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雪影蝶依》 第1章 《穿越之雪影蝶依》 作者:霜雪依依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一章异世拜师 好不容易盼来的周末,本想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休息,陪陪女儿,结果下午接了个女人莫名其妙的电话,说什么她怀孕了,孩子是我老公的,非要让我去见她,否则就要到我家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唉,若不是怕邻里知道了难堪,我也不会瞒着家人,来到这xx路xx号的xx咖啡店。 服务员将我领到了一位身着绿色长裙的女子面前,说真的,见到她,我还真的有些诧异,本以为做别人第三者都应该长得妩媚妖艳,可她,却是一位五官清秀,气质高雅的女子。 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点了杯卡布奇诺。 她从我进来到现在就一直盯着我瞧,没有说话,我想了想,还是先开了口,“付小姐吗?” 她笑了一笑,只是那抹笑意未曾到达眼底,“凌雪儿?” “谢谢!”服务员将咖啡放到了我的面前,我道了声谢,回头看着付晴雯,又道,“其实,这件事情你应该去跟他谈,而不是跟我谈。” 她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垂眸,道:“当然是跟你谈,因为我要你离开他。” “呵呵……”我失笑一声,“付小姐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吗?” “我已经怀孕了。”她从包里取出验孕报告递给我。 我没接,冷笑,“那又如何?” “他说你根本就不爱他,”她似乎有些急了,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既然你不爱他,为什么不放了他。” 她说得没错,我不爱他,我不爱我的老公……阿超。我和阿超是经父母的朋友介绍认识的。那时我刚大学毕业,刚跟谈了四年的男朋友分手……一个我很爱的男人,一个跟我最好的朋友结了婚,出了国的男人。父母怕我一时想不开,才找来了阿超陪我。父母很中意他,他对我也好得真的没话说,为了让父母快乐,还有就是真的被阿超感动了,所以在交往了一年以后,我们就结婚了。 说实话,我一直试图想爱上阿超,可是在孩子满月的那天他动手打了我,因为我们一句拌嘴。那一刻,彻底摧毁了我对他的所有幻想,爱不起来了,一点也不爱不起来了。 现在在这个家里,我真正在意的人,只有我的女儿……冰儿,我不想让她在单身家庭里长大,所以我努力维持着这个家庭,所以当听到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我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不爱,所以……不恨。 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付晴雯忽然看着我笑了,那笑容似乎有些诡异,有些得意,“你真的不离开他?”她问道。 我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淡笑,“你很爱他。”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是。”她轻哼,“可是他却爱的是你,所以……” 不知为何,头似乎有些晕了,我伸手按住太阳穴,使劲揉了揉,可头还是越来越晕,似乎眼睛也快睁不开了。 “你怎么了?”付晴雯笑着问道。 我抬头看她,却看到好几个她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使劲晃了晃头,眨眨眼,还是很晕,越来越晕。她似乎很高兴,起身过来扶我,“我送你上医院。” “这……”我犹豫了一会儿。 “走吧,你脸色很苍白,上医院去看看。”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没那么好心,可是我现在连站起的力气也没有,哪还能拒绝她的要求。她将我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搂住我的腰,将我半拖半拉的带出了咖啡馆,坐上了她停在店门口的白色跑车。 冷风吹在脸上,似乎清醒了些,我回头看她,正想开口,却听她冷冷一笑,“你说,若是没有你,阿超会不会爱我?娶我?” 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丝莫名的不安,不过,我脸上却还是保持着镇定,静静地看着她。 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非常的得意、自豪,“那咖啡店是我开的,那杯咖啡是我早就为你倒好的,阿超说你就好这一口,所以在你来之前,我就里面加了点迷药。” 我几乎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心里忽然觉得很可悲,不过是为她可悲,死对于我而言,并不可怕,也许死了,才好! “扑通……”她把车停靠在了江边,趁四下无人,将我投入了水中,水花四溅。虽然是初夏,水却还是很凉,好像透过皮肤直接浸到骨头了,冷飕飕的,身子慢慢地沉了下去,鼻子里进水了,好难受……嘴里也进水了……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胸口火辣辣的痛,睡得迷迷糊糊间,我似乎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有人在说话,还有很多奇怪的声音,总之就是很吵。意识渐渐清晰,想睁眼,可是,眼皮重重的,脑袋昏沉沉的,费了半天劲才勉强地睁开,不由一惊。 放眼望去,入目的竟是白茫茫的一片,满屋的白色,四周都由白绫幔起,木质的房间,木质的房梁,雕花的圆柱,素花罗列,白烛高烧,这……分明是灵堂,而且还是古代的灵堂。更让人惊讶的是,我正躺在那黑漆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直型的……棺材里。 和尚悼念经文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我的耳内,我定了定神,清晰地记起自己被付晴雯下了药,拖下车,投入江中。我不由苦笑了下,还以为就此解脱了呢,没想到居然没死,可是老妈也太搞了吧,怎么不送我到医院去抢救呢?怎么就断定我死了呢?而且还搞出这么多花样来,现在谁还用棺材葬人啊,不都火化的吗?唉,不过还好,否则我没被付晴雯淹死,也被老妈烧死了。 心底忽然浮起恶作剧的念头,如果我现在忽然间爬出去,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一声,“还我的命来”,估计所有人都会吓晕过去。呵呵,算了,万一把老爸、老妈吓着了,可不好。 我动了动手脚,还好没有受伤,四肢完好无损,坐起身,将一只手伸出棺材板,却听一声惊恐地大叫,“救命啊!有鬼!” 话音未落,屋里的一干人等,“唰啦啦”一下地全跑了出去,还一面跑,一面叫着:“有鬼!有鬼……”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些人胆子还真小,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试问深更半夜的,一个人忽然从棺材里爬出来,谁不怕? 翻身落地,我面色瞬间白了几分,一寸寸艰难地移动目光,打量着自己,我怎么变得这么矮了?怎么穿的是宫妆罗裙?忙不迭地将手移到眼前,一看,又是一惊!好小的手,往身上急急一摸,脑袋瞬间空白,只听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嘴角抑制不住地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原来,我还是死了,原来人真的可以穿越时空,真不知道我是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传来,一会儿的工夫就来到了跟前,我微眯起眼,抬头望去,着实又是一惊,好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一身月白锦袍,身躯挺拔修长,脸庞瘦削却刚毅,鼻子高挺,薄唇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风度翩然。 就在我细细打量他的时候,他也紧紧地盯着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一片漠然,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最终转过身,对尾随他身后的人吩咐道:“把灵堂撤了,小玉扶小姐回房,楚明去请苏老神医到桃苑来……” “是!”众人齐声应道,看起来似乎是训练有速。 如来时的漠然,那个男人至始至终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便又转身离去了。唉,本以为会有人问我是人,还是鬼呢?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那个男人是谁?我的这副躯体之前又是谁?怎么觉得很复杂呢? “……姐……小姐……”一个长相清秀,眼睛红肿,十一、二岁丫鬟妆扮的小女孩走上前来,扶住我,我深吸了一口气,敛了敛神色,望着她,想必这就是小玉,她一脸惊喜地望着我,“小姐,奴婢扶你回房吧。” 我的闺房并不大,分为里外两间,布置倒干净别致而不失高雅,粉白色的墙,里间的左侧挂着一幅牡丹图,窗前有张雕花条案,上面摆着一盆水仙。 小玉将我扶到一张古色古香的紫檀木床躺下,这床做工精致,四周挂着粉色轻纱质底的帐子,床上还有浅紫的门罩和床围。 刚躺下,我连忙一把拉住小玉的袖子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小玉一愣,眼泪便“哗哗”地流了下来,像黄河决堤,止也止不住,她万分哽咽又激动地抽噎道:“呜呜……小姐,你受了很重的伤,苏老神医都束手无策,所以……” 所以就以为我死了,唉,其实也真的是死了。我揉着太阳穴,拉小玉坐下,尽量平缓了语气,柔声哄道:“好了,小玉,别哭了,我不是没事了吗?”我最受不了别人哭哭啼啼。 “小姐,你……”小玉眼睛瞪得大若铜铃,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怔在原地,像看怪物似的地盯着我。 “怎么了?小玉。”我一脸莫名其妙。 “小姐你……” “呵呵,被你发现了,”我讪讪一笑,终于明白她惊愕的原因,于是用出最老土却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对着自己的头敲了敲,痛苦地道,“小玉,不知为什么?此次醒来后,我什么事都记不起来了。” “什么?”小玉惊呼出声,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啪啦啪啦掉了下来,“小姐,那怎么办?” 第2章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中乱转,“对,苏老神医,苏老神医一定可以救小姐的,奴婢这就去看他来了没有?” 说完,她就要跑出房去,却被我一把拽住,缓缓坐起身,伸出手,擦掉她的泪珠,“小玉,我不想让大家担心。” “小姐……”小玉咬咬牙,我仍旧笑着,安慰道,“没事的,来,坐下,跟我说说,我是谁?” 小玉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终还是依言坐到了床沿,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起了身世。 楚尘山庄,庄主楚天宇,就是方才那个淡漠的男人,也是我现在的爹。他有三位夫人,大夫人叫楼欣悦,也就是我这具身体的母亲,难产而死;二夫人叫赵婉如,育有一男一女,分别是十岁和六岁;三夫人叫殷敏君,育有一个男孩,现今五岁。 楚蝶依,也就是我,今年七岁,小玉在她三岁的时候就一直陪着她,属于贴身丫环之类。今日之事,完全是因为前日夜里,山庄潜入两名黑衣蒙面人,其中一名被楚天宇打伤,混乱之际,抓住了楚蝶依当人质,临去之时,给了楚蝶依一掌,扔给楚天宇,才得以趁乱逃走,而楚蝶依当场就断了气。 我忍不住问小玉,为什么见我死里逃生,楚天宇仍旧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小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告诉我,自小到大,楚天宇从来就没有踏入桃苑一步,前日是第一次。 唉,果然跟我料想的一样,是一个复杂的家庭。 “吱——”的一声,门忽然开了。风,从外面钻了进来,带着阵阵清香。 来人,身着褐色长衫,年龄大概五十岁左右,双眼炯炯有神,右脸至眉毛而下有一条似蜈蚣状的疤,也许对别人来说是有些恐怖,可是对于我来说,再恐怖的都见过了,所以没有什么感觉。 “丫头不怕。”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很快便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我轻轻一笑,摇摇头,“不怕。” “呵呵……”他低笑,坐在小玉为他搬的凳子上,缓缓扯过我的手,把了把脉,随即微微皱眉,“心脉俱损,你能活过来,简直是奇迹,胸口还疼吗?” 胸口?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觉得胸口火烧火燎般的疼痛,不由得点点头,“好痛!我会死吗?” “苏老,”楚天宇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屋内,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对苏老神医恭敬地说道,“有劳了。” 苏老神医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回头对楚天宇道:“我看这孩子与我有缘,天宇不必言谢。”顿了顿,“她已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调理,才可完全恢复,我看……她天资不弱,睁嵘秀拔,禀赋本厚,却是最适合学医的,老夫想收她为徒,同时又正好为她调理身子,不知天宇意下如何?” 兴许是没料到苏老神医会这么说,楚天宇的身躯微微一怔,脸上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错愕,只不过很快就被他收敛,目光一掠过我,淡淡道:“那以后就有劳苏老费心了,在下有事先行告辞了。”说罢回身缓步而去,仍旧没有跟我说任何话。 在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想拜苏老神医为师的人实在太多了,要让他收为弟子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他主动收我,真的让楚天宇吃了一惊。 苏老神医看着我,微微一笑,道:“丫头,可愿拜我为师?” 我一怔,这人还真奇怪,他不都当着楚天宇的面收我为徒了吗?现在反倒还问我。其实,直觉告诉我,跟着他,比在这个家呆着好多了,于是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地磕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他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满意地看着我,哈哈大笑,“好,好,果然是个聪明机灵的丫头,倒也讨人喜。” “丫头,做我的徒弟以后会很辛苦的,”他将我扶了起来,摸了摸我的头,“吃住都在山谷里,终年见不到人,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做,你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抬头望向他,笑道:“不怕,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苏老神医笑道:“好,丫头,有志气。” 虽然不知苏老神医收我为徒,目的为何?但是我知道,他让我摆脱了目前的困境,让我有机会重新控制自己的命运。 前世种种已是过眼云烟,这一刻的重生,也许是上天的垂怜,让我明白,人生,或平淡,或绚丽,都应该好好地努力走完,而不是轻言放弃。忽然间发觉,重生的感觉如此美好,生命如此可贵!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二章爱恨情仇 紫檀的木床,雕花的圆柱,暗红的檀木案几,纸糊的窗格,红木的窗棂,每次挣开眼看到这些,我都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穿越时空?一个复杂的楚尘山庄,一个七岁的女孩,这一切难道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吗? 我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凌雪儿?楚蝶依?究竟哪一个才是我,哪一个才是真是存在的我? 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算算时日,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除了小玉和苏老神医,我就没有再见过别的人,这楚蝶依真的很不受宠啊! 苏老神医其实也只来过两次,一次是为了给我做金针治疗,帮助我修复受损的筋脉;另一次,则是听说我失忆,过来为我检查的同时,随便安慰我一翻。 失忆?有点恶俗,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楚蝶依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只知道她不爱说话,也不会笑,我不想让自己有些不合时宜的举动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还是让小玉将我失忆的事情报告给了楚天宇。 “小姐,醒了吗?”敲门声伴随着小玉温婉的嗓音传来,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连忙回神,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才放声道:“进来吧!” “现在什么时辰了?”小玉撩起蚊帐,将我轻轻扶下床,我顺口问道。 “小姐,已近黄昏了。”她一边说,一边从衣柜中拿出了一件紫色的裙衫,递到我面前,“穿这件行吗?” “好。”我点点头。 “哦,对了,小姐,庄主下午派人来说,晚上让您去前厅用膳。”她引我到梳妆台前坐下,一边梳理,一边念叨,“说是给您和苏老神医饯行,听说夫人,公子,小姐们都去。” 对着镜子,望着铜镜里那张幼小的脸,还是不由一愣,这分明不是我,又偏偏便是我,面若芙蓉,肤白如玉,樱唇淡薄,眉如柳黛,唯有那双眸子,眼波如旧,是我熟悉的眼神。似我非我的荒唐,轮回重生?有种被剥离的恍惚,分不出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发被小玉束了起来,插上玉簪,那样的古典妆容,似乎一点也不再像我了。 “小姐……小姐……”小玉唤了我几声,才发觉自己又走神的厉害,笑笑,望着她,“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摇头,但笑不语。 “小姐在房里吗?老爷那边派人传话,叫小姐快些到前厅去。”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小玉迎上去开了门,只见一小厮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小玉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小厮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我站起身,小玉连忙走过来理了理我的衣服,为我披上一件白色的披风,再把我的小碎发别到耳后,才道:“小姐,走吧。” 一路默默的前行,小玉将我带到客厅门外,便退了下去。偌大的客厅里已摆上一张圆桌,上头排满了山珍海味。楚天宇坐在圆桌首座左方的位子上,苏老神医坐在首座右方的位子上,抬眼望去,还有两名少妇,三名孩子,想必就是楚天宇的两位夫人和我的兄弟姐妹。 在我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同时,他们的目光也都向我投了过来,我微笑地踏进门,入座后,四周依旧还是沉默…… 抬头看向主座上的人,灯光下,烛火中,那个男人,那样的眼神,那样的俊脸,总是那样吸引人的目光。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曾经还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江湖上还给他取了一个很美的名字“玉剑公子”,因为他的剑术也是一流的。唇边不由自主地轻轻荡漾出了一丝笑意,我对他颔首,言道:“爹爹好。” 他眼中掠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诧异,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淡然道:“身子好些了吗?” 我笑笑,“好多了。” “过去的事真的一点也记不得了?”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 我又笑了笑,“是。” 楚天宇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幽幽一叹,“……忘了,也好。” 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不再说话,周围的空气骤然间变得有些诡异,这时,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向我投了过来,抬起头,只见一红衣少妇,眼底深处透着丝丝的恨意。 恨?为什么? 肌白如雪,妩媚妖娆,一双迷人的丹凤眼,似笑非笑,这少妇很美,绝对是世上少见的美人。 我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轻轻一笑,缓缓开口,“这位一定是三娘吧,三娘好。” 红衣少妇不由一愣,呆愣地看着我,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草木皆兵了,这女人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其实倒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斜眼往她右手边上的人望去,那是一位身着白色纱裙的少妇,这长相,啧啧啧,还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眉似新月,浓密的睫毛使得那双幽深美丽的丹凤眼越发有神,秀发只是简单的束起插了一根凤凰珠钗却更显淡雅,只是她的眉宇间似乎多了一抹淡淡的哀愁,这样的美人还真是我见犹怜,连我都忍不住为她心动了。 第3章 见我盯着她瞧,她嘴角轻轻的扬起一抹迷人的笑容,“蝶儿,怎么了?” 我愣了一愣,忙回神,哎呀,真丢人,看美人都差点流口水了,不由笑道:“呵呵,没事,只是二娘长得太好看,蝶儿还以为见到仙女了。” 话音刚落,白衣少妇的脸颊上瞬间飘上一朵红云,娇羞万分,我不由得又是一愣。她微笑地望着我,刚又要开口,却被楚天宇抢先,命令道:“好了,开饭吧,今日是为蝶儿和苏老饯行的,两日后他们就要离开了。” 然后,用膳时间是向来没有人开口谈话的。说真的,我从没吃过一顿饭像今夜这样,沉闷、压抑,本都是可口的饭菜却让人难以下咽,唉,不过,幸好,幸好,只此一回。 暖风和煦,阳光明媚。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坐在长廊上静静欣赏着满园的春色。这个院子,中间是个天然的人工湖,左边上有一个小凉亭,湖周围是一圈桃树,开得正好,昨夜怕是下过雨了,周围都湿漉漉的,湖里有一些花瓣漂着,树上的桃花也越发红艳了,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的花香,这样的景致真的很美。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我回头望去,长廊的尽头走过来一人,是那日在灵堂见到的那个叫楚明的青年男子,一身蓝衣长袍,长得虽不见特别俊朗,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英气,男人味十足。见到我,他抱拳一揖,道:“属下楚明见过大小姐,庄主有请。” 小玉连忙过来扶我站起,我笑了笑,轻轻地问道,“知道爹爹找我什么事吗?” 他淡瞥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庄主的心思,不是我们做下人的可以揣测的。” 我呵呵一笑,不再言语,脸上挂着轻松的表情,其实心理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不知楚天宇找我到底所谓何事?不会是对我有所怀疑了吧,我觉得自己已经尽量收敛锋芒了啊,应该没有漏出马脚的地方才对啊? “还不进来,发什么呆?!”正胡思乱想间,却听一道清冷而略带磁性的嗓音响起。 “啊?”我一惊,忙回神,看了看四周,已是书房,然后……那个然后,便被惊呆了。 映入眼的是与门相对的美人图,那女子,是一等一的大美女没错,而且绝对是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但真正让我发呆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跟我那二娘居然有七、八分相像,不!错了,反了,是我的那二娘跟她有七、八分相像。尤其是那双丹凤眼,与二娘、三娘简直是一模一样,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画中人又到底是谁? 我大概发呆了很久,楚天宇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冷冷怒道:“还不快进来!要我请你吗?” 我忍住白他一眼的冲动,闷闷地应了一声,走了进去,还是忍不住抬头,又看了看那幅画,然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爹爹,这画像上的仙女姐姐是谁啊?” 话音刚落,那一双亮的惊人眸子,就灼灼地向我射了过来,纵是我自问无愧于天地,也忍不住暗暗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真是好奇心杀死猫,早知道就不问了。 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缠了良久,良久……最后还是我先垂下了头,不由暗道: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啊,居然瞪这么长时间连眼也不眨一下。 “她是当今权贵薛王爷的妹妹,叫薛寒梅。” “啊?”我不由又是一惊,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爹爹?” 要命!就在我惊诧之际,他笑了,居然笑了。那笑容还真是迷死人不偿命啊!祸害!一千年难遇的祸害!我不由又是一愣。 “不是你想知道她是谁的吗?”他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我困难的咽了咽口水,笑眯眯地道:“那她是爹爹的初恋情人吗?” “初恋情人?”他微有疑惑,瞟了我一眼,淡淡道,“什么东西?” 我的脸不由得抽了抽,那不是东西,那是人,讪笑一阵,道:“那个……就是爹爹您第一个爱的人啊!” “不是。”他摇摇头,语气不再是一贯冷冰冰的,而是异常的温柔,神情也有些恍惚,像在思念着什么,“她……是我唯一爱的人。” 啊?这次我彻底石化了,唯一爱的人吗?那么就是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娘,我本来以为那画上的人是我娘,二娘赵婉如,三娘殷敏君了。我靠!那她们这些女人岂不是很可悲,怪不得我见到那个二娘时,她的眉宇间会有淡淡的忧愁,是替代品吧?!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爹爹,既然您不爱她们,那为什么又要娶她们?” 他冷冷一笑,语气有些轻蔑和不屑,“因为她们爱我?” 因为“她们爱我“,所以他取了他们;因为阿超爱我,所以我嫁给了阿超。我冷笑,在某些方面我跟他还有点像呢?本来想教训他一翻,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叹道:“其实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有幸福。”这是我结婚以来,最深触的感受。 本来只是想说给他听,安慰一下自己。但是我却忘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又怎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楚天宇蓦地站了起来,抓紧我的胳膊,目露凶光,语气瞬间严厉,“你是谁?” 啊?我脊背一寒,惶恐地瞪着他,心里暗道: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犯傻了,怎能说出这种话吗?楚天宇他是怀疑我了,还是……镇定!镇定!tnnd,他的力道就不能轻点吗?掐得我痛死了!好吧,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对了,装哭,一个七岁的孩子说哭就哭是很正常的。 我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哽声道:“呜呜呜……爹爹,你怎么了,我是蝶儿啊,你不认识蝶儿了吗?呜呜呜……好痛,爹爹抓得我好痛。”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了下来,滑下脸颊。 掐着我胳膊的的手渐渐地松开,楚天宇冷冷地看着我,“闭嘴,不准再哭了。”他眼里竟透着那么一闪而过的内疚,哈哈哈……我在心里大笑三声,year,胜利! 我三下五除二地将眼泪擦干净,装作一脸天真地问道:“爹爹不喜欢蝶儿吗?为什么要对蝶儿这么凶?” 楚天宇冷冷一笑,坐回位子上,喝了口茶,才道:“就算失了忆,性子还是没有变,还跟以前一样的……蠢!” 呵,忽然好崇拜自己,居然让我误打误撞蒙混过了关,看来楚蝶依以前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不过,也许在楚天宇看来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但在我看来却是一个孩子渴望父爱的表现。 “若是她没死,我根本就不可能会娶其他的女人,”他又忽然开口,像是在回答我先前的话,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鄙夷和不屑,“想知道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吗?是你的母亲,倾月山庄的楼欣悦。”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他对楚蝶依不闻不问,是因为楚蝶依的娘,难道是楚蝶依的娘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但是再大的仇恨也不应该由楚蝶依来承担,她何其的无辜,甚至因为他的漠不关心,还丢了性命。不知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会是什么表情?其实,在很多年以后,我才真正的了解了其中的原因,根本不是我当时想象的那么简单。 见我不语,他“咳”了一声,叹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叫你过来,是想问你有什么需要的,这一去要很长时间了,多准备一些会更好。” 我怔了怔,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随即恍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是什么都可以吗?”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我要二十张一千两的银票。” 他呆了一下,看着我,可能从没想过我会提这样的要求吧。其实我提出这个要求是有好好考虑过的,因为我既然要离开这里,就没有打算再回来,我不想自己以后的一生让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来安排,我要逃,我要钱,我要赚钱养活自己。 “好。”他爽快地答道。 “啊?”这回倒轮到我愣神了。 “过会儿,我叫楚明到帐房领来送到你的房里去。”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还有其他的吗?若是没有的话,就下去吧,我累了。” 我笑笑,欠身道:“那么,蝶儿告退了。” 退出房门时,我忽地回头,灿烂一笑,道:“爹爹……逝者已矣,惜取眼前人。”说完,再不犹豫,径自转身,离去。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三章深谷传绝技 离开楚尘山庄的那天,小玉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其他人不是冷眼相望,就是漠不关心,赵婉如倒是吩咐了几声,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而楚天宇最出乎人意料,居然吩咐我每两个月要有一封家书,报告我的近况。呵呵,其实,他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淡漠。 马车一路颠簸前进,不知不觉便行了十七、八天,路上跟苏老神医聊着,倒也不是那么无聊。苏老神医跟我说,这个觐阳王朝刚刚建国十五周年,称为康景皇十五年,现在是依始元六百四十八年。 对了,苏老神医还告诉我,我有个师兄,叫什么金亦宣,现在蝴蝶谷内,十二岁。 说到这蝴蝶谷,据说是每年的五月份以后可以看到整个山谷都是各种各样的蝴蝶漫天飞舞,美丽异常,故而得名。 掀开帷幔,向外望去,天清气朗,蓝天白云,四周树木茂盛,鸟语花香,一片宜人的景象,却让我有些惆怅。 第4章 这几日,老是梦到冰儿,要说在那个世界我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她,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不知她以后的日子会如何?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当时应该呼救的,唉,其实那时我哪还有呼救的力气。 恨吗?我摇了摇头,恨一个人很累,所以我不恨“他”和“她”,也不恨阿超,甚至不恨付晴雯,那个世界本来让我留恋的东西就太少了,我拼命地工作,拼命地挣钱,也只不过是为了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而已。 曾经有人说过,太年轻就经历了大喜大悲,以后的日子会淡而无味,甚至可能会厌世,也许前世的我就是这样,所以对任何事情都满不在乎,得过且过。 但当我真正死过一次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如此眷念人世。也许活着会有痛苦,有挫折,可是无论如何却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至少活着,还能感受快乐,还能……知道生活其实是……很美好的。 “蝶儿,”感觉身后有人推了推我,我回过头来,就看到苏老神医那张突然放大在我眼前的脸庞,“收拾收拾,马上就要到了。” 下了马车,遣走车夫,拿上行李,我跟着苏老神医穿过一片密林,只见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没路了?我四周看了又看,一脸愁容地闷闷道:“师父,你是不是记错路了?” 苏老神医却不看我,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着一块蝴蝶状的岩石敲了三下,“哗……”的一声,面前出现了一个山洞。 别有洞天! 我静静地跟在苏老神医的后面走进了山洞,洞里很深很大,伸手不见五指,我有些害怕地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 “蝶儿害怕了吗?”苏老神医拉上了我的手,询问道。 “不是,看不见,怕摔跤。”我死要面子,“师父,你不觉得黑吗?”我本人一直都很怕黑。 “呵呵,练武之人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十步以内的东西。”苏老神医笑着解释道。 “啊?这么强啊,”我有些诧异,随即兴奋地说道,“那……师父,您可不可以教我武功?”武功,我梦寐以求的技能。 苏老神医笑道:“傻丫头,既然收你为徒,自然会将我所会的东西都教给你,但是精不精通,就要靠你自己了。” “知道。”我应了一声,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这个道理我还能不懂吗?前世也将近读了二十年的书了,成功的人哪个不是三分天分,七分努力呢?我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好不容易看到了亮光,我放开苏老神医的手,冲了出去,把手贴在唇边拢成喇叭状,对着山谷大声叫道:“喂,你们好!” “好……”四面八方的回音响起。 我张开双臂,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大自然的怀抱,“好清新,好美,师父这里真的好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我完全陶醉于其中了。 “师父,您回来了。”一道清朗温润的语声骤然响起,仿若天籁。 我猛地挣开双眼,前方,一白衣少年,神祗般现身,这家伙长得也太太太好看了吧,一头乌黑的头发用白色缎带随意的束着,皮肤又白又嫩,眼若星辰,睫毛黑浓翘长,鼻子挺直小巧,唇红齿白,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啧啧,这小模样儿,长大了肯定是个祸水。 “……蝶儿……蝶儿……发什么呆?”苏老神医用手推了推我,疑惑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这是你师兄,叫金亦宣。”接着转头对着面前的少年,“宣儿,这是你师妹,楚蝶依。” 我深吸了一口气,嫣然一笑,道:“师兄好。” “嗯。”他瞥了我一眼,微微点点头,“师妹。”说完,他伸手接过我和苏老神医的行李,跟我们并肩而行。 这深谷中青松苍翠,绿草如茵,夹杂着无数山花,景物秀丽。数丈外,是一道百丈深壑,一道瀑布由对面山峰上直垂而下,水落深涧,声如闷雷。在离瀑布几丈远的一块高地上,错落有致的座落了几间小木屋,木屋的院子是用篱笆做成的栅栏圈成的,宽阔的庭院中摆放了一张石桌和四张凳子。 一进屋,见到床,我扑了上去,倒头就睡,这段时间我已经严重体力透支了。 一个时辰后…… “……蝶儿,醒一醒,”只觉有人在轻轻推着我的身子,惺忪地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抬头,便见苏老神医正立于床前,“起来吃饭了。” “师父,我好困,让我再睡会儿。”不待苏老神医说话,我转身面朝里继续睡。 “唉,你这孩子……”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接下来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不过我却一句也听不见了。 一觉醒来,刚睁开眼,眼珠子还没有转到一圈,我“嗖——”的一下,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忖道:这是什么地方? 四周看了看,简陋的木床,简陋的梳妆台,简陋的书桌,我拍了拍额头,喃喃道:“真是的,怎么睡糊涂了,这不是师父给我安排的房间吗?” 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拉开门,太阳有些刺眼,不由微眯眼,暗道:咦?刚来的时候,好像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现在怎么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难道我只睡了一会儿? “蝶儿,你终于睡醒了。”我抬头,寻声望去,只见苏老神医和金亦宣正坐在石凳上整理草药。 我有些不明就里地看了看苏老神医,笑道:“呵呵,师父,什么叫‘终于’啊,我才睡了一会儿,好哇?”瘪瘪嘴,朝他吐了吐舌头,用手指了指天空继续道,“您看,太阳还没下山呢?” “哈哈哈……”两道清爽而宏亮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一脑黑线,皱皱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心想: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受刺激了,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蝶儿……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巳时一刻了。”苏老神医炯炯有神的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断断续续的说道,他显然是已经有些笑岔气了。 “啊?”我惊讶地看了看苏老神医,又看了看金亦宣,心想:巳时不就是上午9点嘛,不会吧,我睡了那么长的时间? 清了清嗓子,我啐道:“那……师父,你怎么不叫醒我呢?再说了,你不叫醒我也就算了,还取笑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金亦宣听我如此一说,似乎很生气,愤然道:“谁说师父没有叫你了,明明是你自己睡得像死猪一样,还怪别人,丑丫头。” 丑丫头?我回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翻,哪丑了?我只不过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胡乱的披在了身上,头发用一根白色丝带扎成一把,置于脑后,怎么看也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啊?怎么会丑呢?金亦宣这个小屁孩,眼睛肯定有问题。 忽然那太久没有活动的恶劣细胞又活跃起来,我扬起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对他挑了挑眉,道:“丑丫头说谁呢?” “丑丫头说你。”金亦宣果然上当地脱口而出。 “哈……”我放声大笑,笑得弯下了腰,笑得肚子都疼了,摆摆手,道,“我不行了……哈……那个师兄,如果你想当‘丑丫头’的话,我是不会跟你挣的,你又何必这么着急的承认呢!哈……” “你……”金亦宣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不再理睬我。 看着他被气得红得像猴子屁股的脸,我心底那股笑意更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笑得喘不过气儿,扶着房门稳了稳身子,一边抹脸上笑出的眼泪,一边揉着肚子。 “好了,两个人怎么才刚见面就斗嘴。”苏老神医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一脸严肃地看了看金亦宣,又看了看我,“蝶儿,为师知道你机灵古怪,你师兄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就饶了他吧。” 我撇撇嘴,走到苏老神医的跟前,拽起他的衣袖,撒娇似的说道:“好啊,师父,我这是看在您的面子上饶了他,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唉,后来想想,自己还真是孩子气,第一次见面就跟金亦宣闹得有些不愉快,其实金亦宣的脾气很好,那次之所以会我怒骂我,全因为我对他心目中的神——苏老神医不敬。说真的,我只是略有责怪的说了苏老神医一句,谁知道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试问若是有人说你心目中的偶像,你不也会恼羞成怒的吗? 因为上次中的那一掌,我的身子非常的虚弱,于是刚到谷中的前几个月,苏老神医并没有教我什么,只是不停地用各种草药来调理我的身子,他说若不好好调理会落下病根,筋脉阻塞,根本不可能习成武功。 我很听话,也很配合,完全按他的话去做,身子也真的一天一天的好起来,胸闷、气喘的现象已不再出现,胸口疼痛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说真的,现在还真的要感谢上苍,让我如此庆幸地就是遇到了苏老神医,他对我的关怀,对我的照顾,都是发至内心的,不求回报,渐渐地我便对他产生了儒慕之情。 两个月后的某一个黄昏,阳光格外温暖,空中的云,被即将西下的夕阳,染成各种色彩:深红、浅红、桔黄、淡黄……白天那蔚蓝的天空,这时被夕阳装点的富丽堂皇,如此美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第5章 我呆呆地望着天空,久久不能移开视线。这时,苏老神医忽然拉着我回房,对我说道:“蝶儿,你的伤势已无大碍,为师决定从今日起,教你武功。” “啊?真的吗?谢谢师父。”我欣喜地跟他走进房间,这可是我盼望已久的。 “欲习上乘武功,必得先从内功着手,为师练是至刚至阳,刚劲有力的内功心法,此心法只适合男子练,而你是女子,为师这里正好有一本《玄女心经》,此心经当初是我的师妹所有。”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头看向远方,他的眼里一片悲凉,里面参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其中我看到了爱恋,我想他当初一定很爱他的师妹吧。 半晌,苏老神医收回了目光,望向我,又道:“为师当初就是发现你筋骨奇佳,正是练武的好材料,才收你为徒的;此心经博大精深,本不是一般的人都能练成的,恰巧你又是纯阴之体,也许是我师妹在天有灵,也希望她的武功后继有人,你就是她冥冥之中选定的人;但是要练成高深的武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为师就要帮你打通任督二脉,减少你学武的时间。好了,你到床上盘膝坐下。” 啊?打通任督二脉?我还以为那都是电视上演的呢,原来还真的有啊,茫茫然抬起头,一把抓住他衣袖,兴奋地叫道:“师父,真的吗?真的可以打通任督二脉吗?” “傻丫头,”苏老神医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笑道:“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快上床。” 我点点头坐上床,闭上眼,感觉到他的手掌心抵上我的背脊,随后严肃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蝶儿,待会儿有什么痛痒都得忍住,不能动,也不要反抗,知道吗?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切记!” 我点点头,笑道:“好,师父,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那为师现在就开始了。” 说完,苏老神医两手挥动,就在我全身推拿起来。他掌指所到之处,使得全身的骨骼,一阵格格作响;而全身的肌肤,也随着他移动的掌指,微微的颤动。 过了一会儿,我只觉自己全身似有很多虫子在啃咬,又痛又痒,实在难忍。正当我准备伸手挠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苏老神医的话,马上排除杂念,使自己放松,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苏老神医长吁了一口气,喘息不已,道:“好了,蝶儿。” 闻言,我睁开双眼,见苏老神医满头是汗,诧异道:“师父,您还好吧?” 苏老神医点点头,不语,探手由怀中摸出了一个紫玉瓶来,启开瓶塞,倒出了一粒白色的丹丸,托在掌心,送入嘴里,然后举手拂拭一下头上的汗水。 “师父……”我刚开口,就被苏老神医打断了,“蝶儿现在觉得怎样?” 我动了动身子,笑道:“觉得身体好像轻了很多,全身气血流畅,舒适无比,谢谢师父。” “那就好,蝶儿,你现在的任督二脉已经打通,以后学起武功来会更加的得心应手,事半功倍的。” “为师现在告诉你何为丹田。丹田共有三处:两眉之间的印堂穴为上丹田,两胸之间的膻中穴为中丹田,脐下一寸三分处为下丹田。丹田是元阳之本,真气生发之处,人体生命动力之源泉。又是任、督、冲三脉所起之处,全身气血汇集之所,故此又称为气海。” “你以后练习《玄女心经》,一旦内功练成,内气可收可发,收时内气坚凝于腹脐之间,发则气随意转,力从气均无所不至。用之于技击之中,随意运行发放至身体所需要的部位,其威力甚大。明白了吗?” “蝶儿明白了,倘若有内功就收于腹脐之间。”虽然不是很懂苏老神医说的,但是理解来应该就是这样的。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现在居然发生在我的身上,真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见我懂了,苏老神医便开心的笑了起来,“嗯,总的来说就是这个道理,你明白就好。师父也就放心了。至于医术,你首先要认得各种草药,才能识得各种药的功用;其次,要把我这里的医书全部记在心里,这样才懂得对症下药。看病主要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些只能在你以后的实际经验中慢慢体会了。” 见我不语,他想了想,又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摇摇头,笑道:“暂时还没有了?” “那好!”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明天我们就正式开始练习,可不许再睡懒觉了。” 我双脚并拢,抬手行了个军人的礼节,笑道:“是,师父。”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四章渐生情愫(一) 第二天清晨,苏老神医就将《玄女心经》交给了我,让我不求甚解,三天内将其背熟,还好这个世界的文字也是繁体字,我大致还认识,另外,他还给了我一副“人体全身穴位图”,让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更好的掌握人体穴位的具体位置,以利于今后的习医和练武。 练武,习医,其实远比我想象中困难得多,辛苦得多,我不停地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来安慰自己,才度过了初期那段难熬的时光。 转眼间,在这蝴蝶谷中已呆了近一年零两个月,现如今又是新的一年的五月,又是彩蝶满天飞的季节。 直到今日,我的内功心法也只练到第四层了,这心法是先浅后深,最后又由深入浅,很深奥,有些地方甚至很难理解。医术则还在原始阶段,识草药,中医博大精深,很多草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这日,是苏老神医每隔两个月出谷一次,采买日常用品的日子,也是我们放假的日子,我们过的是半隐居的生活,并不是完全与外界隔绝的。 蝴蝶谷坐落在清水镇北面的群山中,烟雾缭绕,外界没有人能知道它的具体位置,从谷中到镇上至少要一个时辰,也就是最少两小时,所以天刚亮,苏老神医就出门去了。 我和金亦宣并肩漫步在花丛中,阵阵的花香扑鼻而来,真是如临仙境一般!我不由自主地拉起金亦宣的手去追逐着蝴蝶。 当我们跑到瀑布前,看着阳光普照着大地,眼前的瀑布如白练垂空,银花四溅,欢腾飞跃,气势磅礴,无比壮观,我不由得想起了李白的那首《望庐山瀑布》,低声吟道: 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似银河落九天。 “师妹。”金亦宣轻轻地唤了我一声。 我有些疑惑的转头看着他,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金亦宣从来不会主动找我说话,我觉得金亦宣什么都好,就是话少,可能是因为他之前除了苏老神医就没有再见过别的人,不知怎样跟人相处,现在他主动开口,我倒有些惊讶了,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我呆呆地看着他,他笑笑,道:“师妹,怎么老喜欢发呆呢?” 我的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这话可是苏老神医常说的。抬眸看着他,莞尔一笑,“师兄,叫我何事?” 金亦宣清澈明亮毫无杂质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刚才那诗写得很好,很入景,是你做的吗?” 诗?我哪会做诗啊,那是剽窃人家李白的,不由好笑道:“呵呵,师兄,你师妹我可没有这个本事,这是以前我在家中听别人做的,觉得很好就记了下来,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金亦宣又瞥了我一眼,才收回目光,望向瀑布,淡然道:“银河是什么?” 啊?我愣在当场,茫茫然地看着他,诧异道:“你……不知道……银河?”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着我笑着摇摇头。 “mygod!”我抱头痛苦地大叫,“你这问题还真的是难倒我了?” 金亦宣俊秀的剑眉微微皱起,俯头望着我问道:“师妹,‘卖高的’又是什么?” 我顿时泄了气,苦笑,有没有豆腐啊,我想一头撞死。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眼珠子一转,我笑盈盈地转了话题,“师兄,认识我这么久,没见过我跳舞吧,忽然觉得心情很好,就为你舞上一段吧。” 不等他回答,我就走到了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上,调整了姿势,跳起了《神话》里金喜善跳给成龙看的那段舞蹈。 在百花中,在云雾间,漫天的彩蝶在她周身缤纷地飞着,阳光穿透枝叶,一束一束地投射在她的身上,幻化成七彩虹光。她微笑着,那笑容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春风得意。她那轻盈的身段在空中轻轻的飞扬,腰肢柔软的舞动,转身、回旋、俯地、扭腰、甩袖、缎带在空中飘落、扬起…… 此时的她彷佛坠落凡间的精灵,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出彩,她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引力一般,攫住了他的视线,他的心口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调皮地乱蹦。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四章渐生情愫(二) 我的手臂在空中渐渐的慢了下来,一个飞身跳跃,头上的发带不知道是有意还有无意的飘落,发丝在空中张扬了开来……终于,我跳完了这支舞。 四周似乎没了声响,我低着头静静地等待着,对于这段舞蹈我是很有信心的,当初可是看着碟片学了很长时间,最后朋友们可都说我跳得很好。 第6章 难道他们都在骗我的,我根本就跳得不好,又或者说金亦宣根本就不欣赏这种舞蹈,那这次可糗大了,就在我胡思乱想间,忽然一阵“啪啪啪……”掌声传来。 抬头,对上了金亦宣那双灿若星光的黑眸,里面有赞赏、惊艳、激动和一些不知名的情愫,他对我展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师妹,你跳得太好了,我还以为看到了仙女下凡,都不敢呼吸,唯恐惊扰了仙女。” “啊?”我前后左右的打量了金亦宣一翻,心想:这金亦宣转性了,又会说笑话,又会说恭维的话,还真不像他平时的性子,难道跟我待久了被我同化了。 唉,罪过!罪过!一个大好的少年就这样被我毁了。不过说实话,他这个样子倒更有人情味了,让人更易接近了。 “师妹,又发呆。”金亦宣的语声将我从茫然的思绪中来了回来,他走到我的身前,抬手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弹。 “哎呀,师兄,轻点,痛的呀。”我回神,拂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啐道,“那个,师兄,以后你反应快点好哇,我还以为自己跳得不好,真是的!你也要考虑一下我幼小的心灵会受伤的。” “哈哈哈……师妹,你就别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知道?”金亦宣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擒着戏谑的笑意,“你那种天塌下来也不会眨一下眼的人,会在意这种小事?……才怪!” 我皱了皱眉头,无语,这家伙怎么说话的方式也越来越像我的口气了,瞪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找了块有树荫的草地躺了下来。 半晌,金亦宣也躺到了我身边,我闭上了眼,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黄昏了,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见苏老神医和金亦宣面色凝重的坐在石凳上,见我来了,两人像变脸似的换上了一张笑脸。 我笑笑,走到石凳上坐下,道:“师父,您回来了,刚才你们在谈什么呢?”不等他回答,转头又对金亦宣道,“是你抱我回屋的?” 金亦宣面上一红,“嗯”的一声,点了点头。 “……蝶儿,”苏老神医看着我,有些为难的说道,“……”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笑笑,“师父,有什么话您就尽管说吧!这吞吞吐吐的倒不像您的作风。” “唉……”苏老神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爹楚天宇前些日子又讨了一房夫人。” “呵呵,”我轻轻一笑,挑眉道,“就为这事,那师父与师兄也太大惊小怪了,我觉得这很正常啊。你看我爹又年轻、又英俊、又多金,他不讨个十房八房的小老婆,哦……不,是小妾,我才觉得奇怪呢?” “蝶儿,休得胡说。”苏老神医乌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表情严肃,“为师想说的是,那个四夫人与薛寒梅长的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的大脑里迅速的闪过一个画面,忖道:薛寒梅?好熟的名字,好像在哪听到过? 这当儿,苏老神医又道:“就是你爹书房里挂着的那幅美人图上的美人,你应该见到过。” “哦……”我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就是那个神仙姐姐啊,我道是谁呢!” “神仙姐姐?!”苏老神医疑惑地看着我。 “就是您说的那个美人图上的美人啊。不过,我倒觉得奇怪,这楚天宇到底是喜欢那薛寒梅的人呢,还是喜欢她的那张脸。” “啊?!” 看着他们两个人都呆呆地楞在那里,尤其是金亦宣,嘴还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我止住笑,瞟了金亦宣一眼,说道:“口水流下来了。” 金亦宣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嘴巴,知道被骗了,毫不留情地瞪了我一眼,怒道:“师妹。” 我朝金亦宣作了个鬼脸,转头对苏老神医笑道:“师父,你应该担心的是我的那个爹爹,小心他因纵欲过度,肾亏,你应该给他配些补药……” “蝶儿。”苏老神医打断我的话,皱眉怒道:“女孩子怎么能这样乱说话,没规矩。” 我忙低下头道歉道:“对不起,师父,蝶儿以后不敢了。”唉,这里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啊! 沉默了好一会儿,苏老神医忽然又道:“好了,蝶儿,师父今天到集市给你买了几套衣服,你去看看合不合心意,就在你屋里的书桌上。” 我“噌”地一下蹿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脸颊上亲啄了一下,开心道:“谢谢师父!”说完,转身朝屋里跑去。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四章渐生情愫(三) 月光皎洁,群星闪烁,银辉灼眼,花香蔓延,各种昆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我在瀑布下方的那个深潭中痛痛快快地洗完澡后,擦了擦头发,便换上了苏老神医今日为我买的那件紫色纱裙。 每次洗澡,金亦宣都会在离瀑布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练剑,默默无声地陪着我,他知我怕黑。刚来谷中的时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一个人睡觉,他总是坐在我房中看书,等我入睡了,才悄然离去。说真的,他虽不爱说话,可是每当我有需要的时候,他都会默默地给我帮助,给我关怀。 “师兄……”见他一个旋身,收了剑,我走上前轻唤。 “洗好了。”他目光灼灼地向我射了过来,面带微笑。 “嗯。”我点头应了一声,他看了我一眼,取过我手中的布,一边帮我擦头发,一边道,“头都没擦干,小心着凉。” 我猛地一怔,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轻声道:“谢谢!”忽然脑中一个激灵,不由想起下午的事,我抬眸望向他,“师兄,你不是想知道银河吗?”不等他回答,我便拉上他的手,找了块干净的草坪坐了下来。 “你看……”我伸手指向天上一条比较亮的带,有点像云的样子的方向,道:“师兄,喏,那就是银河。” 