复新传达了一遍,告诉孟来福,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坚决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预期的目标已经达到,用不着过多的与敌纠缠,该放一马就放一马,不要把敌人逼急眼,使其与我们拚命。 孟来福刚接到命令并不情愿,他们已经与接近到敌人不足四十米处,此时只需要再努把力就会把那五六个敌人包成饺子,现在要脱离接触,等于将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到手的鸭子给弄飞了,而且这战术动作也不好做,与敌人胶着一处,不是那么好脱身的,如果敌人识相,只顾逃命还好说,如果在后面以火力追击,那我们可就被动了。 孟来福知道我这次动了真格的,给他的命令言辞激烈,虽然没有喊什么“毙了,提头来见”之类的狠话,但我已经狂吼了,如果孟来福的耳朵不出太大问题,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所以他万般无奈,只能组织把弟兄们撤下来。 孟来福是那种即有创造力更具有执行力的指挥员,可以说,他除了没有经过院校训练,没有多少文化以外,其他的都应该在我之上,做什么事情都有条不紊,安排得井然有序,即使在残酷的战场上也不失沉稳。他首先给孙猛发出信号,让孙猛带着人撤到另一侧,给敌人开个口子,让他们先撤回去。 孙猛也有点糊涂了,为什么会得到这种信号,而且孟来福的信号肯定是得到了我的指示,他对我的这一决策深感不解。正是聚歼敌人的大好时候,最后这股敌人明显已经顶不住了,也就几枚手榴弹的事,为什么要留这些活口?孙猛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孟来福发的信号要求去做,令四名战斗迅速向左侧移动,不再开枪,而是严密监视敌人动向。 突然停下来的枪声和孙猛他们开口了的动作,把这伙敌人吓了一跳,他们想了很多对策,就是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干,连他们也不理解,自己这几条狗命为什么这么金贵,敌人连到手的肥肉都不吃,是不是太大方了?难道是双方停战了,讲合了?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肯定是对手的诡计,所以他们当时决定先不撤,看看形势再说。 敌人的策略是以不变应万变,他们趴在地上跟壁虎似的紧贴的地,也不开枪,严密观察着孟来福和孙猛等人的动向,双方都觉得不正常,这仗的别扭,本来很明朗的事现在弄得扑朔迷离,互相开练迷踪拳,都不知道对方要使出什么石破天惊的招法。 孙猛和四个弟兄趴天界末日全文阅读在原地,足足等了二分钟不见敌人向这个方向运动,自己也不敢乱动,生怕惊动了敌人,只要一起身就可能被命中,双主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双方加一起十几生命也就几颗手榴弹的事。 按照我的部署,首先是孙猛他们先撤下来,因为他们距离敌人最近,距离己方阵地也最远,所以得把远的受危胁最大的撤回来,然后才是孟来福他们的交替护撤退。现在情况出乎大家的预料,敌人趴在原地选择不动,也就是说孙猛他们不敢直接回撤,那样会被战斗队形完整的暴露在敌人的火力控制之下。孙猛不动,则孟来福当然不能动,他们不能把远处的孙猛陷于死地,丢弃战友从来不是我们“大功六连”的作风。 这下几方势力均被牵制僵持住,敌人的意思就是对方不撤,他们就不撤,就要死盯在原地,就是不给对手留什么机会,谁也不想在运动中被歼灭。都是战术行家,大家都知道运动中是最容易被消灭的原理,所以都保持原来态势。 “妈的,怎么回事?老孟,怎么还不往下撤。”我没看到当面敌情,所以沉不住气,禁不住用了“妈的”这个粗词,都是急的啊,生怕夜长梦多,再不撤下来,敌人的炮火随时会砸下来。 “连长,情况有变,那股敌人说什么不走了,就坚持在原地,继续对孙猛他们保持压力,现在谁都无法动弹,动一发牵全身。”孟来福情急之中还给甩起了文词,来个“牵一发动全身”。比喻得还很贴切,很恰当。他哪里知道我现在有多么闹心,早就恨不得冲到前边去把我的副连长和爱将孙猛安全的接应回来。 “妈的,不走了?不可能啊,刚才还象抢孝帽子似的蹦着高的往回逃,现在居然趴在原地不动了,太不正常啊?”我这回可真正的感受到问题的严重性,没有靠前指挥就这点不好,什么情况都拿不到第一手资料,判断上总是慢半拍,敌人的动向实在让人心急,这手趴地上装死的战术实在厉害,以不变应万变这招太绝,弄得我们攻也不是,撤也不行,不知如何是好。 一丝冷意侵上心头,难道敌人真的要用那招最狠最毒的连自己人带我们一起炸了?如果是那样,趴在地上的敌人该起身行动了,他们也不是刀枪不入的铁骨金身,勇敢精神也比我们差一些。可他们现在赖在原地究竟要干什么?我越想越不明白,本来是自己定的一条妙计,现在居然被自己所困住。 “妈的,一不做二不休搬不倒葫芦洒不了油,干脆就强行退下来,让孟来福实施掩护,让孙猛先撤。”我暗自定下了决心,还把林小天的常用语想了起来,不管敌人怎么办,我只能让孙猛尝试先撤,他们在那多呆一秒钟都危险。 第一百五十八章 瞬息万变 几个敌人看没有动静,孙猛他们主动让了道,觉得奇怪,但也感觉是个机会,对方放开口子,分明是让自己一条生路,只是人分开到了一旁,可手中枪的火力控制还存在,就是手榴弹也能扔过来炸自己个半死,看了半天还是不敢动弹,不知道孙猛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想赖在原地,还是那套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 孟来福看的心焦,敌人不走,孙猛他们就撤不了,孙猛不撤,自己也不能先撤。这可真是给我们的老同志出了一道难题。 “弟兄们,马上向后撤二十米,记住,必须枪口向前,保持警戒态势,向后平移,动作要快,轻易不要开枪”孟来福下了命令,他的意思是让敌人感觉我们并不想吃掉他们,而是“诚心实意”的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回敌人可真动了心思,眼看着对方这么客气,再不领这份情有些说不过去,求生的**再次促使他们尽快定下决心。 一顿哇哩哇啦之后,估计是几个敌人互相研究了一下方案,最后达成了共识,那就是收下这份大礼,先撤下去再说。 敌人分成两组,前二后三保持一个前三角队形,向孟来福他们方向则是后三角,两个方向都保持高度警惕,也是不开枪,猫个腰象进仓库偷东西的耗子,反正跟做贼似的,一步一步的向孙猛他们留的那个口子摸去。 孙猛看的这个气啊,机会太好了,敌人完本暴露在枪口之下,本来动动和手指,就可在几秒钟之内要这帮小子的狗命,现在可好,眼看着敌人在自己面前通过,本方还象夹道欢迎一般,护送敌人回营,简直是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观,恐怕古往今来,这样的事还真不多,从来也没这么打的,从来也没见过些等怪事,如果双方都很遵守这暂时的规则,保持默契还好说,只要有一方不讲究,这瞬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那后果谁都无法想象,双方已经贴到了一起,该拚刺刀了。 要说眼前这人敌人也怪,他们正常的动作应该是绕个远,迂回到孙猛他们侧后,尽量的保持距离,那样才好撤,现在他们是奔着留的口子来,分明是大摇大摆的往下撤,有些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的意思。其实这伙敌人很狡猾,他们与孙猛等人贴的近,主要是考虑孟来福方向的危胁,一旦双方再次交火,他们就可以与孙猛来个同归与尽,让孟来福不敢轻易开枪,就是我们主阵地上的人也不敢动枪动炮。 我这回在望远镜里看的清楚,跟我的预料基本一致,我要的也是这种效果,就是让双方能贴在一起,只要敌方的炮兵把自己的人当人,不抢先开炮,那我们的两伙人就能安全的撤下来。 下边的事有些不好办,孙猛和敌人不可能总是贴在一起,他们应该是相向而行,马上就会错开,一旦距离拉大,敌人还是会使用炮兵火力,那个局势我还没有想太好,只能无德昏君5200走一步算一步了。 “连长,敌人已经与孙猛他们拉开了五十米的距离,咱们是不是指挥迫击炮排抢先开炮?先发制人。”曹红军的建议很有道理,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可目前我们的炮兵火力只有一个排六门炮,而敌人的炮兵却是有一五二,一二二等大口径的数量上、火力上均占压倒优势的数个炮群,如果我们冒然开火,很有可能引发双方的炮战,那时孙猛和孟来福的性命不保,就是我们纵深内的炮阵地也会暴露在敌炮火下,对我们以后的防御战也会相当不利,失去手中唯一的压制炮兵,我不敢想这防御战该如何打。 “嗯,暂时不动炮兵,继续观察一下当面敌情,如果孙猛和孟来福动作迅速,应该在敌人炮火覆盖前暂时进入警戒阵地防炮,如果敌人不动用炮兵,那他们可直接撤回来……”我的话声未落,突然警戒阵地前侧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声音太大了,虽然只有“轰”的一声,可把我震得差点没再次趴在堑壕边上,又是曹红军一把抚住了我。 其实听得出来只是普通的一二二毫米榴弹炮发射的普通弹,打了这么长时间仗的我们应该很习惯了,但我被震得发抖却是真实的,不是自己害怕,主要是震惊,因为我的人还在前面那,我是为他们担心,所以这个距离较远的动静居然把我吓了一跳,不知道孟来福和孙猛他们会是怎么个反应。 我尽量的保持冷静,太突然了,战场形势真是千变万化。不过这次变化应在预料之内,一发炮弹落地,再清楚不过,是敌人的试射。 我从望远镜中看着爆炸后产生的浓烟,知道敌人第一发弹打的太偏太远,马上就会修正弹着点,随后的效力射才是最危险的。 “老孟,什么也不要管了,赶快进入警戒阵地的坑道,先把这次躲过去。”我的命令意思很明白,就是能保住一个是一个,连孙猛他们都要放弃了。 从打下二号、三号高地,我就一直忙着组织恢复阵地工事坑道和阵前布雷,警戒阵地和网状阵地方向还没来得及去看,也不知那的坑道怎么样,本来构筑工事时,那个位置的防炮坑道就不是什么重点,也就是一个班的单兵猫耳洞又重新扩建了一下,现在战斗了这么长时间,反复拉锯了好几回,估计那些坑道肯定禁不住大规模的炮袭。 但现在别无他法,我只能命令孟来福先向那个方向躲,如果往二号高地方向跑,肯定都得被打死在半路,孙猛他们估计再也回来不来了。 孟来福接到我这次命令可真是犹豫了,一是人跑不过炮弹,二是他真的不想丢下孙猛那五个弟兄,可自己手下还有十几号人,这小子想了一下,干脆一拍大腿,“弟兄们快向警戒阵地跑,马上进入坑道。” 孟来福喊完话,自己动却没有掉头往回跑,而是拎着枪往前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措手不及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促不及防,更让孟来福和孙猛陷入极度危险之中,他们开始的打法太过谨慎了,如果开始就毫无顾虑的大步后撤可能效果会好一些。当然,这都是事后诸葛亮,马后客的事,谁都知道后悔药难吃,可现在除了后悔不会有别的。那种胶着的情况,就是换成任何人也得向敌人猛扑,别看对手只有五六个人,可他们拉出一付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架势,谁上去也得先消灭当面之敌,而后才能考虑后撤。 我判断敌人第一发炮弹试射后,肯定在观察弹着点,第二发炮弹很有可能在半分钟之内打过来,这半分钟的时间就是孙猛和孟来福等人逃命的最后的机会,因为敌人的炮兵一向射击非常准确,即使在这种预先没有计划火力决定诸元的情况下,也会通过偏差法试射,第二发就会修至目标,而后的效力射肯定会发发命中,那时我的十几个弟兄恐怕再也走不脱,只能暴露在原地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快跑!”我给孟来福的命令简炼到二个字,意思勿容置疑,就是告诉他们,还是撒丫子逃命吧,此时别再考虑敌人那几个步兵的射击了,什么东西也没这炮弹厉害。 我第二个措施就是命令二炮连的迫击炮排,迅速行迷盲射击,干扰敌人观察弹着点,让敌人的炮弹不知该往哪打,这个命令也简化成五个字,“快打烟幕弹”。 估计二炮连的刘宝光会听明白我声撕力竭带有绝望的呼喊,可他不知道该往哪打烟幕弹。要说还是老同志有经验,从我的声音急促程度和音量的大小就分析出任务的轻重缓急。不知道射向不要紧,刚才已经打过一次烟幕弹,先向那个位置开打,反正成果诸元已经打出来了,用不着试射就可以准确的在目标区域产生浓密的烟幕遮障。 这个动作做的太及时了,从我下达命令,到第一批烟幕弹落地不超过半分钟的时间,而敌人炮群由于第一发炮弹炸点距离目标较远,他们打的小间隔间瞄射击,所以观察所的指挥员必须要观察炸点,而后才会能指挥阵地基准炮发射第二发炮弹,如果效果好,马上就会实施多发急促射。可没等他们指挥炮阵地上的基准炮发射第二发炮弹,或者是敌人第二发炮弹刚刚射出炮膛,反正我们的烟幕弹已经落地暴炸并迅速形成正面二百米,纵深六七十米的烟幕带。 估计敌人对我们这一应对措施也是促不及防,跟我们一样也是措手不及,指挥所里肯定看到一烟幕不断扩大,烟幕区域越来来越大,越来越宽,最后形成了一片云烟。 “打得好,继续行五分钟迷盲射击。”我的第二个命令也很大胆,让二炮连实施五分钟的烟幕射击,相当于在我警戒阵地附近制造一片人造云,让敌人摸不清方向。 我计划的很精细,只要这五分钟的时间内敌人不能有效的对我孙猛和孟来福所在位置实施精确情剑天下全文阅读炮击,那他们完全有时间跑到警戒阵的的坑道内规避,如果时间再长一些,他们甚至能直接奔回到我所在的二号高地。 在二炮连发射第二个批次的烟幕弹还没落地之前,我的第三道命令又下去了。“老刘,打完烟幕弹迅速进坑道,防止敌火力报复。” 我对敌人的炮兵战术实在太了解了,跟我们一样,一旦遇上敌方的小口径火炮射击,很快就会计算出弹道距离,迅速就会实施较大规模的火力报复,这种报复通常都是压制炮阵地,实施差不多就在十分钟左右。 我在指挥二炮连的迷盲射击后,对警戒阵地附近的战斗再次失去掌控,那边一片烟雾,还是即迷盲了敌人也迷盲了自己。当然,我不怕这种迷盲,只要敌人暂时不再开炮,即使开炮打不准目标就行,能为孟来福和孙猛盈得一点时间即可。 烟幕中的孟来福和孙猛都是比猴子还机灵,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军中精英,他们当然会利用这短暂的逃生时机。没有发什么协同信号,从第一发烟幕弹落地还没有产生烟幕之前就率领手下向警戒阵地方向快速机动。当烟幕形成的时候,他们几乎会师一处跑到距离警戒阵地只有三四十米的位置。 那伙敌人更快,他们也知道这烟幕是自己最后的逃生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五个人拉直成一条横线,不再保持前二后三的三角队形,象百米赛跑一般,没命的往自己的冲击出发阵地狂奔,敌我双方背靠靠夺路狂奔的场面恐怕也是古往今来的历次战争中所罕见的。 孟来福看到孙猛带着四个弟兄只是受了一些轻伤,并不影响行动,当时果断的下命令往二号阵地方向跑,不再进那个警戒阵地的坑道了,因为那的坑道基本都被炸塌了,没有利用的价值,如果跑进去估计并不管用,不如趁敌人未实施急促射之前奔回我二号高地主阵地。 “连长,咱们进坑道吧,估计敌人的炮兵很快就会对我们的主阵地实施报复,再晚就来不及了。”曹红军这次的判断出奇的正确,连我都没想到这一点。我一直判断敌人肯定是盯着烟幕区域,而后可能打击的重点是我纵深内的迫击炮阵地,基本没想到敌人会对我们的二号和三号高地打什么主意。因为敌人的第一波攻击刚刚被退,他们如果发起第二波次攻击,才会被我前沿诸阵地实施火力准备,现在打这几炮显然是为了将孟来福和孙猛二伙打装甲目标后暴露在平坦地形上的人干掉。突然的受到烟幕干扰,影响了他们的射击效果,所以我判断敌人的下一个打击目标应该是纵深内的迫击炮阵地。 经曹红军提醒,我也觉得所在位置并不安全,马上留一个战斗小组密切监视敌人,自己带着曹红军和其他战士迅速往坑道口接近。还没等接近坑道,呼啸而来的炮弹就落在了阵地上方,这回敌人显然是预先标定了射向,连试射都免了。 第一百六十章 坚守抗击(一) 密集的炮弹象飞蝗一般飞了过来,阵地上顿时被一片浓烟笼罩,弹片横飞,来不及进入坑道的战士当场就被炸死好几个,我和曹红军动作较快,而且是预先行动,大部分弟兄也在我们之前进入的坑道,只是苦了外面担任警戒观察的一个小组同志,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藏身的巨石也失去了防护能力,弹片崩了几个弟兄一身,鲜血流了一地。 外面炮火太猛,我只能呼唤上级炮兵对其实施压制,可我们的上级炮群也刚刚进入阵地,还没有完成射击准备,一时还指望不上。 现在只能是防了,外面的弟兄暂时救不回来,孟来福和孙猛的情况还算好,他们跑的动作较快,在敌人炮弹落地几发后,基本没什么伤亡就从另一个坑道口进入坑道内规避。 我觉得外面的炮声虽然很大炸点非常密集,但肯定会有间隙,敌人比预计的攻击发起提前了许多,所以火力准备肯定要分成几次,不可能一次准备太长的时间。一旦敌炮火稀疏,我准备马上派人出坑道去救援那几个被炸的弟兄,并观察外面的战况。 此时的作战就跟普通防御战差不多了,进攻的一方都是进行一次或几次炮兵火车准备,而后是步兵开始攻击,步炮协同对双方来讲都是大问题,基本没有过炮声一停,步兵就冲上阵地的场面,那是一种理想的结果,但过程往不是那样。当敌人的第一次火力急袭结束时,我马上派卫生员出了坑道,去查看外面还有没有活的,还有没有重伤员。 卫生员报告的消息让我沮丧,除了三个担任值班火器的战士,另外两名战士由于进坑道较晚也被敌人炮弹命中,均牺牲在阵地上。 我命令所有人员必须在坑道内待机,再不派任何观察哨出洞,只有我自己和曹红军伏在坑道口继续监视敌情。 孟来福和孙猛较为疲惫,我不想马上让他们投入战斗,就地将他们十几个人编入前沿预备队,没有我的命令轻易不能上阵地,我知道坚守抗击的时节到了,战斗肯定要残酷无比,还是拚消耗的“持久战”,多保留一个有生力量,都会对战局产生较大影响,最后的时刻全连肯定剩不多少人。 听得出来,敌人的第二次火力急袭是破坏射击,是无炮和加农炮的动静,我们刚刚恢复的几个明火力点都被炮弹炸飞,坑道上方落弹不多,还不至于伤及坑道内的弟兄,但有几处已经非常危险,再不修补构筑,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和曹红军商量了一下,都觉得敌人的步兵攻击马上就要开始了,破坏射击完毙,通常都是步兵冲击的时间。轰轰的马达声也预示着敌人在坦克或装甲车的引领下向我们阵地发起冲击。 我抓紧一切时间和迫击炮排和反坦克导弹排联络,命令他们迅速计划火力,随时准备打击冲击的敌步兵和装甲目标。三号高地的李凤志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沟通,从当面敌情看激情摇摆最新章节,他们那个方向是敌人的助攻方向,暂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情,但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在电台里严令李凤志,让他不能轻易出坑道,不要觉得敌人没有攻击就麻痹大意,我的判断他们那个方向地形便于敌人冲击,和二号高地比起来那个三号高地更加突出暴露,被突破后可直逼我纵深内一号高地,所以那个方向不打则已,一旦打起来就是石破天惊。 李凤志很聪明,他这次算是第一次独挡一面,心情较为兴奋,以前都是由我或者孟来福带队,现在也算是个小小的阵地指挥员了,所以憋足了劲要表现一把。 “连长,你就放心吧,来多少敌人,我都让他有来无回。”这小子兴奋得确实过头,以前并不这样,说话最多也就十个字以内,这回的决心够大,居然说了十好几个字。 我知道李凤志的心思,他并不光是兴奋,更多的是让我放宽心,意思在说他那边没问题,敌人肯定过不了他李凤志的关口。我对这李凤志也是非常欣赏,他具有孙猛的虎气,还有孟来福的沉着,最重要的是这小子总有一些鬼主意,满肚子都是花花肠肠子,平时还不显山不露水,说话结结巴巴,给人的印象是忠厚老实,实际确是肚里非常有货,如果不是没念过几天书,这小子很有可能成精,指挥作战水平不在我之下。 让李凤志独立守一个方向并不是我的本意,主要是那次收复前沿诸高地的战斗行动,我让他们三排打助攻,结果他们并未费什么力就顺利攻占了三号高地,还给我们打二号高地的一排强有力的支援。本来这次恢复阵地的时候,我是要派副连长孟来福过去镇守三号高地的,那么重要的位置必须得有一名连首长组织指挥。可没成想,敌人在我布雷期间就开始了第一波次攻击,为了接应孙猛,我把孟来福派了出去,就这样李凤志也算成了我们这次连防御战斗的一路诸候。 我对李凤志比较放心,即使没有孟来福我也觉得他是块打仗的料。这小子跟我相识并不太长,我毕业到六连当排长,那时他在军教导队集训,等他回来当排长时,我已经当了二年多的排长,我们算是一个连的二个排长,工作当中还有过一些竟争。 后来李凤志个人生活问题出了点小麻烦,这小子看着闷卟哧的,可他妈有老猪腰子了,居然跟当地的一个开小卖店的妞泡上了。反正他已经提了干,在驻地谈恋爱也不应该是什么违反纪律的事,但据说他没去军教导队集训其间就经常往那小卖店跑,两个人早就暗送秋波了。 我当上连长之后,马上部队要参战,也没怎么关心李凤志,那个时候连里闹的鸡飞狗跳墙,李运鹏离婚,王厚忠离婚,一个个又是动刀子又是动剪子,我也没心思琢磨李凤志他们几个排长,结果那小卖店的姑娘和曹红军的对象先后来到连队,非要跟心上人突击成婚,上演了一出现代版“送郎上战场”的故事,把我和全连弟兄感动够呛。 第一百六十一章 坚守抗击(二) 从部队接到赴战区参战任务,到我升任为本连连长那段时间,总算认识了很多人,李凤志就是其中之一,原来并没有觉得这个战士提干的小排长有多大本事,可从他那对象火一般的激情中,还是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强大人格魅力。我当时都觉得是在做梦,因为李运鹏和王厚忠他们的家事让我感觉这世界上本没有爱情,可能大部分两口子都是混在一起过日子而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乱来时各自飞。 李凤志对象的家离我们驻地不久,两个人的恋爱故事并没有什么神秘与浪漫,我敢保证精壮威猛的李凤志肯定没有和那女孩子上过床,从他们在我面前的表现就能觉察出这一点,尽管我还没结婚,可也算对女人有一定了解,从她们说话的眼神表现,能够清楚的看出这一点。 从李凤志说话的神色也能发现不少问题,我敢百分之百的断定,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尽管很多人都在风传他们的谣言。我也很佩服那女孩子的奉献精神,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小丫头竟是如此的忠贞,比起某些有知识有文化守纪律的所谓“四有”新人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我没有半点看不上中国女性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象李运鹏和王厚忠媳妇那些女人连猪狗都不如。 我的思维还是较为混乱,居然从李凤志身上想起了参战前那么些不快和激动的感叹,我曾经发过誓,要把我的弟兄们活着带下战场,现在看来真就做不到,我不知道这场防御战究竟会死多少人,全连那一百多人包括配属分队的弟兄们有多少能活着走下战场。就目前的减员情况看,连队早已面目全非,手下的弟兄早就不是我最先从家带来那群人,连队的干部已经牺牲二人,算王厚忠在内已经重伤三人,战士减员了三分之二还强,我面前的弟兄几乎没有几个能叫出名来,估计这仗下来,有很多倒下的人还是叫不出名来。我在心里想好了,如果我还没有死,一定要把那些死的活的统统计住名字记在心底。 还没等我想完,李凤志已经在电台里呼叫了,声音很稳健,并不是战场上常用的那种焦急的语调,这让我放宽心不少。 “连长,我正面的敌人运了,派出的观察哨报告说有三辆坦克引导大约一个排的敌人正在向我接近,距离我阵地约三百米左右,步兵已经开始下车,还没有展开成战斗队形。” 李凤志汇报敌情时可是一个字不拉,生怕弄错一个字,这也是战场上的规矩,平时再迷糊的人此时都成了记忆之王,不让他们背下来,他们也会永世难忘。 “凤志,先别急着开打,一定要把敌人放近了,还是老战术先打步兵,后打坦克,实在不行就把坦克放过去,从后面收拾它。记住,千万不要过早的占领阵地,这个距离很人很可能组织炮兵火力突袭。” 姻缘眼最新章节我下达完命令还不放心,又在后面补充了一些指示,估计李凤志这样的老将早就按着做了,但我还是有话必须全部说完,否则事后容易追悔莫及。 指挥完三排的李凤志我跟纵深一号高地的张宝海通了电话,反正现在杨翦已经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他也是彻底的与世无争,我打电话根本就不会跟他说一句话,开板就是喊着接张宝海。 那鬼精鬼灵的张宝海更绝,他把电话就搂在自己怀里,象哺育一个婴儿,随时守听,据他后来自己讲,坚守抗击的日日夜夜,他的手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是冲锋枪,二是电话,时不时的还猛抓电台话筒。 我对张宝海甚至比对李凤志还信任,这小子院校毕业,却没有多少书生气,脑子里的鬼主意不少,最关键的是他具备一个指挥员所具备的所有沉着,冷静和果断。 “宝海,不要急,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的在洞里给我呆着,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很快就要用到你们,一旦接到命令就要给我象猛虎一般,恶仗一定少不了,所以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这仗不比前几仗,肯定要打得天翻地覆。” 李凤志的三号高地方向是我判断的敌人主要攻击方向,当然也是我们的主要防御方向,这个判断我一直在坚持,纵深内的一号高地是我们防御的主阵地,这个不用说,大家都没什么异议,所以在敌人还未上来之前我先是跟这两个高地的阵地指挥员通了电话,把我的主要战术思想和战术手段告诉他们。 此时正面的敌人距离我们也就三百米不到,我还是没有命令弟兄们出坑道占领阵地,因为敌人步兵下车的太早,我担心敌人还有一次步炮协同紧密的炮兵火力突袭。同时我也命令纵深内的迫击炮排随时准备以火力打击冲击的敌步兵,并对敌后续梯队实施拦阻射击。 在那场轮战当中,我的体会是,炮兵是战场上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步兵是决定胜负的主要力量,炮兵使用的好坏将对战场全局带来不可估计的好处和损失,哪一方的炮兵出了问题,那胜负的天平就会向相反的方向倾斜。 “老刘,你能不能把指挥观察所前移?最好到我身边来,那样指挥就更容易了,重要的是你也能靠前观察敌情,随时掌握敌人动向。”这个让二炮连连长刘宝光靠前与我“并肩战斗”的想法还是刘宝光之前曾经建议给我的,当时并没有被采纳,因为我怕一旦刘宝光阵亡,那我可就要抓瞎,现在懂炮兵指挥的干部太少,刘宝光在全团,不说是在几个营属炮兵连,就是在炮兵营里的那些大口径火炮连的连长当中也是最优秀的,甚至比师炮兵团的很多业务尖子水平还高,他这个老兵油子自然是我们全连防御作战的精神财富和物质力量,他的炮兵打得准确与否将决定此次防御作战的成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坚守抗击(三) 刘宝光听到我的呼叫,回答的很干脆,“我正想将指挥观察所前移,只是现在转移指挥所时机不好,全连已经准备占领阵地,正在准备用炮,如果突然失去指挥,阵地一定混乱,所以我建议,待我完成当前任务后再转指挥所。” “老刘,我也是这个意思,并没有让你马上就将指挥所开设到我旁边,等敌人这轮冲击过后,你再考虑向前机动。” 我的话音刚落,敌人的第三次火力急袭果然又来了,这回他们的目标就是对准我纵深的炮阵地和纵深内的核心阵地。 炮弹从我头上呼啸而过,当时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刚跟刘宝光通完电话,他的炮兵排已经开始悄悄占领炮阵地了,这么一打,我们的炮兵又要够呛。 “老刘,老刘,你的炮兵占领阵地没有?”我再次紧急呼喊,知道这次肯定晚了,刚才的电话放下也就不到二分钟,刘宝光还说他已经命令二炮连迫击炮排占领阵地了。我一想到这,当时冷汗就下来了,恐怕是躲不掉了,敌人的炮火太突然了。 “老穆,你放心吧,我刚让他们出来就觉得不对劲,马上就让他们返回坑道了,刚才报告了,一个人也没伤着。” 刘宝光的话让我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这事真是怪透了,刚出来就撤回去,刘宝光真神啊。而且我也觉得这事刘宝光做的不对,我也没命令他占领炮阵地啊,这提前量打的太吓人了。 “老刘,刚才怎么回事?我并没有命令你们炮兵行动,怎么让你的人占领阵地了呢?”我这话问的很生气,其实与刘宝光第一次通电话时他已经把炮排占领阵地的事跟我提了一下,当时我未置可否,应该算是同意了他的做法,现在突然遭到炮击,才开始质问,也有些不讲究,好象在追究责任。 刘宝光显然也很生气,他的意图很明显,敌人的步兵已经展开成战斗队形,这个时候正是我们发扬炮兵火力的最佳时机。所以刘宝光让他的人提前出坑道,准备一接到我的命令,不出三分钟就能保证炮弹落在敌人阵中,这是个耍小聪明的打法,而且以前他一直在这么干,我只是这回才发现而已。 我说以前怎么那么神,每次呼唤炮兵火力,马上就会有成群的炮弹飞向目标,原来是刘宝光打了提前量。 在我的记忆中,从刘宝光当连长,只有一次让我等着心焦,就是我们收复二号高地的战斗,他们二炮连和反坦克导弹排同时被敌人的特工袭扰,炮兵伤亡三分之一,没有按时开炮,其他的都是打得又快又准,我还多次在电话里表扬二炮连,还多次将有关情况上报营长、教导员。 “老刘啊,这可是个教训,以后没我的命令,千万不能让弟兄们出坑道,敌人这次行动很反常,从来还没有三次火力急袭的时候,都喜登枝《》让我们赶上了,咱们可得加万分的小心,这阵地能否守得住,我可全靠你们炮兵老大哥了,关键时刻可不许掉链子。” 我的话即体谅刘宝光的难处,谦虚的称他为老大哥,又严肃的提出批评,让他不要掉链子,这种协同作战最讲求的就是战场纪律令行禁止,任何分队都不能简单的为了完成任务提前或推迟行动。 我的电话放下,敌人的第三次火力急袭算是结束,步兵也快接近到二百米左右的位置。 我又赶紧与各阵地指挥员联络一次,问明他们当面的敌情,看看有无太大的变化,又把我的计划重新部署一遍,重点是指挥三号高地的李凤志,让他加万分的小心,同时对迫击炮和反坦克导弹的占领阵地时机和打击方式又跟刘宝光和于排长简单重复了一遍,告诉他们没我的命令必须在坑道里呆着,坚决不能为了缩短打击时间而提前占领阵地。 二百米的距离已经不算远了,敌人的模样是看不清,可我们也用不着看他们长的好看赖看,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干掉他们,这个距离显然不是发挥我们手中武器的时候,我们的优势在于近战。当然,敌人的优势也在于近战,双方的战术思想都是近战歼敌。 敌人有坦克引导冲击,所以他们的步兵觉得底气很足,不过第一波次冲击被我们连续干掉五个装甲目标后,敌人的牛逼劲已经过去大半,他们知道我们打坦克的办法虽然土虽然原始一些,但效果非常好,所以敌人并不敢大援大摆的往上冲,而是猫着腰在坦克后面和两侧跟进,充分利用坦克的遮蔽效果。 敌人的坦克也是小心翼翼,不再象先前那样有点横冲直撞的劲头,这回是走走停停,也不在行进间射击,而是打短停顿射击,一旦发现我阵地上的明火力点,马上停车来上一炮,车上的几挺机枪一直在冒着火焰,随时对我阵地保持压制。 在敌人的想法里,此时我们肯定占领了阵地,所以打几炮向前挪几步,想利用坦克炮和机枪的杀伤效果减少己方的伤亡。他们想的没错,火力强大的时候不依靠火力而依靠人力那是愚蠢的打法,有经验的指挥员肯定不会那么干,就是一般小兵也知道枪比人跑的快的道理。 坑道里的弟兄们除了孟来福、孙猛等少数几人,其他的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们虽然看不到敌人的动向,可从隆隆的马达声中已经能判断敌人接近的距离,他们觉得应该迅速冲出坑道占领阵地,否则被敌人冲上来,堵住坑道口,那我们就得全部死于自己挖掘的坑道内,等于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自掘坟墓。 我迅速扫视了一下坑道里的弟兄们,一句话没说,用眼神告诉我的弟兄,我们不会死在这里,我们的目的是消灭冲上阵地的敌人,我们要活着抗击敌人的进攻,要活着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 第一百六十三章 坚守抗击(四) 大家都随着我的眼神静了下来,坑道里除了沉重的喘息和轻微的咳嗽再无其他声响,外面可是马达轰鸣,人声嘈杂,估计是敌人的步兵已经超越了坦克快接近我们的第一道堑壕了。 “红军,你带一排上去,记住,能打掉敌人的坦克最好,如果打不掉就把他们放进来,专打步兵。”我拍了拍这个一身是胆但略欠智谋的小排长,坚定的眼神紧盯着那张还没长开的娃脸。意思在说,好好给我打,我相信你。 “放心吧,连长,我们一排不会给‘大功六连’丢脸。”曹红军扔下句话,拎着冲锋枪头也不回的第一个出了坑道口。 “妈的,这小子,还是那么冲,毛手毛脚的。”我嘴里小声骂了句,透着对手下排长的喜爱,可还有很多不放心,他是指挥员,不能总是第一个往上冲。可转念一想,当年的我和林小天不也是这般模样?林小天第一个冲上敌人阵地插旗,那个场面我永生不忘,同样的帅气的娃娃脸,高大的白杨树一般伟岸的身材,钉子一样与红旗同时伫立在孟的最高处,简直就是一幅完美的雕塑。 “红军,记住,把带上去的人保护好,必须把阵地守住,还不能把人给我拚光。”我冲着坑道外大声嚷嚷着,其实我心里最清楚,即要把阵地守住还要少死人那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老刘,命令你们战炮排马上出坑道,迅速占领阵地,集火打击敌人的后续梯队,而后对敌人的冲击路线行迷盲射击。”我已经多次尝到炮兵迷盲射击的甜头,知道那东西管用,能让后续的敌人看不清方向,不知道该往哪冲,甚至会产生心理上的迷惑,在强大的战场压力下,很容易当场崩溃。 随着第一声来自我们阵地上的冲锋枪响,我知道曹红军和他的一排已经与冲上来的敌人接上了火。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近战,据我判断,双方的距离也就在三十米左右,手榴弹都能对掷到对方的有效命中区域,谁死谁活,鹿死谁手全凭点子,有很多运气的成分。 我趴在坑道口,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由于那坑道修的拐弯抹角,主要是防止敌人的炮火和步兵接近射击,现在居然对我形成了天然屏蔽,我只能看到阵地和向敌人一侧的少部分情况,我们阵地上只能听枪炮声来判断了。 轰轰几声巨响,我知道是曹红军他们一排的四0火箭筒发射了,紧接着后续的几声爆炸听得出来,敌人的坦克至少被命中了一辆,能不能有效击毁还是看不到。 “无炮排给我上去两门无炮,迅速在两翼占领阵地,对敌坦克实施倒打。”我判断曹红军他们肯定是干掉了一辆敌坦克,对已经起了速的另外几辆坦克肯定无能为力,他们手中才六具四0火箭筒,反坦克火器太少了,能干掉一辆坦克已经不错了。 无炮排长亲自带着二个失落之门帖吧无炮班钻出了坑道,预先阵地练兵和组织协同的时候多次演练过这个战斗动作,所以他们出去后迅速按照平时演练的接近和战术方式,绕过敌人步兵的火力压制,很快就占领了发射阵地。 此时外面的枪声炮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四0火箭筒的发射声响汇成一片,就象一个乐队的各种乐器,汇聚成一首战场交响乐,现在显然是乐章的**。 当然,我这个老将,阵地最高指挥员未出马前,还不是最**的时节,也不能算是最危急的关头。 孟来福和孙猛两个人和他们率领的二十人是我留做预备队的,本来他们刚撤回来,体力已经严重透支,需要好好的修整休息,可现在听到外面山崩地裂,谁都不会坐得稳,根本无法休息,两个人把弟兄们留下,都趴伏在我身边,观察着,倾响着外面的声响,恨不得端起枪冲出洞外。 无炮排出去能有十分钟的时间,可我还是没听到一声炮响,连敌人坦克上的滑膛炮也没有响,双方都没有动炮,只听到步机枪和手榴弹声,这个现象很特别,让我大为忧虑。 怎么还不响炮?难道是被敌人全部命中了?还是发扬不了火力?那无炮的基本发射阵地是我亲自经使,亲自监督构筑的,这次恢复了表面阵地,我除了指挥阵前布雷和恢复坑道,重点就是修整那些无炮的基本和预备发射阵地。那些阵地的射向能够照顾阵地的各个方向,不存在发扬不了火力的问题。 这么一想,我心里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难道二个班的弟兄刚上去十分钟一炮未发就全完了? 每当关键的时刻,每当紧要的关头,我都是最先想到孙猛,现在他就伏在我的身边。这小子足够机灵,从我的一皱眉头,一个眼神就知道我下步要干什么,准备说什么样的话。 “连长,我出去看一看。”孙猛没等我下命令,已经请战了。 我也毫不犹豫,用不着再说什么客套话,尽管我知道他还一身疲惫,可这个时刻不用他用谁呢? 我还是没说什么话,只是一拍孙猛的肩膀,大声说道:“出去就去找无炮排,看看他们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还不开炮?你带两个人,如果无炮排没有问题那就一定是被敌人压制住不敢架炮,曹红军也肯定顾不上他们,你就争取把危胁最大的敌人引开,让他们顺利开炮,否则那坦克很快就会开到我们坑道口来。” 孙猛一向没什么怨言,凡此种种的“脏活累活”基本全由他指挥或者以他为骨干参加,这也正说明我对他的信任。 未等孙猛出坑道,就听到外面轰轰的巨响传来,诈一听还以为是我们的无炮打响了,可仔细一听,不对,那声音好象来自我们的无炮基本发射射地。 “不好,糟糕。”两个同等意思的词迅速在我心里漫延。 第一百六十四章 坚守抗击(五) 孙猛带着两个战士快速出了坑道,外面已经浓烟一片分不清方向,普通人出去肯定要蹲在地上连咳嗽带喘,甚至会当场呕吐,只有象孙猛这样对地形熟悉对战场更熟悉的人才会果断的判断出情况,合理的作出下步应该采取的最佳动作。 “王威,迅速向左侧跑,不要开枪,去看无炮阵地上的情况,看看还有活着的人没有?” “许二华,迅速向右侧跃进,在我右侧十米处占领射击位置,以火力吸引敌人,记住打几枪就换位置,不要让敌人打中你。” 孙猛命令完两个弟兄,等于将三个人分成了三个方向,他自己拎着冲锋枪就地卧倒,死盯着正面的敌坦克和后面的装甲步兵。 