金亦宣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愕然道:“‘银河’在天上?” 啊?我微微一愣,随即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是啊,那你以为它在哪?” 金亦宣轻瞥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尴尬,“我还以为是我朝的一条河?” “什么?”我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大笑,“哈哈……师兄你也太逗了,怎么会认为银河是我朝的一条河呢?” 金亦宣苦笑地看了我一眼,有些茫然,有些懊恼,有些无奈,似乎犹豫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快笑岔气的我。 我瘫软在他的怀中,好半晌才止住笑,“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取笑你的。” 金亦宣对我笑笑,摇摇头。 我定了定神,坐直身子,仰望天空,“师兄,其实这银河还有个故事呢。你看,银河边上的那两颗遥遥相望的星星是织女星和牛郎星。” “织女星?牛郎星?”果然如我所料,他仍旧是一无所知。 我笑着瞥了他一眼,指向那两颗星星,道:“那是一个很凄美的故事,传说天上住着织女,有一天……” 我滔滔不绝地讲起牛郎织女的故事,他面带微笑静静地着聆听,接着我又给他讲了北斗七星,围绕太阳旋转的九大行星,最后我给他讲起了十二星座,我兴奋得有点忘乎所以了,说完后,才惊觉身边的人早已经石化,正一脸震惊的望着我。 我扑哧一声笑道:“师兄,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的。其实,这都是我们家乡的一些传说,不足为奇。” 金亦宣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中似乎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轻笑,“师妹,你知道的还真多。”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五章内功大成(一)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转眼又是秋天。 我的玄女心经已经练到了最后一层——第八层。苏老神医把我送到两山锋间的峭壁处,那里地势险峻,只有我端坐的地方可以立足,他用一根长达数十丈的蔓藤缠在我的身上,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所以蝶儿,这一关就得靠你自己了,这蔓藤会在你有危险时救你性命。” 唉,就因为他的这句话,我在这里已经呆了五天了。食物早已用尽,不时就觉腹中的饥火上腾,饥饿难耐,除了要忍受饥饿之外,我还得忍受那太阳曝晒的痛苦,唯一能使我忘去痛苦的,是屏弃胸中所有的杂念,忘去自己的存在。 此刻,忽然我只觉掌心之中,热力忽强,翻云覆雨的涌了进来,心知,一不小心,便会岔气伤脉,重则丧命,轻则残废,至少也得数月生息调理,才能恢复。我不敢轻视,马上凝集心神,澄去杂念,一心一意的运气行功,和那外来热力融合一起,冲行于经脉之间。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由禅定无我中清醒过来,只觉全身气血流畅,舒适无比,似欲要腾空飞去,但下临深谷,一个忍耐不住,那将要摔个粉身碎骨,我极力按耐下心中那跃跃欲动的冲动,不得不疏导那涌集在丹田中的一口真气,渐渐的由烦恼进入寂静,那一股跃跃欲动的感觉,也随着流转的真气,消失于无形之中。 我想这应该就是苏老神医所说的内功初奠之时,面临的最大干扰,要以本身真气,疏导胸中的冲动,这一股冲动之气,若是无法疏人经脉,势必在身上到处流窜,形露于外,是暴急焦躁,内则有岔气,破穴之危,亦即道家所谓的走火入魔。 这时,我顿觉整个人都不同了,身轻如燕,太阳穴饱满,双眼炯炯有神。 第7章 仰望云天,正是落日时分,彩霞绚烂,映照着整个山谷,幻出了绮丽无伦的景色。我不由痴了,喃喃自语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借住蔓藤,顺着它,从峭壁上飞跃而下,回到木屋,只见炊烟升起,金亦宣已经在做饭了。 “师父,师兄,我回来了。” 话毕,就见两条人影从不同的房里冲了出来,异口同声道:“蝶儿,你成功了。” 我走向他们,点点头,微微一笑,道:“嗯。” 苏老神医引我到石凳上坐下,扯过我的手,中食指切在我的脉搏上,仔细把着。他的脸色先是凝重,接着是诧异,最后是惊喜,“蝶儿,恭喜你,你已经度过了最难的一关,正好颠倒了这上乘内功修为的法则,由深入浅,这短短一年零八个月,你竟然扎下了极深厚的基础。为师真是倍感欣慰啊!” 我也跟着开心地笑道:“师父,还是您教导有方。” 苏老神医轻揉地摸了摸我的头,笑着问道:“饿了吧?”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暗道:快饿死了。 苏老神医轻笑一声,对金亦宣吩咐道:“宣儿,上菜吧!” 不到片刻,金亦宣便把饭菜都端了上来,我已经饿得肚皮贴后背了,也顾不得形象,以最快的速度,努力地往嘴里塞食物,苏老神医挂着慈祥笑容的脸上顿时转为无奈的笑容,“慢点,没人跟你抢。” 我笑笑,含糊不清地说道:“太饿了。” 苏老神医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思索了片刻,才又道:“饭后,你和宣儿到书房来一趟。” “好。”我头也不抬地乖巧地点点头,继续与食物奋战。 饭后,我们依言来到书房,走到平时坐的椅子坐下后,苏老神医对我们笑道:“宣儿,蝶儿,为师今天叫你们来,首先要说的是,宣儿已经可以练习‘桑青剑法’了,这套剑法看起来平凡无奇,实则威力无穷,与之匹配的是‘桑女剑法’,这两套剑法实则是男女双修的剑法。” “但是这套剑法奇就奇在,练习的时候男女都是各练各的,只有练到第八层,你们才能双剑合并。而这套剑法的首要的条件是两人必须心意相通,人剑合一,否则,在对敌时是很危险的。” 他顿了顿,瞥了我们一眼,见我们不语,拿过茶,饮了一口,接着道:“切记,做不到心意相通,绝不能使用这套剑法。” “是,师父。”我和金亦宣几乎异口同声。 苏老神医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们一会儿,才又开口道:“蝶儿,从明日起为师正式传授你,我门的指法,轻功,剑法,掌法,和我门独特的暗器手法。” 他稍一停顿,继续道:“我门的指法讲究的是快、准、恨;轻功是‘迷宗步’,无论山地,陡峭都能快步如飞;剑法是‘桑影剑法’,变幻莫测,配上你的玄女心经,威力无穷,最适宜单打独斗;掌法是‘混元掌’,讲究的是身形的变化,易攻易守;至于那几手‘仙女散花’、‘百鸟朝凤’、‘白花齐放’的暗器手法,武林更是无人能及。不过,这几十年来都没有人真正发挥它们的威力。” 说到这,苏老神医忽然长叹了一口气,眼中似乎有股悲凉一闪而过,转瞬即逝,让我以为那是错觉,“宣儿,蝶儿,为师相信你们的能力,别让为师失望。” “我们定会竭尽所能,将我门发扬光大。”我和金亦宣又一次异口同声说道,随即相视一笑。 唉,可是,听苏老神医说了半天……“我门”,我还是不知道我门是什么门?想问吧,又觉得他似乎并不想说,于是我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从书房出来我就径直去了深潭,前世我是很喜欢游泳的,虽然我曾经是淹死的,但是似乎并没有在我心灵留下什么阴影。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五章内功大成(二) “咕噜咕噜”嘴里不停吐出气泡,我连续憋气潜入潭水深处,直到忍不住了才从水中游了上来,轻轻地甩了甩头,将眼里和面部的水珠给甩了开来,唉,这些天在那峭壁上又吹又晒,再不洗洗只怕就要发酸发臭了。 这时,忽然,一滑溜溜的东西从脚上游过,我猛地一怔,身躯瞬间僵硬,半晌,才大叫出声,“啊,师兄,救命啊,有蛇。” 闻声,一白影从不远处奔了过来,我马上跃起,朝那身影扑了过去,一把抱住,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师……师兄,水……水里有蛇,吓死我了。” 金亦宣的身躯猛地一顿,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这才发现自己****裸的挂在人家身上,面上不由一红,讪笑道:“呵呵,师兄,那个……” “师妹,你先下来。”金亦宣头抬得老高,仰望天空,满脸是不自在的红色。 我快速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目光落在他脸上,嘴角擒着戏谑的笑意,“师兄,你背过身去,我要穿衣服了,不许偷看哦。” 他闻言转身,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呵呵,师兄,还真害羞啊。我迅速地穿好衣服,走上前,在他的背后拍了拍,笑道:“师兄,你的脸还真红,像个红苹果似的,让我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事实上我也这样做了,结果金亦宣的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哈哈……”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师兄,被看光的人是我诶,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个什么劲啊。“ 金亦宣静静地看着我,那眼中似乎有什么星火在不停地闪烁,似乎要燃烧起来,但最终却归于死寂,他的喉结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平淡无波,“好了,别笑了,别又岔气了。” 我止住了笑,静静地望着他,目不转睛,静谧的空气中只听得到瀑布哗哗的流水声,四目对望,时间久得似乎连气氛都快变了质,他沉静的瞳孔中似乎又有暗火在跳跃。我笑了笑,连忙收回目光,暗暗鄙视自己一翻:真丢人!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看得心跳加速。 深吸了口气,我拉上他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习惯,洗完澡,总会坐下来聊聊。将头枕在他的肩上,看着满天的繁星,我忽然很想唱歌,想唱冰儿最喜欢听的那首歌: 啊……啊……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 想家的夜晚,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 我知道,午后的清风会唱歌 童年的蝉声,它总是跟风一唱一和 当手中握妆华,心情却变得荒芜 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 当青春剩下日记,乌丝就要变成白发 不变的只有那首歌,在心中来回的唱 啊……啊……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冰儿,你有在想妈妈吗?你听,妈妈又在唱你最喜欢听的这首歌了,你听见了吗?冰儿,对不起,妈妈很自私,妈妈逃开了,不过,妈妈相信,没有妈妈你也能坚强的活着,开心幸福的活着,妈妈在这边永远会祝福你…… 我唱得痴了,不知不觉两行泪竟然潸然而下!天地是这般辽阔,明月古今皆同。而我为什么会存在?为什么会活下来?问星空,星空寂然无语,只有星星一眨一眨地望着我,似乎也在述说着它孤独。 一只手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我视线由天空移回眼前的人身上,月光自他身后泻下,周身上下都泛起一层空幻如梦,淡薄如雾的光晕,像九天外的嫡仙一般。他满脸怜惜地望着我,柔声道:“怎么哭了?想家了?” 我在朦胧的泪光中,向他绽放出温柔的笑靥,摇摇头,然后我紧紧地抱住他,我需要发泄一下,不仅是身,还是心,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和无助。至那晚后,我和金亦宣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第二天一早苏老神医就开始教我武功招式,同时习医的进度也加快了。二十六岁的心智,八岁的身体,现代的知识和思想,学起东西来,自然要比正常人快了很多。虽然我已经韬光养晦,尽量收敛锋芒,可有时苏老神医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总让我有些毛骨悚然,相比之下,跟金亦宣在一起要开心快乐得多。 是以,除了睡觉,我大多的时间都是跟金亦宣在一起。有时,金亦宣会练着练着就停下来看我练,几次下来,苏老神医就让我和金亦宣练武的时间错开,当时,我还取笑他说“是不是怕我日后超越他,特意看我的破绽的”。 有时,苏老神医会让我和金亦宣比武,大部分时候我都靠阴谋诡计取胜的,小部分时候当然是金亦宣胜。 有时,苏老神医会让我和金亦宣切磋医术,相互提问、解答,我时常会搬出一些现代医学,结果最后变成了三个人的讨论会。 学习的日子即忙碌又有趣,不知不觉的便在这蝴蝶谷中生活了四年有余。 依始元六百五十二年七月二十六日,正是金亦宣十六岁的生日,十六岁就意味着可以出谷去游历了。出谷?我想金亦宣应该已经盼了很久了吧?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六章师兄离谷(一) 仰头望天,夏日的黄昏,总是那样的绚丽多彩,夕阳斜照,彩霞满天。 第8章 苏老神医和金亦宣砍了些树枝在空旷的草坪上燃起了一堆篝火,在离篝火两米远的地方摆了一个红漆小矮桌,火烧得越来越旺,把我们四周照亮得像白天一样,而爆竹烟花则摆在五米开外,远离火源。 这是我的提议,我想为金亦宣举行一个生日party,一来庆祝他的生日,二来也是为他饯行。 我们搭起了一个烧烤架,他们虽然很不理解,却也没问,而我也没有多做解释。我将自己亲手做好的生日蛋糕摆在桌上,其实,这里的材料不足,我只是简单做了一个蛋糕,没有奶油,我用果粒拼出来“金亦宣生日快乐”七个大字。 插上十六根小蜡烛,点上火,我开心地抬头,正要开口时,却见金亦宣低垂了头,眼眶微红,紧盯着我的脸,一瞬不瞬。想不到,小小年纪的他也有如此摄人心魄的目光。 说真的,金亦宣真的很好看,薄薄的红唇,如刀刻般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黑瞳在微挑的剑眉的映衬下越加深邃不可测,这样的一张绝世的俊容以这么暧昧的姿势盯着我,我的心没来由地跳快了几拍,也忘了反应。 兴许是我们对视了很久,苏老神医会心地一笑,淡淡开口问道:“蝶儿,宣儿,你们怎么了?” 我忙回神,自动避开了他迫人的视线,笑眯眯地掩饰自己的窘迫,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金亦宣磁性温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谢谢你,师妹,这是我有史以来最特别的生日。” 我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师兄高兴就好。来,师兄,对着蜡烛许三个愿望,然后一口气吹灭蜡烛,愿望就能实现。” 金亦宣闻言,双手合并,闭上眼睛,很虔诚地说道:“一愿师父身体健康,二愿师妹永远开心,三愿……” “等等,师兄!”我急忙打断他的话,“第三个愿望是不能说出口的,否则就不灵了。” 金亦宣好笑地看了我一眼,又一次闭上眼,沉默了片刻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强!这么多蜡烛居然还真一口气吹灭了。 之后,我们便开始放烟火,“砰……啪……”一声声巨响,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烟火在空中绽放,犹如盛开在半空的白花,在空中划出无数道华丽的轨迹,慢慢陨落,绚彩夺目,照亮了夜空,照亮了整个山谷,也照亮了仰望星空的我们。 “好美!师兄。”我习惯性地整个身子依偎他的胸前,目光仍旧紧紧地望着夜空,却没有看到苏老神医嘴角扬起的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蝶儿,你烤的这些东西的味道还真不错!”苏老神医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对我赞道。 我“扑哧”一声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取笑我不会做饭。”我第一次做饭就将厨房给烧了,至那以后苏老神医就再也没有让我进过厨房。 苏老神医无奈地叹了口气,宠溺地笑道:“夸你两句,尾巴就翘上天了。” 我撇撇嘴,“师父,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所以我向来都是实话实说的。” “你这丫头……”苏老神医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父,你这酒还挺香的嘛。”我为苏老神医和金亦宣各斟了一杯酒,这酒有股淡淡的桂花味,甚是好闻。 “蝶儿不要来点?”苏老神医将酒杯递到我的面前。 我连忙推掉,噘嘴道:“咦?师父,我是小孩子,怎么能喝酒呢?”其实,我是怕酒后失言,说了不该说的话。 苏老神医也不勉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转头望向金亦宣,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洋溢着不舍,“宣儿,出谷以后,凡事要忍,要多加小心,人心叵测,你只能靠自己。‘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蜜’,别被一些人表象迷惑。” “是,师父,宣儿一定会铭记教诲。” 唉,江湖本就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什么名门正派,什么邪魔歪道,都只是表面的现象,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只怕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不过,也许是电视看多了,我对江湖上的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绝对是没有好感的,一个个装做大仁大义,实则虚伪做作,反倒是那些什么魔头,妖女,更加重情重义些。唉,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只希望金亦宣他一切平安。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六章师兄离谷(二) 第二天清晨,我刚穿戴完,金亦宣就走进房来,他引我坐在了梳妆台前,抓起梳子,手轻轻地游走于我的发间,不一会儿,头发就被他梳顺了,拦中挑起了我上面的头发,开始帮我束发。 对着镜子,看到镜中的女孩,现在已经被我调理的面色红润,容光焕发,那双晶莹透亮的杏眼,更是神采飞扬。以前武侠小说里都说练过武的人眼中有神光,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师妹,若是……将来……就让师兄帮你梳一辈子的头,可好?”金亦宣淡淡的语声,淡淡的口气,却载满了希翼和恳求。 我怔了怔,迟疑了一会儿,笑道:“好啊,求之不得。” 金亦宣笑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他从怀中掏出一翠绿色的玉簪插入我束好的发间,只见这玉簪通体青翠,流光溢彩,正好与我今日穿的这身绿色的裙衫,相得益彰。 我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轻笑道:“师兄,很好看,肯定价值不菲吧,从哪弄来的?” 金亦宣轻轻扶我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翻,说道:“很配你,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现在我就把它送给你了。” “啊?”我愣了一下,随即叫道,“师兄,这太贵重了,我……” “师妹,”金亦宣生硬地打断了我的话,嗔怪地看了我一眼,“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也要推脱吗?” “我……”看着他冷酷的脸,我把想说的话又吞回了肚子,只是笑眯眯地道,“师兄,你误会了,这么漂亮的玉簪我怎么会不要呢?我是在想该拿什么给你做记念呢。” 低头沉思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我惊呼道:“有了。”从腰间取下一块通体透亮的白玉,递到金亦宣的面前,“这是我从小随身之物,现在送给师兄你了,你看上面有一个‘蝶’字,你以后见到它就像见到我一样。” 这块玉似乎当初是我的陪葬品,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它就一直挂在我的腰间,兴许是楚天宇特意为楚蝶依打造的。 金亦宣满脸笑意的接过玉佩,如获至宝般的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才抬眸对我笑道,“我一定护它如护我的生命一般。” 我顿时降下一脑黑线,不至于吧,一块玉佩而已。 “蝶儿,宣儿,天色不早了,快些走吧。”苏老神医在院中叫道。 我应了一声,“哦,师父,就来。”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山洞的入口处,才停了下来,苏老神医拍了拍金亦宣的肩膀,淡淡道:“宣儿,我们就送到这里,这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是,师父。”金亦宣应了一声。 这时,苏老神医从袖中抖出一柄剑,递到金亦宣的面前,“为师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现在就送这柄剑送与你。” 金亦宣一愣,缓缓接过剑,随即一把抽出,我定睛一看,哎呀呀,这是一柄用千年玄铁打造而成的宝剑,剑身狭长,通体银亮,银芒闪烁,寒气逼人,我忍不住惊叹道:“好剑!” 金亦宣挥手划剑,闪出一道圆润的银光,右手一提,身形一跃,长剑挥转,剑花飘飘,人剑合一。我不由得看痴了,这剑就像是为金亦宣而生…… 一剑舞毕,金亦宣轻轻一个旋身,收起长剑,在我们面前站定,很开心地笑道:“谢谢师父。” 我有些羡慕地看了他一眼,暗道:苏老神医还真是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给金亦宣,就好像我不是他徒弟似的。 苏老神医理了理金亦宣的衣衫,淡淡道:“路上小心,去吧。” “嗯。”金亦宣点了点头,走到我面前,伸手从我身上接过包袱,目光深沉复杂地凝视了我许久许久,突然露齿一笑,轻声道,“师父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知道,”我也回他一笑,“记得写信回来报平安。” 他又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合上嘴,伸手在我头上揉了揉,笑道:“保重!” “师兄……”我似乎有些情绪失控,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 他的身躯明显一颤,然后抱住我,脑袋埋在我脖子里,灼热的气息拂在我的耳侧,传到我的耳里,“等我……回来。”说完,他潇洒地放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慢慢的消失于黑暗中,我发现自己心里似乎蛮在乎他的,我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凉薄。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六章师兄离谷(三) 日子一晃,又过了五天,这么没有金亦宣的日子,似乎总是少了些什么,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们就斗嘴,他被气得面红耳刺的样子,我忍不住苦笑,这些年来,他不知被我戏弄过多少次了。 还记得我们有一次比武,我虚惶了一招,结果被他刺伤手臂,他抿嘴抱拳,急得差点哭了,苏老神医帮我包扎完,安慰他说“小伤没事”,他还是担心得一夜都没睡着。可是现在呢?我撩起袖子看了看手臂,连伤疤都没留下。 一阵轻风拂面而过,发丝在耳边忽飘忽飘,落花也随着微风在空中起舞,彩蝶在一簇簇的鲜艳中游梭,芳菲满地。 第9章 我抽出手中的剑,目光炯炯,扫剑狂舞。我把桑影剑法舞了一遍,轻身落地,吐了一口气,还不等平顺呼吸,又练起混元掌配上迷宗步,一掌劈出,震得对面的树叶狂飞。我在林中穿梭,直到满头是汗才停了下来。 漫步走到深潭边,弯腰掬水,抹了一把脸,水面倒映着我的样子,秀眉淡淡,脸儿嫩红,杏目樱唇,瑶鼻贝齿,也算是个美人胚子。 说起来,我的游泳是很棒的,我常常拉着金亦宣陪我一起游,每次比赛他都是输,呵呵,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脚步声,由远而近,我惊喜唤道:“师兄。”蓦然回首,原来是苏老神医,不由得尴尬的笑道,“呵呵,是师父啊。” 苏老神医先是有些错愕,随即恍然,笑道:“既然那么想他,那当时为什么不留住他,我说满十六岁才可以出谷,但没有说一定要出谷。” “如果你开口留他,他一定会留下来的,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宣儿最在意的人是你。” 我的心猛地就是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暗吸了口气,连忙岔开话题,“师父,我一直都很奇怪,你让师兄出谷,就没有担心过他吗?” 见我转了话题,苏老神医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人只有在挫折中才能不断成长。”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因为这个道理……我懂。 “蝶儿,”苏老神医忽然轻唤了我一声,表情严肃,“当初,我并没有打算教你师兄桑青剑法。” “呃?”我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苏老神医笑了笑,继续道:“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宣儿看你的眼神不一样了,我就知道桑青剑法、桑女剑法有传人了。” 什么意思?我蹙眉。 “蝶儿,你很聪明,我知道你早就知道宣儿他……喜欢你。” 我无奈,怎么又绕了回来?目光落在苏老神医的身上,嘴角擒着戏谑的笑意,“师父,我才十一岁,你怎么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言其过早了?” 苏老神医并没有接腔,只是炯炯有神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如果将来宣儿回来,说要娶你,师父希望你能够答应。” 我轻笑一声,道:“师父,您这是在做媒吗?再说,外面是一个花花世界,比我好,比我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您就这么肯定师兄会回来娶我?” “别人我不敢说,但宣儿一定会。”他定定地看着我,语气肯定。 我抿了抿嘴唇,想了想,道:“好,我答应您。”就当是对他这些来的栽培的回报吧,何况,谁又能知道将来的事情,就当安他的心好了。 爱情?我在心里摇了摇头,我还可以相信吗?受了那么多次伤的我,还可以爱吗?回答我的只是耳边“哗啦啦”的流水声。 沉默了好一会儿,苏老神医拍了拍我,道:“别发呆了,从明天起,为师将教你桑女剑法,等将来有机会,你可以和宣儿合练第八层。” 我愣了一下,随即雀跃地跳了起来,“真的吗?师父,那太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练的。” 桑女剑法看起来平凡无奇,其实,练起来却是困难重重。那一天,雪花纷飞,林中都已满是积雪,世界银装素裹。 我正练着桑女剑法第五式,忽觉体内有一股真气乱窜,脑袋发帐得似要炸开,手也不听使唤地乱舞了起来,心下不由一惊,糟了!走火入魔了!就在这危机关头,忽地一道黑影晃过,点了我背上的几处大穴,我便缓缓地倒入了来人的怀里,然后,只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云雾?我心底忽然恐慌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拨开云雾,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这……似乎没有尽头,我无论如何奔,如何跑,都似乎在原地,从未前进过。我心中越来越害怕,想大声呼救,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不由猛地一惊,“唰”地挣开眼,蓦地坐了起来,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 真是的,差点被吓了个半死!深深地吐了口气,身子向后一仰,又重重地摔回木床上。 这时,门忽然“吱呀”的一声开了,苏老神医手中端着碗,走了进来,见我醒了,放下碗,走到床边坐下,温和地笑道:“蝶儿,觉得怎样?为师已经将药熬好了,起来先喝了。” 我对上他满含担忧的双眼,笑了笑,开口问道:“师父,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 “啊?”我一惊,连忙翻身坐了起来,随即“唉哟”低呼一声,手抚上胸口,这才发现胸口隐隐作痛。 “别乱动!”苏老神医扶我坐好,“你那天练功差点走火入魔,知道吗?幸亏师父及时赶到。”说着,他把药吹了吹,递给我,他知我喜欢一口气喝下去。 “蝶儿,”他犹豫了一会,才又开口道,“你可知你受损的筋脉其实一直都没有完全复原。”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若真与人打斗,只能用五成的功力,否则只会心肺俱损,气竭而亡,而你那日居然用足了十成的功力。” 我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道:“师父,以前你并没有跟我说,而且,既是如此,那……我习武又有什么用?耍几招花拳绣腿,逗人玩吗?” “你看你这态度,正是如此,我才瞒着你,”苏老神医瞥了我一眼,长叹了口气,“何况,我并没有说治不好。” 有希望!我轻笑,“也就是说,师父你可以治好我了?” 苏老神医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是。” 嗯?不是?难道这世上还有比他医术更高的人,谁啊?唉,在这里想,还不如直接问他,“师父,谁啊?你就别卖关子了。” 苏老神医摸了摸我的头,似是安慰,“若是能找到火圣果,必能治好你的病。” “火圣果?”我蹙眉,“什么东东?” 他笑笑,“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圣药,不仅可以修复受损筋脉,而且还可以增强三十年的功力。” 我嘴角不由得抽动一下,“师父,你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这果子既然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圣药,自然世间少有,我到哪弄去啊?” “蝶儿,”苏老神医神色一敛,“话虽这么说,但是世间万物讲究的是一个缘字,你自己首先不能放弃,知道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是,师父,蝶儿知错了。” 嘴里虽是这么说,可是当时心中的那种失落,让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了习武的热情,虽然还是认真地在学习每一招,每一式,但无论如何也不再用劲全力,似乎苏老神医也看出来了,他只是偶尔会叹叹气,却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十三岁那年,苏老神医开始教我用毒,他说武功不好,可以用毒术来弥补,将来总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 十四岁的那年,命运之神似乎在沉睡了三年之后,又再一次苏醒了,命运的齿轮又开始运转了。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七章不期邂逅(一) 温暖的风拂面而过,带来阵阵芳草香气。这里是一片密林,树木高大茂盛,绿叶丛生,阳光透过树枝,洒落点点轻影,树上的叶子随风起舞,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身着白色男衫,发没有束起,只用一根绢白的丝带松松绑住。这时,我忽然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觉空气清新宜人。今天是我第一次出谷,心情难免有些激动。 说到出谷啊,还得从昨日黄昏说起,苏老神医忽然叫我去了书房,跟我说明日的采买物品的工作交由我去做。 唉,听到这个消息,说真的,我还真被吓了一跳,记得以前他说过年满十六岁才能出谷,可是我现在才十四岁诶,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不过,对于我来说,能出谷自然是欣喜万分的事,毕竟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走出这片密林就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车外表看起来很普通,里面却是相当的宽敞、舒适,架车的是一位五十开外的,长相平凡的中年男子,也就是苏老神医所说的老周头,是每次出谷帮我们架车的马夫。 老周头很和蔼,也很健谈,一路上,跟我说了很多觐阳王朝的一些趣事,让我竟忘了时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但见行人接踵擦肩,才发现已经到了清水镇。 我按照苏老神医吩咐的地址,一一将我们的日常所需采买齐后,又到了一家成衣店,为自己和苏老神医分别挑了几套衣服。走出店门,却发现天色还早,便跟老周头约好,黄昏之前城门口见。 太阳爬上中天,已然是近午时分。 我随着人潮,进入了闹市区,忽觉一阵酒肉香气,扑鼻袭来,抬头望去,只见一座高大的酒楼,矗立眼前,牌匾上写着“悦来客栈”,我不由轻笑了起来,真是够恶俗的名字。 客栈还算是生意兴隆,十几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店小二带我上了二楼,只见这二楼窗明几净,打扫的异常明亮。 我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店小二笑着问道:“公子要吃些什么?” 我笑了笑,道:“把你们这拿手的随便来几样吧。” “好嘞!”店小二一边给我倒了杯茶,一边说,“公子稍后。”说完,转身离去。 我向窗外望去,这条街还真是热闹,街道两旁错落设有坊市,里面的人都一脸和气、笑眉笑眼地招徕着客人,我静静地望着他们…… 这时,忽听店小二异常冰冷的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你们到楼上去看看吧。” 第10章 一阵步履之声传来,回头望去,只见一位四十开外的瞎眼青衣老者,带着一位大约十五、六岁模样清秀的绿衣少女,走上楼来,一桌一桌地问道:“大爷,要听小曲吗?” “去,去,去……”“不听,不听……”……店里的客人们都向他们摆摆手,下逐客令。 “公子,要听小曲吗?”少女怯生生地问我,明亮的眼眸中满是希翼和乞求的目光。 我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说道:“用过午膳了吗?” 少女怔了怔,疑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 “坐吧!”我淡淡一笑,“那就一起用吧。” “啊?”少女一愣,惊愕地看着我,而瞎眼老者则是一脸的茫然。 我微微一笑,站起,扶他们坐在了座位上,他们抗拒了一会儿,然,终究还是扭不过我,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片刻后,店小二将菜端了上来,见他们跟我坐在一起,怔了怔,但很快便恢复了笑脸,“公子,菜上齐了,请慢用!” 我笑着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给我再添两副碗筷,再上一道汤。” “好嘞,客官稍候,小的马上就来。” 店小二刚离开,我才发觉刚才还很热闹的二楼,忽地一下没了声响?明眸四扫,原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我们这一桌,有诧异,有震惊,有好奇,有无法理解……我觉得他们的表情实在有些好笑,却也可以理解,转回头,给这父女俩布起菜来。 我以为这顿饭会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中吃完,可惜……命运的转轮似乎才刚刚开始启动。 咦?我蹙眉,怎么一下子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客栈,忽地整个全没了声响,正纳闷间,突然楼道上传来了店小二结结巴巴的声音,“几……几位爷,楼上……请。” 话音未落,就听一阵咚咚之声,似有很多人上楼而来。一会儿工夫,便到了眼前,三男一女,这四人穿着各异,为首的是一位身着蓝衫的男子,接着是一位女子,一身红装,另外,是两名男子,都是一身黑色劲装。他们个个目透精芒,一望之下,立可辨出都是武林中人。 他们随着店小二,在我对面的桌子上坐了下来。我漫不经心地抬眼望去,然后,一惊,啊……那是怎样的一个长相! 黑瞳黑发,面如冠玉,五官非常的出色,出色到足以让见到他的人愣神半晌,可是,他周身却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又让见到他的人,心里发寒,不敢多看。 怪不得全客栈都没了声响,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果然跟我料想一般,全都低着头,有些人甚至浑身还颤抖着,不觉有些好笑! 兴许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猛地抬眸望向我,眼里闪过那么一丝诧异,转瞬即逝,依然寂冷如初。那是一双深沉的眼睛,眼底幽黑无垠,不见有丝毫的喜怒哀乐,薄而坚定的唇,更显得他的薄情,甚至是无情,冷血。 我与他对视稍许,心中不由升起整个人被看透的感觉,仿佛那目光可以穿透一切,使人没有任何保留的余地。理性告诉我,这人很危险,少惹为妙! 似乎感觉到蓝衣男子的异常,红妆女子顺着他目光,望向我,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顿觉尴尬,习惯礼貌地对那人浅浅一笑。他眸光闪了闪,似乎有些错愕,他的眼眸仍旧深邃不见底,我的笑落在了他深黑的眼眸底处,一转便被吸了进去。 红妆女子的双眼却似乎已经喷火了,我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我可不想横尸当场。这时,却见桌前的那对父女都已然放下碗筷。我笑了笑,柔声问道:“吃饱了吗?” “嗯。”二人同时点点头。 “小二哥,买单。”说到这,我顿了一顿,自嘲地笑了笑,连忙改口道,“结帐。”唉!有些时候还是会无意识地冒出现代的专用话语。 与这对父女并肩走出客栈的大门,我从怀里取出五十两银票递到绿衣少女的手中,道:“姑娘,这卖唱也不是长久之计,拿这个去做点小本生意吧。” “这这这……公子,我们不能要。”绿衣少女忙挥手推脱。 “拿着吧。”我的语气很柔和,却是命令的口气。 少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缓缓地接过银票。我不再看他们,决然地转身,淹没于人群中。那时的我以为他们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没想到很多年以后会在那种情况下见面。 蓝衫男子见对桌的三人结帐离开,转头对着身边的一位黑衫青年道:“青龙,去,跟着他,探探是什么底细?” “是,主子。”青龙恭敬的点了点头,随即从窗户上跃了出去。 看着青龙消失在巷尾,蓝衫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诡异的笑容,眼中掠过一丝发现猎物的光芒,喃喃道:“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七章不期邂逅(二) 出了客栈,我就在闹市区瞎逛了起来,这闹市区还真应有尽有,让我看得目不暇接。 忽然,我在一家玉石店的门口停了下来,眼睛向四周瞟了瞟,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我,不由皱了皱眉,忖道:没人?难道是我神经过敏? 仰望蓝天,我毫无意义地笑了笑,甩甩头,继续向前走。这次我敢肯定是有人跟着自己,我快,他就快;我慢,他就慢。我暗中施展了迷宗步,在人群中穿梭。 “砰——!”眼前忽然一黑,我知是撞到了人。 “哎哟——!”我揉了揉撞得有些红肿的鼻子,眯着眼抬头望去,目测一米八以上,一身黑衣,长相很普通,普通到只要没入人群中,就会被人忘记,但奇怪的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明亮的双眼,那是一双很美丽的丹凤眼,灿若星子,可那眼神却异常的冷冰,跟刚才那个蓝衫公子不同,蓝衫是无情的冷,而他却是无心的冷。 “对不起!”我垂眸低声说了一句,尔后,蓦地转身,终于看到了跟踪我的人,原来是客栈那蓝衫男子身边的一位黑衫人。黑衫人长得也算英俊,只是在蓝衫男子的身边就显得很普通了。此刻,他正站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前,随意的摆弄着,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我扑哧笑出声来,心中却道:哼!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就让本姑娘陪你玩玩吧。是以我就在清水镇的这条街窜到那条街,再从那条街窜到那个巷,那家伙还真是紧追不舍。 这时,我在一条毫无行人的街巷停了下来,抬头一望,不由笑道:“花街!” 我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妓院一条街,眼睛忽地一亮,我笑了笑,信步的走进了一家叫“春杏楼”的妓院。 这“春杏楼”分上下两层,不大,大厅里摆了七、八张圆桌,只有几位姑娘坐在那里磕着瓜子聊天,楼上的厢房的房门都是紧闭着的,果然大白天的没什么客人。 一个老鸨模样的人见我进来,急忙迎了上来,“哎哟,多俊俏的公子啊,头一次来吧!”说着,还用丝帕往我脸上扬了扬。 我笑了笑,俯上她的耳朵,低声道:“妈妈,……”我低声说完话,给了她一锭十两的银子。 那老鸨接过银子,笑颜如花,拍拍胸脯道:“公子放心,这事包在老身身上,定让您的那位哥哥飘飘欲仙,知道女人的好处。” 半晌,那黑衫人果真走了进来,老鸨朝我藏身的地方看了看,我让身边的姑娘朝她点点头。只见老鸨手一挥,十几位姑娘蜂拥而上,将那黑衫人紧紧地包围在其中。看着他一脸茫然不知所措,脸色苍白如死的样子,我心想:不会吧,真是个处男! 他似乎想动手,却又闷闷地收回了手,我在心里暗笑:还知道怜香惜玉,这家伙还算是个好男人。悄悄地从二楼跃下,我掠到他身后,点了他背上的两处大穴,他就这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信步地走到他的面前,他怔了怔,冷冷地说道:“是你,快解开我的穴道。” 我笑眯眯地举手拍了拍他的脸,“哥哥,你就在这慢慢享受吧,兄弟我就不奉陪了,拜拜!”说完,我还不忘给他一个飞吻,“哈哈”大笑的走出了妓院。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七章不期邂逅(三) 春杏楼里,少女刚离开,青龙就喝道:“都给我滚开,否则杀了你们。”声音冰冷中又外加了狠厉,使得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老鸨一看架势不对,挥挥手,姑娘们全都退了下去。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青龙自行冲开了穴道,长剑出鞘,跃到老鸨的身前,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说,那白衣少年去哪了?” 老鸨吓得面如死灰,全身都在颤抖,忙讨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说。”青龙的剑紧紧地压在老鸨的脖子上,她的脖子已经划出了一道小血口了。 老鸨哆嗦着,怯生生地说道:“小人真不认识那位公子,他给了小人十两银子,跟小人说您是他的哥哥,说您都二十五、六岁了还没有碰过女人,让小人找几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伺候您。”说着,已然泪流满面。 青龙盯着老鸨看了半晌,发现她真的没有撒谎,随即一把推开她,跃出了妓院。 悦来客栈里。 “怎么还没有回来?”蓝衫男子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红妆女子娇笑道:“主子莫急,您看,这不回来了吗?”说着,她指了指刚走上楼来的青龙。 青龙满脸地莫名其妙,奇了,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 第11章 “呵,呵,……”一声娇笑响起,正是那个红衫女子。 “青龙,你这是怎么回事?”蓝衫男子漫不经心地瞥了青龙一眼,语气懒懒的。 青龙蹙眉看了看众人,接过红衫女子不知从哪拿出来的镜子,一望,随即“啊——”的惊叫出声。 原来他的脸上、颈上全都是红唇印,怪不得这一路上,人们都盯着自己瞧。他现在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总之是满脸通红。 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都是那小子害的,下次若让我再见着他,定不轻饶。”像是自言自语,但也算是回答了那蓝衫男子的话。 “那小子?就是我让你跟踪的人?”蓝衫男子双目一寒,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青龙心中一颤,忍不住打了个抖,忙应道:“是。” 蓝衫男子的脸似乎又阴沉了些,声音冷得刺骨,“她亲的?” 青龙心头一紧,忙低头禀奏道:“不是,是这样的……”青龙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刚说完,红衫女子和另一位黑衫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蓝衫男子只是嘴角轻轻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蓝衫男子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青龙满脸通红,狠狠地瞪着那两个快要笑岔气的人,心中那个郁闷啊,又无从发泄。半晌,红衫女子终于止住了笑,问道:“青龙,你说那小子怎么知道你不近女色的?” “……”青龙气结,横眉怒目地望着她,却不搭腔。 蓝衫男子眼中精芒一闪,修长优美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照你这么说,那姑娘有武功?”他从第一眼看到“他”,便知“他”是“她”。 “姑娘?”三个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的主子,异口同声。 蓝衫公子冷眸淡扫了他们一眼,点点头。 青龙心中似乎更生气了,狠狠地道:“哼,她哪里有姑娘样,居然连花街柳巷也敢进去。” 红妆女子笑容一凝,肃然道:“我看还是小心为上,她既然能隐藏眼中的神光,隐去武功,说明她的心计了得,为人狡诈。” 蓝衫男子垂睑沉思了片刻,冷冷道:“这个暂且不论,但是青龙,人是你跟丢的,那么,从今日起,不管你用任何方法,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顿了顿,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双目冷然一扫,命令道,“不许伤她半分。” “是。”青龙心中又是一惊,忙点头应道,心里却道:奇了,今天主子似乎有些不对?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八章杀手盟一号(一) 日暮西山,彩霞满天。 我辞别了老周头,背上东西往林中走去,没走多远,忽然之间,听到一阵打斗声。我循声悄然走近,纵身跃上树,躲在暗处。 不远处,六个黑衣蒙面人围攻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少年,这少年长相普通,全身上下已有多处伤痕,黑衣沾满了鲜血,像是受了重伤,他摇摇欲坠地舞着剑,似有倒下去的可能。我正犹豫要不要救他的时候,忽然他朝我隐蔽的方向望了过来。 那双眼睛?是他! 我一惊,美丽的丹凤眼,是我今日在大街上撞到的那个人!咦?奇怪!他的眼睛怎么那么涣散,毫无焦距,难道…… 我又是一惊,中毒?他中毒了!不再多想,从怀中取出丝巾蒙在脸上,飞身跃了过去,稳稳落在六名黑衣人的包围圈中,一把扶住那少年,冷笑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害不害臊啊?” 众人皆是一愣,这种人际罕见的地方居然会有人出现。 “你快走,你不是他们……”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黑衣少年,可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打断,“小子,胆子倒不小,敢管我们杀手盟的事,只有——死!” 死吗?还不知鹿死谁手呢?我微眯双眼,冷冷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锦帕,暗暗提气,施展迷宗步,身动如鬼如魅,锦帕在六个蒙面人的脸上扬了扬,瞬间,他们全都“砰”的一下应声倒地。 “你……”黑衣少年惊讶地看着我,“使毒?” 我看了他一眼,笑得有些兴味,“我说这位大哥,别这样大惊小怪的,只是一点迷香而已,两个时辰后他们自然会醒,我是不会杀人的。” 说完,趁他一个不留神,锦帕往他的脸上一扬,他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我,手还指着我,“你……”话音未落,他也瞬间倒了下去。 呵!这可是我自己发明的迷香,我给它取名叫“无香散”,因为它无色无香,只要吸入一点就能让人昏迷两个时辰。 低头看了看昏迷的众人,为了以防万一,我又点了他们的昏穴,然后蹲下,扶起那名黑衣少年朝山洞走去。 “师父,师父,我回来了,快出来帮忙。”我吃力地扶着黑衣少年站在栅栏外大叫。 片刻后,苏老神医疾步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见到我先是一惊,随后接过我身上的物品,诧异地指了指我肩上的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师父……”我一脸讪笑,“那个,我看他被人追杀,怪可怜的,就把他带回来了。如果师父……不乐意,我现在就把他送出谷,让他自生自灭去。”我知道苏老神医不喜欢谷中有外人,但却又是个口硬心软的人。 苏老神医神色莫明难测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黑衣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才挥了挥手,淡淡道:“罢了,人都带回来了,就算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凝在我身上,更是高深莫测,“下不为例,为师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顿了顿,“这人……还昏迷着,你先把他安置在柴房。” “是,师父。”我高兴的点头应道,果然如我所料,他还是答应了。 柴房就在厨房的边上,里面除了一些木材外,还有一些杂物,中间倒有一块比较大的空地,我将黑衣少年扶躺在那里,才从怀里掏出一白色瓷瓶,启开瓶塞,在他鼻子下晃了晃。 片刻后,黑衣少年缓缓地挣开双眼,似乎没有丝毫诧异之色,只是定定地看着我,冷冷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我目光落在他身上,皮笑肉不笑,“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话音未落,我一把扯过他的右手,中食指切在脉搏上。 他似乎略有诧异,一双淡漠的眼睛打量在我身上,半晌,才问道:“你是大夫?”语气略有质问。 我冷哼一声,迎上他的视线,道:“你会在那片树林出现,不就是为了找蝴蝶谷吗?现在不是明知顾问吗?” “你……”柴房里无形的杀气骤盛,他单手半支起身子怒视着我,想要欺身到我面前,下一秒,却又跌倒在地,全身抽搐起来,口吐黑血,脸色惨白,满头是汗。 心下有些不忍,我蹲下,伸手快速地点了他背部的两处大穴,暂时压制了他的毒性。 身体适应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他盘膝坐起身子,冷眸紧紧地盯着我,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淡淡道:“想要活命的话,从现在起就不要再动用内力了。” 见他仍旧是面无表情,眼中一片冷漠,我好心提醒他,“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中的是月月醒,没有解药的话,不出五日,就会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亡。” 此话一出,他那不为所动的面色终于有了些变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垂睑,低声叹道:“死,并不可怕,没有尊严和自由的活着,倒不如死了。其实,这次来找蝴蝶谷的苏老神医,也是碰碰运气而已,因为在下不想在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就这样死了。” 我以为他本是冷淡话少之人,没想到居然说了这么多,也许这也是他有史以来说得最多的一次,我心中就是这样笃定。笑了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眸瞥了我一眼,摇摇头,不语。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诧异地问道:“是没有名字?还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又或者是不方便说?” 他却不看我,仰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一号,大家都叫我一号。” “啊?”这算什么名字,我怔怔地看着他,正待说话,忽听门外传来了苏老神医的语声,“蝶儿,人醒了吗?” “醒了,师父。”我回头对着门口大叫。 苏老神医推门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一号瞧了半晌,才淡淡道:“你中了月月醒的毒。” 哇塞!师父的眼睛是什么做的啊,单单用看,居然也能看出他中了什么毒,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达到这种境界? 一号咬紧下唇,瞥了苏老神医一眼,点点头,看来,他现在已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苏老神医又道:“据说这是杀手盟为了更好的控制门下的杀手们而特制的毒药。” 呃?我诧异,那师父怎么会知道?既然是特制的,那为什么我所学的毒术的那本书上会有记载呢?忽然觉得头好疼,师父似乎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正当我要开口询问他的时候,却又听他道:“你是杀手盟的一号杀手吧。” 第12章 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一号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苏老神医忽然笑了起来,语气却仍旧是淡淡的,“江湖盛传你叛出了杀手盟,看样子是真的。” 一号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又点了点头。 我看了他一眼,不由暗道:这个家伙还真是惜字如金啊!杀手盟?一听这名字,也知道是杀手组织了。 后来,从一号口中,我才知道,杀手盟是一个暗杀组织,只要雇主出得起银子,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明百姓都可以成为他们的暗杀对象,他们的宗旨是:前仆后继,契而不舍,不死不休,|奇+_+书*_*网|所以被杀手盟追杀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苏老神医忽然转头望向我,笑道:“蝶儿,为师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可是现在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将来若有机会,为师一定会一一给你解答。现在,为师想知道,你能解这个毒吗?” 解毒?书上不都有记载怎么解吗?何况我也学了那么长时间了,还能不会?笑了笑,点头,“能。” 苏老神医闻言,欣慰地摸了摸我的头,笑道:“那么,一切就交给蝶儿了。” 说真的,不知是该说我的运气好呢,还是说一号的命不该绝呢。这解月月醒最关键的一味居然就长在我以前练功的峭壁上,我将药配好后,放入浴桶中,让一号在这药水中蒸三天三夜,终于将他身上的毒清理干净。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八章杀手盟一号(二) 艳阳高照,天气炙热,树林里处处都是知了的叫声。 早饭后,苏老神医忽然将我叫到他的房中,递给我几套衣服,“蝶儿,你将这些拿给一号,让他换上。” “师父,”我接过衣服,定睛一看,诧异道,“这不是我前几日刚为你买的衣服吗?” “是啊,”苏老神医笑了笑,“幸亏为师与他一般高大,否则只怕你还要往清水镇跑一趟。” “可是师父,这……”我话还未说完,苏老神医便抢了过去,“为师这不缺衣服,你的孝心,为师心领了,乖,快给一号送去。” “哦。”我闷闷地应了一声,转过身,飞快地跑向柴房,也不敲门,便一把推开了门,然后,我惊叫一声,愣在当场! 一号只着亵裤,站在床边背对着我,啧啧,这身材比那些模特更有真材实料些!结实有力的肌肉,古铜色的肌肤,窄腰,猿臂,宽肩,松一样挺直的脊背……视线由下至上滑到那里,我倒吸口冷气,那背上竟有数十道大大小小的伤痕,丑陋而狰狞,他以前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像是从刀光剑影摸爬滚打出来的。 一号见我忽然进来,也是一愣,不过恢复得很快,轻瞥了我一眼,淡淡道:“看够了吗?” 我一怔,忙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是来给你送衣服的。”说着,上前,将衣服递给了他。 他低头看了看,轻皱了皱眉,我顿时没好气,命令道:“没有黑色,以后也不准再穿黑色。”你还挑,我还不想给你呢。 似乎没想到我会忽然发火,他愣了一愣,随即听命地点点头,挑了件紫色的换上。 偕同一号走出房门,却见苏老神医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桌上还摆了一坛酒,我暗笑:师父这是要庆祝吗? 见到我们,苏老神医向我们招了招手,“蝶儿,你们过来。” 我和一号箭步地走了过去,刚在石凳上坐定,就见苏老神医启开酒塞,然后在我错愕的目光中,将整坛酒浇在了一号的脸上。 奇迹出现了,一号的脸慢慢地溶化,应该说是外面的一层皮慢慢地溶掉,随即出现的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并不是因为他的脸有多好看,美男我已经见识太多了,我想不明白的是,明明一张普通至极的脸怎么被酒一浇,就变成了一张倾城倾国的脸。 我觉得自己的手已经不听大脑使唤了,从袖中抽出锦帕,在他的脸上不停的擦拭,待酒都被我擦尽了,还是那张颠倒众身的美人脸。 我脑袋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易容?我知道了,他先前的脸是易容出来的,这张脸才是他真实的脸。 唉!我怎么竟遇到绝世美男呢?楚天宇父子是这样,金亦宣是这样,蓝衫公子是这样,现在就连一号也是这样,真不知道我是运气好,还是点子背! “蝶儿,这是一门失传了上百年的易容术,别说你不知道,为师也是这几日才发现的。”苏老神医别有深意的看了一号一眼,安慰我道。 呵呵,苏老神医误会了,以为我郁闷的是这事,其实知道一号会这种高超的易容术,我反倒是高兴的。抬头对苏老神医笑了笑,没有接腔,他们也没有说话,庭院中似乎一下子便没了声响,只留下了风的声音。 片刻后,还是我先开的口,“一号,你的毒既然已经解了,那么明天我就送你出谷,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吧!” 苏老神医素来喜欢清静,更不喜欢有外人在,而我也需要静静的修炼,况且对一号我们也了解太少,所以送一号出谷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号一听,脸色一沉,“嗖”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咚”的跪在了地上,叩头,语气淡然而坚定,“请前辈收留。” 苏老神医却不看他,只是看了我一眼,轻笑道:“是蝶儿救的你,你问蝶儿吧。” 我猛地一惊,诧异地看着苏老神医,师父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这几天总觉得他怪怪的,似乎有些反常,为什么呢?抬眸正对上一号希翼的目光,我抿嘴一笑,“你真的想留下来?” 一号看着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瞥了苏老神医一眼,回头看着一号,笑了笑,“好,你可以留下来,但是……要答应我三件事。” “请小姐吩咐。”一号淡淡道。 小姐?我嘴角抽动了一下,没叫主人我应该仰天大笑了,想罢,双眼紧紧地盯着他,沉声道:“第一,不许动不动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希望我的人,见人就下跪。” 