居然有四辆坦克开进了阵地,敌人的步兵被曹红军的一排割开在后侧,与坦克的间隔大约有五十米左右。曹红军他们的处境也不妙,表面阵地被敌坦克冲得七零八落,他们已经向前扑过去,与敌人的步兵胶着在一处,近距离的抵近对射。 孙猛再向左右两侧两个无炮发射阵地望去,刚才那两个地方都中了敌人的坦克炮,现在浓烟还没有消失,好在能看清烟雾中隐隐约约有人影闪动。孙猛判断是无炮班的弟兄并没有全部战死,肯定还有活着的弟兄,就是不知道那两门炮损坏没有损坏。 敌人的坦克越来越近,曹红军的一排暂时没有精力对付这四个大铁家伙,他们与敌人步兵纠缠得不清不白,想回身利用四0火箭筒实施倒打已经不可能,能把敌人的步兵拖住,甚至把敌人打下去都非常困难,一旦被敌坦克将阵地彻底毁坏,那么敌步兵必将获得巨大的心理,曹红军和他的一排也失去了抗击的依托与屏障。 孙猛判断的对,可光判断对这些情况并不顶用,重要的是能想出对策来,光凭他和他带去那两个人肯定不会起太大作用,我的目的也是让他吸引敌人,并探明无炮排那两门无炮的情况,如果无炮被敌人催毁,那这场防御战斗恐怕就要失利了,即使我们坑道里的人全部出来也无济于事,只要让敌人占稳脚跟,那后续的敌人就会源源不断的跟潮水一般的涌上来,二号高地瞬间就成为敌人的囊中之物,而且三号高地也会朝不保夕,敌人一定会以二号高地为依托,向三事情高地实施包抄合围,估计不出一个小时,前沿阵地即将被敌人全线突破。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越想越不敢想,敌人还有可能根本不管三号高地,直接从二号高地这个方向撕开口子,直插我纵深的一号高地,张宝海那一个排估计也很难抵抗敌人的装甲突击,再往后面就不用说了,营指挥所及全营的防御体系必然大乱,这败仗是吃定了。 孙猛做为一名班长能想这么多当然是他成熟的表现,可现在不是想的时候,必须要做出些行动,能不能挽狂谰于即倒,能不能凭他一个战士的一己之力挽救全连的战史上最强召唤师《》斗行动,就看孙猛的行动了。 孙猛当时感受的就是这种压力,趴在坑道口的我和孟来福与孙猛的判断基本一致,但此刻我还是能沉住气,敌人现在仅仅是形成了突破的态势,但距离突破应该还差得很远,步兵始终没有跟上,这是一大要害,曹红军他们干得非常出色。光是四辆坦克闯进我们纵深,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我后面还有反坦克导弹等着收拾他们,还有张宝海他们挖的各种反坦克陷井等着他们。 不过,现在的态势确实对我们很不利,我只是越打越成熟了,并没有把坑道里的人全部拉上去的想法,我只是希望那两门无炮能够复活,把敌人的坦克打掉一至二辆,减少纵深内的压力。哪怕有一门无炮复活也好,击毁一台是一台,逐次的消耗敌人。 孙猛开始行动了,他向着曹红军的另一侧跑去,越跑距离无炮阵地越远,他想来个调虎离山,用自己去吸引敌人。可敌人也不缺心眼,对付一个单兵根本用不着费多大力气,想起到调动敌人的目的肯定是不可能的。 孙猛也知道这一点,可他没办法,他只有这么干,他的想法即出乎了敌人更出乎了我的意料。居然转了一大圈,每跑几步就卧倒规避子弹,敌人都被曹红军的一排咬住,也没心思对付一个不起作用的单兵,这给了孙猛安全的机会。他不断的奔跑着,边跑边打枪,那两个带去的战士也都到了位,一个查看无炮阵地,一个用枪支援着他的班长。 连我都不明白这么瞎跑有什么用,而且还是在敌火力危胁下横向运动,本为战场大忌,可孙猛就这么做,他还跑得挺带劲,运动中射击甚至还在追求精度。 敌人的坦克并没有继续向我纵深突袭,而是调头回去,准备将曹红军和他的一排夹击在较扁窄的地形上,配合他们的步兵一举将曹红军的一排吃掉。这几辆坦克显然是与步兵指挥员取得了联系,知道不能冒然前进。 我在坑道里不断的联络着曹红军,仔细听取战场情况的汇报,知道现在一排正遭到两面夹击,尤其那几辆坦克回过头去,危胁实在太大了,对曹红军来讲还没遇到过这么艰难的情况,几乎是整个天要塌下来。他开始大声的向我请求支援,喊的声撕力竭,而我则无动于衷。 孙猛的跑动很快就见到了效果,这小子并不是瞎跑,敌人坦克调头后,最后一辆的行进路线居然与孙猛重合了。这可不是孙猛的有意接近,而是敌坦克压根没想到孙猛会这么干,他们压根就没发现一个只有冲锋枪和四枚手榴弹的单兵会跟自己单挑。 真是太聪明了,孙猛是预判了敌坦克下步欲采取的行动和行动路线,提前在那个位置卧倒待机,而敌坦克并不知道有一个神兵居然如此胆大,他们还傻乎乎的往回赶,准备与自己的步兵汇合呢,没想到地下面居然伏着比土行孙还能钻土,比战神还神的孙猛。 第一百六十五章 坚守抗击(六) 说时迟,那时快,敌坦克已经跃过孙猛,向曹红军他们一排急驶过去。敌人采取的就是那个年代坦克对付步兵的贯用手段,辗轧,开过来调过去的反复辗轧。 那辆坦克光顾着奔堑壕过去,没想到孙猛早就预先趴在一处弹坑里等着它过来。坦克的潜望镜观察死角问题再次成了这辆坦克变成废铁的主要原因,车里的敌人看不到孙猛,他们只顾着用航向机枪和并列机枪向前射击,驾驶员也在寻找着辗轧的目标,没想到一个目标被他漏过去了,而且是最不应该漏过的一个。 孙猛手里的反坦克武器只有四枚手榴弹,想干掉敌坦克难度有些大,不过对孙猛来讲只要他不死,一切皆有可能。 孙猛将冲锋枪大背在身上,将四枚手榴弹取拧开盖子并扎在一起形成集束手榴弹,谁也不知道他的下步动作是什么,一般人肯定会想他只能炸坦克的行动部分也就是履带。 孙猛最开始的想法也是炸履带,只要坦克停在原地,一时半会开动不了,在这么紧张的战斗状态下维修并不容易,而且还有几十枝枪对着那坦克,乘员要下车修坦克,那就是活腻了。 在坦克克服弹坑的瞬间,孙猛已经跃起身子,从后面尾随着坦克移动,他没有急着拉火,而是尝试能不能将手榴弹置于履带之上,结果没等试就发现不行,而且他也感到四枚手榴弹爆炸的威力很难炸断履带。孙猛心想,“这不是进行坦克质量检验,自己的四枚手榴弹必须要干掉敌坦克,一旦失手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所以必须要慎重,不能再尝试了,只能玩个高难度的飞车了。” 孙猛的身手跟侦察兵一样敏捷,他跟李玉明是老乡,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李玉明也把侦察分队的一些战术动作交会了孙猛,当然孙猛也把我们六连的很多步兵“绝活”提供给了李玉明。 孙猛先是尾随敌坦克奔跑了二十米左右,接近的一刹那,单腿起跳,右腿踏上挡泥板的同时,身体已经弹起,左手还抓住了坦克后部的一处铁环,那是搭乘步兵时使用的,防止坦克上的步兵脱落,现在可好居然成了给敌方炸毁的有利条件。 孙猛爬到坦克上的时候,车里的敌人肯定是感觉到了,驾驶员开始突然加速,又突然急停,坦克也忽左忽右,想把车上的人甩下去。此时的孙猛已经成了万能胶一般,甭说此番折腾,就是坦克能玩出倒立来也难不住孙猛,想把他甩下去比登天还难。当然,孙猛就目前这个态势,想干掉敌坦克也比登天差不多少。他的手榴弹没地方放,坦克是个全封闭的铁家伙,从车上想把手榴弹扔进车体,除非敌人主动把顶盖打开,孙猛是肯定拉不开那个顶盖。 仅废人修神传全文阅读仅是飞上了坦克,仅仅是玩了把车技,要炸毁敌坦克玩票是无济于事的,这个动作再漂亮也不管用,关键的问题是手榴弹的使用,此时所有人都明白孙猛要干什么,就是把手榴弹顺着车顶盖投入车体内,炸死里边的乘员和炸坏坦克的仪器设备。 孙猛跃上坦克后,所有外面激战的人都发现了他的行动。敌人步兵马上向这辆坦克开始射击,看似对自己开打,实际是想打掉坦克上的孙猛。曹红军率领的一排弟兄马上用枪压制敌人,掩护孙猛的行动。 孙猛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再不能炸掉敌坦克,只能放弃了,马上就得离开这个铁家伙,否则必然被打死在坦克上。他试着拉了拉顶盖,纹丝不动,里面的人早已经锁紧,这个办法肯定不行。 孙猛焦急的在车上寻找把手榴弹投入车里的缝隙,可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甚至还向前看了看长长的坦克炮,炮口可是个投弹的最佳位置,可四枚手榴弹肯定是挤不进去,单颗还可以。孙猛看着那不断转动要把自己摇下去的炮塔和随之而动的炮身,觉得这想法也太幼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人如果向炮身上爬,那连躲避子弹的动作都做不出来,没等爬上炮身就会被子弹打死,即使不被打死也得被甩下来,然后被坦克轧死。 孙猛又小心的向坦克前侧移动,不断俯下身子躲避射来的子弹,尽量的降低姿势。很快他就摸到了敌驾驶员位置的车窗,那个顶盖也是拉不开,但能把手榴弹挂在潜望镜处,如果能用暴炸的破片击碎潜望镜,敌人的坦克就成了瞎子,如果敌驾驶员敢升座驾驶,就是露出头驾驶,那被命中的概率就大多了,估计不到五分钟,那个驾驶员就得死于非命。 孙猛觉得只能这么办了,不能击毁敌坦克就先让他成为瞎子吧,即使不能成为瞎子,敌坦克的行动也会变得迟缓,靠车长的命令,驾驶员靠指令驾驶,那效果要差很多,估计辗不死任何人,还会不间断的遭到打击。孙猛主意已定,立即付诸行动,他把手榴弹用细绳悬在潜望镜处,意思非常清楚,就是要把那东西炸坏。 车里的敌人早就感到了危险,尤其是驾驶员,眼着突然一片黑暗,黑乎乎的一砣东西吊在眼前晃动,当时就感到方向不明,接着就觉得末日即将来临,在车里肯定大声喊叫。当然,他喊没喊,喊的是什么,孙猛听不到,他只管操作这个动作,在未被敌人命中前前把敌坦克弄成瞎子。 几股敌人都不干了,太欺负人了,太明月张胆了,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把手榴弹都吊到眼前来炸了,居然玩出钓鱼式炸法。趴在地上的步兵嗷嗷乱叫,不停的用枪瞄准射击,想打精度射,想在孙猛未拉火之前就把他干掉。 第一百六十六章 坚守抗击(七) 隋猛伏在坦克前侧异常危险,子弹从他周围嗖嗖掠过,如果不是坦克上的炮塔能够遮蔽一下,坦克还在不停的运动,他早就被串成血葫芦了。 坦克里边的敌人也吓得要死,尤其是驾驶员,那吊雷似的四枚手榴弹,在他眼里就是一贴膏药,贴得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操纵坦克左右晃动,前倒进退,还不停的转动炮塔想把孙猛从车上扫下去。 敌人的车长也觉得这事太麻烦,总让一个壁虎似的敌人沾在车上总不是什么好事,说不上这小子还能使出什么绝活,一旦对方来了狠的,先炸了潜望镜,而后再有四0火箭筒和无炮什么的打过来,那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孙猛的动作也遇到了麻烦,不光是周围敌人向他射击,那炮塔带着炮筒子成三百六十度的转着圈扫,几次都把他差点从坦克上掀下去。手里那四枚手榴弹虽然吊在潜望镜前,可无法起爆,因为没有固定好,用手拎着拉火,那手榴弹可不是一挂鞭炮,炸坏的仅仅是敌坦克上的潜望镜,自己肯定会被炸飞炸没,一点活的希望也没有。 孙猛一边躲避炮筒子的横扫,一边躲避周围敌人的准确射击,还不断的试图将手榴弹固定在潜望镜上面。他正在绑着细绳,准备把手榴弹设置在车上的地雷,突然身后有动静。 机警的孙猛在隆隆炮声和暴豆似的枪声中仍然保持着警觉,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炮塔上的顶盖开了个缝,一支胳膊伸了出来,胳膊最前端的手上居然拿着手枪。 妈的,是敌人的车上坐不住了,他要用枪距离的干掉自己。孙猛想都没想,立即将捆绑手榴弹的动作放下,手拎着手榴弹,先向左侧俯身,争取在敌人开枪前躲避一下,同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产生,他以前带人雨中爆破敌坦克时就采用过此法,将爆破筒从坦克顶盖顺入车体。现在他要用手榴弹完成那个动作。 孙猛刚上车的时候想的就是这招,可敌人不配全,车盖打不开,所以他才要炸潜望镜,现在敌人的顶盖开了,机会来了,可自己被命中的危险随之而来,毕竟敌人占据主动,敌车长一手顶车盖,一手持枪,身形稳固,便于瞄准击发。而孙猛整个身体暴露在不到二米的敌人面前,除非老天开眼,否则只一发子弹就会击穿他的脑袋。 孙猛这边在坦克上与敌人周旋,好似猫捉老鼠的游戏。那边我们无炮排的两门无炮也没闲着,他们刚占领阵地就被敌人的坦克炮命中了两发,好在坦克炮在行进间射击,精度打了折扣,没有直接命中,而是空穿过去,伤了四个战士,连一个牺牲的都没有,倒是把弟兄们吓了一跳,火炮也扔到了一侧。等他们爬起来再架炮时发现,两门火炮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一个是瞄准具被毁,一个是炮闩受振动闭锁打不开闩装不上弹。 新军阀1909最新章节无炮排长马上命令救护伤员,又命令其他炮手用冲锋枪打击敌人,先把自己当成步兵。他本人则迅速抢修那门开不了闩的无炮,另一门炮只能靠机械瞄准具对敌坦克实施瞄准。 无炮排长的专业技能非常好,他也是战士提干,属于自学成才,平时就爱鼓捣机械,林小天没受伤时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爱钻研的小排长。现在到了战火纷飞的战场,他们无炮排配属给我以后,我就一直在考虑如何使用这个排和这个排长的问题,就想看看他的专业技能和实战技能结合的怎么样。结果几仗下来,我发现他的炮兵指挥才能跟他的专业技术能力一样出色,如果他再能入校学习进修一段时间,把迫击炮的指挥好好学一下,未来的二炮连就是这小子的天下,连长的位置非他莫属。 二分钟没到,那门损坏的无炮已经能开闩,即使不在战场上,就是在平时这个维护修理的速度也够快了,都是被逼的啊。 无炮排长还是将两门无炮分散占领阵地,对准敌人的二两坦克,他已经发现孙猛正在一转坦克上转圈,所以必须得抓紧时间开炮,不光是救一个人,更重要的是敌人另三辆坦克扑向了一排,这辆坦克一旦解决了孙猛,那四辆坦克组成一个坦克连的战斗队形,反复在我阵地上实施辗轧,除了破坏我阵地设施杀伤人员,对其他弟兄的心理震撼也是巨大的,必须要将其至少击毁一辆,如果有可能,争取将敌人的坦克全部干掉。这小排长的胃口还挺大,什么都敢想,跟孙猛似的,总是能弄出新花样,竟然忘记了刚才自己的两门无炮只是侥幸才躲过了敌坦克炮的打击。 两门无炮间隔一百米占领阵地,均没有用炮架架炮,均由单兵肩扛发射,其中一门就是由无炮排长亲自操作。 此时的孙猛已经被敌坦克的车长打了一枪,孙猛也是侥幸躲过了一枪,他未等敌车长再开第二枪,一把匕首已经飞了过去,正中敌车长的咽喉,这手连我都觉得惊讶,在我们连除了“飞刀手”华成龙练这个,还经常遭到我的批评,还真不知道孙猛也会飞刀,还如此的准确,这小子让我不知道的事实在太多,就象一口深井,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孙猛可不满足仅仅一刀结果了敌车长,他手里还有四枚集束手榴弹,他要赶在敌人将他们车长救下去关盖之前把手榴弹从顶盖的位置顺入车体。 孙猛一个跃步抓住了炮塔上的挂钩,那也是为搭载步兵时使用的,现在搭载的是敌人孙猛,还是一个极厉害的敌人,孙猛左手抓钩,右手的四枚手榴弹已经拉着了火,就在敌车长的脖子下边将手榴弹破塞了进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完还没算完,孙猛觉得还不保险,他又迅速将车顶盖关上,还觉得不保险,干脆一屁股坐在炮塔上的顶盖上,等着里边炸响。 第一百六十七章 坚守抗击(八) 孙猛的屁股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巨大的震荡,就象火山在屁股下面突然喷发一样,把孙猛整个人一下崩起来足有半米。屁股再次落到那坦克顶盖时,车体已经停止晃动,马达声骤停,可孙猛的屁股和身体却停不下来,刚才坦克里面的闷响太惊人了,孙猛才坐上顶盖上就觉得不保靠,马上一个翻身从坦克上滚下来,又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滚才勉强收住,随后就是卧地不起,他被震晕了。 无炮排长亲自操作的无炮也开火了,流星似的破甲弹带着凄厉的尖叫,带着风声,跟鬼火似的向敌人的一辆坦克飞去,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再次暴发出巨大的脆响,那动静比刚才孙猛四枚手榴弹在坦克肚里的闷响大多了,轰的一声,敌人的坦克象一头牛被一根巨大的铁铁刺中,连呻吟都做不出来,一下就熄了火,冒了烟,里边的人不用琢磨,肯定是尸骨无存。 另一门无炮没有瞄准具,射手用肉眼瞄准难度较大,时间也较长,可也勉强将破甲弹发射了出去。可能是无炮射手刚才被敌人坦克炮吓了一跳,没死已经万幸,所以这炮打得战战惊惊,从炮弹一出膛就知道肯定是偏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偏,居然从目标的顶部二米高的位置高出,还偏离坦克能有三米的距离,炮弹飞了较长的时间才在一处落地爆炸,激起的浓烟和爆炸产生的气浪将趴在旁边的敌人差点掀起来,就跟刚才孙猛的屁股一般,那是极度的震撼。 我伏在坑道口,只能看到战场的五分之一,另外的五分之四只能靠耳朵听,和曹红军声撕力竭的报告。有时候曹红军杀得性急,还来不及报告,敌人离他太近了,他们一直在近战。 “老孟,敌人的坦克又被干掉了两辆,还有两辆估计问题不大,只是敌人后续梯队马上就要加入战斗,所以我想带着一个班出去,争取把那两辆坦克也搞掉,在敌人后续梯队没上来之前,把这股敌人彻底消灭,然后咱们利用工事抗击敌人的增援。” 我向孟来福说完这些话,就准备带着一个班前出,这话即是吩咐也是征询意见,看看老同志有什么主意,毕竟躲在坑道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难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连长,还是老套路,我带着人上,你在坑道里主持大局。”孟来福还没有得到更好的休息就再次请缨,准备带人出去增援曹红军,并适机打掉敌人的另两辆坦克。 这回我觉得不能再让孟来福上了,他刚才那次从警戒阵地撤回来已经耗尽了体力,而且我的目的是想出去掌握战场全局,现在跟瞎子一样,外面的世界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有多精彩,只能亲身上去才能了解上明明白白。 “老孟,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守在坑道里,记住,随时保持与二炮连、反坦克导弹连的联系,还有纵深阵地的张宝海也不能失去联络。”我简单交待一下就带着一个意修士5200班步兵和一门无炮跃出了坑道。 出了坑道马上就进入战场情况,外面打得真热闹,我先趴在原地观察了一下,共分成几伙,几乎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双方已经分不清战线,一团团的搅在一起。 都是没办法的事,曹红军也只能这么打,敌人的另两辆坦克还在向他们追着辗轧,所以一排的弟兄们只能与敌人贴在一处,让敌坦克发挥不了作用。另一处的无炮排两门无炮一直在躲避敌人步机枪的射击,同时一直在找机会干掉那两辆坦克。 也是没有办法,敌人的两辆坦克也被我们和敌人围在一处,只要一开炮就可能伤到我们自己的人,不开炮更不行,敌坦克的危胁实在太大。 我出坑道的时候双方正打得激烈,所以谁都没有发现我们的行动,而且我也命令两个班弟兄尽量隐蔽,轻易不要暴露目标。 从我所处位置的观察角度,敌人的两辆坦克并不是无懈可击,尽管他们一直在追击着曹红军的一排,可与一排弟兄的距离总是在二三十米,再近的话他们一样看不见,而且步兵的战术一向灵活,在地上等着被坦克轧死,那是步兵被吓傻了,我们六连的兵还没有被任何敌人任何兵器吓傻过,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准备用爆破的办法干掉这两辆敌坦克。 “红军,让你的人离坦克稍远一些,我出来了,准备干一家伙,你们就专打敌人的步兵吧。”我在步话机里向曹红军交待完,就赶紧命令无炮占领阵地瞄准一辆敌坦克,令一名四0火箭筒射手向右侧狂奔五十米占领发射位置对准另一辆敌坦克。我自己亲自操作一具四0火箭筒也瞄向这辆敌坦克,准备再次使出咱优秀射手的绝技,亲自干掉敌人的坦克。 曹红军已经把手下人分成了四个反坦克小组,每组两人都带着炸药包和爆破筒正在接近敌坦克,难度非常大,敌人的步兵距离也太近了,他们拚死的射击,保护自己的坦克不被炸掉。另外他的六具四0火箭筒已经失去了作用,距离实在太近了,不到万不得已不敢发射。一听到我的命令,他马上大声喊着那几个爆破手快速撤离,任务取消,不能再去炸了,再炸恐怕就得被我们自己的炮弹误伤。 我卧姿踞筒,距离一百五十米,风速每秒5米,左风,射击条件不错,不用怎么判断风向,考虑火箭弹迎风偏的问题,我要考虑的就是即要击毁敌坦克还不能伤了自己的人,如果能把附近的敌人步兵干掉就太好了。 向右侧运动的四0火箭筒射手还在奔跑,一时还赶不到射击位置,我只有先期发射了,这一枚火箭弹能不能将敌坦克击毁还真不好说,即使命中也不见得就能将坦克的装甲穿透。无炮那个方向估计问题不大,无炮比四0火箭筒的威力要大得多,射击的准确性也高很多,那一个无炮班已经占领了阵地,正在架炮准备射击。 第一百六十八章 坚守抗击(九) 我身边的弟兄们都开始向敌人猛烈射击,也顾不上隐蔽,趴地上就开干,尤其是轻机枪射,手刘会超,大个足有一米九,一出来就成为敌人的主要打击目标。可这小子不信邪,也不管敌人的子弹有多疯狂,把枪往地上一送,别人也不送身前能有一米,他一下就把枪送出去半近二米,身子也象山似的往前一跟,轰的一声把地面快要砸出个坑来,可他已经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只管操作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任凭子弹从头上嗖嗖飞过。 我率领的一门无炮也快速的占领了阵地,开始无炮班长命令全班采取架炮射击的方式,结果二炮手受伤,架腿始终结合不到炮身,其他炮手正要顶替的时候,无炮班长迅速制止了他们的行动,这小子也跟我一样,他要自已操作这门无炮,还采取肩扛发射的办法,一屁股坐在地上,炮身扛在肩上,后面的炮手赶紧装弹,他们知道时间紧迫,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瞄准发射,敌人一定会用刮风似的子弹把他们全部刮到阴朝地府。 机枪射手刘会超已经被敌人的子弹击中,他的胳膊和腿都被子弹刮了一下,鲜血从他的身上不断的往出渗,眼看着一身绿军装瞬间便成了鲜红鲜红。副射手王二保隐蔽的较严实,他们距离不远,紧贴在一起,主要是刘会超的身体太大,把王二保包个严严实实,子弹都被刘会超吸了过去,所以王二保毫发未损。 “大超子,你受伤了,快把枪给我,你赶快自己包扎一下。”王二保从左侧爬上前来,一边要抢刘会超的机枪,一边大声喊着话。 此时的刘会超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精神完全集中在那挺轻机枪上,人和枪已经结合成一个整体,想分也分不开。 “滚开,赶快给我压弹,啥也甭想,老子死不了。”刘会超头也不回,嘴里就是这句话,机枪哗哗的射向敌人。 我的四0火箭筒已经瞄向了敌坦克,本来想等另一具四0火箭筒占领发射位置后一同发射,保证命中后的击毁概率,现在不行了,那小子跑的太远,总想找一个最佳的角度,他竟然想跑到敌坦克后侧打击敌坦克的油箱。 我不能再等他了,无炮还没有打响,我这边再不开火,恐怕曹红军他们真的顶不住了。瞄准镜里的十字分划已经卡住了敌坦克的炮塔和车体结合部,只等抠动板机。 我张大了嘴,做了四0火箭弹出膛前的准备工作,我多次被那大动静震得耳朵几天听不到任何声音,所以在这紧急的关头,我还是没有忘记那个保住耳朵的防护动作。 轰的一声巨响,居然不是我的四0火箭筒发出的声音,这动静太大,尽管距离我有百十来米,可还是无法拒绝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把我的手一震,瞄准镜里的瞄准景况全部改变,如果此时抖动动作较大,不小心扣动末日超人全文阅读了板机,那火箭弹发射出去肯定命中不了目标。 好在我的手并没有太大的抖动,也没有仓促间发射,火箭弹当然也没有出膛,我必须重新踞筒,快速重新瞄准。 刚才那门无炮打的实在太准了,看那爆炸的强度好象要把敌坦克的炮塔从车体上掀翻。浓烟散去,才发现敌坦克还是敌坦克,没什么变样,可里边一定是起了火,接着就是车内弹药产生大爆炸,一个火球似的东西飞上了天空,里边的乘员也随之上了天。 我的信心大增,深受鼓舞,现在敌人只剩下一辆坦克,我一排承受的压力大减,他们当面敌人的步兵也被吓的半死,没了坦克就象丢了魂一般,某种意义上说,有坦克还不如没坦克,坦克被击毁,就象挖了他们的心,散了他们的魂。 敌人还有一辆坦克,他们拚命的保护这辆坦克,好象坦克不是来支援他们,而是他们的一件易燃易暴的宝贝,全弄颠倒了,全弄乱套了。 我可不管敌人怎么保护,我手里的四0火箭筒再次瞄准了最后一辆敌坦克,另一名四0火箭筒射手也采取卧姿踞筒的姿势瞄向了敌坦克。 几乎没有协同,我们的两枚火箭弹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齐发射,两声巨响汇聚成一声比任何动静都大的轰隆,那辆敌坦克很不幸运,被击中的位置极其致命,一枚被击中了炮塔和车体的结合部,这是我干的;另一个位置在敌坦克的油箱位置,火光一下映红了天空,车内的炮弹随着全部被启暴,车体已经不再保持原来的形状,猛的向一侧翻滚着滚到了旁边的一个弹坑里,再也不有动弹。 “弟兄们冲啊!”曹红军大喊一声,一排的战士们随着他的喊声一同跃起,冲锋枪平端在腰迹,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喊杀声四起,敌人吓得麻爪似的几乎不能动弹。 我带出的一个班距离敌人较远,想冲到敌人面前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我根据战场形势,大声喊着周围的弟兄们,让他们不要动,不要跟着一排往前冲,而是卧倒原地,打着超越射击,争取压制住卧倒在地以火力支援同伴的敌人。 曹红军现在可是成熟多了,他知道此时与敌人胶着在一起,并不是最佳的选择,敌人已经吓破了胆,如果冲到近前,我们的人数优势发挥不出来,尤其是我们最后出坑道那一个班生力军的火力无法发挥作用。所以,曹红军率领一排向前跃进了十米左右,就开始用枪抵近射击,手榴弹也是好办法,敌人分成一团一块的,正是手榴弹打击集团目标的有利时机。 我看见曹红军他们停止了追击,原地以火力打击敌人,心中不禁暗暗较好,这小子行,不白给,战争让他成熟了。 “弟兄们,打精度射,不要让一个活着的回去。”我高声叫喊着,提醒着,鼓舞着阵地上的所有弟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坚守抗击(十) 我的声音很大,压过了战场上的枪声、炮声和手榴弹爆炸声,连稍远距离的曹红军和他的一排也听到了我的命令,他们纷纷卧倒在地,举枪瞄准打起了精度射击。就象在连队靶场打靶一样,把那些疲于奔命的敌人当成活靶子打,非常过瘾。弟兄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杀得痛快淋漓的感觉了,总是承受着防守的压力,总是被进攻的敌人压着打,这把总算解了气,敌人的气势随着五辆坦克的报废彻底被压制住了,他们现在心里恐怕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玩命的往回逃。 来容易,想逃可是没门。我几个滚进就滚到了轻机枪射手刘会超的身边,这小子一身是血,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伤的如何,一把抢过机枪。 “王二宝,快给大超子包扎。”话没说完,轻机枪唱着优美的旋律,带着鲜明的节奏吹响了敌人死亡的丧曲。 刘会超还有些不情愿,不过看是连长来抢机枪,只能悻悻的把枪给我。不过,这小子还不死心,居然再次推开王二宝的手,用不着包扎,这小子从身上掏出手榴弹,象当年的林小天一样,把自己当成一门小型迫击炮,一米九的大个子天神一般的突然跃起,手榴弹一下就飞出六十多米,准确度还极高,一点不比他的机枪点射逊色,一下就炸死了两个逃得最快的敌人。接着他又连续扔出三枚手榴弹,至此,刘会超可以彻底休息了,轻机枪被我抢走,随身携带的四枚手榴弹全部甩出。 王二宝也把手榴弹悉数甩出,不过这小子手里还有冲锋枪,他一直也没闲着,冲锋枪的点射打得津津有味。刘会超一看就来了气,这小子别看人高马大,长的傻大憨粗,心眼却不少,战场上动作极为敏锐,扔完手榴弹就看见我扔在地上的冲锋枪,他一把操起我的冲锋枪,又是把地砸个坑那种动静,轰隆一声跟打夯似的扑倒在地,随后就把冲锋枪打得跟轻枪枪一般畅快。 对步兵连来讲,轻机枪是打击集团目标的最佳轻武器,几个班长包括排长曹红军都就近从机枪射手或者从地上捡起敌人遗弃的轻机枪,向着逃跑的敌人猛烈点射。 说实在话,就是仗打到这种份上,战况如此激烈,我们六连出来的干部战士都没有把手中的轻机枪和冲锋枪玩什么横扫和突突,全是卧姿把枪踞平,每次击发都是二至三发弹,哒哒的打着点射,眼看着往回逃的敌人越跑越少,最后剩那五六个敌人干脆不跑了,他们知道跑肯定是死,不跑趴在地上还能多活一会儿,有可能在他们上级炮兵火力的掩护下还能全身而退。他们有这方面的经验,上次在我警戒阵地附近与孟来福、孙猛他们交火的五个敌人最后不还是让我们放了一条生路,顺利的逃回冲击出发阵地,尽管回去非常狼狈,一个个缺胳膊断腿,但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啊。 》几个敌人散开成散兵战斗队形,都合理的利用地形卧倒在弹坑里,不光卧倒还知道举枪还击,他们也是想最后拚一把,还是老套路,想把我们全部沾住吸住,有可能他们的炮兵马上就会把大量的炮弹的打过来,那战场形势将会又是一番变化。 妈的,这帮兔崽子又开始玩这招,他们也不看看这回是谁出来指挥战斗了,本连长亲自出马哪会让他们玩出什么阴谋诡计。 “曹红军,给我派几个人从左右两侧迂回过去,多带手榴弹,包住敌人的退路,这回我要包饺子全炖了他们,二分钟内必须解决战斗。”我在步话机里命令完曹红军,手里的轻机枪再次发出怒吼。紧接着阵地上的所有步机枪火力全部向敌人隐蔽的几个弹坑倾泄弹雨。 几个敌人残兵败将马上就被打得抬不起头来,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拱到地里,那造型都赶不上猪八戒拱地。 一排派出两个战斗小组,每人一小筐手榴弹瞬间沿左右两侧围堵上去,敌人还没抬头就有几颗手榴弹落入他们呆的弹坑之内。 其实这几颗手榴弹已经足够要那五六个敌人的命,可前出战斗小组的弟兄还怕不保准,他们清晰的听得我大声喊的“不要放一个活的回去”,于是成群的手榴弹继续向敌人方向猛掷。 “奶的,行了,节省点家伙式。”我再次大声喊着。这回的声音虽然大,但已经晚了,已经不灵了,手榴弹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我的几个弟兄已经投上了隐,刹不住车。 “曹红军,发信号快撤。”我在步话机里大声指挥着一排长,让他发信号给弟兄们,刚才我说的不放一个活的回去,只是顺口说的,这样已经达到了战术目的,即使有活的也捱不过几个小时,这么猛烈的手榴弹打击,如果再有活的那就是敌人命大,该着他们命不该绝,我们可是跟狐狸一样狡猾,打完不跑没有道理,占便易不走纯属傻逼。 要说曹红军现在变得越来越成熟,还没等我喊,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两组弟兄有些用力过猛,那么此手榴弹足够将那伙敌人毁灭五六个来回,用不着再投了,我的声音刚从步话机里传过去头几个字,他已经挥舞着指挥旗,又高声大喊着指挥弟兄们快撤。 我马上又发信号告诉曹红军,让他们距离坑道远的一排先撤,然后是火器分队无炮排的三个班往回撤,我亲自留下断后和监视敌人的下步动向。曹红军的一排分成三路,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全部安全的撤回坑道内。无炮排的动作更快,他们人多,就三门炮,三下五除二就撤回到坑道内。 我看着大部分弟兄已经安全撤回,就冲着周围的弟兄说了声“给我撤”,随后拎起机枪向坑道口跑去,这次阵前出击打得太痛快了,估计敌人一时半会缓不过劲来。 第一百七十章 坚守抗击(十一) 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我居然犯了概念性的错误。“阵前出击”,这回可是标准的坚守抗击,从坑道里成梯次往出钻,梯次占领阵地不假,可没有出击啊,而且是和敌胶着在一起的近战,只是稍稍离了阵地几米远而已,后面才是真正的“阵前出击”,那时战斗已经打成白热化,战况对我极为不利,阵地上已经没有多少人时被迫采取的一次行动,目前的情况还是对我们很有利的,敌人的两次冲击都被打了下去,共消灭了敌人的七辆坦克和三辆装甲车,共十个装甲目标,这战绩只能用辉煌来形容。 我们进入坑道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外面传来了隆隆炮声,是敌人的炮兵火力报复,炸点都在阵地附近,还非常密集,能听出来是大口径口炮发射的炮弹爆炸的声响,但我们已经习惯这种声音,他炸也是白炸,只能是把那几十具没有运回去的敌人尸体炸烂。 我稍稍喘了口气,喝了孟来福亲自送来的水,咕咕象灌豆杵子似的喝了大半军用水壶,而后也没有听孟来福和周围同志的问候,抓起电话单机赶紧沟通三号高地的李凤志,问问他们那面的战况。 结果电话没有人接听,我顿时心里一麻,感觉很不好,肯定是他们全排都上了阵地,坑道里没有一个人。我又急忙抓起电台话筒,呼叫李凤志。 这小子还真就在电台边上守听,看来是把电台背到了自己身上,估计情况并不象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凤志,现在什么情况,你们正面的敌人击退没有?” “连长啊,我们已经全部占领了阵地,正和敌人激战,他们冲击的规模不大,都是班组一级,但死战不退,又增援了好几次,不明白敌人为什么不集中兵力冲击,而是逐次添油,一直在我们阵地前侧活动,投入的装甲目标也不多,我们只击毁了一辆敌人装甲车,但敌人的步兵却很奇怪,一直趴在阵地前侧与我们对峙对射。” 听了李凤志的报告,我也觉得很奇怪,这种打法可是让我始料未及,不知道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是我判断的主要防御方向出了问题?敌人进攻的重点并不在三号高地方向?还是敌人故意在我二号高地前侧实施佯攻,主要的攻击目标还是三号高地?现在真的判断不清,还是需要继续观察。不管怎么说,李凤志他们现在全部占领阵地是错误的,有些冒险,尽管能保持对阵地前侧敌人的压制,但极易遭敌炮袭,那时想躲都躲不掉。 “凤志,你根据战场实际情况判断一下,看看用不用那么些人?能不能把大部分弟兄先撤下来,留少部分人对敌人保持警戒即可?”我之所以采取询问而不是命令的口吻,是完全信任李凤志才这么做的,我也不知道他们那面的战场具体情况,所以只好把指挥权下放给阵地指挥员,让他们独断专行。 “连长啊,我也想把弟兄们都撤下去,可我们的兵力不足,敌人还死战不退,我们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撤下去哪个都不太妥,怕敌人突然加大攻击力度,如果我们阵地上人手不够,估计一个冲击就能突破,那时只能坚守坑道了,表面阵地被占领实在被动啊。”李凤志的话说的让我很头疼,这小子明显的嫌兵力不足,却不直说。 据我的判断,敌人的主要攻击方向肯六道演义帖吧定在三号高地方向,只有从那个位置突破才会缩短直插纵深的距离,才能一举震撼我全连的防御体系,近而威胁我全营的防御部署。 我的判断应该没出问题,问题是排兵布阵出了问题,我们仓促间占领的阵地,兵力部署都是按照先前恢复表面阵地前的攻击部署,所以二号高地的人员和火力明显超过三号高地,现在我们在坚守防御,必须分兵增援三号高地,可是敌人并没有给我们调整部署的时间,很快他们就发动了两波攻击,我们在战斗中很难分兵,也不敢冒险这么做。 “凤志,你先别急,尽量的保存力量,先撤下来一个班当预备队,敌人即然没有装甲目标伴随冲击,就把那门无炮也撤下来,重机枪可以摆在阵地上做为压制火器,其余的步兵尽可能的抓紧时间抢修工事,就是在阵地上也要以防护为主,千万不要在开战之初就损失大部分人员和装备。” 我把我的方案简单跟李凤志说了一下,但没有告诉他马上就要向他那个方向调整兵力兵器,按照正常的战斗部署,此时应该由纵深内的连预备队张宝海那一个排派出至少二个班的兵力,并把无炮排的大部分无炮及重机枪排的重机枪一个班都派过去。 我也是犹豫再三,目前的情况不是敌人未攻击前的态势,战斗已经打响,此时调整部署的风险似乎比不调整还大,这么些人员武器装备向三号高地机动,一旦被敌人发现,运动中被歼灭的可能性太大了,我只有逐次增派人员,一点一点一批一批的派人上去。这样做的时间肯定延长,虽然保险一些,但谁也不知道敌人还会不会发动强有力的冲击,在他们赶到之前,如果三号高地失守,那我再派上去多少人也没有用。 真是两难,又要派兵上去增援,还怕这种较大规模的兵力兵器机动让敌人发现,而且敌人一定会发现。分批次派兵增援似乎稳妥一些,可还怕敌人的主攻方向真就在三号高地一侧,那我们的人上去晚了,李凤志的一个排及配属的重机机、无炮都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十来人,肯定不顶用,如果敌人采取轮番的连规模以上的步坦冲击,估计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而我们的防御是没有明确多长时间的,没有明确就是说只要没有听到上级的命令,我们就得坚守抗击到底,一天、二天也行,半个月,一个月也可,真不知道团里是怎么安排的,让我们一个擅长打进攻的连队打这种消耗极大的防御战。 我的牢骚在嘴边逛着,但没有发出来。团首长也很难,如果不用我们六连打这场恶仗,估计从营长到我们下边的连排长牢骚更大,会觉得我们没有受到重用。 眼下不是琢磨这事的时候,我得考虑如何派人上去增援李凤志。我的这个三排长即然能做出那样的安排,跟我说出那委婉的请求支援的话,说明他的判断跟我是一样的,都发觉敌人在三号高地要做文章,肯定有更大的阴谋和企图。 我和李凤志的判断一致,现在必须做出决策,马上对其进行增援,纵深内的张宝海一个排坚决不能动,我要留着那伙人在最艰难的时候和敌人纵深战斗时使用。只能从我们二号高地分兵过去,另外派纵深内的反坦克导弹排,重点保持对三号高地前侧的监视,一旦发现装甲目标,可依照我的命令,重点支援三排的战斗。 第一百七十一章 坚守抗击(十二) 第一百七十一章坚守抗击(十二) 敌人的炮袭持续了一段时间,纯属是攻击受挫后的火力报复,并不是下次攻击之前的火力准备。而三号高地李凤志他们却没有遭到炮击,因为冲击三号高地的敌人还趴在原地与三排弟兄对射,一点没有退却的迹象,似乎是等待着增援,还好象是等待其他方向的攻击效果。 李凤志马上把这些可疑情况向我报告,我也从敌人的炮声中感觉情况不大对头。