话音刚落,一号就迅速站了起来,呵!还真听话。 “这第二嘛,不许叫我小姐,以后叫我‘雪儿’,‘凌雪儿’。”我回头瞥了眼苏老神医,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似乎并没有意见,我对他微微一笑,回头,“第三……”我顿了一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不,许,背,叛,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号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我挑了挑眉,“如何?能做得到吗?” 一号俯头,目光熠熠地射向我,“好,我答应。” 苏老神医从头至尾没发一言,似乎对我所说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一号留下。 “晚上到我的书房来一趟。”苏老神医忽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揉了揉我的头,吩咐了一声,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书房走去。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九章忘尘的过去(一) 夜幕降临,点点星光渐渐升起。仰望星空,我叹了口气,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今天下午苏老神医的反应很不正常,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今天晚上要谈的事情吗?不知不觉我已站在了他的书房门口。 “蝶儿,进来吧。”屋里传来苏老神医淡淡的语声。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坐在平时坐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表情非常严肃,“蝶儿,为师明天要出谷去了。” “呃?”我猛地一震,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去哪?”我很惊讶。 苏老神医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良久之后,他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微笑,“为师有事要办。” 我的目光紧紧地揪住他的目光,问道:“有危险吗?” 苏老神医摇摇头,笑道:“没有。” “那什么时候回来?” 苏老神医长长地吁了口气,叹道:“不知道。” “嗯?”我更加疑惑了,到底是什么事? “蝶儿,你就别问了,为师做事自然有为师的道理,你只要乖乖的呆在谷里,别让为师操心,知道吗?还有,就是等你到了十六岁才可以正式的离开蝴蝶谷。” 我知道就算我再问,他也不会回答我,是以听话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为师一直想跟你说。”苏老神医那认真的表情,我还以为他要跟我讲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 “蝶儿,当你悲伤难过的时候,请不要微笑。” 我的身体瞬间僵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 “蝶儿,”苏老神医目光如炬,盯着我一瞬不瞬,“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为师都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的笑容是发至内心的。” 笑?我会。就算经过了那么多的背叛,那么多的伤害,我还是能面带微笑的面对每一个人,只是我也知道那不是真心的笑,我早已对任何人自然而然的设下了一道防线,这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微笑只是我潜在的武器,我希望所有看到我的人都以为我是开心的、快乐的。 苏老神医见我沉思不语,只当我又想起来不愉快的事情,安慰道:“蝶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还年轻,好好的把握现在和将来。” 我淡淡一笑,紧紧地盯着他,道:“师父,那你呢? 第13章 想通了吗?你能放得下吗?蝶儿也希望师父能开开心心的过下半辈子,无论如何,您还有我和师兄。”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蝶儿,为师也会努力的,”苏老神医语声淡淡的,眼神也是淡淡的,“为师明天走后,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忘尘。”“忘尘”是我为一号取的新名字,意味:忘记前尘往事。 我乖巧地应了一声,点点头。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九章忘尘的过去(二) 苏老神医走后,我的心顿觉空空的,原来人跟人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会付出感情,哪怕我如何要锁情,埋心,终又付出了。他在我的心目中已经占有了很重要的地位,他是我在这个时空第一个不求回报,真正关心我,爱护我的人,他在我眼中不仅仅是师父,还是亲人,还是朋友。 此后的一段时间我悄悄地对忘尘进行了考查,对于忘尘,苏老神医是不信任的,这让我也对他产生了戒心。然,经过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我知道了忘尘他只是冷淡了些,沉默了些。对于我,他是感激的,因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对我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像我什么时候渴了,什么时候饿了,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马上作出反应。有他的陪伴,让我很快的就从对苏老神医的思念中走了出来。我想,当初苏老神医就算不信任他,也要把他留下来,就是知道我……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活吧! 在谷中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便又过了两月有余。其实说起来,这段时间也是我在谷中最悠闲的时光,不用像以前那样没完没了地学习这个学习那个。是以我把时间都花在了问忘尘关于外面世界的诸多事情上。 这日,我坐在石凳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对忘尘说道:“尘,我要去一趟羽城。” 来到这个时空,现在才知道,这个觐阳王朝有四大城市最出名,分别是:羽城,景城,洛城,汐城,它们是觐阳王朝最繁华,最发达,最热闹的城市,也是经济发展最集中的地带。我们所在的蝴蝶谷离羽城最近,我决定选它作为我的第一个发展地。 忘尘清冷明净的双眼闪过一丝异色,半晌,他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真的要去?” 我轻轻一笑,看着他,坚定道:“是。” “你就这么肯定我们能一举歼灭他们?”忘尘的眼神是不赞同的,语气略带质问。 我又笑了笑,语气坚毅而果断,道:“不是歼灭,是收服。” 自从十日前我告诉了忘尘,我的计划,他就一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到这个时空的第一天,我就想建立一个强大的信息网,当然,要建立这个信息网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物力,我相信自己可以挣到,但是人力,却比较困难,若自己培养的话,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呢?当我知道杀手盟的那一天,我心里就一直有这个计划。 有谁是一生下来就想做杀手的,他们都是和忘尘一样,有太多的无奈,心酸,甚至更多的是被迫,所以杀手盟,我是势在必得,况且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战。 沉默了半晌,忘尘淡淡道:“那好,明天我们出发。” 从蝴蝶谷赶到羽城并不算太远,坐马车要五日,骑马要三日,毫无疑问我们选择了骑马,和忘尘共骑一匹。 “雪儿,你看。” 顺着忘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座高耸的城墙映入眼睑,城外的吊桥上人来人往,护城河就在桥下静静地淌着,那就是羽城。 羽城不愧是觐阳王朝的四大城市之一,热闹、繁华。这里齐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贾,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服饰奇异的外族人,满街的小贩不停地叫卖着。 我与忘尘随着人流走进了一家客栈,连日来不停地赶路,我已经是又累又饿了,现在只想找一家店好好的吃一顿,好好的睡一觉。 走进客栈,忘尘将马交给了店小二,然后跟掌柜定了两间房,用过午膳,又让人送了热水给我们沐浴之后,便分别睡下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渐暗,黛山凝紫,已是黄昏,我吃力地扶着床沿坐起来,这几日来的骑马,弄得我现在是腰酸背疼,看来,以后还是不要太过逞强,否则伤的是自己。 “咚咚……”敲门声伴随着忘尘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雪儿,醒了吗?” 我挣扎着下床,迎上去开了门,侧身让他进来,掩上门后,才道:“刚睡醒,你呢?” 我走到桌子旁,移出椅子坐下,他在我旁边的椅子坐定,我随即斟了杯茶递给他,他接过,淡淡道:“我醒了一会儿了,听到你房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 啊?我一怔,错愕地看着他,我靠!这也太强了吧,我起床的声音他也能听见,他是有千里眼呢,还是顺风耳? 就在我发愣之际,忘尘伸手将我方才因睡觉没来得及整理的凌乱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淡淡解释道:“以前专门训练过,作为杀手警惕性要比平常人高些。”他眼光定格在窗外那一大片夜幕中,神色复杂。 忘尘的事,在谷中的那些日子,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知道的多一分,对他的心疼也就多一分。 忘尘真的是个可怜的孩子,比起他,我的遭遇似乎比他好很多,最起码我曾经还有疼我、爱我的父母,虽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让我对他们有怨言,可是我总还是感受过母爱、父爱。 而他一出生便没了父母,是桂婆婆含辛茹苦、省吃俭用的将他拉扯到了七岁,但是七岁那年桂婆婆也因疾病缠身,病逝了。 他的易容术就是桂婆婆教的,桂婆婆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要随便让别人看他的真面目,不过,我最后还是让他以真面目示人,老是用别人的脸活着,很累! 过了一年乞讨为生的生活,他遇见了一名黑衣男子,以为从此有了依靠,却发现是噩梦的开始。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里,过了一个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便莫名地被关进一间黑屋子,不吃不喝地关了三天。然后又莫名地和十一、二个一般大的孩子关在一间很明亮的屋子里,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只鸡,黑衣人笑容温柔地说谁抢到就是谁的。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他们一进入这座大宅,就中了月月醒的毒,而那鸡就是解药,抢不到鸡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后来的日子毫无悬念,他便和很多孩子一起习武,黑衣人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折磨他们,只为在他们的身上埋下无情、冷酷、嗜血的种子。 十四岁那年,便是他杀手生涯的开始,那天也是他毕生难忘,黑衣人把他和四个孩子关在一起,让他们自相残杀,只因为只有一个孩子能活着走出那间房子。忘尘永远也忘不了当时那名和他一起练武的小女孩将剑插入她自己的胸口时,小女孩露出的那个凄美而灿烂的笑容:我希望你活。 忘尘说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笑容,也许今生今世也忘不了。而他之所以宁死也要脱离杀手盟,原因就是,他的这次暗杀的对象居然是当今的圣上,纵使他对朝野不关心,也知道当今的圣上是一个勤政爱民,以仁义治天下的有道明君,他不希望天下大乱,更不希望看到人们流离失所,很多孩子像他那样沦落成孤儿。 自从知道忘尘的过去以后,我就希望能为他撑起一片天空,一片充满幸福,充满快乐,充满欢笑的天空……我也正在为此努力着。 “忘尘,天空很好看吗?”我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调侃道。 忘尘转回头,瞥了我一眼,很淡很轻的一眼,却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脆弱的眼神,我被震住了,血液猛地就是一冲,心忽地就是一紧!如同被抽空了一样……快要窒息…… 缓缓蹲下,我轻轻地将他揽入怀中,希望能给他温暖。忘尘的身躯猛地一颤,随即他的双手环住了我的腰,头埋进在我的怀里…… 时间就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慢慢的流逝,良久,良久…… 我忽觉有湿湿的液体滑入我的脖颈,那样的滚烫,那样的灼人。 忘尘他…… 我又是一震,没有抬头,没有说话,人总有软弱的时候,哭一次也好。 温热的身体,修长的双臂,紧紧地拥着我,轻轻颤抖,声音也有些颤抖,“雪儿,我不想再一个人生活。” “……我知道。” “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很孤单,很寂寞,很可怕。” “……我知道。” “那你会陪着我吗?永远永远。” 我紧紧地拥着他,没有回答,因为永远到底有多远,我都不知道,那又如何给他这个承诺呢?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九章忘尘的过去(三) “你们听说了吗?又有刺客被杀了,尸体还挂在京师的城楼上?” “砰——”忘尘手中刚夹起的鸡块一个没夹稳落在了桌上,我忙握住他颤抖的手,微笑地望着他。这里是客栈的大堂,我们在这里用晚膳也只是为了打听一下消息,果不其然,还真有人讨论京城的事。 “唉……,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全国皆知了。”却听一位中年男子叹道。 “这已经是第八个了吧?” “到底是谁要刺杀当今圣上?” “从这些刺客的行事作风来看,倒像是杀手盟所为。” “啊?杀手盟?那可是不死不休啊!” “现在京师戒备深严,一般人都不允许随意出入。” 第14章 “别说了,别说了,杀手盟和当今圣上都不是我们能说的。” 此言一出,刚才还人声鼎沸、议论纷纷的客栈,一下子就没了声响。 呵呵,我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要杀皇上?从古到今有几个人真正成功的?这杀手盟的主上,脑子不是进水了,就是秀逗了,这种任务也敢接,依我看,就算他们杀手盟的人都死光光了,皇帝老儿还是照样活得有滋有味的。 抬眸望向忘尘,只见他面无表情,薄唇紧抿,眼眸深邃不可测,看不出他的情绪。其实作为杀手,感情本来就比别人少,就算是同伴亦是如此,否则当初追杀忘尘的那六个人就不会招招狠毒,招招致命了。 现在我反倒是庆幸,庆幸忘尘当初有勇气叛出杀手盟,否则此刻挂在那城楼上的尸体就有他了。 “雪儿,吃饱了?”忘尘见我放下筷子,看着我问道。 “嗯。”我笑着点点头,反问,“你呢?” 忘尘也轻轻颔首。 “那我们上楼吧,好累啊。”我伸手遮住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了一个下午还是觉得好困。 忘尘看了我一眼,忽然一弯腰,一把打横抱起我,我惊呼,急忙说道:“你做什么?”这可是大庭广众! 忘尘明亮的眸子凝在我脸上,一眨不眨,似乎有一种名为温暖的东西从那眼底缓缓溢出,“你不是累了吗?这样比较省力。” 我的脸儿刹时有些发烧,这么清醒的被这样的绝世帅哥抱着还是头一次。我缓缓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口。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此时大堂的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我不由地抿嘴笑了起来,听着他“扑嗵,扑嗵”的心跳声,似乎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在我们周身蔓延。 我缓缓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口。用脚丫子想想也知道此时大堂的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我不由地抿嘴笑了起来,听着他“扑嗵,扑嗵”的心跳声,似乎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在我们周身蔓延。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章剑气震群雄(一) 杀手盟就在羽城西门郊外的紫金山上,忘尘说他们每三个月都会开一次例会,例会这天,四大护法,四个替身和杀手盟真正的主上都会出席,也就是说杀手盟的成员全到齐了。 忘尘说要顺利进入杀手盟的总坛,首先要经过一个迷雾林。 迷雾林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有很多雾的树林,而且这雾居然是红色的,不过,这雾是没有毒的。雾大的时候半米之内的东西都辨不清楚,纵使武功再高强也没有用,走在其中,东南西北根本就辨别不出来,甚至连白天、黑夜也分不出来。但是,大自然就是很奇妙的,在太阳下山的那一时刻,这里的雾竟然会散尽,不过只延续半柱香的时间,是什么原故,至今无人知晓?而我和忘尘就是要赶在这个时刻穿过树林。 今早和忘尘交谈的时候,我就问他难道就没有人误闯吗?他说就算有人侥幸穿过了树林,也是必死无疑。因为误闯者都是格杀勿论的,也是,那里住的都是冷血的杀手! 深吸了口气,仰头望天,太阳渐渐西下,天空的颜色越变越深:淡紫、深紫、深蓝……直到太阳完全落下,日落结束了。 “雪儿,快走!”忘尘轻轻唤了我一声,拉上我的手就要急奔。 我转回头,朝林中一看,哇塞!刚才的红雾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举目四望,这里的树木大多是杉树,还有少部分的落叶松和山毛榉。 忘尘紧紧地拉着我,施展着轻功在林中穿梭,我只听到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不一会儿,那迷雾林俨然已在我们身后了。回头一望,迷雾林又被红雾笼罩了起来。 “小心点,这已经在杀手盟的势力范围了。”忘尘小声提醒我。 看着他一脸的戒备神态,目光高度警惕地巡视着四周,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道:“放心吧,他们现在不是都在开会吗?就算有人巡逻,五十米之内我们都能发现,以我们的武功对付几个小偻偻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着,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来,放轻松一点。” 唉,这也难怪他,做了杀手这么多年,警惕性向来比一般人高些,再者,他终日做的都是暗杀的事情,危机意识理所当然也要比平常人强烈很多,但也不需要草木皆兵吧! 迷雾林前方是一条通往山上的小径,让我不禁想起了那句“曲径通幽处”,小径的两旁长着高达半米的青草。我和忘尘一路沿着小径往上走,小径的尽头是一块空地,空地的四周是用一米高的巨石堆砌而成的,空地的前方赫然耸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宅,高达丈许的围墙,威严肃穆,朱漆的大门上两只金色圆环正闪着耀眼的光芒,巨幅红木牌匾镶着几个同样闪着金光的大字“杀手盟”,宅门两侧是白玉栏杆,顺着栏杆,两侧各有一位黑衣少年把手。 我和忘尘躲在暗处看了看,相视一笑,当然只有我笑,点点头,提气,纵身跃了过去。 “什么……”人还没有说出口,那两个黑衣少年已被我和忘尘分别点了哑穴,长剑出鞘,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他们震惊地看着我们,怎么也想不通,我们是怎样一招就将他们制服的,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轻声道:“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出声。” “出了什么事?”这当儿,门内忽然传来一道中年男子浑厚的嗓音。 我迅速点开身边黑衣少年的穴道,剑仍架在他的脖子上,示意他开口,“没事。”他镇定地说道。 随着门内脚步声的渐渐消失,黑衣少年看了看我和忘尘,低声说道:“你们快走吧,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听他这么说,我倒有些诧异,定定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翻,这才发现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模样倒挺讨人喜欢的。此时无论他是为了保命,又或者是真的关心我们,我心里都有些感触,谁说杀手都是冷血的,我看这小子就不算是坏人。 我将剑收回鞘中,浅浅一笑,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八号。”黑衣少年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他想不明白都这时候我怎么还有闲情意志问他的名字。 “那他呢?”我指了指忘尘手中的黑衣少年。 “九号。”八号淡淡道。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轻声道:“二号、三号、四号、五号、六号、七号都死了吧?” 八号瞪大了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好半晌才回过神,缓缓道:“你……怎么知道?” 我笑笑,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你想活吗?” 八号冷瞥了我一眼,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着我的眼睛扬起一抹略有嘲讽的冷笑,“你们是朝廷的人?” 我扬了扬眉,“不是,”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愿意跟我们合作吗?” 八号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又看了看忘尘,犹豫了片刻,坚定地说道:“愿意。” 我轻笑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瓷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递到他面前,淡淡地命令道:“吃了它。” 八号接过,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口中,连眼都没有眨一下。这次倒是轮到我诧异了,“不怕是毒药?” 八号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瞟了他一眼,忽然想逗弄他一下,于是狡黠地一笑,道:“是月月醒的解药。” “啊?!”八号猛地一怔,果然受刺激过大,居然忘了压低声音。 我飞快地将药丸投入九号的口中,示意忘尘解开他的穴道,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章剑气震群雄(二) 当我们四人站在大厅门口时,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向了我们投了过来,有疑惑,有不解,有震惊,有好奇,当然还有不屑。 正对着我们的是坐在上座的五个带着金面具的蓝衣人,他们的面具不是全封闭的,眼睛、鼻子、嘴全都是露在外面的,这五个人应该就是杀手盟的主上和他的四个替身。 在台阶的左侧站着黑衣、红衣,右侧站着白衣、青衣四位中年男子,这四人应该就是四大护法。大厅的正中央站着二十多名黑衣人,这就是杀手盟的杀手们。此时整个大厅笼罩着浓浓的杀气。 我转头看了看忘尘,向他点点头,于是我们二人纵身一跃,施展着轻功,穿梭在那帮黑衣人中间。不到片刻,我和忘尘已然站在了那帮被我们定身的黑衣人的前面,与上座者只有十步之遥。 “兰花点穴手。”坐在上座左边第二位男子惊呼了一声。 听到这声惊呼,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叔,你不用这么着急承认自己就是杀手盟真正的主上吧,那这游戏也结束得太快了吧!” 那蓝衣金面人不怒反笑,道:“小丫头,心计了得,居然用这一招引出老夫,这兰花点穴手是一百年前震惊江湖的点穴手法,失传已久,老夫纵使没见过,但也知道,可小丫头,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老夫就是杀手盟的主上呢?” 我幽幽一笑,道:“呵呵,据我所知,这个替身啊,都是些平庸无能之辈,他们是不可能知道如此绝妙的点穴手法的,所以……”声音故意拖长。 “哈,哈,哈……”这蓝衣金面人仰天长笑了一会儿,待转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绝对嗜血的光芒,正色道:“所以你就肯定老夫是杀手盟真正的主上。” 我轻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不错。” “那你怎么会这门点穴手法的,你的师父是谁?” 第15章 蓝衣金面人淡淡的说道,眼中却透着凶狠的光芒。 我冷哼一声,“无可奉告。”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苏老神医怎么会有这么多失传的武功秘籍,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谜。 “既然如此,那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话音刚落,他一个欺身飞了过来,呼的一掌,向我劈了过去。 我一惊,猛地一个侧身躲了开去,疾退两步,拔出手中的剑,护于胸前,这是我初次与人动手,毫无经验,看到他的掌势猛恶,竟不敢接招。 蓝衣金面人霍然又是一惊,叫道:“玄月剑。” 我冷冷一笑,道:“没错。” 玄月剑跟当初金亦宣出谷时苏老神医赠与他的玄日剑本是一对,苏老神医说这剑是会选主人的,我原是不信,但当苏老神医出谷的那天,他把这剑递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剑真的会选主人。握着玄月剑的时候,就觉得我和它本就是一体的,这就是人剑合一,怪不得当时我看金亦宣握着那柄剑的时候是那样的得心应手,挥洒自如。 “你怎么会有这柄剑,”蓝衣金面人震惊地看着我,大声嚷叫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是回他一个冷笑,“无可奉告。” 蓝衣金面人满身的杀气骤涨,眼中已结冰,“就算你有玄月剑在手,也奈何不了老夫,今日老夫先杀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再杀那几个臭小子。” 我冷哼了一声,向忘尘挥挥手,忘尘就和八号、九号把中央的那些黑衣人往两边移去,看着中间已是一片空地,我冷笑道:“大叔,请吧!” 蓝衣金面人从袖中抖出一柄长剑,金芒一闪,刺向我的左肋,兵刃未到,寒风先至,我吃了一惊,身子一侧,玄月剑随即刺了出去。 “叮——”的一声,金属相碰,撞击出耀眼火热的金芒,同时也挡住了他的剑招。 蓝衣金面人的剑招越来越辛辣,招招攻向我的致命所在,我们交手几招,已然是凶险百出。此时,他见几击不中,跟着欺身而进,直扑过去,快如电火,长剑挥转,剑花飘飘。 我双臂疾振,使出桑影剑法,连出三记绝招,刹那间,寒光电掣,剑花缤纷,逼得蓝衣人连退三步。 蓝衣金面人心里虽是一惊,但面上还是很镇定,长剑一领,欺进三步,右腕挥摇之间,撒出一片剑花。 我身躯横里一闪,避开一剑,只觉一股劲急的剑气,从身侧飞过,飘起衣袂,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家伙的内力远远在我之上,若是硬拼,最终我会因内力散尽,竭尽而亡。 就这稍一犹豫,已然慢了一步,蓝衣人的剑势,已然向我的右肩刺来,我虽然急忙避开了三招,但人却退后一丈多远。 胸口猛然一阵剧痛,呼吸急促起来,我一惊,遭了!旧疾复发。 “雪儿,”忘尘发现我的异样,掠到我身侧,一把扶住我,眼中满是担忧的神情,“你受伤了?” 我微微一笑,摇摇头,故作轻松的表情,“没有啊。”可不能让蓝衣金面人看出来,否则只怕我们四人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这时,蓝衣金面人忽然笑了起来,“黄毛丫头,你是没有受伤,不过……”他的语声满是嘲讽的调侃,“你先天不足,不可能练成深厚的内功,所以无论你的剑招再如何的精妙,再如何的变幻莫测,可惜没有内力的施展,就是花拳绣腿,哈哈哈……” 我不是先天不足,而是心脉曾受过重创,可是此时我却不能因为他的这几句话而乱了阵脚,抬眸对上忘尘探究、担忧的眼眸,我对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然后转回头,脸上冷笑连连,“我说大叔,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哦,”蓝衣金面人挑眉,语气轻蔑,“小丫头还想动手吗?”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章剑气震群雄(三) 还没等我回答,忘尘已长剑出鞘,身形鬼魅地一晃,向着蓝衣金面人疾冲过来。忘尘的武功除了黑衣人教的,还有就是桂嬷嬷留下的武功秘籍。 蓝衣金面人却不接招,急退一步,双眼微微一眯,冷笑道:“还真是妇唱夫随啊。” 我略一皱眉,怎地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随即气愤道:“我说大叔,你胡说什么?” 说完,我正待转头对忘尘说话,却见他冷冷地看着蓝衣金面人,寒声道:“那么,就请阁下接招吧。” 说着,他手中的剑如蛟龙瞬间舞动于天地,他的剑法有呼啸天地的豪气,有目空一切的霸气。 蓝衣金面人一惊,剑花闪烁间,也欺身飞将过来,他们的剑与剑相击,激出无数如银蛇舞动的光芒,向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忘尘的剑法豪气霸道,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蓝衣金面人的剑法邪气凌厉,仿佛鬼魅一般横扫残云。 蓦地,万道剑花迸射而出,随即惊雷似的一声巨响,剑花所到之处,无坚不摧!忘尘最后闪出的剑花没能完全挡住蓝衣金面人诡异的剑法,“滋”地一声,左肩中招挂彩,顿时鲜血狂涌。 “忘尘——!”我一声惊呼,紧张地望着他,只见他在地上一个翻滚,站起,拦剑挡在我身前,“没事!”说着,他自行点穴止住了血。 蓝衣金面人站在原地,气有微喘地看着我们,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轻笑道:“丫头和小子都是好身手,老夫一向惜才,若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老夫绝不难为你们。” 我勾唇一笑,灿烂无比,“若是不呢?” “死!” 我淡瞥了他一眼,暗道:那么,生死就在此一举了。敛神,暗中一吸真气,双肩一晃,人剑合一,直冲过去,寒芒闪动,剑直指蓝衣金面人的前胸。蓝衣金面人似是早知我有这一招,面不改色,举剑相抵,然,就在此时,我陡然收回,左手一个翻转。 “砰——”的一声巨响,蓝衣金面人硬生生的跌坐在他原先坐的椅子上,眉心上插着一把长约三寸,刀柄上系有红绸的小刀,他的面具已裂成两半,他的长相很普通,眼睛瞪着大大的看着我,死不瞑目!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出手的? 一鼓作气,我又是一招“仙女散花”,四把同样的小刀齐齐地飞向其余的四名蓝衣金面人,只听“啊”的一声惊叫,便也断了气。 大厅一阵沉寂,是惊骇的一种沉寂。 半晌,终于有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雪儿,你的肩膀!”是忘尘的惊呼。 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肩有一股血缓缓地涌出,是刚才被那蓝衣金面人刺伤的,先前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倒没有察觉,现在被忘尘这么一提醒,蓦地觉得“好痛”,急忙举起左手点了右肩的两道大穴,血马上就止住了。胸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不过比先前好多了。 忘尘熠熠的目光直直地盯在我的脸上,美丽的双眸中尽是担忧的神色,我讪讪一笑,道:“没事,忘尘,小伤而已,不要担心。” 忘尘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忽然一道浑厚的语声传来,“二位,是自己解决,还是我们动手?” 我转头一看,是那个中年黑衣男子,就是带忘尘进入杀手盟的人,忘尘此时正用“凶狠”的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呵呵,”我笑了笑,“我说这位大叔,你抢了我的台词。”顿了顿,冷然道,“四位是自己解决,还是要我们动手。”话音未落,就见八号、九号已然站在了我们的身边。 “呵呵……”中年黑衣男子低低一笑,看了看八号和九号,“你们认为你们的武功能打得过我们吗?别忘了你们的武功是我们教的?” “不需要他们,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轻哼。 “雪儿……”忘尘刚要说什么,我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向他摇摇头。 “呵呵,”中年黑衣男子冷冷一笑,道,“姑娘已身受重伤。” 我浅浅一笑,“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红衣人、白衣人、青衣人,已然长剑出鞘,似要跃起,但却“扑嗵”一声全都倒在了地上,手捂着胸口,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中年黑衣男子先是一惊,随后面带惧色地望着我,“你使毒?” 我冷笑一声,一脸无辜地说道:“是啊,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大叔,你们并没有吃亏啊?” 其实,在刚踏进大厅的时候,我就暗中给了八号、九号我特制的“暗魂香”,这香一旦点上,虽无色无味,但吸入者只要一用内力,胸口就会剧烈疼痛,全身使不上劲来。 “怪不得……,怪不得小姑娘胆子如此之大,敢闯我们杀手盟。”黑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长长叹了一声,“我们这一生之中,和人斗智比武,虽非第一次挫败,但却从未败的似今日之惨……”顿了顿,双眼望向我,“只求小姑娘给我们一个痛快。” 我没有看他,只是转头对忘尘他们三人,淡淡道,“人交给你们处置。” 八号、九号抽出手中的长剑,分别往白衣人、红衣人、青衣人的心脏刺去,都是一剑毙命,毫无痛苦。 忘尘走向黑衣人,冷着一张脸,紧紧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黑衣人眼睛一亮,惊呼道:“你……你没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忘尘的剑已刺入了他的心脏,便断了气,随后忘尘一把拨出剑,血,溅了他满身。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一章购府买楼(一) 屋外的风似乎很大,夹杂着丝丝细雨飘了进来,带着一种清爽的味道。 第16章 我缓缓睁开眼,已是第二日清晨。忘尘似乎早就起了身,坐在半掩的窗前,望着院子里的景致。 “醒了?”他忽然转过身,上前将枕头垫高,让我靠坐在床板上,“伤口还痛吗?胸口还闷吗?还有没有喘不过气来?” 我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忘尘的脸颊似乎闪过一丝红晕,担忧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却不说话,我眨眨眼,“别担心,忘尘,我已经好多了。” 其实,苏老神医曾为我配置了药丸,若是我的旧疾忽然发作,吃上一粒便会缓解症状,再睡上一觉基本就没事了。 “忘尘,现在什么时辰了,不知他们大家怎么样了?”我忽然想起昨夜都没来得及给那些杀手们解穴,只留下了月月醒的解药,就被忘尘硬抱着回了屋,不过,还好,那些穴道会在两个时辰后自动解除。 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姑娘,公子,起身了。你们的伤好些了吗?不知可否移驾大厅,众人还在厅中等着二位发落。”八号匆匆走了过来,语气恭敬。 “啊?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过去。”我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 走过庭院的时候,一股荷叶香气扑鼻而来,抬眼望去,雨打娇荷,香缠丽质,在那一片凝碧的波痕中,零星地点缀着红的、白的、粉的花儿。微风过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花儿和叶子也有一丝的颤动,荷上的露珠更是晶莹剔透,犹如无数的生命在颤动。 “好美!”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可脚下的步子还是直直地向大厅迈去,速度飞快。 刚迈进大厅,就见原本都整整齐齐立在那里的众人猛然跪倒在地,我大惊,“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谢姑娘,公子救命之恩。”众人齐声道。 我和忘尘走到大厅前方站定,我淡淡道:“你们都起来吧,我不喜欢有人动不动就向我下跪。” 众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明眸四扫了片刻,我笑道:“你们以后有何打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八号站了出来,拱手道:“姑娘,公子,我等已无去处,可否让我等追随姑娘、公子左右?” 追随我?我心中一喜,当然可以,因为我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不过,欣喜归欣喜,我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 众人见我们不语,忽然急了,连忙又跪倒在地,齐声道:“请姑娘,公子收留。” “唉……”我长长叹了口气,淡淡道,“各位,跟着我们可以,但是……”我故意加重了语气,“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请姑娘,公子吩咐。” “好,”我笑了笑,“第一,不许动不动就下跪,我不喜欢,以后最好不要再跪了。” 话音刚落,众人便齐刷刷的又站了起来,呵呵,还真是听话。 “第二,以后不准再穿这身黑衣,下山后,全都给我换了去。”其实我本人是比较喜欢黑色的,但是在这里,黑色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黑暗,我不希望他们以后的日子里还有黑暗的东西存在。 “第三,不要叫我们什么姑娘,公子的,叫我雪儿,”我指了指忘尘,“叫他忘尘。” “第四……”我顿了顿,肃然道,“是最关键的一条,不,要,背,叛,我们,否则……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我要折磨人,手段可是要比你们的主上,残忍百倍、千倍,知道吗?好了,就这些,若是同意就留下,不同意就马上离开,我从不勉强任何人。” “我等愿追随姑……雪儿,忘尘,万死不辞。”他们异口同声。 万死不辞吗?那最好。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一章购府买楼(二) 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在日落之前稀稀落落地停下,雨后的天空一片蔚蓝。见雨停了,我便和忘尘召集了阿日,阿月,阿梅,阿香,一行六人,赶在太阳下山的那个时刻,离开紫金山,到羽城打点一切。可惜,我们下山后,城门却已关闭,于是我们只能在郊外的农舍借助了一宿。 说到这阿日,阿月,阿梅,阿香,其实是他们众人在那日中午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现在杀手盟剩下的一共是二十五个人,其中有五名女子,个个长得亭亭玉立,娇艳动人,分别叫阿梅,阿香,阿兰,阿竹,阿菊,至于那些男孩的名字,我就只记得阿日,阿月,他们就是原来的八号和九号。 其实,在他们讨论名字的时候,我却将杀手盟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翻了个遍,居然让我找到了两箱黄金和二十万两的银票,我将银票交给了忘尘,两箱黄金则吩咐留下的众人离开时抬下山,同时还命令他们离开后,放一把火,烧了杀手盟。 “忘尘,我们还是先到那家福运客栈吧。”我在轻微颠簸的马背上,转回头,视线对上那张绝世出尘的容颜。 “好。”忘尘抱紧我的腰,加快了马速。见我们加速,阿日他们也齐齐放辔,随即五马奔行如飞。 “姑娘,公子回来了。”刚踏进客栈的大门,店小二便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顺手接过了我们手中的马缰。 “小二哥,你知道这城里哪有宅院在出售吗?越大越好。”在桌前坐定,我看着店小二问道,同时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店小二开心地接过银子,笑眯眯地望着我,“姑娘,您这算是问对人了,这城西的张府就在转让,几位用过早膳后,可以去那里打听打听。” 我笑着道了声谢,便吩咐他上了些酒菜。酒足饭饱后,我们一行六人便散着步往城西走去。 大街两旁错落地设有坊市,里面的人眉开眼笑地招揽着生意,街上的小贩们川流不息,叫卖声此起彼伏。 我的心不由得有些惆怅起来,前世的街,霓虹灯闪烁,五光十色,车水马龙,音响喇叭,无处不在,时刻鸣响。 要说以前啊,我最讨厌那种人挤人的街道,现在……唉,只怕再也见不到了,人们常说“物是人非”,可如今我却是“人非物非”,同样的灵魂,驱壳却已不同,心境也不同了。 “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一道娇柔悦耳的语声将我从神思中拉了回来。 抬眼望去,只见眼前一座有些陈旧的大宅映入眼睑,围墙高达丈许,黑漆的大门上两只金色圆环已经有些脱落成黑色了,木制的牌匾上写着“张府”两个大字,大门两侧的房梁上分别挂着一盏红灯笼,灯笼上也写着“张府”,大门的跟前还静静地坐着两头石狮子。 我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半晌,大门开了,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头来,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淡淡地看了我们一位,问道:“几位找谁?” 我尽量地使自己的笑容和蔼可亲,“老伯,这个张府是要转让吗?” 老者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们好一会儿,淡然道:“是,”他将大门打开,“几位先到书房稍后,小老儿这就请我家老爷过来。” 说完,他转身向身侧的仆人附耳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 我们六人刚在书房坐定,随后就是一位身着锦衣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仰首挺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轻瞥了我们一眼,道:“我这宅子可不便宜,要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败光了家产,我也不会急着脱手。” 端起丫鬟送上的茶,我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笑道:“张老爷想要多少银子?” 中年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忘尘,言道:“是姑娘做主,还是这位公子做主?”他转眼看了看忘尘。 我莞尔一笑,道:“我们是一家人,只要你的价格合适,我们都能做主。” 听到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忘尘他们五人的眼睛忽地一亮,眼里的光芒也柔和了很多。 中年男子垂眸寻思了片刻,摊开右手,说道:“五千两。” “胡说!”阿香冷喝一声,“你这宅子哪值这个价?”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脸色一沉,起身说道:“福伯,送客。”“客”音刚落,忽然,无形的杀气在屋里弥漫。 中年男子浑身一颤,脚下一个不稳,又坐回了座位上,颤声道:“你们……不要……乱来,我……我……”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抢过他的话,笑道:“张老爷莫害怕,我们是真心想买您的宅子,要不……这样吧,张老爷先带我们参观参观,让我们看看这院子值不值您说的那个价。” 中年男子脸色煞白,惶恐地看着我,吭哧着道:“你们……真的不会……硬来?” 唉,这家伙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现在这副样子……还真是好笑,轻叹了口气,我又道:“我们又不是强盗,怎么会做那种事,只要您这宅子,我们满意,马上就可以到衙门去签字画押,奇+shu$网收集整理一手交钱,一手交房,您看如何?” “真的?”中年男子眼中似乎还有些质疑。 我微笑地点了点头,“绝无虚言。” “好,”他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起身,伸手,“请!” 庭院内的景色还算赏心悦目,放眼望去,亭,台,楼,阁,榭,廊,桥应有尽有;桂,桃,莉,海棠,栀子,梅花,菊花,竹,松,这四季不同的花木倒也是应有尽有。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一章购府买楼(三) 有了府邸,我们便有了住的地方,然后第二天,阿日和阿月就到城外将其余众人接过府来,花了一天的时间打理好众人后,接下来,我便每天拉着忘尘,阿日,阿香上街闲逛,一来熟悉环境,二来了解这里的风俗习惯,三来挑选合适的店面。 第17章 因为我需要钱,我要建立的信息网,已经有了人力,就欠物力了,另外,我还想建立一个“凌氏慈善机构”,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们,所以我决定在羽城开我的第一家酒楼,赚第一捅金。 阳光普照,万里无云。我们走到了羽城最繁华的东门大街,在东门大街与南门大街的交汇处,耸立着一座三层楼的酒楼,此刻正是正午时分,里面居然一个客人也没有,我们四人疑惑地走了进去。 “几位客官可是要用膳?”一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整个大堂干净清爽,一尘不染,蹙眉,疑惑地问道:“您这酒楼为什么没有客人?” 这掌柜模样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们,笑道:“几位客官一定是外地来的吧,实不相瞒,我们这迎宾楼的东家不善经营此道,又无心此地,做的东西客人不喜欢吃,日子一长,大家就都不来吃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心中不由一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再看了看这掌柜,倒也是个老实人,清了清嗓子,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心中的猜测,“贵东家想转让?” 掌柜点点头,“想啊,就是没人敢要。” “哦?”我微微一怔,奇怪地看着他,问道,“这是为何?” “唉……”他长叹了口气,“我们东家的要求很苛刻,没人愿意接受。” “咦?”我更加疑惑了,是什么样的条件让人难以接受呢?我真的很好奇,不由一笑,说道,“那么,可否请你们的东家一见吗?” 掌柜一怔,看了我一眼,言道:“姑娘是想……” “没错。”我接过他的话,淡淡一笑,“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想盘下这个酒楼,所以麻烦你去请一下你的东家。” “好,各位请到三楼的厢房稍后,小的去去就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掌柜带着一位蓝衣书生模样的青年走了进来,蓝衣书生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只能算是中等,见到我们,拱手一揖,笑道:“是几位要见在下?” 我们起身,抱拳回礼,我笑道:“您就是这酒楼的东家?” 蓝衣书生微笑地点点头,在我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听掌柜说,各位想要盘下我这酒楼?” 我接过掌柜递过来的茶,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笑道:“请阁下说说你的条件。” 蓝衣书生扫了我们一眼,不急不慢地饮了一口茶,才道:“整个酒楼,包括房契,地契,桌,椅,板凳都给你们,总共白银两万两,一分也不能少。” 我微笑地看着他,他见我不语,继续道:“这里的人员,你也得全部接手,而且终身不能解雇。”这就是他的苛刻的条件吧,他的意思就是无论如何这帮人都得养着。 “都是些什么人?” “主厨一名,厨娘两名,掌柜一名,帐房先生一名,打杂的两名。” 呵,人还真不少,这要是别人的话,盘下这个酒楼,什么厨师了,掌柜了,肯定都有自己信任的人了,怎么可能会用外人,但对于我而言,正缺这些人,我反正也要到外面去招,倒不如用这些熟手,想到这,不由得轻笑了起来,“好,我答应你。” 掌柜和蓝衣书生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爽快地答应他们,刹时顿住了,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咳,咳……”我轻咳了两声,嘴角一扬,似笑非笑,“但是,要做我的人,就必须遵从我的规矩,若是他们做了些对不起酒楼,对不起我的事,那就不要怪我心恨手辣了。” 蓝衣书生静静地看了我半晌,保证似的说道:“姑娘放心,在下可以保证他们都是忠厚老实之人,要不,在下现在就叫他们来给姑娘您瞧瞧。” “不必了!”我连忙摆手,这人是好是坏能用肉眼看得出来?才怪! 蓝衣书生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现在就把手续给办了,姑娘您看如何?” 我轻瞥了他一眼,笑笑,“好。”真是个急性子。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二章明珠楼开张之前(一) 有了酒楼自然免不了要重新整修一番,可是,我答应过苏老神医,未满十六,不能真正的出谷,“真正”……也就是说,偶尔还是可以出去一下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理解。 所以出来了几天,自然也该回去了,于是那日我将酒楼装修的事情交给了阿日、阿月他们,第二天便和忘尘赶回了蝴蝶谷。 回到蝴蝶谷后,我的心思全扑在了“紫檀花”上。紫檀花,据说是一种长在悬崖峭壁上,喜寒,手掌那么大,深紫色,叶有巨毒的草药。它是疗治内伤的圣药,所以我准备用它来研制丹药,取名为“凝魂丹”,可惜,我在蝴蝶谷四周的峭壁周围找了又找,终没有发现。 而时间呢,也不等人,如流水般在我不经意间从我的身边飞快的流淌,匆匆便过了两个月,此时已是深秋,空气中已透着寒气。 我坐在深潭边,有一脚没一脚的拨弄着潭中的水。山色苍苍,水色茫茫,水映绿了山,山染绿了水,青山绿水相映相宜,和谐统一。举目四眺,群山起伏,宽阔的山峡,苍松耸立。 深吸了一口气,如此美景,我的心却有些惆怅,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难道是苏老神医的医书记载有误? “雪儿,雪儿……”忘尘正从不远处匆匆地走了过来,我转回头,笑道,“尘,怎……”话刚到嘴边,我便顿住了。 忘尘的脸阴沉着,蹲下身子,将我的双足自水中捞起,细心擦干,套上袜子,套上鞋,他自始自终的动作都轻柔异常。 穿好后,他扶起我,愠怒道:“天这么冷,很容易着凉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的照顾自己?!” “尘,我……” “是不是又要说你没那么柔弱?”忘尘板着脸,气愤地打断了我的话。 “我……”我嘿嘿一笑,“当然不是了,尘,你看风和日丽的,天气其实很暖和的。” 忘尘还是低垂着头,却不再说话,只是那幽深的目光还是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我,竟逼得我有些胆怯。 强自压下心中的浮躁,勉强笑了笑,抱住他的手臂,我撒娇道:“尘……,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你看,你这张脸,都快变成千年冰川了。”说完,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我的手便流连在他的脸上…… 我靠!这皮肤还真滑,这家伙是怎么保养的?! 忘尘的身躯瞬间顿住,晶莹剔透的脸上浮现出两片红霞。我怔了怔,慌忙的抽回了手,垂下头,脸瞬间烧了起来,搞什么啊,这这这……好像是在调戏他? 头顶上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投射在我的身上没有移开的意思,让我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心无比的慌乱…… 凌雪儿啊凌雪儿,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摸了人家的脸吗?至于面红耳赤,心怦怦直跳吗?难道……不,这不可能…… “雪儿的头如果再这样垂下去的话,就要碰到地面了。”头顶上传来一道戏谑的语声。 什么? 我惊愕地猛然抬起头,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他……我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吧?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会用温柔的语声调侃我,是不是我听错了? “雪儿,别发愣了,”忘尘很自然的拉起了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神渐渐柔和,“走吧,阿日他们来信了,明珠楼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要我们马上赶去。” 我怔了怔,连忙回过神来,一把拽紧了他拉着我的手,兴奋地叫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明天我们……出发。” 忘尘点点头,将我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回耳后,拉着我往木屋走去。 三日后,黄昏将近。 忘尘一扯马缰,我们在一座大宅前停了下来,眼前的这座宅院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越加的金碧辉煌、富丽堂皇!朱漆的大门,大门上的两只金色圆环闪着耀眼的光芒,巨幅的红木牌匾上刻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凌府”。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阿日他们的办事效率还是真快啊,才两个月不见,这大宅已经焕然一新了! 翻身下马,大门忽然被拉了开来,阿日他们整整齐齐地立在前院,齐声道:“欢迎小姐,公子归来!” 说起来,他们除了那次答应我的条件时,别扭地叫了一声“雪儿”、“忘尘”,后来他们一开口,总是“小姐”、“公子”,也许这就是古人所受的思想教育,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总是觉得比自己高出一等,而我也不想为此与他们多做计较,也就允了。 “呵呵,”我轻笑起来,偕同忘尘走进大门,“你们这是做什么?搞这么大的排场,我和忘尘可不喜欢这些。”我顿了顿,脸色一沉,“以后可不许如此。” “是。”又是异口同声。 “好了,都别杵在这里了,走吧。”我说。 “小姐,”阿香走上前来挽住我的胳膊,撒娇道,“你们这一去两个多月,都不要我们了吗?” 我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师命难为,要是在十六岁前我真出谷了,师父知道,非气坏不可。” 说完,我扫了众人一眼,调侃道:“哟,这几日不见,你们这……男的是越加帅气了,女的嘛,也越见娇媚了,看来……,这凌府的风水很养人嘛?” “小姐……”阿梅也走了过来,嘟起嘴,娇嗔道,“这一回来就戏耍我们。” 第18章 说完,她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阿日和阿香,脸上露出诡秘一笑,“小姐说得……也没错。” 嗯?什么意思?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阿日和阿香的脸红了一片,红到了耳根,而且虽低着头,却还相互偷瞄了对方。 我微微一愣,心里忽然一亮,难道说……阿日,阿香他们……压下嘴角戏谑的笑容,正色道:“你们说奇怪吗?这冬日的太阳又不毒又不烈的,阿日和阿香怎么热得脸都红了?” “哈哈哈……”全场响起了爆笑声。 在场的人除了忘尘,其他的人都心照不宣地看了看阿日和阿香。阿香的脸更红了,毫不客气地给了阿日一个大大的白眼。 阿梅强忍住笑,凑近了我几许,几乎要脸贴脸,扫了阿香一眼,对我说道:“小姐,你不知道吗?这冬日脸红啊,叫……思……春。” “阿梅,你这个小妮子,叫你乱说。”说着,阿香抡起拳头就像阿梅打将过来。 阿梅似早有准备,一个侧身,便避开了她的拳头,然后纵身一跃,腾空而起,飞出了两丈远后,回头得意洋洋地对着阿香道:“我说香妹,我是实话实说,我只爱你。” 此话一出,众人笑得都弯下了腰,忒没形象。从阿梅那口气,也知她学的是阿日。 我微笑地看着他们,心中颇感欣慰,看来,他们已经从那段黑暗的日子里走出来了,他们懂得了关爱,懂得了玩笑,懂得了幽默,懂得了爱情…… 回头看了看忘尘,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为什么他还是那样冷眼旁光呢?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着他,让他无法接近我们。难道真如他所说的是那个女孩的原因吗?那个女孩对他的影响真的那么大吗?他是不是准备一辈子不再对任何人,也包括我笑了呢?唉,我一直在努力地想抹去他心中的那些阴影,看来是徒然了。 心中忽然有些低落,我深吸了口气,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大家用膳了吗?” 众人终于止住了笑。一位身着绿色衫裙的美貌少女走上前来,是阿竹,她笑道:“还没呢,就等着小姐和公子入席呢。” “那就走吧。” 七转八拐,穿过一个朱漆的长廊,便到了花厅。偌大的花厅里已摆上三张圆桌,上头排满了山珍海味,还真是丰富绝伦!我走到首桌首座右方的位子上走下,忘尘则在首座左方的位子上走下,其他人才纷纷入座。 “这些都是你们做的?”我一边问,一边细细地打量着桌上的酒菜,蜜饯,点心,冷菜,热菜,汤膳……是应有尽有,粗略数了数,一共六六三十六道菜。 坐在我身侧的阿香扑哧一声笑道:“小姐,你忘了吗?那个酒楼的陈师傅现在一直在钻研小姐给他的食谱,这满桌的菜都是他花了两天的时间烹调出来的,他说是按小姐您说的什么‘满汉全席’做的。” 我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连忙拾起筷子,夹起一个“香酥苹果”,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嗯……香甜可口,甜而不腻,回味无穷!跟我以前在北京吃过的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更好吃一些。 “这真是陈师傅做的?”我又不可置信问了一遍。 阿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我笑了起来,看来,我是捡到宝了,这陈师傅根本就是个身藏不露的家伙,我也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素材和原料,真正的做法我根本是一窍不通,他居然能把它做得像模像样的,唉,真不明白当初他们的迎宾楼为什么会没有客人呢,按理说他做的东西不至于会难吃才对啊…… 正寻思间,忽然阿日的语声响起,“小姐,陈师傅他们来了。” 我笑了笑,坐正身子,道:“快请!”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六、七个人走进屋来,五男两女,恭恭敬敬地颔首齐声道:“见过小姐,公子。”呵呵,看来,阿日他们已经教育过了。 我站了起来,抬手客气道:“你们不必多礼,快入座吧。”说完,上下打量了他们半晌,又道,“哪一位是陈师傅?” “小……我就是。”一位长相有些富态,面色红润的中年青衣男子刚坐下,便又站了起来,目光熠熠地望向我,面带笑容。 我笑笑,点点头,由衷地感谢道:“陈师傅,谢谢你,为我们做出如此丰盛的一顿饭菜。” “那是小姐的菜谱好,让我有机会一展身手。”他的谦虚,让人不禁感动。 “陈师傅,我那哪是菜谱啊,只是一肚子的空想罢了,若不是你的真材实学,只怕我那菜谱是永远没机会现世了,所以我当然要感谢你了,代表我们凌府上下的人感谢你。” “小姐,”他望着我,正色道,“你太见外了,你又何尝不是帮助我实现了价值?千里马易得,伯乐难求!我陈大富从今往后愿以小姐马首是瞻,以凌府为家,以明珠楼为己任,请小姐不要再对我如此客气。” 一句话,我想,我又得到了一名情深义重的好伙伴!一句话,也让我明白了迎宾楼之所以没有客人,并不是他的手艺不好,而是管理者没有给他发挥的机会。一句话,也让他博得了我的信任。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二章明珠楼开张之前(二) 依始元六百五十五年年十一月六日,那是我们回到羽城的第五天,那一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或者说是我实现理想的第一步,明珠楼……终于正式开张了。我竟然发觉自己有些紧张,以前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眨一下眼,而现在……唉,再也无法冷眼旁观了! 这几日我和忘尘都很忙,他暗暗地观察迎宾楼的另外几个人,结论是都很勤劳、善良,这让我终于相信他们都是些老实可靠的人。 而我主持大局的同时,还时不时地往厨房跑,想将自己能够想起的所有菜都告诉陈师傅,只盼他能够一一做出来。不过,他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不仅做了出来,而且还跟这里的人喜欢吃的口味联系在一起,做出了符合大众口味的特色菜。 我很欣慰,但不免又有些担心,毕竟一个新事物的出现,总是有很多人不敢去尝试的,虽然阿日,阿月他们不遗余力地宣传,可是,我忽然觉得有些腿软,有些不想去现场,我为自己的怯场心态感到可笑,可是,万一失败了呢?我虽然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失败后的方案,但是,我真的能一点都不介意吗? 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我掀开被子走下床,就觉屋外有人,上前拉开门,就见阿香和忘尘站在门口。 我一怔,慌忙地将他们拉进屋里来,语气颇有责怪之意,“这么冷的天,你们站在外面干嘛,敲门进来不就行了吗?” “小姐,您这几日都没好好的睡过觉,今日见您睡得这么香,我们怎么舍得打搅。”阿香一边说,一边引我坐在梳妆台前,“小姐,你的头发真美,可是为什么从来都不束发呢?” 对着镜子,我朝自己吐了吐舌头,笑道:“第一是闲麻烦,第二嘛……不会。” “啊?”阿香愣了一下,扑哧一声,捂着嘴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在我们眼里小姐您可是万能的,可没想到这最简单的日常生活却不会打理,说出去谁信啊。”说着,拿起梳子帮我梳了起来。 忘尘进屋后,一直没有说话,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却一直跟随着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朝他微微一笑,却见到他蹙起双眉,神情明显不悦,“你不会,为什么不跟我说?” “没这个必要啊,”我对他甜甜一笑,“其实,我蛮喜欢这种非男非女的打扮的。” “你……”忘尘的脸开始慢慢发红,愤愤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然后慢慢将头低了下去,垂下双眸,掩去瞳孔中流露的情绪。 “好了,小姐,你看行吗?”阿香帮我梳了一个飞凤髻,“小姐,其实公子他这也是关心您,您怎么能说这话气他呢。” 我哪有气他了,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瞥了眼忘尘,从怀中取出一个翠绿色的玉簪,递给阿香。这玉簪是当初金亦宣送给我的,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算是留一个念想吧。 阿香接过,轻轻插入了我的头发内,接着从柜子里挑出一件绿色的裙衫给我套上,赞道:“小姐,您真美!” 我笑笑,回头看到忘尘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忖道:真有这么美吗? “小姐,阿日和陈师傅他们都已经先过去打点一切了,我们现在要赶过去吗?” 我笑笑,“当然。” 明珠楼虽然由阿日和阿香全权负责,我只是在幕后操纵,但毕竟我才是老板,自然不能错过这开张仪式。 “那么,小姐,公子,您们稍后,我这去叫人备马车。”说完,阿香快步地走了出去。 “雪儿,”不知何时忘尘已站在了我的面前,双手握着我的肩膀,淡淡道,“还在生气吗?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吗?其实,我不是不想笑,而是还不知道该怎样笑?” 我愣一下,随即恍然,“你……” “是啊,那天我就发现你的脸色不对劲了。”忘尘轻轻地抬起我的下颚,深黑色的瞳孔,如幽深的湖水,深不可测,“雪儿,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对我说,要是不开心,可以对我发泄,可无论如何,都不要自己藏着掖着,只要你说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做到。”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知该说什么,一个人若孤独太久了,就很难再向他人吐露心声。 忘尘缓缓地松开了手,眼中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忽然,他将我一把拉入怀中,我的额头鼻尖紧紧抵住他温暖坚实的胸膛,淡淡的幽谷清香扑鼻而来,他紧紧地拥着我,紧到仿佛想将我融入他体内。 第19章 我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抬起手臂回抱住他,他微微一愣,拥得我更紧。 模模糊糊的铜镜中,若隐若现地映着我们两个的身影,密不可分的身影。 “小……啊……”阿香惊讶地站在房门口,嘴还半张着。 我和忘尘迅速分开身,大窘。我只觉脸霎时烧了起来,一直烧到耳根,抬眼偷瞄了忘尘一眼,呵,他也是满脸通红,现在感觉我们就像做了什么坏事,被人逮个正着。 “呵呵……”阿香轻笑起来,信步走了进来,眼珠子转了转,牢牢地盯着我,“小姐,这冬日脸红,叫……思春……” 我一怔,脸更红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嗔道:“死阿香,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挠起她腋下的痒痒来。 阿香一个侧身,奔出了屋去,我不依不挠地跟着追了出去。一路上,只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和“小姐我不敢了”的求饶声……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三章明珠楼开张(一) 到了明珠楼的时候,只见明珠楼的大门前聚了一层又一层的人,将明珠楼围得个水泄不通。来的人远远超过了我的估算!让我一直处于紧张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正所谓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四处望了望,东门大街,南门大街都还有人往这里赶,这让我几乎以为整个羽城的人都来祝贺了!有自发自动来的、有阿日他们发请帖请来的,当然要请的自然是当地有名望、有权势的人,只可惜啊,当地最有名望的……天下第一楼,听说官府也要礼让他们三分,却不接我们的拜帖,以楼主不在为由拒绝了我们。真是气死人了! 说到这天下第一楼,不得不提一下蜀天堡,楚尘山庄,倾月山庄,他们被合称为武林四大家族,在整个觐阳王朝不仅有权有势,而且都富可敌国,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整个武林呼风唤雨,无论黑道还是白道都会卖给他们面子,所以自然有拽的资本。 “霹雳啪啦,霹雳啪啦……”震耳的鞭炮声骤然响起,明珠楼正式开业了。 阿日和吴掌柜站在大门口笑容可掬地看着众人,“各位父佬乡亲,大家好,今天是我们明珠楼正式开张的好日子,今日的酒水一律八折优惠,大家请进。”说着,伸手,极有风度地邀请人们进场。 “哗啦啦……”人们一拥而入,我和忘尘也随着人群走了进去。 其实,来这么多人还有一个原因……是好奇,这酒楼在羽城转售了半年,却没有人愿意接手,这时忽然被几个外乡人接了下来,众人好奇之余还想探探我们的底细。 今日明珠楼主推的菜色是“满汉全席”,因为陈师傅已经练习了两个多月,做法已经很熟练了,再说了能进大酒楼吃饭的,腰包里自然有些银子。 我将明珠楼每月净利润的百分之五给了陈师傅,因为有利才有力,虽说他现在是全心全意为我做事,但是人心难测,难保他将来不会反悔,所以,施以小利,才会有大利,商人嘛,自然是利字当先了。 “雪儿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叫了几声都没听见。”忘尘拉着我的手,淡淡的语声在我的头顶响起。 我缓缓地抬起头,对上忘尘幽深清澈的眼眸,笑了笑,道:“我在想,我们的明珠楼是不是成功了一半。” 说完,我便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了下来。这里是三楼的雅间,明珠楼共分为三层,底楼大堂是全敞开式的,二楼左边是雅间,右边也是敞开式的,三楼则都是雅间,靠在窗边可以看到羽城的护城河临雨江。所以说这酒楼的地理位置的确不错! “哎呀呀,这菜单做得可真是好啊,明码标价,一目了然,掌柜这心思还真是不错!” “满汉全席这名字很奇怪啊?” “这里面的菜名取得倒很别致,香酥苹果、凤尾鱼翅、杏仁佛手……” “别光顾着看了,先点几个来尝尝再说……” “对对对,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看菜单的……” ………… 这些人还真是有意思,我无声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菜单前后翻了翻。说到这菜单,还真费了我们不少工夫,这里没有塑料,没有硬纸板,我只好找来木匠给我做出一片片薄薄的木板,把纸裁成a3的大小,把木板放在其中,一分为二,变成a4纸大小的一页,装订在一起,最后再找人把字印了上去,做得跟现代的菜单差不多。菜单按蜜饯,点心,冷菜,主菜,汤类一一排下来的,另外还有一些饮料和酒水。唉……满汉全席,希望他们能够喜欢。 “爷,您想吃点什么?”隔壁雅间骤然响起一道毕恭毕敬的清淡的语声。 沉默了片刻后,才听一道磁性成熟中又略带着几分慵懒的嗓音响起,“等四爷他们来了再说。” “是,爷。” “雪儿,饿吗?”隔壁话音刚落,忘尘忽然抬眸温柔地望向我,轻声问道。 我朝他甜甜的一笑,调侃道:“尘,你认为现在,阿日他们还有空搭理我们吗?”说着,我拉着他走出了厢房。 底楼大堂,阿日,阿香和吴掌柜被不少食客们围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他们的表情都很愉悦。我忽然觉得原来人若能够专心投入地去做一件想做的事情,其实不论结果是如何,过程都是幸福的! “爷,属下看到四爷的身影了。” “那你下去接他上来。” “是。” 咦?又是隔壁那两个人,说真的,那个爷的声音很吸引我,我倒想看看长得什么样的人会有如此好听的声音。回头,幔帘掀了开来,一个长相清秀,小厮模样的少年走了出来,我连忙探头望了望,唉,很遗憾,只见到一个蓝色背影。 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时,那小厮迎上了一位身着锦衣玉袍,容貌俊秀,眉目俊逸,眼眸如夜色般深邃,全身上下还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的青年男子。这男子应该就是他们叫的四爷,他身后还带着两名青衣劲装男子。 这时,不知从哪忽然冲出来一个人,与刚上楼来的锦衣男子撞了个正着,然后……那个然后,我发现这冲出来的人居然是阿日新请回来的店小二,他手中的茶水好死不死地全洒在了那锦衣男子的身上。 这突发事件也让我不由得呆了一呆,而那店小二早已被吓得手软腿软,整个人软瘫地跪倒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全身瑟瑟发抖,口中还念念有词,“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这是怎么回事?”左边忽然传来了一道磁性成熟中又略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我不由一震,心知是我刚才想见的那名蓝衣男子。 抬眸望去,第一反应,又一祸水,一身蓝衣锦袍,肌肤白皙,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眼眉间自有一股特别的****韵味,闲适中带着优雅。他的一颦一笑都很随意,却又从容有度带着几分邪气,这样的男子,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魅惑。 “姑娘看够了吗?”淡淡的语声,戏谑的语气。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三章明珠楼开张(二) 我微微一怔,迎上他的目光,正好看到他唇边扬起了一抹兴味的笑容。 那笑,魅惑之极。 我瞥了他一眼,回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公子似乎太自信了,你没有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 他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唇边又扬起了一抹浅笑。 那笑,幽深难测。 “呵呵,盯着男人直勾勾地看,眼不眨,脸不臊,还如此强词夺理……姑娘还真是个妙人啊,敢问姑娘芳名?” 我说这位仁兄,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正待说话,忽地腰间被狠狠扯了一下,我向后退了一步,跌进一个怀抱中,闻着淡淡的幽谷清香。 “尘……”我抬起头,只见尘的脸色似乎有点怪怪的,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尘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蓝衣男子的身上,眼中寒光一闪,目光移向我,已是淡淡的宠溺和怜惜,“不是饿了吗?我们……” “几位爷真是对不住,”吴掌柜匆匆走了过来,笑盈盈地赔礼,正巧打断了尘要说的话,“实在对不住,几位爷,小的这就叫人来把爷的衣衫弄干净。”他转头对那店小二喝道,“没用的东西,端个茶也能撞倒人,还不快滚下去。” 那店小二如蒙大赦一般,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 “我说掌柜的,”我笑眯眯地望着吴掌柜,在外人面前我们是装作不认识的,“我看你还是叫伙计去买套新的衣衫让这位公子换上吧,你要真叫人弄啊,这一时半刻是弄不干的。”一看这锦衣男子和那蓝衣男子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就知道他们必是有权有势的人,得罪这种人对明珠楼可没有好处。 “不必了,”锦衣男子冷冷地扫了我们一眼,对蓝衣男子道,“俊启,我们走吧。” 见他们要走,我连忙向吴掌柜使了个眼色,吴掌柜会意地走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笑吟吟地道:“二位爷请稍候,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这位爷一身的湿衣很容易感染风寒,倒不如在房中稍做歇息,我们的伙计的动作很利落,不用一盏茶的工夫,就能为爷拿身干净的衣衫过来。” “是啊,这位公子,”我帮腔道,“这厢房左侧有个屏风,公子换掉衣服是很方便。” “姑娘似乎热心过了头。”蓝衣男子忽然开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我,唇边轻轻挽起了一丝笑意。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公子此言差矣,我只是觉得人家掌柜的开着门做生意,自然是希望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第20章 今天这档子事,的确是个意外,何况他们是第一天开张,当然希望客人们开开心心的来,开开心心的回了。”说完,我转头望向吴掌柜,“我说得对吗?掌柜。” “姑娘说的极是,”吴掌柜看了我一眼,转头看着锦衣男子和蓝衣男子,“二位爷今天来为小店捧场,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小人只希望二位爷能尝尝我们的酒菜,给我家主子一些肯定,至于酒钱就全算在小人帐上好了。” 吴掌柜经营酒楼这么多年,早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像眼前这两位自视甚高的人,对他们褒扬几句,自然能让他们心理舒畅,果然,蓝衣男子看了一眼吴掌柜,笑道:“掌柜盛情难却,我们若不留下来,倒显得我们小家子气了,阿武,你看……” 锦衣男子的脸色也不再想先前那么难看,他勉强地笑了笑,“那就留下吧。” 蓝衣男子轻笑起来,目光似有若无的瞟了我一眼,回头对着锦衣男子身后的一名青衣男子,道,“杨天,回府为你们主子拿套衣衫过来。” 那叫杨天的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飞身从雅间的窗户跃了出去。 片刻后,蓝衣公子回过头来,望着吴掌柜,淡淡道:“掌柜的,吩咐小二过来点菜吧,”顿了一顿,眸光闪了闪,“至于那酒钱,我们从来不是吃白食的人。” “公子教训的是,”吴掌柜连忙点头赔礼,“小的失言了。” “希望你们的酒菜能令我们满意。” “定会让二位爷满意的,定会让二位爷满意的……”吴掌柜又是连连点头。 “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进餐。”蓝衣男子忽然转头凝视着我,唇线抿起一抹完美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不必!”还没等我开口,尘已经冷冷地脱口拒绝,尔后,他稍稍倾身,一把将我凌空抱起,一边走,一边吩咐道,“掌柜的,送几道你们拿手的菜到我们房里来。”说完,他已抱我进了厢房,幔帘放下,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三章明珠楼开张(三) “尘,你怎么了?那蓝衣公子得罪过你?”刚在椅子上坐定,我就立刻将我的疑问一股脑地抛了出去。这厢房关上门,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 忘尘端茶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将茶递到我的跟前,语调温柔,“喝茶吧。” 我顺手接过,抿了一口,抬头望向忘尘,半分猜测半分推断,“尘,你不开心,是不是因为他问我的名字?” “雪儿,”忘尘的声音伴着淡淡幽香在我身边缭绕,“女孩子是不可以直勾勾地盯着男子看的。” 我扑哧一声笑道:“尘,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老古董了,他长得好看,我才多看两眼的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分男女。” 忘尘不再说话,薄薄的唇紧抿着,黑眸微微眯起,乌黑的瞳孔转暗,深邃得望不见底,我的心没来由地跳快了几拍。 半晌,我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想了想,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尘,酒楼已客满了。”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可是目光还是一瞬不瞬地锁定在我的身上。 “吴掌柜的能力不错。” “……嗯。” “那个店小二不够机灵,遇事不知道想办法处理,只会求饶,我要解雇他。” “……嗯。” “那个……唉……”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副被你打败的表情,“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黑色的睫毛微微一动,他终于收回了目光,神色复杂的望向了窗外,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本来就与别人不同,在你眼中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否则你也不会说人人平等,男女平等了,可是……”他的脸色一变,那刚刚恢复的脸顿时又幻化为修罗般,咬牙切齿道,“那蓝衣公子真的有那么好看吗?好看到让你紧盯不放。” “啊?我哪有紧盯不放,”我矢口否认,笑眯眯地望着他,“尘,你这样子,还真像个妒夫,”顿了一顿,上下打量了他半晌,又道,“说真的,尘,你跟他比起来,还真是不分上下呢,若是你笑一笑,说不定比他更出色。” 他的脸终于缓和下来,忽然,他一把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心跳得好快,扑通扑通,连绵不断,他的声音不停的萦绕在我耳边,“雪儿,以后只看我一个人好吗?只看我一个人……” “好,”我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笑道,“不是只有你陪着我吗?我不看你,看谁啊。”我承认,我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你……”他眼中掠过一闪即逝的一丝悲哀,欲言又止,抱着我的手紧得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沉默了许久,他似要开口的时候,忽然一阵步履之声传来,他眉头一皱,放开我,坐回了原位。 “客官,小的给你们送酒菜来了。”房间外传来的居然是阿日的声音。 我怔了怔,忘尘已迎上去开了门,让他进来,放下酒菜,阿日坐到我对面,开心道:“小姐,公子,我们成功了,众人对我们的酒菜赞口不绝。” “真的吗?”纯然的喜悦爬上眉梢,我望着忘尘和阿日道,“那太好了,阿日辛苦你们大家了。” 直到此刻,我心情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我的明珠楼成功了,我成功了!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四章韩俊启(一) 怡芳院,羽城最负盛名的青楼。 这里的姑娘个个温柔美丽,落落大方,四大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然,最绝的,却是她们的花魁柳湘湘,不仅有倾城倾国的绝色姿容,而且文采出众,被人惊称为“百花仙子”。 在青楼中有自己独立别苑的人并不多,但柳湘湘却有,她的小院取名为“柳仙苑”。 晴朗夜晚,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满天星斗明辉可见。 此时,柳仙苑的厢房中灯光柔和而安静,靠窗的锦织软塌上躺着一位蓝衣锦袍的男子,卧榻旁跪有一侍女,正给榻上的人捶腿。 榻前不远处的矮几旁端坐着一名粉衣女子正抚琴吟唱,琴声悠扬,歌声婉转,绝美的脸上是甜甜的笑意。 一曲终了,蓝衣男子拍了拍手,成熟中又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略略扬起,“好一曲《凤求凰》,湘湘这是在向我表露心迹吗?” “爷取笑人家。”柳湘湘绝美的脸上飞过一丝红晕,一双秋水般的眼波柔柔地瞧向蓝衣男子,眼睛有几分羞涩,几分狂喜,几分躲闪,动人之极。 可此时蓝衣男子的脑中却忽然浮现了一双剔透晶莹,坦率自信而更多的却是清冷淡漠的眼眸……他甩了甩头,唇边漾开一丝笑意,语气温和地向柳湘湘招了招手,“过来。” 跪在一旁的侍女叩首一拜,很识趣地半蹲着身子退了下去。 柳湘湘见男子如此温柔地待自己,一颗心急跳中竟有着无比的欢悦与惊喜,外界传言她柳湘湘冷若冰霜,那是因为那些男人都不值得她为之展颜一笑,按压住心底的狂喜,她福了一下身,略作矜持道:“是,爷。” 柳湘湘莲步轻移地坐到蓝衣男子的身边,蓝衣男子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头轻轻在她的脸颊上印下一吻。柳湘湘白玉般的双颊瞬间浮起淡淡的红晕,娇羞地将脸埋入他的怀中。 蓝衣男子轻笑起来,“怎么还这么害羞?!”说着,他俯下头,脸缓缓压下,唇印上了柳湘湘的…… 柳湘湘的身子猛地一颤,双手紧紧地勾住蓝衣男子的颈项,低低的呻吟出声,似在邀约男子的进一步的侵略和占领。男子低吼一声,抱起她,迅速地往床榻走去,粉白的纱帐放下,遮掩了满床旖旎的春光…… “爷,你爱湘湘吗?” 男子没有说话,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何为爱?他只知道让这个女人吃好的,住好的,给她所喜欢的金银珠宝,这就够了,不是吗?因为女人不都是贪慕虚荣的吗? “抱紧我,爷,我……这身子,只能是你的!只有你能触摸与抱搂……不会再让别男人的肮脏留在我身上……爷,求求你……要……我……” “妖精!”男子沙哑的声音里已染满了****。 接下来,不再有任何交谈,屋里只余粗重的男声,婉转呻吟的女声,床榻摇晃的声音,两具密密不可分的身躯交缠成熊熊烈火,焚烧出亿万星芒的璀璨……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四章韩俊启(二) “当……,当……”已是二更天了,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整个世界笼罩在黑暗中,只余那一轮明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清冷宁静。 “许府?就是这里。” 我和忘尘一身青衣,青纱蒙面,站在一座豪华的大宅前,大宅两侧的红灯笼上印着“许府”两个字。我们同时提气,轻轻一跃,掠上屋脊,往院中张望,只见整座大宅的灯火早已熄灭,只有几盏挂在走道上的灯笼散着微弱的灯光,随风摇摆。 要说啊,我们之所以半夜三更的不睡觉来到这里,只因明珠楼开张第三天,就有人上门来捣乱,虽然那些捣乱的人都被阿星他们好好的教训了一翻,可是,要解决根源问题,就只能找到主谋,结果经过阿星连日来的调查,才知是隔壁飘香楼的东家许富贵搞的鬼,于是我和忘尘就只有到许府来走一趟罗。 今夜许富贵正宿在他八姨太的房中,我和忘尘避开守卫,悄悄地潜入院中,来到厢房前,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忘尘抽出手中的剑轻轻地划开里面的门闩,推门,率先走了进去。 第21章 “什么人?”里屋里一道低沉的男声低声喝道。 话音未落,忘尘已倏然欺身跃到那人的面前,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而我也迅速地点了睡在他里面的女人的睡穴。 眼前的这个男人,五十岁上下,方正脸庞,身形有些富态,正在我们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默默的打量着我们,看到两个青衣蒙面人还能如此镇静,也算是颇有胆量的人。 “许老爷,来,坐下聊聊。”我在八仙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向忘尘挥挥手,笑容可掬地对那男子道。 忘尘淡漠地收起了剑,许富贵故作镇定地走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淡瞥了他一眼,笑笑,不语,拿起桌上的杯子把玩起来。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他急了,沉不住气了。 我继续把玩着茶杯,却不看他,说话的语气带了几分兴味,“明珠楼这连续三天有人捣乱的事,许老爷不会不知道吧?” “砰——”许富贵刚拿起的茶杯一个没拿稳落在了桌上,他愣了半晌,忽地“咚“的一声跪倒在地,猛磕头,颤声道:“二位爷饶命,二位爷饶命……” 他面如土色,全没了先前那镇定自如的气势。唉,其实这也难怪他,这三天来,到明珠楼找茬的人,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手筋脚筋俱断,更有甚者是伤重未愈,至今昏迷不醒。 见他浑身颤抖不止,我嘴角一勾,脸上展开了一个无害的笑容,“许老爷,这是做什么?来来来……快起来,我们可是晚辈,怎么能让你跪着呢?”说着,还伸手去虚扶了扶他。 他慌忙的避开了我的手,连退两步,“求二位爷行行好,放过小的吧。”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忽地一亮,从怀中摸出一打银票递给忘尘,一脸谄媚,“二位是要钱吧,isuu書网这些全都给你们。”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家伙莫不是守财奴,怎么睡觉还把钱放在身上,真是有够变态的嗜好。 忘尘转头看着我,我迎上他的目光,微笑地点点头,这钱可是好东西,我向来是来者不拒,不要白不要。 见忘尘收了银票,许富贵明显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以为我们是明珠楼雇来的杀手。 “许老爷,”我闲适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打明珠楼的主意。你们许府上下一共一百零五口人吧。” 许富贵略略有些缓过来的脸色蓦地又染上了一抹惧色,额上冷汗直冒,哽声道:“二位爷饶命啊,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我无视他的求饶声,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一会儿,才道:“知道吗?明珠楼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拿捏的软柿子。” “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 我冷笑一声,猛地站起身,右手轻轻一抖,玄月剑从袖中滑出,瞬间出鞘,剑气冲天,寒光凛凛,转瞬间,剑花纷飞,将眼前的桌子劈得粉碎。 这一举动,让本就被吓得不轻的许富贵,眼白一翻,两腿一蹬,给吓得晕了过去。 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轻抚上额头,噘嘴道:“胆小还真小,害得我这么快就没得玩了。” 忘尘面无表情地揉了揉我的头,幽黑的双眸中竟隐隐有丝好笑的表情,我不由一愣,却见他将我手中的剑收入鞘中,轻轻地拉上我的手,柔声道:“走吧。”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四章韩俊启(三) 怡芳院,柳仙苑。 天色渐明,阳光明媚地跳进屋内,一名身着青衣,长相清秀的少年推门而入,走到床前跪下道:“爷,四爷和蒋公子他们来了。” “嗯?他们还真会扰人清梦!”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懒懒的声音却带着几分不悦,“知道了,带他们过来吧。” “是,爷。”青衣少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一道娇柔甜美的女声忽然自帐中传出,“爷,湘湘还没睡醒,湘湘还想睡。” “起来吧。”那道慵懒的语声再次响起,床动了动,一双晶莹白皙的手缓缓掀起帐子,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翻身下床,帐里的女子也连忙跟着下了床,从衣柜中拿出一套白色的衣衫为男子穿上,然后用白玉冠将男子的长发束好。 “爷,”柳湘湘睁着那双如秋水般勾人心魄的动人眼眸,深情款款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腻声道,“湘湘……” “下去吧!”他没有看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声音温和中却含着不容驳辩的威严。 柳湘湘柳眉微微一蹙,噘了噘嘴,撒娇着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那含笑的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寒芒,心中猛然一颤,哪敢再多言,连忙拿了件红色的衣物穿上,匆匆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屋外便走进来两名俊美的男子,一青一紫,青衣的那位斯文中见优雅,紫衣的那位全身上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见到他二人,柳湘湘连忙微微福了福身,又委屈兮兮地扁着嘴回头望了眼坐在八仙桌前悠闲自得的白衣男子,才悻悻地走了开去。 青衣男子和紫衣男子走到桌前坐下,白衣男子沏上一壶新茶,为每人斟上一杯,青衣男子接过,嘴角噙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俊启,为什么每次找你,你都在女人堆里转呢,整天莺歌燕舞的,还真是****多情,处处留香啊。”他顿了一顿,接着又道,“其实,娶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回去不是更好吗?我看那个施姑娘就不错,色艺双绝,真的是妻子的上上人选。” 白衣男子名唤韩俊启,他似笑非笑地望了眼青衣男子,挑了挑眉,道:“兆宏是来为施姑娘做说客的?” 青衣男子名唤蒋兆宏,他愣了一下,讪笑道:“那里,我只是为你着想而已,那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难找……” “既然她那么好,那你为什么不上门提亲呢?”韩俊启打断他的劝告,轻描淡写的掷回一句,顺利的阻住他的口。 蒋兆宏瞪了他一眼,“她的芳心可没寄托在我的身上。” “哦,”韩俊启口气慵懒,又含有几分调侃的意味,“兆宏的意思就是说,若是她对你有意,你便上门去提亲了?” “你……”蒋兆宏的脸开始慢慢发红,转头扯了扯静静坐在一旁品茶的紫衣男子,“阿武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紫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抿了口茶,才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俊启****成性,你还劝他娶妻,这不明摆着的事吗?免谈。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吧。” 闻言,韩俊启嘴角扯出一道动人的弧线,魅惑之极,“还是阿武了解我啊,人不****枉少年。”紫衣男子名唤卫祁武。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 “你们这么急匆匆地找我,有什么事吗?”韩俊启悠闲地品着茶。 “呵呵,”卫祁武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叹道,“我现在倒有点同意兆宏的话了。” “哦?”韩俊启挑了挑眉。 “你是应该好好找个妻子了。”卫祁武又笑了笑,“否则天天在这温柔乡里,外面天塌下来,你也不知道。” 韩俊启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的叹了口气,道:“到底是什么事?让阿武也产生了这种念头。” 卫祁武不急不慢地品了口茶,才淡淡道:“城东飘香楼的许富贵今晨举家南迁了。” 淡笑之声从韩俊启的喉中溢出,“阿武,这事也值得大惊小怪吗?” 卫祁武眉头一皱,正待说话,却被韩俊启猛然打断,道:“这许富贵连日来天天找人去明珠楼找茬,有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啊?你都知道。”蒋兆宏惊异地看着韩俊启,明珠楼他是素有耳闻,酒菜一流,服务一流,只是一直没抽得出时间去看看。 “还以为你这几日天天往明珠楼去,是为了见那绿衣姑娘呢。”卫祁武微微一笑。 “绿衣姑娘?”蒋兆宏笑了,笑得有些了然,“又有什么姑娘让俊启你上心了?” 韩俊启叹了口气,苦笑,“阿武,也许你说的没错,我真的是为那姑娘去的,可惜总也见不着。” 卫祁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悠闲地品起茶来。 又是一阵沉默。 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蒋兆宏放下茶杯,看着韩俊启问道:“俊启,你认为此事是明珠楼的人所为吗?” “八九不离十,”韩俊启陈述道,“虽然每次有人来挑衅,那掌柜总是一脸和气,赔礼又道歉,还奉上银子,但是第二日,总是能听到那些人被毒打一顿的消息,而且不是手残就是脚残。” “照你这么说来,应该就是他们。”蒋兆宏总结陈词。 卫祁武也点了点头,道:“你这几日在明珠楼有什么发现?” 韩俊启淡淡一笑,道:“一个圆滑世故的掌柜,两个身手不凡假扮夫妻的东家凌日和凌香,而且他们身上总隐隐有股杀气。” 蒋兆宏微微一诧,道:“真是奇怪的酒楼。那么,你认为是什么原因让许富贵吓成那样,连祖上的百年基业也放弃了呢。” 韩俊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们不是知道许富贵出城了吗?难道就没有问他原因吗?” 卫祁武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们的人当然有问过,不过他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似乎并不愿意多谈。” 第22章 韩俊启耸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了。” 卫祁武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韩俊启,又看了看蒋兆宏,“你们说这明珠楼会不会跟我们一直以来调查的那个人有关。” “这个……”韩俊启眼底的笑意立刻就消失了,随之取代的是一片肃然,“我不能确定,但是这个凌府真的是很不简单,我的人只要在凌府方圆三丈内,马上就能被发现,所以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院中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卫祁武拍了拍他的肩,道:“此事不急在一时,我看你的人不要盯得太紧,否则打草惊蛇可不好。” “这是当然。”韩俊启答道。 “那我和兆宏先离开了,烟花之地,我可不喜欢。” “呵呵,不喜欢,还来。” “这不都拜你所赐吗?” “……”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五章崖上多奇遇(一) 蝴蝶谷里,春天的庭院,一切都还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之中,露水在草尖上晶莹闪烁,不知不觉间沾湿了衣裳。远处有非常清晰的婉转鸟鸣,尽管有风,却不觉得寒冷。空气中有青草混合着花儿的芳香,随着朝阳的光线升腾弥漫,令人心怀舒畅。 算算日子,回来也该有五个月左右了,我的明珠楼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了,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羽城,成为达官贵人宴席的首选酒楼。 另外,我的“雪影阁”也正式成立了,负责人自然是尘。雪影阁实质上就是一个情报机构,专门从事情报搜集、加工、贮存、分析等活动,最后把收集来的情报已公开的或秘密的方式卖给他人。 雪影阁的成员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间谍,但又不完全是间谍,应该说他们的任务只是秘密的、刺探的或公开的收集这个王朝和周边国家的有权有势有名望的人的信息而已。 当然收集情报的地方很多,尤其是酒楼、妓院、赌场、茶座都已安插了我们的人。 我将雪影阁的总坛“雪影山庄”建在了羽城西门外不到三十里的凤凰山,那里地势险峻,山头广阔,有足够大的空间。但是忽然有这么一座庞大的建筑物出现,自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所以我让忘尘他们去寻青浪书生沈青峰。 此人独来独往,文采****,博学多才,能文能武,喜欢扮成说书先生,却是个棋痴,而且精通五行八卦阵,这才是我找他的真正原因,我要在整个雪影山庄的四周布上机关、阵法,一来让别人找不到山庄,二来也是为了确保山庄内成员的安全。 我将最后一口饭咽了下去,收起碗筷,抬头望天,云雾已散尽,蓝天白云清晰地印入我的双瞳中。 我轻轻勾起唇角,看来时间差不多了,其实那日,尘本来想跟我一起回蝴蝶谷的,却被我拒绝了,不是我不信任阿日他们,而是我更加信任尘,不知为何,是一种发至内心的信任,而且,我也希望他有自己的事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尘每两个月会回来一次,一是为我送日常所需,二是给我送账本过来,一本收入,一本支出,横行竖列的明细表一目了然,全是我教给他们的阿拉伯数字计算的。 说真的,我绝对是一个不称职的老板,我的心思根本不在酒楼上,而是研究我的各种丹药,尤其是凝魂丹。 我开心地笑了笑,看来,我运气不错,有几个值得信任又能干的人真是好啊,我可以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回到厨房收拾了一下,我背上采药的箩筐,手中还抱着一根长约一米,半径为十五厘米的原木,朝瀑布边上也就是我以前练功的那个峭壁的山脚下走去。 刚站定,我就把那根蔓藤缠绕在身上,一手抱着木头,一手顺着蔓藤爬到了峭壁上。 在峭壁上站好,我朝上看了看,今天的天气还真不错,我的天梯只差最后一根了,只要把这根插上,我就可以到这山顶上了。 尘如果在这里,我肯定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他从来不让我做危险的事情,尤其是这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粉身碎骨的事情,想都别想。呵呵,我心里一阵得意,幸亏他不在。 天梯实际上就是一根根长约一米,半径为十五厘米的原木,每隔两丈的距离,一根根深深的插入陡峭的岩石中搭成的悬空的梯子。为什么是两丈,因为我一跃,加上身体本身的长度刚到两丈的距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运丹田,纵身一跃,“一、二、三……”我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借助一根根木头往上跃,“……,一百零三、一百零四,”没想到这些天来,我居然插入了这么多的木头,还有这第一百零五根,就大功告成了。 我站在第一百零四根原木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气运丹田,令真气在全身运行一周,纵身一跃,把手中的原木深深地插入了岩石中。 “哗啦啦……”上面的碎石滚了下来,最后无声无息的跌入了深谷。 呵!大功告成,我终于到达了山顶,要不是这里是悬崖,我肯定会手舞足蹈起来。 抬眼望去,我的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原始森林,那些不知名的苍天大树,大概有好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树龄。 树木葱绿,树丫上还覆盖皑皑白雪,林间积雪颇深,白云如烟似雾。山谷里已是暖风和煦,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如此美丽的雪景。 一阵微风吹来,我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唉,真是失策,居然忘了多穿些衣服,这山上的温度跟谷中起码差了十几度。 我深吸了一口气,振奋了一下精神,给自己暗暗打气,加油! 沿着悬崖边缘缓缓地往瀑布方向走去,哇塞,原来瀑布的源头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河水在接近瀑布时,在一处大峡谷处突然折转向南,从悬崖边缘下泻,形成一条长长的白练,以无法想象的磅礴之势翻腾怒吼,飞泻至蝴蝶谷,轰鸣声震耳欲聋。我感觉整个悬崖都在抖动,不但壮丽,而且震撼人心! 再往远处看去,在离瀑布数千米处,可以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千年雪山,皑皑的雪峰犹如教堂的圆顶,气势磅礴,山峰那巨大的圆顶盖满了积雪,冰川向四周倾泻,形成了冰斗。河水的源头是河谷,河谷的源头是瑰丽的冰斗,河谷峭壁上有马尾瀑布倾泻而下,无数条马尾瀑布形成了这条大河。 从上往下看,蝴蝶谷就像一条绿色飘带,从公园的嶙峋地貌中穿过。雪峰,冰川,河谷,云海,组成世间难得一见的宏伟山景。 我彻底被这里的景色震撼了!如果不是为了找紫昙花,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到这山顶来,也永远不会发现原来身边还有如此美丽的景色。我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还是办正事要紧! “紫昙花长在悬崖峭壁上,喜寒,手掌那么大,深紫色……”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啊!我的眼前一亮,那里,在那里,在瀑布西面的陡崖峭壁上,一片,是一片啊!我差点高兴地跳起来,心中暗喜,也幸亏长在这里,要是在东面就是有十个我也别想拿到,除非有架直升飞机帮我飞过瀑布去……唉,扯远了。 我俯下身趴在悬崖上,刚要伸手去摘,又赶紧缩了回来,“叶有巨毒”我差点忘了。起身,从箩筐中拿出自制的皮手套,带上,轻轻地把它们一朵朵的摘了下来,放入箩筐中。 在山间我还采到了龙脉,银连,薄雪草之类罕见的草药。看着满满的一箩筐草药,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五章崖上多奇遇(二) 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我……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s”形的树干,人手掌形的绿色树叶,晶莹逷透,火红似血,樱桃般大小的果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那那那就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也是我梦寐以求的武林至宝——火圣果。 也就是说,我的心脉有救了。据说,这火圣果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吃一粒能增强三十年的功力,“一、二、三、四、五”我默默数了数,五粒耶,这次真是发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在做梦,不可置信地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啊——!”好痛,是真的!!我顿时大呼起来,“喂——!我找到火圣果了——!” 人们常说“乐极生悲”,此时就是我最真实的写照:“唏唏簌簌”从树上爬下两条一尺来长的小蛇,一金一银。 我一怔,颜色越鲜艳的蛇越毒。 真是笨啊!我暗恼地垂了一下自己的头,怎么给忘了,火圣果有两个守护神就是这金银二蛇。这下别说火圣果了,只怕小命都难保了。 右边是原始森林,左边是悬崖,前面是金银双蛇,后面是磅礴的瀑布,我被这自然界的一切危险的事物包裹在其中。我的宝剑、暗器一切防身的东西都纳在谷中了。这次真的要完蛋了!我该怎么办呢? 还没等我想出对策,金银双蛇已经有些按奈不住,欲向我爬过来,其实,我这人很怕软体动物的,尤其像蛇之类的动物,我更是惟恐避之而不及。 我浑身颤抖起来,是怕死吗?呵呵,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似乎越来越惜命了。它们真的爬过来了,我想向后退,可是怎么也移不动,怎么回事?我的手脚为什么不能动了,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般,不由得大惊,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心道:吾命休矣! 闭上眼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脑中骤然浮现出一个个的身影,苏老神医,金亦宣,忘尘,阿日,阿香……在这个世界,我似乎得到了很多,命运之神似乎非常眷顾我,给了我亲情,爱情,友情,让我体会了快乐,幸福,让我知道自己一样可以被人重视…… 时间就在我的回忆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过来多少时间,我觉得自己还活着,全身无痛无痒,迷迷茫茫地睁开双眼。 第23章 “啊——!” 金银双蛇……金银双蛇居然立在我的左右两边,定定地看着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从我的脚底蹿到了全身的每个细胞,我整个人瘫软地倒在地上。 金银双蛇乘着我张嘴的那一瞬间,“嗖”的一下蹿进了我的口中,滑入了身体,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意识仿佛瞬间被抽走,只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身子一会儿冷得像掉进冰窟,一会儿又热得如置身火炉。 我看见自己站在雪山顶上,四周都是积雪和冰川。好冷!不知那吹来的一阵微风,寒冷刺骨,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顿时全身哆嗦起来,没有路,难道我要冻死在这里?正在发愁时,突然,骤变! 我的全身像燃起了一把火,由里到外地烧了起来,瞬间热得直流汗,我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雪山上了,而是在一个大鼎中,鼎中的水越来越热,周围的人都看着我笑,难道他们要烹调我?想到这,我不由得一阵心慌,我拼命地叫“救命”,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猛地一惊,挣扎着跳起,大鼎,人,全都不见了!张眼一瞧,但见夕阳斜照,彩霞满天,已是黄昏时分。伸手拍了拍胸脯,虚惊一场,原来刚才是一场梦。 奇怪,我没死?翻身坐起,我一脸茫然,浑身上下摸了摸,两条活生生的蛇进入体内居然还能安然无恙!还真是奇了,怪了,想了想,还是先把把脉再说。 中食指切上脉搏,安静地一遍又一遍地把着,脉象平和稳定,筋脉通畅,没有异样。 也就是说……我不由得开心地笑了起来,火圣果……火圣果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高兴地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把散落在崖边的草药拾进筐中。 突变,陡生! 我猛地一下又跌坐在了地上,身体两边,像进入了两个世界,一边像掉进了冰窟,冰冷异常,一边像掉进了火炉,炙热难奈;一会儿又变成了一冷一热的气流在体内乱窜;过一会儿,又变成全身冰冷;再过一会儿又变成全身炙热。怪不得我昏迷后会有那种忽热忽冷的感觉,我还以为是做梦,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在电视里似乎看到过这样的情形,只要运功调息,似乎就能解决,于是我席地盘膝而坐,闭目,气运丹田,开始调元运息,渐渐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总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在正中。 我迅速起身,又把了把脉,脉象平和,暗道:这次应该没事了吧?!定了定神,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裙,快步地走到树下,摘下火圣果,留下一粒,将其余四粒用丝帕包好,放入怀中,接着将留下的这粒投入了口中,嚼了嚼,吞进肚里。 先前的饥饿感和疲劳感瞬间没了踪影,这简直太神奇,就像吃了仙丹一般。我觉得整个人一下子轻了很多,灵觉提高了,体内也充满了力量。正在得意时,忽觉小腹有股真气聚集,看来,又要调息了。 当我从禅定中醒来,刚睁开眼,就看见了夕阳好像跟我在同一个水平面上,散发着温和的光芒,那层次丰富的云彩在它的映射下呈现各种颜色,美丽异常。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从上面下来远比上去轻松很多,一盏茶的工夫,我便已经站在了山脚下。走到深潭边,用尽全力,是啊,我想看看自己的心脉有没有复原,结果跟我想的一样,胸口已不再疼痛,心脉也不再受阻,我狠狠地劈出一掌,潭中的水就像有无数个定时炸弹,“砰,砰,砰……,”的炸了开去,水也被激起数丈高……呵呵,三十年的功力果然不同凡响! 我心情愉悦地哼着小调往回走去,远远的好像看见一个人影坐在石凳上,难道是……尘回来了? 走近一看,顿时大大吃了一惊! 那是一名男子,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袭合身的白色轻衫,头顶的头发用一根银白色锦带束着,一头漆黑如绸缎班的发丝潇洒的垂于脑后,肌肤光洁无暇如同白玉,两道剑眉英挺俊秀,鼻子挺直如同雕刻,睫毛黑翘浓密。 整个人看起来,玉树临风,风采卓然,身上透着超然的气质,仿佛不似红尘中人,倒有点像来自天外的嫡仙! 眼前的这个人,不正是我的师兄金亦宣吗?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六章师兄的情(一) 金亦宣回来了! 意识到这个,我顿时欣喜若狂,提气纵身一跃,快速地向他掠去,一瞬间,便到了他的身旁。 金亦宣静静地垂着头,脸色苍白,双眼无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低头轻轻地唤道:“师兄……” “……”没反应。 “师兄……” “……”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我拧紧了眉头,心里越加忐忑不安,焦急地叫道:“师兄,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我是蝶儿啊……” 金亦宣的身子猛地一震,迅速地抬起头来,原本涣散毫无焦点的双眼突然被点亮,亮得惊人,灼灼生辉,他紧紧地盯着我,一瞬不瞬,里面饱含了狂喜、激动、惊愕、疑惑,还有很多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感…… 下一秒,我的身躯就被搂入一个宽广温暖却剧烈颤抖的怀抱,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清幽的芳草香气夹杂着淡淡的药草味。 金亦宣的手臂箍得很紧,我挣了几下都没能挣开,我的脸紧贴在他的胸膛,没有半分空隙,就连呼吸也困难了! 我用尽全力想挣出他的钳制,可是他的身子虽然颤抖着,但搂在我腰间的那只手一紧再紧,我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他折断了,而他的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 他俯下头,蹭着我的脖颈,将唇凑到我的耳边,颤声道:“蝶儿,真的是你!你知道吗?那天我回来看不到你,我有多害怕吗?我怕这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你……,我好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出谷,后悔为什么不早些回来,后悔没跟你说……我爱你。蝶儿……不要离开我好吗?一辈子也不要离开,因为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沙哑磁性的嗓音略带着哭意。 我趁着他有些放松的空档,找紧机会,手掌暗暗运气,轻轻地拍向他的右臂,挣脱了他的怀抱,哎呀,爽啊!我总算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对了,我这才惊觉的发现,刚才金亦宣好像嘀嘀咕咕地念叨了一大堆话……我晕!刚才只顾着脱离他的怀抱,没注意听,好像只隐约地听见“后悔”什么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心虚道:“师兄,你刚才说什么‘后悔’什么的?我……我没太听清楚。”说完,还呵呵干笑了两声。 金亦宣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挂着笑容的小人儿,她已经由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她肤色洁净清透,淡润莹莹,柳眉杏眼,眼神还是那样的明净清灵,犹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眼中总是那样自信、坦率、坚定、倔强…… 金亦宣看着她竟有些痴了,美丽的女子,在行走江湖的这些年来见过太多了,却从没有一个女子能像她一样给他这种感觉,空谷幽兰,空婉灵秀。 她,在他眼里,是最美的,无人能及!这就是他日日夜夜,时时刻刻记挂的人儿。 此刻她就在他的身边,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看着她,他就有一种幸福的感觉,那种幸福甜蜜泛滥在心底,好像可以把人溺死一般。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六章师兄的情(二) 看着金亦宣呆呆地望着我,一动不动,我心底浮起恶作剧的念头,不由得又想捉弄他一翻,我挑眉斜睨他,娇笑道:“师兄,认得我吗?” 金亦宣茫然地看了看我,点点头。 “那……师兄,我很美吗?” 金亦宣又点点头。 我忍住笑,故作吃惊地说道:“那……师兄,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觉得我秀色可餐,想把我吃掉?” 金亦宣习惯性地又点点头,随即恍然,喝道:“蝶儿,又戏耍我……” 我看着他不知是因为羞窘还是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终于忍不住哈哈爆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每次跟金亦宣在一起都觉得特别的开心。 金亦宣见我笑得喘不过气来,走了过来,扶我坐在石凳上,懈下我身上的箩筐,柔声道:“好了,别笑了,看你,泪水都笑出来了。”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至极,如同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至宝。 我浑身一震,这动作未免太暧昧了些吧!不过,金亦宣好像根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我枉自做小人了,不由得面上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我笑眯眯地道:“师兄,你还没有跟我说刚才你叽里呱啦的说了些什么呢?” 金亦宣怔了怔,眸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眼中有什么光一闪而过,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半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没什么。没听见就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嗯?”我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金亦宣,暗道:师兄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会跟我有关吗?后悔?到底后悔什么呢?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后悔的吗?唉,真是越想头越疼,算了,干脆别想了,如果他想说的话,早晚会告诉我。 “蝶儿。” 第24章 正寻思间,金亦宣温柔的语声忽然又响起,“这些天你去哪了?” 被他这么一问,我顿时得意忘形起来,拉他坐回凳子上,便将这些天的奇遇娓娓道来。 金亦宣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到后面是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待我说完,他激动的又站了起来,颤抖的双手握着我的肩膀,厉声道:“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如果……如果……”他已经有些语不成声了。 我看着他因担忧而有些怒意的脸,才知自己又说错话了,讪笑道:“师兄,你别这样嘛,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赛翁失马,焉之非福’呢?我这不是因祸得福了吗?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啊。”说完,我拽下他的右手,撒娇似地晃了晃。 “你呀……”金亦宣无奈地摇摇头,脸上的神色转为温和,眼里满是宠溺和怜惜,用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柔声道,“总之,以后蝶儿不允许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知道吗?” “好!”我狠命地点点头,忽然大脑里闪过一个念头,忙拉他坐回凳子上,问道,“师兄,你回来几日了?” “五日。” “啊?mygod!”我惊呼道,“那我岂不是在那山顶上最起码呆了五天?!” 金亦宣的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情,轻声道:“你才知道!” “那……师兄,”我寻思了一会儿,目光灼灼地射向他,嗫嚅道,“你该不会……在这石凳上也坐了五天吧?” 金亦宣愣了一下,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眉头一蹙,小心翼翼地问道:“担忧了我五日?” “……”仍旧沉默。 唉,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他一副没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样子了,原来全都是因为我。五日来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如果我不回来,那后果……想到这,我不由得有些后怕,师兄他……值得吗? 看着他满脸的倦色,心中一酸,寻思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粒火圣果,递到金亦宣的面前,柔声道:“这个给你。” 金亦宣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笑道:“这是蝶儿辛辛苦苦摘来的,还是蝶儿自己留着吧!” “把它吃了!” 金亦宣又是一愣,也许从没想过我会用命令的口气跟他说话,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我缓缓地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金亦宣一怔,失了神,就在此时,我忽然伸手点了他的穴,将火圣果塞进他嘴里,顺气拍下,瞬间又解开了他的穴道。 金亦宣一阵干咳,仿佛要把吞下去的果子咳出来一般,如玉的面色涨的通红,他顺了顺气,咬咬唇,说道:“蝶儿,你……”刚说到这里他面色异常,体内似就有一股真气在乱窜。 我见他盘膝而坐,调元运息,渐入忘我之境,心中暗道:这调息不知要多少时间,我还是先去查查误食金银双蛇的后果吧!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六章师兄的情(三) 回到书房,我把苏老神医的医书一本一本的放在书桌上,一看,我靠!十几本,那要找到何年马月!垂头丧气的跌坐在椅子上,轻闭上眼,想了想,暗道:这火圣果,我记得是跟疗伤之类的药记在一本上的,是那一本呢? 突然,灵光一闪。 第五册,最后一页! 我迅速地拿起第五册书,翻开最后一页,还真在这里,“火圣果,武林至宝,树高三尺五寸,果子晶莹逷透,火红似血,樱桃般大小,三十年一开花,三十年一结果,一粒能增强三十年的功力,终年有金银双蛇守护,金银双蛇,一热一冷,身有巨毒,二蛇通灵,食之,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百毒不侵!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就是说…… 我茫茫然回神,忽然发现金亦宣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身侧,我怪叫一声,一把抱住他兴奋地大叫:“百毒不侵耶,天哪,我以后就什么毒都不用怕了!” 这个结果未免太出人意料了,我战战兢兢的过了这么多天,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感觉幸福似乎有些来得太快了。 腰部和手臂忽然传来一阵灼热,我心中一惊,抬头看着金亦宣,待要开口说话,只见他迅速俯下身,只觉唇上一热,他柔软的唇紧紧贴着我的,轻轻啃咬,吸吮添砥。 他……他在吻我?!我不可置信地呆瞪着这张离我只有半寸的犹如仙人的脸。 他的右手扣住我的后脑,左手紧紧地环着我的腰,我的身体动弹不得,没有后退的余地。他的舌头轻柔却坚决地撬开我的唇齿,与我交缠在一起,直到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缓缓地放开我。 他缓缓抬头,温和而略带磁性性感的嗓音,轻轻地在我耳边回响,“蝶儿,真好,你没有拒绝。” 我的心猛地一震,抬头对上他黑亮的眸子,他的黑眸如熠熠闪光的钻石,明亮无比,他的脸已经恢复了平静,温和如昔,但他嘴角的笑容却是欣喜万分。 我看着他一脸幸福的表情,此刻的他是那样的性感迷人,我被他蛊惑了,完全沉醉于他的温柔中,无法自拔,我们静静地相拥着,对视着,良久良久,直到天荒地老…… 忘尘呆瞪着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男的俊逸如仙,女的空婉灵秀,两个都长得那样好看,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相配。 一对璧人,神仙眷侣! 他看到男子轻柔地吻着少女,他听到了“蝶儿,真好,你没有拒绝”的语声。 痛,怒,妒,全部泛滥开来,四处流窜,迅速侵蚀了他整个胸腔,全身的血肉。 手中的包袱,不知不觉中滑了出去,“砰”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的帐册也“哗啦啦”的撒落了一地,他忘记了去捡,他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和少女。 他的手紧紧地握起,一紧再紧。 听到重物落地“砰”的声音,我和金亦宣猛地一惊,迅速回了神,转头向门口望去,却见忘尘的身子瑟瑟发抖,一袭紫色衣衫随风轻舞,月光自他身后投下,周身上下泛起一层淡薄如雾的光晕,他就站在那里呆愣愣地看着我们。 月光下他的右手上正滴答滴答的鲜红慢慢地逸出,然,他浑然未觉。 我猛地一惊,大叫,“尘……”我一把挣开了金亦宣的怀抱,飞速地掠至尘的身侧,气愤地拽起他的右手。 紫色蝴蝶玉簪深深陷入了他手掌的皮肉中。 血,犹如泉水静静涌出,淹没了整只紫蝶。 心仿佛被什么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眼角有点湿润,我倒吸了一口气,哽声道:“你白痴啊……把自己弄伤了很开心吗?就算你不疼,别人还会心疼呢!” 说完,我从怀中掏出一瓷瓶,轻轻地取下他手中的玉簪,嗔道:“忍着点,会痛!”说着,我把瓶中的金创药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七章亦宣与忘尘(一) 金亦宣看着少女惊慌地跑向那紫衣男子,身子瞬间顿住,他呆呆地看着他们,那男子长得很好看,好看到让人一见就很难忘记,他全身上下都透着冰冷,不易让人接近,但当他看着他眼前的人儿时,却是满脸的柔情。 他,是谁? 他,爱蝶儿?! 蝶儿呢?蝶儿爱他吗? 蝶儿很在意他,很关心他?! 金亦宣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他嫉妒,他愤怒,他悲伤,可他又能怎样,蝶儿从来就没有真正属于过他。 金亦宣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幽幽地叹道:“蝶儿,不介绍一下吗?”声音是那样的轻,那样的柔,让人如沐春风一般,可还是没能掩饰主人淡淡的忧伤。 “啊?”我的身躯猛地一震,快速地转回身,对上金亦宣神色复杂的黑眸,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意,我迷茫了…… 我从来没有分辨过,对金亦宣和忘尘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只是知道,他们都很重要,非常重要。 其实我很怕孤独,只想有个人陪,而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只是希望有这么一个人,能时时刻刻的陪在我的身边,关心我,照顾我。 所以对于他们俩,我也许有爱情,也许有亲情,也许有友情,但是具体是哪一种情感,我却没有办法清清楚楚地分辨出来。此刻,若是真让我做选择,呵呵,我自嘲地笑了笑,真的没法选择…… “在下凌忘尘,想必这位就是雪儿的师兄,金亦宣金兄,幸会幸会!”正在我胡思乱想间,身后的忘尘已然抢先一步,自我介绍了。 金亦宣紧紧地盯着忘尘看了半晌,忽地一笑,向忘尘抱拳道:“幸会幸会,师父在信中有跟我提起过凌兄,这一段时间多亏有凌兄照顾蝶儿,在下在此谢过。”说着,也是一揖。 我看着他们两个这样说话真是别扭,什么“兄”来“兄”去,于是嫣然一笑,道:“以后就叫忘尘和亦宣吧,都是自己人,不需要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好。”金亦宣看着我笑道。忘尘也点了点头。 “师兄,”我看着金亦宣问道,“你刚刚说师父有写信给你,那你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吗?”苏老神医真是偏心,给金亦宣写信,却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一封。 金亦宣神情温柔地看着我,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在他刚出谷的时候收到过一封,后来他没有再跟我联系。” 我皱了皱眉,猜测道:“师父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金亦宣走到我的身侧,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第25章 他这是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我笑笑,对,应该不会有事。蹲下将地上的帐册捡入包袱中,系好,拿了起来,忘尘和金亦宣都伸手过来接,我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你们了,都到椅子上坐着吧!” 说完,我径直走到中间的椅子上坐下,金亦宣和忘尘依言也坐到了我的身侧。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世界沉寂得可怕!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为了驱散那莫名诡异的气氛,我干咳了声,清了清嗓子,笑道:“呆会儿我们开个party吧,一来为你们洗尘,二来庆祝我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灵药。” “party?”身边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我讪笑一阵,道:“就是洗尘宴和庆祝会了。” “好。” 又沉默了一会儿,我笑着从怀中掏出一粒火圣果,递给尘,“吃了它!” 尘对我向来都是言听计从,他接过,看都不看一眼,就塞进了嘴里。片刻后,他面色有异,体内似有一股真气在乱窜,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席地盘膝而坐,调元运息,渐入忘我之境。 谷中传来各种昆虫的鸣叫声,月明如玉,银辉映衬着夜空格外的明亮。风,轻轻地吹着,带来阵阵的幽香。星,稀稀的几颗,撒在天空的角落。 从书房里出来,金亦宣就一直沉默着,他嘴角挂着笑,但我知道他并不开心,他很介意我和尘的关系,我很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忙碌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石桌上摆着香酥鸡,八宝野鸭,罗汉大虾,杏仁豆腐,西湖醋鱼……七、八道小菜,四周也挂满了形状各异的灯笼,把整个院子照得透亮。 我和金亦宣刚在石凳上坐定,就见尘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纵身一跃,掠到了我的身侧。 “尘,感觉怎样?”我仰起头,看着他问道。 尘怔怔地看了我半晌,随即恍然,说道:“感觉身轻如燕,全身的饥饿感和疲劳感都消失了,体内似乎充满了力量。” “师兄呢?”我转头看着金亦宣。 金亦宣微微一笑,道:“就是这种感觉。”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尘刚一坐下,便紧盯着我问道。 “火圣果。” “什么?”尘浑身猛地一颤,紧紧地握着我的双肩,一脸难以置信的震惊。半晌,他似乎才回过神来,拧紧了眉头,质问道,“火圣果?你从哪来的?” 我心虚地笑了笑,尘要知道我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不知又要念叨到何时?肯定不能告诉他。于是扯开了话题,笑眯眯地夹了块鸡肉送到他的嘴边,“尘,来,尝尝看,这些可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中神色喜怒难辨,过了好半晌,他似乎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张开了嘴,我笑着将鸡肉送入他口中。 一道灼热的目光向我射了过来,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金亦宣,我夹起一块他喜欢吃的鱼肉,递到他的嘴边,笑道:“师兄也尝尝看,这可是我上次特意跟明珠楼的陈师傅学的。” 金亦宣微微一诧,唇边缓缓露出一丝笑意,张开了嘴,嚼了嚼,咽下肚,才道:“嗯……鱼肉鲜嫩,酸甜适中,没想到蝶儿的厨艺已如此精湛了。” 被人夸奖的感觉总是好的,我很高兴地笑了起来,“师兄……你过奖了,等你有机会到明珠楼尝到陈师傅的手艺,那才叫一流呢!” “在我眼里,最好吃的东西就是蝶儿烧的,无人能及。”他看着我,表情非常认真。 我呵呵干笑了一声,拜托,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暧昧。 尘默默地看着我们,不发一言,我暗吸了口气,瞥了眼他的手,递了个调羹给他,笑道:“手不方便,用这个吧。” 尘接过调羹,眸光仍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雪儿,我……” “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我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为他们每人斟上一杯酒,尔后,举起酒杯,起身,道,“来,庆祝我的身体恢复康复,庆祝我们的武功又精进了一步,同时为你们接风洗尘,今夜我们就来个,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醉不归!干杯!” “蝶儿”,“雪儿”,两道语声同时响起,金亦宣就要来抢我手中的酒杯,我轻轻一让,倏然笑道:“放心,我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今天这么高兴,就让我喝点吧,再说了,真醉了,不是还有你们照顾我吗?” 他们见劝不动我,无奈地也拿起杯子,“当”的一声轻响,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暗暗地吐了吐舌头,这酒还真辣,只觉似乎有把火从喉咙里烧起来,一直燃到肚子里去,看来,什么美酒全是骗人的。 清晰地感觉到两道灼灼的目光紧紧地凝在我的脸上,心里还真是有些不自在,不由暗叹一口气,垂眸凝神想了片刻,有了!我抬起头,朝他们笑笑,“给你们念首诗吧!不过,事先申明啊,不是我做的。”不待他们回答,便放声念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念完,我呵呵一笑,也不管他们是什么表情,继续道:“不好意思哦,似乎有点不对景哦,我们不用月影,也已经是三人了。”说完,又满上一杯,“来,我再敬你们一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我将手中的酒又一饮而尽。 “蝶儿!”金亦宣终于忍不住站起,抢下我的酒杯。 渐渐的发现眼前的男人分化成三、四个,我不喜欢!一把捧住他的脸,“不要变成那么多个,我都看不清楚了!你好像生气了是不是?其实我也不想啊,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啊?真的,我也希望你们快……” 我忽然顿了下来,只觉头好晕,身子软软地一滑,感觉有人伸手环住了我的腰,我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嗅了嗅,是淡淡的芳草味夹杂着药草的香味,这是金亦宣特有的味道,我喃喃地道:“师兄,我想睡了……”然后一下子,耳边便没了声响。 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天还没有大亮,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头还真痛! 忽然,门外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打斗声。我猛地一惊,心漏跳了半拍,难道是……急忙跳下床,拉开门奔了出去。 这这这……我顿时觉得浑身一阵冰冷,血液似乎已经冻凝在血管中,不再流淌! 金亦宣和尘的剑均已出鞘,凌厉的剑气冲霄,光华耀眼。金亦宣的剑术已达到如火纯青的地步,一剑既出,二剑随至,剑招迅疾无伦。 尘凌空掠起,足尖点地,动作轻灵矫健,巧妙的避开了金亦宣的剑,紧接着他的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 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只是在不停的变动,人慢慢地移动,剑锋却变动得很快,没想到他们的剑术竟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正是武功中至高无上的境界。 他们的剑与人合一,这已是心剑,他们的武功在武林中已是难逢敌手了吧!一瞬即过,剑招已变换了三十招。刹时,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两人同时出剑,都快如闪电。 那一瞬间,我只觉心里攸地一颤,紧握双手,指甲也抠进了掌心,我全身颤抖起来,不顾危险,奋力一个跃身,便向两人奔去! “蝶儿,小心!”打斗中的金亦宣首先发现了我,一声疾呼! 然,剑势已来不及收了! 两剑相交发出“叮”的一声响,我的手臂也同时伸了出去,剑光闪烁之中,“噗”的一声响,右臂中剑,顿时鲜血直流。 我顾不得疼痛,双眼紧张地望望这个又瞅瞅那个,厉声道:“不许决斗……”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黑,人已晕了过去。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八章亦宣和忘尘(二)(一) 再次睁开眼时,就看到两张突然放大的,近在咫尺的脸庞,满脸的担忧和紧张。我轻轻一笑,只觉手臂隐隐作痛,不过伤口已被他们处理过。 “没事。”我直起身,闭目打坐调息,刚才只是过于紧张,真气乱蹿,才会晕过去。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我的身体已恢复了体力,深吸了口气,缓缓地收回手,睁开眼,抬眸,对上两双灿若星光的黑眸,微微一笑,“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没事,”顿了顿,“不过,你们……却有事?” “我们有什么事?”金亦宣和尘不加思索地同时脱口而出,话毕,他们尴尬地相互望了望,又同时疑惑地转头看向我。 我站起身,挑眉斜睨他们,似笑非笑,“不知道吗?” 金亦宣和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旧是不明就里地对我摇摇头。 我冷然一笑,声音也蓦然变得冰冷,“为什么要决斗?为什么要拼个你死我活?活着不好吗?死能解决一切吗?” 金亦宣眸光闪了闪,“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蝶儿,你误会了!” “是啊,雪儿,你误会了。”尘紧接着道。 “误会?”我皱了皱眉,把眼一横,冷声道,“我亲眼看到你们用剑指着对方,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样子,这是误会?那么请两位告诉我,什么才不是误会?” “蝶儿,”金亦宣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黑眸中有丝淡淡的笑意,“昨天我们不是都吃了火圣果吗? 第26章 所以我和忘尘就切磋一下,看看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的神奇,并不是你说的什么决斗?什么生死相搏?” 是吗?我歪着脑袋,看了看这个,又望了望那个,正在思索着他们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是啊,雪儿,我们真的是在切磋武艺!”尘补充了一句。 嗯?这两个家伙是在唱双簧吗?怎么才一个晚上的工夫,他们俩就一个鼻孔出气了,还真是奇怪叻!紧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似乎……好像真的错怪他们了,他们刚才虽然剑招精妙,变幻莫测,但的的确确没有半点杀气! “蝶儿。”金亦宣又唤了我一声,语声中有着淡淡地担忧。 “师兄,”我转头看着他,讪笑道,“也许真的是我误会了,但是,以后比武可不能真刀真枪的,刀剑无眼,伤到谁都不好。” “雪儿也知道刀剑无眼吗?”尘紧盯着我的手臂冷冷道,巨大的伤痛和愤怒在他的眼中汹涌翻滚。 完了!撞到枪杆子上了!我曾经答应过他们要好好保护自己,结果才过了一个晚上,又让自己受伤了!偷偷地瞥了他们一眼,他们的脸色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看。 “呵呵,”我心虚地笑了笑,强辩道,“那个,当时也不能怪我啊!在那种情况下,是人都会是我这种反应的嘛,我当时也是太急了一点,怕你们有事,所以就……”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我自己也听不见了。 “好,就算是这样,你不会开口叫我们停下来吗?你说什么我们都会听的。”金亦宣的声音发颤,透着无限的疼惜与恐惧,“如果当时我和忘尘不是硬生生地将剑势收住,你……” 我惭愧地垂下头,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我也知道自己当时是欠缺考虑,脑袋似乎一下子短路了,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地想分开他们,结果…… “雪儿,”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悲凉,“你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置于危险中呢?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有事,我……” “对不起。”我勉强地扯起一抹笑容,“以后不会了,我保证。”最后一个字刚落下,我已被尘瞬间抱入怀中,我心中一慌,想推开他,反倒被他搂得更紧。 半晌,他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上次问我,这些年来,有没有真正想要的东西?那么,现在我告诉你,只要你平平安安地活着,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是我这一生唯一想要的。”说完,他蓦然放开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我只觉眼睛有些湿润,似有滚烫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我愣愣地看着尘的背影,他的背影挺拔俊秀,却隐隐透着一丝落寂和苍凉。 忽然一双大手自身后环上了我的腰,我的后背随即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还是那芳草味夹杂着淡淡药草的香味。 我站着没动,任由金亦宣抱着,他将脸埋在我的发丝间,温暖如春风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蝶儿,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永远……” 我深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他们说的很委婉,可是我又如何不知呢?爱吗?我还可以爱吗?曾经的伤痛虽然努力地在忘记,可是它毕竟发生过,无论我如何逃避?如何不去想它?可是,它终究还是发生过,我嘴上说不在乎,无所谓,其实,最在意,最在乎的人却还是我自己。 唉,算了,别想这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顺其自然吧。轻轻地拍了拍金亦宣的手,我盈盈笑道:“师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给你承诺,因为承诺这种本身就没有实质上的意义。 金亦宣抱着我紧得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沉默了许久,他似乎轻叹了口气,道:“只要你好好保护自己,那我就放心了。”他的声音依旧悦耳,却蒙上了淡淡的忧伤,我知道我还是不可避免地伤害了他。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八章亦宣和忘尘(二)(二) 春风拂面而过,带着阵阵的幽香,抬眸远望,谷中早已是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犹如一位盛装的美人。 “尘,你在吗?”和金亦宣分手后,我便来到了尘的房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门内没有动静,我心有不安地正准备使力把门推开,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尘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可是他的眼中却极力地在掩饰伤痛和悲哀…… 我的心口猛地就是一缩,似乎被什么紧紧的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突然,尘蓦地将我拽进了屋里,随即耳朵里就突兀地听到门闩插上的声音。 我心下一惊,猛然回头,就看到高大的黑影笼罩在身前,“尘……呜……”未说完的话语彻底消失在封住我声音的唇舌间。 我身子一僵,立时石化在了原地,脑中嗡嗡一片,忘了如何反应?半晌,我的神思清明了一下,刚想推开他,忽然想到若是这样推开他,会不会伤害了他?何况我似乎也不讨厌这个吻,于是没再抵抗,还顺手揽住了他的腰。他的身子骤然一紧,吻得更加深入。 我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直到我的唇变地灼热而柔软,直到我无法自拔地沉浸在尘无止境的温柔和爱意中,直到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我蓦地清醒了过来,猛地一把推开了他…… “雪儿。”尘有些胆怯,小心翼翼地唤了我一声,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眼中的****仍未退却。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笑眯眯地道:“愿意跟我谈谈吗?” “雪儿,我……” “尘,”我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很关心我,我受伤你一定很心痛,所以,此刻,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自己受伤,更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中,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尘如黑夜星空般灿烂清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半晌,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再受伤。” 我轻轻一笑,“当然,我保证,但是你也不许再做傻事,不许再弄伤自己,好吗?” 尘笑……笑!尘笑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尘的脸颊上现出得那两个不深不浅刚刚好,好看的要人命的酒窝!原来他的笑是如此的迷人,迷死人不偿命! 见我目瞪口呆,尘又是一笑,道:“雪儿,从现在起,为了你,我要学会笑。” “呵呵,”我尴尬地笑了笑,眨了眨眼,看着尘,“尘,你……谢谢你。啊……”忽然我想起了找尘的目的,大惊,“哎呀……,糟了,快走,师兄还在书房等着我们呢!” 话音未落,我已拉着他往书房跑去。 话音未落,我已拉着他往书房跑去。 话音未落,我已拉着他往书房跑去。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八章亦宣和忘尘(二)(三) 夜已深,春虫的鸣叫声时时传入我的耳内,抬头望天,星空灿烂夺目,月明如水。我展开双臂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放下手中例行检查的账册,扭了扭脖子,揉了揉脑袋,幽幽一叹,道:“总算是看完了,这一天都耗在这上了。” “知道累了?”金亦宣的手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我瘪瘪嘴,白了他一眼,唉,也难道他会取笑我,这全是因为今天早上我看到尘带回来的账册,就想马上知道明珠楼最近的情况,所以就废寝忘食地要将账册看完,当下才会工作到深夜,累个半死。 尘默不作声地起身站到我的身后,帮我揉起了太阳穴。我闭上眼,舒服地享受着…… 现在明珠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近两个月每月的净利润都已经达到了一千两,真是令人欣慰的数字。还有各地慕名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位子紧张,都已经到了要提前五天预约的地步。看来,我开分店的计划要提前了。 尘最近也请了不少新的员工,经过严格的筛选,都签了死契,说白了就是“生是明珠楼的人,死是明珠楼的鬼,终生不得脱离明珠楼”。这些人实际上也是陈师傅,吴掌柜,账房先生的接班人,当然接的不是羽城的明珠楼,而是将成为下一个分店的负责人。 此刻发现尘还真是一个做生意的料,天生的商人,有他这样的帮手,我这个翘脚老板做得还真是名副其实了。想到这,我不由得抿唇笑了笑。 “蝶儿?”金亦宣忽然凑近我,呼出的热息全都喷洒在我的脸上,我的心忽然跳快了一拍,脸颊似乎开始有些发烫,“想什么呢?这样开心?” 真是的,没事干嘛靠这么近,我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明珠楼接下来的发展趋势和发展方向。” “哦?”金亦宣扬眉,闲适地靠坐在椅背上,声音有些兴味,“那么,想好了吗?” 我轻瞥了他一眼,想起尘还站着,于是招呼尘坐下,才回头回答金亦宣的问题,“有了一个雏形,不过要等找到青浪书生再说。”我顿了顿,转头对尘道,“对了,尘,你这次怎么提前回来了?是不是有青浪书生的消息了?” 尘浅浅一笑,“是。” “真的?”好消息来得太快,总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尘点点头。我蹙眉,嗔道:“那你不早说!” 尘面上一红,有些尴尬地说道:“对不起,一下子给忘记了。” “青浪书生?”金亦宣疑惑地看着我们,“你们找他做什么?” “师兄,以后有空再跟你说。” 第27章 我欣喜道。 “叫我宣。”金亦宣目光灼灼地射向我,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明思议的光泽。 我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又幡然醒悟,我一直叫忘尘为“尘”,叫他为“师兄”,这显得有些生疏,若叫“宣”就亲近了很多。于是,我笑了笑,“宣。” 金亦宣身子微颤,眼睛亮得惊人,脸上的表情也丰富多彩,他激动地抓起我的手,欢喜道:“蝶儿!” 我动了动,想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却被他拽得更紧,算了,爱拽就拽吧,反正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尘若有似无地瞥了眼我和金亦宣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不动声色地笑道:“雪儿……,青浪书生,现在在兖州。” “兖州?”我微微皱眉,说真的,在这里,我总共没认识几个地方,“在哪?离我们有多远?” “骑马要六天。”金亦宣答道。 “什么?六天?”我一惊,大叫,“我靠!那不要累死人的,要是有飞机就好了,要不?火车也行。”又在胡言乱语。 “飞机?”宣皱眉道。 “火车?”尘不解道。 我呵呵干笑了一声,摆了摆手道:“你们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好了。”随即马上扯开了话题,继续道,“对了,我记得青浪书生到一个地方会逗留十五天,现在几天了?” “已是六天了。”尘道。 “六天?”我凝神想了片刻,“那么,明天我们就出发。”我边说边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却忘了还有一只手在宣的手中,结果一个趔趄,跌进了宣的怀中。面上一红,刚想从他怀中站起来,他却一弯腰将我凌空抱了起来。 “啊……宣……”我惊叫了一声,刹时脸色通红,嗔道,“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金亦宣俯头望着我,微微一笑,柔声道:“不是累了吗?我抱你回房啊。”他的眼神似乎不容我拒绝。 怎么办?怎么办?正待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听尘清冷的声音响起,“雪儿,亦宣,早些休息,我先回房了,明天见。”说完,他静静地瞥了我一眼,眼眸无波无澜,随即决绝地转身离去,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缓缓地闭上眼,把脸深深地埋入宣的怀中,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芳草夹杂着药草的香味,嗫嚅道:“宣……,你和尘没事吧?” “傻瓜,”宣俯下头轻轻地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没事,别想太多了。” “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我打了个哈欠,在他的怀中蹭了个舒服的位子,迷糊糊地居然睡着了……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九章棋迷沈青峰(一) 明媚的阳光爬上了花梢,暖暖的微风拂面而来。 我,宣,尘,阿星,阿梅,五人五骑,急如流星闪电,飞奔在一条通往兖州的碎石铺成的大道上。这条路行人甚少,但修筑的却整齐宽阔,两旁插柳植花,风物宜人。阿星和阿梅是在羽城跟我们汇合的,因为兖州在羽城的北面,去兖州必经羽城。说道这阿星,倒值得提一提,据说他在杀手盟时有“智多星”之称,虽说武功在尘、阿日、阿月他们之下,可随机应变能力却是他们中最强的,而且模样也是少见的俊朗,所以我第一眼看到他便也记下了。 一路上我们为了赶路,过的是“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日子,所以此刻,我只想快点到达城里,好好地休息休息。 “我说宣,”我放慢了马速,顿觉全身每处的肌肉都酸痛得快散架似的,语气自然也好不起来,“你不是说六天就可以到吗?” 见我放慢了速度,他们四个也慢了下来,宣策马到我身侧,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蝶儿,翻过前面的那个山头,再走二十里的路程就到了。” 山头?我抬眼望去,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绿草青青的小山坡,应该就是他所谓的山头吧。 “你的意思是马上就到了。” 宣笑笑,“是的。” 我的心情刹时大好,笑颜如花,“那就再快一些吧!不然,我的肚子就要唱空城计了。”说完,一抖绥绳,当先纵马急驰。 将近正午时分,我们终于赶到了兖州,兖州只是一个小县城,并不大。宣带着我们到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栈投宿。 酒足饭饱后,我们来到了“茶香居”,上了二楼的雅间,这雅间的位置不错,撩起帘子来,就可以看到整个一楼大堂,我们要了一壶信阳毛尖。 我端起茶杯,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随即搁下,指着楼下一位身着灰衣,坐在大堂中央的四十开外的高瘦潇洒的书生装扮的中年男子,望着阿星问道:“他就是青浪书生?” “是。”阿星恭恭敬敬地答道。 这时,听到楼下有茶客道:“说书的,最近江湖传言有藏宝图现世,不知是真是假,你给我们说说吧。” 我一听,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藏宝图?空穴来风未必是真啊!就算真有藏宝图,真有宝藏,这宝藏也是不能要的。以前在武侠小说里看到,哪一个藏宝的地方不是机关重重,危险万分,去取宝藏的人又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武林又要有纷争了。想到这,我轻叹了一声。 “说到这藏宝图啊,还真有其事。”青浪书生一句话刚说完,整个大堂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等着他往下说。 青浪书生锐目四扫,轻轻一笑,接着道:“不过……只有半张藏宝图,现在在‘蜀天堡’堡主白玉笙的手中,至于另外半张呢?至今下落不明。” “那……蜀天堡现在岂不是很危险。”不知是哪位茶客紧接着说道,他也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不过马上就被推翻了。 “怕是谁活腻了?!”一个茶客忽然站了起来,“蜀天堡诶,四大武林世家之首,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上门挑衅!” “就是,就是……” “真是不想活了还差不多。” ………… 一干茶客纷纷随声附和。 我好笑地摇摇头,把玩着茶杯,对于蜀天堡我还是有所了解的,跟羽城的天下第一楼齐名,在江湖上都很有威望,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外界流传,只要有江湖纷争的地方,就会有蜀天堡。他们的堡主白玉笙,武功高强,剑法一流,为人乐善好施,交友广泛,无论是朝廷中人还是江湖中人都会对他礼让三分。在这武林四大家族中,惟有楚尘山庄已不再管江湖中事,完全变成了商人。 “阿星,”我忽然抬头望向阿星,笑道,“去把清浪书生请来,要客气有礼貌,不许强来,知道吗?” “是。”阿星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阿星果然将那中年男子带了上来,刚踏进们,中年男子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淡漠,缓缓地开口道:“是几位找老夫?” 我展颜一笑,指着对面的位子对他说道:“先生请坐。” 他笑着落座,端起阿梅为他准备的茶,慢条斯理地揭开盖子,拨弄了一下水面的茶叶,吹了吹,一口一口地饮了起来,明明心中有很多的疑问,脸上却还是一派泰然自若的神情,不愧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 “青浪书生能文能武,英雄气概,胸怀宽广,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说着,我欠身一揖。 他心中一怔,握杯的手抖动了一下,温热的茶水洒在了桌上,看来,他是青浪书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我……勿需近一步的证明。 “啊呀,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阿梅还不快些帮先生擦擦。” “不必了,”他抬手阻止,神色淡然,眼中却是戒备的神情,“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呵呵……”我低笑一声,目光灼灼地射向他,“先生莫惊,我们并无恶意。” 他淡瞥了我一眼,视线转向宣,瞬间变得深邃,“这位想必就是当今武林的后起之秀,誉满江湖的‘玉面神医’金亦宣,金公子吧!” 玉面神医? 我愣了一下,虽感意外,但不吃惊,毕竟以宣的本事,早晚能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斜眼瞥去,但见宣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经紧张地捏成团,我悄悄把手伸过去拍了拍,神色温柔,“玉面神医,很好听的名字,原来宣已经誉满江湖了。” 听到我调侃的语气,宣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眼中虽还有几分忧色,可神色已舒展许多,“蝶儿,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觉得这些都是虚名,所以……” “宣,”我嫣然一笑,打断他的话,道,“我明白,我理解,反正你也说了,是虚名嘛,那么,对于我而言,只要宣你平平安地陪在我的身边,这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不是吗?” “蝶儿,”宣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他忘情地伸出手细细摩擦我的脸颊,亲密暧昧,“有你,真好。” “咳,咳……”阿梅故意干咳了两声,宣像被火石烫到似的,顿时醒悟过来,急忙收回手,面上一红,神色尴尬。 呵呵,我都不脸红,你脸红什么!摇了摇头,回头,却见青浪书生诧异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我和宣的身上,我调皮一笑,道:“让先生见笑了。” 青浪书生眼中神光一闪,凝视了我半晌,才淡淡开口,“姑娘若是问藏宝图的事,那……还是请姑娘另寻他人,告辞!”说完,就准备起身。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十九章棋迷沈青峰(二) “先生莫急!”我连忙开口叫住了他,见他又坐回了位子上,才笑眯眯地摇头道,“藏宝图? 第28章 我没兴趣。” 他微微一诧,不到片刻神色便又恢复如常,“姑娘,究竟找老夫何事?” “也没什么。”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顺手接过阿星递给我的画卷,放到青浪书生的面前,道,“先生请过目。” 青浪书生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接过,摊开一看,赫然入目的是四个大字“楚汉河界”和横七竖八的方格。 他微微皱眉,一脸茫然,道:“这是何物?” “棋盘。” “棋盘?”他更加不解,“这似乎有点像九宫图。” 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他说得没错,这棋盘就是一个九宫图,转头接过尘递过来的紫檀盒子,那里面装的是中国象棋,在我知道青浪书生是个棋迷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 象棋是我爸最喜欢的娱乐,他甚至为了下棋连饭都会忘了回家吃,所以我也耳濡目染的喜欢起来,在读书的时候,我还参加过象棋比赛,拿过第一。 我将棋子一枚枚地摆在棋盘上,我爸曾经说过,一盘棋下来,就像打了一场战役,无论是三十六计,还是孙子兵法都能应用于其中。 沈青峰坐在了我身边的位子上,看着我和尘对弈,厢房中,只能听到忽浅忽重的呼吸声,棋子落下的啪啪声。 每一步棋,每一个棋子,都蕴藏着杀机,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棋局,而是一场如战争般的场面。过关斩将,步步为营;声东击西,隔岸观火;运筹帷幄,举手无悔。 “马八进七,马后炮,将军!”随着我将棋拿起放下“啪”一声响,就如我当初在比赛上一样,从容淡定,“尘,你输了。” 厢房中瞬间静了下来,仿佛周围的空气一下子被抽走了一般。 “蝶儿,你这是什么棋?”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是宣,我还以为是青浪书生呢。 “象棋。”我朝宣笑了笑,转头望着青浪书生,见他垂着眸,看不到他眼中的一丝表情,不知在沉吟些什么,不过面色似乎有些凝重。 “先生……”我轻唤了他一声,“先生……” 他身子动了动,茫茫然地抬起头,忽地眼睛一亮,灼灼地射向我,急道:“姑娘,这是什么棋?” “象棋。”我笑笑,你总算回过神来了,“先生以为如何?” “妙哉,妙哉!斗智斗勇,步步为营,每一步棋子都奥妙绝伦,姑娘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精妙的布局,如此狠绝的打法,这一盘棋下来,老夫就像看到了一场战役,一场诱敌深入的战役,姑娘,这象棋是老夫生平第一次见,是你想出来的?” 我品了口茶,淡淡一笑,道:“不是,是一位世外高人教与我的。” 他看了我一眼,知道我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话锋一转,淡然道:“姑娘找老夫所谓何事?只是让老夫看这么一盘棋吗?” 我笑笑,“雪儿素闻先生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九宫之变,五行八卦更是精通无比,所以……”我顿了下来,欲言又止。 “姑娘请明说。”青浪书生笑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道:“我知先生好棋如痴,故想将这象棋教与先生,先生可以将此流传于世。” “丫头,不必拐弯抹角,请直说目的。” 丫头?我心头一喜,称呼似乎近了几分,是不是……我笑道:“其实对于先生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我新造的庄园四周、园内,布上机关、阵法。” 青浪书生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微微颔首,莞尔一笑,道,“先生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我给您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我们会在‘祥福客栈’里等候先生的大驾。” “不必考虑了。” 什么?我猛地一惊,被拒绝了。 青浪书生见我脸色煞白忽然笑了起来,“丫头,我的意思是不用考虑了,我同意。” “啊?”我又是一惊,噘嘴道,“拜托先生,说话不要说一半好吗?我三魂七魄,只剩下两魄了。” “哈哈……”青浪书生忽然仰头开怀大笑起来,“你这丫头还真是有意思。若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沈叔吧。” “好啊,”我回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沈叔以后就叫我雪儿吧,凌雪儿。” “雪丫头。” “啊,呵呵……”我笑了笑,“好啊,沈叔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我为他又斟上一杯茶,青浪书生饮了一口,伸手指了指尘、阿星和阿梅,问道:“这三位如何称呼?” “在下凌忘尘。”尘抱拳自我介绍道。 “在下凌星。”阿星接着道,随即阿梅也道,“凌梅。” “哦?”青浪书生诧异地扬了扬眉,回头望着我,笑道:“都姓凌,不知跟雪丫头如何称呼?” 我调皮地眨眨眼,笑道:“我们是一家人,似朋友,似亲人。” 青浪书生沈青峰“呵呵”笑了起来,道:“雪丫头,家居何处?” “羽城凌府。” “大户人家?”沈青峰接着问。 我故作神秘地一笑,道:“沈叔去了就知道。” “雪丫头,”沈青峰叹息道,“老夫喜欢四海为家,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停留很长时间。” “沈叔,”我笑着打断了他要说的话,道,“等你去了凌府,就不会想要走了。”我对那里太有信心了,那里充满了爱,充满了欢乐,充满了幸福(奇*书*网^.^整*理*提*供),孤独太久的人都会喜欢那里。 沈青峰笑了笑,不置可否,因为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将来会怎么样?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身,抱拳一揖,道:“雪丫头,金公子,各位,老夫先行告辞了。” “沈叔,你什么时候跟我们回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住他,他转头朝我笑笑,“三日后。” “为何?” “因为再过三日,才是十五日。” 咦?他这习惯还真是够怪异的,算了,三日就三日吧,我盈盈笑道:“那么,沈叔,三日后见。” 他点点头,“好。”一个“好”字,让我这几日来揣揣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二十章明珠楼风波(一) 天刚蒙蒙亮,四周山川树木仍是静悄悄的,通往羽城的官道上却已响起了马蹄声,便是我们和沈青峰六人六骑。来的时候是忧心忡忡,软硬的办法都有想过;回的时候却已然是心情愉悦,万事ok。 此刻的风,是温暖的;阳光,是柔和的;路上的景物,是亲切的;就连这骑马也不再是痛苦的,而且还产生了一种自由飞翔的感觉,果然,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特别的顺眼。 一路上,我给沈青峰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的凌氏家族的成员;介绍了我的凌氏慈善机构,和建立机构的主要目的;还有在建的“雪影山庄”。 他被惊得一愣一愣地,眼中又是激动又是不敢置信,他说我的想法很新奇,他说我一个二八年华的花季少女怎么会想到要救助那么多的人?他说我的才华、思想、智慧、胆识,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他说我的授业老师有几个,他们都是谁?他说我怎么小小的年纪城府心机如此之深,就懂得算计?他说如果当时他不是自愿跟我走,是不是也会被我硬带走? 当时他问了我那么多的问题,但我只回答他最后一个,当初带上阿星、阿梅来兖州,就是怕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直接把他打包带走。至于其他的问题,我怎么回答他,难道让我告诉他其实我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我是来自千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的一抹幽魂,我的什么奇异思想,什么才华智慧在二十一世纪随便拉一个现代人都会,这种天方夜谭的故事讲给任何一个正常人听都不会相信,没准反倒惹出祸端。 所以我没有说,只是给他介绍了明珠楼,那时他的神情莫测,对我的态度居然恭敬了起来,天哪,我可不想再要一个属下了。不过这次他也终于住了嘴,不再问我任何问题,我才舒了口气。 唉,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宣也给震住了,这些日子重聚以来,我一直也没时间跟他说我在外面做的事情,这次跟沈青峰说,也相当于跟他说了一遍,自那以后,他看我的眼神益加的炙热。 六日后,将近正午,我们终于回到了羽城,骑马缓缓地驶进城门,我四处望了望,阔别近六个月的羽城,仍是那么繁华、喧闹、繁荣昌盛。 “大家都饿了吧?”我放慢了马速,“我已经让阿日留位子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他们五人纷纷地点了点头,都很高兴。 走到最繁华的东门大街,快到明珠楼的时候,却见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像是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们,他们拼命地逃命似的。怎么回事?我诧异地看着路人,刚想拉一个人来问问,却听不远处的明珠楼传来了“叮叮当当”的打斗声。 我大惊,凌空一跃,翻了三个跟头,掠到了明珠楼的门口。 这是什么状况啊? 整个一楼大堂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都翻倒在地,顾客早已没了踪影。阿香左臂的半只胳膊裸露在外面,身上还披着阿日的外套,阿日则和五名壮汉在打斗。 在大堂的楼梯口,却站着一位二十二、三岁,长相俊美的锦衣公子,正一脸淫笑,不怀好意的紧盯着阿香。 阿香则用恨不得杀了他的眼光看着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那锦衣公子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不过,那锦衣公子看到阿香这样看他,反倒不以为然笑得更加猥琐。 第29章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应该是那锦衣公子想调戏阿香,被阿日发现,然后就打了起来,但是,奇怪的是阿香的武功应该也算高强了,怎么会被那家伙撤掉衣袖呢?想来那锦衣公子的武功也不弱,否则阿香不会光站着看,而不上去帮忙。 我拧紧眉头,脑子非快地旋转起来,这锦衣公子白长得这么一副好皮相了,从他的衣着看来,应该是非富即贵,得罪了这种人,我们的明珠楼以后在羽城,不,应该是在整个觐阳王朝都很难立足。那我该怎么办呢?这吴掌柜也不知去哪了?想找个人问问也找不到。 转头再看看现场,阿日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看来,那锦衣公子的几个跟班的功夫也不弱,想到这里,我咬紧了下唇,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牺牲掉明珠楼,牺牲掉阿香、阿日他们的。那,到底怎么应付眼前的状况呢? 唉,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一吸气,冷冷地喝道:“都给我住手!”话音刚落,果然,打斗中的人全都停了下来,所有的人先是一惊,随即都转头望向我。 “小姐。”阿香率先反应过来,惊喜地看着我叫道,没等我回话,她转身向我扑了过来,幸亏宣和尘在身后扶了我一把,否则我就要被阿香扑到在地了。 我一手将阿香抱住,稳住她的身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道:“阿香,你没事吧?” 阿香看着我满是担忧的眼眸,感动地说道:“小姐,我没事。” 我笑笑,抓起她的手臂看了看,她反握住我的手,眼中浮上点点泪花,惊喜激动地道:“小姐,你可回来了,我们大家都好想你。” 我拍拍她的手,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说完,拉着她快步地走进酒楼,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看到我们进来,那五名壮汉迅速地退到了那锦衣公子的身边,那锦衣公子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望向我,哈哈大笑道:“小姐?这明珠楼什么时候多了位如花似玉的小姐了。”说完,他狞笑地看着我,活脱脱的一个色肧。 我冷冷地看着他,无视他的那让我很不舒服的、太具有侵略性了目光,抬手指了指阿香的手臂,淡淡道:“这是公子所为?” “是又如何?”他挑眉斜睨我,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本少爷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 锦衣公子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一位壮汉紧接着道:“就是,我们少爷乃当今左相之子,能让我们家少年看上,那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二十章明珠楼风波(二) 呵呵,听听,像在施恩似的,敢情我们阿香应该痛哭流涕,感谢祖宗保佑不成。我冷哼了一声,丞相之子?丞相之子就了不起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咬了咬唇,民间传言当今左相体恤百姓、爱民如子,是出了名的贤相,没想到他的儿子却是这副德性。 好,很好!我捏紧双拳,惹到本姑娘…… 我的眼眸微微眯起,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灿烂一笑,他一愣神,脸上的笑容全无。我的嘴角却勾出一个讥笑,“左相之子是吧?左相之子就了不起了,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就可以强抢民女了,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就可以目无法纪了,那这天下还要这王法干嘛,干脆由你们左相府来当家好了。” “你……”锦衣公子的脸色越变越青,满含怒气,一瞬不瞬地盯住我,“胡说什么?” “哼哼。”我冷冷一笑,道,“事实就摆在眼前,还用得着我胡说吗?” 他眼睛有些危险地眯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我,我心中一凛,唉,本想和平解决的,没想到我还是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没沉得住气,把他惹怒了。 半晌,他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俊启,这戏我演不下去了,这丫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你们还是快些下来吧。” 话音未落,从三楼厢房跃下两个人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怎么是他们,左边的那位脸上挂着魅惑的笑容,一身的蓝衣锦袍,不就是明珠楼第一天开张,我看到的那位旷世美男吗?右边的那位,一身锦衣华服,浑身散发着尊贵的气质,不就是当初被店小二泼了一身水的男子吗? 锦衣公子见他们下来,已没了先前的那副淫邪之气,俨然变成了一位谦谦君子,“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 我满脑黑线,敢情这帮人把我们的酒楼当戏院了,编了一出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让我不明所以的也跟着他们演起来,然后那两个家伙在楼上像看耍猴似的看我们表演,想到这里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帮混蛋,赶走我的客人,砸了我的地盘,还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我很生气,非常生气!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生气过了,正当我要发作的时候,却听右边的那位华衣公子抱拳,道:“金兄,别来无恙!” 宣抱拳还礼,“王爷。” 王爷?我疑惑地转头看了看宣,“你们认识?”不待他回答,又赶紧伸手指了指那锦衣公子,“他,你认识吗?” 宣揉了揉我的头,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傻丫头,连我都怀疑,不认识,我就认识武王爷,人称‘侠王’。” 呵,一个侠王,一个左相之子,今天明珠楼还真是迎来贵客了,不知另外一位又是谁,想了想,我转头看向那蓝衣公子,冷冷道:“喂,我们也算第二次见面了,你就自我介绍吧。” 他微微一鄂,随即笑道:“原来姑娘还记得在下。” 我白了他一眼,“少废话。” “在下韩俊启。” “啊……”阿香忽然一声惊呼,我连忙回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阿香,你怎么了?” 话刚说完,却发现在场的人都用古怪的眼神望着我,我奇怪地皱了皱眉。说起来,韩俊启这个名挺熟的,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甩了甩脑袋,道:“韩公子,这一场戏应该是您导演的吧,那您接下来准备如何收……”场还没说出口,我有些怔怔地看韩俊启落在我身上奇怪至极的眼光。 回首,上下打量,没什么问题啊?那他们到底怎么了,一个个怎么都那么奇怪地看着我? 我转头看着尘,直接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尘,你们这是怎么了?” 尘抬手捋了捋我额前的碎发,宠溺地笑道:“雪儿不记得了,韩俊启就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的名讳!” 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原来韩楼主不喜欢喝敬酒,喜欢做偷偷摸摸的事情。” “你在胡说什么?”那丞相之子双目怒瞪着我。 我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不语。 “你在生气?!”韩俊启莫名其妙地冒出这样一句话,目光灼灼地射向我。 见我不语,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在生气?!” 他一脸的坚决,让我觉得我若是不回答,他便不罢休似的,于是我挑眉道:“是又如何?反正今天无论你们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也罢,王爷也好,左相之子也行,总之,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我这明珠楼的损失,你们都得照赔。” 