敌人是不是又要来穿插渗透那些老套路?是不是有一支或几支敌人的渗透分队奔着我们纵深阵地去从后面端我们的指挥所?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如果敌人真能从我们与友邻的结合部等间隙渗透进去,那可实在太可怕了,我的兵力本来就足,前沿两个高地还考虑如何分兵守住主要防御要点和防御方向呢,一旦被敌人占了纵深,掏了老窝子,那这仗可就没的打,上级交给的防御任务肯定完成不了,自己那一连弟兄的生命无法保证。 “凤志,马上把阵地上大部分人员收拢回来,只留少部分人保持对敌人的监视,必须时刻观察敌人的动向,我判断敌人可能要以渗透的手段,目的是穿插至我纵深阵地,所以必须加强结合部的防守,另外,我马上派兵过去增援,你们做好接应掩护的准备。” 李凤志听了我的话,略微放宽些心,他正愁着人手不够,而且敌人的穿插随时都可能实施,现在可能就有一股敌人的特工正潜伏在他的阵地前侧,只是摸不清在哪个方向而已。 增援李凤志三排的任务只能交给孟来福了,他是副连长,是前沿阵地上除我以外最高级别的连队指挥员,还有着无与伦比的实战经验,所以此任务非他莫属。 “连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弟兄们安全带到三号高地,坚决扼守三号高地,不让敌人一兵一卒从三号高地方向突破过去。连长,你也要多保重,多加小心,我们走了之后,二号高地的兵力薄弱,敌人的攻击可能继续增大强度,实在不行,就向营长请求增援吧。”孟来福的话说的我心里热乎乎的,马上就要去独当一面,承受巨大的防守压力,还不望关心我,真的让人好生感动。 “老孟,你也放心吧,我这边不会有问题,敌人的渗透可能就要开始,预先肯定是大规模的火力准备,你们在运动中注意防护,千万不要还未到达三号高地就损失人员装备。最重要的是上了阵地后,要合理分配兵力火力,三号高地方向是全连和全营防御的重中之重,一旦开打必天翻地覆,你们务必给我守好了,象个钉子似的给我死钉在那里。” “连长,我孟来福一定守住阵地,与阵地共存亡。”孟来福死盯着我几乎要湿润的眼睛,再次表达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 “老孟,我不需要你与阵地共存亡,我要的是三号高地至始至终都牢牢的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不希望你们全部牺牲,我是要你们给我活着守住阵地,记住,战术必须灵活,表面阵地实在守不住就退守坑道,但坚决不能撤下三号高地,让敌人即使占领了表面阵地也睡不安稳,要随时把他们打下去,明白没有?”我也再次鼓励了一下孟来福,更多的是交待防御战术和防御要求,并让他做好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学习志愿军前辈在上甘岭战役中创造的经典战例----坑道战。 “明白。”孟来福这回的回答很简炼,说完话就带着两个无炮班,一个重机枪班和一个班步兵下了阵地,在敌人炮击停止了五分钟后,从后侧的隐蔽路线向三号高地方向快速跑去。 我目送着孟来福他们最后一个战士消失在视线中,马上回坑道。除去伤员,我的二号高地只剩下不到一个排步兵,二门无炮和一挺重机枪,实力顿减。没有办法,三号高地不派“重兵”不行,二号高地方向肯定是敌人的佯攻方向,从二波敌人攻击已经能判断出来,尽管他们的雷声很大,可没有继续增援的打算,他们的主攻方向肯定是三号高地,而且不是正面的强攻,大批的潜伏穿插分队肯定正在运动,战斗马上就要打响。我盼着孟来福他们快速到达三号高地,马上就去增加那里的防御力量,否则这次冒险的分兵行动肯定达不成任何战术目的。我心里同时也盼着一件事,就是敌人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发起攻击,当然这种盼望只是心理上的,属于一厢情愿。 战场上没有一厢情愿的事情,自己已经意识到的问题,肯定是敌人指挥员正在做的事情,他们也是要打这个时间差,不会给我们留任何的机会。在我把孟来福派出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三号高地方向就传来了轰隆的炮声。 我赶紧跃出坑道,只带着一个通信员。望远镜中发现三号高地的表面阵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大口役火炮发射的炮弹炸点密集到每平方米至少落弹一发,象雨点一般的密集。而敌人的步兵和坦克等装甲目标还没有动静,进一步验证了我的判断,肯定是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实施穿插渗透。而敌人会在哪里穿插呢?情况还是难以判断,李凤志的报告也说不清这一点,看来敌人的隐蔽企图做的很好,即使判断对了敌人动向,也不知其在哪里下手。 我上级的炮兵就在敌人炮响二分钟后即开始还击,双方的炮战打得天昏地暗,好不容易盼到一个晴天,瞬间就被浓烟笼罩成一片阴霾。大地在不停的抖动,火光一片片洒落地面,把人间辉映成一个比地狱还可怕的所在。 坑道里一排和配属分队的弟兄们都紧抱着枪靠着墙休息。说是休息,实际比打仗还疲劳,大家的眼睛都瞪得老大,外面的动静让坑道里每个人的心都随之颤动。估计不用我说,坑道里每一个人都知道,真正的大血战快到了,敌人已经使了最狠最绝最猛的招术,不把我前沿和纵深的几个高地拿下来,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在电台里大声呼唤着孟来福,不断询问他们目前到达的位置,这种情况下,即使遭到敌人的炮击也不能龟缩,必须顶着火弹前进,只要到达三号高地就是胜利。 我也为自己的分兵行动狠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这次的判断是不是正确,一旦判断失误,敌人穿插主攻的方向定在自己的二号高地方向,那就更坏菜了,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主动打开大门放敌人进来,不是敌人打败了自己,而是我这个连指挥员造就了敌人的胜利。 孟来福的报告还是让我略微感到一丝振奋,他们行动奇快,在敌人的炮弹还没有延伸到他们行进路线的时候,增援分队已经前进了五百米,距离三号高地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再加把劲就会顺利到达。 “老孟,敌人很快就要打延伸射击了,必须抢在敌人炮弹落地前进入三号高地坑道。”我大声提醒命令着孟来福他们的行动,这个时间差太关键了,敌人利用的很恰当,就是要打我们一人措手不及,就是在我增援分队上去之前发起攻击。而我们的行动,必须以快制快,在快速运动当中把时间抢回来。 我刚把电台话筒放下,密集的炮火又在我们二号高地表面开始炸裂,与三号高地的炮火密度相差无己,只是时间略微迟后了二分钟左右。不知道是敌人炮兵的转移射,还是另外的炮群投入战斗。 从炮声中判断不出敌人的主攻方向,必须等地面的敌人步兵行动才会进一步判断。而我炮兵也继续对敌炮阵地实施压制,双方大规模的炮战还在持续。能听得出来,一向占劣势的敌人炮兵这回下了血本,不仅敢和我们强大的炮兵对射,还能忙中偷闲的继续打击我前沿一线诸支撑点阵地,炮弹打得很准,那些刚刚抢修的工事掩体估计被炸毁约百分之七十以上。 “穆童,刚才你们打退敌人两波攻击的战斗很不错,几乎是全歼,即干掉了坦克和装甲车,还让来袭的步兵无一人落网,我和教导员祝贺你们,望再接再厉,打出我步兵二营的威风。你报告的分兵计划也不错,判断和我们一致,要加紧督促增援分队的行动,敌人的全线进攻已经开始,其穿插分队可能就在三号高地附近,所以你必须严密观察三号高地的动向,必要时你要亲自带队上去,坚决阻敌于三号高地以南。另外,二号高地也不能丢掉,现在牵一发动全身,敌人的战术也可能是哪个方向发展的发就在哪个方向突破,所以要做好把预备队拉上去的准备,坚守在前沿,坚决不能让敌人进入纵深。” 营长的一大长串连祝贺和命令全来了,时间紧迫,教导员一句话也没插上,不过,他们的意思我全弄明白了,就是让我在前沿与敌人展开决战,不只是迟滞和消耗,还要钉在原地,不使敌人威胁到我纵深的一分一毫。这难度实在太大了,我们承受的压力也是前所未有,防御战的残酷本质再次显现出来,让我想起两年前实习时的那场艰苦的防御战。 第一百七十二章 坚守抗击(十三) 炮击过后的战场突然变得一片死寂,久经战阵的人们知道这死寂的背后是什么。每次大血战都是如此,双方似乎都很默契,预先都给对方一个片刻的死寂,随后就是一场真正的血腥的残酷较量。 我带着通信号爬出坑道外,除了残损的堑壕以外,工事掩体已经打得破烂不堪,所有的明火力点全部被炸毁,暗火力点也被炸得对我们自己来说也是暗的,居然找不到进口,无法钻进去人操作枪械。 敌人的步兵攻击还未开始,我也在等着敌人打响的方向,确切的说是等着敌人从哪个方向渗透和穿插,那个方向才是战斗最激烈最要害的位置。 孟来福已经利用敌炮火障隙上了三号高地并安全的钻进了坑道中,这个消息让我很是宽慰。他在电台里迅速向我报告,两个高地的结合部并没有发现敌人的潜伏行动,他们与左邻步兵五连的接合部也没有发现敌人穿插的迹象。这个情况让我觉得奇怪,难道敌人已经渗透进来了?还是敌人要利用我二号高地与右邻步兵四连的接合部实施渗透和穿插? 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况,那我的判断可就失策了,我的指挥就是完全的失误,失利在所难免。我赶紧一边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结合部的位置,一边使用电台与营长沟通,听营长通报步兵四连发情的敌情。 真是出了鬼了,我的望远镜里没有发现任何敌人,归步兵四连保障的接合部也没有发现敌人的一兵一卒。 “妈的,真见鬼,敌人这是搞什么明堂?”连一向指挥果断判断机敏的营长也耐不住性子,骂粗话倒是符合他的性格。 “穆童,不管敌人耍什么花招,我们就是死钉在阵地上,就是一支鸟也不能让它飞过去,我就不信敌人能有天大的本事,只要我们人在阵地上,就是胜利。”营长又说了一堆打气的话,我都觉得正确,挑不出什么毛病。团里也没有侦察出来敌人的下一步动向,只是判断敌人马上就要大规模攻击了。 这些敌情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不用说是打了数仗,就是刚上战场的新战士也知道敌人火力准备之后要干什么,肯定是攻击,而我们就是坚决扼守坚决抗击,不让敌人前进一步,坚决粉碎敌人的攻击企图。 等了大约十几分钟还是不见敌人的身影,刚才的炮击已经够猛烈了,很难想象敌人还会组织更大规模的火力准备,而且我们的炮兵一直在压制敌人的炮阵地,他们就是想大规模炮击也不可能,现在这个时节只能是他们的步兵硬着头皮往上冲了,如果没有渗透穿插分队,那他们的步兵也不会得什么好果子吃,我们部署在前沿的各轻重火力足够让敌人喝一壶的。 敌人不来攻击当然好,问题是目前这个态势,敌人是非来不可,可我们却难以预判其攻击发起的时间和攻击方向,这个对指挥员来讲真是头疼。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采取老套路,命令两个高地均派出前出侦察小组,到敌人冲击出发阵地前侧去查看,到底敌人在玩什么路子,难道他们只靠炮兵就想解决问题?甚至连步兵都不用上来就把我们都打残了?如果是那样,他们可是太相信自己的炮和尚你等着最新章节兵火力了,毕竟在轮战当中,他们在炮战方面还没有取得过一次决定性的胜利。 二号高地方向我再次派出最信任的得力干将孙猛出马,三号高地方向则是由孟来福派出来了排长李凤志带着一个班前出,可见对这两组前出侦察的重视。我要求两个战斗小组,不惜冒生命危险,必须把敌情给我摸清,必须了解敌人的真实企图,一旦与敌人冲击的步兵遭遇,必须全速后退,不得与之交战。 两个小组出发前,我又命令三号高地一挺重机枪和一门无炮及二号高地一挺重机枪占领阵地,掩护两个侦察小组的行动。除此之外,我还不放心,又命令两个高地的阵地指挥员也占领阵地,必须保持对两个侦察小组的全程指挥。 孙猛带着三个弟兄,顺着二号高地右侧一条被炮火几乎炸平的小冲沟前进,他们前出了大约二百米左右,还是没有发现敌人行动,于是在步话机里将情况向我报告。我赶紧命令他们停止前进,改由原地待命,并派一个战士继续前出,待命的侦察小组原地转为支援,就是掩护那一个单兵的行动。我的意见很明确也很保守,就是尽量减少前出的人员,一旦被敌发现,损失的人数越少越好。 李凤志带那一个班也跟孙猛他们遇到的情况差不太多,都是前出二三百米不见敌情,按照我的命令,他们也是大部分人原地转为掩护,只派三个人继续前出侦察。 向前去的人越来越少,查到的敌情也是越来越少,几乎就没有,敌人甚至放弃了冲击出发阵地,坦克和装甲车没见一辆,连步兵也不知埋伏在什么地方,这些情况越来越让我感到不解,上报给营长后,他也弄得迷糊,不知道敌人究竟要干什么,没听说大规模炮击过后,就什么也不管了。 看来敌人就是要使用炮兵解决问题了,至少当时我是那么想,于是也不等营长下达命令,我的命令已经下达了,前出的二个侦察小组迅速返回,所有阵地人员必须回坑道防炮。 亲眼见到孙猛带着三个战士连滚带爬的奔回坑道,又听到孟来福报告李凤志他们也全部撤回来,我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估计敌人的炮击马上要开始。我又沟通了营长,把我的判断向营长报告,并请示营长呼唤上级炮兵,迅速对敌人的炮阵地实施压制,在敌人火力准备之前实施大规模炮袭。我请示完还觉得不妥,又再次沟通营长,把判断的敌人步兵隐蔽地域报告营长,请示上级炮兵,如果有可能的情况下,应对上述地域实施反火力准备,大量的杀伤敌进攻力量。 营长的回话很干脆,炮击敌炮阵地没问题,但那几个步兵隐蔽地域不能实施炮袭,因为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只是凭猜想不能做为打击的依据。 我一想,营长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们是在打仗,什么事情不能想当然,不能一拍大腿就说敌人在哪藏着,必须要得到确切的情报。可这情报至少在现在是得不到了,前出的两个侦察小组走了不下五百米用望远镜都观察不到敌人的半点动向。上级的什么电子侦察分队电子侦察设施也没有提供半点敌人的动向,难道敌人真的“藏于九地之下,动于九天之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决战之前 第一百七十三章决战之前 又等了近半个小时还是没有等到敌人攻击开始,连炮击也停止了。这种等待实在漫长,让人闹心。明知道敌人就要来袭,可不掌握攻击的确切时间,简直是一种折磨,或者说是敌人成功的进行了一场心理战。 若干年后的美伊美海湾战争,美军也使用了这种心理战手段。就是明确的告诉你打击的日期,让你有所期待,必须设防,但不知道具体的时间,精神总是在紧张中度过,那种战场上的折磨甚至比凌迟还让人难受。 “去他妈的,我们不等了,恕老子不奉陪。”我骂了一句,只留下值班火器在阵地上对敌人保持监视,自己带着通信员钻回了坑道,我要睡上一觉。 靠在坑道的墙上,我闭上眼睛,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敌人的反常举动把我们各级指挥员都弄得很闹心,连营长也在营指挥所里,不断的踱着步,嘴里不停的嘟囊“敌人哪里去了呢?”看那意思,有点象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我靠了五分钟墙,还是没有一丝睡意,马上就要天黑了。我判断敌人的这次穿插百分之九十是要利用夜暗,可他们白天那么凶猛的炮击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一场心理战?这可有些过于浪费了,敌人的弹药和炮兵数量一向不占优势。 阵地前侧的警戒阵地我也派了三个人过去,即然上级不能通报敌情,我们只能自力更生了,用最原始的侦察方法,贴近敌人,只要远距离一有动向,我们马上就可得知。 全连包括纵深阵地内的张宝海排这一夜过得太难熬,整整一夜,大家都未睡,都抱着枪随时准备冲上阵地与敌人撕杀,结果敌人整整一夜没有动静,不但未让大家高兴,反而都骂骂咧咧,大家的想法都一样,就是早打比晚打强,现在打比以后打效果肯定不一样。 连续三天三夜,都是这种情况,白天敌人炮击约半小时,强度还是跟前几次一样,打得很猛烈,可就是干打雷不下雨,让人等得心烦,心烦当中慢慢容易失去警觉。 我觉得这种思想很危险,在连队当中,甚至在我的心里也微微起了一些变化,不知道敌人要干什么,慢慢的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又过了两天,每天都和孟来福还有张宝海及配属分队指挥员联系,我生怕他们过于大意,着了敌人的道,连续的炮击肯定有问题,他们可能就是在等我们放松或者是精神崩溃的那一刻,显然是弓拉满了,只等发射。 第六天白天,敌人没有按照贯例开炮,我们的炮兵却按照贯例给他们打了一阵子。我觉得今天是反常当中最反常的一天,必须要注意警戒了。往阵地前侧派出的警戒哨比往常多了一倍,各阵地之间的结合部要求有巡逻哨反复巡逻,必须给我竖起耳朵,瞪大眼睛,敌人的渗透或者穿插估计就在今天了。 我的判断没错,时间就在今天,可一天有二十四小时,那一昼夜不知要发生多少事,敌人的攻击在哪个时辰真说不好,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把我的担心通过电话向营长进行了报告,并建议对敌人冲击出发阵地实施多次反火力准备,尽管那个地域没有发现任何敌人动向,但我们必须要往那打,以心理战还击敌人的心理战。 营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同意了我的建议。他马上给团指挥所打电话建议炮兵对敌人的进攻出发阵地和冲击出发阵地实施几次大规模的反火力准备,并建议上级电子战分队对敌人实施不间断的电子干扰,以求打乱敌人的进攻部署。 营长的回话让人大失所望,团指挥所根本侦察和判断,决定不先期准备给敌人炮兵火力打击,还是老理由,没有发现敌人动向就开炮暴露目标不说,还容易引起我方各部、分队之间的猜疑,有个相互协同的问题。电子干扰每天都在实施,用不着我们建议,上级电子对抗团几乎对敌人实施二十四小时的大功率干扰,成果显著。 我生气也没办法,作战是全团甚至全师一盘棋,不是因为我们一个连一个营阵地前侧不正常,所有的火力就都集中在我们一个方向。电子干扰的效果很难说,敌人近段一直实施无线电静默,对付电子干扰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开机,让我们白白干扰,敌人肯定还有除了有线有外的多种通信联络办法,这帮兔崽子打仗多年经验丰富,仗是越打越聪明了。 我只好自己准备,自己这边加小心了,为了防止敌人的突然袭击,我要求几个阵地指挥员每隔半小时就向我报告一次当面敌情,遇有重大情况马上报告,还把警戒哨派到距离警戒阵地更远的位置,时刻监视敌人动向。 光做这些还不够,我们坑道外面的工事和阵地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我要求弟兄们,只要敌人没有炮响,马上出去恢复表面阵地。阵前布雷是必不可少的,尤其在各阵地的接合部,我们又布设了大量的防步兵地雷,在阵地前侧的网状阵地附近又布设了大量的防坦克地雷。 不光是前沿阵地如此办理,纵深内的几个火器分队的前侧和纵深主阵地前侧都按我的要求布设雷区,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寸土必争,实在守不住,先退守坑道,争取利用坑道迟滞敌人,一旦坑道也不行,就收缩兵力退至纵深二线阵地防御,直到与敌人拚个你死我活,就是剩一个人也要战斗到底。 营长和教导员在电话里也跟我反复讲明这层意思,他们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敌人打了五天炮,比任何一次炮击的火力都猛,而步兵居然不前进一步,甚至不知藏到哪去,说明此次敌人的进攻肯定是超规模的,整连整营的攻击都非常有可能,而且还是不间断的攻击,一旦打起来不会容我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现在就是在等那个爆发点。而营部也做好了准备,实在不行就收缩兵力,以营纵深内主阵地为主,实施重点防御,一旦重点防御还不能奏效,就实施搏命似的反冲击,或各种规模的逆袭。 看来各级都在进行最后的准备,一场大血战即将来临,这可能是我们遇到的最大规模一次血战了,所以大家即兴奋又紧张,平时只有不停的忙碌,做好战前准备,弟兄们连个笑脸开个玩笑的都没有。 为了缓和大家的情绪,我把几个班长叫到一起,因为阵地上的大部分兵力都被孟来福带走,三号高地是重点防御方向和防御要点,我这边的干部只有曹红军一人,所以我只能召集班长们开会,给他们一些精神上的鼓励和安慰,我还随意的开了几个玩笑,结果大家只是干笑了几声,看那意思是笑不出来,可能是我的笑话讲的不好,最大的可能是人家只因为我是连长,所以硬挤了付笑脸算是对我的捧场和支持。 大战之前的准备时刻,我再次想起了我的同学战友二哥李运鹏,如果他要是活着该有多好啊,鼓舞士气,战前动员都应该是他干的活,可现在被冷落在纵深阵地内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四处添乱尽帮倒忙的二郎神杨翦实在可气,一点都指望不上他。 敌人炮击又开始了,这回不是在白天打,而是接近黄昏的时候,说明敌人的攻击就在晚上,可敌人的主攻方向还是判断不清,最重要的是敌人的渗透穿插方向不知在哪里。我心情紧张的要命,可脸上还是露出那种足以使全连任何一个战士都依赖的坚定。 孟来福的报告有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他们三号高地方向落弹不多,所谓的落弹不多也是相对于我们二号高地而言。但这个信息似乎证实了我的判断,敌人很有可能是声东击西,炮弹打的不多,说明敌人一会攻击发起前差不多会选择他们那个方向,等步兵开始冲击的时候,再实施第二次火力准备。 不过,一旦敌人玩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把主攻方向定在我们二号高地就糟了,那会让我调整都来不及,如果真是整连正营规模的冲击,估计我们能阻住一个波次的进攻就算不错了,想挡住在坦克、装甲车支援或引导下的步兵冲击谈何容易? 突然,纵深内的张宝海通过电台向我报告,他说的话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决战(一) 张宝海的声音很急促,他也被突然得到的情况惊呆了,敌人居然绕过我们的前沿阵地又跑到我纵深去了,这回的人数还不少,能有七八十人,还是奔着营指挥所去的。 “张宝海,你给我大声点,情况属不属实?敌人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他们怎么可能飞过去?除非是长了膀。” “连长,我也不相信这事,可这是事实啊,我的观察哨才发现的,然后我也出去,在望远镜里发现,好象还不只七八十人,还带着无炮等重武器。” 我听说完情况,觉得这简直不太可能,上回敌人是从悬崖上爬过来,这回天黑了,他们不可能在那个地方爬,而且他们也不敢从那个方向往上爬,我们早就对那个地域严加防犯,不会再给敌人留任何机会。 那敌人是从什么方向上来的呢?几个结合部每天都检查不下十回,每半个小时都会得到各阵地指挥员的一次通报,跟友邻步兵四连、步兵五连的联系一直通过营长,从来就没间断过,难道敌人是土行孙从地缝里钻出来的? 我赶紧将情况报告营长,不管他们是怎么过来的,这情况太重要的,必须把情况上报,必须马上做出处置。 营长也很吃惊,不吃惊是不正常的,每次敌人的渗透都是奔着他们去的,就是想一下端掉我们的指挥中枢,一下让我们的指挥瘫痪,迫使我们几个前沿一梯队防御连各自为战,心理上未战先乱,而后配合其正面的进攻,将我们分割围歼。 “穆童,你们不要管我们营指挥所,估计敌人的正面进攻就要打响,现在你们要独立作战,必须守住前沿阵地,同时还要做出抗击敌人侧后偷袭的准备,做好被敌人包围打恶战的准备,必须坚守到最后一个人,不允许有任何理由放弃阵地。” 营长的话说的非常狠,他的决心已定,非常果断,符合他的一贯性格,也是我最佩服的那种军人性格。同时,我也深为营指挥所担心,他们要遭到数倍于己的敌人袭击,而且那七八十人肯定不是普通的步兵,一定是精干的特工,还配备有重火器,麻烦太大了。 我知道营长没有留多少预备队,仅有的二个排还分给我们这个方向一个排,只有一个排的步兵,没有重火器,再加上营部通信班那几个人很难抵挡敌人特工的特战突袭,估计坚持一个小时都困难,可这种情况下,营长坚持不从前沿分兵,甚至不让我们纵深的张宝海那一个排回去救援,魄力可见一般,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真是具有大将风度。 可光有镇静,光有大将风度是远远不够的,敌人就要打到营指挥所,就要端了我们的老窝,谁听了这事都会急,我也不能光听营长的,必须向他建议。 “营长,你们现在太危险了,必须从前沿分兵,张宝海的一个排可以马上贴上这股敌人,他们距离敌人最近,可以先缠住敌人,然后命令步兵四连和五连各抽一个排返回纵深,先把这伙敌人干掉。” “穆童,你给我听好了,我这边的事不用你和,我自有办法,你们那个方向不许动一兵一卒,马上敌人的进攻就会开始,你们马上就要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就按我的命令办,丢了阵地我饶不了你。” 唉,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营长他们都这样了,还饶不了我,估计他们得死在我前头。 营长的电话未落,敌人宋师帖吧的炮弹就落到了阵地上。连试射都没有,这几天敌人的炮击早打出了成果诸元,根据不用什么试射,上来就是效力射,炮弹打的齐准,弹着点密集,就是梨地一般,我们刚刚恢复的工事、掩体又要被炸成另一番天地。 “准备战斗”我大声的向坑道里的弟兄们下达着命令,这次如果出去占领阵地就不是分批次的梯次占领了,就剩不到一个排的兵力,敌人的攻击规模肯定是连以上的,我们只能全部占领阵地。但我给孟来福他们那边下达的命令却是分批占领阵地,他们的人多装备也多,同时也是敌人打击的重点,坚守的时间也要比我们这边长,我们的二号高地失守还说得过去,三号高地是坚决不能丢。 出人意料的是,三号高地方向承受敌人的炮兵火力打击并不猛烈,落弹极少,跟我们这边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妈的,敌人又在玩什么鬼花招?该渗透进来的已经进来,该隐藏的都显露出来,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我心里暗自嘀咕着,握枪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这也是非常罕见的,以前打了那么些仗,大汗淋漓的时候很普遍,还重来没有手心见汗的现象,看来心理却实紧张的要命,这仗太难打了,形势从来没这么恶劣过。 我们现在基本是摸不清头脑,受危胁最大的是营指挥所,那股敌人肯定是最凶猛的一伙,但他们没有坦克和装甲车等重装备,只是人数上占了优势,而且从空间到时间都占了上风。向我们攻击的一路敌人有二辆坦克和三辆装甲车,并不是连规模,应该是个加强步兵排,也配备有重机枪、无炮等火器。而孟来福他们的三号高地,敌人并没有火力准备,暂时还没有敌人向他们冲击,所以他们现在好象最轻闲,几乎没有仗打,一切都乱了套。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坚决不从三号高地分兵,命令孟来福必须严密监视敌人的动向,没我的命令不许全部占领阵地,更不允擅自做主,主动向我们方向支援。我在电话里告诉孟来福:“就是眼看着我们二号高地上的人全死光了也不许动,就给我死钉在三号高地。” 我的策略就是不管敌人从哪个方向开打,三号高地就是不能丢,必须守住,即使我和二排全部战死,丢了阵地也无所谓,三号高地是通我纵深的门户,守住了三号高地,即使敌人占了二号高地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三号高地的轻重武器可以很轻松的控制二号高地及附近地域,所以重点就是孟来福他们镇守的三号高地。 与孟来福通完话,前方观察哨就在步话机里传来了报告,敌人已经摸到我阵地前侧一百米左右的位置,障碍区和雷场早在敌人火力准备的时候就被他们的火箭扫雷弹开僻出了正面五十米,纵深一百米左右的一条通路,通路内的残存障碍和未引爆的地雷也在其工兵的排障下损失殆近。 “孙猛,你带一个班先上去,打击通过通路之敌,我马上就带着全排从另一个坑道口出去占领阵地,堵住通路口,争取第一步先干掉敌人的步兵。”我把孙猛和他的六班派出去后,又向无炮班长和重机枪排长布置了任务,就是在我们出坑道打击敌步兵十分钟后,他们也要占领基本发射阵地,打击靠近的敌坦克。 纵深内的张宝海还是得到我的命令不许乱动,而迫击炮排和反坦克导弹排主要是支援三号高地的行动,现在还未到行动的时机,我上他们继续待命。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决战(二) 第一百七十五章决战(二) 孙猛带着一个班弟兄上阵地没到半分钟,敌人已大部进入通路,坦克和装甲车并没有引导步兵冲击,而是在通路外侧以火力支援战斗。可以是吸取了前两次坦克和装甲车全部被我干掉的教训,所以这回他们轻易不敢越雷池一步,一直在距离己方步兵二百米远的位置,又坦克炮、高射机枪、航向机枪和并列机枪的火力压制我方阵地。 这招很奏效,敌人的二辆坦克加上三辆装甲车的高射机枪火力,形成的交叉火网几乎比一个步兵连全连射击还猛,尤其是那二门坦克炮,停止间射击,没什么难度,几乎发现一个目标就能摧毁一个,一打一个准。 机警的孙猛并没有让手下弟兄钻进那些个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明暗火力点,那东西已经不管用,而且还极易被敌坦克火打掉。 “连长,敌人的火力太猛,必须把无炮调出来打坦克,我们距离太远了,四0火也无法有效命中。”孙猛赶紧用步话机和我联系,并建议使用二号高地唯一的一门无炮。 我二话没说,动用家底的时候到了,不但把无炮抬出去,就是重机枪也得搬出去,坑道里除了走不动路的重伤员,其他人员全部出动,必须要把当面这股敌人尽快的打下去。 曹红军带着人另一个坑道口前出占领阵地,我又和孟来福沟通一次,看看他们那边的敌情有无变化,结果让我再次头疼,他们还是没有发现太大的敌情,只是有零星炮弹落到阵地上。我用电话告诉他们:“不得乱动,违者军法从事。”说完又和营长再次沟通。我知道营长他们肯定正和那七八十敌特工周旋,说不定已经转移了指挥所。 电话里传来营长的声音,顿时把我吓了一跳,电话线还未撤收,营长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着,要知道距离他们还有不到一百米就是敌人的精干特工,而赶到营长周围增援的只有一个排兵力,标准典型的“空城计”。 “营长,快撤吧,或者向我们六连靠拢。”我为了营长和教导员及营部弟兄的安全,马上提出建议,应该只是饥不择食,没有办法的办法,其实那已经无法撤了,敌人盯准了目标,就是撤也会让敌人咬住不放,一定会尾随堵截,不等营长他们向我阵地靠拢就会被消灭在运动之中。 “撤?往哪撤?这是我们的纵深阵地,不能留给敌人,老子今天就死在这里。”营长的气魄很大,让人佩服,镇静和果敢更是让人可以活到老学老,只是他那套把战士当阿拉伯数字的理论让人无法恭唯。 “营长,这样不行,我必须派张宝海过去接应你们,另外需要请示上级,必要是把团预备队拉上去。”我大声恳求着营长,他们现在处境实在太危险了。 “行了,穆童把你们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守住得了,我的事不用你们管,记住,一定要坚守住阵地,不许放过来一个敌人。”营长果断的挂断了电话,他们那个方向的枪声响了起来,肯定是敌人攻上来了,营预备队已经与敌人接上了火。 当我再次接通营长的电话时已经不通,狡猾的敌人一定剪断了电话线。我再次用电话沟通营长的时候,营部通信员也不再与我联系,他也一定拿起了枪准备与敌展开决战。 我也不能犹豫了,孙猛在步话机里急切的呼唤,正面的敌人距离我阵地不到五十米了,他们已经开始向敌人投手榴弹。 “跟我上!”我大喊一声跃出坑道,才发现,我身边只有文书和通信员,还有两个伤员。 “你们给我回去,这不需要你们。”我大声喝斥着两个伤员,他们连走动都费力,可非要往坑道外面爬。 “连长,让我们上吧,敌人太猖狂了,不叫训叫训他们实在不行,我们不想躲在坑道里当乌龟。” “好兄弟,给我好好呆在坑道里,记住,一旦敌人冲进来,就给我跟他们拚命,不许当俘虏,我们六连没有被敌人活捉过的习惯。”我看着两个弟兄,提醒着最担心的话。 “放心吧,连长,我们是‘大功六连’的战士,死也不当俘虏。” 我再次向坑道里躺着的几个重伤员看了一眼,什么也不说了,拎着冲锋枪冲上了阵地。 孙猛正带着弟兄们向敌人投掷手榴弹,仅仅投了七八颗,就被敌人坦克和装甲车的机枪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我赶紧大声指挥无炮班和二排的所有四0火箭筒射手,此时不要再管什么位置,就在原地操炮、踞筒,自行瞄准敌人坦克和装甲车,感觉差不多就可以发射。 六具四0火箭筒和一门无炮均占领了阵地,都对敌坦克和装甲车实施瞄准,发射也是很混乱,没有什么顺序,两枚火箭弹呼啸着飞向敌坦克,可我一看弹道就知道完了,肯定要打偏。 马上命令无炮班要瞄准了再发射,不能太盲目,自行瞄准没问题,但要瞄得准,必须争取打掉一辆敌坦克,从心理上震撼敌人,让其他的装甲目标害怕,不敢随意的用枪用炮压制我们。 冲击的敌人步兵这回更凶猛了,他们一定是得到了死命,不杀上我们阵地,回去也是个死,所以不如跟我们拚了。通路还有一些残存的障碍和地雷,这帮家伙已经不管不顾了,甚至还有三四个敌人为了开僻通路,为了保障后续的敌人冲击,他们也学会了我们的勇敢行为,滚雷。 敌人的拚命当然在心理上也震撼了我们,一些新战士也有些害怕,从他们操枪的手就能看得出来,哆哆嗦嗦的,那两枚火箭弹之所以未击中目标就是与射手的心理波动有关。 此时,战场上已乱成一片,浓烟滚滚,炮声隆隆,杀声震天。敌人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不计伤亡,玩了命的往上冲。 我都有些奇怪,这伙敌人如此拚命,得到的重装务重火器支援还多,是不是主攻方向就定在我们这头? 我再次亲手操作起轻机枪,又向重机枪班大声命令,让他们必须敢于抬头,必须要坚决的以火力打击敌人,不要被敌人的气势所吓倒。 我的轻机枪打得还是象以前一样的准,大声的命令让阵地上的弟兄感受到强有力的鼓舞,此时的指挥已经成了次要的,重要的是精神的力量。 又有四枚火箭弹发射出膛,除一枚偏弹外,其余三枚均命中敌坦克,二枚火箭弹命中敌一辆坦克的侧方装甲,将这辆坦克当场击毁,另一枚火箭弹命中了另一辆坦克的前装甲,那个位置装甲防护太厚,所以穿甲弹并没有有效将其击毁,只是吓了坦克里面乘员一跳,半天时间没有开炮和操作机枪。 无炮最后一个发射,他们的目标是敌人一辆装甲车。因为那辆装甲车的位置最靠前最突出最容易遭到打击。无炮班长果断亲自肩炮发射,他瞄的很稳健,不急于发射,稳健得让我都跟着着急。 终于等到那门无炮响了,一看弹道就知道敌装甲车跑不了,随着巨大的爆炸声,那辆敌装甲车再也无法以高射机枪平射来支援步兵战斗了。 敌人的步兵最近的已经冲到堑壕前侧二十来米远的位置,他们也在准备手榴弹,就要在投完手榴弹手,怪叫着冲进堑壕。 也怪敌人太着急了,居然是密集的冲击队形,三四个敌人的间隔距离不到半米,跟好哥们儿似的挤在一起,正是我轻机枪打击的最好时候。如此大礼,我当然要笑纳,两个点射六发弹就要了那三四个敌人的命,临倒地的时候手里的手榴弹还没掷出来,有一个居然拉着了火,自己的手榴弹将自己炸死。 “孙猛,不要在原地打了,还是老套路,迂回到敌人侧后去,争取再搞掉几个。”我大声向孙猛喊着,战场声响太大,孙猛很难听清我的声音。其实我也只是顺着方向开喊,并看不清孙猛的确切位置,但孙猛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早就形成默契了。 就在孙猛带着两个弟兄向敌人侧后运动的时候,我旁边的通信员赶紧向我报告,说孟来福他们主动联系了。 我趴在堑壕里大声的呼唤着孟来福,急切的问他们情况。 “连长,你判断的对,敌人开始冲击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决战(三) 第一百七十六章决战(三) 孟来福的报告是我意料之中,我甚至还有些盼着敌人从他那个方向进攻,好证实我的判断。一旦敌人真的从那个方向攻击,我又有些担心,因为我没有亲自带队在那个方向坚守。 “老孟,记住,先不要投入兵力太多,敌人肯定是多波次反复冲击,要留有足够的预备力量,要做长时间抗击的准备。” 我向孟来福喊了几句,就赶紧继续操作轻机枪,我们正面的敌人也是凶猛异常,没有一点要退的意思。 孙猛带着二个战士的迂回也不顺利,敌人还剩一辆坦克和二辆装甲车,刚才遭到无炮和四0火箭筒的两次袭击,他们小心多了,这回撤到较隐蔽位置,继续用高射机枪和航向机枪、并列机枪向我猛烈射击,前侧的步兵也不断的给他们指示目标,并盯住我们的无炮和四0火箭筒发射位置,轻易不再让我们开炮。 孙猛刚从堑壕前出不到十米,跃进至一个弹坑即被敌人的步兵发现,马上引来一挺轻机枪和数枝冲锋枪的密集火力打击,三个人只能伏在弹坑内不敢动弹,稍一抬头就会被打出十几个血窟窿。 我见情况不妙,孙猛他们的迂回敌侧后行动肯定是失败了,但人还没死,为了保护这三个弟兄,我也豁出去了,抱着轻机枪跃出堑壕,连续滚动了二十几米,在敌人那挺轻机枪左侧不足百米的位置踞枪。 敌人只顾着向弹坑射击,他们知道坑里的几个人是准备绕到他们后面的,是奔着他们依靠最大的坦克和装甲车去的,所以注意力全集中在土坑,不把孙猛他们几个都打死势不罢休。他们当然没有想到一个连长会抱着轻机枪接近了他们最要命的位置。 我也没做什么瞄准动作,概略瞄了一下,轻机枪就冒出了火焰,连续打了几个短点射,敌人轻机枪顿时失去了声音,可周围那几枝冲锋枪不干了,他们瞬间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在轻机枪停止射击不到五秒钟,就有十几枝冲锋枪向我这个方向开打。 没有办法,我也只好抱着枪缩在坑里不能动弹,孙猛在另一个方向肯定是听到了我的机枪声,他们承受的压力略微减小,于是都伏在坑口准备射击,结果三个人刚跃起身子踞枪瞄准,还没等击发,就被子弹将两个弟兄打中,孙猛也受了轻伤,躺在坑里半天没动静。 曹红军看到我和孙猛都没了动静,急的要死,阵地上的情况太恶劣了,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继续以强大火力做为冲击敌人的后盾,而冲击的步兵有增无减,打死一批,后面又上一批,敌人越打越多,很快就要形成突破的态势。而我和孙猛还不知死活,曹红军终于感受到一名排长的压力,现在他要独立指挥作战了。 “弟兄们,集中火力压制左侧的敌人。”曹红军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为了解救我,而我却不想领他的情,现在对我威胁最大的不是冲上来的敌步兵,也不是压制我和孙猛两个人的敌人步机枪射手,而是在后侧以火力支援的敌坦克和装甲车。 “曹红军,我没死,不要管我,快去指挥无炮和‘四0火’,一定要干掉敌坦克。”我趴在坑里脸朝下,嘴里却是大声哟喝,生怕曹红军听不见。 阵地上已经打成一片,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听不出个数,我那声音已经够大了,可谁也听不清,因为大家的耳朵早被炮声震得麻木了。 从枪声中我已经听出曹红军他们还是向压制我的敌人开火,而没有转移火力,更没有派出人员对付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 此时,我不能再顾及自己的生命安全了,必须要做出表率。我把轻机枪扔到一旁,从身后的手榴弹袋里取出手榴弹,趴在地上把四颗手榴弹全部拧下盖子,而后趴在原地,挥臂扔出第一颗手榴弹,主要是找感觉,这种投弹姿势说实话已经基本没练过,不跃起身子就投弹,难度实在太大,估计能投出十几米就不错了,而且说是不跃起身子,其实上身也需要抬起一部分,那部分可能就要露出弹坑。 连投了两颗手榴弹,都是盲目出手,根本不知道敌人的确切位置,只是大概的奔着敌人枪响方向投过去。两次投弹敌人的子弹居然没有打中我,说明身子暴露不大,同时,我也知道敌人的手榴弹就快投进来了,于是把最后两颗手榴弹迅速投了出去,在爆炸声中在浓烟滚滚中,我迅速操起轻机枪跃出了弹坑,向右侧连滚带爬了十几米,身体不离地,轻机枪已经完成了踞枪,接着又是连续的几个短点射,接着又是不断的滚进。 曹红军这次看的清楚,知道我还活着,他忙乎的更厉害了,全排的步机枪全部向我前侧的敌人打去,说死要救出连长。 “曹红军,还不去打坦克?你瞎打个屁?” 这句话估计曹红军是听到了,即使他听不到,他周围的一排弟兄也能听得到。实际我也是错怪了这个小排长,那门无炮和几具四0火箭筒都没闲着,都在向敌人坦克和装甲车方向移动,仗打到这个份上,根本用不着指挥员下命令,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办。就连坑道里最后出来的重机枪也不用我的指挥,连续转移了几次阵地,重机枪一直在运动中对敌保持有效压制。 孙猛趴在坑里自己浑身上下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有胳膊受点小伤,其他并无大碍,马上拎着冲锋枪要向坑上运动。这小子一向机灵,刚跃了一下就觉得不行,刚才两个弟兄就是这么被打倒的,不能向上向前跃,只能选择从侧方横滚出去,就象刚才我做的那个动作。 孙猛把自己和两个牺牲弟兄身上的手榴弹全解了下来,一共十二颗,他本来想扎成捆,可手上没有细绳,连续将十二枚手榴弹都投出去,估计没等他投完,自己就得被打成筛子。不都投出去,估计这仗打完也投不了了,他知道自己想离开这个弹坑不死也得扒成皮。于是孙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枚两枚的开投,他的臂力比我大,身体不用跃起太多,身子不露出弹坑就能将手榴弹掷出二十米以上,两枚手榴弹同时开投也会投个十七八米,力量大的人根本不在乎重量是多少。 连续投了两轮,四颗手榴弹出手,孙猛也跟我一样感觉自己身子没什么异常,敌人的子弹并没有击中他,除了手榴弹的功劳,重要的是曹红军和他的一排开始以火力全力支援孙猛,因为我已经趁乱爬回了堑壕。 孙猛又投了一次弹,这回敌人彻底被惹怒了,因为他的六枚手榴弹已经干掉了两个敌人,相当于闭着眼睛就干掉了两个,敌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受不了这个气,他们忍受不了这种盲目投弹还能被杀伤的结果,于是步机枪子弹再次象雨点一般扫了过来。 本来是想利用手榴弹的爆炸效果顺利脱身,结果却引来了更大规模的子弹还击。不过,孙猛还是觉得很痛快,他听到了坑外面敌人的嚎叫,那声音太熟悉了,一定是被炸到的敌人临死之前的哀鸣,同时,子弹打过来的越多,说明自己吸引的敌人越多,为同伴他造的歼敌机会也随之增大。孙猛略想了一下,决定不走了,就在这坑里与敌人斗下去。 敌人也有手榴弹,他们在步机枪火力和坦克、装甲车的有效支援下,全部准备好了手榴弹,除了对付孙猛,更多的是准备向我们的堑壕里投。 我回到坑道就发现了这一情况,其实敌人接近我堑壕里就一直准备做这个动作,他们想的比较简单,准备投一轮手榴弹,就大喊着冲进堑壕,在气势上压倒我们,没想到我们占据的阵地很分散,战术还很灵活,并没有死守住堑壕,而是分成群组,或跃出堑壕利用弹坑,或者运动射击,打一枪换个地方,让敌人的投弹计划迟迟无法实施。 现在敌人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的火力占绝对优势,人数也占绝对优势,我们也被压迫到一起,不象刚开打时那么分散。 我们的无炮和重机枪动作较慢,重机枪转换了几次阵地,枪手们也牺牲了好几个,现在操作重机枪的是他们班长和两个伤员,再也跑不动了,只能占据一处火力点,也不管敌人的坦克炮了,就在原地死命的开打,根本不把生死当一回事。 无炮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打了一炮击毁了一辆敌装甲车,但再也无法完成瞄准,敌人的步兵死盯着这件反坦克武器,他们只要一露头,立马会遭到至少三个方向的交叉火力射击。 这些情况我都看在眼里,喊已经失去作用,只能靠各自为战了,我们目前的最大危胁已经不再是敌坦克和装甲车,而是即将出手的敌人的手榴弹,那些东西一旦被投进堑壕,炸到弟兄们不说,产生的浓烟肯定被敌人所利用,敌人会士气大涨,肯定会在瞬间冲进来。 “弟兄们,不能让敌人投弹。”我边喊话边挖出大半个身子向敌人打着点射。 曹红军也干了一把漂亮的动作,在敌人准备手榴弹的时候,他的一排弟兄也在他的带领下准备好了手榴弹,都是上阵地时用筐抬来的,每个战士身边都有一个小筐,满满的装着开了盖子的手榴弹。 看到我这边轻机枪开打,重机枪也一直不停的吼叫,敌人暂时无法做出投弹的动作。曹红军大吼一声“投!”。随后自己就抢先投出一捆四枚手榴弹捆绑在一起的集束手榴弹。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决战(四) 第一百七十七章决战(四) 就在曹红军投出四枚手榴弹的瞬间,二排弟兄都把手榴弹投了出去,动作只比敌人快了一秒钟,这一秒钟的时间就可以决定这一回合的胜负,因为每个人都没有按照以前的习惯,投弹的同时将小手指勾着的拉环勾回来,他们都是用左手先拉环,在手里握了能有二秒多钟,然后开投,让手榴弹落地爆炸的时间大为缩短,几乎都是空爆,就是手榴弹未落地,已经成空中爆炸,杀伤效果最好,杀伤人员最多,也让敌人难以防犯。 共有几十枚手榴弹投入冲击的敌人群中,敌人的手榴弹虽然也拧开了盖子,但动作稍稍了一点,就将胜负掉了个过,差不多二十几个敌人在一片爆炸声中全部倒地不起,再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被爆死还不算,手里拧开盖拉着火的手榴弹还把自己炸得粉骨碎身。 孙猛一直趴在坑里,当他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并没有判断出来是哪方投的,因为彼此的距离太近了,可当听到枪声响起的时候,他知道是敌人全部被干掉了,马上就从弹坑的后侧滚出,当然,他没有选择返回堑壕,而是向敌人坦克和装甲车方向运动,他的身边就是敌人扔下的一具四0火箭筒,上边还装好了弹,就象给孙猛准备好似的。 曹红军率领一排弟兄一口气投出了几十枚手榴弹,几乎就没松气,没完到了的往出投,生怕被敌人缓过气来,要不是我喊,他还得继续往出甩,因为看不清堑壕外面的情况。 “曹红军,快别投了,全力支援孙猛。”我的喊话让曹红军如梦方醒,知道刚才的手榴弹轰炸起了作用,听到敌人的枪声突然停止,知道那冲击的二十来个敌人全报销了。 “弟兄们分散开,又火力支援孙猛。”曹红军也开始放声大喊,接着就是步机枪向敌坦克和装甲车方向打去。 估计敌坦克和装甲车里的人都被惊呆了,被那如原子弹爆炸一般的手榴弹突击震蒙了,他们支援的一个排冲击人员,不到一秒钟就全上了西天,连个喘气的都没有,以各种各样的造型躺、趴、伏、卧死了一地,让这几个装甲兵心惊胆战,手也跟着哆嗦,操作的机枪也失去了准头,坦克炮更是半天没打出一发,都被吓蒙了。 孙猛运动的很灵活还很隐蔽,成曲线式移动,不到半分钟就接近了敌坦克的侧方,他不能再往前跑了,否则非被敌人发现不可。 曹红军他们的射击对坦克和装甲车应该不起半点作用,但对掩护孙猛的接近动作可是力了大功,敌人的注意力全部在我主阵地一方,根本没想到还有一个拿着火箭筒向他们狂奔的孙猛。孙猛跃进至一处弹坑,马上迅速滚入,瞬间完成卧姿踞筒动作。 此时我们那门无炮也复活了,他们在原地发射了一发炮弹未击中敌人后,迅速向另一侧移动,准备再次发射炮弹,而敌人的坦克也发现了我们的无炮,他们也半天没开炮了,终于找到了一个目标。 敌人的坦克炮射速很快,还没等无炮战领发射阵地,就有一发坦克炮弹打过来,从无炮班的弟兄们头上掠过,打到后侧二百米左右的一处巨石上,巨大的响声和刺耳的尖叫把无炮班的弟兄们吓了一跳,赶紧就地卧倒,好在无炮还没有损坏,还可以发射炮弹。 孙猛踞好了火箭筒,可也来了麻烦,突然发现那具四0火箭筒没有光学瞄准具,在捡筒的时候就没有,或者是在孙猛运动中丢掉了,反正没有光学瞄准镜,精度肯定大受影响,击中目标的概率也大大降低。 好个孙猛,他早就练成了机械瞄准具准确瞄准的硬功夫,距离判断的也误差不大,最主要的是判断风向和风速,这手绝活在我们六连只有孟来福和张春晖等少数人才具备,连我也甘拜下风。 距离一百五十米,正是四0火箭筒的最佳射程,孙猛瞄的很仔细,用时也不长,只听咣的一声火箭弹出筒,紧接着就是一声更大的动静,敌坦克上的机枪马上就哑了火。 从我这个位置看,一时还判断不出敌坦克是否会被击毁,因为没有看清火箭弹的命中位置。不管能不能击毁,反正是打中了,孙猛必须要安全撤离。我再次高声叫着曹红军让他指挥全排迅速以火力掩护孙猛的回撤。 孙猛发射完之后并没有马上往回跑,他隐蔽的弹坑较深,敌人的机枪肯定打不到,如果跑出来在运动当中很容易被击中,所以他趴在弹坑中停了能有二分钟,确定没有机枪子弹射过来,才一个跃身滚出了弹坑,冷静的回身看看动静,才开始往回跑,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场奇兵,神兵出世。 “孙猛,姿势再低一些,向我这边跑。” 目前敌人只剩一辆装甲车在开火,坦克都被干掉了,我在望远镜里已经确定了孙猛打中那辆坦克是被击毁了,已经有几分钟没见动静,里面的乘员肯定全部毙命,所以现在敌人的威胁并不大,所以我也敢大着胆子将头伸出堑壕外,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向我这个方向运动。 无炮班的几个弟兄趴在地上也听到了我的喊声,同时他们也很长时间没听到敌坦克发射炮弹和子弹的声音了,觉得没什么问题,赶紧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土里钻了出来,抱着炮身、炮架继续转移炮阵地,还有一辆装甲车没有干掉呢。 其实敌人还有两辆装甲车没有被干掉,刚才打得太急,大家都没有太注意,其中一辆装甲车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脱离了战场,向敌人的后侧倒车撤离,也不开枪,车速很快,直到我在望远镜里观察孙猛的那次打击效果才发现这个情况,现在我们面对的只有敌人一辆装甲车。 估计是敌人的这次攻击受挫,后面支援的装甲车觉得没有必要再打下去,没有了步兵,他们失去了掩护的目标,同时他们也失去了步兵的掩护,孤零零的摆在那,很容易被我们击毁,所以选择了逃跑。 “无炮班,不能让敌人的装甲车跑了,给我追上去打掉它。”我这回已经不是探出头在喊,而是大半个身子露出堑壕狂喊,不仅是无炮班的弟兄听得到,阵地上的所有人都能听得到,因为周围的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如果敌人装甲车密闭性不好的话,没准里面的敌人也能听得到。 落在后面的那辆装甲车也开始倒车后退,速度也是非常快。无炮班已经占领了一处发射阵地,正在用炮准备打追击,阵地上的几具四0火箭筒射手也在装弹准备击发。 距离有些远,敌人逃跑的速度比冲击的速度快多了,还采取蛇形的撤退方式,几枚火箭弹都偏离了目标没有击中,只有无炮那一发炮弹击中了最后那辆装甲车。 装甲车里的敌人真是玩了命了,第一辆逃跑的装甲车早就远离了我们的视线,第二辆被命中的装甲车尾部明显往出冒火,可车一直没停,还顽强的往回开,速度丝毫不减,估计是没有命中要害。 “弟兄们迅速打扫战场,十五分钟之内必须返回坑道。”我的要求太严,给的时间太短,一场大战之后十来分钟的时间根本不够返回的,不用说掺扶重伤员,整理烈士遗体,收集弹药子弹,就是返回坑道也需要近五六分钟的时间。 我已经不能管那么多了,必须要全速撤离,敌人被打下去的同时,就是敌人炮兵火力报复和下次攻击炮火准备的开始。我还惦记着三号高地上的孟来福他们,那个方向已经发现了敌人的攻击动向,而且据他们报告,敌人的攻击规模还超出以往很多,肯定是投入了重兵。最主要的还有一条,我们纵深内的营部正遭到前所未遥威胁,那七八十敌人特工从哪冒出来的还不知道,营长已经带着人跟他们打了半天,不知战况如何。 “营长,我是穆童,二号高地方向刚打退了敌人一次加强排规模的步坦协同冲击,三号高地正在与敌展开激战,你们正面的敌特工消灭没有?” 一回到坑道,我没有按照惯例先和自己防御区域内的三号高地孟来福联系,而是沟通了营长,当听到营长活着的声音后,心中不禁暗自兴奋,话也多了不少,马上询问他们那个方向的敌情,时刻准备派人去解救营部。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决战(五) 营长传来的消息让我非常兴奋,扑向他们的敌特工已经被营预备队缠住,还有步兵四连的另一个排也在向这个方向疾进,马上就要投入战斗,我团纵深内的炮兵也对这伙敌特工实施了有效打击,目前的态势来看,敌特工的危胁已不算大。 我长出了一口气,要接着得到的情况就有些麻烦了,孟来福他们那边吃紧了。敌人发动连规模以上极别的冲击就有好几次,对三号高地实施围攻,左侧与友邻的结合部几乎被敌人突然,双方正在殊死争夺,三号高地有几处阵地已经被敌人占领,孟来福和李凤志已退至坑道前侧的一小段阵地与敌激战。 三号高地方向才打了不到二个小时就出现这么恶劣的场面,让我始料未及,敌人的动作也太快了,而且孟来福他们也太弱了,按照上级要求我们至少得坚持个十天半个月,而且上级也没有规定防御的时限,可两个小时不到,大部分阵地就被敌人占领,实在无法交差,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纵深内的敌特工危胁最大,营长他们人数还少,居然能把劣势转为胜势,孟来福、李凤志他们参加防御的人数最多,我把主要兵力兵器大部集中到他们那个方向,可不到二个小时就给打出这么个局面,让我实在无法理解,不禁驳然大怒。 “孟来福,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才顶了二个小时就把大部分阵地丢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大声训斥着,刚才一直在参加激烈的战斗,一直没功夫询问他们的战况。现在知道了战况又觉得太憋气,就放了狠话,可随后就是不停的后悔。参加防御战斗,已经打到了决战时刻,谁还想活着?孟来福肯定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我的问话基本没什么大用,还是把敌情摸清吧。 “连长,是这样的,左翼的步兵五连已经顶不住了,结合部归他们保障,敌人占领了五连的大部分阵地,目前对我们实施的是围攻,打下去一批上来一批,死战不退,每次冲击已经不是连规模了,甚至整营的兵力往上冲,每次冲击都有数量坦克和装甲车的配合保障。” 听完孟来福的话,我呆呆的愣了一分钟,实在是没想到敌人会这么疯狂,小小的三号高地正面根本摆不开一个营的敌人,可敌人就上这么些人,打破了战术常规,还每次都用坦克和装甲车开道冲击,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孟来福在电台里大声喊话,有线已经中断,周围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战况激烈,我听得出来,将身子探出坑道口,三号高地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小小的高地象一艘火海中的小船上下摇晃左右颠簸,很快就要被淹没在敌人的人海攻击之下。 这么打下去的结果就是敌人围歼了三号高地,而后直接向纵深直插,配合敌渗透进来的特工,一举拿下我一号高地和营指挥所,使我们的防御陷入全线被动。 我简单跟孟来福交待了几句最强医师5200,让他先维持住现存的阵地,不要轻易退守坑道,不到万得已不要使出那招坑道战,我马上过去,亲临三号高地指挥。 我把二号高地的防御全部交给一排长曹红军,这个方向显然不是敌人主要攻击和突破方向,但作用也极其重要,一旦被敌夺战,那敌人就将彻底对三号高地实施合围,甭说坚持二个小时,就是二十分钟那边也挺不住。而二号高地的重要性还在于能积极的配合三号高地的行动,让敌人进攻三号高地的同时,始终要顾及我二号高地的侧击,始终是敌人的心腹之患。 此时一号高地纵深内的张宝海排必须要有所行动了,本来我是留着他支援营指挥所战斗,现在看来营长他们对付那伙敌特工还比较轻松,我的三号高地已陷入重围,再不派兵解救,上级的防御任务肯定完不成,该是动用这支最后预备队的时刻了。 纵深一号高地上还部署着二炮连的迫击炮排还有反坦克导弹排,这两个火器分队,一直被我当做最重要的火器预备队,关键时刻才能使用,现在显然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好钢该用在刀刃上了。 我命令二炮连连长刘宝光迅速令迫击炮排占领阵地,如果有可能的情况下,刘宝光尽量带着指挥班到我二号高地前沿开侧指挥所,马上对围攻三号高地之敌实施压制射击,并对敌人后续梯队行拦阻射击。 反坦克导弹排的三个班迅速在一号高地顶部占领阵地,迅速以导弹对围攻三号高地的敌坦克和装甲车实施打击,而转移阵地,再次对后续的敌装甲目标实施打击。 给两个火器分队下了死命令后,我带着通信员出了坑道迅速向三号高地奔去。 我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虽然我到了三号高地也不会增加什么防御力量,我的指挥也跟孟来福的指挥没什么两样,但我是连长,是连队主官,是阵地最高指挥员,我的出现一定会带给坚守三号高地的弟兄们以极大的鼓舞,同时我也会掌握第一手战场情况,把握战场最危险地域的情况,从而掌握整个战局。 刚从坑道口出来就遭到敌人迫击炮的拦阻射击,敌人已经切断了我二号和三号高地联系,不只是电话线不通,来往的道路也遭到敌人炮火和重机枪的猛烈射击。 我赶紧带着通信员卧倒在地观察敌情,准备利用敌炮火间隙迅速跃进,争取快些赶到三号高地,如果再慢一会作,估计三号高地该成为敌人的掌中之物,那时我到了等于去送死。 曹红军也很机灵,他看我出了坑道,知道敌人已经封锁了二号和三号高地之间的联系,马上派两个战士携带一挺轻机枪出来掩护,想吸引敌人的重机枪火力。 “妈的,谁让你们出来的?给我滚回去?”我大声骂着那两个正卧倒出枪的轻机枪射手,他们的意思我懂,可敌人的炮火拦阻是能吸引过去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决战(六) 两个机枪射手听到我的骂声抱着机枪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坑道,还好没有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眼看着他们消失在坑道口,略放了下心,随后就紧张起来。 敌人的炮火拦阻区很宽大,落弹点却很密集,持续时间还很长,我趴了十分钟,居然一直没有停下的迹象,基本不给通过的间隙。总算等到炮火开始稀疏,我喊着距离我十几米的通信员让他跃进先通过,这小子背着电台,动作不灵便,所以让他先走,我随后间隔五秒钟开始向前跃进。 刚跑出去不到一百米,可能是被围攻三号高地的一辆敌装甲车发现了,高射机枪子弹割麦子似的扫了过来,我赶紧接着通信员再次匍匐在地,子弹从头顶嗖嗖飞过,打在后面的土里。真悬啊,距离那么远的敌人居然能发现我们只有两个人的行动,说明敌人一直保持对我二号高地的监视,生怕有人过去增援,我也暗自庆幸在敌人未开始攻击前就派了大部分兵力兵器赶往三号高地,否则现在这种情况,那么些人肯定过不去,而且三号高地早就该全部失守了。 没有办法与任何人联系,我们两个人现在的首要问题是防护躲避,能活着到达三号高地算是幸运。 这么趴在这里不是办法,一个连长弄得无依无靠,真的成了光杆司令,想前进不能,就是想退回二号高地也是难上加难。正愁得没法,一直在想着对策,如何能顺利通过,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敌人的高射机枪停止了射击,我心中一阵狂喜,真是太巧了,肯定是敌装甲车被我们的反坦克火力击中了。 是谁干的呢?听爆炸声判断不出来,而且三号高地方向一直爆炸不断,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我判断肯定是纵深一号高地的反坦克导弹排发射导弹了,现在孟来福和李凤志他们恐怕已经被压迫至坑道口,恐怕早失去打击远距离装甲目标的能力。 我也不想猜测了,赶紧往前跑吧,可没跑出五十米,麻烦又来了,敌人的炮火拦阻又开始了。 从二号高地通往三号高地只有一条路线,刚开始组织防御的时候,我曾试图用一条交通壕将两个高地联结成一体,可时间紧迫构工的工作量太大来不及完成,只留下两小段壕沟,刚才我和通信员出坑道口就是利用的这段壕沟做为掩蔽手段,可现在已经进入较开阔地形了,再向前一百五十米才有一段山体的小突出部能遮蔽敌人的炮火和步机枪打击,那应该是一段敌人射击的死角,过了死角又是一段约五十米长的较开阔地形,那段距离恐怕就是“死亡地带”了,过了“死亡地带”就是连接三号高地的另一小段壕沟,进了壕沟应该能再次得到防护,也就可以顺利的进入三号高地坑道附近。 我仔细的观察着敌人的炮火动向,查看着眼前的地形地物,看看哪块可有有效的得用,计算着通过的时间,盘算着跃红袍《》进的动作。 敌人的炮火拦阻是预先标定了射向,并不知道此刻有人要通过这段拦阻区,打的比较盲目,但没有什么空隙,想通过真不容易。看来我只能等了,等敌人炮火的间隔。好在我已经有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不象第一次参战时那么怕炮,炮弹一响当时浑身乱抖,有一种憋尿的感觉,而且情绪也极易激动,在炮火下运动很不耐心,很容易就受不了震荡,顶着炮火冲出去。现在不用说我,就连十七岁的通信员也极有经验,趴在一处弹坑里不声不响,还敢把脑袋探出坑口向外观察,也不象刚参战时,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恨不得把屁股拱到天上。 我利用防炮的时间,再次向三号高地方向观察。发现那边的枪声密集不断,还是激战,说明三号高地还有小部分在我们手里,否则枪声早就该稀疏甚至停止了。 小通信员背着电台,他不断向我喊话,打着手势,可我一点也听不见,周围都是爆炸声,能听到那十七岁的童音实属不易,估计肯定是有谁在电台里呼叫了。我什么也不想管了,就想等敌人炮火过后,马上赶到三号,当时就恨自己没长膀,否则我都想飞过去。 小通信员看喊话,打手势没有用,这小子年轻也沉不住气了,肯定是有重要情况,他也什么都不顾了,居然把电台从后背取下,抱在胸前,从弹坑里一跃而出,冒着炮火,低头弯腰向我这个方向曲身跑了过来,开始几步是跑,而后就是就地十八滚,一直滚到我的弹坑里。 “连长,快,快,是副连长,他们顶不住了,请求撤到坑道内。”小通信员边喊边把话筒送到了我嘴边。 “妈的,顶不住了?这么快就顶不住了?”我小声骂着接过话筒,马上就意识到肯定是不行了,孟来福不是杨翦,他说顶不住就一定是顶不住了,从来不会夸大其辞,更不会消极避战贪生怕死。 “孟来福,什么情况?怎么顶不住了?”我抓过话筒上来就开喊。 炮声隆隆中传来孟来福哑得不能再哑的声音,听起来根本不是他的声音,更象是一头受伤的狼。 “连长,我们已经进入了坑道,三号高地只剩下不到二个班的兵力,其他全部牺牲了,敌人的炮火太猛,根本不怕伤了他们自己,坦克和装甲车引领轮番冲击,打死一层上一层,实在顶不住,再这么打下去,我们人都打光也守不住阵地,不如先进坑道,待夜间再把阵地收复回来。” 我听完孟来福的话觉得说得很有道理,对他边行动边报告的处置也觉得满意,如果再硬挺下去,可能对战局更不利,我已经没有多少家底了,全打光就什么都完了,也是毫无意义,退守坑道也不是临阵脱逃,还可以保持对敌人的骚扰,晚上还可以利用夜暗恢复表面阵地,坑道战也是我军防御战斗独创的有效战法之一。 第一百八十章 决战(七) 放下电台话筒,敌人的炮火又出现了短暂的间歇,我赶紧拉着通信员跃出弹坑,向三号高地方向猛跑。这回也顾不上什么曲身了,不怕被敌人半路击中,就怕到不了三号高地,那边的形势实在太紧张了。 接近三号高地的时候,我拉着通信员先卧倒在地,现在这里已经成了敌人的天下。我们隐蔽在一处山体突出部后面,竖着耳朵听前面的声音。 枪炮声已经很稀疏,敌人哇哩哇啦的怪叫已经能听得见,估计是在寻找坑道口,准备实施爆破。 三号高地共有四个坑道口,有两处极为隐蔽,估计敌人发现不了,另两处就不好说了,即使被发现就是把坑道口炸塌,或者把坑道扩大,向里面射击,也有可能是连续爆破。 好在孟来福他们刚退守坑道,敌人还没有找到准确的坑道口位置,还没进行到爆破那步。可是我和通信员想进入坑道就不太容易了,因为看不清敌人的具体位置,如果我们冒然前进,一定会被敌人发现,如果在进入坑道之前被敌发现,那就把我们的坑道口暴露了。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奔明显的坑道口去,那个位置敌人迟早会发现,只是我们两个人太危险了。 我跑在前面,通信员距离我有五六米的位置紧跟在后面,快步猛跑,向着一处坑道口就奔了过去,预先已经用电台跟坑道里的孟来福联系过了,他们派人在坑道口用机枪掩护和接应我们。 快接近坑道口的时候,一股敌人发现了我们,冲锋枪迅速向我们开火,同时后面的装甲车也使用高射机枪平射,想把我们两个人打死。 真得感谢那个山地地形,我们的身子只暴露给敌人一小半,而且接近坑道口前我们均采取了低姿跃进,子弹一时打不到我们。不过,这么打下去,只要我们在坑道外再呆个一两分钟肯定就会被命中。 坑道口已经打开,孟来福亲自在坑道口操作轻机枪,对着向我们射击的敌人打起了点射,想压制住敌人。 发现和向我们开火的敌人并不多,只有三五个人和一辆装甲车,孟来福的机枪很轻松的压制了这伙敌人一分钟左右,装甲车上的敌高射机枪就没有办法了,任凭它向我们两人开火,谁也压制不住。 我和通信员主要顾虑的就是这挺高射机枪,而且它的射击等于指示目标,又有部分敌人被吸引到这个方向来,再不进入坑道,我们两个不成筛子也得被打成肉泥。 另一个坑道口也打开了,是李凤志操作的轻机枪,他专门对准敌人的装甲车,没想压制住敌人,就想把敌人的火力吸引到他那个方向去,让我安全的从孟来福方向进入坑道口。 两个坑道口距离能乱世烟云传《》有五十米,成东西两个方向,马蹄形配置,两挺轻机枪不停的射击,开始效果很好,尤其是孟来福的轻机枪居然压制了敌人一分钟左右,而此时我也接近坑道口不足十米的位置。 这最后的十米比十公里还艰难,我和通信员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每爬半米都得停下滚进,或者趴在弹坑里躲避子弹。 孟来福也急了,他和李凤志趴在坑道口,向外射击有死角,不容易发现左右两侧的敌人,而敌人也发现了这个致命的弱点,他们调来了大批人马,一边用高射机枪、重机枪向两处坑道口射击压制,一边分兵多路,从左右两侧多个方向向坑道口包抄过来,准备先打掉坑道口的两挺轻机枪再炸坏坑道口,那时我们就更被动了,我如果进不了坑道,那就只有等死了。 孟来福大吼一声,把轻机枪换成了四0火箭筒,他要用火箭弹打掉敌人的装甲车。旁边的一个班长赶紧向他喊:“副连长,这样不行,后喷火会把咱们的坑道炸毁的。” “去***,没什么行不行,连长他们进不来坑道更不行,就这么干了,赶紧给我装弹。” 孟来福咒骂着,旁边的班长赶紧把火箭弹结合好装入火箭筒口,又将保险销拔掉,随后高声喊着后边的人,都躲远点,躲到拐角去,洞里马上就要着火了。 李凤志听下边弟兄们说副连长要用四0火箭筒,马上他也觉得是个好主意,再不打掉危胁最大的敌装甲车,敌人就会从两侧包抄上来,那时手中的武器都会成为烧火棍,甭说火箭筒,普通的步机枪也派不上用场,只能任凭敌人打炸,只能窝在坑道里受气。 “来,给我也架上个‘四0火’,快点给老子装弹。”李凤志也向手下三排的弟兄狂喊着,同时命令无关人等迅速离开坑道口,迅速躲到拐弯,采取卧倒的姿势,并吩咐弟兄们做好救火准备,这把弄不好,不等敌人的火攻,首先让我们自己把坑道烧了。 “轰轰”两声巨响,真得佩服孟来福和李凤志两员老将,在坑道口不便于观察的情况下居然把两枚火箭弹均打中了敌人那辆装甲车的左右两侧,当时车上的高射机枪就没了动静,连向坑道口两侧包抄的敌人也稍稍停顿了一下,吓了他们一跳,从地下发出的发射声和喷出的火光,那还不跟“地狱火”一样,情景极为肾人,谁看了都会惊得一哆嗦。 唯有我和通信员两个人没有哆嗦,这可真是个好机会,过了这村肯定没这个店了,此时不奔进坑道口,估计这辈子是进不了坑道,肯定活不下来了。 四0火箭弹出膛的瞬间,孟来福和李凤志几乎都没有观察打击的效果,马上又操起了轻机枪,两道火焰再次从地下喷出,压制着敌人步兵。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决战(八) 我跑进坑道的时候,敌人的机枪就追着我的屁股也跟到了坑道里,差点把孟来福打中,通信员身上的电台都被子弹擦坏了,修了半天也不能再使用。好在坑道里还有两部电台,还能跟上级保持联系,有线电话是不能再用了,查线兵根本不能到这种遍地炮弹的地方来查线。 “老孟,快别打了,让两个人守在这,不让敌人过于接近,其余的人赶紧撤到坑道最深处,防止敌人爆破。” 我喊完话就拉着孟来福往坑道里面走,并派人把李凤志和几个分队指挥员也拉到坑道拐弯处,我得抓紧时间给他们布置战术,首先是听他们把战场的综合情况汇报一下。 其实也用不着听汇报,外面我已经看到了,现在的情况也不用他们说,敌人占据了表面阵地,我们被迫退守坑道。我现在迫切需要知道的是坑道里还剩多少人,还有多少装备。 情况一点也不乐观,坑道里只剩下三十几个人,还有七八个重伤员,武器装备不少,可重装备已经失去作用,我们是在坑道里,没办法使用的。 我清点了一下人数,并把武器装备的数量清点个仔细,三号高地共计还有重机枪二挺,无门一门,轻机枪七挺,四0火箭筒九具,弹药若干,现在就是人手明显不够了,已经伤亡了大半,算上火器分队的人也没有多少了,晚上真说不好能不能恢复表面阵地。 我把几个干部和班长骨干招集一处,听完汇报,马上就准备开始布置晚上的行动计划。突然电台里传来营长的呼叫,只忙着向三号高地跑,进了坑道又忙着汇拢情况,正想向营长汇报当面敌情呢,先接到了营长的呼叫。 “穆童,你们情况怎么样?三号高地怎么没有枪声了,是不是被敌人攻占了?快回话,你现在不要在呆在二号高地了,快赶往三号高地,在那坐镇指挥。” “营长,我已经到了三号高地,现在表面阵地已经被敌人占领,我们已经退守坑道,争取晚上就上去把阵地压回来,营长,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那股敌人特工消灭没有?” “跟你说过,我这边的事不用你管,晚上上去恢复阵地有把握吗?你手头还有多少兵力?” “营长,仗打到这份上,把握不敢说用,我手头只有坑道里的三十几个人,加上张宝海的预备队也就六十来人,晚上如果敌人都撤下去,阵地表面不超过一个排的话,差不多能收回来,但伤亡一定会很大。” “嗯,既然这样,今天晚上先不用恢复表面阵地,但坑道必须坚守住,千万不要再往后撤了,你们先守在坑道,一旦发现敌人要向纵深进犯,就出来骚扰,不让他们轻松的以身合道帖吧过来,注意坑道内作战不同以往,千别不要让敌人把几个坑道口都占了,更不能被敌人实施连续爆破,那时你们谁都活不了。” 我心说“谁也没想活啊,这营长也知道体谅下属了,没硬逼着我们晚上去夺回三号高地,估计是他们那边也吃紧,知道我们前沿的战况惨烈。” 我又把我在三号高地既然采取的作战计划向营长进行了报告,得到营长允许后马上重新进行部署。 “根据营长的最新指示,我们今天晚上暂时不行动,等待有利时机再冲上去恢复表面阵地,估计团里也在组织力量,不会让敌人如此猖狂。所以,我们现在把人员和武器装备重新编组,打乱过去的建制,反正现在人数也不多,合理利用一下。老孟,你带五个人,携带二挺轻机枪,负责守住最北侧的坑道口,估计敌人发现的概率并不大,你们只是做好准备。” 我想了一下就接着说:“李凤志,你把东边那个已经暴露的坑道口守住,带八个人,二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归你指挥,记住敌人距离较远时可以射击,一旦敌人逼近,就撤往里侧,千万不能让敌人把你们炸到,到在是必须保住命,坑道口毁了,咱们可以撤向里面,拐弯处敌人不下点功夫肯定攻不进来,还不容易被炸到。” 我把守住西坑道口的任务留给了自己,带了一挺重机枪和二挺轻机枪,也带了八个人,其余的弟兄都藏在坑道最里侧休息,没有命令不许出来,这个时候用不着他们,尤其是无炮和四0火箭筒根本就用不上。实际上留下的人基本也没什么战斗力了,都是重伤员,如果用到他们,我们那些人也基本上活不几个了。 打乱建制后,几个干部也都成了班长,手下的人还没有班多,几个火器分队的干部这回都当成了兵,没有办法,防御战就是这样,减员的厉害。 我又赶紧跟纵深内一号高地进行沟通,他们那边还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一个步兵排,是全连人数最多的单位,今天晚上先不用他们了,实在不行,我们还得退守一号高地,跟敌人拚到底,所以我命令张宝海还是不要动,这边打坑道战,估计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迫击炮排和反坦克导弹排我也暂时让他们待命,坑道战主要是在夜间骚扰,他们在夜间也无法有效的发挥火力,重点是让他们支援二号高地的战斗。 我人到了三号高地,马上就开始担心二号高地方向,现在他们那边也不乐观,只有一个排长曹红军,人数也减少了近一半,但表面阵地还在我们手中,敌人攻下三号阵地表面并没有马上对他们实施围攻,主要是我们三号高地这边坑道里还在坚持,他们无法分兵,肯定是要迅速解决我们再动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决战(九) 曹红军主动跟我进行了联系,他们受到的危胁暂时不大,但已经发现有大股敌人向他们两翼运动。 我觉得情况就是这样了,敌人的全面攻击已经展开,哪个方向都有敌人的运动,这个情况应该不算异常,而且仗打到现在,敌人把家底全部亮了出来,我们也没什么可保留的,只有纵深内一个排的机动兵力一直没动,我准备在敌人攻击纵深之前,把预备队拉上来,争取把三号高地表面阵地夺回来,如果夺不回来,马上将全连前沿一线阵地全部回收,我们可以撤到纵深一号高地做重点防御。 我的计划一定,马上就组织孟来福和李凤志等指挥员到坑道口去观察敌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敌人在表面阵地的搜索也告一段落,他们尽管发现了我们两处坑道口,但攻击了几次并没有太好的接近办法就停止了行动,估计也是知道我们坑道战的厉害,也不急着继续攻击,而是留下少数兵力保持监视,大部分兵力都下山整顿,准备明天白天继续攻击。 我和孟来福等几个指挥员都觉得是个机会,敌人在表面阵地只有一个班的兵力,如果我们全线出击,兵力对比达到三比一,胜算较大,如果敌人不及时增援,我们吃掉敌一个班后,还能有一定时间构筑工事和阵地。 “怎么样老孟?该不该干他一家伙?”此时的我也没有多少底气,不是刚开始防御时兵强马壮的时候,什么事情也得征求一下老同志的意见。 “连长,晚上行动应该没问题,只是张宝海那一个排调不上来,否则咱们取胜的把握更大。” 李凤志和其他几个人也觉得晚上出击应该有把握,即使没有预备队的加入,以我们现有兵力兵器也能将敌人一个班打下去,只是后续的死守又成问题。 是啊,我也一直在犹豫这个问题,从最初的防御作战开始,我设想的就是短促突击的新式防御战法,后来不得已变成了坚守抗击,现在在敌人强大攻势压迫下,我们兵力减员太多,只好退守坑道,如果利用敌人暂时的兵力弱小而冒然出击,即使消灭敌一个班,我们也又损失很多,而且明天白天敌人的攻击肯定规模还要大,那时还是面临守不住的问题,还是得退回坑道。 我突然间不敢定这个夜间攻击的决心了,现在兵力太少,不敢死拚,可不夺回表面阵地,我们呆在坑道里显然完成不了防御作战任务,敌人也可以不管我们,继续他们的大范围战役机动,那我们在坑道里就失去了意义。 我想了一下,决定即不恢复表面阵地,也不能在坑道里白白空耗无所作为,改攻击为袭扰,让敌人也不消停,不敢轻易从我阵地前经过,同时我也命令二号高地的曹红军,他们那边表面阵地还都在,要不断的以火力打击敌人,牵制敌人的行动,不让敌人向三号高增加一兵一卒,更不能让敌人从山下轻易通过。 网游之称霸江湖sodu 曹红军还真听话,我与他刚沟通完毕,这小子就领着人开始向准备冲击的敌人开火了。 我又赶紧用电台联络曹红军,告诉他这么打不行,敌人还没进攻,而且山下还没有敌人开始运动,这小子一听说牵制,以为我们这边马上要动作了,马上开始行动,协同的太差,被我骂了几句赶紧又撤回坑道。 我也觉得骂的有些过火,毕竟现在全连剩下的人不多,曹红军也是独挡一面的阵地指挥员,不应该对他过于急躁。 “红军啊,你们那么打可以,只是时间太早了,并没构成对三号高地的,记住,要等到敌人攻击最急时再干,早了晚了掌握不好火候都不行,刚才的火候没太掌握好,但打击的办法是对的,下次注意一些协同的时节。” 我又给曹红军打了下气,为自己刚才的简单粗暴解释了一下,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二号高地那边也只能这么了,敌人全线攻击的时候,两个方向都会承受巨大的压力,那时已经说不上谁支援谁了,他们能顺利的抵挡住当面之敌的攻击实属不易,再分兵机动火力支援其他方向实在勉为其难。 