此刻对面的三个人彻底石化了,也许他们没想到搬出身份来,我还是刚才的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沉默了半晌,我忽然又想起了阿香的事,看着韩俊启问道:“对了,为什么要故意调戏阿香,为什么要到我们明珠楼来捣乱,难不成你们这些富贵公子哥,吃饱了撑着没事做,闲来无事到我们明珠楼来寻开心。” 韩俊启没有理会我的坏语气,对我倏然一笑,光彩逼人,唉!美男的笑容就是养眼,可惜本姑娘已经免疫了,用这个迷惑我,没用! “知道羽城的城主是谁吗?”他问道,当然是羽城的府尹了,还能是谁,但他这样问,难不成…… 我一惊,睁着圆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又是一笑,“不错,正是在下,你说……在在下的管辖的地方忽然出现一股不明的势力,我要不要查查。” 我恍然大悟,接着他的话道:“所以,你就抽丝剥茧,顺藤摸瓜,你一直怀疑明珠楼的真正主人不是阿日和阿香。” “接着这几日又发现明珠楼的人有异样,就派人盯着他们,打听到他们今天可能会迎接你们一直想见的人,所以就算准时间,让你的朋友来一段强抢民女的戏码,引我们现身,你这招还真是高明啊。”顿了顿,坚定地说道:“不错,我就是明珠楼真正的东家。” “雪儿。”尘担忧的唤了我一声,拽起我的手。我转头看着他,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蝶儿。”宣也轻唤了我一声,我没有看他,只是缓缓地拉住了他的手,拽紧,回头看着韩俊启,道,“我们明珠楼光明正大,做的是正当的生意,一不抢,二不偷,我想应该碍不到你韩楼主什么事吧?” 韩俊启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我们交握的双手,脸上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姑娘果然聪明绝顶,一语道破,不错我们就是想看看明珠楼的东家是何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为什么那么大的一个凌府却没有一个仆人。” 我向他轻瞥一眼,面无表情地道:“现在看到了,满意了吧?!” “呵呵,其实,我应该早就猜到是你。” 第30章 韩俊启痞痞一笑,定定地望着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凌雪儿。”我淡淡地回了一声。 “不知凌姑娘要我等如何赔偿?”他的语声带着几分魅惑。 一说到钱,我的眼睛就发亮,嫣然一笑,道:“二万两。” “什么?”左相之子有些激动地叫道,“你这跟打劫有什么区别?” 我微笑着不语,看着韩俊启,等待着他的答案,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韩俊启他……一定会答应我。 韩俊启灿若星辰的黑眸紧紧盯着我看了半晌,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打银票,走到我跟前,递给我道:“凌姑娘请查收。” 我笑笑,接过,递给阿日。 片刻后,阿日说道:“小姐,二万两一分也不少。” 我笑容可掬地看着韩俊启,道:“谢谢!”尔后,我绕过他,走到那左相之子的跟前,在他耳边挑逗似的吹了口气,他瞬时顿住了,我趁他分神之际,狠狠地一拳打向他的肚子。 “哎哟……”他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伸手指着我道,“你……” 我挑眉斜睨他,似笑非笑,“这就是你小看女人,得罪女人的下场,已经算是轻的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到沈青峰的身边,伸手,歉意地说道:“沈叔,请上楼,让您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 我和沈青峰并肩走在前面,宣和尘跟在我们身后,接下来就是阿星和阿梅,走到二楼的楼梯口,看见那三人还在,随即对阿日吩咐道:“啊日,请三位公子速速离开,接着贴出告示说我们明珠楼接下来的三天都不营业,还有就是把三楼收拾一下,折腾了这么久,我们都已经饿了,快些上菜吧。” “是,小姐。”阿日恭恭敬敬地答道。 唉,本来是开开心心地想到明珠楼来吃顿饭,没想到却遇到这种事情,还真有些扫兴。不过从此事看来,我的处世原则在这里好像有些行不通,以后得改进改进。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二十一章纠结的感情(一) 明珠楼经过重新整修,三天后又再度开张了。经过这番折腾,我平白无故地又赚了两万两,忽然发觉自己特别有打劫的天分。这期间,韩俊启带着侠王卫祁武、左相之子蒋兆宏来找我和宣,尘喝茶、聊天。当然,聊天是假,探听虚实才是真,不管怎么说,我们凌氏一族,的的确确有点像凭空冒出来的,根本无根可寻,他们对我们有所猜忌,有所怀疑,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虽然我不可能告诉他们我叫楚蝶依,尘他们曾经是杀手盟的人,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交往,他们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认识这种人,对我而言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 经过上次的那件事,我也真正地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入乡随俗,是以我又让阿日贴出告示,招募了一批下人,如此一来,凌府一下子有多出了好些人。从那以后,我做事情也特别的小心,尤其是雪影山庄的事情,都是秘密进行的。 这日,我坐在书房中,计划着我的明珠楼的下一个分店的具体事宜,宣敲门进来,手里端着我最爱吃的“核桃酥”,“蝶儿,歇一会儿吧,这一天就看你在这里不停地比划。” 我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搁下笔,揉了揉脑袋,嗔怒道:“还说呢?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想和你早日回蝴蝶谷吗?你居然取笑我。” 宣忍不住好笑地看着我,走过来,抱我到旁边的软塌上坐下,将我放置在他的腿上,我挣扎了一下,想起身,却被他抱得更紧。 “宣,你干嘛?”我的脸微微一烫。 “想抱抱你。”他说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动作也是那样的自然,递了块核桃酥到我嘴边。 我张大了嘴,含住,嚼了几下,吞进肚里,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核桃酥的味道好像比平时的甜了些。” “是吗?”宣明显地愣了一下,皱眉道,“我吃过,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嗯?”我微微蹙眉,某种念头突然闯进脑海,“宣,这……核桃酥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宣面上一红,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下次我会注意的,少加些糖。” 我心里微微一动,竟有些甜蜜涌上心头……这几天,总见不到他的身影,原来是找陈师傅学做核桃酥去了。 他忽然俯下头来,看着我,眼眸中的墨黑一点一点加深起来。他的样子有些奇怪,我咽了咽口水,想往后挪挪。下一秒,他的脸却已靠近,温润发热的唇覆上我的,舌尖霸道地撬开了我的唇齿,纠缠着我四处躲闪的舌,辗转吮吸。 我倒吸口气,直觉的想撤退,可他的双臂紧紧地揽住我的腰,不容我退却。我在他的气息之中沉沦,在他有力的怀抱中失魂。他紧紧地抱住我,似乎要将我揉入他体内才甘心似的,在他唇的挑逗中我忘了要呼吸,只能无助的将双手圈住他的颈项。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灼热混乱,我只觉眼前一花,便背朝下脸朝上被轻柔地放在了软榻上,他炽烈的吻离开了我的唇,从下巴,耳垂,颈项一直延伸到纤细的锁骨。 “宣……”我喘息不已……可怜兮兮企图持平的发出声音,但出口却是带着****的嘶哑和无措,回荡在我和他的耳畔。 他的眼眸变得愈加深邃,眼中闪着异样的神采,他的一只手抚过我潮热的脸,又慢慢下移到衣襟的纽扣上,正要解开,却被我一把抓住。 宣的动作终于顿了下来,灿若星光的双眸带着未褪的****和深深的怜惜凝视着我半晌,却最终露出个无奈又自嘲的苦笑,翻身躺在了我身侧,将我揽入怀中,他说,声音仍带着沙哑的性感,“蝶儿,我……” “宣……”我捂住了他的嘴,打断了他的话,将脸埋在他怀里,伸手环过他的腰紧紧搂住,“什么都别说,我知道。” “凌丫头,你在吗?我……”沈青峰一边推门一边说,刚踏进门,声音嘎然而止,他慌忙地掩上门,惊讶地叫道,“你们……”他好像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和宣猛地一惊,迅速地从软塌上坐了起来,我刹时觉得脸上有一团火在烧,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沈青峰怔怔地看着我们,一言不发,我想了想,还是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沈叔找我……有事?” 沈青峰仿佛此刻才回了神,淡淡地瞥了眼宣,又看看我,半晌,他坐到了茶几旁的椅子上,倒了杯茶,自斟自饮起来。 宣的脸色已恢复了平静,温和如昔,他捋了捋我凌乱的发丝,拉上我的手,一起坐到了沈青峰的身旁,温柔地看了我一眼,转头望着沈青峰,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沈青峰抢先道:“凌丫头,听阿星他们说,你的围棋也下得很好,也是难缝敌手。” 唉,棋迷就是棋迷,为了这个,他居然像火烧眉毛似的往这里冲,想到这,我轻笑起来,“沈叔莫要听阿星他们夸大其词,其实我总共也没下过几盘,哪来的对手不对手?” 沈青峰呵呵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们就来对弈一盘。” “哎呀,沈叔,你饶了我吧!”我双手合十,一副“拜托你”的可怜模样,“为了明珠楼的事,我已经不知死了多少脑细胞了,现在脑子里还一片浆糊呢。” “你这丫头,”沈青峰轻笑起来,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好,下次吧,可不能再推脱了。” “是,遵命,沈叔发话,雪儿哪敢不从。” 他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又揉了揉我的头,忽然垂下眼眸,静思一会儿,才抬头望着我,问道:“对了,凌丫头你这一去,准备何时回来?” “嗯……”我把玩着茶盏,想了想,道,“暂时还没有定。不过,沈叔,等雪影山庄修建完后,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你希望我走吗?”沈青峰不答,反问我。 “当然不希望。”我脱口而出,“我希望沈叔能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生活,一起照顾那些孤儿,他们……很需要你。”沈青峰文采一流,绝对是一名很好的教书先生。 “丫头是怕我泄露你们的秘密吧!”沈青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毫不躲避地回视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实不相瞒,这的确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我知沈叔是个一言九鼎的人,说不会透露就不会泄露半句,但是,雪儿认为,沈叔若愿留在此处我会更加放心些,不知沈叔意下如何?” “唉……”沈青峰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丫头,小算盘打得还真精,让那些孩子天天缠着我,让我终于舍不得离开了,也许孤独太久的我,也该有个家了。” “那么就是说……”我眼中满是喜悦的神情,“沈叔同意留下来了。”看着沈青峰微微地点了点头,我的一桩心事又了结了。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二十一章纠结的感情(二)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沈青峰两人,因为前一秒我让宣去将阿星,阿月,阿梅,阿兰他们找来。沈青峰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半天,眼中闪烁其词,欲言又止,见他如此,我忍不住还是先开口了,“沈叔有话但说无妨,不用吞吞吐吐的。” 沈青峰叹息一声,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不是决定,嫁给金亦宣了?” “啊?”我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问题,愕然语塞。 第31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金亦宣和凌忘尘的眼里、心里全都是你。一个誉满江湖的玉面神医,他的身边不乏有过很多无论是家世、品貌都算很上乘的姑娘,可是他从来没有为她们任何一个人驻足过,他对每个人都很好,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笑容可掬,却从没有真正的亲近过她们。这样的一个人却愿意听命于你,为你做事,这不仅仅是折服于你的才能,我看已经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了。” “至于凌忘尘,他就像一个谜,他的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之气,清冷淡漠,才智过人,他的武功绝对不在金亦宣之下,这样的一个人也为了你任劳任怨,只能说他爱你至深,已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我愣愣地看着沈青峰,不知该如何作答,对于宣和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更清楚他们对我的感情。 沈青峰见我不语,以为我是默认了,“凌丫头,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你就去跟忘尘解释清楚,千万别让他和金亦宣有矛盾。” 我心中一热,怔怔地看着沈青峰,他是真拿我们当亲人了,真的关心我们,真的是为我们好,但是他不知道我们三个人的情况,不是说选择就能选择,我们的事情远比他想的复杂的多,我将茶奉到茶几上,淡淡道:“沈叔,我谁也没有选。” “你说什么?”沈青峰大惊,脸上的青筋暴起,“那你们刚才……” 唉,这次误会可闹大了,他们古人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未婚男女连手都不能碰一下,那我们刚才做的事情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了,怪不得他会认为我要嫁给宣,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们刚才那是情之所至,情不自禁。” “胡闹!”沈青峰皱眉怒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不注意自己的名节,你……” “沈叔。”我喝止了他的长篇大论,淡淡道,“名节?那只是男人用来束缚女人的东西,我何必在意,更何况人是为自己而活的,干嘛要苦苦地逼着自己去遵从他人。” “人是为自己而活的?”沈青峰垂眸,小声嘀咕,忽然只听一声拍案巨响,低沉的声音略有些沙哑颤抖,“哈哈,哈哈!为自己而活。枉我沈青峰自负最看懂人生,却还不如个小丫头看的通透。丫头,沈叔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我“嗤”的一声失笑道:“沈叔,你这样说我,我会害羞的。” 本来想开个玩笑,逗逗他,可哪知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神情严肃,“丫头,我孤单了一辈子,真希望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孩子,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让你叫我一声‘爹’。” 我一怔,了然,迅速地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干爹在上,请受雪儿一拜。” “哈哈哈……”沈青峰伸手将我扶了起来,不住地抚须而笑,“我沈青峰也有孩子了。” 这当儿,门“吱哑”一声打开了,宣走了进来,后面跟尘,阿星,阿月,阿梅,阿兰。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宣一边说一边向我走来。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噘嘴道:“不告诉你。” 他紧紧地盯着我,似有我不说就誓不罢休的决绝。我无奈,抿嘴一笑,道:“我认了沈叔做干爹。” “真的?”金亦宣眸光一闪,喜道,“恭喜蝶儿,恭喜沈叔。” “恭喜雪儿,恭喜沈叔。”尘也恭喜道。 “恭喜小姐,恭喜沈叔。”阿星他们四人紧跟着道。 “好了,别客套了,都是自己人。”我笑笑,坐到了书桌前,伸手说道,“都坐下说话吧。” 半晌,见尘,阿星,阿月,阿梅和阿兰都异常诡异地盯着我,一动不动,我打量了自己一下,诧异地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阿兰忽然凑过来在我颈项间仔细瞧了瞧,取过一块铜镜放在我面前,暧昧地笑道:“小姐你自己看吧。” 我一楞,看?看什么?我愕然凑了过去。 天哪!我怔了怔,汗!颈间、露出的锁骨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吻痕。呜……怪不得沈青峰会有那样激烈的反应,这明明什么事也没发生,这下我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偷偷地斜眼向宣瞥去,谁知这一望居然和他投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对上我的目光,他的眸光突然变得很温柔很温柔,我一怔,对他展颜一笑。 “咳,咳……”阿兰咳了两声,拉拉我,我转头看着她,她一脸忧色地指了指尘。 我顿时满脑黑线,完了!完了!我竟然……忘了尘,此时只觉得浑身冷汗直冒,鸡皮疙瘩直跳。心虚地看着尘一脸的阴寒,他的目光如刀锋般冷冽,他的眼中有的挣扎、有不安,甚至还有……一种名为感情的东西。 沈青峰看着我们,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雪儿,叫大家来不是有事吩咐吗?怎么尽在那发呆。” 我暗自松了口气,感激地朝他笑了笑,随即转头看着大家,道:“都快坐下吧!”幸亏有沈青峰解围!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他们都坐下来以后,我一一的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交待了一遍,阿月和阿兰负责洛城的明珠楼分店,阿星和阿梅则帮尘一起打理雪影阁,争取在一年内让雪影阁明扬天下。 我认真地说着,他们也认真地听着,他们连连点头,我露出满意的笑意,欣慰道:“你们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都下去准备吧,以后凌氏集团就交给你们了。” 众人陆陆续续地走后,房里就剩下了我,宣和尘,我走到宣的面前,拉起他的手笑道:“宣,你先下去准备吧,明天我们就出发回谷里去。” 宣若有所思地望了眼静静站在一旁的尘,再看看我,垂眸静思片刻,倏而一笑,俊颜生辉,“好,我等你。”说完,他拉开门,回头淡淡地瞥了我们一眼,反手把门掩上。 静,好静!只听得到我和尘的呼吸声,这种诡异的气氛,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 突然,尘从身后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头埋在我的发丝间,良久良久,才沉沉道:“你是不是跟亦宣……” “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有做,你不要瞎想。”我赶紧解释道。 “那你的颈项……”他疑惑地紧盯着我的脖颈看。 我俏皮地眨眨眼,笑容灿烂,调侃味十足,“他咬的,难不成你也想咬我?” 尘猛地收紧了手,紧到要将我融入他怀里,他咬着牙一遍遍重复:“刚才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我想给他安慰,却有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只是紧紧地反抱住他,告诉他,我就在这里,在他的身边。 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我先开的口,“走吧,天色已晚,歇息去吧。”我拉上他的手转身往外走去。 外头的空气很清新,望着远处的美景,不自觉地就心旷神怡起来。一路前行,一路沉默。尘的态度明明跟往常一样的冷淡、沉默,他的言谈举止……一切都很正常,但是,为什么我的心跳得那么快,为什么我会有些很不好的预感呢。 走到我的厢房门口,我嫣然一笑,回首道:“我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手腕忽然一紧,温暖的触感从手腕蔓延至全身,我愕然抬头对上尘不知何时转深转沉的黑眸,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更甚。 “尘,”我有些慌乱地挣扎,却脱不出他的掌握,不由蹙眉道,“放开我。” “今晚,让我留下来……”尘握着我的手一紧,将我扯进了屋里,那张绝美的容颜,带着幽幽的希冀和渴望,近在眼前。 我的心猛地一震,尘他……还是误会了,我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无奈地说道:“尘,我和宣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尘反身关上门,将我困在他的怀中,清冷悦耳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知道。” “嗯?”我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那你还……” 他凝视着我,目光中透着无限的痛楚,让我怎么也无法视而不见。他淡淡道:“你这次回去,是和亦宣闭关练武的,我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他眼里流泻出来的脆弱慢慢溢入我心中,“我只是想你能多陪我一会,只是想多留在你身边一刻,这样也不可以吗?” 我再说不出一句话,此时此刻,我的脑中只有那双美丽却忧伤的黑眸。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对于尘,我始终有一种责任,是我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的,终其一生我就得对他负责,无论爱与不爱,我都会对他不离,不弃。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二十二章情定(一) 光阴如梭,时光流逝,自那日离开羽城,一晃已是整整一年了。现如今,我和宣的“桑青剑法”、“桑女剑法”已然大成,我们已经能做到心意相通,双剑合并,人剑合一了。 一年的时间不知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不知尘他们好吗?那日我和宣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和尘告别后,悄然离开的,不知他们有没有怨恨我们的不辞而别?不是我不想当面与他们告别,只是不想见到悲悲切切的离别愁绪场面。 终于可以出谷了,我的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想当初我刚来到蝴蝶谷时,还不到七岁,现如今十六岁的生日也已过了半个多月了。在这谷中我整整呆了九年,应该说是自从来到了这个时空,我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这里有我太多的美好的回忆,在这里我认识了我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宣和尘,在这里我学会了世上少有的武功和医术,在这里我得到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圣果,在这里…… “蝶儿,你看。” 第32章 宣轻轻地唤了我一声,打断了我的深思。此刻我们正坐在悬崖顶上,一起欣赏日出。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倒吸一口气,忍不住惊叹道:“好美!” 东方泛出朝霞,刹那间,天宇变成了一个色彩缤纷的瑰丽世界,花絮似的云霞闪烁着金红的光彩,恍如一条硕大无比、满身金鳞的大鲤鱼,横卧在天际。金光喷射,一轮火球冉冉升起,它那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跟即将消逝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 崖上两边峭壁的顶端染上黄澄澄的颜色,长在岩壁深罅里的叶子稠密的灌木,只要一阵微风吹过,就把一阵银雨撒在我们身上。抬首望去,远方高耸入云的雪峰,也染上了片片玫瑰色,重重叠叠的峰峦间,镶起了道道银边,闪烁得如同金蛇狂舞…… 我被眼前无与伦比的美丽景色震憾住了,我痴了!前世一直都想去泰山看日出,可惜一直没有时间,现下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补偿吧。我只觉得心中软得发胀,有一种回到了大自然怀抱的感觉,不由得低声沉吟道: 太阳初出光赫赫, 千山万山如火发。 一轮顷刻上天衢, 逐退群星与残月。 “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宣低低念出我刚才在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诗句。我转过头,对他温柔地笑了笑,“日出,真的很美!” 宣的脸上浮出着宠溺的微笑,捋着我额前的发,“蝶儿喜欢,我们以后再来看。” 我好笑道:“看多了就没意思了。”说完,我把头向他怀中埋去,吸着他身上的淡淡的芳草夹杂着药草的香味。现如今只要一有闲暇,我就会腻在他怀里,我真怀疑苏老神医当初教我们这套剑法,是真的想要我们名扬天下,还是…… “蝶儿,忘尘这几日应该要到了吧?”他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道。 “嗯!”我点点头,说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应该就能到了。” “是吗?”宣幽幽叹了口气,“那我们快点下山吧,免得忘尘找不到我们,又该着急了。”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二十二章情定(二) 从山上下来,我们急匆匆地赶回了木屋,尘还没有到。于是我仰头望向宣,“我们再练一次剑法吧。” 宣应了一声,我们并排走到平时练剑的地方,长剑出鞘,我们的手臂摆出同样的姿势,同时提气抖腕,剑花轻挽,在空中几个漂亮的回滑,立时如同两道银蛇飞出,银蛇相互冲撞,击出一道绚丽的光环,如同月亮周围的光晕,神奇地闪着亮光,那光环愈扩愈大,愈扩愈亮,有如排山倒海奔涌而来的洪水般向四方卷涌。我们的手臂变换方向指向天空,前方的玄日剑、玄月剑也随我们的姿势改变,换了方向,冲上云霄,然后又陡然一个回转,以雷疾之势迅速飞下,来势迅猛,就好像一道闪电划过,剑光过处,无坚不摧,“砰,砰,砰……”深潭中的水被激起数十丈高,水花四溅。 我和宣相望了一眼,相视一笑,同时点了点头,收腕分别收回了玄日剑、玄月剑。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回头,颀长俊逸的身影,轻舞飞扬的长发,灿若星辰的黑眸,一年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脸上的稚气已退,多了一分坚毅,多了一份豁达,多了一分自信。 他俊秀迷人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温柔和欣喜,他毫不犹豫地快步地走向我们,“雪儿,亦宣,你们的武功又更上一层楼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我定定地看着眼前如玉般的莹润面庞,我不是早知道他今天会来吗?可为什么当他站在我面前时,我还是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在这一年里,我有多久没有想起他了,也许连我自己也算不清楚,尤其是后面的半年,我的眼里心中都被宣的身影占据着。我不是早就做好决定了吗?可为什么此时我是那样怀恋他的怀抱,怀恋他的吻,怀恋他身上清新自然的味道呢? 我的眼眶渐渐湿润,咬了咬唇,轻声吐出一个字,“尘。” 那个字,仿佛突破了所有感情的障碍……尘猛地将我搂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我会瞬间消失似的。 我探出手,紧紧回抱他,脸儿紧贴在他宽广温暖的胸前,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哽咽道:“尘,你来了。” 尘的手又紧了紧,紧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紧得仿佛要把我融入他的体内,半晌,他清冷悦耳的语音在我头顶响起:“雪儿,我们以后……永远不分离。” 我重重地点点头,笑道:“好。” 当尘放开我的时候,宣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的心猛地一惊,暗叫不好,方才只顾着尘,居然忘了宣。怎么办?怎么办?宣他去哪了?他生气了?他会怎么想?他…… “雪儿。”尘唤了我一声,声音很轻很淡。 我茫茫然地回了神,略抬头,撞上了尘俯视我的眸光,那眸光复杂难懂,让人难以捉摸,那嘴角噙起的笑容更是奇怪得让人迷惑。 “你在想亦宣。”他说。 我的心猛地便是一跳,尘他……知道,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人无法怀疑,难道他……不介意,他……好像变了很多,为什么? “亦宣他在厨房。” “嗯?”他怎么又知道?我半张了嘴,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尘拉着我,施展了轻功,很快就到了厨房,刚到厨房门前,还没跨进门,宣就向我们走了过来,笑道:“咦?怎么过来了?我想你们这么久没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才是?” 看到宣仍旧微笑着溢满温柔的面颊,我心里所有的不安好像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儿担忧你,要过来看看。”尘淡淡地说道,语声中带着几分戏谑。 我震惊地看向声音的主人,怪勒!这次回来,尘真的是变了,连带着宣好像也有些变了,感觉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那种令人紧张的气氛了。可是为什么呢?我咬咬唇,真是越想越迷糊。 “傻瓜。”宣揉了揉我的头,轻笑道,“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怕你呆会儿饿,要吃饭吗?” “宣……”眼眶微微一热,我扑进他的怀里,双臂环上他的腰,脸儿不管不顾的蹭着他的胸膛,哽声道,“你对我真好!”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失控,为什么想哭,只知道此刻什么都不想顾,只想真真实实的感受他! 宣微微一怔,轻抚着我的背,失笑道:“傻丫头,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我更加抱紧了他,噘着嘴撒娇,“可是,今天人家特别感动嘛!” “那以前就不感动了。”他笑意更盛,调侃味十足。 我一怔,嗔道:“宣,你取笑我,不理你了。”说完我一把推开他,转身拉上尘的手,头也不回的说道,“尘,我们去书房吧。”这话是对尘说的,其实也是告诉宣要找我们到书房来。 第一卷桃花依旧笑春风第二十二章情定(三) “尘,跟我说说这一年来外面发生的事情吧。”在书房坐定,我沏了一壶茶,就和尘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尘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发丝,笑了笑,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洛城的明珠楼是在半年前才正式开门营业的,因为店面难找,费了阿月他们不少时间。现在,无论是羽城还是洛城的明珠楼生意都是越来越红火,甚至吸引了不少外族人,更有甚者还要求我们到他们居住的地方开分店。 雪影阁也开展起来了,它才是我最关心的。整个雪影山庄已在半年前全部建造完毕,机关、阵法也由沈青峰全部设置好了,尤其在山庄外设置了柏树阵和乱石阵,把整个山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雪影阁的人也都已经行动起来,分散到了各地。尘还收留了不少孤儿,有自愿加入的,都已开始投入训练了。 总的来说,我的所有的事业都步上了正轨,钱是越赚越多,名气是越做越大,集团人员是越扩越多。但最令我欣慰的是除了韩俊启那三个人之外,就再没有外人知道我才是真正的终极boss。 看着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拿起早就为他倒好的茶,递到他跟前,道:“尘,说了这么久,渴了吧,喝点水吧!” 尘瞥了我一眼,接过茶,揭开盖子,饮了口,调侃道:“雪儿沏的茶就是香甜可口。” “啊?”我稍稍一怔,嗔道,“几时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他搁下茶杯,一眨眼的功夫,我已跌坐在他怀里,他的脸只跟我相距两厘米,那双黑眸一下子就深邃得望不见底,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全喷洒在我脸上,酥酥麻麻的,还带灼热的感觉,“这样变的……”他的唇落到我的唇上,辗转吮吸,仿佛要把他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思念全都要补回来,我轻轻闭上眼睛,感受他温柔的吻,温暖的怀抱。 这时,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咚咚”的敲门声破坏了这一刻旖旎的气氛,我迅速地从尘怀里起来坐回椅子上,却听宣温润悦耳的声音响起:“蝶儿,忘尘,饭做好了,你们出来吃吧!” “哦,来了。”我迅速地迎上去开了门,见宣站在门口,眼里的笑容是温柔的,甜蜜的,我顿觉全身轻松起来,嗤笑道,“还真是饿了。”说完,一手挽着宣,一手挽着尘朝饭厅走去。 当看到那满桌的丰盛菜肴,我有些吃惊地回头望向宣,问道:“宣,你这是干嘛? 第33章 烧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宣无所谓地耸耸肩,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吃不完,中午再吃呗,省得到时候再做了。” 啊?我皱皱眉,真的假的?我可从来没有吃剩菜的习惯啊。宣仿佛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轻刮了下我的鼻尖,笑道:“傻丫头,骗你的。” 我无语,这两个家伙今天是怎么了?逗弄着我很好玩吗? “蝶儿。”宣见我不语,揉了揉我的头,接着道,“你不是说我们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需要多补些营养吗?怎么……你自己倒忘了?” 哦?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一段时间宣像营养师似的,荤素搭配得那么协调,原来是因为我前一段时间的一句戏言,当时我跟他说我们现在是青少年时期,是成长的最佳时间,需要多补充一些营养,比如说:钙、铁、锌及维生素a、b、c、d、e,其实那时我根本就是耍弄着他玩的,想看他听不懂,傻呆呆地看着我,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我就特别的开心,可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宣倒真把他当成了一回事,给我们调理起来了。 “蝶儿,别尽站在这儿发呆了,快些入座吧,否则饭菜都凉了。”宣一支手搭上我的肩膀,脸上满是宠溺的微笑。 被他手一拍,我猛地一回神,正待开口说话,肚子突然发出“咕咕”声,瞬时房间里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 我有些尴尬,狠狠地白了他们一眼,“不许笑。”说完,信步地走到座位上坐好,这一闻到菜香味,还真是饿得不行了。 待他们在身旁坐好,我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嗯……宣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跟陈师傅也有得一拼了。 整顿饭,他们俩就不停地为我布菜,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菜肴,我放下筷子,无奈地摇摇头,道:“你们俩有完没完,你们都不饿吗?再说了我哪能吃得了这么多啊!你们还是先顾着你们自己吧。”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的,为什么以前我都没有发现呢? 闻言,宣和尘都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我朝他们笑笑,半晌,他们终于乖乖地低下头扒着桌上的饭菜。 酒饱饭足,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经意地一抬头,正对上宣和尘他们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眸光,顿时我心里恶作剧的因子又活跃了起来,我靠坐在椅子上,眯起眼,挑眉斜睨他们,似笑非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宣和尘稍稍一怔,随即眸光一闪,“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都趴在了桌子上,气儿都有些喘不过来。 “蝶儿。”宣强忍住笑意,直看着我,道,“哪有人自诩为美女的?真不害臊。” 我不害臊,因为我的脸既没有发白,也没有发红,撇撇嘴,娇笑道:“自信,懂吗?我这叫自信。”虽然我称不上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但也算是清丽可人的小美女啊! “自信?”尘终于止住了笑,疑惑不解地看着我,道,“可是雪儿,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自夸的?” 唉,我郁闷!这两个家伙懂不懂幽默啊!无论我是不是美女,这句话都不是在自夸啊,仅仅只是一句玩笑而已。他们就没有发现我只是想逗弄着他们玩吗?而不是让他们在这里讨论我是不是美女。我瘪瘪嘴,闭上眼,决定鄙视他们,漠视他们。 “蝶儿。”耳边响起了宣有些焦急的声音,“你别生气,你在我的眼里是最美的,” “是啊……”尘也焦急地说道:“雪儿……很美。” 他们俩有完没完了,深吸了一口气,我微微的挣开眼,看着他们一脸担忧和歉意的表情,心中刚然起的怒意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嫣然一笑,道:“跟你们开玩笑的了,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把你们两个骗得一愣一愣的。” “你呀……”宣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轻轻一笑,道,“只要你开心就好。”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无意识地冷然一笑,我脑中倏然浮现出这句话,多少年前也有人曾经跟我说过,他也是那样宠溺和疼爱着我,那时,我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开心、最幸福的人,可是,到头来又怎么样?他还不是跟我最好的朋友走了吗? 我的心被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随即马上强迫自己将那些画面驱逐出脑海。早在和阿超结婚前,我不是早就发过誓了吗?要忘记那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我努力的去做,上天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和阿超的婚姻还是不幸福。 罢了,罢了,过去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应该好好的珍惜眼前的一切,眼前的人。不管将来如何?他们现在却是爱我的,这就足够了,既然不相信天长地久的爱情,那曾经拥有,也是美好的吧。 我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对他们极其灿烂的一笑,在宣和尘愣神惊诧之际,我伸出左手一把揽过宣的头,同时伸出右手一把揽过尘的头,分别在他们的唇上亲了一下。 他们的身子瞬间僵直,一动不动,脸也涨得通红,呵呵,他们平时都不是很主动的吗,今天倒知道害羞了,我在心里窃笑,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半晌,他们回过神来,同时开口叫道: “蝶儿。” “雪儿。” 我扬了扬眉,拉起他们的手,露出了一个无比真诚地笑容:“我们三人永远都不分开!” 宣和尘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又相互望了望,最后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笑笑,不语,我们的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仿佛许下了今生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一章路见不平踩一踩(一) 蓝天白云,青山环绕,密林葱郁,无边无垠的碧色泛起层层漪涟,环顾四周,荒山野岭鸟兽无踪,有风拂发而过,清爽宜人。 捋了捋青丝,放慢马速,视线对上宣和尘宠溺的目光,微微一笑。 一个半月前,我收到了一封非常令人意外的信……楚天宇的家书,在信中,他言道,让我六月二十五前赶回山庄,与此同时,我也拿到了我让尘调查的楚天宇年轻时的事迹,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弄明白了楚天宇和薛寒梅、楼欣悦之间的恩怨情仇,跟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楚天宇,楚尘山庄唯一的继承人,十八岁时开始闯荡江湖,誉有“天下第一美男”、“玉剑公子”等称号,他家世显赫,人品****,才华横益,身边自然会围绕着无数的莺莺燕燕,投怀送抱的也不计其数,可是他却从没对任何人多看一眼,一来是那些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二来是他打小就知道有一个自小定亲的未婚妻楼欣悦。 可惜世上的事就是那样多变化,楚天宇二十一岁那年,被请去做了“百花盛会”的评委,因为他的画功,如果他排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那日,楚天宇第一次见到了薛寒梅,惊为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掠走薛寒梅离开现场。一个****才子,一个倾国佳人,很快他们就坠入了爱河。可谁知就在两人规划美好未来的时候,薛寒梅的哥哥薛王爷却知道楚天宇自小定了一门亲,王府郡主自然不可能给人做二房,于是薛王爷给了楚天宇两个选择,要么是娶薛寒梅,退了倾月山庄的那门亲;要么马上放弃薛寒梅。 退亲当然不可能,因为楚天宇的父亲跟倾月山庄庄主是世交,他拉不下这个老脸去退亲,另外,他们在江湖上的名望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薛王爷这边得不到明确的答复,毅然不顾薛寒梅的反对,将她许配给了当年的新科状元蒋晴允、现在的左相大人蒋兆宏的父亲,狠绝的上演了一出棒打鸳鸯!薛寒梅披上嫁衣,上花轿那日,楚天宇正好出庄办事。薛寒梅何等贞烈,为表情贞,在花轿路过景城名湖——西湖时毅然决绝的跳入湖中!待楚天宇返回时,看到的只剩下那一把黄土了。自那以后,楚天宇便敛去了真性情,变得冰冷薄情,终日以酒为伴,对江湖中的事、山庄的事一律不管不问。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老庄主因积劳成嫉,一命呜呼!楚天宇不得不当起楚尘山庄这个担子。在一次庙会上,他偶遇赵婉如,一个有七分长得像薛寒梅的女人,少女怀春,对楚天宇是一见钟情,一个月后就嫁入了楚家。 楼欣悦满十六岁那年,薛寒梅已死了六年,楚天宇按他父亲临终前的要求,娶了楼欣悦,却是楼欣悦悲惨命运的开始。楚天宇从没给过楼欣悦好脸色看,楼欣悦百般讨好也是枉然。一次,楼欣悦又亲自下厨给楚天宇做了他最喜欢吃的菜,进到书房,楚天宇喝醉了,把她当成了薛寒梅,就那一次,楼欣悦怀上了楚蝶依,也是那次以后,书房门外永远有人守着,也是自那以后楼欣悦被禁足了,一直关在了桃苑里,直到知道楚天宇要娶他的三夫人殷敏君,楼欣悦这才冲到大厅,正待她要质问楚天宇的时候,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跤,导致早产,最后难产大出血而逝去。这也导致殷敏君晚了一年才得以进门,也是她仇恨楚蝶依的原因。 这样的故事,小说、电视里早已泛滥,人们可以说已经读到麻木,然而当它真真实实发生在身边时,还是刺得心阵阵的疼。 若是当初楚天宇再坚持一点,再决绝一点,跟薛寒梅“名修栈道,暗度陈仓”,来个奉子成婚,那么,也许结局就不同了。 知道了那个故事,我忽然很想为楚蝶依做点什么,于是决定回庄,殊不知这一回庄却让我陷入一步一惊心的阴谋之中,以至于很多年后每每想起,都后悔不已。 第34章 从蝴蝶谷出来,我们一行三人先去了羽城,回了一趟凌府。在凌府呆了两天,我们就去了雪影山庄,刚看到柏树阵的时候,我还是被震撼了,那样精密的阵法,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林中到处设有机关,走错了步法,就会有毒镖、毒箭射出,或者会有瘴气散出,又或者那些树都动了起来,飞快旋转,让人辨别不出东南西北,最后筋疲力尽死于瘴气之下,这瘴气是沈青峰在我的指导下设的。 出了树林就是一片百花丛,这百花丛是采用四季不同的花卉来栽种的,主要的目的是美化环境,无害。走出百花林就可以看见两扇朱漆巨门,巨幅红木牌匾额镶着几个闪着金光的大字“雪影山庄”。它占据了整个凤凰山的山头,庄院辽阔,放眼望去,但见亭台楼阁,数不清有多少院落。看到这一切,我还真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我以后的家了! 在雪影山庄待了几日,我们便转道去了洛城,洛城不愧是四大名城之一,跟羽城一样繁荣昌盛。这里的城主是倾月山庄的庄主楼剑连,楚蝶依的大舅子。洛城的城主可比羽城的城主和蔼可亲多了,阿月和阿兰他们上门拜会,人家马上就接见,丝毫没有耍大牌,所以洛城的明珠楼开展得很顺利。 一路上,我们三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美其名曰:考查市场,实际上则是游山玩水,到处逍遥,本来只要二十天就可以到达京城,而我们居然用了一个半月……还没到。 “蝶儿。”宣轻轻唤了我一声,我歪着脑袋往左边看去,正好看见宣对我挑了挑眉,“你这段日子好像很开心?” 我笑笑,转回头,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温柔,深吸一口气,道:“当然开心了,知道吗?以前我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过上这种无拘无束,自由飞翔的生活,这是一种心灵的放飞。”说完,我睁开眼,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阳光淡淡地洒落在他们身上,脸上,仿佛跳跃着无数金芒,在我眼前一闪一闪。 宣策马走到我身侧,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轻笑道:“以前?难道你以前就知道自己将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了?” “当然不是。”我说的以前跟他认为的以前根本就是两回事。 尘也策马走到了我身侧,墨黑的双眸溢满了春水般的温柔甜蜜,“只要和雪儿在一起,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觉得是开心的、幸福的。” 我“呵呵”地笑了起来,这一段时间我们真的很开心,看着他们微笑着溢满温柔的面颊,我心里仿佛注入了一道暖流,灿烂的一笑,拽起他们手甩起来,放声唱道: 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啊……啊…… 宣和尘也被我感染了,跟上我的调子,跟我唱了起来,我们三个手拉着手,脸上的表情是幸福、美满的。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一章路见不平踩一踩(二) 日渐西移,暮色渐渐笼罩了大地,我们来到秋远镇,没有找到投宿的地方,因为镇中的客栈都已客满,其实这是我早已预料之中的事情,这一路走来,无论我们到哪个城镇都是人满为患,因为“百花盛会”。 百花盛会,呵呵,在我看来就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在觐阳王朝,每年都要举办的一次,凡年满十六岁的未婚男女都可以参加,当然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真正能参加的也只能是那些有权、有势、有名、有望的人家,平民百姓是绝对没份的。而百花盛会名为赏花,实则是比试琴、棋、书、画。 据说,这次的百花盛会请来了蜀天堡的堡主白玉笙,天下第一楼的楼主韩俊启做评委,两个江湖的风云人物,不仅有钱有势,而且还是人们一致公认的美男子,更重要的是他们至今尚未娶亲,这已经够吸引人的了?偏偏来参加的人更是让人呆了三呆,京城四公子,京城第一美人,京城第一才女,江湖第一美人,还有两位现下最得宠的公主,这些人的出现,让整个觐阳王朝的人都沸腾了,都想一睹他们的风采。于是,各地上京的人就越来越多,客栈爆满,官道爆挤,弄得我们三人只能走小路,借助农舍,甚至有时还要露宿荒野。 有关百花盛会的事情都是从沈青峰那里听来的,知道了这个,我就知道楚天宇叫我回去的原因了,真是奇怪,他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不是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楚天宇太难捉摸,让我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怎么,他是控制不了我的,当初离开山庄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了。 当我将对楚天宇的猜测告诉宣和尘的时候,他们的脸马上从晴转阴,满脸忧色,当时我安慰他们说我的一切楚天宇他是做不了主的,他们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后来我又补充说如果有哪个帅哥入得了我的法眼,我倒可以考虑考虑,结果气得他们一天没有跟我说话。 想到这里我抑制不住的轻笑了起来,男人哪有他们这样小气的,我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纯属玩笑! “蝶儿,怎么了?”听到我愉悦的笑声,宣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我问道。 我轻轻一笑,道:“没什么。”切,要让他们知道了我刚才在想什么,说不定又要跟我生气了。 这时,对面忽然传来一阵欢快的女子笑声,循声望去,只见两名少女将脸藏在美人团扇后,偷偷看着宣和尘窃窃私语。 我抿嘴偷笑,这一路走来,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遇见了多少回了。长得太出众,果然是祸害!撇了撇嘴,习惯性地往宣和尘的身边挪了挪,忍笑低声道:“又是两个为你们着迷的姑娘。” 宣和尘恼怒地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我缩了缩脖子,吐吐舌头,然后佯装无事的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今晚还没有找到要住宿的地方,不会真的要睡屋顶了吧? “我们晚上该不会要睡屋顶了吧?”我以为自己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想到话已从嘴里溜了出来。 “屋顶?”尘失笑一声,道,“雪儿想住屋顶吗?” “怎么?不可以吗?”我莞尔一笑,调皮地挑眉。 宣在我的鼻子上轻轻一刮,轻笑道:“又调皮!这屋顶只怕你刚上去,就有人叫捉……”贼还没有说出口,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尖叫声:“……贼啊……,捉贼啊……” 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迎面向我们这边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五、六个护卫模样的人,那些护卫身材精壮,一看便知武功都不弱。不一会儿,小男孩就被其中一个护卫抓住衣领,拎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男孩双脚乱蹬地胡乱叫着。 “把钱袋拿出来!”一个丫环模样的粉衣少女,穿过人群走到小男孩的面前,冷冷地喝斥。 小男孩的脸上又脏又乱,模样看不清楚,一双眼眸倒是又圆又大,清澈明亮,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咬了咬唇,看着那小丫环喝道:“我没偷。” “没偷……”粉衣丫环的视线停在小男孩身上打量了半天,满脸嫌恶道,“咦……脏死了,你搜!”说着,手指了指右边的一位护卫。 呵呵,这气势倒比小姐还要盛几分,看样子是被主人给惯坏了。 小男孩刚在地上站定,手就被身后的护卫死死押住,右边的护卫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就在男孩身上搜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从男孩的怀里掏出了一个秀有牡丹的荷包。 粉衣丫环一把抢了过去,走到一位身着锦衣华服,模样绝美、丰姿绰约的少女身边,满脸堆笑,语气温和,“小姐,找到了。” 锦衣少女微微点点头,接了过去,看了看,走到小男孩的面前,斜眼扫视了一遍,冷冷道:“送到衙门去。” 小男孩使劲地动了动身子,可惜力气太小了,动不了,只能瞪大眼看着那锦衣少女,理直气壮地说道:“放开我,这是我捡的,不是我偷的。” 粉衣丫环一听此言,立即双目圆睁,冷笑道:“捡的?哼,我们家小姐还冤枉你不成?”话音刚落,却听“啪”的清脆声响,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小男孩的脸上,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场闹剧,还是犹豫了——救?不救?前世的我因为看过太多,经历过太多,早就认清了人性的丑陋与软弱。什么同情啊、怜悯啊、忠义啊这些美好的感情,从来都是先满足了自己以后才会施舍给别人,那时的我也许早已没了情、没了心! 所以,当我在密林里看到尘的时候,还是犹豫了,要不是受到他眼睛的蛊惑,我想我不会搭救他;要不是有一点游戏的成分在里面——想试试自己的毒好不好用,我想我不会出手。不过也幸亏我那时出手了,才会有了后来的……尘,后来的……凌氏集团,后来的……雪影阁,后来的一切一切…… 我轻轻笑了笑,回过神瞥了眼现场,就听“啪”的一声,小男孩被剐了一个耳光。我不由得拧了拧眉,这丫环刚才不是嫌男孩脏吗?怎么打人的时候就不脏了? 小男孩咬了咬唇,强忍着眼泪,固执地没有让它掉下来。 好个倔强又坚强的孩子!我暗叹,我相信他,不知为何我就是相信他!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 我用力拨开了人群走到了锦衣少女的身边,淡淡道:“放了他。” 第35章 锦衣少女可能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我这样跟她说话的人,楞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不可一视的神情,轻瞥了我一眼,扭过头没有理睬,粉衣丫环却立刻恼怒了起来:“放肆!你可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岂能容你在这里撒野。” “如果今天我一定要带走这个孩子呢?”说话间,我的言语依然温和,满脸笑容,扬起眉,却轻撇嘴角,目光淡淡的向锦衣少女扫去。 她看出了我神情中的不以为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见周围围观的人众多,怕出言相争有失了身份,沉默了片刻,才冷冷道:“他是贼,就该送往衙门。” 我又瞥了她一眼,笑道:“若我能证明他不是贼呢?该当如何?” 她定定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眼神不屑,语气轻蔑,“自会放了他。” “可是小姐……他们冒犯了你……”粉衣丫环一听,急了,还真是忠心。 我轻瞥粉衣丫环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锦衣少女,道:“一言为定!”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二章卢杰翼(一) “小弟弟,别害怕,姐姐问你,”我半蹲着身子,笑盈盈地看着小男孩,柔声问道,“你说钱袋是你捡的,有何证据?” 小男孩紧抿双唇圆睁着双目看着我,咬了咬下唇,思索了片刻,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是在……东门大街……捡的,荷包上好像……有鱼腥气,对,就是有鱼腥气。”后面的这句话非常的肯定。 我转头看着锦衣少女,示意她把荷包拿出来验一验,她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拿出钱袋递给了粉衣丫环,粉衣丫环接过闻了闻,道:“是有一股鱼腥气,但是,他可以偷了再弄上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古代的冤案都是她们这样的人造成的。我瞥了她们主仆一眼,继续对小男孩笑道:“为什么那么肯定?” 还没有等他回答,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道:“东门大街来往的多是一些鱼货、海鲜商人。” “对,对,对……”有人附和着。 我笑了笑,回头望向锦衣少女,问道:“走过东门大街吗?” “为了赶路,我们是从那里过来的。”粉衣丫环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说道。 “发现荷包丢了有多少时间了?”我接着问道。 粉衣丫环看了看锦衣少女,略略想了想,道:“大约一柱香。” “这么肯定?” “是。” 我转回头,看着小男孩,又问道:“你捡到荷包有多长时间了?” 小男孩垂头想了想,道:“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看来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准叫她们有苦说不出。我伸手指了指锦衣少女一干人众,对小男孩问道:“你在什么地方遇到他们的?” “东门大街的街口。” “既然是捡了她们的荷包,见到失主,理应归还,为什么反而意图逃走呢?” 不待小男孩回答,那粉衣丫环紧接着道:“他偷的,心虚,当然要逃了。”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不是的,不是的。”小男孩急忙摇头道,“是他们一见面就说我是贼,硬要捉我去见官,我一害怕,就……就……”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我斜瞥了一眼那主仆二人,对着周围的群众说道:“刚才大家都听到了,这位小弟弟有那么多的空余时间,不逃走,还在荷包上弄些鱼腥气,等着这位姑娘的人来抓,莫不是他脑子有病?”意思就是他脑子没病,那锦衣少女一干人众脑子才有病。 “哈哈哈哈,哈哈……”围观的人群纷纷大笑起来,那笑声似有几分嘲讽。 “你……”锦衣少女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如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怕是也要出手打人了,但她放不下她的身段和面子。 “玩够了吗?”这声音,磁性温和,有如春风拂面而过,煞是好听,我回头,只见两旁的人都让开了道,宣和尘漾着温暖蕴着柔情满含笑意的眼眸看着我,慢慢地向我走来。 我丢给他们一记白眼,嗔道:“我这是在玩吗?我这是在断案。” 