天已经黑了下来,我命令李凤志带一个班弟兄摸索出坑道,从隐蔽的坑道口出去,准备把阵地上的敌人一个班干一家伙,占点便易不走。 李凤志带着一个班弟兄从北侧坑道口出发,他们没有带轻机枪,重火器一样没带,战士身上全是手榴弹,再就是冲锋枪,反正就是要一顿投弹便跑,估计那一个班敌人肯定够受。 敌人的一个班我三号高地表面的环型工事里宿营,他们分成了三个小组,没有聚在一起,也是估计到我们会在晚上出来偷袭,一个小组警戒,二个小组睡觉,每隔一小时换一次班。 李凤志带着弟兄隐蔽在山顶后侧暂时没有往南侧去,而是观察着敌人的活动规律。 机警的李凤志很快就发现了这一重要迹象,敌人的换班太规则,太有规律了,对我们来说就是机会太好了,可不能错过。 李凤志把攻击的时机选择在两股敌人交班的一瞬间,他让弟兄们趴伏在原地,耐心的等待这一时刻。 “妈的,真的判断对了。”李凤志心理一阵暗喜,没有等二十分钟,就盼到了敌人交班。 三个敌人小心的往回走,两个人不停的往我坑道方向望着,一个敌人去叫醒工事里的另三个敌人。 “妈的,挺狡猾啊,还知道交替掩护换班。”李凤志心理又暗骂了一句,知道这股敌人不好对付。 不管怎么样,只有抓这个时机了,趁混乱先干吧。李凤志小声喊了一句:“准备手榴弹,跟我上。”然后就直起身子向前摸去。 “班长,不好,有情况。”一个战士突然惊恐的拉住李凤志的衣袖。 “啊?”李凤志也禁不住大吃一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决战(十) 李凤志忙趴在地上,不用望远镜也能隐约看到微弱的黑色中似乎有大批的人影。 “不要动,都趴下。”李凤志小声下达着命令,由于是夜战,人员的间隔比较近,散兵距离也就在三四米之间,李凤志的声音传到弟兄们的耳朵里,马上都卧倒在地,而后就是出枪准备手榴弹,一切做的悄无声息。 三号高地东南方向的洼地里好象有大批的敌人潜伏,人数不知多少,但密密麻麻的看不太清,至少是一个连,判断是来打埋伏的,他们算准了今天晚上我们会偷袭恢复表面阵地,所以佯装撤离,实际部署了大批兵力,准备打我们一个埋伏。 李凤志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暗自庆幸,亏得提前发现,否则非吃大亏不可。他正想着呢,突然觉得头顶发紧,声音不对,战场感觉非常灵敏的他觉得脑后生风,肯定是有什么炮弹之类的要落下来。 未及李凤志反应,敌人的第一发迫击炮炮弹已经落在了后侧十几米处,夜色中的一声爆炸,比白天炸声血肉横飞还肾人,敌人已经开始用炮了,说明己方的企图已经暴露,否则也发现不了洼地里的敌人,那伙敌人肯定是抢先发现了李凤志带的一个班,所以跃出洼地,准备从多个方向包抄过来。 “快撤!”李凤志的声音很大,随后就是他手中的轻机枪开打,掩护其他弟兄快往回跑。弟兄们反应都很快,马上就散开成战斗队形,接着就是一顿枪,属于边打边撤性质。 “别打了,快跑。”李凤志第二个命令还没下完,密集的炮弹就落了下来,轰隆声中,火光遍地,十几个弟兄当时就被炸倒了三四个,余下的都趴在原地防炮。 敌人在夜间是预先标定的射向,并不知道交伤效果,所以打了十几发炮弹就停止了炮击,而当面从洼地里冒出来的敌人已经端着枪冲到了李凤志他们前侧五十米左右,他们的意图也没有完全达到,本来是不动声色,准备来个包饺子,结果提前开打,全歼的目的轻易达成不了。 那伙负责警戒的一个班敌人也都迅速占领有利地形,以火力支援洼地出来的敌人近逼,分工极其明确,一看就是一伙训练有素的敌人,夜战经验极其丰富,还占着人数上的巨大的优势。 李凤志的轻机枪只打了不到两个点射,就被敌人密集的子弹压制住,身后的弟兄们不断有人被打中。 全跑是不可能了,李凤志心一横,大喊一声:“都撤”,说完话自己硬着头皮操作轻机枪,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走不脱了,那一个班弟兄能回去多少已经是个未知数。 我趴在坑道边盈月史纪之凤凰花开《》带着接应的一个班战士,准备随时前出接应,结果听到爆炸声和枪声,知道李凤志他们打响了,只是时间上有些不对,还有敌人的迫击炮声,马上判断出情况不对,肯定是遭到埋伏了。 我不敢轻易往上增兵,由于是夜间,敌情不明,不知道有多少敌人,而且从枪声中听得出,李凤志他们已经在往后撤,肯定是抵敌不过,否则,双方人数相当,不会这么几下就败下阵来,肯定是遇到了大批敌人,如果我们再冒险前出,那恐怕三号高地上的主力全部被敌人牵制住,再想回坑道都不可能。 李凤志是再也撤不下来了,他被敌人从三面围上来,身上已经受了几处伤,好在他带去的弟兄们都跑的很快,已经接近了坑道口。 李凤志一边打一边估算着时间,他没有给自己留一个副射手,也不再隐蔽,就抱着轻枪枪向着敌人方向沉着的射击,任凭子弹从身边飞过,即使打到身上也不在乎,他不想活了,因为他要是活下来,那他带去弟兄们就不会再有活的,只有他这一挺轻机枪是掩护兵器,敌人的射击也全是围着他在打。 李凤志已经一身是血,可还在苦苦坚持,他脑海中一直是一种精神在支撑着他,“不能倒下,坚决不能倒下,一倒下,弟兄们一个也活不了。” 李凤志打了一阵,终于支撑不住,身上被机枪打中了五六处,浑身是血,最后一枪击中了他的头部,钢盔被打穿了。他一栽膀子,再也爬不起来,机枪也扔到了一边。 几个弟兄一直在往回跑,他们想救援也来不及,上去多少就得被打死多少,只能含着眼泪往回跑,不敢回头。 我把几个弟兄接应回坑道,听到李凤志他们那个方向枪声越来越小,知道是完了,我也没有任何办法,连派人上去把李凤志的遗体抢下来的可能性都没有。我为自己的判断失误痛悔不已,没想到狡猾的敌人算到我们会在当天晚上偷袭,更没侦察到敌人居然在洼地里潜伏那么些人,看来今后的仗必须仔细精确,加万分的小心,敌情不明,不能轻易动手,尤其是现在人手少,兵力太弱的情况下。 折了李凤志,我失去了一员大将,他可是连队不可多得战斗经验最丰富的指挥员,可为了一次偷袭就永远的离我们而去,实在不甘心,弟兄们也受到很大影响,战斗到关键时节,伤亡越来越大,连最值得依赖的李凤志排长也牺牲了,弟兄们除了悲愤和仇恨,还有一丝恐惧,越打越害怕。 为了打消弟兄们的疑律,我强忍着失去李凤志的悲愤心情,挨个找坑道里的弟兄们谈心,他们现在士气不足,最需要的最鼓励。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决战(十一) 我安慰着坑道里的弟兄们,心里却气得牙根直痒,这防御战太惨烈了,连李凤志也牺牲了,他是我们连参战以来牺牲的第二个干部。 我清点了一下人数,刚才跟李凤志出去袭击的弟兄牺牲了五人,伤了二人,还剩七个人跑了回来,我马上命令坑道里的人做好战斗准备,敌人很有可能借着刚才的胜势迅速发起攻击,目标就是我们防守的坑道,敌人可能实施连续爆破,将我坑道内的弟兄一举全部干掉。 情况也有好的方面,营长那边传来了消息,那股敌人特工全部被干掉了,是团里组织预备队上来干的,两个连的兵力对敌人实施围歼,抓了十来个俘虏,知道敌人是从一个地下溶洞爬过来的,一共过来一个连兵力,要不是把这伙敌人干掉,也是他们被发现的早,不知道要从那秘密洞穴里爬过来多少,连当地老百姓都不知道的天然溶洞,敌人居然都知道。 还有一个令人欣喜的消息,我们和团指挥所恢复了联系,之前一直在沟通呼唤炮兵火力,可一直不得回音,营长和他们也联系不上,都是敌人的特工干的,他们破坏了我们的有线联系,还使用干扰手段,连无线都联系不上。 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敌人约有一个连还多的兵力都暴露在我三号高地表面阵地上,应该是炮兵打击的最佳时节。 可是我们的炮兵刚刚转移了阵地,主要是敌人的特工活动频繁,怕被敌人钻了空子,摸到我大纵深内,炮兵没有什么掩护,容易遭到敌人的突然袭击。现在转移了阵地,对前沿的火力计划刚刚完成,很多成果诸元还没有打出来,正在组织试射。 不管怎么说,现在战场情况在向着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尤其是马上就要得到炮兵火力支援,这让我的信心大增,我也把这一情况通报给了坑道里的弟兄们,按照以往的惯例,我没有必要将上级的行动计划通报战士们,但现在必须这么做,他们的信心明显不足,因为坑道里的人数少,弹药消耗的也多,尤其是在地下,上面全是敌人,不知道敌人会采取什么手段,反正以前我们对付坑道里的敌人那是各种方法并用,杀的够狠,所以弟兄们有顾虑是正常的。 看来炮兵火力打击坑道上方的敌人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也是我们最危险的时候,明显的听到敌人接近的动静。我和孟来福还有几个干部分工了一下,两个暴露的坑道口分别由我和孟来福带几个人去看守,其他两个未暴露的坑道口也有干部带队防范,一切安排好,敌人也迫近了。 孟来福那个方向抢先打响,大批敌人带着爆破筒和炸药包已经接近到坑道口上方不足十米的位置,他们卧倒在地,先用枪压制刀剑朝阳最新章节我坑道口的射击,而后就是成群的手榴弹投了过来,打得孟来福和坑道口的几个弟兄不敢抬头,赶紧撤到距离坑道口大约六七米的拐弯处避弹,等敌人忙乎完了,孟来福他们再次占领坑道口的时候,敌人爆破手也上来了,正在摆放炸药包,准备实施爆破。 孟来福一看用枪已经不好使了,敌人逼近的是射击死角,他马上弟兄们准备集束手榴弹,趁敌人不备,迅速向外面投了出去,几声爆炸将敌人的行动迟滞了能有几分钟,可大部分敌人的行动并未停止,他们知道我们在坑道口的人数不多,而且不易发扬火力,就再次使用手榴弹向坑道口猛投。 敌人距离太近了,又在外面可以利用的地形太多,而我们都集中在坑道口,对外面观察不清,还不易发扬火力,只能被动的挨打,于是孟来福他们再次被逼退到坑道深处,等敌人手榴弹爆炸后,再打坑道口打击敌人。 也就是这段时间,敌人在外面将爆破筒和炸药包都放置完毕,导火索也拉着了,只等着爆炸效果。 这可真是烈女的闹心时刻,明知道敌人在外面实施爆破,可我们一点办法没有,耳朵甚至能听到外面那滋滋的导火索燃烧的声音。 时间即短又显得漫长,谁都不知道爆炸过后是什么结果,反正孟来福又调过来好几个人,把重机枪也抬到了拐弯处,全部瞄向坑道口的位置,如果口子开的大,敌人就会借着爆炸的浓烟冲进洞里,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坑道口被炸塌,我们出不去,敌人也进不来,最好的结果就是炸塌,当然如果几个坑道口全部被炸塌,而顶部的几个通气口再被敌人找到堵死,我们会被憋死在里面。 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实际应该很短,也就是二十来秒的时间,轰的一声,那动静太大了,象要把坑道掀起来,我们在里面的人象经历了一场大地震,接着就是巨大的浓烟灌进了坑道,把我们呛的直咳嗽,眼睛顿时被迷的什么也看不见。 能有半分钟的时间,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坑道口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敌人是不是从坑道口冲了进来,反正不管身上埋了多少土,不能这么等着,还是向着坑道口方向开枪吧,即使不进来人也得打,谁知道敌人下步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随着孟来福亲自操作的重机枪响起,另外几支冲锋枪和轻机枪也响了起来,看来弟兄们并没有被震晕,也没有人员被炸死,耳朵是全听不见了,就是一个心眼的向外射击,尽管盲目,但那是必须的,就那么大个坑道口,即使被炸开再大,也能打到冲进来的人。 又过了约半分钟,还是没什么动静,判断敌人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他们也在观察爆破的效果。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决战(十二) 打了半天,坑道口还是没有动静,浓烟也未散去,我们的眼睛可是不管多大的灰尘都瞪得圆圆的,就担心坑道被炸开大洞,那外面的各种火器都会打进来,而我们已经没有多少躲藏的地方。 又等了一会儿,那浓烟在坑道里都灌满了,可无法消除,外面的人也无法观察坑道内的情况,即使他们进了坑道口也是无法观察。 我赶紧命令孟来福他们不要再打了,连我这个方向的坑道口都遭到影响,大股的浓烟从坑道里转了个圈,最后从我们这个方向往出冒,把我们这个坑道口也弄得污烟障气。我们外面也有一伙敌人在实施爆破,他们是想从多个方向同时爆破,一举将我们的坑道掀翻,可是遭到强烈抗击,所以只能炸坑道口,现在另一处坑道口被炸了,他们这个方向迟迟没有进展,只能等着另一个方向的爆破效果。 烟往出冒了一些,孟来福也发现坑道口的问题,敌人并没有将坑道口炸成大洞,这个是最理想的结果,他们情急当中,也不会定向爆破,所以只能这么炸了,居然把坑道口炸塌了。 最好的结果一出现,我们似乎省事多了,敌人从孟来福他们那个方向肯定是攻不进来了,钢筋水泥块子堆了一堆,不用铲车之类的大型工程机械肯定清理不出坑道口,可我们的麻烦也随之而来,坑道里的空气实在太差,还有那么些爆炸产生的灰尘,人呆在里面时间长了会窒息,可没办法,只能呆在里面。 还有三处出口,其中两处是用钢筋水泥制成的石制门,厚度在半米左右,一般的爆破或者穿甲弹之类的打不破,抗毁力极强,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敢开那个门。最后一处,就是我现在正防守的一处坑道口,出口开的很大,能同时有一挺重机枪和一挺轻机枪同时发扬火力,现在也只有这个出口和坑道顶部的几个小通气孔透气,敌人很快就会找到那些地方堵死,最大的争夺就是我们这个坑道口。 我觉得,这回敌人再来爆破不管是炸开一个大洞还是把坑道口炸塌,对我们都极为不利,炸开大洞,敌人会将各种火力,各种炸弹、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之类的投进来,如果炸塌,那我们不出半天就会全部被闷死在坑道里。 好在我们的电台还能与上级保持联系,尤其是我们的上级炮兵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这回我心里总算宽了下来,我也要使出一把绝招,也是敌人之前使用过的,往自己坑道上方发射炮弹,反正坑道上方是最坚固的,基本上没有钻地炸弹和导弹之类的直接命中,别想炸毁坑道,而上面的敌人都是**凡胎,只要落下几十发炮弹,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估计敌人这会还在打我们最后一处超凡神医最新章节坑道口听注意,他们还在运送炸药,不少枪支都对着我们的坑道口开火,让我们无法阻击敌人的爆破行动。 我赶忙用电台沟通上级炮火支援,目标就是三号高地坑道上方,炮兵早就准备了火力计划,只等开炮了。 我放下话筒开始看表,看看炮兵的反应速度。真叫个快,秒针走了不到三圈,第一发炮弹就在坑道上方爆炸了,接着又过了十几秒钟,外面已是翻江滔海,鬼哭狼嚎。 炮击足足持续了十分钟,炮声停止的时候,我趴在坑道口处,用竹管制成的听筒伸向洞外,一处静悄悄的,估计敌人一个活的都不会用,全部被炮弹打死在坑道外沿。 我赶紧命令两个战士从坑道口出去再侦察一下外面的敌情,当他们回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兴奋,没进坑道就听见大声的报告。 “连长,连长,没有一个活的,没有一个活的,都他娘的上了西天。” 我一拍大腿,大喊了一声“好”,马上带着十来个人出了坑道。收拾武器弹药,最重要的是把被敌人炸塌的坑道口和通气口恢复。 干了半个小时,我觉得很累,同时也感觉敌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估计也要实施炮击了,而且那个炸塌的坑道口凭我们十几个人肯定清理不过来,就是干上半个月也不顶用。 “弟兄们,快回坑道,敌人可能要炮袭了。”我一声令下,战士们赶紧跟在我的后面跑回坑道。 我坐在坑道里,几处通气孔也打开了,刚才狠吸了几口外面的空气,觉得很舒服,洞里的空气也通畅了很多。 “嗯,这种打法很好,以后敌人再上来,我们也尽量与其接触,就用炮兵炸他们,让他们有来无回。”我暗自为这种打法叫好,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妥当,如果总是使用炮兵火力,那我们在这坑道里就失去了任何意义。难道我们仅仅是做诱饵,才坚守在坑道里?我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么呆在坑道里太憋屈,从坑道出去袭扰甚至夺回阵地才是正道,才能胜利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防御作战任务。 之前派出李凤志出去骚扰敌人,虽然行动失败,还折了李凤志,但这种战法是正确的,不正确的只是出击的时机,和被敌人预先判断到了。我决定还要坚持这种打法,必须对敌人保持袭扰,保持压力,不能让他们大大方方的从我们阵地前沿经过。 想法一有,我的计划随之而来,说干就干。我找来了孟来福和几个干部,研究下步的袭扰方案。我不能任凭敌人在我们头顶上行动。 敌人也没闲着,我们在洞里研究方案的时候,他们的炮击也开始了,主要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决战(十三) 炮面的炮声响了不到十几下就停了,估计敌人也知道这样打不行,他们的一个连还多的兵力已经全报销了,对手早就撤离,夜色当中观察不清目标,打也是白打。 我在坑道中带着几个干部,后来一看干脆吧,把战士也吸收进来,反正坑道里加在一起也就三十个人不到,还有好几个重伤员。 “同志们,从我们上了阵地担负防御作战任务以来,已经坚守了十七天,大量的杀伤消灭了敌人,迟滞了敌人的行动,现在敌人加强了攻势,我们的伤亡也越来越大,表面阵地除二号高地和纵深内一号高地外,大部失守,现在三号高地的情况最严重,敌人就在我们上面,尽管刚才上级炮兵歼灭敌人一部,但大部分敌人仍然控制着表面阵地,敌人马上就要利用这个优势,一举拿下我前沿二号高地,并向纵深一号高地猛攻,我们虽然退守了坑道,但仍可对敌人实施不间断的袭扰,拖住他们,不让其得逞。” 我首先给弟兄们分析了一下当前战场形势,接着就开始明确这几天的任务。看来夺回表面阵地已经不可能了,即使夺回来也不能保证守得住,还得增加不必要的伤亡,这种坑道战术目前最适合,缺点就是容易被敌人憋在里面打。 李凤志牺牲以后,他的三排也剩余不到十个人,而坑道里能战斗的只有二十五人,我这个连长也就降职成了排长,孟来福连排长都当不成了。 我把坑道里分成五个战斗小组,每组五人,每次行动只能出去一组,最多不超过两组,免得动静太大,容易惊动敌人。而且白天轻易不行动,只选择在夜间。 为了鼓舞士气,我决定第一次行动由我亲自带队,只携带一挺轻机枪和一具四0火箭筒,准备打一下就跑,占点便易就走。 出发之前,我联系了二号高地的曹红军,让他们在二号高地占领部分阵地,随时用重机枪支援我们的战斗行动,还命令一号高地的迫击炮排前出占领阵地,准备以火力压制敌人,掩护我们的袭扰。 第二天白天一天无战事,二号高地也没什么动静,我们高地上方的敌人试图接近坑道口,结果都被上级炮兵给压制住。到了晚上,我们就偷偷从坑道里出来,直接奔着敌人的警戒而去,我要干掉约一个班的敌人,让他们在阵地上不敢过夜。 敌人学得很乖,分散的很开,而且都挖了临时的防炮洞,还都在巨石后面,一般的炮火能承受,就连我们的偷袭也很难接近到他们身边。 敌人还布置了值班警戒,三个敌人分散在三处游动,另有七八个敌人分散在三处宿营。情况算是很复杂,不容易得手,我们才五个人,能干掉一个敌人重生之商业帝国《》警戒哨就不错了,一个班全吃掉,怕是不可能了。 我当即改变计划,今天的行动取消,不能盲目行动,敌人警惕性太高,而且太分散,想一窝端不可能,干掉一个,那其他的人起来,我们肯定不是对手,再引来大批的敌人,那我们连命都保不住。 我赶紧发信号,让后面的弟兄们不要动。我们的间隔也保持很大,单兵之间能有十五米的间隔,就是怕一旦情况有变,好减小伤亡,并迅速撤离。 弟兄们一看我发信号,赶紧趴在原地不动,手中的枪瞄准能发现的敌人,手榴弹也取出了弹袋。 夜间战斗,手榴弹的作用很大,一爆炸对敌人的心理打击是巨大的,同时,如果敌人使用手榴弹或者其他爆炸物,那对我们的心理震撼也是强烈的。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不被敌人发现,敌人的三个兵,横向移动,然后交叉,再横向移动,不给我们摸哨的机会,我都开始想念我们飞刀手华成龙了,如果他不受伤离队,至少能飞刀干掉一个敌人哨兵,可干掉了又有什么用呢?仅仅是干掉了一个而已,剩下的两个会迅速没命的下我们射击,再把那七八个睡着的弄起来,至少和我们能打个平手,再加上敌人后续的援兵会不断投入战斗,我们五个人肯定会被拖住,想逃都来不及,迫击炮排当然能给预一定,但效果很难说,二号高地的曹红军也带了一个班和一挺重机枪在二号高地顶部占领阵地,准备实施远程火力支援,但打击效果很难说,夜间发现目标都是问题,而且敌人还隐藏在暗处。 我一向指挥果断,尤其是这种打不赢的仗那是坚决不打,历来不喜欢冒险,因为我已经不是刚毕业时的那个学生官穆童了,我现在是大功六连的连长,是阵地的最高指挥员,我的每一个命令每一次行动都要做到万分的精确,尤其我们现在人手不够,才剩下二十来个人,只能算计得越精越精才行。 “撤”我只小声说了一句话,就趴在原地架着轻机枪亲自操作,让其他四个战士赶快撤离。我们六连的弟兄一向战术动作灵活,四个人分成两组,二个人先往回偷偷退,另两个人加上我这挺机枪瞄向敌人,当一组退了十米左右,这组再动,然后我也慢慢的往后退,枪口始终向前瞄着敌人。 当我撤到距离坑道口给十米的位置时,两个弟兄早进了坑道,坑道口是孟来福的轻机枪负责掩护,另两名战士已经卧倒在我的身后,对我实施掩护。我向他们发着信号,意思是快点进坑道,这个位置比较安全,不要再掩护我了。 我的信号刚发完,突然有一种空气撕裂的感觉,战场嗅觉一向灵敏的我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是敌人的榴弹炮。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决战(十四) 大口径火炮发射出的炮弹和迫击炮不一样,落地之前都会有一种极肾人的撕开口气的动静,一般人听到这种动静时,人已经被炸飞了,如果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会做出迅速的反应,肯定会马上卧倒,尽可能的减少被杀伤的面积,尽可能减少被命中概率。 我还和往常一样,发现情况卧倒的同时,大声提醒着弟兄们“快进洞。” 已经有两个战士进了坑道,另外两个还在我的前面,距离坑道比我还远出去不到十米,我声音落下的时候,他们已经向回跃了能有五米,再有五米就能安全的进入坑道,此时的我也没有进入坑道,而是卧倒在原地,先等这一发炮弹落下再说。 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出奇的,就是那么大动静,可这回却有些不一样,敌人同用试射,一群炮弹落在我们周围约二十米远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很多人当时就找不着北辩不清方向,很可能当场就蒙圈,几下就被炸死。 久经战阵的我们六连的战士当然不会蒙圈,再有五米就能跑回坑道,他们没有理由不回来,五米的距离再回不来他们平时就白练了,这么长时间的仗他们就白打了,用不着我喊第二句,两个人飞一般的跃入了坑道,跟我几乎同时到达,而外边居然跟滚石一般,炸得昏天黑地。 本来我进了坑道就准呼唤上级炮兵压制敌人炮阵地,可转念一想,这么干不妥,现在的坑道比较安全,只要敌人不使用钻地炸弹,只要不是在同一位置连续落弹,我们的坑道就会安然无事,而外边至少还有一个班的敌人,他们应该是最大的受害者,夜间炮兵射击,即使标定了诸元,也难免会伤到自己人,就让他们够咬狗吧,反正敌人这样的误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估计敌人这次炮击跟上次一样,是判断我们会前出,所以预先进行了部署,当我们出洞之后,有可能就被敌人发现,所以才这么及时的呼唤来了炮兵,可我们的隐蔽行动怎么会轻易被敌人发现呢,才五个人的行动啊,那一个班的敌人步兵都发现不了,那是谁发现的呢? 我琢磨来琢磨去,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敌人的炮兵侦察来到我们头顶了,为什么那炮弹象长了眼睛,追着我们打过来,而且打的非常及时,正是我们向回撤的时候开打,肯定是想象上回放长线钓大鱼来着,开始没想打我们,准备打后面的大队人马,尽管我们也没有后援,可敌人就这么认为,后来看我们要撤,他们突然开始大规模炮击,想把我们几个人全部打掉,并将我们的坑道也炸个粉碎。 敌人太狠了,更狡猾,打了几十发炮弹,在他们那边觉得一定是奏效了,几个人肯定都被打死了,就停止了炮击。而我的思维却没有因为敌人炮击的停止而停止,这是一个重要信息大唐醉恋红尘《》,敌人的炮兵观察所就在我们三号高地顶端,具体位置不清楚,但他们的存在对我们的危胁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对我纵深内的阵地那危胁更大,他们可以观察到我连防御纵深内的迫击炮排行动和反坦克导弹排的战术行动,还可以观察到张宝海那一个排的动向,最可气的是敌人可能观察到我营防御纵深及团防御纵深内的大部分行动企图,一旦被其发现,马上就会呼唤大批的炮兵火力打击,这个观察班对我们就是一个眼中盯,不把他们除掉,那我们全连、全营乃至全团的防御都会陷入极大的被动,敌人的炮弹就会象长了眼睛一样,随时对我保持极大的压力和危胁。 如果说刚才我们那次前出仅仅是为了干掉表面阵地上的敌人,是一种较为盲目的战术行动,那这次我计划的行动就是有目的有针对性的重点打击计划,而且我是破釜沉舟,准备大批出动,一举歼灭这个炮兵观察所,为了达到企图,我基本计划牺牲坑道内一半的人马。 为了保证计划的有效实施,我决定不等白天,马上就派人出去侦察,也是兵不厌诈,刚刚我们被敌人炮火袭击了一次,按照正常的情况下,刚挨完炸,谁也不会冒险出去,更不会前出到敌人占领的表面阵地附近抵近侦察,而我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大胆用兵,大胆派出人员上去侦察,一定要掌握第一手资料,摸清当面敌情。 此项侦察任务责无旁贷的落到了老同志孟来福身上,我没有给他派更多的人,只让他带着一名身手敏捷的班长。 “老孟,一定注意安全,把敌人观察所的位置记录下来即可,回来咱们再研究干掉他们的手段,不要觉得敌人在观察所的人数不多,就单干,那样容易暴露目标,还容易引来大批敌人的增援,我只要具体位置和敌人的人数装备即可。” 我话说的很明白,用不着跟敌人接火,如果能侦察到敌人的具体位置,即使我们上不去,还可以呼唤上级炮兵对敌指挥观察所行精确射击,如果敌人观察所位置较隐蔽,大口径火炮不能将其摧毁,我们还有配属的曲射火器,迫击炮排,实在不行,也是最后一招,我还可以带领坑道内的弟兄们杀出去,拚死干掉敌人的指挥观察所。 “连长,你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孟来福说完话与我握了下手,互相都能感受到彼此的信任和依赖。 阵地上人数越来越少,老同志中只有孟来福每次都能安全顺利的完成任务,他是我的左膀右臂,更是我手中的一张王牌,每次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派他出马,而每次他都能把惊喜带回来给我。 我和孟来福调了个过,刚才是我前出他掩护,这回我掩护他前出,我趴在坑道口架起轻机枪,目送着孟来福带着一名班长出坑道口,消失在夜色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决战(十五) 孟来福出坑道之后,并没有急于奔阵地附近去,他知道敌人的炮兵观察所一定设在较高的位置,必须设在能通视战场全局的位置。所以,他领着九班长徐顺利先是向后运动了五十米,找到一处便于观察的高处,想先侦察一下敌情,主要是看如何能绕过那一个班敌人的监视,绕到敌人后面去找到那个敌人的指挥观察所。 黑暗当中,只有红外望远镜能概略的观察战场情况,两个人均携带了望远镜,每人手中还多了一支信号枪,主要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如果步话机不能有效联络,就打信号弹指示目标。 由左至右,由远至近的观察了大约十分钟,孟来福和徐顺利除了只看看敌人那一个班的警戒位置,和游动巡逻路线,其他的都没有发现,不过,这已经够了,孟来福已经在心里暗自琢磨出前出的路线和行动计划。 “顺利,咱们一前一后保持五米的间隔,先往北,再往东,最后再向南,到达一号方位物后停止前进,那的位置较高,咱们再次观察,估计敌人的观察所就开在那附近。” 孟来福交待完行动计划,收起望远镜,提前冲锋枪开始利用夜暗隐蔽向后绕行,徐顺利跟在五米的位置负责警戒保障。 两个人一前一后行进了约五十米,又转向东行进了五十米,再准备向南行进时,发现情况有些不动,阵地上负责警戒的敌人一个班的活动规律有所改变,原来是分成三组,每组三人,每次两组睡觉,一组负责警戒观察,负责警戒的三个人,又分成三个方向,互相交叉着巡逻,每次都不越过三号高地顶部山脊线位置,他们可能觉得那是一个容易遭到炮击,自己的炮兵射击火力拦阻线可能也是以那条线为分界线,越过去就有很大的危险,除非特殊情况,他们肯定不会越雷池一步。 从双方交战的情况看,现在阵地上哪还有什么分界线啊,连纵深内都打得乱七八糟,别说前沿阵地了,敌人所谓的分界线应该是心理上的,在战术上肯定行不通。他们也一定知道这个分界线并不保准,时刻都准备越过,或者远离。 孟来福和徐顺利现在发现敌人活动规律的改变,就是因为那条分界线,敌人的三个哨兵居然每次把活动范围都增大到越过分界线,还多次向我坑道一侧运动,也不怕我们偷袭摸哨,实属异常,这与敌人的活动规律很难联想到一起,肯定是要有更大规模的行动。 孟来福心里盘算着,敌人的每次重大行动都与炮兵掩护密不可分,这回肯定还是一样,所以找到敌人炮兵的指挥观察所对战场全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夜间完成这一任务是难上加难,但白天肯定完成不了这一任务,那时满山都是敌人,即使有再大的胆子也没有敢冒险出来侦察,最大的可能就是刚一出坑道就被敌人的重机枪或者其金花sodu他轻重武器打死。 孟来福和徐顺利也很犯难,再往前走肯定要与敌人的警戒哨兵遭遇,只要一响枪必须会提醒睡着的另外六个敌人,只要枪一响山下的敌人也会打照明弹之类的,还可能派兵上来增援,二个人肯定走不脱。 可那条分界线必须越过,不与敌人遭遇是不可能的,不被敌人发现还有一丝希望,但要等三个敌人走成一条直线,而且彼此都不回头的情况下,能等到这种场面估计一年也等不到,也就是说想越过那条山脊线肯定要与敌警戒哨兵遭遇,肯定会被敌人发现。 实在太难了,两个人趴在地上竟琢磨了五分钟,想等那千载难逢的三个敌人走成一条直线,还彼此不回头,然后突然爬过,不能弄出一丝动静,这功夫不用说两个一米七八的大活人,就是一个小耗子也做不到。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二个人对付三个,同时出手,使用飞刀都武器,让三个敌人几乎同时倒地,还不能吭一声,这个难度比刚才那种隐蔽越路过的难度更大,也更惊险。 再有就是第三种办法了,硬闯,可一旦与敌人发生交火,两个人对付九个敌人,谈何容易,而且惹来的敌人不止九个,那是飞蛾投火,自取灭亡,办法还是不顶用。 想来想去二人也想不出越过的办法,可不越过那条山脊线就找不到敌人炮兵观察所的具体位置,战斗再次打响的时候,敌人的炮弹仍然象长了眼睛。 孟来福想到最后,也算是急中生智,把不可能行的办法当成了办法,竟然想出了一个能越过,但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方式。那就是二个人分开,一个负责越线侦察,另一个主动暴露目标,吸引敌人注意,而后尽可能的掩护另外一人行动,还要尽量的拖延时间,让另一个人有充足的时间越过并侦察敌炮兵指挥观察所。 办法有了,分工也不难,两个人面临的危险一样大,只是负责吸引和掩护的需要提前暴露,近期的风险较大一些,反正两个人都是在玩命,不管是谁负责什么,基本上能活着回来的希望不大。可不这么做,肯定完成不了任务,只能冒险一搏。 孟来福负责隐蔽越线,徐顺利负责原地吸引并掩护行动。两个人核计完毕,立刻开始行动,孟来福首先向西侧移动了约三十米的距离,徐顺利计算着时间,约摸差不多了,马上向孟来福的相反方向运动。 徐顺利的战术动作在全连也仅次于孙猛,甚至在某些方面能超过孙猛,只是他体型太瘦,外号猴子,所以平时大家都觉得他的军事素质不如孙猛,在老兵班长当中威望也不如孙猛,但这瘦猴体型,最适合完成一些穿越、攀爬等灵巧的任务。现在连里伤亡的人数大多,所以徐顺利主动站了出来,一定要跟着副连长孟来福把敌人的炮兵指挥观通所查个水落石出。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决战(十六) 徐顺利也运动了三十米左右,他的运动不算隐蔽,到最后居然是故意弄出点动静,夸张的把地上的石头踢得滚来滚去。 三个敌人游动哨那是警惕性极高,在徐顺利运动不到五米就发现了问题,马上聚集在一起,迅即又散成三角队形向徐顺利扑来。 这三个家伙动作很轻,并不是直扑,而是向前跃进几米,马上趴在地上出枪,掩护另外的人前进,属于交替掩护的行动,而且他们也不通知那几个睡觉的敌人,估计是认为目前的情况不算严重,用不着动用太多的人手。 徐顺利的目的可不是要吸引这三个人的注意,他要把那一个班的敌人统统吸引到自己这个方向来,最好能打出猫捉老鼠般的周旋就好了,那时孟来福差不多就能够轻松的越过敌人这道哨卡。 徐顺利趴在原地不动,盯着三个敌人,知道敌人只发现了有动静,发现了自己所在方向,但没有判明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所以他马上向敌人打出一个点射,火光一闪,敌人马上就发现了具体位置,三枝冲锋枪迅速形成三道交叉火力打了过来。 徐顺利的第一步计划算是成功了,自己的枪一响马上带动了三枝枪,随后那六个睡觉的敌人如果继续睡下去,那就是一群死猪,就是不被吸引过来,恐怕也挡不住孟来福。 现在的情况是一个班的敌人都醒了,首先是班用轻机枪向徐顺利方向盲目的打了几个点射,而后那几个连人也运动到三个游动哨的后侧,准备包抄过来。 此时的徐顺利早已离开了原来的射击位置,他的目的是吸引,并不是让自己过早的送命,他还要再坚持一会儿,所以迅速采取滚进的动作,先离开刚才隐蔽的位置,随后就是连续投出两颗手榴弹。 徐顺利知道能投出两枚手榴弹已经不错了,如果敢再投第三枚,敌人的精确射击一定会让自己的胸前穿数个窟窿。 从手榴弹爆炸的瞬间火光中,徐顺利观察了一下敌人,结果什么也看不到,自己哪敢多看,赶紧向另一个方向运动,边跑边打了几个点射。他的外号叫“猴子”,动作实际比猴子还真差不哪去,尤其在山地地形上更是得心应手,九个敌人恐怕想围住他把他干掉也得费一阵周折。 再说孟来福,他看到徐顺利按照原计划打响,马上偷偷向六个敌人睡觉的位置一点一点的爬去,差点就爬到敌人眼皮底下了,如果不是徐顺利的突然开火吸引,他这么爬肯定首先会被敌人的游动哨发现,现在情况就不同了,即使动静稍大,敌人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所以一点一点的爬没问题。等那六个敌人跃起的时候,孟来福已经在一处弹坑旁边趴下装做死人。 孟来福没有利用弹坑还是很聪明的,他不知道敌人会做出什么行动,但他知道凡是有实战经验的老兵,一旦发现情况肯定要利用附近的弹坑,如果自己趴在渎神之路《》弹坑里,容易与敌人近身接触,那时能不能脱身就难说了。 真让孟来福料到了,敌人的轻机枪射手和副射手真就利用了他身边这个弹坑,两个人趴在坑沿把机枪架好,随后就是向着徐顺利刚才隐蔽的位置成串的子弹打出去,打的还算稳健也很准确,如果徐顺利动作稍慢,肯定要被命中。 本来孟来福也没有想干掉身边的敌人,他的目的是越过这条警戒线,快速去找到那个炮兵观察所,现在看来,不干掉旁边的敌人,想顺利越过还是有一定难度。反正徐顺利已经吸引了敌人的全部注意力,自己混在敌人中间,如果能抢下轻机枪,大胆的在敌人后方开打,和徐顺利配合干掉九个敌人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孟来福眼看着敌人机枪射手还在不停的打点射,自己趴在与他们不到三米的位置,枪口发出的火光映红了两个敌人的脸,同时那火光也能照亮自己的身形,再让他们打一会儿,自己得会被周围的另几个敌人发现,不动手已经不行了。 孟来福顺着敌人的方向稍稍跃起了身子,先是让忙于射击的敌人机枪射手和副射手误认为同伴,而另外的几个敌人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实在让他们发现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在几个敌人都没有发现,一个对手就混在他们中间,还要过去抢他们的机枪。 孟来福猛一滚动,手中的刺刀已经紧握在手里,他准备先玩刀,这个保险一些,至少不能出声,还能顺利的把机枪抢到手。 那边的徐顺利还在于敌人捉着迷藏,几个持冲锋枪的敌人还在一点一点的向他逼近,机枪仍留在原地打着掩护。估计敌人也从枪声中判断出来对方只有一个人,所以不再包抄上去,怕中了埋伏,更怕让其他的人从周围包抄上来,被越过去几个人还好说,被兜了后路那可不是好玩的。 孟来福也看出了敌人的犹豫,他可不能再犹豫了,马上跃入弹坑。 两个正在操作机枪的敌人正打得起劲,根本没有料到危险的来临。当孟来福压到他们身上的时候,才有所发觉,可早就晚了。一把刺刀准确的刺入副射手的肾脏位置,那家伙连喊都没有喊出声来,机枪射手更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当他惊恐的转过身来的时候,一双铁嵌子般的大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嘎嘎的就是喊不出声,没用十秒钟就被孟来福勒断了脖子,再也嘎嘎不出来。 孟来福趴在坑里,向周围简单观察一下,刚才的肉搏只用了不到二十秒钟,也不知道旁边的敌人会不会发现。他把机枪操了起来,也不管敌人是否发现,现在必须要用机枪干掉周围的几个敌人,反正他还清楚的记得刚才几个敌人的所在位置,即使有所运动也不会离的太远。 “哒哒、哒哒”清脆的机枪点射在敌人后方响起,让正追逐徐顺利的七个敌人大吃一惊,让徐顺利为之一振。 第一百九十章 决战(十七) 敌人是七个人,孟来福这边只有两个,可两个人形成的局面是前后夹击,战场力量对比一下就变了,两个人居然占了极大的上风,尤其是孟来福手中还有一挺刚从敌人手里夺来的轻机枪。 夜色当中,敌人的七个都在开着枪,也就是说都在暴露着目标,孟来福没用怎么仔细观察就知道敌人在什么位置,马上就是连续三个长点射过去,顿时干掉了三个敌人,剩余的四个马上趴在地上,两个向前,两个向后分别对付孟来福和徐顺利。 敌我差距立马变小,现在是两个人对四个,还是两面夹击的优势局面。徐顺利也知道这大好的战机得之不易,以前都是是想着掩护副连长前出,自己已经豁出命去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除了觉得能把四个敌人全部干掉,还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徐顺利还有两枚手榴弹,好钢他要用在钢刃上,连想都没想,两颗手榴弹投入了四个敌人隐藏的位置,轰轰两声巨响,又炸死了两个敌人,现在可就是一对二了,孟来福和徐顺利基本打赢了这场以少胜多的战斗。 孟来福觉得这两个敌人必须快速解决,他和徐顺利的任务是侦察敌人炮兵观察所,而不是消灭这九个敌人,即然干掉了,那当然更好,为完成任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扫清了障碍,但也暴露了目标,再不脱身恐怕后续敌人上来的更多,那时甭说完成侦察任务,就是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 轻机枪暂时失去了目标,两个敌人分散开来,也不开枪,估计是怕暴露。徐顺利和孟来福这回又想到了一起,敌人的没动静估计是在准备手榴弹,他们也知道黑暗中这东西最管用,肯定是在找寻他们的确切位置。 不能让他们把手榴弹投出来,得赶紧解决掉这两个敌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收拾两个敌人比干掉一堆敌人还难,原因是敌人知道怕了,知道利用弹坑,利用夜色隐蔽了,人数少了,还分散了,更不好对付。 孟来福先是大喝一声,接着就是连续的滚进,他的目的就是想吸引这两个敌人迅速开枪,好看清敌人的确切位置。结果事与愿违,敌人并没有开枪,而是扔了两颗手榴弹过来,这手榴弹一爆炸,情况就有些糟糕了,除了看不清敌人位置以外,暴炸产生的浓烟还遮蔽了战场上一切物体,双方谁也发现不了谁。 “妈的,不能让他们两个活着”孟来福心里想的就是这件事,他看出来了,不干掉这两个敌人,自己和徐顺利的下步行动肯定受到极大的影响,两个敌人一定会死缠住自己不放。 那边的徐顺利发现敌人先投了手榴弹,都是奔副连长方向的,马上直起身体向敌人方向运动,他要靠近了找到确切的目标再行动。 两个敌人这回又跑到了一起,他们背靠着背,刚才投完弹之后半天没见动静,估计已经干掉了孟来福,这回准备专门对付徐顺利一个人。 大明盐商《》可这两个家伙压根没想到,徐顺利象猴子似的已经接近到他们附近不到十米的位置,尽管彼此没有发现对方,可徐顺利早就占据了主动,另一侧的孟来福也没有被他们炸死,而是操着轻机枪从另一个方向绕了过来,这两上家伙估计这回是逃不脱了。 徐顺利明显知道副连长并没有被炸死,他从手榴弹落地的位置就知道自己的副连长不是那么容易被干掉的,这会儿他可要来点狠的,也是学着孟来福的样子,大喝一声,接着就是就地连续的滚动。 两个敌人不知是计,立马向着喊声方向开始射击,子弹出膛的火光明确的给另一侧的孟来福指示了目标。 孟来福连核计都不用核计,战场反应极其敏锐,当时就是两个短点射,两个敌人一阵嚎叫,临死前又挣扎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顺利,快跟上来。”孟来福兴奋的喊着徐顺利,没想到第一步计划竟是如此的顺利,两个人干掉九个敌人,自己毫发未损,也算是创造一把战场上的小奇迹。 两个人再次聚到一起,马上向前疾进,他们已经听到了山下的喊声,估计大批敌人马上就要向这个方向赶来,再不走,恐怕会再次被包围,那时可就再没有创造奇迹的机会了。 向前跑了大约五十米,山下的敌人跑的是相反方向,暂时发现不了孟来福和徐顺利,而两个人跑的方向也偏离了最开始的目标。 “副连长,这么跑好象方向错了。”徐顺利开始提醒着孟来福。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知道敌人的观察所在哪里,咱们只能慢慢的寻找,所以跑错一点无所谓,只要不被上来的敌人发现就行。” 两个人又趴在原地观察了一下,刚才的战场又被增援上来的二十几个敌人占领,他们正在清理着战场,估计会有所判断,再等一会儿就能觉察出有人在那个位置通过了,而敌人极有可能顺着两个人前出的路线追上来。 “快走,不能等敌人追上来。”孟来福赶紧小声叫着徐顺利,两个人继续向前跑,此时的方向更不对路了。 大约跑出去一百来米,孟来福拿出手电照着电图,又拿着地图和现地对照了一下,发现方向正好偏离了约三十度,他们赶紧修正方向,继续奔跑,一路上也没忘了四处搜索。 “顺利,这么跑恐怕不行,后面的敌人虽然追不上,可是遇到了敌人观察所可就麻烦了,一定会被观察所里的敌人抢先发现,那时咱们即使发现了敌人具体位置,也无法干掉他们,甚至连报告都来不及。” “副连长,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徐顺利从孟来福的话语中听出了副连长的意思。可此刻已经深入敌人过远,两个人分开行动,彼此心里都没有底,还是能见度极低的深夜,心理上恐怕谁都不好受,都觉得有一种极大的恐惧,即使是久经战阵的孟来福也觉得有些害怕。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决战(十八) 怕归怕,孟来福也觉得这么向前向前找的后果就是大海捞针,尽管预先判断了敌人可能的所在位置,可那也只是判断,如果敌人不在那些位置老实的呆着,恐怕累死也找不到。 “顺利,你说的对,咱们得分开走。”孟来福马上和徐顺利又重新规定了一下联络的信记号以及遇到敌情似的协同办法,然后两人分开前进,一边向前猛跑,一边不断向两侧观察着敌情。 后面追击孟来福和徐顺利的敌人很快就失去了目标,夜间啊,对方只有两个人还分散行动,他们也象大海捞针一般,而且敌人也并不怎么敢打信号弹或者照明弹之类的东西,也怕暴露目标遭到我们的炮击。 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就在害怕当中,孟来福和徐顺利又向南跑了二百米左右,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三十米左右的间隔,这在夜间已经算是分散行动了,几乎一点也看不到对方的位置,也听不到对方的一点点声息。 突然间,徐顺利的脚被什么拌了一下,他象个木头桩子似的被拌倒在地,倒地的瞬间,徐顺利恢复了“猴子”本色,用手快速的摸了一下地上的物体。 “妈呀,都他妈是死的。”徐顺利惊出一声冷汗,他的身边竟然躺着三具尸体,他再向尸体旁边一摸,这回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那三具尸体旁边除了扔掉的冲锋枪还有几件炮兵用的作业工具,还有一具破损的方向盘。 徐顺利赶紧发信号让孟来福向自己靠拢,这些发现可是太有价值了。 孟来福闻迅赶来,他也觉得这些发现太重要了,说明敌人的观察所可能就在附近,而且敌人可能还遭到过炮袭之类的,现在明显是转移了观察位置。 “妈的,敌人会在什么地方开设观察所呢?又会转移到什么位置呢?”孟来福心里暗自嘀咕,从刚才发现尸体的地方看,那个位置显然不是开设观察所的最佳位置,更象是一个临时的避弹所,结果避弹所并没有起到避弹的功能,还被一炮命中,当时就扔下三个人,估计剩余的人数也不多,估计还都得带着伤。 孟来福不敢打开手电,怕被追击的敌人发现,他俯下身下,脸几乎贴在那些尸体的身上,一股血腥味直贯胸腔,让他差点没吐出来,不过孟来福已经习惯于那种恶心味道,并没有产生过多的生理反应,而且又有了新发现,那些人是刚死后不久,估计剩余的人也跑不太远。 孟来福趴在地上借着微弱的自然光线,看看有没有血迹的方向,结果发现更大,居然发现了敌人运动的轨迹。 两个人也顾不得后面追击敌人能不能发现了,马上打开手电,照着血迹,玄黄风云最新章节明显看到一条行进的路线,两个人虽然没有学问痕迹跟踪之类的刑警科目,可战时练就的自然反应早就够了,也没什么难的,顺着血迹追呗。 “快把手电关了。”孟来福小声命令着徐顺利,又能把自己的手电关掉。两个人在关手电之前都把那条路线及延伸的位置牢记于心,接着就是持枪曲身沿着血迹继续开摸。 刚向前搜索前进了十米左右,突然听到有一种很肾人的动静。估计也只有孟来福和徐顺利两个人能听得到,那声音太细微,但确实有动静,发出声响的人似乎正在呻吟。 “肯定是敌人的伤兵。”孟来福和徐顺利在心理都判断出来了,不用细听了,那声音过于熟悉,而且是伤员不想发出大声,而强忍着疼痛,才憋出这种动静。 两个人赶紧再次分开成一左一右,顺着声音开始搜索过去。没用太费事,一处弹坑里就发现了目标,是敌人的一个伤兵,受了重伤,浑身是血,黑暗中看不清,只能看到伤兵的腿断了,正在痛苦的流血呻吟,估计再活过一个小时就是奇迹。 孟来福低下身子用手去取伤兵手上紧搂着的冲锋枪,可还没接触到枪颈,突然“叭”的一声,好象是从旁边打来了子弹,肯定不是伤兵干的,惊得孟来福赶紧趴倒在地,利用伤兵的身体做掩护向四周仔细观察。 另一侧的徐顺利反应更快,枪响后马上卧倒于地,出枪但不急着开枪,他还没判断出来枪响的方向。 紧接着更密集一点的点射打了过来,从声音中能听得出来是三枝冲锋枪的声音。 “妈的,敌人的观察所可能找到了,估计就这三个人了。”孟来福心里做着判断,同时也判断着枪声来袭方向。 两个人都没忙着用枪还击,敌人的射击还在继续,枪法并不精准,夜间射击在目标不发亮的情况下很难命中,而且距离也稍远一些,估计少说也得有五十米以上。 孟来福的判断是敌人已经舍弃了这名伤兵,但提前发现了自己和徐顺利的行动,就顺势利用伤兵做诱饵,等他们观察伤兵的情况时再开枪将自己两个人射杀。 可惜,敌人只是炮兵侦察人员,射术并不精,如果换成孟来福和徐顺利,没准那几个点射就打中了,而敌人并没有命中目标,还让目标都趴在地上,暂时失去了目标。 孟来福和徐顺利趴在地上,尽管被敌人的冲锋枪压制住,但他们心里都暗藏着兴奋,都觉得终于找到了敌人的炮兵观察所,因为这个位置应该不会有大规模的敌人存在,如果有,肯定是侦察兵,如果是侦察兵,跑到这个位置肯定是炮兵侦察,肯定是开设炮兵指挥观察所。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决战(十九) 子弹打过来能有十几发,孟来福和徐顺利趴在敌人伤兵旁边一动不动,让敌人摸不清路数,不知道目标有没有被命中,是死还是活。 那个血快流干了的敌人伤兵意志力很强,死撑着不死,还意识到趴在身边的两个人是敌方的,他偷偷的而且很费力的移动着胳膊,想用手把身边的冲锋枪捡起来,可力量明显不足,能喘气已经不错了,还想干那么大件事纯属痴心妄想。 一切活动都逃不脱孟来福和徐顺利的眼睛,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敌人伤兵的举动,但没有在意,因为都知道那小子肯定没有什么作为,就是把枪捡了起来,顶多开个枪报个信而已,其他的什么也做不成。 他们也不想干掉那个伤兵,谁都不会把一个滨临死亡的人当成隐患,因为他没那个本事,两人没有用刀,只是把他的枪从身边一下取走。结果很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那个敌人伤兵的枪一离手,他已经没有力量控制枪身,徐顺利只使出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力气,他就死命的抓住枪可不是对手,于是枪离开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也在那一刻突然僵硬,当时就没了气。 孟来福和徐顺利来不及感叹人的生命的脆弱,更来不及感叹一个士兵对手中武器的依赖,尽管是敌国的士兵,可那临死前的挣扎和对手中枪的渴望实在让人佩服。没有办法,这就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 敌人打了一阵枪见没什么动静,就派了二个人暗自摸了过来,孟来福判断敌人不止是五个个人,这回过来两个,说明后面至少有三个在据枪瞄准,一旦发现情况就会果断射击,所以干掉这头前的两个敌人必须动作迅速,而后对后面的三个敌人也要小心,因为不知道敌人所在的确切位置。 孟来福向徐顺利悄悄的打着手势,意思是二对二,一个人包一个,而后迅速寻找下一个隐蔽位置,争取把另外的敌人全部干掉。 两个人趴在地上静静的等待,等待那两个敌人搜索过来。两个敌人行动很谨慎,一步三停,确实是侦察兵的样子,只是等待他们的人更机警,早就瞄上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突然,孟来福和徐顺利猛的跃起。这动作太反常了,应该是暴露目标的动作,而且敌人的距离还较远,足有三十米,他们这么蹦起来肯定不是要扑上去。 连两个搜索的敌人也蒙了,突然有两个黑影鬼一般的飘起来,把他们吓了一跳,随即就觉得是个好机会,既然对方现身了,就应该开枪了。可是他们的枪还没响,就觉得脚下有东西,还在滋滋做响。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熟悉又如此的令人恐惧。整理云武异界sodu于 应该不是什么新式武器,就是我们装备的手榴弹,但这回是从敌人伤兵身上取下的,两颗手榴弹在孟来福和徐顺利跃起的瞬间就甩了过来,敌人发现滋滋响再到抠动板机的时候,两颗手榴弹一齐爆炸,把两个敌人崩上半空的同时,孟来福和徐顺利已经安全的跃到另一个隐蔽位置,让后面的敌人找不到,因为那两颗手榴弹产生的爆炸和浓烟遮蔽了他们的行动。 这招太妙了,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最重要的是后面敌人的射击又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孟来福和徐顺利这回用不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敌人的射击都打在刚才他们两个人隐藏的位置,现在已经闪出了角度,该是他们发挥火力的时候了。 “哒哒”两个人连续打出了几个点射,都是有目标的顺着敌人枪口发光位置打出去的子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两个优秀射手在夜间都能把一百米外抽烟的人一枪就干掉,更别说只有五十来米的敌人,还弄出比抽烟还大的火光。 随着几声嚎叫,敌人的射击立即停止,孟来福和徐顺利还怕不妥,又跃起身子向前助跑了几步,向敌人射击位置投了两颗手榴弹,这回可以安心的去检查成果了。 不出孟来福所料,敌人后面果然是三个人,被炸坏的方向盘,电话单机和炮队镜显示,这就是敌人的一个炮兵观察所。 两个人自是一阵兴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很随意的就把敌人的炮兵观察所干掉了。不过,两个人都觉得干掉敌人的炮兵观察所,任务是完成了,可两个人能否安全的撤回去就全凭造化了,刚才一共打了几十枪,还投了四颗手榴弹,后面追击的敌人如果再视而不见,那就不是敌人正规军了,就是民兵也会顺着枪声在十分钟之内找到这里。 孟来福没有说话,向徐顺利挥了一下手,意思是快撤,能跑回去,那就更美满了。 敌人的追击比孟来福预料的还快,没用十分钟,只有五分钟就赶到了事发地点,他们看到地上的几处痕迹,看到地上躺下的炮兵侦察兵的尸体,气得哇哇乱叫,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同时他们也感到极度的害怕。明显的只过去了少数人,估计也就是两个左右,结果先干掉了一个班的同伴,这回又干掉了一个炮兵观察所,他们到底是人还是神?敌人越想越恨,越恨越怕,最后决定必须堵住两个人的归路,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 孟来福和徐顺利压根也没想活着回去,从出发的时候就没想过活字,可这回真的干掉了两伙敌人,超额完成了任务,马上就觉得活着并不是一件难事,他们下了决心,这回说死也要活着。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决战(二十) 外面的枪声并不算遥远,我在坑道内一直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就守在步话机旁边等着孟来福的消息,生怕出一丝差错。 可我知道,孟来福和徐顺利此去凶多吉少,能活着回来的希望太小,而且能完成任务的希望也很小,但不派他们出去又能怎么样呢?敌人的炮兵观察所一日不除,就对我们是个巨大的危胁,对我们全营的防御都是巨大的危胁,必须要把他们打掉,让敌人的火炮失去眼睛。 等了能有二个小时,外面的枪声几乎就没断过,就两个人与敌人就打成这样,我还不敢冒然派兵出去接应,生怕出去的人接应不成,再被敌人包了饺子。 再说孟来福和徐顺利他们已经跟追击的敌人接上了火,还被敌人纠缠上了,很难脱身。 “顺利,这么打下去不成,咱们还是来老办法吧?” 徐顺利很清楚自己的副连长说的老办法是什么意思,就是再次分头行动,一个负责掩护,一个负责突围,能活一个是一个。 “嗯,好吧,副连长,你先撤,我掩护你。” “小子,别他妈哆嗦,还是你跑吧,我打掩护有经验,你很少独立完成任务,这次算是不错,所以往回跑还是你来吧,我打掩护没问题,咱们别争了,否则谁也跑不出去。”孟来福断断续续的向徐顺利喊着话,手上的轻机枪一刻也没闲着,追击的敌人暂时还不敢太露头,他们只是把两个人回撤的路堵个严严实实。 “副连长,那我们就在一起吧,我也不跑了,看这阵势,想跑回去,除非长了膀。”徐顺利学会了不服从命令,这个时候也无所谓命令了,分头不分头估计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分开走能有一线活着的机会。 孟来福叹了口气,他本来就不是会管理人的狠干部,从来都是与战士打成一片,都跟哥们儿似的,平时都拿不出什么干部的威严,现在关键时刻紧要关头,更是无法发狠,他也清楚,两个人分头行动,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恐怕还不如守在一起,还能加强点火力,敌人这次可是发了狠,不把两个人留在这,他们也会势不罢休。 “好吧,不分开可以,那咱们拉开一定的距离,不要超过十米,先不跑了,咱们守一会,这可是有不少的弹药。” 孟来福说完,两个人同时看了看面前的家伙式,立马增添了不少信心,一个炮兵观察班的装备虽然都是炮对错、方向盘什么的,可是五支完好的冲锋枪,还有一挺被孟来福抢来的轻机枪,手榴弹划啦一下也有几十颗,步机枪子弹还有二三千,够敌人喝一壶了。 两个人把枪在附近的各个弹坑依摆好,又把手榴弹都拧开盖子分放在各个弹坑之内,忙乎了能有十分钟左右公子怕怕《》,也算是做一把决战前的准备,反正敌人现在都在忙着部署围堵,并没有直接冲上来开干,所以他们准备的还算充分。 孟来福和徐顺利每人趴在一个较深的弹坑里,并不开枪,而是向着敌人围上来的方式据枪瞄准,他们知道一旦抢先开枪,那人数众多的敌人所形成的火力网一定会将自己两个人罩住,想躲散腾挪是不可能的,只能把敌人放近一些,等他们开了枪,出现了火光,暴露了目标,或是离的很近,能看到人影时再投手榴弹,否则自己就会被敌人提前打死,刚才忙乎那些事算是白忙了。 很快两个人就觉得刚才并没有白忙,敌人压上来后居然摆了个一字队形,横着冲上来,好象这个队形最能围住人,也不想想我们的两个人是什么干什么的,用现在时髦的话说,那是比特种兵还牛逼的人物,敌人一旦露出破绽,一定会被他们当场抓住。 “顺利,开打。”孟来福边喊,边搂响了手中的轻机枪,子弹象割麦子似的扫过去,那边徐顺利的冲锋枪也快速的打着点射,不用瞄着火光了,敌人离的很近,只有二十米左右,还拉成横队,纯属找死。 一顿子弹过去,敌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没想到只有两个人不老实的趴着,敢抢先开火,而且从发射出的子弹看,不象是两个人,更象是一个建制班的火力,当时就被揍蒙了,当场就倒下七八个,没死的也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孟来福和徐顺利都没给他们在地上叭的机会,一顿排子枪过后接着就是一顿手榴弹的侍候,当场又把趴在地上的敌人炸死三四个,不到半分钟,敌人就损失了十几个人,比一次冲击受阻损失的人还多,不知道面前两个对手如此厉害,简直就是战神发威。 没等后面活着的敌人开始射击,孟来福和徐顺利已经开始转移阵地了,他们趁着那几颗手榴弹落地爆炸产生巨大浓烟的时机,早就跳到另外两个弹坑里,两个人的动作都跟青蛙似的,更象猴子,黑暗当中,敌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蛙跳”了。 后面的敌人还算狡猾,他们马上改变了队形,不再以横队的方式,而是排成前三角队列,成尖状的搜索过来,这回可是下狠心了,为了对付两个人,居然出动了一个排的兵力。 “投!”随着孟来福的一声大喊,两人突然改变了打法,这回不用枪了,反正敌人冲过来并没有发现他们改变了射击位置,还在向刚才的地方冲,所以可以大胆的跃起身子投弹。 “轰轰”又是四五声巨响,成三角队形冲过来的敌人,并不比成一字队形冲过来的命好多少,当场就被炸翻三四个,这回余下的真学乖趴在地上马上开始还击,瞄的还都挺准,一时打得孟来福和徐顺利抬不起头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决战(二十一) 敌人吃了两次大亏,也觉得很憋气窝火,从枪声中听明白了,对方不会超过二个人,而自己这边确有三四十之众,刚一上来就被干掉十来个,减员太大,想起来就心疼,恨不得把对方两个人活剥了皮。 敌人长了心眼,不再排什么一字、三角之类的队形往上冲,这回采取的战术是稳扎稳打,不急于进攻,反正天也快亮了,只要天一亮,对方的两个人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无法藏身,肯定要暴露在强大的火力压制之下,而且自己这边人数占绝对优势,只要发现对方的踪迹,那他们肯定就无处可逃。 孟来福和徐顺利原计划是等敌人再冲击的时候,象上回一样,先打排子枪再投手榴弹,而后趁乱找机会从敌人冲击队形的空隙中穿过去,利用夜暗的掩护迅速返回坑道,现在一看情况全变了,敌人改变了战术,不把自己这两个人全部干掉他们是势不罢休。 孟来福突然想到干掉了敌人的炮兵指挥观察所后还没有向我报告情况呢,而且此时被敌人缠住已经无法脱身,必须要把情况向我报告,即是报告取得的成果,也有一些向我最后告别的意思。 “连长,我和徐顺利已经完成了侦察敌炮兵指挥观察所的任务,并已经将其彻底干掉,往返途中大约消灭敌人三十多人,我们已经够本了,请连长放心,不要管我们了……” 孟来福把他们遇到的敌情都报告了一遍,还让我不要管他们,他说不要管,我可不能不管,当时就下了决心,拚死也要把这两个孤胆英雄救回来。 “老刘,我是穆童,令迫击炮排迅速战术阵地,对三号高地南侧五百米突出部实施迷盲射击五分钟……” 我先是指挥了迫击炮排让他们实施迷盲射击,因为天已经渐亮,孟来福和徐顺利已经打了一夜,就是身体敏捷得跟猴子,也架不住数倍于己的敌人围攻。 按下迫击炮排占领阵地发射烟幕弹不提,我这边也亲自率领一个班弟兄前出准备接应孟来福他们回坑道。 出了坑道我就有些犹豫,出去接应应该没问题,可要前出多远啊,据孟来福的报告,他们在三号高顶部往南约六百名的突出部被敌人团团围住,我如果靠近他们就必须走大约一千五百米的路线,实在太危险了,敌人一旦发现,必将实施分割包围的战术,让我们这一个班包括孟来福他们两个人首尾不能相顾,而且全部都不能回到坑道里,后果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天已大亮,隐蔽企图已经不可能,这么硬上去,真的不好说,就看迫击炮排的迷盲效果了。我尽管犹豫但没有停下脚步,又向前走了约百米的时候命令停止前进,我要观察迷盲射击的效果,如果效果不好,孟来福和徐顺利不能借助烟雾的掩护突围,那我们去也是白去,路途较远,能接应回来估计都是九死一生,能回超维王者5200到坑道那就算是再创一个奇迹了。 趁着二炮连的迫击炮还没有发射,我又想了想,从参战以来,我们已经创造了无数的战争奇迹,尽管现在全连打得面目全非,已经剩下不足原来五分之一的老兵,可我们歼灭的敌人更多,完成任务也非常出色,不论进攻还是防御,都完成了上级交给的战斗任务,并且每次实施救援行动均取得成功,无一次失手,所以我也对这次的前出策应充满希望。 迫击炮发射的烟幕弹已经看出效果了,一片浓烟在预定目标处形成一道烟障,估计孟来福和徐顺利肯定会利用烟幕实施突围的。 “走,跟我上。”我小声命令了一句,走在全班战斗队形的最前方。 一路还算顺利,一直奔着枪声方向走,我知道只要有枪声,就说明孟来福他们还活着,这是以往数次救援行动的经验,枪声也均来自烟幕的方向,说明二炮连的炮弹打得很准,差不多能将敌迷茫住。 经过三号高地顶部的时候,发现敌人的一个班死人还趴在原地没有收,而大队的敌人都在山下,只有围攻孟来福和徐顺利的一个排还在开枪,这让我大为不解,黑天过这道封锁线都不容易,现在白天了居然如此的轻松,孟来福和徐顺利两个人都跟敌人的警戒班打了仗才冲过去,而我们一个班十来个人居然如此安全的通过,实在不可思议,难道有诈? 我心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战争就是这样,双方都在使计策,兵不厌诈啊,我们经常跟敌人玩出计谋,敌人也不白给,他们使的招数有时候也非常厉害,上次杨翦给我损失那一个排的失利战例仍然在我脑海里盘旋。 “应该不会吧,敌人连我们两个人都很难干掉,打了一夜,让孟来福和徐顺利偷袭得手,并顺手牵羊干掉三十多敌人,这羊也牵得太大太多了。难道我们一个班十几个人不能也创造这样的经典战例?而且我们仅仅是出来接应,任务难度比孟来福和徐顺利干掉敌人炮兵指挥观察所小多了。”我心里这么想着,信心再次大增,我就不信敌人能玩出什么高超的计谋。 这可能就是所说的大意吧,二个人干掉三十人,可不证明十个人就能干掉敌一百五十人,战争从来不会进行这种计算,我们以二个人利用夜暗大大的占了一把便宜,这回可是白天了,弄不好我带的十几个人就要大大的吃一把亏,事物都是两方面的,在常规战争条件下,在敌我双方打成相持状态的情况下,谁胜谁负都不可预料。 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我,只是带着人迅速往前跑,反正这一带没有敌情,我们必须全速通过,而后跃进到前侧山脊线的位置再停止前进,观察效果,一旦发现有问题,一旦真的出现中敌人计策的现象,那我们再往回返还能有一线生机,因为我们还可以呼唤上级和我自己掌握的迫击炮排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决战(二十二) 我带着一个班弟兄又向前跑了约百十来米,周围还是没有一点敌情,只听到孟来福和徐顺利他们那个方向打的很急,枪声一直不断。我心头一阵狂喜,知道他们肯定没死,还在坚持。可我们这边是不是应该继续往前去接应,真的拿不准主意,前边可就是一个四面高中间低的洼地,还是必经之路,一旦进了洼地,如果敌人在四面出现,那就死定了。 我反复观察着洼地四周,如果敌人有埋伏肯定在那些位置,可望远镜里什么也没有,孟来福和徐顺利那边还枪声不断,我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就杀过去。 “胡兵,你带两个人先通过,如果有情况马上卧倒,不要往前跑,我在后面接应你。”我当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采取分散通过,交替掩护的办法。 班长胡兵带着两个战士出发了,我趴伏在原地,领着剩余的七个人,尽量隐蔽,不露一点动静,而让胡兵他们尽量的暴露,多弄出动静,探探敌人的虚实。 胡兵他们三人展开成对自己最有利的三角队形,间隔十米进入了洼地。我的手都快出汗了,浑身上下早精湿可浑然不觉,心砰砰的跳动,生怕出一丁点散失,失怕那三个弟兄遭到暗算。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胡兵三人已经顺利通过了洼地,并在对面山腿占领有利地形,还向我们发了信号,意思是平安无事。 此时,孟来福和徐顺利他们方向的枪声离这边越来越近,应该是利烟幕弹的效果,让敌人发现不了目标,已经跑到距离我们只有不足三百米的位置,只是有高在前面挡着,我们看不到而已。 我刚要下命令让余下的七个人随着我赶紧通过洼地,可瞬间就藏了个心眼,觉得从我们开始行动到现在一路未遇象样的敌情,而如此有利的地形敌人反不予利用,难道他们早就发现了我们的行动,难道他们真的是围点打援,利用孟来福和徐顺利做诱饵,诱使我们上当? 如此一想,我又开始犹豫,如果敌人真的发现了我们的行动,那他们肯定会放胡兵三人过去,集中火力打击我们后面的大队人马。 妈的,既然这样,那我就来个将计就计,让胡兵三人先行冲过去接应孟来福,我这边暂时不动,而是再派三个人通过,如果敌人开火,那我们前中后三个方向都有人,和敌人周旋应该没什么问题。 “田海军,你领二个人继续通过,我在后面掩护你们。” 这边副班长田海军带着两名战士出发,我亲自架起轻机枪领着余下的四个人实施掩护,又发信号给胡兵,让他们三人不要停止动作,继续搜索前进,争取尽快的发现孟来福他们,尽量与他们接上头。 果然,田海军领着二个弟兄进展的也很顺利,一种未遇敌情,不到十分钟就顺利通过了洼地,也在刚才胡兵他们那个位置占领了阵地,并向我发信号。 我一看应该没什传世奇缘5200么问题了,此时的胡兵率领的二个人已经没了踪影,他们没带步话机,发信号也看不见,我只能尝试跟孟来福联系,他们一直在和敌人撕打,联络了数次都未成功,这回我准备再试一次。 “连长,我是孟来福,我们两个人还活着。” 没等我联系,孟来福的声音突然从步话机里传了过来。 “太好了,胡兵带着人过去接应你们了,还有田海军他们也过去了三个人,你要尽量向他们靠拢,回话,你们能不能摆脱敌人?” 这个消息可是最好不过,如果孟来福距离胡兵较近,那田海军就不用行动,在原地实施掩护,而我这四个人也不用通过那片危险的洼地,也是原地占领射击位置,实施掩护即可。 “连长,现在基本与敌人脱离接触,我们跑的很快,把敌人甩在了后面,前边好象没有敌情,后面的敌人还在紧追,暂时还未摆脱,胡兵他们也没有接上头。” “很好,老孟,一定要注意安全,估计马上胡兵就要到了,你们尽量坚持一下,很快就会汇合。” 我知道现在孟来福和徐顺利已经非常疲劳,体力完全透支,身上有没有伤很难说,可一夜的苦战早让他们失去了大部分体力,弄不好得需要人把他们往下背。 “连长,你放心吧,现在敌人距离我们还有一百米左右,他们不敢追的太急,而且山路不好走,至少得十分钟左右才能运动到我们附近,我马上就与胡兵联络。” 现在的情况突然好转,尽管胡兵没有带通信器材,但他很聪明机灵,肯定有办法与孟来福联系上。 我马上命令趴在地上的四名战士,迅速分散,间隔超过二十米,分别占领射击位置,严密监视洼地四周。 可能是高估了敌人,那四周的高地上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敌情,真是出了鬼了,敌人连这么重要而且机会如此好的地形都不利用,那他们还打什么仗? 我一边想,一边看表计算着时间,按说孟来福应该和胡兵接上了头,剩下的事就是迅速向田海军靠拢,而后再向我靠拢。 我的望远镜一直在重点观察田海军他们三个人的位置,尽管他们现在看似最安全,可我也怕他们出现闪失,那个位置很重要,一旦敌人将他们三个干掉,那孟来福和胡兵等人就等于被截断了退路再也回不来。 我命令旁边的一名战士迅速给田海军发信号,让他们分散隐蔽,不要聚的太紧。结果刚发完信号,就听到密集的枪声在他们周围想起,果然敌人在四周高地上部署了兵力,现在肯定是调整了部署。 我在望远镜里发现田海军他们几个动作很迅速,未等接到信号已经分散成战斗队形,与敌人接上了火,并没有人员伤亡。看来我的分析是对的,制定的分组跃进的策略更是果断正确的,如果我们这十几个人一次性通过洼地,非被敌人当场包了饺子不可。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决战(二十三) 田海军这边与敌人接上了火,孟来福和胡兵他们还是没有汇合一处,但彼此已经能看见身形,他们刚发信号就被预先埋伏的敌人发现,马上分兵对他们也展开火力歼击。刚刚的好局面瞬间变得极为恶劣。 我们这边在望远镜里只能看到田海军正率领二个弟兄与敌人展开激战并看不到孟来福和胡兵他们两伙的动向,但从射击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中能听得出来,他们那边比田海军这边打得还猛,敌人下了血本,说死不让我们的几伙人活着回来。 此时我必须呼唤炮兵了,可不敢呼唤上级炮兵,因为我此次行动又是在未上报请未营指挥所的情况下,擅长组织的行动,因此我只能靠我们自己的二炮连的迫击炮排了。 “迅速通知二炮连,赶快向三号高地南侧五百米处无名高地实施拦阻击射击” 我用步话机首先与坑道内进行联系,而后由他们转达二炮连,并将实施射击的现地座标一并报出。 时间应该有延迟,当二炮连的炮弹飞过来时,已经快接近十五分钟了,而此时孟来福和胡兵他们已经向我这个方向发展了能有几十米,望远镜已经能看到他们的身形,两伙人显然是汇合了一处,保持着紧密的协同状态。看来孟来福和徐顺利的体能还算不错,一直能坚持到现在不但未死,还能支撑着打下去,肯定是精神的力量。 炮弹形成了一道弹幕,应该对敌人能起到一定的拦阻作用,但杀伤效果真的很难说,我赶紧又用步话机与三号高地坑道联系,由他们向二炮连传达我的修正弹着点的命令,两下一耽误,但二炮连的炮弹修正弹着点时,敌人也快追上来了。 这回肉眼已经能够看见孟来福和徐顺利,但看不到敌人,只听得枪声,而田海军他们三人也被敌人团团围住,只能利用有利地形和敌人对射,起到的掩护作用不大。 我赶紧又命令身边的四个战士,马上准备射击,并随时准备通过洼地,因为我发现敌人的伏兵大部分在洼地以南,而对洼地的火力控制好象并不多,他们把伏击点似乎摆在了洼地以南,这个情况很出奇,让我也感到大惑不解。 那么好的地形为什么不利用?难道敌人的指挥官不会看地形?不知道那块最适合伏击?可转念一想,敌人的指挥官还真聪明,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好机会,往往不是机枪,他也算到了我们对那个地形很谨慎,所以把伏击的重点南移,这样可以将我们拦在归路更远的位置,即使一时干不掉我们,也能延缓我们的行动,时间久了,不战自乱。 而我先前的分组跃进策略也确实让敌人始料未及,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行动,仅仅谁都别乱来sodu过去三个人,用不用开火的问题闹的他们也很闹心。而第二次还是只过了三个人让他们后悔不已,不如把前三个阻住,他们参加伏击的人数也不多,只有十来个人,如果人多的话可以在洼地四周也布上重兵,而且不长的时间内就让我们过去六个人并都占领了有利地形,他们十几个人对付六个人的打击难度马上加大,而且孟来福和徐顺利也暂时摆脱了追击正向这一方向跑来,敌人现在对付的可是三伙人,即便是十来个人,事先还埋伏好,以逸待劳,也不一定能有把握咱掉早杀红眼的孟来福他们三伙人。 于是敌人也改变了策略,即对我们洼地南侧的三伙人实施不间断的火力打击,并将包围圈也不断缩小,战场的主动权还在他们手里,同时他们也对我这个方向派出了警戒,至少是一挺轻机枪在等着我们,如果我们四个人敢过去救援,那肯定是几个敌人分兵过来,把我们阻住。 我的判断与敌人的行动还是有一定的出入,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战场形势,但敌人的人数并不是十几个人,他们埋伏在洼地地以南是十几个人不假,可敌人从西侧居然也调来了援军,那个方向我们观察不到,是敌人看到我们的三伙人可能要汇合,并且有可能突围,所以临时增派的,再加上追击孟来福和徐顺利的二十来敌人已经再次追了上来,这情况可就复杂了,参加拦击伏击的敌人居然达到了六七十人,这可是相当于连规模了,比组织一次较大规模的攻击行动人数都多,而且现在天色已经大亮,我们的行动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和控制之下,敌人的炮兵也随时能进行火力打击,只是我们的人与他们胶着一处,距离较近,我们的人少,他们的人多,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抢先使用炮兵,不会把我们的少数人跟他们的多数人一锅煮了。 我看到情况不好,如果我带着人冲过洼地,估计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可我们在现在这个位置似乎起的作用更小。 “怎么办?”我在心里向自己问着话,自参战以来,我被无数次险情困扰过,多少次都累得精疲力尽,指挥打仗真是一件又费体力更费脑力的活,每天除了面对凶残的敌人,还要在自己的脑海里与另一个自我不停的打仗,如果一方取得了胜利,那我就会采取一种行动,如果另一方胜利,我也会按照脑袋里另一个自我的战术去布置,而那个决心部署很可能就会导至一场败仗,甚至全军覆没,本人也身首异处。 尽管打过几次败仗,但胜仗更多,战果更大,那种全军覆没的败仗从来没打过,难道今天就让哥们儿碰上了?难道哥们儿打出来的一名全团有名的指挥员,今天救不出自己的战友,还要把自己陷进去,真的要死在这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决战(二十四) 情况紧急容不得我多加考虑,敌人已经形成了包围圈,而且还在逐步缩小,如果我带着四个人现在跑也许还来得及,因为敌人并未把我们这四个人包进去,他们距离我们尚远,如果距离近的话一定不会放过。 我犹豫了不到半分钟,觉得不能跑,我的战友还身陷敌阵,这个时候我如果离开他们,定会造成极大的混乱,很快他们就会被敌人吃掉。而且我这么不明不白的撤走,自己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尽管这是战争,能保全一个是一个,我还是连队指挥员,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谁也说不出什么,但我决定坚决不能走,此时离开战友,我如果能活下来,一辈子都不到安生。 “弟兄们,咱们分成两组,吴四喜,你带一个人在前边,我在后面,咱们还是成三角队形,先越过洼地,如果敌人开火,咱们不要理他,能贴上去最好,第一步就是迅速的靠近田海军,只要咱们靠近了就是胜利。” 我给四个弟兄简单吩咐了一下,还是老办法,亲自操作轻机枪掩其他弟兄的战斗行动。 向前跃进了约五十米,我约摸时间差不多了,再往前跑五十米就能首先与田海军汇合,而他们那个方向包括孟来福和胡兵方向的枪声还是不断,正和敌人打得激烈,我们现在过去如果能出现在敌人侧后就太好了,还是围魏救赵那招,但目前来说并不适用,敌人占据了制高点,我们就五个人突然出现在敌人侧后是不可能的,没等上去就得被敌人一顿排子枪打死。 但我还是有一定的办法,我还有迫击炮排的压制火力没有使用呢。 