宣和尘的出现,让人们都禁了声,或许是鲜少看到这么多好看的人一起出现,有些意外,都瞪大了眼呆愣着。 宣走到我身侧,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无奈地摇摇头,笑道:“你呀……” 见到宣和尘,锦衣少女被震撼得呆在了那里!天下怎会有如此超凡脱俗的男子,绝世的容颜,清俊得不似人间男子的容颜,是神仙吗? 锦衣少女揉了揉眼睛,还在,是人!意识到这个,她欣喜若狂,刚才满脸的怒意瞬间转变成了万般的柔情,这……转变也太大了! 她不再理会我,一双如秋水般迷人的单凤眼此刻正在宣和尘的身上转来转去,她步履轻盈地走到宣和尘的跟前,欠身,嫣然巧笑道:“二位公子有礼,小女子薛惜琴。”这声音如黄莺出谷,娇柔、悦耳。 宣瞥了她一眼,嘴角微略的牵动,算是笑了。 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小男孩的身旁,对着那押着小男孩的护卫道:“放人!”语气很淡却有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威严。 护卫怔了怔,胆怯地看了看尘,转头对薛惜琴道:“小姐,这……” 薛惜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挥挥手,道:“放了他!” 护卫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松开了手。 小男孩重获了自由,甩了甩胳膊,向我们跪下猛磕头,道:“谢谢小姐、公子的救命之恩,谢谢……” 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笑吟吟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吧。何况我们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所谓清者自清,你没犯法,自是不用受罚,应该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小男孩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疑惑又感激的目光。 我笑了笑,拉他站在了我的身后,转身对薛惜琴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薛惜琴的眼神向我射了过来,夹带着一丝敌意,尔后,淡漠转头,看向宣,话音更加温柔:“二位公子可是赶往京城?此地可有住处?薛王府的别苑就在前方不远处,二位公子可到我府上小住几日,不知意下如何?”她抬起头,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慕。 她一直对自己的花容月貌非常有信心,她惹人暇思的曼妙身材,她高高在上的郡主身份,更是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我看向薛惜琴,薛王府?应该就是薛寒梅的薛王府吧?跟楚蝶依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她好像也忒大胆了点,忒开放了点,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白,脸不红,心不跳,连我这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也要自愧不如了! 宣无奈地笑了笑,在江湖闯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个女子提出这个要求了,再说,更夸张的都见过了,于是,他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用了。”说完,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我,伸手拉起我的手,柔声道,“我们走吧!” “为什么?”薛惜琴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轻松地拒绝了自己,看到他满眼的柔情地看着身边的那少女,她忽然间感到自己的心一阵阵抽痛,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们喜欢那紫衫女子。 如果输给别的人也就算了,可是这个长得没她美,也没有她显赫的身份,温柔又不够,还自愿跟叫花子为伍的女人,凭什么跟她抢她看中的人。 “我有哪一点比不上她?”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尘走到我的身前,挡住了薛惜琴恶毒的目光,嘴角微微一勾,流露出一抹浅浅的几近嘲讽的笑意,“他说不用就不用。”笑容虽浅,但他脸颊两侧迷人的酒窝却刚刚好的浮现了出来。 薛惜琴看着这张足以让所有女孩子疯狂的俊脸,整个人都呆了,世间居然会有如此迷人的笑容。他明明在笑,可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容反驳呢?而且为什么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薛惜琴惊讶分神之际,我们三人似是心有灵犀的相互点了点头,相视一笑,同时提气,带上小男孩,纵身一跃,在空中几个虚踢,便离开了人群,稳稳地落在了绑在一根柱子上的马儿身上。 尘把小男孩安置在他的身前,“坐稳了。”小男孩像是第一次骑马,有些害怕地死死地拽着马缰,重重地点头应了一声。 “驾……”我们三人同时解开拴于柱上的缰绳,一扯,马儿已飞奔地离开了富阳街,驶出许远。 围观的人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地逃离了现场,不一会儿,整条繁华的大街就没了人影。薛王府在这个镇是人所共知的,而且还是当地的一霸,老百姓对他们都很惧怕。 粉衣丫环见薛惜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走到她身边,伸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战战兢兢地说道:“小……小姐,我们……回去吧!” 薛惜琴强自压下涌起的泪水,想她堂堂的一个郡主,居然在大厅广众之下被人拒绝,这是何等屈辱的事情,她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她不能示弱,她要报仇。 她咬咬唇,死命地瞪着那几个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彩儿,吩咐下去,给我好好的查查那几个人的来历。我要把今日所受之辱,十倍、百倍的讨回。”说着,她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是,小姐。”粉衣丫环连忙欠身应道。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二章卢杰翼(二) 月凉如水,月色撩人。我们的马在一处破烂的小院前停了下来,小男孩回头看着我和宣叫道:“宣哥哥,凌姐姐,到了,这就是我家。” 第36章 说完,尘抱他下马,他当先推开竹篱栅栏入内,我们紧随其后。 这小男孩叫卢杰翼,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去东门大街本来是为了替他的母亲去请大夫,可惜没有诊金,大夫不肯出诊,就在犯愁的时候,他捡到了钱袋。 当时我故意试探地问他既然这样急需用钱,为何不把捡到的钱据为己有?他摇摇头告诉我,他母亲曾经跟他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要,即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才,他决不会取之用之。 人穷志不穷,卢杰翼有一个好母亲,自己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这让我由心底产生了一种敬佩,于是,主动提出到他家去给他母亲看病。 走进院子,卢杰翼推开了主屋的房门,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屋里除了简陋的床,破旧的桌子,破旧的椅子以外,就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娘,我回来了,我请来了大夫。”卢杰翼快速地走到床边,欢快地说道。 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像是要起身。我赶紧走上前去,扶住那妇人,笑道:“大娘身子不好,就别起来了,躺着看病也一样。” 那妇人怔了怔,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我,宣和尘身上,喃喃自语道:“见到神仙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大娘你可真逗!” 那妇人这才真正意识到我、宣和尘的存在,面上微微一红,尴尬地笑道:“对不起,姑娘、公子,民妇失礼了。”说着,就要起身行礼。 我赶紧扶她在床上躺好,笑着摇了摇头,看这妇人面色腊黄,瘦得不成样子,就知道她被病痛折磨已久,我把她的右手拉到床沿,中食指切在她的脉搏上,柔声道:“大娘患病多久了?” 妇人叹了口气,道:“该有三、五年了吧!为了我这病,家里值钱的东西该当的都已经当了,真是难为这孩子了!”说完,她转头满脸疼惜地看了一眼卢杰翼,回头接着道,“我这病怕是也挨不了多久了,姑娘就不要隐瞒我了,尽管实话实说吧。”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仿佛这病与她无关似的。 我愣了一下,人是不是到了快要死的时候,就特别能看破生死呢?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她这病是劳累过度,又没好好的休息,再加上营养不良,身体已经超前的透支了。她,多则还有半年的命,少则就只有三个月了! 我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会儿,嗫嚅道:“大娘……” 妇人见我欲言又止,笑了笑,“姑娘但说无妨。” “大娘,你这是痨病,已经到了晚期。”我顿了顿,“稍后我给你开一付药,但这也只能维持你半年的寿命。半年后……我就……无能为力了。”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肺结核晚期也是无药可救的。 “娘……呜呜呜……”卢杰翼跪倒在那妇人的床边,哭了起来。 宣走到床边,看了我一眼,伸手也把了把那妇人的脉,摇摇头,道:“太迟了!” “宣哥哥,凌姐姐,凌哥哥,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吧!”卢杰翼跪爬到我们的面前,拽着我们的衣角,猛磕头,“你们不是神医吗?一定可以救我娘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小翼,你快起来。”我一边将他扶了起来,一边说道,“不是我们不救你娘,是真的已经没办法了,医者父母心,如果能救又怎会见死不救呢?或者你觉得凌姐姐我们是见死不救的人吗?” “翼儿……咳刻……”那妇人着急地想起身,但还没有坐起来,就咳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赶紧上前扶她坐了起来,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道:“大娘,莫急,有话慢慢说。” 她喘着气看着我,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对不起,姑娘,是民妇教子无方,才让他不分青红皂白,错怪了各位。”接着她转头看了卢杰翼一眼,语气严厉,“翼儿,还不过来给姑娘,公子们认错。” 卢杰翼走过来,咬咬唇,刚要俯身下跪,被我一把扶住,笑道:“大娘,小翼他没有错。作为一个病人的家属,他有这样反应是正常的,这说明他太在乎你了,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妇人听了我这话,怔怔地看着我,道:“姑娘,谢谢你!” 我轻笑起来,“大娘太客气了,若不嫌弃,就别叫雪……小雪吧!” 那妇人眸光一闪,急忙道:“那怎么可以?太失礼了。” 我笑笑,“怎么不可以?莫不是大娘不愿与我们结交?” “不……不是的。”她急忙摆手,神色有些黯然,“姑娘和公子都是神仙般的人物,我们怕……高攀不上。” 我愣了一下,笑道:“长相是爹娘给的,谁也没有办法选择,但是性格、素养、品德、思想却是后天形成的。人,只有心灵美,才是最美的;人,只有心地善良,为他人着想,才会被人尊称为‘活菩萨’。美人和神仙是不能等同视之的。”顿了顿,目光灼灼地射向她,反问道,“大娘,你说……我说得对吗?”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回头,是宣和尘,他们一脸柔情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宠溺。 见我看他们,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大娘不要再推托了,我们家蝶儿也是敬重你是个明理的人,小翼又是个孝子,才愿来这一趟帮你看病,才愿跟你们结交的。” 听宣这么一说,那妇人的心结总算打开了,她一脸释然地笑道:“姑……哦,小……小雪,我夫家姓卢,你们就叫我卢大娘吧,”顿了顿,她眼中闪过一道异芒,转头对卢杰翼道,“翼儿,过来,扶娘起来。” 卢杰翼擦干了眼泪,点点头,走了过来,我帮着他将卢大娘扶到床沿边坐好,随后拉着宣和尘到屋里仅有的那三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刚坐定,出人意料地卢大娘跪了下来,随即她伸手用力一拉,卢杰翼也跟着跪了下来。 “小雪,金公子,凌公子,大娘有事相求。” 我愣了一下,回头,宣和尘也愣了一下,卢大娘此举真是让我们很意外,我赶紧站了起来,“卢大娘,叫他们亦宣和忘尘就可以了,你要有什么事也先起来再说。” 卢大娘微微遥头,依然跪在地上,“小雪,亦宣,忘尘,大娘知道自己的请求很冒昧,但我也是别无他法了,希望你们能够同意。” 我若有所思地望了眼静静跪着的卢杰翼,再看看卢大娘,垂眸静思片刻,倏而一笑,我好像已经知道她的要求是什么了。 上前,宣和尘也走了过来,和我一起将她和卢杰翼扶了起来,“大娘,快起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用对我们行这么大的礼,你这样跪着,对身体不好,而且也太见外了。” 卢大娘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宣和尘,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她咬了咬唇,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字字有力,“请你们帮我照顾翼儿。” 我笑了笑,果然跟我猜的一样,她知道自己死后,卢杰翼就会变成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这么小的年纪,没有谋生的技能,要么沦为乞丐,要么沦为奴仆,要么成为地痞流氓,这是她不愿看到的,而且从她的言谈举止间我知道她应该出生于书香门第,而且读过书,卢杰翼也读过书,她应该是想让卢杰翼走仕途这条路吧。 想罢,我点了点头,“大娘,我们答应你!” 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她,满脸错愕,“你,你说什么?” 我轻笑起来,重复一遍,“我们答应你,半年后我会让人来接小翼,我会让小翼读书,让他考取功名。” 卢大娘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朝我们点了点头。 很多年以后,每当我回忆起今日的种种,我总觉得愧对卢大娘,当年信誓旦旦答应要让小翼考科举、做官,可小翼受到我的影响颇深,对官场不抱任何幻想,居然弃文从商,成了我的一位得力助手,也成了富甲一方的巨豪。呵奇qisuu.书,这些都是后话在这里就不多说了。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三章求婚(一)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人们都还没有起床。我们三人把写好的信和一百两的银票放在床上,骑着马悄然地离开了小翼的家,离开了秋远镇。 马儿,疾如流星闪电,飞奔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此时的大道上行人甚少,耳边只听得到我们的马蹄声和“呼呼”的风声。一路的狂奔,终于在午时一刻左右,赶到了京城。京城,我向往了已久,终于……要见面了! “阁主,小姐,宣少爷……”城门口两个晃动的人影,不停地向我们挥手。 “阿竹……,阿龙……”我加快了马速,飞奔地向他们跑去。 一年半了,我们整整一年半没有见面了,这一年半来他们易了容一直隐藏在丞相府和薛王府,京城的大部分信息都是他们传回去的。 到了他们跟前,我一拉马缰,翻身跃下马,给了阿竹一个大大的拥抱,宣和尘也翻身下马,分别和阿龙拳头对拳头轻轻地撞击了一下。 “等了很久了吧?”我看了看阿竹,又看了看阿龙,笑着问道。 阿竹轻轻地摇摇头,微微一笑,道:“没有,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我呵呵笑了起来,“这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们了,谢谢!”说着,我紧紧地握住啊竹的手,眼睛瞟了瞟阿龙。 “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阿龙定定地看着我,笑了笑。 “都是自己人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第37章 尘的语声忽然响起。 此言一出,我们大家相互望了望,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我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欢快的笑容。我们手拉着手漫步地走进了城门,路上的人都奇怪的看向我们,我们都不以为然,全部忽略,还是继续地走着,继续地聊着,众人看了一会儿,失了兴趣,相继撤走了目光,而我则像一个好奇宝宝似的,四处张望。 真不愧是帝都啊!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景城比起羽城、洛城又热闹了几分。 来到阿竹他们为我们预定的客栈……天门客栈,在房中吃过午饭后,店小二就送来了洗澡水,“姑娘,热水备好了。” “好的,谢谢。”我淡淡地说道,“你下去吧。” “是。”店小二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快速退了出去,转身掩上了门。 我走到浴桶边,伸手拂了拂里面的水,水温刚刚好,我往里加了些花瓣,便脱了衣服,钻入浴桶。 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洗澡了,温暖的热水温柔地按摩我的身体,鲜花花瓣散发着阵阵的幽香,我轻轻地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不知不觉中便沉沉睡去…… 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美人入浴图,水中芙蓉! 水中的人儿早已睡熟过去,长长密密的睫毛静静垂下,她的脸颊隐隐浮现桃红,嘴唇也变得水润光泽,全身混杂着花香和少女特有的气息。 柳眉如烟,面赛芙蓉,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这就是他此生所钟爱的女子,他的蝶儿吗?好美!真的好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荡人心菲! 金亦宣怔怔地看着她,忍不住曲起纤长的食指,轻轻抚过那滑腻似酥似玉的面颊,随后停留在淡粉的樱唇上,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此时他的一颗心“咚咚”的猛然的撞击胸腔,一下又一下,仿佛下一刻便会撑裂肌肤,弹跳出来! 他皱了皱眉,露出一丝淡淡自嘲的笑容,收回手,他闭上眼,强自压下心头涌起的悸动和燥意。 半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挣开眼,这才发现桶中的水早已冰凉,他环顾四周,在床上拿起一块干燥的布…… 以我现在的功力,五十步内有人接近,身体马上就能感觉得到,且能分辨出来人的气息是恶是善,所以当宣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人来了,只是这一段时间的奔波赶路,让我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所以当我知道是宣……就懒得去管了,可是我却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还****裸的坐在浴桶里。 “蝶儿,蝶儿……”宣轻轻唤了我几声。 “宣。”我缓缓地睁开眼,迷糊中的脑子不太好使,“我好困,有事……你们自己先商量吧。”说完,我再度闭眼睡觉,想侧身,却发现动不了,怎么回事…… 一声低笑轻轻溢出喉间,宣嘴角噙着优美的浅笑,“知道动不了了吧,你还在浴桶里呢!” “哦?”我还是浑浑噩噩,“那你还不快抱我起来……”我又勉强挣开眼,正好对上宣有些错愕和……什么奇怪的表情,宣怎么了?我打了个哈欠,不管了,先睡够了再说……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三章求婚(二)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我刚挣开眼,就看见头上近在咫尺一张明显放大了尺寸的熟悉俊脸,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精致的脸庞…… 这是怎么回事?宣什么时候睡到我床上来的?! 这一个半月来,我们三人倒是经常睡在一起,当然仅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只是睡觉,仅此而已。 我撇撇嘴,要知道他想跟我睡在一起,就少定一间房间好了,这样我们还可以省点钱呢?这家什么天门客栈跟我们现代的五星级宾馆差远了,居然还说什么是全京城最好的客栈,一天就要十两银子,这掌柜还真会抢钱! “在想什么呢?”温润悦耳的声音响在耳畔。 “想应该把你的那个房间给退了!”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省钱呗,你都睡在这……”里了…… “啊!”我猛地一惊,抬头对上一双满含笑意和戏谑的眼眸。 完了,完了,这次糗大了! 我越想越羞,脸儿迅速升温烧得滚烫,刚才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我在邀请他跟我同住一房似的。 “蝶儿,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吗?” 当然想知道了,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当然是他自己走进房爬上来的,难不成还是我邀请他上来不成的?我轻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真的想不起来了?”他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无聊!跟我玩起猜谜游戏来了。 “你掀开被子看看。” 看?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我皱皱眉,疑惑不解地抬头望了他一眼。 他挑挑眉,好以整暇地看着我。 我愕然低下头,掀开被…… “啊——”一声凄厉无比好似鬼哭的尖叫响起。 我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一丝不挂的****裸地躺在金亦宣的怀里,他的一只手正放在我的腰上,而我的手则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只腿居然压在他的两腿上。 要说我们这样搂在一起睡觉是常有的事,尤其在谷中的这一年,我们可以说每天都是腻在一起的,但那个时候我们都是衣着整齐,不像现在……于是我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飞速地打量了一下宣,我不禁长吐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衣着整齐。 这时我脑里的零星的片段也纷纷的涌了出来,鲜花、浴桶飞旋着冲进着我的大脑,我这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我根本不是洗完了才上床睡的,而是在浴桶里睡着了,是我叫他把我抱出来的,也是我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拉他上床的。 完了!我满脑黑线!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我一把推开他,飞速地把被子裹在身上。 宣见到我的动作,嘴角的笑意又甚了,“有什么好藏的,该看的我都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我也已经看到了。” 我怔了怔,盯着他看了许久,这家伙似乎特别喜欢看我发窘的样子,他不仅学会了我那套整人的方法,而且还都用在我的身上,屡试不爽! 我咬了咬唇,眯起眼,想了想,小样!既然想玩,本姑娘就陪你玩个够,随即嫣然一笑,道:“喜欢你所看到的吗?” 宣如我所料的一般,整个人都楞住了,眼睛瞪得大若铜铃,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哈哈……”我n没形象扑到他的怀中大笑了起来,直到气得抓狂的宣低下头狠狠吻住我的唇,笑声才慢慢止息下来,变为低低地呻吟。 半晌,宣放开我,把头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很喜欢!” 这回换我楞住了! “雪儿,你怎么了?”正在我发呆之际,门外传来尘略带焦急的嗓音伴随着一阵慌乱的敲门声。 随即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响起阿竹和阿龙慌乱的语声:“阁主,小姐呢?刚才那声音是小姐房里传出来的吗?” 听到他们的声音,我顿时一惊,连忙推开宣坐了起来,开口叫道:“我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而已。” 顿了顿,找了个借口,把阿龙和阿竹支开,“哦,对了,阿竹,我饿了,你和阿龙去吩咐店小二把晚饭送到我的房里来。” “好的,小姐。”阿竹应了一声,就和阿龙离开了。 回头看到宣还坐在床上,笑吟吟地望着我,我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把衣服给我拿过来。” 宣不紧不慢地走下床,摇了摇头,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废话!”我瞪了他一眼,“我这个样子,让他们见着了,会怎么想?” 宣把挂在锦屏上的衣服给我拿了过来,幽幽开口道:“他们怎么想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 我?我能怎么想?当然是怕尘有所误会了! 抬头,发现宣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竟然让我有些胆怯,不由得小声嘀咕道:“怎么了?这样看我?” 见我如此,他慢慢将头低了下去,垂下双眸掩去瞳孔中流露的情绪,神态中隐隐有着一股自嘲,“没什么?既然想不到就算了?” “宣,我……”看着他极力想掩饰的伤痛,我的心口莫名的揪紧…… 宣一把将我拽了过去,紧紧抱住,“蝶儿,永远不要离开我。” “好。”我反手拥紧他。 “雪儿,你们在干嘛,还不开门。”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哦,就来,你再等一会儿。”我应了一声。 我知道以他的武功,早就知道宣在我房里了,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冲进来,而是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好冷——,我打了个寒颤,低头,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也被宣拿了下来,“宣,你干什么?”我惊呼了一声。 宣凝视着我,漆黑的眸子幽深平静,透澈如湖。 我面上一红,尴尬地笑道:“我自己来。” 我抢过他手上的薄如蚕丝的雪纱里衣,飞快地套上。他神色复杂的瞥了我一眼,将衣物一件件地递了过来,我接过一件件套上。 刚把衣物穿戴好,门忽然被撞开了,尘还是按捺不住了,他脸色有些阴寒,看到我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消逝,他快步地走到我们身边,问道:“怎么这么久了,头发还没有梳理?” 我心虚地扑过去抱住他,撒娇道:“人家等你来梳嘛!” 第38章 尘弯腰,打横抱起我,绕过案几,轻柔地将我放在了梳妆台前,拿起梳子,给我梳理凌乱的青丝。 梳理妥当后,我笑笑,转过身,抱住他,“生气了?” 尘的手紧紧圈住我的身体,声音平静无波,“没有。” “我们刚才……” “雪儿。”尘打断了我的话,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我们成亲吧。” “成……成亲?”我猛地一惊——啊?成亲?!别开玩笑了!我才十六岁叻,现在成亲也未免言其过早了吧!再说了,结婚这种事情不是说结就能结的,而且他们这样就算求婚了吗?那也太…… 抬头,不知何时宣已然站在了我的身边,看到他们两人希翼的目光,我心虚地笑了笑,支吾道:”那个……成亲的事,可不可以等到百花盛会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难道你想要楚天宇来安排你的婚事?”宣猛地抓起我的手,口气极度不悦地质问,声音冰冷。 “啊——!痛——!宣,你放手!”我极力脱出他手指的钳制。 宣猛地一惊,慌忙地放开我,我的手蓦地现出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尘低头心疼地看着我有些红肿的手,抱起我后退了两步,冷冷的眸子射向宣,大吼道:“你……你做什么?你怎么舍得伤害她?” “我,我……”宣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身子抖动的也向后退了两步,他自己也不明白,听到她说那句话的时候,自己会那样的失控,他甚至有些恨起自己的那只手来。 “对不起,蝶儿。”他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我,眼眸里满是歉意和疼惜的目光。 我笑着摇了摇头,挣脱了尘的怀抱,拉着尘走到宣的面前。 “雪儿……”尘担忧地唤了我一声。 我向他摇摇头,拉起宣的手,笑道:“不是你们的原因,更不是楚天宇,而是我自己的原因。”顿了顿,“我们三个都这样在一起了,成亲……也是早晚的事,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宣和尘看了我半晌,嘴角轻轻一勾,俊颜生辉,看得我不由痴了。 “那好,我们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尘拿起我的右手放在唇边亲亲地吻了一下。 “可是……”能不能再往后拖一拖啊,一个月?那跟现在有什么区别了吗?他们这是在求婚还是在…… “没有可是!”宣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中略带警告的意味,他暴躁地打断我的话,“不要再找任何借口。” 我心虚地别开了眼,看来他们这次是势在必行了,那好吧!结就结吧! 沉默了半晌,宣突然又开口道:“蝶儿……” “嗯?”我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他。 “明天让阿竹陪你回去吧!”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有个人在你身边,我和尘才会比较放心。” “好!”我欣然地答应。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四章楚尘山庄风波(一) 翌日,寅时,我和阿竹便出发了,阿龙雇来了马车,其实我本来想骑马的,被宣和尘阻止了,他们说无论如何,我总是在楚尘山庄的大小姐,虽然做不来大家闺秀的那一套,但装装样子还是要的。 “到了,二位姑娘。”马车停了下来,驾车的车夫唤了我们一声。 阿竹率先下了马车,撩起车帘,朝正要往下跳的我伸出了一只手,低声道:“小姐,哪有千金小姐像你这样的?” 我不由失笑,却也是压低了声音道:“无所谓了,装不来就不装了,这演名门淑女啊,我还真是不会。” 下了马车,抬眼望去,楚尘山庄还是那么富丽堂皇!朱漆巨门的两侧分别站着六个身着劲装的男子,这十二个人,身材一般高大,都是二十二、三的精壮青年,一色青绢包头,手持钩镰枪。 走进门前,突然他们枪枪交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齐声道:“什么人?” 阿竹正待发作却被我一把拦住了,笑了笑,很有礼貌地说道:“劳烦几位大哥通传一声,就说楚蝶依求见。” 那领头的看了我一眼,略带命令的口气说道:“在这等着,别乱走。”说完,他推开门转身走了进去。 半晌,急急地走来了一位管家模样的五十岁上下的老者和那领头的青年,老者一见到我就拱手作揖,道:“老奴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万福。” 他转身瞥了那领头的青年一眼,厉声道:“还不快见过大小姐。” 随即,那十二人便单膝跪地,齐声道:“奴才等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大小姐,望大小姐见谅!”虽然他们的语气很冷很淡,但神态却是恭谨无比的。 我摇摇头,淡淡一笑,道:“没事,都起来吧!” 这时,一名侍卫模样的灰衣男子,急奔而来,步履矫健,一看就知道身怀武功,直奔我们身前,欠身说道:“庄主请大小姐到偏厅相见。” 来到偏厅,一踏进大门,乖乖,这屋子里人还真多。主座上自然是楚天宇,右边依次是二娘、三娘、……呵,我爹……楚天宇的四夫人居然不在;左边依次是一位白衣少年、一位蓝衣少年和一位红衣少女,应该是我的兄弟姐妹。 “老爷,大小姐带到。”那侍卫恭敬地向楚天宇禀告道。 楚天宇抬眼向我这边扫了一眼,我微微欠身,作了个万福,笑容可掬,“爹爹。” 虽低着头,可我依然可清晰地察觉到他凌厉的眼神灼灼的向我射来,半晌,他忽然开口道:“你还是一点也没有变。”声音还是那么冷淡,那么磁性,那么好听,很有男人味。 我抬头对着楚天宇又是一笑,这下看清楚了,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让他更成熟,更具魅力了,我勾唇轻叹,这男人还是那么好看,对女人来说,还是有致命的吸引力,“爹也没有变。”我说。 楚天宇的面部明显一僵,只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他朝我淡淡一笑,“去见过你的二娘、三娘吧!” 我笑笑,“是。” 刚走到二娘赵婉如的身边,却听“哎哟……,这大小姐回来了,怎么没见个人来通知我啊?”但闻其声,未见其人,这女人的声音真是甜的腻人,我不由得抖了抖,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回头,但见门口一个打扮妖娆贵气的美丽妇人莲步轻移地走了进来,她的头上大大小小带了能有几十只珠钗! 我不由得一惊,头上顶着那么多的珠钗?合起来还不得几十斤重?这走路都等同于在做苦力。她她她……,也太夸张了吧!这样……美吗? 皱了皱眉头,她应该就是楚天宇的四夫人——沈玉梅吧!这人长得倒真跟薛寒梅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这脾气秉性就相差甚远了,难道这就是楚天宇……想要的? 我微微轻笑,面上微带嘲讽,撇眼想偷偷看看楚天宇的反应,谁知这一望居然和楚天宇望着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原来楚天宇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上,正好把我刚才那表情一览无遗地收入眼帘。 我一怔,笑容僵了一下,楚天宇似乎也没想到我会突然抬眼望他,玄冰般的眸子也闪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便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次他终于收回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沈玉梅,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庄主……”沈玉梅莲步轻移,走到楚天宇近侧,微微欠身,嘴角微微一撇,撒娇似的说道,“人家听说大小姐回来了,我这做四娘的也该见一见吧?” 楚天宇轻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沈玉梅得到了默许,款款地向我走来,就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翻,冷冷一笑,道:“这就是我们楚尘山庄的大小姐吗?怎么这么寒酸?该不是他人冒名顶替的吧?”跟她头上那么多珠钗比起来,我无金无银还真是寒酸了。 听到此言,阿竹冷眸瞥了她一眼,眼珠儿滴溜溜一转,小丫头也想整人了! 她的目光狡黠,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却还努力装着一本正经,看着我挑眉道:“小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难闻的气味啊!嗯……真是臭死了。”说着还用手在鼻子旁扇了扇,一脸嫌恶的样子。 话毕,屋里顿时传来怪异的不和谐“嘻哼”声。 我也“扑哧”一下笑了起来,眼眸四扫,但见众人都紧抿着嘴,应该是在极力的忍着笑,又有些忍不住,才会不时的有些奇怪的声音从他们嘴里溜了出来。 “阿竹——,我倒没有闻到什么臭气,倒是有一只花蝴蝶在眼前晃来晃去,弄得人头晕。”说着我还夸张地往阿竹的身上倒了倒。 “噗……”终于有几个人忍不住了,可惜刚刚张开嘴就收到沈玉梅冷冽的目光,只好把那还来不及发出的声音生生的蹩了回去。 “你们……”沈玉梅原本绝美的面孔一下变得狰狞扭曲,她走向我们,同时,抡起手臂,毫不犹豫地就要往阿竹的脸上打过来,嘴里还恨恨叫着:“不知死活的贱丫头!” 哼哼,看来这女人是被楚天宇给宠坏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也敢撒泼。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动作在我看来简直就像慢动作回放,阿竹要避开她简直轻而易举。果然,阿竹身形一晃躲过四娘的纤纤玉掌,倒是她刚才用力过猛,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在场的人立即目光冻结,鸦雀无声,倒吸冷气—— 看来我们惹祸上身了,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无所谓! “啊——”沈玉梅吃痛地大声呼叫,不一会儿,一个丫环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第39章 走到楚天宇的身边,原本一脸凶悍的她马上转变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中泪珠莹莹,她拉起楚天宇的衣袖,晃了晃,撒娇似的说道:“庄主,她们欺负梅儿,您要为梅儿做主啊!” 我不觉哑然失笑,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应该是她吧?她倒好,做贼的喊抓贼。这撒野耍泼的人也好像是她吧?我和阿竹可是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 楚天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里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这算是他给我的下马威吗?不过真可惜,我凌雪儿从来不吃这一套。 我微微一笑,正待开口,却听一道温柔甜美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庄主!蝶儿这一路也辛苦了,您让她先下去歇息吧。”是我的二娘赵婉如。 “我说二姐……”沈玉梅拧腰走了过来,冷冷一笑,随即脸色一沉,怒目而视,“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到一边去。” 好一个霸道蛮横的女人! 她伸手抓住赵婉如的胳膊,忽然用力一推,赵婉如的身子一个踉跄,向后倒了去,说时迟那时快,一白影从座位上跃了起来,正是楚廷英,他一把接住了赵宛如,接着那红衣少女楚思琦也奔了过去。 “咳咳……”赵婉如倒在楚廷英的怀中咳了起来,脸色瞬间苍白,神色痛苦。 “娘,你怎么样了?”楚廷英狠狠地瞪了沈玉梅一眼,一边拍着赵婉如的背,帮她顺气,一边焦急地问着。 “英儿……”赵婉如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老毛病了。” “你——”楚思琦怒目地看着沈玉梅,敢怒却不敢言。 沈玉梅看了他们两眼,不仅不道歉,还满脸笑意,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我斜眼偷偷地瞟向楚天宇,明明把这一切都已看在眼里,却还是冷眼旁观,仿佛这里的一切与他无关,他也只是一个旁观者似的。 我不由心中暗叹:楚天宇啊楚天宇,你真的不在意他们吗?真的从来就没有把他们当成过家人吗?真的全由着这个长得跟薛寒梅一样的人毁掉这个家吗? 唉,罢了罢了,既然楚天宇他都不管,都不顾,那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呢?想了想,话又说回来,这赵婉如好像是为了我和阿竹,那她这病…… “哥,快扶二娘坐下,让我看看她的病。” 楚廷英抬头瞥了我一眼,笑得冷淡疏离,“不必了,我娘的病有特定的大夫,就不麻烦你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现下我才看清楚廷英的模样,剑眉星目,线条硬朗,这家伙长得也很好看,但比起宣和尘还是略逊一筹,他的态度很冷淡,不过没关系,我不在意,耸耸肩,继续笑道:“哥,我是苏老神医的嫡传弟子,二娘的病说不定我可以完全治好,你……也不让我试试?”不让我试,可别后悔! 楚廷英眸光闪了闪,还是有些犹豫不定。 “英儿,扶娘到椅子上坐下,让蝶儿看看吧。”赵婉如微笑地看着我,语气温和。 “站住!这样就想走了吗?”沈玉梅站在我们的面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阿竹。”我冷冷一笑。 “小姐。” “若再有人挑衅,就给我扔出去。”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 “是。” 说话间,周围无形的杀气陡盛。 沈玉梅好像真的有些被吓住了,一张脸顿时惨白,嚣张气焰也随之减了不少。 我说:“让开。” 下一刻,她便奔向了楚天宇,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庄主,你要为梅儿做主啊,她们想杀梅儿。” 我不觉哑然失笑,这个女人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握了握拳,真想狠狠地揍她一顿,不过,现在……不行! 闭上眼,我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怒意,笑道:“二娘,我们回房去吧,这里太吵,不适合看病。” “这……”赵婉如犹豫不决地看着我。看来,楚天宇不发话她们是不敢走了。 “爹爹,”我面带笑容,轻声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楚天宇看我的眼神高深莫测,打量了我许久,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下去吧!” “啊?”沈玉梅一惊,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庄主,那我……” 楚天宇的眼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连忙胆怯地低下了头,把要说的话也蹩了回去。 呵呵,她也有吃蹩的时候,活该!我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对着楚天宇笑道:“那么,爹爹,我们就先下去了。” 楚天宇点了点,我就和楚廷英扶着我的二娘,走出了偏厅。 这一场无聊的闹剧也总算是结束了!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四章楚尘山庄风波(二) 到了赵婉如的房间,扶她在软榻上躺下,坐到榻边,我才注意到她眉宇间有着抹不去,化不开的浓浓的忧愁,这几年,她定是过得很无奈,很痛苦,她的身体才会看起来如此的纤瘦,神色如此的苍白。伸手把了把她的脉,轻声说道:“二娘你这是抑郁成疾,说白了就是抑郁症?” “抑郁症?”楚廷英一脸困惑。 “是。”我瞥了他一眼,回头,目光灼灼的射向赵婉如,“是心病,或者说是心结。”顿了顿,又道,“我可以治标却治不了本,这心病还需心药医,二娘你这病只能靠你自己,若打不开心结最终会抑郁而终。” 赵婉如美目一转,看了看楚廷英和楚思琦,最后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似有什么要说,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难以启齿?还是不知从何说起呢?不过没关系,既然你说不出口,那就由我来说吧,想了想,笑道:“二娘,有些东西如果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话,那么……干脆放弃。” “放弃?”赵婉如惊讶地看着我,随后喃喃道,“可以吗?”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退一步,海阔天空。爱,不一定要拥有;拥有的,也不一定是最好的。大多数人就是看不开,才会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其实有时候放弃不一定是服输,那是一种洒脱与超然的境界。” “你看,”我站了起来,把楚廷英和楚思琦推到她的面前,“你还有两个很爱你、很心疼你的儿女,你的生活并不孤单,他们会永远支持你,他们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你有没有想过你在默默流泪的时候,还有两个人会很心痛、很担忧,你……不在意吗?” “二娘,一味地付出却永远没有回报的感情还要它做什么?你抬头看看这个世界,太阳还是那么耀眼,花儿还是那么鲜艳,鸟儿还是那么欢快,难道你都没有感觉到吗?哭着面对生活真的很累,也很傻。既然哭也是生活,笑也是生活,那么,何不笑看风云呢?不愉快的事就要把它尘封起来,放开胸怀,何乐而不为?” “蝶儿,”赵婉如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也有过不开心吗? 阿竹、楚廷英、楚思琦也震惊地看着我。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这些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阿竹似乎舒了口气,“小姐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 “以为我也曾经为情所困?”我打断她的话,挑眉斜睨她,似笑非笑。我是有过不快乐,但那都是前世的事了,都已经是逝去的记忆了,早已被我尘封,永远也不会再出来了。 阿竹对我眨眨眼,暧昧地在我耳边低声说道:“……爱小姐都来不及,哪舍得小姐受苦。” 我一怔,丢给她一记白眼,“好啊死丫头,贫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我就伸手去挠阿竹的胳肢窝。 阿竹一边躲闪,一边求饶道:“嘻嘻,小姐,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说着说着,她突然向门边冲了过去,一把拉开了房门,就要往外跑,却瞬间顿住了。 门口站着四个人,楚天宇,我的三娘——殷敏君,我的弟弟——楚廷凡,还有刚才传话的侍卫。 他们四人从长廊走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是不想揭穿而已,我也想让楚天宇听听我刚才的那翻话,让他知道他的有些记忆也是该尘封的时候了;让他知道他再执迷不悟,他身边的人迟早也会离他而去的,让他知道爱……是双方的,单方付出只会带来无止尽的怨恨。所以当他们出现的时候我并不吃惊。或许没料到我们会忽然间开门,他们倒是一惊,愣了一下。 “庄主!!” “爹!!” “爹!!” 赵婉如,楚廷英,楚思琦不约而同地惊呼了一声。 我在心中笑了笑,故作吃惊地说道:“咦?爹爹怎么来了?” 楚天宇的脸色并无异样,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许久才开口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们来了吗?” 我心中猛地一惊,难道他看出我有武功了?没道理啊,我都已经用龟息法隐去了武功,隐藏了内息,他怎么能看得出来呢?奇怪!? 担心归担心,但我表面还是装作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诧异道:“嗯?爹爹你在说什么?你来了很久了吗?那为什么不进来?”我就是跟你打马虎眼,看你拿我怎么办? 说话间,他已欺身到我的身侧,指着阿竹,嘲弄道:“以她的武功修为,我们来了,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你就不用再装了。” 我暗暗地吐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没有发现……只是一场虚惊! “小姐。”阿竹担忧地望着我。 我瞥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柔声道:“没事。” 第40章 随后,头转向楚天宇,静静地看着他,“不错,我是知道你来了。” 他的眼中光芒一闪,脸上带了几分冷笑,“那你刚才那翻话也是说给我听的啰?可惜,你白费心机了,那翻话对于我来说是一点营养也没有。” 冷血!变态!无耻!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很了不起啊!我在心里不知把他骂了多少遍,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加深了,“你的意思就是我在对牛弹琴了,唉,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这对牛弹琴啊,牛还知道摇摇尾巴呢?对你?”我顿了顿,再次开口,已是咬牙切齿,“简直就是在浪费口水,浪费精力,我这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太闲了!” 话音刚落,屋内瞬间陷入一阵窒息般的沉默。 楚天宇的双目暴睁,怒气骤涨,目光如凶猛的野兽一瞬不瞬地瞪着我,而我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比气魄,比对视本姑娘不会再输给你了。 就在这沉闷、诡异的气氛越来越浓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先发话的人居然是赵婉如,她让楚廷英和楚思琦把她从榻上扶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拉住我,摇着头责备道:“蝶儿,不能对你爹这样说话,快给你爹道歉。” 殷敏君也走上前来,站在我和楚天宇的中间,赔着笑脸道:“庄主,蝶儿她说笑呢,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蝶儿,你快道歉啊!”赵婉如又慌忙地摇了摇我。 我仍旧紧盯着楚天宇,仍旧不发一言,没有错我为什么要道歉,就算有人要认错、要道歉,那人也不该是我。 看着我仍旧没有道歉的意思,楚天宇冷笑了一声,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再低头时眼中已没了先前的怒气,又恢复成一贯的淡漠疏离,他看着我,淡淡地开口道:“这就是你对爹说话的口气?” 听到楚天宇说到“爹”字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他居然也知道自己是做爹的,可他有个做爹的样子吗?我笑得喘不过气儿,整个身子都靠在了阿竹的身上。 阿竹慌忙地抱住我,焦急地道:“小姐,你怎么了?” “蝶儿?”赵婉如也担忧地唤了我一声。 半晌,我止住了笑,抹掉脸上笑出的眼泪,从阿竹怀中站起来,回头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楚天宇,声音平静而淡然,“你说你是我爹,可你尽过做爹的责任吗?楚蝶依七岁以前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她七岁以前是怎么过的吗?唉,真可惜啊,我也不知道,想讨伐你,也师出无名。你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算了,别说我了,说说他们三个吧。”我指了指楚廷英、楚思琦、楚廷凡,“不知你是否又有尽过做爹的责任,是啊,你肯定会说,你给他们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住最好的,你并没有亏待他们,可是那些只是物质上的,那精神呢?你知道他们真正想要什么吗?你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快乐,什么时候不快乐吗?哼,你都不知道?” “还有一点,也请你别忘了。”我指了指赵婉如和殷敏君,“你是他们的丈夫,你看看她们,一个已经被你弄得只剩下半条命,一个呢?也心事忡忡,笑颜难开。她们应该叫你什么?‘夫君’、‘相公’,或者是‘宇’;那你让她们叫你什么?‘庄主’。呵,你们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现在呢?倒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些就算了,你还找了个跟薛寒梅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回来,把这家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呵呵,我现在还真怀疑你到底是喜欢薛寒梅这个人,还是喜欢她那张脸。” “啪——”脸上火辣辣地剧痛,面颊顿时红肿起来,而我的身体也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不由得暗道:这楚天宇出手还真是快、狠、准。 “小姐。”阿竹惊叫一声扑了过来,抚上我的脸,哭道,“你为什么不躲啊?”此刻她脸色惨白,泪眼莹莹。 我叹了口气,苦笑道:“躲不了啊!”楚天宇的武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我若是硬避开他的掌风也要使出全力,那我的武功不就暴露了吗? 楚天宇冷冷地看着我,幽黑的双眸中载着愤怒载着伤痛似在嘶吼!忽然,他一转身,施展着轻功跃了出去,瞬间就没了踪影! 那个灰衣侍卫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随即转头,“庄主,庄主”一边叫一边追了出去,瞬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五章百花盛会(一) 虽然那日回府我引来了不小的风波,情况也确实是蛮糟糕的,但我这个人向来都很看得开,或者说是看得淡吧,况且我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所以我还是轻轻松松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接下来的几日,我以为楚天宇总会找我去谈话,但是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就连我那四娘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后来,让阿竹一打听,才知道楚天宇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房门也没有踏出来过一步,而沈玉梅则是被他禁足了。 想来我的那番话对他还是起了作用的,他需要时间好好的消化消化,真希望他能想得通、想得透,最终能解开自己身上的枷锁。 这些天,我都是到偏厅和赵婉如、殷敏君他们一起用餐的,期间,我还知道有一个弟弟叫楚廷杰,是沈玉梅生的,只是他的母亲被禁足了,他也只能陪着他的母亲在“菊苑”呆着。 那天回来除了赵婉如和楚廷英我仔细观察过,其余的人都还没来得急好好的看一看,于是这些天我就特别注意他们。 殷敏君眉宇间也透着淡淡的忧伤,也许她终于明白楚天宇当初娶她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她有着一双跟薛寒梅一摸一样的眼睛吧,还好她原本就是一个江湖人,大大咧咧的,凡事也想得开比较开,所以她会比赵婉如过得轻松一些。现在她看我的目光也不再有恨了,甚至可以说对我疼爱有加。 楚思琦绝对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女,肌若凝脂,五官精致秀气,跟薛寒梅居然有八分相像,在楚天宇的几个儿女中,楚天宇最亲近她,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楚廷凡也是一位偏偏美少年,属于阳光型的。在这几个人当中,他算是最活泼的,他自小的志向就是长大后要当一名行侠仗义的大侠,不过,被我取笑成“大虾”。 至于沈玉梅,我让阿竹彻底地去查了一下,她是戏子出身,楚天宇是在一次生意应酬中认识她的,娶回来以后,就天天宿在她的房中,对她宠爱有加,可以说是有点宠上了天。加之她本来就很会演戏,在楚天宇面前是温婉如水、我见犹怜;在赵婉如和殷敏君面前则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蛮横霸道。所以在整个府里,她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家对她都惧怕三分。可是,奇怪的是,半年前楚天宇忽然对她不理不睬了,原因是什么却没有查不出来。 沈玉梅的事情是从隐藏在楚尘山庄的雪影的人那里拿到的,可惜消息还是不全,看来,我们雪影阁的人力还有待加强。 说到雪影阁啊,除了我们和原先杀手盟的那批人,后来加入的人彼此都没有见过对方的真面目,在京城,雪影的人全部由阿竹和阿龙负责,阿竹和阿龙认得他们,他们却不认得阿竹和阿龙,大家的交流都是通过暗号,问的人说“snow,s、n、o、w”,答的人则说“ling,l、i、n、g”,这绝对是非常保险的接头暗号,因为这时代的人没有人认识,同时见面的时候大家还要蒙上脸,所以我们雪影阁的发展绝对是非常秘密的。 这期间,宣和尘有悄悄的来过两次,当然都是大半夜来,天刚亮就走了,他们想我,其实我也非常想他们,没有他们在身边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也让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便到了七月初二,也是景城百花盛会的举办之期。 “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子出去吗?” “为什么不?”我挑眉斜睨着阿竹,似笑非笑。 我今天穿了一件浅蓝底色袖口领口绣着繁花暗纹的轻柔罗裙,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丝带,外罩了一件白色轻纱长衫,头发还是简简单单的束起,戴上了忘尘送我的那只紫蝶玉簪,这样使我整个人看起来绝对是清灵脱俗。 可是,我却在脸上做了手脚,为了这个我还真是没少下功夫,有时候想想百毒不清也不全然是好事,我有一种毒药,让人一吃就能满脸长疹子,可惜用在我身上没用。还好阿竹有一种巧夺天工的化妆术,不凑近看是看不出来的,于是我就让她在我的脸上弄上了很多类似红疹子一样的东西,现在我的整张脸就像麻子一样,都是红红的斑点。 “可是……” “哎呀,你就别管了,难道你想让我当货物似的让人观赏,让人评头论足嘛?” “当然不要。”阿竹噘着嘴道。 我笑笑,“那不就结了。” “不过小姐……”她咬咬嘴唇,欲言又止。 我轻瞥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 她俯到我耳边,故作神秘地说道:“你这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 “哈哈哈……阿竹,不难看,我还不弄呢?”其实,我本来想弄成日本艺妓的样子:满脸的白粉,只剩嘴唇是红的。但怕楚天宇他们看到后让我去洗掉,那不就白费工夫了吗?所以索性弄成这样,美其名曰:水土不服。 第41章 “大小姐,好了吗?”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刚劲有力的男声,“大少爷在大厅等您呢?” “哦!就来,你先下去吧。”我懒懒地应了一声,整了整妆容,起身,和阿竹并肩走了出去。 “哥。”刚踏进大厅的门,我开口叫道。 楚廷英今天身着蓝色长衫,身形修长,如丝般顺滑的黑色长发一部分用蓝色锦带束着,一部分则静静地垂在脑后,面如冠玉,眼眸如墨玉般黑亮。容颜赏心悦目,气质儒雅淡定。我禁不住叹道:又是一祸水! 见到我,楚廷英身体微微一僵,皱眉问道:“脸……怎么回事?”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水土不服呗!” “嗯?”