还是利用我坑道内中转的办法,沟通了二炮连连长刘宝光,我命令他迅速对洼地以南实施迷盲射击,此时不管能迷盲了谁,必须打烟幕弹,双方近距离贴在一起,只要开火炮说不上先打上谁,所以迷盲射击还是比较稳妥,对敌人和我们来说都是机会均等,到时候肯定眼前一片浓烟一片黑暗,那时候就看我们的造化了,能混水摸鱼跑出来最好。 洼地里不可久留,趁着敌人都在围攻我的另三伙人,我们几个快速跃进,冒着遭敌人密集火力歼击的风险,大胆的向前直身猛跑,我心里想的就是迅速接近上去就是胜利,先给弟兄们一个心里安慰再说。 很快就跃过了洼地,我们五个人分散开来占领了洼地南侧原来田海军他们占领的一处山腿,但此时田海军已经向前转移了,主要是接应胡兵和孟来福他们的行动,不得不向前转移阵地,此时也看不到我们过来,因为敌人逼的紧,他们都顾着向敌人射击,投手榴弹了,没功夫与我联络。 我也不知道弟兄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打了这么长时间一点伤我主苍茫sodu亡没有那可是出鬼了,我担心弟兄们现在剩不了两三个人。但从枪声中听,至少还有六七枝我们这边的枪在响,那就是说孟来福、徐顺利、胡兵包括田海军他们大部分都活着,如果能突出去,那可又创造了一个奇迹。 我觉得战场就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参战以来已经创造了无数奇迹,今天还要创造一个,如果创造不出奇迹,那我肯定会死在这里,不用怀疑,敌人不会放我们一个人回去。 我架着轻机枪向枪声最密集的地方观察,同时等待烟幕弹的迷盲效果。二炮连再次没有让我失望,他们的烟幕弹如期而至,这回打的弹数较多,时间较长,弹着点密集,估计能持续了约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在洼地南侧五十米处形成了一团浓烟,而且再前五十米处形成巨大的烟幕隔离带,当天还没有风,那些云雾经久不散,让敌我双方都失去了目标。 烟幕弹是我命令发射的,所以心里还有谱,大致知道该向哪个地方去,而烟幕里的孟来福和胡兵、田海军他们是要压路突围,也不管什么烟幕,反正敌人现在看不清,他们是硬往出闯。受影响最大的是敌人,他们突然失去了目标,而且不知道该怎么办,形成包围圈需要进一步缩小,他们被烟雾迷盲得摆不出队形,只知道盲目的向烟里射击,而且他们人数多,还怕伤了自己人,打了一会儿只能停止,趴在原地等待烟雾散去。 敌人在等,我们的人可不能等。首先是我开始了行动,反正我们现在概略能判断出方位,我带着四个弟兄紧贴在一起,怕跑乱了,不能再象以前似的分散前进,我们离的近,互相不会误伤,至于能不能误伤孟来福等人实在难说,但大体上有个方向,也是不敢轻易开枪,但我们一冲进烟幕,就开始使用步话机,小声呼唤孟来福。 一片咳嗽声中传来了孟来福嘶哑的声音,他被烟雾呛晕了,可大脑没有蒙,正领着徐顺利误打误撞的往出跑,原来还能看到胡兵他们,后来被敌人用枪弹阻住分割,彼此不得相顾,现在就更相顾不了了,连瞅都瞅不见。 我告诉孟来福不要慌,我知道他手上戴着机械表,按照他报告的概略位置和我的判断,我命令他向七点方向跑,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而后我又在烟幕中打了几个点射,让他听听声音,此时敌人的枪声都停止了,我打的几枪,估计敌我双方都听得很清。 孟来福他们两个判断了位置就开始向我响枪的方向跑,而且他们还有个任务就是尽快联系上胡兵和田海军。 我的枪声对孟来福是个信号,对敌人来说也是信号,他们马上也找到了目标,迅速向我们几个所在位置打来子弹。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决战(二十五) 敌人开始很慎重,并没有太多的子弹打过来,说明敌人也没有太听清声音,而孟来福与我有步话机的联系,所以他跑的有方向,很快就和胡兵汇和了一处。 两伙人相遇的时候还有一些小误会,都不敢轻易的相信对方,还不敢喊,都在烟幕里,最后还是胡兵着急,大声喊了两句,随后就是滚进,怕对方是敌人,结果还真是孟来福和徐顺利,他们赶紧汇在一起,再不敢分散,生怕在烟雾中跑散而失去方向。 后面接应的田海军与他们的汇和也是这个路数,先大喊,而后滚进,等待回应后马上汇合。至此三伙弟兄全部汇到了一起,仔细一检查,居然只有两个弟兄受了轻伤,一个牺牲的没有,真的创造了奇迹,我们加在一起能干掉了四十左右的敌人,而自己无一伤亡,真是奇功一件,如果能顺利的返回,这仗可打得太漂亮了。 现在的事就是如何安全返回了,敌人已经打疯了,肯定不能让我们舒服的撤回去,他们只是被烟雾阻住,一时找不到人,只要烟雾一散,肯定玩命的追杀。 我和孟来福开始使用步话机联系,指示他们的运动方向,同时命令周围的四个弟兄向前搜索前进,刚才敌人已经向我们方向打了几个点射,所以行动必须谨慎,切不可掉以轻心。 我这边刚布置完行动,敌人的子弹开始密集了,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所在的确切位置,连孟来福和徐顺利他们也被发现了,烟幕并不能起太大的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人影都从烟雾里突现出来。 我已经看清了孟来福的轮廓,太熟悉了,还是那个身高一米八,身材魁梧一身的英气,除了一身血,看不出半点疲惫,他也杀红了眼,现在想拦都拦不住。 我不敢大声喊,敌人的子弹就在耳边响耳边飞,稍不小心就会被击中,但我已经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我知道他应该能看到我。 “连长,我们回来了。” “老孟,小心,我们还得往回杀,千万别松劲。”我觉得不大声提醒不行了,只要是个人在这种场合就容易情绪失控,一旦放松下去,那浑身立刻就会松软无力,还有一大半的路又走,还有成倍的敌人在围追堵截,现在可不是松气的时候。 田海军和胡兵围在孟来福和徐顺利的左右,他们知道二个人的体力早就消耗殆近,现在全凭着一股气在撑着,稍一不慎就可能摔打,必须把他们围在中间。 我和孟来福距离还有五米左右的时候,从敌人的枪声中判断,敌人已经开始布置了第二道,甚至第三道封锁线,我们返回的路算是基本堵死了。 “连长,你们在我后面跟着,我带二个人抢先冲过去,杀出一条血路。” 说话的是胡兵,也是战斗中迅速成长起来的一名老兵,现在是我的七班长。 “嗯,只有这个办法了,注意跃进动作,跑一段就卧倒,争取打开一条道路。” 我超级剑士最新章节也觉得没有其他办法,现在后面的敌人在追,前面又有敌人前来增援,这仗越打越大,说不上还能打出多少敌人,而我们肯定不会有援兵了,即使有援兵到来,恐怕也解不了围。 除了胡兵带着二个弟兄在前面开路外,我又把后面的人分成了三组,令田海军带着二个人跟在胡兵他们队形的后撤约二十米的位置上,而孟来福和徐顺利居中,我把剩余的四个人分成两组,一组在左,另一组由我亲自率领居右,主要是护着孟来福和徐顺利,他们两个人此时有跑不动的迹象。 冲破第一道封锁线的战斗打得比较快,敌人刚刚布防,还没有形成交叉火网,总共才有三四个敌人堵在前面,占领了一处突出部,采取的是阻击的办法,胡兵他们刚一露头,敌人的子弹就打了过来,结果胡兵带着二个战士迅速卧倒还击,他身后的田海军手急悠“悠”书盟,迅速带领二个弟兄沿左侧绕了过去,敌人光顾着向我们正面开火,根本没想到此时类似逃跑的我们还能做出迂回包抄的动作。没等打几枪,就被田海军他们几个一顿手榴弹放倒,这道拦阻算是冲了过去。 现在只能是一种往出冲,根本来不及观察前面的情况,应该是全靠前面的胡兵等人的观察,我在后面不停的催促快跑,因为敌人的追兵也迫近了,我带的两个人已经变成了阻击后面的追兵。 “咱们不能再往前跑了,必须占领这个位置,挡一下后面的敌人。” 我大声命令着旁边的弟兄,孟来福和徐顺利也听到了我的喊声。 “连长,这么打不行,你们是来救我们,如果这么打下去,一会儿我还得返身回来救你,得不偿失,咱们永远也摆脱不了敌人,我看还是由我担任阻击吧。” 孟来福这么一说我那是坚决不能答应,本来是来接应他,结果还让累得半死,浑身是伤的他来担任掩护阻击任务,实在不忍心,可带着他们两个往回跑难度还真大,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让孟来福拖在后面了。 “田海军,你们带上副连长和徐顺利迅速往前冲,不要管我们。” 我大喊一声,田海军赶紧从前边跑回来,不由分说扶着孟来福和徐顺利就往前走,根本不管他们的挣扎叫喊。 我把二个战士放到了前面,让他们跟在胡海军后边,负责接替他们的行动,而另两个战士就跟我一起留在了后面,阻击追上来的敌人。 我们占领的射击位置就是刚才被胡海军他们干掉那伙敌人占领的阵地,只是一处小突出部,比周围地势略高一些,我们只有三个人,**作轻机枪,另两个战士在我一左一右占领阵地,间隔约十米左右。 敌人追的很急,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追到了我们近前约五十米左右的位置,约有七八个敌人,也是分散成三角队形追了上来,我们三个人就是同时开火,也不能一次性将敌人全部干掉,估计只能打中二三个人,而余下的敌人肯定能把我们三个人拖住。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决战(二十七) 不打肯定是不行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敌人还带着一挺机枪和四0火箭筒,就是想一下把我们都打死,即使打不死也不想让我们跑掉,他们后面还跟着大批的增援分队,现在的情况很明显的摆在面前,只靠我们三个人肯定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敌人。 前边的孟来福他们还是速度不快,都打得筋疲力尽,还顾虑后面担负阻击的我们,他们也不想跑了,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居然全部杀了回来。 “妈的,孟来福,你他妈搞什么名堂?” 我气愤的大喊大叫,此时追击的敌人已经跟我接上了火。孟来福也不答话,他也端着轻机枪,一边射击一边指挥他身边的徐顺利、胡兵和田海军。 “你们快,分散三路,向敌人的两侧迂回。” 孟来福的指挥即大胆又果断,这可是搏命的招法,居然是大胆的逆袭,敌人根本不会料到我们还会来这手,他们以为我们是他皇出逃,只顾着跑就得了,哪敢住在原地开火,还敢向他们的两侧运动。 我只能依着孟来福的办法打下去,此时就是喊破大天也没有半点用处,消灭眼前追击的敌人才是正道。 我的轻机枪也一直没闲着,追击的敌人虽然成三角队形,但他们的距离和间隔都非常近,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队形,就是想上来先把我们冲乱,在他们目前的思维中,担任阻击任务的只有三四个人,用不着大惊小怪,他们所要吃掉的是往前跑的几个人,根本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当十几颗手榴弹落在敌人群中的时候,这帮家伙才知道,原来生命是如此短暂,没想到对手如此厉害,居然接近到他们两侧不到二十米的位置,而他们居然就没发现这伙穷途末路只顾奔逃的敌人有如此的战斗力,先是一阵手榴弹,接着象刮风似的把步机枪子弹倒了过来,当时追击的十来个敌人一个不剩的全部倒下,估计一个也活不成,连重伤都是幸运。 一下解决了这么些敌人,我也用不着再埋怨什么,不想再跟孟来福计较他的不听指挥,不过下不为例了。 “老孟,下回不许这样,快跑。” 我大声喊着孟来福,再次端起轻机枪带着那四个弟兄扑到正面,掩护着孟来福往前猛跑,此时正面已经没有任何敌人的危胁,后续的敌人离我们还有至少一百五十米,还没有从山后面转出来。 孟来福打掉面前这伙敌人后已经明显的跑不动了,号称猴子的徐顺利也一屁股做在地上起不来。 “连长,不要管我们了,你们快走吧,我们俩拖在后面,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实在不行就在这与敌人拚了。” 孟来福说的是实话,此时他们想走也走不动,一点动力没有,刚积累起来的一点体力都在刚才那次与敌人的交火中失去,他们不想梨花树5200再往前跑拖累我们。 可我们的目的就是带他们撤回去,已经见到了人,再把他们扔下不是我的性格。 “老孟、顺利,我求你们了,快跑吧,你们如果不走,我这个当连长的肯定不走,我会跟你们死在一起。” 我的话一说,孟来福和徐顺利都哭了,尤其是孟来福这条汉子,我只在跟他那次战场上喝酒见过他流泪,这是第二次。 “连长,我也孟来福也求你了,你们也快走吧,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只能呆在这阻击敌人,再晚了恐怕咱们谁也走不掉。” “妈了个逼的孟来福、徐顺利,我他妈指挥不了你们了是不是?” 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破口大骂,当然我也没闲着,一使眼色,旁边的田海军和胡兵心领神会,马上冲上来架起孟来福和徐顺利,就象抱着他们一样,直往前奔。 我还是拖在后面担任掩护,而且现在的情势并不是很不利,至少敌人被我们刚才干掉十来个,剩余的敌人并不敢放开速度开追,他们距离我们还较远,即使追上我们也是距离我们坑道的位置,那时我还有坑道里的十几个人出来接应,还有二炮连的炮火支援。 不过我想的虽好,敌人也不笨,很快就有几十发迫击炮弹落在我们前面形成了一道弹幕。 妈的,不好,敌人是拦阻射击。此时我头脑虽然清醒,但敌情已发生了巨大变化。敌人对付我们这十几个人可是费了太多的心思,除了搭进去几十条人命,还把我们所有的退路全部挡住。 “弟兄们,现在情况紧急,咱们就硬闯吧。” 我高声叫着,也不管炮弹是不是能长眼睛了,突然跃到了队形的最前面,一声大吼,带着我身边的两个弟兄第一个冲进弹幕。 我的目的就是给他们做个示范,反正现在不往前跑,后面的敌人也不会放过我们,只能采取这招往死里冲的办法。 后面的胡兵和田海军也暂时把孟来福和徐顺利他们放下,领着几个弟兄往炮弹爆炸的地方猛奔过来,靠速度想一举穿越敌炮火封锁区。 没想到这办法还真有效,敌人的炮火拦阻并不是密不透风,中间也有很多间隙,宽度和纵深都不到,只要胆大心细,战术动作灵活,命再大点,基本都能冲过来。 后面的孟来福和徐顺利被几名战士抚着,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再没体力也得玩一把心跳,如果不尽快的冲过来,一会儿敌人炮弹再次飞过来,那我们几个都会没命。 随着孟来福和徐顺利的通过,我们算是通过了敌炮火拦阻区,我略微清点了一下人数,通过的时候,只有两个战士受到轻伤,其余均完好无损,而后面追击的敌人可气坏了,那道弹幕居然把他们全部拦在了后面,看不到我们的任何动向。 第二百章 战场回忆(一) 我们离自己的坑道越来越近,可总觉得心里没有底,好象离死亡越来越近,因为敌人的追击还不算什么,炮火封锁也没有拦住我们,但敌人的部署好象有了新的变化,让我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又是一阵排炮打来,此时我们再用刚才的办法显然已经不能奏效,想穿越过去是不可能了,我只好命令弟兄们趴在原地将头朝向后面观察着追击敌人的动静,随时准备敌人炮火停止时再突然启动一举越过敌炮火拦阻区。 隐隐约约中我发现追击的敌人露头了。妈的,居然是他们成建制的大部队,还打着军旗冲上来的。看到军旗我立马想起了铁哥们插旗英雄林小天。 说起林小天,我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想他了,甚至忘记了这小子长的什么模样。他现在干什么呢?听说是没有死,那么没有死的林小天现在在做什么?下面就接着讲讲林小天在医院的事情,这都是战后他给我讲的,又是一个传奇的故事。 可恶的盗墓贼太不讲究,居然连绝户坟也不放过。技术含量还低,把坟挖得乱七八糟,翻出的石头瓦块扔得可哪都是,没有半点职业意识,更没有半点专业可言。肯定是一伙刚刚看了几期《探索发现》或者是什么盗墓之类的毛头小子,听说干这行来钱快,就匆匆搭班子拉伙组建起来还没什么实际工作经验就满坟地的开干,肯定事先没有进行周密细致的现地勘察,估计也就是白天随便在坟地里走走逛逛,肉眼看一个孤坟堆在那孤立无援金鸡独立似乎里面有宝,晚上也不管是不是月黑风高就来开挖,动静还出奇的大,让周围村里的狗不叫都不成,睡的再死的人也会被挖土声疯狂的狗叫声吵醒。 应该没有发生什么激烈的搏斗,村里人赶到的时候,那伙挖坟的人大部分已经仓皇撤离,动作还算麻利,除了一人拖在后面被打得满地找牙当场捉住外,其他人均逃之夭夭,扔了一地的钢钎、铁锹、铁镐之类的盗墓工具。被抓住的那位还属舍命不舍财要钱不要命的主儿,身体倦成一团,趴伏于地,脸朝下屁股朝上,把最扛打的部位示人,好象受过一些防打击训练,再不就是成天挨打有挨揍的经验。那人手里紧攥着一油布包死不撒手,那包应该是他们干了半晚上的成果了,直到镇派出所来人才算松开手老实交待。 村里的民兵连长和闻迅赶来的镇派出所所长都是复员军人,说来也巧还都是一个部队一个连出来的同年兵,打小就认识。两人一打开那捆扎精致的油布包就惊呆了,里面居然是一面保持完好的军旗,跟新的一样居然还没有氧化。包里还有一个制做精美的木头盒,盒上刻着图案,带着花纹,比一般装麻将的盒子稍小。盒里面是更精致的一个小盒,还是檀木制成。看到第二个小盒之后,两个人不敢动了,再也不敢开盒,怕是里面藏着什么价值连城类的国宝,他们知道启开这类宝贝需要考古专家大替身时代sodu用专业的办法。 军旗倒是常见品,尽管他们当兵的时候部队很少使用军旗,但还是在电影里在画报上最主要的是在连队荣誉室里见过这玩艺。这回两个人更惊呆了,这军旗和他们连队荣誉室那面一模一样。他们都清晰的记得连队指导员讲过这面军旗的来历,是一位战斗英雄叫林小天留下的,旗上被机枪子弹打穿成五六个指头粗的窟窿,旗杆上也有被子弹擦过的痕迹。这些特征与他们连队荣誉室珍藏那面完全一致,难道连队的军旗被盗了? 更奇怪的事还有,坟里没有棺材,也就是说是个空坟,里面没有死人,只埋着这面军旗和那个大盒套小盒。审问被抓住的盗墓者及被他咬出来的同伴口供中也说不清道不白,他们也不是慕名而来,而是随机的,看到坟就想到钱,想到钱就开挖那种,并不知道那坟里没有棺材,否则打死也不干趟活。 两个复员兵在属于偏远地区的当地也属见多识广之人,他们不敢怠慢,也不准备找考古专家了,赶紧电话联系他们的老大哥,分局刑警队的队长,也是一名转业军人,也是他们一个连队出来的老兵。 睹物思人,刑警队长看到军旗也感到非常熟悉和亲切。别看他离开连队较早,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了,这么长的时间足可以把初恋情人和离婚老婆的名字忘记,唯独这面军旗象用斧子在心上刻了一般那是永生难忘。 “肯定没错,就是咱们连那面‘传家宝’,怎么会跑这坟里来了?那坟少说也有二十来年,你们五年前离开连队是不是还有这面旗?” “甭说五年前我们离队的时候,去年我回连队还亲眼见过这面旗,难道真出鬼了?” 刑警队长也觉得这事太蹊跷自己做不了主,既然是跟部队有关,既然涉及到自己的老连队,那就先通知部队吧。 谁都没成想这事闹的如此之大,一个简单的盗墓案,军区甚至夸张的派了架直升飞机,由保卫部和军务部的两个副部长亲自前来调查。 两个副部长飞来后简单了解了一些情况,到坟头转了转,照了几张相,其他什么话也没留下,办完交接手续,带着军旗和那两个小盒登机走人,回军区复命。 大木盒套着的小盒终于被打开,里面还是一个小木盒,再里面又是里三层外层包着的油布。当然这些工作都是军区保卫部的部长亲自干,其他人都不让靠前。最不让靠前,越显着盒里东西的神秘。全部打开后,里面只有一本八十年代才使用的黄皮“作战值班本”,翻开后,居然是一个连队在两山轮战中的“阵中日记”。 军旗摆在杨副司令的案头,发黄的阵中日记捧在副司令手里,老花镜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仔细翻看。 难道林小天真的被打死了?如果是死了,也不会被埋在一座孤坟里吧? 第二百零一章 战场回忆(二) 林小天躺在病床上看着外面的树木,他刚刚能睁开眼三天的时间,尽管伤的不重,但伤那地方实在令人难以启齿,居然是自己的命根子。林小天睁开眼睛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那双还算灵活的手向下身摸去。 “妈的,还好,老子的宝贝还在。” 林小天在心里骂了一句,觉得一种非常幸福的感觉涌遍全身,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没有发生,那东西还依旧存在,只是没有挺拔向上。这也不用在乎,反正有就行。 “妈的,怎么这块摸不到?”林小天摸着一层层纱布再次骂了一次娘。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独头蒜,但从自己的感觉中隐隐觉得缺了一样东西,这可真是难受。这小子昏迷的时间较长,所以战场的情况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只知道是受了伤进了医院,看到旁边白花花的一片,知道情况较为严重,但很明白的知道自己还没有死,这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十三床,醒了……”外面的嘈杂声传来,三四个白衣天使款步挪进病房。 林小天将被子往上轻轻移了移,并没有觉得疼痛,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伤的太不是地方了。 “醒了?” “嗯,我这是在哪里?” “哈哈,你在野战医院啊,昏了好几天,好吓人。” 一位白衣天使笑的跟银铃一般,边乐边跟林小天对着话,一支手已经掀开了林小天捂着的被子。 “干什么?” 林小天下意识的用手拦阻着掀被子的护士,旁边的几个护士一起笑了起来。 “哈哈,军官怎么都这样?有什么了不起的?给你换药啊。” 林小天不再答话,当他发现护士给他换药的地方,居然就离命根子不远,心里一阵别扭,尽管这小子跟很多女人干过,现在又结了婚,媳妇孟超玲还怀着孕不知生的是男孩女孩,可一个陌生女人要给他在命根子旁边操作,让这小子顿时觉得难勘。 “把手拿下去,别摆干部架子,到了这就得听咱们的。” 女护士和军中的大部分女兵一样,都是泼辣性格,人家根本没当回事,一点不觉得害羞,反是林小天跟个姑娘似的难受不已。 “妈的,没办法了,只能让她们摆弄了,一世英名,都让那该死的子弹给毁了,妈的,老子这东西难道是子弹磁铁,居然三番五次的伤到这个重要位置,亏得战前结婚又要生子,否则真***可能断子绝孙。”林小天心里进行着剧烈的活动,眼睛却偷偷看着女护士的脸。 五官端正,举止大方,动作熟练,小手轻抚着林小天的命根子,把那些纱布剪开,然后用酒精仔细的擦着创处,非常温柔的动作,本来那地方沾着酒精该疼一下的,可林小天此时已经忘记了疼痛,两支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女护士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女护士无限霸王5200也温柔的望了林小天一眼,那神态表情跟孟超玲太象了,让林小天觉得象是在做梦,以为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接受妻子的爱抚。 “好了,注意休息,军官同志。” 一阵银铃过后,几个护士说笑着离开病房,把林小天一个人孤独的扔在屋内。他第一次感到了寂寞。 林小天回想了半天,觉得换药是一种享受,而战时负伤却让他难受至极。这小子还不算太白眼狼,知道回想着当时战场情况。 “穆童他们怎么样了?到底攻没攻下那个敌人据守的1062高地主峰,当时真是血流成河,自己和王厚忠都受了重伤,铁哥们儿穆童也是一身是血,不是现在怎么样了。” 林小天努力回忆着当时战场情况,不过他觉得应该没有问题。我们投入进攻的兵力很多,敌人快撑不住了,最重要的是从几个女护士的表情当中可以看出,我们当时是打了胜仗。 按下林小天的事情不提,单说林坟地发现军旗的a军区的杨副司令也在考虑一件事,就是那把林小天留下的军旗怎么会进了坟地? 杨副司令的部队当时并没有参加轮战,但他的女儿杨荫却参加了野战救护队,他看到军旗想起了林小天,又想起了女儿杨荫。 “唉,多么好的一对,怎么就没成呢?那林小天现在的部队参加了轮战,他怎么样了?那面军旗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方?难道林小天死了?” 杨副司令操起电话迅速接通了步兵第704团,当他得知林小天已经战后归队,现在送往军事指挥学院中级指挥班学习,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妈的,这小子还没死。可这面军旗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副司令回到家没有跟女儿杨荫谈起这件事,可机灵的杨荫却知道父亲有心事。这些年过来,杨荫也不是那个小姑娘了,除了大下巴还是那么难看,其他的事都不难看,做的都不错,现在已经提为主任医师。她也回想着当年在战场上与林小天再次相遇的事情。 真是巧得不能再巧,自己居然在病房里见到了恨死了的林小天。那天几个值班护士说是推进来一位军官,还伤得很重,她并没有太在意,那些送到野战医院的伤员实在太多了,后来医院转移到了较安全的后方,条件也都不错,不再象在野战帐篷那么紧急,手术也难以实施。 当抬着一身是血的林小天时,杨荫有了一些预感,她觉得这个伤员很特别,除了伤的位置很特别,就是动静也跟别人不一样。大多数伤员都是紧闭着嘴,极力控制住声音,除非实在疼的难受才呻吟几声,或者是小声叫着“水、水”。而面前这个一身是血的大个子军官,据说作战很是英勇,抬他的军工都急着喊着向她们诉说,一再要求一定要把这个人救活。可这个战斗英雄居然很怕疼痛,别人都不叫的情况下,他居然能大喊着出声,非常肾人的动静,让旁边的人都以为他受到了极重的伤。 第二百零二章 战场回忆(三) 第二百零二章战场回忆(三) 杨荫看着躺着担架上的重伤员,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按说一名战斗英雄受了伤喊两嗓子也没什么,在野战医院这样的事看得多了,但这个人可让她有些来气,明明检查的时候只是伤了个小部位,当时是昏了,可一醒来就开嚎,让她有些反感。 “喂,军工同志,快把这名伤员抬到一边去。” 杨荫不耐烦的上来说了两句,她的意思是不要让这名伤员影响了大家的情绪,生怕这肾人的嚎声引起连锁反应,把抬来的伤员都领得跟着一起嗓,那样会让一些真正的重伤员失去控制,心理彻底崩溃,最后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医生同志,快救救他吧,他是一名战斗英雄,被打倒在通路当中,我们去抬的时候还一直大吼不止,现在可能是伤口疼痛,你们就理解一下吧。” 军工近乎哀求的向杨荫诉说着,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女军医是个头头。 杨荫仔细看了看担架上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的天啊,怎么这么象?难道是他?” 杨荫又仔细看了几眼,确认无疑,就是林小天。 “快把他抬进去,马上进行手术。” 杨荫大声向军工们喊着,她知道林小天的伤并不重,但不急救恐怕命根子就保不住,一辈子也甭想用。同时抬来的伤员也没有几个比他的伤势严重的,可以让林小天提前得到救治。 就这样林小天危难时刻遇到杨荫,保住了命根子,应该算是杨荫并没有记恨于他,而是果断施以援手,让林小天一辈子都得感谢杨荫。当然,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况且那些伤员都是为国而战,这是杨荫应该做的事情。 接下来发生的事并没有象普通人想象那样,杨荫再来什么寻找旧情,她早就死了心,用不着寻找,只是把林小天安顿好之后,默默的躲到一边,她再不想看这个给了她痛苦,让她曾经失去过尊严的战斗英雄。 再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有些俗套了,一个女护士居然看上了这位帅气的战斗英雄。实在没办法,帅气的林小天走到哪都是焦点,都是女孩子追逐的目标。 这个女护士叫洪飞,也是一个**,当时她并没有发现林小天有什么特别,每天来换药而已,直到林小天醒来后,她才发现,床上躺着的人原来长的那么好看,跟明星似的,跟勇猛扯不到一块,可人家就是勇猛的战斗英雄,这个无可非议。 “哇,英雄原来长的这么漂亮,听说他作战勇敢,一定要让他多讲讲战斗故事。” 洪飞马上对林小天产生了好感,林小天由于命根子受罪,现在没什么其他想法,但他对女护士之类的早就不再害怕了,因为他的妻子孟超玲就是一名军医。而且林小天的本性有些不争气,他对女孩子一向很在意,尤其是漂亮女孩子,只要在他眼前一过,那眼睛不自觉的就跟了过去,都是没办法的事,这毛病几十年都改不过来。 两双炽热的眼睛那么一对,火花就要擦出来。 林小天现在控制生理上的**一点问题没有,他暂时失去了功能,但控制心理的想法,对他来说难上加难,一时间这小子居然忘记了已婚的事情,甚至忘记了战火连天的战场。 不过这小子还算比较成熟,他首先打听的是战况。 “护士同志,前边打得怎么样了?主峰拿下来了吗?” 洪飞本来并不了解战场情况,但一般的还是知道,主峰拿下来这么大的事,她早就听说了,当时医院得到消息,一片欢腾。 “打下来了,我们打了个大胜仗,把敌人都赶到了老家。” 林小天一听当时就来了精神,兴奋得差点没从床上坐起来,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兴奋大劲了,居然一把拉住了洪飞的手,反正屋里也没有别人,他的动作还是那么自然,象是真情流露,洪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觉得那双大手很温暖很有力被抓住的手尽管感到一些疼痛但更多的是幸福甜蜜,人也跟醉了一般。 “那主攻连的伤亡怎么样?病房里就我一个人,那些弟兄们呢?” “你放心吧,伤亡好象并不太大,我们好几个野战医院同时开设,轻伤的处理完几天就可以归队,重伤员都动完手术继续后送,保证生命安全,咱们现在医院属于后方,大部分伤员都没事了,你的伤也没什么大事,再养个几天就可以拆线,再休息个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归队了。” 洪飞说到时间问题突然说不下去,她甚至不想让林小天出院了,只那双大眼睛盯着自己就够受了,再加上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她的魂差不多快飞了。 “哦,太好了,再快点就更好了,还有更多的仗要去打,我不能总赖在医院,我要尽快的出院,你得帮我这个忙,让他们快点拆点,我得早日归队。” 林小天说的是实话,他不愿意躺在医院里,尽管身边就是美女。 “那可不行,你得养好了伤才行,这都有些快了,你就安心养伤吧。” 洪飞恋恋不舍的把小手从林小天的大手中轻轻的抽了出来,低头出去了,脸上泛起一片红云。 林小天看着洪飞的背影,也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他觉得找到了孟超玲身上还不具备的一些优点,甚至这个洪飞好象更适合自己,花心的本性有些暴露,不过,他想的事太多,到处洒爱也得分个场合地点,自己现在已是已婚青年,还是一名连职军官,必须要控制得住,不能乱套,否则将会受到纪律的惩处,即使纪律不找上自己,孟超玲也铙不了自己,他开始想孟超玲和他未出生的孩子。 “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长的象自己还是孟超玲”林小天开始想这些事情,从到了战区,几个月的时间就没给家里写一封信,孟超玲倒是每周来一封信,可现在信也收不到了,孟超玲肯定不知道自己受了伤,如果知道的话她会很难过,可没有收到他的回信,那会更难过,肯定为自己担惊受怕。 林小天决定给孟超玲写信,当洪飞再来换药的时候,他向这位美丽的护士要纸和笔。 洪飞听说林小天要给家里写信,马上跑到屋里取来了纸笔,她充满了好奇,就想知道林小天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可她又不能在人家写信的时候在旁边死盯着看,那样会让林小天觉得她没有教养,可她实在想知道林小天倒底结婚没有。看林小天那年轻的脸蛋,也就二十四五岁,不象结婚的样子,而且一般的伤员说梦话开始都是战场,再后来伤快好了的时候,一般都是妻儿,而这个林小天只是刚抬来时疼痛的大嚎,居然不说梦话,平时说的几句话也不提妻儿,应该是没有成婚。 林小天拿过纸笔,铺在身上,上身坐起,马上开始奋笔疾书,他看都不看洪飞一眼,很明白,此时的洪飞如果不出屋那就是对自己有意思,而出了屋也说明不了什么,可能还是对自己有意思,林小天一向对自己充满信心,尤其是女孩子的心思他最了解,就象他对军事知识的了解一样,那是非常纯熟。 让林小天没有想到的是,洪飞居然没有出屋,还把身子凑了过来,似乎要看看自己在信上写了什么。 “我说洪飞同志,咱这可是给家写信啊,有很多亲热的话,你在旁边我可写不出来,尽看你了。” 林小天开着玩笑,意思是劝洪飞离开。 “嗯,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给老妻老妈妻子儿子写信吗?有什么啊,再亲热的话能说到哪去,还亲热,这时个你想亲热也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洪飞也是一脸玩皮,让林小天摸不着头脑。他知道此时的洪飞已经动了心思,他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弄出一把感情,心底的**差点占了上风。 不过林小天就是林小天,心里想的事脸上却让人看不出来,尤其是让天真的洪飞看不出来。他很郑重的拿起笔在信纸上写了“亲爱的”三个字,还无意中让洪飞看了正着。 洪飞一跺脚跑出了屋子,林小天哈哈一阵大笑,开始给孟超玲写信。 此时的杨荫还在医院自己的屋里呆着,她也在想这个林小天。当初的一幕幕还俘现眼前,那时林小天已经植入自己的心田,可后来那小子居然敢于得罪自己一家,还跑到最艰苦的部队去,把老爸差点气出心脏病,把自己的心整个的控走,这小子真是坏透了。不过,现在的林小天真是好透了,他又象上回一样当上了战斗英雄,而且更潇洒了,除了缺一样比较重要但不影响功能的东西,其他还是完好无损。 杨荫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她的控制力比林小天强多了,因为杨荫也有了心上人,那位心上人还特别爱他,只等战后就要结婚,所以她只是略微想了想林小天就放下了,她不放心的是洪飞这几天反常的表现,那个小丫头什么事也不跟别人说,只找她这个老大姐倾诉,什么事都跟自己说,对林小天的爱慕之情也跟自己说了,这可不成,如果林小天没结婚还好,一旦他结了婚,那洪飞可是要瞎忙乎了,所以杨荫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姐妹,亲自去病房探视林小天,主要是探探口风,不能让这个情种再出来祸害人。 正好洪飞也有此意,未等杨荫出屋,洪飞一头已经闯了进来。 “杨姐,不好了,那个十三床正在写信,开头就写‘亲爱的’,你明白的事多,告诉我他写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结婚了?” “我说傻丫头,你昏了头了?就是他没结婚能怎么的?难道这战场上就能产生爱情?你还是现实一点好不好?” “好姐姐,人家这事只跟你一个人说了,你去帮我探听一下,如果他结婚了,我再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如果没结婚,还有很多话需要你带到。” “我说傻丫头,就是他没有结婚,你也不要乱想,这战火纷飞的战场之上,哪会有那么些浪漫,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任务完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这就去帮你探听,不过你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杨荫说完话直接赶到林小天的病房,她的心里也有一些好奇,也想知道这个情种现在的情况,只是她更会控制,反正为了自己的小姐妹,她决定要会会林小天。 “啊?怎么会是你?” 一向沉稳尤其是在女人面前沉稳的林小天也差点喊出声来,他突然发现杨荫站在床前,马上浑身是汗,不知道下句话该说什么。 “是我,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我吧?” 杨荫的话有些恶狠狠的,有些怨气,更象是当年的国民党特务抓住了共党分子。 “嗯,真没想到。” “没想到的事多着呢,你的手术就是我做的。” “啊?你做的?难道你故意给我做了手脚,让我成了独头……?” “哼,我要是给你使手脚,就让他去了根,不能再让你出来祸害别人。” “哈哈,那我还得感谢杨大小姐手下留情,为我保留这革命的根革命的种。” “去一边去,没人跟你闲闹,说说这几年你都怎么玩的?都玩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了?老实给我交待,如有不实,我给你拆线的时候让你疼痛难忍,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我老实交待……” 当林小天把自己这几年的生活经历都讲完后,林荫一句话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算你小子还诚实……” 望着杨荫出屋的背影,林小天也有些奇怪,难道她对自己还贼心不死?还是另有企图?反正林小天觉得很不正常,说不定就是洪飞派来的密探。林小天在战场上的感觉和情场上的感觉一样灵敏,马上就反应出杨荫此行并不是为了象以前那样得到自己,而是为别人来的,还就是为那个漂亮的洪飞来的。 第二百零三章 战事升级(一) 第二百零三章战事升级(一) 当杨荫把林小天已婚的事情告诉洪飞后,这个小丫头竟然不相信,还是不停的追问。 “他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骗你吧?” “骗我?他敢?” “啊?他为什么不敢骗你?难道他见着医生就怕?” “不是见到医生就怕,他就是怕我。” “杨姐,你的意思是林小天和你以前就认识?” “哦,不认识,反正他第一眼见到我就怕,所以我问他的话,他不敢胡说。” 林小天躺在床上想着杨荫刚才的样子,心里又来了一阵波涛似的东西,撞击的也算很激烈,他没想到几年没见,杨荫尽管还长着大下巴,可模样比以前好看了许多,怎么看都不逊色于孟超玲,甚至比那年轻一身活力的洪飞还可爱。 “他妈的,这是怎么了?难道出现幻觉了?” 林小天甚至有些为当年拒绝杨荫的事感到后悔,觉得是一种战略性的失误。不过,当他看到信纸上落下那三个字“亲爱的”之时,他的所有想法都化成过眼烟云,还是对媳妇甚至是想念,谁也代替不了。 林小天的谁也代替不了是真实的,可此时的我活的更真实,恐怕真实的没有多长时间了。 我看到追击的敌人打着军旗来追,那哪是追击小股部队啊,那哪是小股敌人啊,从敌人的枪声中就发现,追击的敌人至少是连规模的,而且我们前面还有伏兵,我已经真实的感觉到死亡的来临,而此时的林小天正感受到温暖的亲切。 什么也不能管了,我暂时关闭了回忆,尽管我知道这回忆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次了,林小天那些事情已经不算回忆,是与我的生死同时发生的一些事情,应该不是我的猜测,而是战后我还没死的情况下,林小天亲口的讲述,那么我现在在坑道前的战斗应该是继续回忆,我知道我还没死。 追上来的敌人也是什么也不顾了,子弹嗖嗖的从耳边从头上飞过,我们十几个人本来一个未倒下,可就在瞬间已经倒下了两个,还是永远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赶紧大声呼喊着他们叭下,一半的人向着后面阻击,另一半人将枪口对准了前面。 我们的队形很密集,不能再疏散了,那个地形很特别,不能让十余人分的太散,是一条窄长的小路,我们只能近量的拉大距离,而间隔只能是单兵之间两米左右。 “连长,前面的敌人至少有一个排,他们是不想让咱们活着回去了,咱们跟他们拚了吧?” 说话的是孟来福,我知道他的判断一向准确,说是一个排,误差不会超过几个人,可他说的拚了吧,让我有些奇怪,一个沉稳的老战士,现在说的话居然就是一个初上战场者的话,可仔细一想,孟来福说的真对啊,不拚还能有什么结果?已经被敌人前后夹击团团围住,拚也是死,不拚更是个死,尽管我们距离坑道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可坑道里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出来接应我们,就是全出来也接应不了我们,甚至还会让这两股敌人一并干了,那我们这个阵地就算彻底失守了,连坑道都得被敌人占了。 我也决定放手一搏了,而且不想动用坑道里剩余的人员,甚至连迫击炮什么的也不呼唤了,此时那些东西都失去了作用,敌人离我们也太近了,弄不好还会近身肉搏。 突然从另一个方向打来了子弹,全部是奔着敌人去的,仔细一看还是重机枪发射的,从方向上看是从二号高地方向打过来的。 “曹红军干的好。” 我心里小声念叨着,同时将机枪架好,对扑过来的敌人打着点射。二号高地除了有重机枪在支援我们,还有几挺轻机枪也在向这个方向猛烈开火,别看火力点不多,可与我们形成了交叉火力,让敌人一时不得适应,他们当时就被打倒了几个人,剩余的不敢再玩命似的狂追,而是趴在地上向我们向二号高地实施还击。 我们正面的敌人也不敢轻易扑上来,也是趴在地上与我们对射。这种对峙的局面,是我最希望看到的,至少可以让我们多活上一段时间。 “连长,咱们让迫击炮开打吧,反正也是个死,敌人比我们多,距离又这么近,干脆同归与尽了吧。” 这回说话的是我身边的胡兵,这小子早杀红了眼,一边开枪,一边投弹,还能大声向我喊话。 我也正琢磨这主意呢,此时正面和后侧的敌人距离我们都不超过五十米,如果迫击炮打得好,估计我们还能活几个,如果打得不好,就一起报销了,不过敌人的人数多,我们才十余人,他们可是超过百人,这一顿打下去,吃亏的肯定是他们而不是我们,但有一条,我们这三号高地算是彻底废了,就看增援上来的敌人有多快的速度了,如果他们速度快,那我们的阵地就是他们的,如果我们营里还能派出预备队的话,可能又是一番增夺,反正我是不想动用连预备队,就是一号高地张宝海那一个排,他们上来也不顶用,还是得坚守在坑道里,不如在一号高地做纵深防御。 二号高地的侧射火力打得很准确,短时间内让敌人有些抬不起头,更厉害的是,曹红军居然还抬出了无炮,尽管敌人没有使用装甲车和坦克,无炮对活人也没什么打头,战场上基本还没有几个这样的无炮打活人战例,除我在实习时用“四0火”单挑过敌人的八二无座力炮,好象还有太多这样的情况。显然曹红军是急了,慌不择路饥不择食什么办法都开用了。 “轰轰”几声炮响,几发炮弹从敌人头上穿过,虽然没有打到一个敌人,可那几声巨响对敌人的震撼可是巨大的,让敌人仍然抬不起头来。 敌人光抬不起头还没有用,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会抬起头来,那时我们还是个死,此时只能是拖延时间。 没想到曹红军还有后手,不光是把重机枪和无炮抬上了阵地,还派出了兵力机动。 他的一个班已经接近到距离我们不足二百米的位置,还在继续前进。当时我就急了,这小子没经过我的同意居然把人派了出来,主动协同的意识很强,应该是看到我们这边打得激烈,他们那个方向似乎没有事干,可我这次出动接应孟来福和徐顺利并没有预先与他沟通,按说他应该先请示再动作,可能是我们此次出坑道没有带电台,他无法和我们联系,所以看到情况紧急就又动枪动炮最后动人。 不管怎么说,曹红军这些行动把敌人暂时压制住,他派出的人也牵制了敌人部分兵力,总的来说效果不错,可我不希望他这么干,因为前沿的阵地中只有二号高地整个在我们手里,如果这个阵地再丢失,我们可就彻底孤立无援了,对整个防御作战影响太大。 我还没有办法与他联系,如果想要沟通,必须通过先跟坑道里联系,然后由他们实施中转通信,再命令到曹红军。显然这种办法不行,敌人打得很急,不会给我沟通的时间,我也不想通过中转命令曹红军了,他们已经出了坑道并和敌人交上了火,此时再让他们撤回去,已经失去了最好时机,尤其是他们前出至我们三号高地的人员,一旦后撤,很可能被敌人缠住,所以莫不如就这么打下去,让两个高地的战斗连成一片。 敌人也改变了策略,这帮家伙很狡猾,知道我们在前沿部署的兵力不足,又经过几番大战,现在人员所剩无己,这点人马前来增援,只能起到延缓的作用,如果能被其所用,将我们二号高地的人马也干掉一部,那围地打援的战术就算成功。 我也没想到这仗打成这个样子,本来是派孟来福和徐顺利前出去侦察敌人的炮兵指挥观察所,后来变成了干掉敌人的观察所,两个人干掉了几十敌人,战果辉煌,再后来两人被围,我亲自带队前出接应,又被敌人前堵后追,现在这小规模的战斗行动越打越大,已经升级为双方的战术级别决战,如果我把后续的一号高地的张宝海排调上来,再把二号高地的人马都调过来,敌人也要大规模增兵,事实上他们一直在增援,这仗最终就演变成了三号高地的决战,对敌人来说很有利,他们要干的就是这样的事,而我们应该尽量避免与敌人过早的决战,因为我们的防御是没有时间期限的,不知道要坚守多久,把人员都拚光了,我们的防御战斗就算失利了。 一切分析都来自现地的战斗,一切判断都来自战场的实际情况。没有办法,现在我想避免决战已经不太可能,敌人越围越多,一排的曹红军也不自觉的投入了战斗,双方打在一起,一时难分难解,但可以想见,这么打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敌人一口一口将我们逐个吃掉。因为曹红军他们二号高地已经开始打响,敌人的后续梯队除了向我们方向猛扑过来,不让我们回到坑道外,曹红军的二号高地也有大批敌人开始攻击。 敌人的这次行动很下血本,向我们三号高地扑来的敌人有坦克和装甲车伴随行动,而向二号高地进攻的敌人也有坦克和装甲车在后面支援战斗。同时敌人的炮兵也开始对二号高地实施集火射击,步炮协同,步坦协同的战术全部搬了上来,我们这回可真是遇到了大麻烦,如果上级再不增援,恐怕前沿一线阵地会全部失守,连坑道恐怕都守不住。 第二百零四章 战事升级(二) 第二百零四章战事升级(二) 我一直在想,这把可真是要完了,始终没有摆脱敌人的纠缠,还把敌人打得越聚越多,为了救两个人,现在弄得骑虎难下,连二号高地的一排也被迫投入了战斗,引发了敌人最大规模一次攻击,决战的时候到了,如果能把面前的敌人击退,恐怕能有一段时间敌人组织不起象样的进攻,如果一口被敌人吃掉,那我们纵深内的重点防御也会很吃紧,因为我和孟来福都得在战斗中死亡,一个张宝海将要堪当重任,再加上一个扶不起来就会惹事的杨翦,这仗可真的没法打。 我还真的不想就这么死了,可不想死也没有用,已经陷入重围,四面都是敌人,没人能帮得上我们,除非上级派较大的兵力猛攻敌人侧后,或者是我们坑道里的人突然杀出,但那只能解一时之围,最后的结果还说不定,最好就是上级派人来增援,可我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敌人现在是全线进攻,上级也分不出兵,都在前沿一线死守,纵深内并没有多少预备队。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炮兵火力袭击敌人的后续梯队,但敌人组织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肯定预先准备了多个炮群,一定会与我们的炮兵对轰,压制与反压制,因此这个办法也不见得管用,而且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办法。 实在是束手无策,我也懒得考虑了,现在连命都保不住了,最近的敌人已经冲到距离我们不到三十米的位置,手榴弹都能投到我们近前,而且我们还没有可以利用的工事掩体,只能在较平坦的地形上与敌人对射。 曹红军的一排弟兄也在向我们靠拢,他们的人数不多,也就十个人左右,但已经跟我们这些人的兵力相当了,还是生力军,原来距离我们能有二百米,现在居然杀到了距离我们只有一百米的距离,而且距离敌人更近,只有七八十米了,他们趁敌我双方都没有使用炮兵的情况下,硬是顶着射来的子弹,在二号高地重机枪和步机枪的掩护下硬是跃进了一百多米,还是老套路,直接奔着敌人侧后过去,还是那招围魏救赵。 战术虽好,时机也不错,只是兵力太少,达成的效果很难说,至少现在的敌人已经不怕他们,除了分出部分兵力与一排的一个班对射以外,剩余的敌人还是向我们猛扑。 我的想法也是如此,就是与敌人展开近战,贴上去拚命,现在往后撤只能是个死,回坑道已无可能,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敌人,前面的伏兵已经露了头,不再是埋伏而是明晃晃的堵截,后面的追兵也不再是追兵而是摆成战斗队形向我们发起冲击。 敌人的手榴弹已经成群的投了过来,没法躲,那个地形太不利,极有可能是敌人预先计划的火力歼击区。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我的弟兄们又被手榴弹炸伤了三个,而敌人继续猛攻,他们的战术目的很明确,就是看准了我们这伙人,知道把这些人消灭了,那整个三号高地就是他们的,而二号高地那个方向也展开了激战,战场短时间内分成了三块。一块就是我们跟敌人苦战,另一块是前来接应的一排的一个班与敌人交火,他们还保持着一定的主动,还有一块就是我们的二号高地正遭到敌人的围攻。 我把战场一分块,突然想到,还有一块重要的战场,现在还没有发挥作用,既然展开了决战,那就全用上吧。我让其余几个弟兄迅速向敌人投弹,并用步机枪冒死开火,掩护我与坑道内联系,我告诉他们赶快命令一号高地的张宝海让他们派出一个班重机枪占领阵地,以火力支援我们战斗,另派二炮连的迫击炮排迅速对敌人后续梯队实施压制射击,最重要的是我命令反坦克导弹排迅速占领阵地有多少家底都拿出来,首先打击三号高地参与围攻的敌坦克和装甲车,而后对二号高地方向的敌坦克和装甲车实施打击。 一系列命令发出后,我又开始操起轻机枪向猛扑的敌人打点射,这把主要是掩护从二号高地机动过来那一个班弟兄,他们已经接近到距离敌人侧后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再向前跃进十几米就可以将手榴弹准确的投入敌阵,当然敌人的手榴弹也会准确的投入他们的战斗队形,而且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已经快速运动了上来,再过几分钟就可以形成坦克、装甲车引导步兵冲击的场面。 这仗打得可乱了套,天色大亮,决战上演,我认为对自己来说这是最后一战,对我们整个前沿一线阵地来说也是最后一战,于是用步话机命令坑道内除了重伤员以外,全部出来参加战斗,尽可能的形成多方向的对敌对峙局面。 此时的我已经不再想什么指挥和活的事情,就是拚了,能把当面这几伙敌人打下去,那整个防御战斗很可能就是个分界线,敌人肯定不会再有如此大规模的冲击了,对他们来说也是最后一块决战,就是拚命把我们干掉。 双方都杀红了眼,我们处于极度劣势,但我们还有一些优势的地方,一排那一个班距离更近了,带队的居然是孙猛,这小子可是一员猛将,我最依赖的班长,甚至我使用他比使用几个排长还得力,战场上极顶用,不亚于孟来福。 孙猛已经多次打这样的仗,知道该干什么,用不着我喊,当我看到跑上来的是孙猛时我也停止了呼喊,知道他一定会给我带来惊喜。 孙猛果然给我带来了惊喜,甚至带来了一线活下去的希望。他那一个班并没有继续疏散而是保持较为密集的队形,主要是为了更有效的发扬火力,这个地形有些狭窄,必须这么干,尤其是投弹的时候。 我的轻机枪和趴在地上的几个人一直都在全力掩护着孙猛他们的行动,都知道这下敌人侧后的出击应该是比较致命的一次,能不能解燃眉之急就靠这次了。 孙猛他们又向前跃进了约十米左右,他的一个班还保持完好无损,也算是奇迹了,居然连个轻伤的都没有,都是孙猛指挥得当,采取的战术动作非常合理,让敌人的子弹一时找不到目标。 几十颗手榴弹就从孙猛他们一个班那个方向投了出去,随着浓烟四起,爆炸声传来,一阵呐喊也传到我的耳中,尽管我的耳朵已经被枪炮声震得再次失去功能,但这次却能清晰的听到他们的喊声,应该是心理作用吧。反正孙猛他们一个小冲击就杀入了敌人侧后,当时就炸死了七八个敌人,接着又是一阵抵近射击,把向我猛扑的敌人气势压了下去。 我看到孙猛他们的行动奏效,马上得到启发,此时正是全线展开反冲击的时候,于是又间接命令几个配属分队全部出坑道,向敌人展开反冲击。 我们三号高地坑道里还能组成一个班的步兵,他们在一个班长的带领下已经运动到我左侧约三十米的位置,我停止了射击让他们向我正面伏击的敌人展开反冲击,而我则带着孟来福他们几个向正面的敌人猛扑过去,配合孙猛他们的侧后行动。 与此同时,二炮连的迫击炮也发挥了作用,成群的炮弹在敌人后续梯队的接近路线上爆炸,当时就开成了一条较为实用的炮火隔离区,让敌人的后续增援暂时上不来,而反坦克导弹排也由于排长的带领下对正向我们展开冲击的敌坦克和装甲车实施了精确打击,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已经有二辆坦克和一辆装甲车被击中,而他们对二号高地方向打击的更精确,在后面支援的敌坦克和装甲车共五个目标,五分钟之内全部被干掉,让敌人失去了装甲优势。 张宝海亲自带着一个班重机枪出现在一号高地顶部,近管距离较远,但还在重机枪的有效射程之内,他们打的很稳健,主要是打击伏击那伙敌人,想用火力为我们回撤撕开缺口。 而我现在不需要他撕开什么回撤的口子,而是想以硬对硬,展开全线反冲击,争取把敌人打下去。于是我赶紧向从坑道出来那个班靠拢,他们带着电台。 我的速度奇快,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跑到坑道出来的七班长身边,反正我已经什么也不顾了,跑动的时候就是全速猛跑,战场已经乱了套,双方胶着在一起,采取什么姿势都有可能被当场击中,没被打着那就是命大,而我当然属于命大之人,身体的某些部位也不象林小天总象磁铁一样吸着子弹,我打了这么长时间基本还没有被子弹擦到过皮。 我一把抢过七班长身上的电台话筒,大声向张宝海喊着话。 “宝海,马上用重机枪拦头打我正面的敌人,放过那伙距离坑道近的,有人收拾他们,另外你也派两个班过来,一号高地只留一个班,现在情况变了,我们就在前沿与敌人决战,争取将失去的阵地全部夺回来。” 我应该不是打蒙了,敌人虽然多,但我已经觉得他们快挺不住了,现在似乎战场形势发生了变化,我们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很有可能通过一次全线的反冲击,将敌人打下去。 第二百零五章 走下阵地(大结局) 没等到我发出反冲击的命令,营长已经带领着营预备队投入了战斗,就是在我们三号高地方向开始的,于是我也被动的命令着所属、配属分队全线反冲击,誓要将敌人赶下山去。 战斗空前激烈,营长和我的联系时断时续,但我从炮声中、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和大喊的杀声中听得出来,营长他们杀红了眼,这个三号高地不能丢,他老人家恐怕是想死在三号高地上了。 结果营长没有死,教导员也没死,我也没死,伤的是孙猛,死的是孟来福。 孙猛从二号高地一直打到三号高地,我又把他派出去接应营长的预备队,结果打了半个小时,营长他们一鼓作气,占领了三号高地左侧山腿,我也快把主峰拿了下来,孙猛又跑到我身边。而敌人已经被突然的攻击打蒙了,他们没判断出来这是生死一搏的反冲击,而是以为我们实施的全线反击,对射了一段时间,就纷纷后撤,孙猛赶紧向我这个方向移动,主要是报告战场情况,电台已经半天没有沟通了。\\\\ 就在我的双脚踏上追击敌人的道路时,孙猛突然猛扑了过来,一下把我压倒在地,我当时就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就是一声巨烈的爆炸,我迅速推开孙猛,你不带着你的班侧后袭击敌人,跑这干嘛来了? 我说完话就觉得后悔,孙猛的两条腿已经齐刷刷的没了,他是为了掩护我,扑到我的身上,自己踏上了一颗防步兵地雷。 我气的浑身发抖,马上命令卫生员紧急包扎,又抽出四个人把没了腿了孙猛背下去,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给我送下去,一定要把孙猛救活。 我手握着轻机枪,再不说一句话,直挺挺着向前跑,边跑边开枪。 营长从另一个方向上来,大喊着我的名字:“穆童,别打了,敌人都跑没影了,快过来。” 我知道营长的耳朵已经快聋了,所以喊话的动静很大,教导员也在后面大喊着,他们可能认为我是疯了。 “连长,连长,副连长不行了……” 这边刚被营长、教导员拉回来,那边通信员就跑过来喊话,原来孟来福被高射机枪打中,鲜血染红了大片身子,人已经不行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冲着天大喊一声,就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一地的死尸还没有运走。全连参加此次反冲击的弟兄又牺牲了十几个人,包括副连长孟来福。 我眼望着营长和教导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教导员温柔的说:“穆童,你没伤着,是累着了,下去休息吧,接替你们的三营马上拉上来,咱们的任务完成了。” 营长在一边显然没打过瘾,愤愤的说道:“妈的,我们二营还能守一个月,***,想从我们二营防御方向过去没门,上级是他妈瞎了眼,就这么把人撤下去。” 我看了营长一眼没吱声。手下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上来时算上配属分队近二百人,能带回去几十人就错了。 过去满目青山,如今已一片焦土,可她毕竟是我们中国的国土,有我们中**人在上面,谁也甭想占领一寸。我的回忆结束了,因为后面的事不想再回忆,一想起来就是满眼的血绩和泪水…… 特种兵与特种作战 由于本文第三卷主要写特种作战的经历,因此提前说说这两个概念和诸位商榷,还望大伙多多参与讨论,踊跃狂拍,不怕砖头瓦块,不怕臭鸡蛋烂柿子,俺挺得住。 特种兵:要俺说,这特种兵真没什么好传奇的。在我军的诸军兵种当中,只要不是步兵基本都算特种兵。 比如坦克兵、炮兵、工程兵、防化兵、通信兵,当然侦察兵更是特种兵的代表。 哈哈,连防化、工兵、通信专业都是特种兵啊,不过每个专业兵种都是军人,只有分工不同,虽然没有手持长短兵器,凶猛无比的特战英雄风光,却也默默工作,无私奉献。 笔者就准备写一本 “永不消失的电波”来讴歌那些保障指挥畅通的通信特种兵,他们属无名英雄更值得称赞传奇。 特种作战:特种作战和特种兵的联系即大又不大,几乎所有的兵种都可能遂行特种作战任务。 按照战斗条令,特种作战应该是战时临时编组,一般是以侦察分队为主体,配属或加强步兵、炮兵、工兵、通信兵、防化兵等兵种和火器分队,遂行武装侦察、渗透、袭扰等任务,破坏敌方指挥通信设施、后勤补给、武器装备等重要军事目标,引起敌方的混乱,配合我正面的作战行动。 目前我军编制了一些特种作战大队,其成员当然是特种兵,但不是特战分队的人员也不白给啊,比如工兵、通信兵弟兄,他们也是特种兵。 呵呵,时间久远,俺的观点也老化了,现在的特种部队还真厉害,前两天见识了一把,中国特种兵真牛.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关于《红肩章》 我考上军校那年,部队还没有恢复实行军衔制,当时的军装虽然在那个年代很是惹眼,但和现在的威风凛凛差远了,军帽都不是大沿帽,我记得好象带那种俗称 “解放帽”的帽子能有一两年,后来换了常服,戴上了大沿帽,年纪轻轻穿的却是军官服,与干部没什么区别觉得相当牛逼,也记不清照了多少张大沿帽相片,反正亲戚朋友同学每人至少能有七八张。 我们是陆军学院招收的第一批本科地方生学员,在学校还是很受照顾,学业什么的还算可以,快毕业时很多人赴老山实习,血染沙场,血沃中华,大部分人在火线立功,很多人战斗中负伤,还有一名同学长眠于祖国的南疆。 后来部队恢复军衔制度,学员没有 “一杠一,二杠二”似的被授予军衔,均戴上了红肩章,很多人都不喜欢,觉得显示不出干部身份,可我喜欢,可能因为没有戴过的缘故,所以格外的喜欢,因为那绿色的军装,红红的肩章正是那段绿色岁月,火红青春的真实写照,因此我在描述军校生活的第一卷还是把书名定做《红肩章》。 “红肩章”我喜欢。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军歌嘹亮 现在的军旅歌曲非常多,都非常好听,前段时间有个“军营三人组”,他们创作的“军营民谣”很有兵味,听了很让人感动,连我这个老兵到了卡拉ok都会把“我的老班长”、“战友、还记得吗?”等几首完整的唱下来,还赢得阵阵掌声,估计不是冲俺那粗犷的嗓门来的,是冲人家词曲作者的面子来的,冲那优美的旋律和怀旧的兵味来的。 过去很多军旅题材的影视剧作,体现军人情感的主题歌都是烩炙人口流行一时,风头甚至超过剧作本身,比如说“英雄赞歌”。 现在军旅作品的歌曲可能比过去要差几个档次,要体现战士生活的作品得有兵味才行,基本没看到那些剧作中有战士们高昂嘹亮的歌声,或者根本就没有想体现部队生活的这一重要细节。反正俺是很不满意,也可能人们的欣赏水平高了,没有哪些歌曲能象“英雄赞歌”一样经久不衰几十年。 在哥们儿的军施生涯中,唱歌除了激发士气鼓舞斗志外,还应该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每天都在唱,不唱好,不唱响,甭他妈想吃饭。后来,不让唱都不行,瘾头子极大,特别爱唱,俺带的连队在俺的影响下,歌技突出,多次赢得军中歌诵比赛的大奖,歌声甚至一度敢和军区有名的女兵连队“长话连”媲美。我的回忆中也要多次引用这些歌曲,为了不冲淡正文中的情节,我把几首当时很受军人喜欢的歌曲还有我连的连歌贴在作品相关位置。 歌曲一:相会在攀枝花下 年轻的战友 再见吧,再见吧! 为保卫祖国离开了家。 你看那山岭上一片红霞, 那不是红霞, 是火红的攀枝花. 攀枝花青春的花, 美丽的生命, 灿烂的年华。 当你浴血奋战的时候, 莫忘家乡的攀枝花。 年轻的战友, 再见吧,再见吧! 为保卫祖国离开了家。 你看那山岭上一片红霞, 那不是红霞, 是火红的攀枝花. 攀枝花英雄的花, 不灭的火焰, 胜利的火把。 当你凯旋归来的时候, 我们相会在攀枝花下,相会在攀枝花下。 歌曲二:南疆木棉花 我向硝烟中走去, 带着青春的风采, 妈妈哟,您不必为我担忧, 因为我心中盛满了对祖国的爱。 我从鲜花中走来, 带着英雄的气概, 妈妈哟,您不必为我悲哀, 我已化作山颠上高洁的松柏。 歌曲三:八一军旗高高飘扬 我们是黄河的波涛, 我们是长江的巨浪, 我们是伟大祖国的保卫者, 我们是人民的革命武装, 听吧,进军的号声多么嘹亮, 看吧,强大的队伍多么雄壮。 前进,中国人民解放军, 八一军旗高高飘扬! (此歌为队列歌曲,当时我们几乎每天平均得唱三四遍,最多时可能超过十遍) 歌曲四:大渡河水 大渡河水浪奔腾, 雄关险,豺狼凶。 健儿巧渡金沙江, 兄弟民族夹道迎。 安顺场畔孤舟涌, 踏破巨浪歼敌人。 安顺场畔孤舟涌, 踏破巨浪歼敌人。 (此歌同样为队列歌曲,与上首一样每天必唱) 歌曲五:“挖敌心脏尖刀六连”连歌 钢铁的连队英雄的兵, 利刃出鞘威震敌顽, 歼敌秀水河, 血染太行山, 破袭正太路, 阻击平型关, 我们是英雄虎胆, 白刃格斗威名传。 无敌尖刀连, 无敌英雄汉, 屡建奇功, 听党招唤, 挖敌心脏的大功六连! 钢铁的战士勇敢的心, 无往不胜历经百战, 突破清川江, 勇夺飞虎山, 激战松骨峰, 保卫汉江南, 我们是开路先锋, 无坚不摧敌胆寒。 不怕豺狼凶, 不怕雄关险, 屡建奇功, 听党招唤, 挖敌心脏的大功六连! (此为我连连歌,哥们儿一生最爱唱的歌,离开部队后战友聚会几乎唱一次哭一次。此外还有团歌、师歌不能在这唱,否则得泄露部队番号) 歌曲六:老山回来的连长 从老山回来的连长,那次战斗你总忘不了缴了敌人七支枪。 从老山回来的连长,你从不提起你的军功章。 你说你不愿提起,可你时常想起,你说你也想忘记,却在梦里常常惊醒。 从老山回来的连长,这么多年你还忘不了班长为你负的伤。 从老山回来的连长,你总说他的幸福是你的期望。 虽然你凯旋归来,可你满身伤痕,虽然你平安回来,你说还有你的战友。 他们还在老山上,再也不能回家乡,再也不能娶新娘,再也不能戴军功章。 你说要带着孩子,重又回到老山上,献上一束红杜鹃,让战友闻一闻花香。 从老山回来的连长,这么多年你还忘不了班长为你负的伤。 从老山回来的连长,你总说他的幸福是你的期望。 虽然你凯旋归来,可你满身伤痕,虽然你平安回来,你说还有你的战友。 他们还在老山上,再也不能回家乡,再也不能娶新娘,再也不能戴军功章。 你说要带着孩子,重又回到老山上,献上一束红杜鹃,让战友闻一闻花香。 他们还在老山上,再也不能回家乡,再也不能娶新娘,再也不能戴军功章。 你说要带着孩子,重又回到老山上,献上一束红杜鹃,让战友闻一闻花香。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卢沟桥的石狮(纪念7.7事变71周年) 卢沟桥的狮子谁也数不清,我也曾试过,数到一百多个就已经控制不住泪如雨下。尤其桥南边东部那支高竖起耳朵的狮子,好似在倾听着桥下潺潺的流水和过往行人的说话,更象是朝所有来过或没有来过此地的中国人呼唤...... 听清楚了,是呼唤一个个英雄的名字,“佟麟阁、赵登禹、吉星文、金振中......还有那砍翻十三个倭寇壮烈殉国连名字都没留下的老兵。”,是呼唤那支威震敌胆的抗日铁军,“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二十九军的弟兄们......”,是呼唤全国爱国的同胞们,中华民族的铁骨脊梁,呼唤我们民族不屈的精神。 七十一年了,“卢沟晓月”出现在我的梦里,卢沟桥的石狮就刻在我的心上,永远不会忘记。 我是一名军人,那段屈辱的历史始终是心中抹不去的伤痛;我是一名军人,那些血染抗日战场的英雄壮举永远激励着我奋力前行。 卢沟桥的枪声在耳畔回荡,卢沟桥下的河水向人们诉说,历史不容抹杀,历史不会忘记。 还有那么一伙败类,居然打上了卢沟桥的主意,创意出那么个伤害国人感情,污辱民族精神的广告,八年抗战中,除了涌现英雄,也蹦出不少汉奸二狗子,今天这伙人的阴魂不散,还想在我们民族的伤疤上撒盐。 那不是创意,那是创痛,记住我们民族的创痛吧,别忘了历史,忘了祖宗。 卢沟桥默默无语,卢沟桥下的流水潺潺,卢沟桥上的狮子仍然昂首挺胸,军人朋友们,全国的同胞们,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让我们狮子一般的怒吼吧,牢记历史,铸我国魂。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最后一个军礼(纪念八一建军节) “在我一生中有无数个回忆,最难忘是最后一个军礼,当我即将离队的时候,军旗下将右手举起,多少留恋,多少话语化做滚烫的热泪千滴......军旗,军旗,光荣的旗,战士心中欲烈火,理想的火炬已燃起。”.........歌曲《最后一个军礼》 一首老兵复员离队时唱的歌,唱得热血沸腾,唱得如诉如泣,唱得血脉贲张,唱得热泪如雨,我反正是受不了那军营的别离。 还有一首叫《分手时再敬一个军礼》的歌曲,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唱,更是唱出军人的热血忠肠,唱出军人的悲壮情怀。 “今宵今宵老兵欢聚,分手时再敬一个军礼。军中岁月染白了头,相望多少青春回忆。啊,军人更是重别离,珍重,珍重,分手时再敬一个军礼......今宵今宵老兵欢聚,分手时再敬一个军礼。虽然此去天南地北,战友从来生死相依。啊,军人离别寻常事,再见,再见,分手时再敬一个军礼.......” 我脱下军装那天唱的就是这首歌,十几个战友搂在一起端着酒杯在唱......可能我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每次听到唱起这首歌都禁不住热泪盈况,这军营的离别太沉重、太伤感、太悲泣,让人无法控制无法自理。和我一样,几乎穿过军装的人都会经历这种生离死别的壮怀和倦恋,那场面非一般言辞所能描述。 记得我当连长时一次老兵复员,不知为什么每次老兵离队都选择在凌晨三四点这个冬天中最寒冷最凄凉的时辰。那次也不例外,天寒地冻中我穿了棉大衣可还是赫赫发抖,可老兵们不怕冷,一遍一遍的唱着军歌,唱着所有会唱的军营歌曲,最后的举动把大伙全吓住了。零下二十几度的严寒,老兵们居然把上衣全部脱掉,光着膀子拎起皮制的武装带的一头用铁环那头互相抽打着,抽得浑身是血,然后大家搂成一团要把身上的血融为一体。 来送行的人都蒙了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我能理解他们,军事训练尖子连队的战士当三年兵相当于某些其他部队的战士当兵三十年,他们吃的苦遭的罪都烙铁一样印在我的心里,他们对军营的感情只有我们少数人能说得清楚。 不长时间前看的一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其中也有类似的离别场面,那个即将离队的老班长躺在连长的怀里乘车经过天安门城楼,史诗般悲壮的“conquestofparadise”音乐响起,他哭了,就跟当年我们离队时一个模样。 可能我心情激动说着说着要跑题,跑就跑吧,管他呢。还是这部被称为“纯雄性世界”的电视剧,还是一样的老班长离队情节,为了表现一位战士还是本片的主人公对老班长的无比倦恋竟四脚拉挎的趴在人家包上哭哭咧咧傻逼似的连闹再捉加扑腾,连长、指导员全他妈歇菜谁劝也不成(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连队,小兵都敢不服从命令)就是不让班长上车,看似很感动人,真他妈讲义气,细捉摸起来恶心至极。号称钢铁的连队却没有钢铁的纪律,再正常不过的老兵复员闹个鸡飞狗跳墙。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人离别寻常事,战场上眼看着战友倒下永远的离去大家都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可从来没有谁弄出这么另人做呕的举动,那情节让俺想起谁家破孩子失恋了扑腾离去的土对象,军营可绝不会出现这么二逼朝天的缺心眼造型。 想讴歌纯洁伟大的战友情怀,用不着胡编乱造,真正的军营现实的军旅中多的是,还是我当连长时一次老兵复员,火车站前采访的记者拉住一位即将离队的老兵。 “同志,您是哪个部队的” 老兵瞅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顺手从背包里拽出条白毛巾,一口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上“挖敌心脏大功六连”八个血红的大字。够震撼吧?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军旗(纪念八一建军节) 这是一段与军旗有关的传说,一段与军旗有关的故事。 军人把军旗看得比生命还重要,那是荣誉、勇敢和统一指挥的象征。没有了荣誉和勇敢还叫军人吗?没有了高度统一的指挥还算得上军队吗? 我军的编制序列中有一支战功显赫的老部队,历经百战无役不从,攻如猛虎守如泰山,虽然没有“万岁军”、“千岁军”、“天下第一军”那样的响亮名头,可攻无不克战无不取执坚披锐所向披靡的光荣战史与日月争辉让世人不敢轻视。 就是这样一支英雄的部队前些年居然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所污蔑甚至是名目张胆的污辱。 “某某集团军没有军旗”,“某某集团军在朝鲜战场上被联合国军打得大败,军旗被人家缴获”,“某某集团军没有军旗,他们的军旗现在还在美国的博物院里被当做战例品展览,国际上根本不承认这支部队的番号......”等等一系列的谎言传的跟真事似的,甚至这个军的战士和下级军官们还认为此事属实当真确有其事。 我不是这个部队的成员,可也听说过这样的事,连地方的朋友也问过我,可见此谣言流传有多广,危害有多深,军人荣誉受到多大的玷污和亵渎。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亲眼见到了这支部队的第一任军长,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就是他率领着这支所谓没有军旗的部队在朝鲜战场浴血奋战。 那时我还在某师当作训参谋,那年的“八一建军节”,师长让我陪他一同去干休所看望老同志,其中就有这位威震敌胆的老将军,师长还在当一个小兵时人家已经是大区正职某军区的司令员。 老将军的家里来了好多客人,算上师长和我能有七八个,都是专程来看望老首长的。其中一位穿着便装,本来他就不是军人,没当过一天兵但却是有名的军旅作家,出了好几本军事题材的作品深受广大读者欢迎,他当时还拿出两本书签上名送给了我们师长。 老将军年近九旬坐着轮椅戴着助听器在秘书的搀服下勉强出迎,说话缓慢无力。唉,廉颇老矣。大家自是一阵嗟叹。 简单说了几句,几位老部下准备起身告辞,大家不想再打扰首长休息都想让老同志多安静些。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非常刺耳的声音以至于让在座的军人都愣住了。 “老首长,听说您带的某军没有军旗?朝鲜战场上被美军缴获?”军旅作家的话把在场所有人都激怒了,这厮乎视了一屋子都是军人的事实,好象从军旗事件中找到了他作品的切入点,找到了最大的卖点和兴奋点。 傻逼想的很对,确实迎合了某些人的心理,确实迎合了所谓市场的需求。 大家虽然愤怒可在老将军家里谁也不敢造次,况且老位作家还是大家的老朋友。 老将军半闭着眼睛,半天没吱声,象睡着了一样。 天啊,难道他们传的是真的?我们神圣的军旗真的被敌人所获?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放屁!”老将军一声怒吼,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没有用秘书扶着,是自己站了起来。 双目圆瞪烁烁发光的眼神,威风凛凛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中将军长就站在我们的面前。 “出国作战,根本不让带军旗,怎么会有被缴获一说?”老将军浓重的湖北口音,一字一顿,甚是清晰,那声音仿佛就着隆隆炮声,就跟指挥所里口述战斗命令一般,给人以“樯橹灰飞烟灭”的震撼。也算是给足了作家面子没有当场骂娘,只有“放屁”两个字算是粗话。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么简单的常识,咱们抗美援朝是出国作战,连解放军的名字都没有用而是以“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名义出国作战的,当然不会带军旗,当然被缴获一说也就不攻自破。 回来的路上,师长坐在前边默默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小穆,把那两本书拿过来。”师长半天才缓缓说了句话。 “他写的书你看过吗?”师长问的是那位作家的书。 “没看,不过我这辈子也不想看他的书,妈的,要不是在老将军家里我会煽他两个耳光。”我第一次如此放肆的跟师长说话,尽管我们以前也开过玩笑,但使用粗话还是第一次,我也不管那作家和师长个人有什么关系。 师长半天没吭声。 “说的好,我他妈都**想干他一顿。”师长打开车窗顺手把两本书扔了出去,号称军区第一儒将的他居然狠狠的骂了句粗话。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又到九.一八 国耻日!一到这个日子我就浑身难受的要死,因为我是中国人,因为我是东北人,因为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除汉奸以外,所有的中国人都会记住这个苦难的日子。为什么不抵抗? 当时东北军可是有三十几万大军,小日本的关东军只有区区一万来人,可诺大的东三省倾刻间就成了他们侵略华北,侵略我们中国的大后方。 我闹不明白,我认死理,咱们怎么那么好欺负?咱们中国有那么多的慷慨悲歌之士,有那么多喜好死掐噬血成瘾的 “军爷”,可每到关键时刻为什么总是掉链子?为什么每次遇到外族入侵,好象汉奸总比抵抗的多? 古时咱们可不这样,前有汉武屡征匈奴虽有穷兵黩武之嫌但毕竟可以让我们在历史书上大吹特吹,后有蒙古铁骑横扫亚欧更让我们扬眉吐气无比自豪;可到了近代也不知他妈怎么了,一支亚洲第一世界第六的铁甲舰队居然躲在军港避战不出,任由弹丸小国那几艘破船横行海上,舰上各种颜色的信号旗可是指挥协同用的,可一经战阵还是那面白色的最管用。 最可气的还不只这些,看看抗战胜利后统计的数据吧,毙伤伪军多少多少人,毙伤日军多少多少人,他妈的让咱们干掉的汉奸竟跟鬼子几乎一样多,八个鬼子几条破三八大盖出来扫荡竟吓得一县数万军民弃城而逃,真不知道他们的热血都哪去了? 其实根本用不着热血?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几个小日本淹死,只是他们连吐唾沫的勇气都没有。 不多说了,一想来就心堵,就肝疼,就浑身不自在。还是那句话 “中国必须要强大起来,中国人必须要站起来!” 无题 删除。 《醉卧沙场》无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