楚廷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皱眉道,“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我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可能这病一直隐患着,今天才发出来吧?” “真的?”楚廷英圆睁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我,想从我眼中看出有什么异样,可惜他要失望了,我迎视着他,没有半点紧张。 他有些别扭地躲开了我的目光,对着身边的一青衣丫环说道:“去!给小姐拿一个面纱过来。”“不用了,阿竹已经准备好了。”说着,阿竹把面纱给我戴了起来。 楚廷英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淡淡道:“走吧!” “啊?”我一怔,随即问道:“爹不去吗?”我一直以为是楚天宇带着我和他一起去呢? 楚廷英停下脚步,虽只是那么一个瞬间,可我还是感到了他的停滞,他回头轻瞥了我一眼, 道:“成过亲的人没有在邀请之列,是不能去的。” 原来是这样,那简直太好了,楚天宇不去,没有人会揭穿我的小把戏,这样我才能放心大胆地玩!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五章百花盛会(二) 不愧是楚尘山庄专用的豪华马车,虽豪华却不奢华,由紫色和红色漆成,车厢相当的宽敞,左右两边放置了软垫供人坐卧歇息,中央靠内侧钉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置茶点、茶具,这样设计还真是人性化啊!对于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来说最合适不过了。 我们从楚尘山庄出来,就一直往南走。因为举行百花盛会的场所是王宫贵族们平时聚会、休闲娱乐的地方——百花山庄,在京城的南面,占地两百余顷。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马车停了下来,我由阿竹扶着下了车,抬眼望去,眼前树木茂盛,繁花似锦,红门高墙,青瓦雕栏。百花山庄是依山而建,隐约能看到坡上树林子里挑出的一角飞檐露出一抹粉墙。 走进大门,有软桥候着,抬着我们进去。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眼前涌出一片花海,已然来到一个山谷,这里地势平坦,溪水清浅,半人工半天然在百花林里蜿蜒潺潺。水面上不时飘着花瓣,带着股醉人的花香。 真美!我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好像走进了世外桃源,这些王宫贵族还真会享受,居然找到了这种无污染的好地方! “楚兄,你来了。”正当我分神之际,却听一个温文宽厚的嗓音在前方的头顶响起。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我猛地一惊,睁开眼,抬头一看,靠!这么快就碰到了熟人——蒋兆宏,京城四公子之一。 京城四公子:分别是太子卫祁文,四王子侠王卫祁武,丞相之子蒋兆宏和我的哥哥楚廷英。 今日的他身着一身青衣合体的长袍,眉目俊逸,眼眸如夜色般深黑,眉宇间英气十足,真真一个英姿飒爽的美男子,和第一次见面真是判若两人。 “蒋兄。”楚廷英淡淡一笑。 “这位是……”蒋兆宏看着我,眉头微微一皱。 该死的蒋兆宏,你当我不存在不行吗?我在心里暗暗地骂他。 “舍妹楚蝶依。”楚廷英看了他一眼,随即对我笑道,“蝶儿,这位是左相之子蒋兆宏,蒋公子。” “蒋公子,有礼。”我脸上挂着笑容,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你这脸……”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头,这蒋兆宏什么时候都这么八婆,老喜欢管起别人闲事。 “哦,水土不服。”楚廷英微微一笑。 “兆宏,楚兄。” 我靠!怎么又是个熟人——侠王卫祁武,今日的他仍是一身锦衣华服,头戴金冠,两条淡黄色的飘带垂在两侧,朗眉星目,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阿武。”蒋兆宏叫道。 “侠王。”楚廷英抱拳一揖。 “侠王,有礼。”不等他们介绍我就低下头先行了礼,唉,这楚廷英认识的人还真多,若一一来见礼,那我岂不是要不停的低头,不停的弯腰,若年纪轻轻就弄点骨质增生的病出来,那可就亏大了,还是快找个借口离开他比较妥当。 “这位是……”卫祁武指着我问道,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不愧是蒋兆宏的好朋友,问的话都跟他一样。 楚廷英刚要开口,却听一道甜美娇柔的嗓音传来,“武哥哥,蒋公子。” 抬眼望去,我真的是连哭的心都有了,来人是少见的美人胚子,一身的宫装罗裙,更是衬得她如春花般娇艳,皮肤白皙,俏鼻高挺,唇红齿白,睫毛长长的微卷,那双如秋水般勾人魂魄的单凤眼正一瞬不瞬地望着我的哥哥楚廷英。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她——薛惜琴,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郡主。”蒋兆宏微微行礼。 “琴儿。”卫祁武淡淡地说道。 她莲步轻移地走到我们的身前,福了个身,轻轻一笑,道:“武哥哥,这位是……”声音要多软有多软,要多柔有多柔。 你的仇家,我翻翻白眼,在心里叫道,这女人怎么见到帅哥就放电,我算服了她了。 “呵呵。”卫祁武笑了笑,“京城四公子之一,楚尘山庄大少爷楚廷英。” “啊?”她惊叫了一声,随即连忙用丝帕掩住嘴。 楚廷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拉上我,转身,没有道别,便要离去。 “楚公子请留步!”薛惜琴走上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她这才注意到我,看到我的脸,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厌恶,还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我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即抬头看向楚廷英,嘴角一扬,笑容灿烂,燕语莺声,“看来楚公子对我们薛王府的误会颇深啊,其实我们两家的恩怨也只是一个误会而已。这真的要怪啊,也只能怪我姑姑她福薄,进不了你们楚家的门,我爹爹也为此事自责过很多次,他说希望我们这一代能够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重新交好呢。” 听听,像是她们薛王府的人胸襟有多么的宽广,气量有多么的宽大似的,敢情我们不与他们来往,倒显得我们气量窄,无宽人之心。我淡淡地抬了抬眼皮,偷瞥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将了一军。 这种烫手的山芋我向来都是不接的,那就交给楚廷英吧!抬眼望去,正巧与楚廷英投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我习惯性地朝他微微一笑,却见他眸子闪了闪,很快又恢复平静,他勾唇一笑,亮若星辰。 这一幕落在薛惜琴的眼里,简直是火上浇油,她一脸不屑地盯着我的脸,叫道:“这个丑八怪是谁?”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怎么每次都这样啊!仿佛世上的男人都应该围着她转,都应该对着她笑,对别的女人好就是一种罪过,她这样是自信还是无知。 翻翻白眼,真是太无聊了,还是快些离开吧,否则再多看她两眼,难保我就要把今天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卫祁武声音一寒,喝道:“琴儿,不得无礼,这位姑娘是楚兄的妹妹,快些道歉!” 薛惜琴委屈地瞥了卫祁武一眼,正待说话,却听楚廷英冷冷地声音响起,“不必了,我们只是平民百姓哪敢要郡主屈尊降贵向我们道歉,何况我们也高攀不起薛王府?”接着他对着卫祁武、蒋兆宏抱手一揖,“侠王,蒋兄,先行告辞。”说完,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呵呵,这拒绝得还真是直截了当啊,有魄力! 其实,据雪影传来的消息,薛王爷对薛寒梅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要冰释前嫌……很难。薛惜琴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或者是被美色所迷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六章人中之龙(一) 花香扑鼻,蝴蝶纷飞!我找了个借口辞别楚廷英,带着阿竹在百花山庄里逛了起来。 走进花林,里面栽种有牡丹、木槿、蛇目菊、千日红等等和一些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鲜花,五颜六色,姹紫嫣红,还真是美啊!但真正让我诧异地却是那杨柳扶岸的大湖里的那一片红绿交错的荷花,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由低声吟道: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刚念完,阿竹拍手称赞:“小姐,真是好诗!”随即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惊讶地看着我,“不对啊小姐,这京城你不是第一次来吗?那城西的西湖你何时去过?” 心下一懔,我赶紧找个借口说道:“这也值得你惊讶吗?傻瓜,你忘了,我是在哪出生的?” “楚尘山庄啊!”阿竹脱口而出,随即“哦”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忽然她又惊叫了一声,“还是不对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白了她一眼,“又怎么了? 第42章 这一惊一乍的干嘛呢?” “那小姐你这诗意境不对啊?你看,这里可不是西湖啊!” “唉,我说阿竹啊,我这诗只是随口说说,又没说一定要对应这里的景色。”真是的,受不了她,什么时候也这么多疑了。 忽然心中一动,我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地望着阿竹,调侃道:“啊竹,我看你今天红光满面,红鸾星动,似要交桃花运哦,要不干脆这样,我帮你寻一个如意郎君,成就一桩美事,如何?” 阿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美目微怒,啐道:“小姐,又寻我开心,不理你了。”说完,转过身背对着我。 “阿竹——”我走到她身后,在她左边轻叫了一声,她的脸马上背到右边去;我又在她右边轻叫了一声,她的脸又马上背到左边去。 呵呵,不理我是吧?很好!看我怎么治你,我的绝招——挠痒痒。 “啊……,嘻嘻……,小姐,快住手,嘻嘻……,好痒!”阿竹转身对着我,一边扭动着身子避开我的手,一边笑道。 “阿竹,你不是不理我吗?” “嘻嘻……小姐——”阿竹一个旋身,逃出了我的掌控。 我不甘示弱地又向她扑了过去,她身形一晃,不仅避开了我的手,而且还掠出了三、四丈远。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家伙真是气人,明明知道我不能施展武功,却还…… 我噘噘嘴,愤愤地说道:“阿竹,你耍赖。” 阿竹笑嘻嘻地说道:“这还不是跟某人学的,叫什么来着‘兵不厌诈’。” 我“扑哧”笑了起来,“别以为这样我就抓不到你,看招!”说着,我又向她冲了过去。 唉,乐极生悲就是我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我向阿竹的方向奔了过去,忽然,一个白影从旁边闪了出来,眼见就要撞上去了,本来以我的身手,要避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这个时候我又偏偏不敢使用武功,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来人的武功非常的高,可以说跟我不相上下,我的任何小动作绝对都逃不出他的法眼。于是我装作惊惶失措的样子闭上眼,想来他总会伸手扶我一把,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身形一晃,我“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 好痛!我蹙起眉头,还好地上青草如荫,否则…… “哈哈哈……”这时,不知从哪里又跑出来了一群人,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少说也有十来个吧,嘴里正发出一阵嘲讽的哄笑。 “快看,白公子在那里呢!”一道有些激动得发抖的声音响起,随即她们用百米赛跑的速度奔向了那白衣人,将他团团围在其中。 “白公子,你让奴家好找啊?” “白公子,你为什么跑那么快啊?” ………… 呵,原来他在躲这帮女人!躲就躲嘛,干嘛对我见死不救,决定……鄙视他。 阿竹慌忙上前将我扶起来,拍了拍我身上的尘土,焦急地说道:“小姐,你怎么样了?” “没事。”我站起身理了理妆容。 “小姐,”阿竹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刚才害你摔跤的就是蜀天堡堡主的白玉笙。” 蜀天堡?白玉笙?我怔了怔,忍不住摇头,该说我这人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呢?抬眼望去,前方的男子仿佛黑夜中闪耀的星辰般醒目,周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霸气,面如冠玉,五官精致无可挑剔,沉静深邃的黑眸倨傲、淡漠。唉!又一超级祸水。 见我冷冷地看着他,他略有不悦的脸上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错愕,转瞬即逝,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这笑,优雅无比;这声,清冷如斯。 “姑娘摔疼了吗?”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现在才来关心,晚了!白玉笙是吧?这笔账本姑娘记下了。忽觉周身冒起了一股寒气……我朝四周望了望,那些女子,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眼神之锐利让我不由暗叹,至于吗?我都还没跟他说话,就这副表情,要是真跟他聊上几句,只怕就要被生吐活剥了。 “白公子,”一粉衣娇俏的女子不屑地瞄了我一眼,回头,娇声道,“这是我刚才在湖边采的花送给你。” 此言一出,众人不再看我,纷纷回头,又开始你争我夺起来。 “白公子,这是我自己做的香囊,请你收下。” “白公子,这是我绣的锦帕送与你。” ………… 唉!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古代的追星也这么疯狂,还说什么古代的女人都很矜持,现在看了也不尽然啊!忽然心中一动,放声大叫:“姐妹们,白公子在这里啊——”哼,你想逃,本姑娘就偏不让他如意,谁叫你见死不救,害我摔跤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回头,看了看阿竹,阿竹目光狡黠,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小姐,你这招真灵,你看四面八方都涌出人来了。” 我忍住笑,“阿竹,还不快跑,否则就要被人劈了。” 阿竹揽上我的腰,提气一跃,在空中几个虚踢,我们就掠出了数丈远。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六章人中之龙(二) “哈哈……”我扶着身旁的假山,弯着腰,忍不住大笑,笑得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阿竹……你……你说……那白玉笙……现在怎么样?” “看来姑娘还是很关心在下的嘛?”头顶骤然响起一道低沉又磁性的嗓音,抬头望去,只见白玉笙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从假山上跃了下来,走到我的跟前。 我一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阿竹也慌忙地走过来扶着我。 真是失策,居然忘了这家伙的武功高出阿竹许多,要追我们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唉,现在怎么办? 装晕倒!不行。 逃跑!没他快。 刚才那招!不行,那些女人还不知道在什么角落呢。 见我不断变换着的神情,白玉笙唇角一勾,笑道:“姑娘的招想好了吗?” “啊?”我一怔回了神,呵呵干笑两声,道,“白公子说哪的话,您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支梨花压海棠,我仰慕您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对您使什么招呢?您……误会了。” 阿竹低下头,扶我的手顿时紧了紧,身子一阵抖动,这丫头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偷笑。 下一秒,白玉笙的脸就近在咫尺,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全喷洒在我脸上,又痒又麻,“是吗?” 说话就说话,干嘛离那么近,我咬咬唇,略向后退了一步,讪笑道:“当然,当然。” “蝶儿?”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嗓音,回头,是楚廷英。我发觉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人会如此的激动,简直是爱死他了,tnnd,楚廷英他来得还真是时候。 一个转身,我便冲进楚廷英的怀内,双臂环上他的腰,脸儿不管不顾地蹭着他的胸膛,惊喜地叫道:“哥,怎么现在才来,人家好想你。” 一声低沉悦耳的笑声从左边传来。 左边?有人?是谁? 楚廷英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但只是那么一瞬间就恢复了,他双手缓缓地抱住我,低头在我耳边轻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他知道?我一怔,随即低声笑道:“你看出来了,其实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楚兄,韩兄,别来无恙。”白玉笙走过来瞥了我一眼,脸上挂起了浅淡的笑容。 韩兄?韩俊启?不会这么巧吧?我顿时满脑黑线,原来在楚廷英的左侧的人是他。唉,真是倒霉,这不想遇到的人怎么个个都在眼前晃。 他们同时向白玉笙打了声招呼,我偷偷地探出头往左边望去,却和韩俊启投向我的目光撞个正着,不由一愣。 果然是他——韩俊启! 他身着蓝衣轻纱袍子,颀长的身形闲适而立,却丝毫不显瘦弱,俊美白皙的脸庞上挽起一抹似笑非笑的魅惑笑容,眼眸深邃而幽远,漆黑如缎的长发仅用一根发带束在脑后,更显潇洒。 “蝶儿。”楚廷英放开了我,我也松开了怀抱他的手,“这位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韩俊启,韩公子。” 我脸上连忙装出羞涩的样子,以掩盖方才的失态,微微欠身,低头细声道:“蝶依见过韩公子。” 韩俊启伸手将我的身子扶直,挑眉笑道:“楚姑娘好像认识在下。” 我一怔,赶紧左顾而言他,道:“韩公子您才貌双绝,风度翩然,艳名远播,蝶依虽没见过韩公子,但对公子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今日得见,自是倍感亲切,有如……在梦中见过一般。” “哈哈……”身后传来一阵开怀的大笑,“楚兄,令妹可真有意思。” 我忍不住打了个抖,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白兄见笑了,蝶儿,这是蜀天堡的堡主白玉笙,你们……刚才应该已经认识了吧?” 不认识!我咬咬牙,但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却是要多亲切有多亲切,低头细声道:“蝶依见过白公子,先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蝶依计较。” 白玉笙伸手将我扶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很迷人没错,可我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怀好意,“楚姑娘不要多礼,你哪有冒犯在下,你不是还夸在下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支梨花压海棠,还说仰慕在下很久了嘛?怎么?这么快就转了方向?” 第43章 我脊背一寒,惶恐地瞪着他,一脑黑线!完了完了!我明明想敷衍他们,结果这话绕来绕去,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现在怎么办?镇定!镇定!我深吸了口气,装吧,装到底,随即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又娇又媚,“白公子,蝶儿是很喜欢你没错啊,可蝶儿也舍不得韩公子啊,二位都是人中之龙,蝶儿在家的时候就常听兄长提起二位,说二位年轻有为,英俊潇洒,而且还富甲一方,无论嫁与你们中的哪一位,蝶儿都将成为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而且还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哼,你不是不喜欢花痴女吗?那我就偏要装成她们那样,看你能奈我何? 楚廷英听到“兄长提起”的时候,头上顿时降下一头黑线,暗道:这丫头信口胡说居然脸不红,心不跳,也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 阿竹则是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全身还不停地抽动。 白玉笙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是吗?那你见到我的时候,眼中为什么没有痴恋和灼热?” 呵!这人果然如我预料的一般……自恋。他要所有的女人都臣服在他脚下,他喜欢那种被人追捧的快感,喜欢在无数个女人之间周旋,看似多情实则无情,女人对于他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他允许自己掌控别人的一切包括心灵,却不能容忍别人来控制他的行为,这种自恋也许已经到达了变态的地步。这种人绝对是我不能招惹的,他……会给我带来灾难。 是以我面上仍旧是一副娇羞万分的样子,嗲声嗲气地笑道:“那是人家看你看呆了,忘了反应了嘛!” “哦?”他挑挑眉,“那后来你为什么要逃?” 我的脸因紧张而染上了一丝薄红,这情景看在别人眼中应该会当成是我的羞涩吧,我笑了笑,继续圆谎,道:“人家想引起你的注意嘛,这叫欲擒故纵。蝶儿本以为白公子不中意蝶儿,所以故意伤心地逃离开,所以才会向韩公子表达爱慕之情。没料到白公子您还是追来了,您知道吗?蝶儿那一刻有多开心吗?现在看来,公子也喜欢蝶儿,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公子明日到我楚尘山庄来提亲吧,我爹他一定会非常乐意的,我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说完,我惊觉到自己的手心居然已经渗出汗来,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知灵不灵? 白玉笙的脸变得越来越青,眼神也越来越冷,冷得丝毫没了温度。 我暗暗叹了口气,快结束了! 我继续装作无知、市侩的样子,娇声道:“白公子,您怎么不说话了,明天您什么时候来提亲啊?我好让家里人准备一下。”说着,我还上前故意伸手挽上他的胳膊。 他厌恶地甩开我的手,冷冷地说道:“楚兄,韩兄,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说完一揖,转身,正准备离开,我又赶紧跑上去扯住他的衣袖,叫道:“白公子,白公子,您别走啊,您还……”他使劲甩开我,提气一跃,在空中几个虚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偷偷笑了笑,借着白玉笙的力,故意地往楚廷英的方向倒去。其实我说的话要仔细一捉摸,绝对是破绽百出,只是白玉笙他太自负了,太骄傲了,他那高傲的自尊让他暂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以至于让我有惊无险地蒙混过了关。 楚廷英一把接住了我,我继续卖力地演着,“哥,白公子他什么时候来提亲啊?” 韩俊启的嘴角扯过一道似有若无的冷笑,眼中闪过一瞬而逝的鄙夷,但我却没有漏过,看得清清楚楚,哼哼,我的目的达到了。 “楚兄,在下也有事,先行告辞了。”说完一转身,提气一跃,便掠出了数丈远。 我故意扯着嗓子,对着他的背影叫道:“韩公子,韩公子,您别……”走啊! “哈哈……”见他们都没了踪影,我心底的那股笑意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笑得都直不起身来。 楚廷英在一旁扶着我,淡淡地说道:“你是故意的。” “是啊,哥。谢谢你没有揭穿我。”我直起身子拍了楚廷英一下,随即转身又拍了拍阿竹,“我说阿竹,笑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也该歇歇了吧。” “小姐。”阿竹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 我拧眉又叹气,道:“阿竹,你这是在哭还是在笑啊?” “小姐。”阿竹撇撇嘴,委屈地说道,“我想笑,可又不敢,笑意就化成了眼泪,哭了起来。” “唉……”我一边帮阿竹擦眼泪,一边无奈地叹道,“你呀,差点坏了我的事,要不是我故意挡在你的面前,他们可能早就发现了。” “对不起,小姐。” “算了,反正现在也没事了。” “蝶儿。” 我转身看向楚廷英,他的眸子闪了闪,似乎想说什么,又顿住了,只是咬着唇,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我,于是我笑道:“哥,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尽管问吧!” 楚廷英顿了一下,蹙眉道:“你……你好像很不喜欢他们,可是没道理啊,你跟他们都是初次见面,况且你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们都是人中之龙。” 我轻轻一笑,随即目光灼灼地射向楚廷英,挑眉道:“哥,你这是想为我做媒吗?” 楚廷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没那癖好。”顿了顿,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样做,对你的名声很不好,若这是你对爹的报复,那也不能糟蹋了自己。你……这样,以后……怎么嫁人?” 我失笑一声,道:“哥,今天这事跟爹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别想多了,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倒是你,今天可不要错过机会,好好的挑,帮我娶一个好嫂子回家。” “你……”楚廷英面上一红,愤愤一甩衣袖,“不跟你说了。”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七章三个要求(一) 日月阁,琴棋书画的比赛场所,才子佳人的真正聚集地。它的东西南北四个角落,均设置了一个一个的小包厢,包厢内四处布满鲜花,层层的纱幔叠叠垂下,如梦如幻,其间还放置了一张圆桌,四到六张椅子,桌上还摆放着白玉制成的茶具,零点,水果,供人一边观赏一边把酒言谈。 日月阁的中间是一个华丽绝伦的圆形舞台,高约一米,四周摆满了鲜花,舞台很大,能供一百来个人在上面翩翩起舞。舞台正中摆了三排红木条桌和红木椅子,每排四列,共十二张,桌上放了各种乐器和笔、墨、纸、砚。舞台的北面靠着边摆了七张条桌,后面安了椅子,是今日的七位评审的座位,椅子后站了八名侍卫,负责评审的安全。舞台的西南面有条狭长的甬道供台下的佳人才子们登到台上的,甬道的两侧各站了四名侍卫。 我和楚廷英,阿竹所在的厢房是日月阁西面的正中间,位子还算不错,我们刚在厢房中坐定,就见一行身着红色官服的官员依次入场,进场后相互寒喧,接着便在评审位上坐下。 随即白玉笙和韩俊启也走了进来,那些官员都站了起来,大家又相互寒暄了一会儿,白玉笙和韩俊启则坐在了正中那个位置的两侧。 他们刚坐定,就听到现场一片哗然,我向四周望了望,每个厢房里的女子都探出了头,目光纷纷地投向他们俩,我不由得笑了笑,若此时有人一声令下,想必这些女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向舞台。 唉,我就纳闷了!这两个男子也不知有什么好的,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一些,家世好一些,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就拿韩俊启来说吧,地地道道的花花公子,他对自己看得顺眼的蝴蝶向来都是来者不拒的,与他相好的女子已经可以说是数不甚数,真嫁给这种男人,吃醋都吃不过来,哪还有好日子过。 至于白玉笙,据雪影的消息,他家已有两个美若天仙的宠姬,若真嫁个这个男人,恐怕天天都要在自卑中生活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日子,迟早会把一个人逼疯…… “太子驾到——” 一道尖锐的嗓音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抬眼望去,一个明黄的身影走进场来。他的装扮和卫祁武差不多,只是衣服的颜色有所不同。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五官清秀绝伦,眉宇间流露着温雅,微挑的双眉又带有几分不羁,只是无论温雅还是不羁,都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王者之气。 他的到来,令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当然也包括我,真的有很多的心不甘情不愿和更多的无可奈何。后来想想,无论我怎样要求公平,但在这个以天子为尊的社会里,我终究还是屈服了。 他走到正中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全场的人才得以站了起来,此刻我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他才是主评审。 “咚,咚,咚”三声鼓响,比赛正式开始了。 一个太监模样的中年男子走到了舞台中央,向评审台鞠了个躬,随即对大家言道:“老奴奉太后口谕。”他抬手抱拳向天空一揖,“今年的百花盛会的规矩较往年有所不同,设立了五关,诗词,棋艺,书画,对子,歌赋,只有闯过了前面的一关,才能进入下一关。全部过关者,方为胜。太后她老人家还说,胜者无论男女都可以进宫面圣,皇上自会有赏赐。” 此言一出,场下又是一片哗然,抽气声此起彼伏,各种惊疑不定地议论纷纷而来。 “……进宫面圣耶,那是多大的殊荣啊!” “你说赏赐会是什么呢?” “说不定能得到一官半职什么的。” 第44章 “听说太子跟三位王爷都还未娶妻呢……” “这么说我若赢了,能当上王妃!” “你说得对,我若赢了,还能娶到公主,当上驸马……” ………… 呵呵,我晕!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男的想升官发财,抱美人;女的想攀上枝头,当凤凰。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他们倒都合计好了,还真是有趣!我抬眼向台上望去,那公公的脸部像抽了筋,不停地抽动。至于那太子卫祁文、白玉笙、韩俊启只是望着场下,脸上挂着浅笑,似乎丝毫不为众人的妄自揣测的言语所动。 “刘公公,开始吧!”卫祁文的声音带着一丝平和的高贵优雅,没有温度的飘散在空气中,看不见摸不到却是如此的清晰。 刘公公连忙转身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奴遵旨。” 卫祁文向他摆了摆手,刘公公站起身,又向大家宣布道:“第一关是诗词,按往年的规矩还是自愿报名,要参赛的请上台来。” 此言一出,如我所料的般,人们都蜂拥地冲向舞台,还好入口处有侍卫守关,不然……呵呵,还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 只见每个人上台后,都交给刘公公一样东西,仔细一看,呵,原来是一个签有名字的白丝帕,现在我才知道这是他们的报名方式。 待所有人都在场上站好后,我数了数,居然有四十六个人,呵,还真不少啊! 刘公公把这些人分成了四组,每组十二个人,给了他们一柱香的时间做诗。第一组的人上台后,其他三组的人就被安排在指定的位置上等待,不能交头接耳,不能相互讨论。 看他们的面色都很凝重,让我不由得想起前世刚刚大学毕业时去找工作,面试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正襟危坐,忐忑不安。我笑了笑,不知此时若让我坐在那里是否也有这种感觉。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七章三个要求(二) “蝶儿,怎么了?”听到我的笑声,楚廷英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我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哦,对了,哥,你为什么没有上去?” 楚廷英不答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不上去?” 我撇撇嘴,嗔道:“喂,哥,是我先问你的,当然是你先回答了。” 楚廷英淡淡一笑,道:“我既不想做官,也不想当驸马,那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呢?” 我“噗哧”一声笑道:“哥,你还真是不谦虚啊,你怎么就能保证你一定会赢呢?” 楚廷英眸光一闪,正色道:“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我这京城四公子之一的名号还是拱手让贤算了。”他眼中那自信的神采使他整个人容光焕发。 我微笑地望着他,暗叹:充满自信的人果然是最美的! 用余光瞥了眼阿竹,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呆愣着,一动不动,双眼紧紧地盯着楚廷英,此刻我仿佛看到阿竹的两只眼睛变成了两颗桃心向楚廷英飘了过去。 有戏!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在我的印象中,阿竹,阿梅,阿兰,阿菊,阿香她们五人对美男帅哥绝对是免疫的,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真的是满震惊的。阿竹应该是有点喜欢楚廷英的吧,或许不是一点点,是很多。那么楚廷英呢?我又该怎么做呢? “蝶儿,怎么不说话了,该你回答了。” 我怔了怔,连忙回了神,想来楚廷英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异样,还真是个迟钝的家伙,不过这样也好,可以为我争取更多的时间好好观察观察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合不合适? 我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阿竹,阿竹心虚地连忙低下了头,满脸通红,看来,我料得没错。我轻笑了一声,回头回答楚廷英刚才提的问题,“哥,其实,琴棋书画,除了琴和棋,另外两样我是一窍不通。如果我上去那岂不是给楚尘山庄丢脸了吗?” 琴,我在前世学过,虽然学的是古筝,但是到了这里以后,我一次也没有弹过,只怕是已经有些生疏了。 棋,我是跟我的师父苏老神医学的,师父的棋艺可以说是天下少有敌手,所以连带着我也算是一个高手了。 楚廷英听到“给楚尘山庄丢脸”,不由得轻笑起来,“蝶儿也在意这些吗?若说丢脸啊!只怕这该丢的都已经丢了,这不该丢的也丢了,蝶儿以后若要找借口,也请你找一个比较能够令人信服的。” 我面上一红,噘噘嘴,嗔怪似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说哥,你也学会取笑人了。” 楚廷英摇了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他伸手翻开桌上的茶杯倒了杯水,递给我反问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我莞尔一笑,托腮歪着头望着他,道:“哥,你很在意吗?” “没什么好在意的,不过是些虚名罢了。”楚廷英叹了口气,摇摇头,灿若星辰的黑眸紧紧地盯着我,一瞬不瞬,“蝶儿,我不知你想做什么?但请你记住,无论如何,哥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保护你。” 我心中一热,有些想哭,楚廷英他是真的关心我,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确帮了我不少忙,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骨肉至亲吧! “哥,谢谢你。”我由衷地笑道。 “傻丫头。”楚廷英伸手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若要说谢啊,也应该是我对你说。” “嗯?”我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你的那段笑着面对生活的话,对我娘起了很大的作用,现在她脸上的笑容真的比以前多了很多,气色也好了很多。所以我和琦儿都很感激你。” 我笑笑,“哥,这也值得你向我道谢吗?在我眼中二娘、三娘都是我的娘,我当然希望她们开心、快乐了。” “蝶儿。”楚廷英咬咬唇,眼中满是歉意的目光,嗫嚅道,“对不起,以前……我们从来没有关心过你。” 以前?七岁以前我不知道,七岁以后我又何尝关心过他们?他要为这个跟我道歉那真是多余了,想了想,我轻轻一笑,叹道:“哥,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对了,哥,这次爹让我来参加百花盛会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楚廷英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轻轻一笑,道:“你已经知道了?” “不是很清楚,但知道有目的。” “爹想让你进宫。”他叹息一声。 “进宫?”我和阿竹同时惊呼了一声,随即马上用手捂住嘴,相互望了望。唉,差点要闯祸了!此时此刻现场可是很安静,只能听得见台上“唰唰唰”的写字声和台下的窃窃私语声,我们差点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我又把声音压低了许多,“哥,爹难道早就知道太后的口谕?” 楚廷英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挑眉,“那……我不上台,爹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楚廷英摸了摸我的头,轻笑道:“是。” “那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他怎么这么肯定我一定会赢呢?难不成让我作弊?好,就算我答应作弊,但在这众目暌暌之下,我又如何能做得到呢?我看这楚天宇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我越说越激动,居然大叫楚天宇的名讳而不自知,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然脱口而出。我尴尬地笑了笑,垂下头,不敢去看楚廷英眼中复杂的神色。 厢房中诡秘地静了半晌,终于楚廷英轻叹了口气,淡淡地笑道:“蝶儿,他既不疯,也不傻。” 我震惊地抬头看向楚廷英,他的眼眸中笑意盈盈,我咬了咬唇,轻叫了一声,“哥,我……” “傻丫头。”楚廷英又揉揉我的头,打断了我的话,“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哥。”我定定地望着他,有些感动地说道,“你真好!” 楚廷英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挑,轻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你上台,怎样才能赢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连忙为楚廷英添了杯水,随即托腮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等待着他说下文。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七章三个要求(三) 楚廷英嘴角一勾,流露出一抹似有若无几近嘲讽的笑意,“只要你往台上一站,就能进宫。” “啊?”我一惊,错愕地望着楚廷英,“不会吧,就这么简单?” 阿竹也惊呼了一声,双眼紧紧地落在楚廷英的身上。 楚廷英微笑地点点头,“就怎么简单!” “但,这凭什么呀?” “凭他曾经是太子的老师,凭皇上曾经答应过他,可以满足他的三个要求。” 三个要求?我眼睛忽地一亮,哇塞!可以向皇帝提三个要求耶,那真是发达了,那我就要三张免死金牌得了,呵呵,白日做梦中……言归正传,这个要求是不是有些不合情理啊,别人都在绞尽脑子想如何过关,而我只要轻轻地往台上一站,就相当于五关全过,这到底算是作弊呢?还是算是走后门呢?唉,又扯远了! 在古代,想攀龙附凤的人比比皆是;送女儿进宫,想靠女儿发达的人也是随处可见。只是我不明白,楚天宇想让我进宫的目的是什么?他对江湖中的事一概不管,对朝廷中的事也是不闻不问,那送我进宫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呢?真的是想帮我找个好婆家,让我将来衣食无忧,不过真嫁进皇家,我看不是荣华富贵,而是步步惊心! 想到这,忽然,我被心中闪过的一个念头吓了一跳,难道是……楚天宇啊楚天宇,如果我真的是楚蝶依的话,那么你的这个美人计真的是成功了。 第45章 唉,可惜啊可惜,我是凌雪儿,只怕这次要让你失望了。 无论是白玉笙还是韩俊启我都没兴趣,更不可能傻乎乎地站到台上去,莫名其妙地进宫,让皇上来安排我的一生。楚天宇他这如意算盘肯定是打不响的了。只是我不明白,难道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我是他的女儿吗?他当真这么恨我,这么恨楼欣悦?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真可悲!为楚天宇,为逝去的楚蝶依,为楚尘山庄所有的人…… “蝶儿。”楚廷英的语声打断我的思绪,我抬头望向他,他开口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了,现在你没有上台就不会发生什么事?” 阿竹也担忧地握住我的手,我轻拍了阿竹的手一下,对他们灿烂地一笑,道:“我没事,倒是你,哥,你没有按照爹的意思去做,不怕他生气吗?” 楚廷英笑了笑,“不怕,顶多就是被罚跪在祠堂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呵,这倒是楚天宇会做得事情,据雪影的消息,有一回,楚廷英实在看不下去沈玉梅对赵婉如的冷嘲热讽,顶了她一句,结果就被楚天宇这样处罚了,理由是:目无尊长。 想到这,我轻轻一笑,道:“哥,恨吗?” 楚廷英一怔,眼中闪过一道异芒,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黑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我半晌,缓缓地开口道:“你……都知道。” 我耸肩笑笑,不置可否。 “……”楚廷英不再说什么,可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还停留在我身上,过了会儿,他似乎轻叹了口气,无奈中还带着惆怅,“你真的很不简单,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是不多。” “呵呵,你的人很厉害。”他顿了顿,“虽然我和你真正认识只有几天,但我发现你确实不简单,光你身边的这位阿竹姑娘就不是个寻常之辈,而你更是心计了得,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应付得得心应手,镇定自若,爹在你手上是根本讨不到便宜的。呵呵,谁要做你的敌人,我还真满同情他的。” 我眉头微微一皱,噘着嘴对楚廷英道:“我说哥,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啊?” 楚廷英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刮,温柔地笑道:“当然是夸了。” 我皱皱眉,撒娇似的说道:“呵,哪有你这样夸人的。算了,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阿竹的事情我可一直记在心里呢。 楚廷英没料到我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身躯一僵,愣神了半晌,才蹙起眉头,淡淡地开口道:“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我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想知道而已。” 楚廷英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叹道:“什么样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只知道我会爱她,疼她,今生只娶她一个人,最主要的是我要让她每天都幸福、快乐。” 哇噻!楚廷英的思想还真先进啊,一夫一妻不说,还知道疼爱老婆,宠爱老婆,绝对是这个时代的绝种好男人,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那么……阿竹的事,我决定帮她一把,不过,成不成就看他们的缘分够不够了。 “蝶……”楚廷英正想再说什么,这时,却听“咚,咚,咚”的三声鼓响,第一关结束了。 刘公公缓缓地走到舞台中央,大声道:“各位都先休息一下,一柱香后,太子自会公布过关者的名单。”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八章才艺比试(一) 一柱香的时间过得很快。 那四十六个人此刻又都站在了舞台上,在那最后一排的椅子后排成了四排。厢房中的人也全都走了出来,伸长脖子,望着台上。 刘公公从卫祁文处接过名单,走到了舞台的中央,站在了第一排椅子的前方,大声地念道:“过关的一共有十二个人,念到名字的就站到我的右边来,没有念到名字的原地不动。被念及名字的人,就可以进入第二轮。” “蒋琉璃” “………” “………” “洛云环” “南宫雨蝶” “………” “薛惜琴” “楼瑞平” “楼冰雁” “………” “………” “………” 当台上的名额越来越少时,周围的呼吸声开始紧张起来。到十二个名额都念完时,看着他们各自不同的表情,几家欢喜,几家愁,我不禁暗叹比赛永远都是这样残酷。 蒋琉璃,京城第一才女,蒋兆宏的妹妹,只见她一身白色的纱裙,肌白如雪,五官美得动人,气质清冷孤绝,只觉得她冷艳无双,超凡脱俗。 洛云环,京城第一美女,右相的女儿,肤如凝脂,手如柔荑,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看到她我就想起了这句话,真的是绝美啊,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艳冠群芳,她的确是略胜蒋琉璃一畴。 南宫雨蝶,江湖第一美人,白玉笙的表妹,听到她名字,再看到她的人,我就知道什么叫倾国倾城,什么叫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了,我忍不住在心底赞叹,好一个不输洛云环的美女。她们俩谁更美一些,我已经分不出来了。 薛惜琴,就算她不比赛也能见到皇上,真不知道她上去做什么? 楼瑞平,倾月山庄的二公子,我的二表哥,长得也算好看,属中上吧。 楼冰雁,倾月山庄的大小姐,我的大表姐,虽算不上是绝色美人,但她身上自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也算弥补了她相貌上的不足。 刘公公挥了挥手,没有念到名字的人都悻悻地走下台去。 唉,这时,我才发现这台上站着的十二个人,居然有九个是女子,呵呵,是不是有点阴盛阳衰啊。 “楚蝶依何在?”刘公公忽然叫了一声。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脑中一片空白,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提起我的名字?这到底是楚天宇的意思,还是皇上或那太子的意思?我咬咬唇,只觉心中烦躁不已,阵阵恐惧侵袭而来…… “楚蝶依何在?”他又叫了一声。 我连忙回神,无奈地叹了口气,死就死吧,正待开口答话,却被楚廷英抢先了一步,“刘公公,不知找舍妹有何事?” “怎么不见令妹上场?”刘公公把目光投向了我们这边。结果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们投了过来。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死太监,我上不上场干卿何事?心中纵是有千百个不乐意,但大脑还是在不停地思考,该如何对付这突发而来的状况呢?有了!我往楚廷英的肩侧靠了靠,故意干咳了两声。 楚廷英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揽住我,手紧紧圈在我的腰侧,对着刘公公说道:“舍妹身体欠佳,不宜比试?” 刘公公走了过来,指着我道:“这位是……?” 楚廷英笑笑,“正是舍妹。” “这脸……?” “水土不服。” 刘公公瞥了我一眼,转头对着评审台的方向,说道:“太子,这……” “随他们去吧!”卫祁文的声音仍旧是清冷悦耳。 刘公公欣然地答道:“是。”唉!总算又逃过了一劫!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八章才艺比试(二) 第二关是棋艺,以半个时辰为限,请来的是当今的棋坛圣手——郑子卓,他一个人同时与这十二个人一起对弈。 这所谓的同时就是每一棋桌都用屏风拦了起来,就留出正南的方向,而郑子卓则坐在舞台的正中央。每一桌都有两个棋手,一个是专门传达双方的信息,一个则是按照郑子卓的棋路与参赛者对弈。若参赛者能在这规定的半个时辰内没有输掉的话就可以进入下一关。 说到这个郑子卓,听说是觐阳王朝最有名,最有才华的一个人。他不爱名,不爱利,就喜欢下棋,不过没有沈青峰那么爱棋如痴。要想做他的学生,首先就要下得一手好棋,当然至今为止还真没有人下过他,而他的学生也是寥寥可数,据我所知道的就只有卫祁文,楚廷英,韩俊启,白玉笙。 此时只见郑子卓捋着自己的白胡子,面带微笑,一副慈祥的样子。不过在我看来,绝对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做这种人的学生铁定要被折磨。 “做他的学生肯定很累吧?”我轻声问道。 “嗯?”楚廷英疑惑地看了看我,寻思了片刻,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回神,呵呵干笑了一声,道:“你看他笑得像只狐狸,一看就知道满脑的阴谋诡计,要跟他斗法,那就得处处小心,步步惊心,不累才怪……” “蝶儿。”楚廷英生硬地打断我的话,他脸色有些阴寒,看我的眸光也有些怒意,“不许这样说先生。” 呃?生气了!我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没想到郑子卓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还蛮高的嘛!沉默了一会儿,我抬起头,谄媚一笑,道:“哥,蝶儿知道错了。哥哥是这世界上最疼蝶儿的人,不会跟蝶儿生气的,对不对?”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楚廷英失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呀……”忽然他顿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促狭得笑意,“若蝶儿跟先生斗法,还真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啊?”我顿时呆住了,这不是变了法的也说我是狐狸吗? 阿竹“噗”的一个忍不住,很不雅地将刚进嘴的茶全向我喷了过来。 下一秒,只听“咣当”一声,我的椅子已经翻倒在地,而我被一道极快的力量拉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第46章 这里交待一下,阿竹和楚廷英是面对面坐着的,而我坐在他们的中间。 阿竹口中的水毫无悬念地喷洒在我刚才坐的地方,此刻她憋红了脸歉意地看着我们,想笑又不敢笑。 我抬头,感激地朝楚廷英轻轻一笑,是真诚的笑容。楚廷英也对我温柔地笑了笑,一只手还不忘帮我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 “你们是兄妹吗?”忽然一道清冷悦耳带着质问的口气的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不知何时,厢房门口已然站着四个人:卫祁文,白玉笙,韩俊启,卫祁武,此时他们都用怪异和探究的目光看着我们。 我欲哭无泪,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楚廷英怔了怔,急忙松开怀抱着我的手,把我交给了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边的阿竹,阿竹连忙伸手扶住我。 楚廷英抱拳一揖,笑道:“太子,侠王,白兄,韩兄。” 我面上装出羞涩的样子,微微欠身,低头细声道:“蝶依见过太子殿下,侠王殿下,白公子,韩公子。” “楚兄似乎很紧张你的这位妹妹。”卫祁文淡淡地说了一句。 说完,他凌厉的目光紧迫地落在我的身上,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惊,这个男人的目光仿佛能直指人心。 楚廷英笑了笑,不着痕迹地站在我的面前,挡住了卫祁文的视线,“太子说笑了,蝶儿适才头晕,我正想抱她到榻上去歇息。” 这厢房靠右墙有一个看来颇为豪华舒适宽敞的软榻,两边系着紫色的纱帐。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罪过啊,楚廷英今天跟我在一起后,就在不停的撒谎,真是难为他了。我低声说道:“哥哥,蝶儿头晕想先去睡一会儿,要不……” 卫祁文瞥了我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搅楚姑娘休息了。对了,楚兄,我们也很久没见了,一同出去走走,如何?” 楚廷英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八章才艺比试(三) “小姐,你醒了吗?” “嗯。”我翻了个身,睁开眼,看见阿竹正笑脸盈盈地站在我的面前。 阿竹扶我坐了起来,我问道:“我睡了多久?”楚廷英他们出去以后,我就到软塌上躺下,本只想歇息一下,可没想到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个时辰不到。” “啊?”我一惊,连忙穿了鞋子,从榻上跳了下来,“第二关已经结束了?” 阿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第三关书画也结束了。” 我瞪了她一眼,嗔道:“好啊,阿竹,你就知道取笑我,也不叫我起床,哼!还好意思笑。” 阿竹噘噘嘴,一脸无辜地说道:“小姐,你这可是冤枉人了,是楚公子不让我叫醒你的?” 楚公子?呵呵,无论是阿竹,还是所有凌氏集团的人,只会对我,宣和尘毕恭毕敬,唯命是从,对别人都是冷眼相待,哪怕对方是我的亲人,所以她不可能会称楚廷英为“少爷”,不过阿竹愿听他的意见已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或者说是“女大不中留”,谁叫我们阿竹看上了人家了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起来,“阿竹,我哥哥不错吧?”我走到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小姐。”阿竹不自在地转过头去,脸上罩上一层淡淡的红云,我不由得感叹道:少女怀春啊! “其实,喜欢就要自己去争取,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否则别人怎么会知道?”我定定地望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竹惨然一笑,道:“小姐,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我蹙起眉,惊讶地看着她,“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 阿竹咬了咬唇,坐下,沉默了半晌,道:“好了,小姐,不说这个了,你不是想知道比赛的结果如何吗?” 我皱了皱眉头,不会吧,我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呢?可她这一转移话题,弄得我居然一句话也说不来了。唉,算了,感情这种事情当事人都不想谈了,那我这个局外人就更插不进去了,还是顺其自然吧!于是我笑了笑,道:“说吧,结果如何?” “棋艺一关淘汰了四个人,书画一关又淘汰了两个人,现在就剩下六个人了。” “等等。”我打断了她的话,笑道,“让我猜猜是哪六个人?” 垂睑寻思了片刻,我卖乖道:“是蒋琉璃,洛云环,南宫倾城,薛惜琴,楼瑞平和楼冰雁,对吧?” 阿竹开心地笑道:“小姐,你还真聪明,全中。” “yeah!”我把手举过头顶和阿竹四掌相击。 “什么事这么开心?”楚廷英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满脸笑意。 阿竹怔了怔,连忙垂下头,让我看不到她眼眸中的情绪。 “没什么,就是在说比赛的事。”我看了他一眼,拿起茶杯把玩着,“对了,那这书画一关的时间岂不是很短?” “不短,两柱香的时间。”楚廷英答道。 “半个小时?”我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楚廷英一脸困惑。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两柱香的时间,他们既做画又题诗,果然是个个满腹经论啊!” 楚廷英笑了笑,摇头道:“没有做画,只是题诗。” “啊?没有做画?”我有些不明白。 楚廷英摸了摸我的头,轻笑道:“画是早做好的,只要根据画题诗就可以了。” “哦!”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们个个都有李白、唐伯虎的本事呢?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八章才艺比试(四) 第四关对对子。 由卫祁文,白玉笙,韩俊启三人轮番出上联,由那过关的六人进行抢答,对出下联。 这几个人,绝非虚有其表,果真个个诗词满腹。 对于那些句子,都毫不相让,下联脱口而出。 ………… 卫祁文出上联,“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蒋琉璃微微一笑,抢答道:“种花种好种种种种成种种香。” “好!”此联一出,台下的人一片喝彩声。 此时此刻,来参加百花盛会的人全都站在了台下,观看着这一关的比赛,也包括我,楚廷英和阿竹。 白玉笙出上联,“水陆洲,洲停舟,舟行洲不行。” 楼冰雁抢答道:“天心阁,阁落鸽,鸽飞阁未飞。” 韩俊启出上联,“张长弓,骑奇马,单戈跳戰。” 略沉默了一会儿,南宫雨蝶微微一笑,道:“钟金童,犁利牛,十口为田。” ………… ………… 卫祁文,“冰冷酒一点两点三点。” 薛惜琴娇笑道:“丁香花百头千头万头。”还不忘抛个媚眼。 白玉笙,“独立小桥人影不流河水去。” 洛云环轻轻一笑,道:“孤眠旅馆梦魂曾逐故乡来。” 韩俊启,“天开图画,美尽东南,落日咽孤忠,战血醒余千载后。” 此联一出,台下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为台上的人捏一把冷汗。 蒋琉璃自信地笑了笑,答道:“鲁酒不温,高丘返顾,歌风思猛士,江流倒卷万年来。” “好!”台下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我不由得暗叹:真不愧是才女啊,要我,铁定一个也对不出来。 ………… ………… 卫祁文,“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楼瑞平抢答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白玉笙,“晶字三个日,时将有日思无日,日日日,百年三万六千日。” 此联一出,台上台下顿时沉默一片,半晌,忽然蒋琉璃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道:“品字三个口,宜当张口且张口,口口口,劝君更尽一杯酒。” “好!”叫好声,鼓掌声同时响起。 蒋琉璃轻轻一笑,坐了下来。 白玉笙也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茶也是一饮而尽。 我现在真是满喜欢这蒋琉璃的,人长得好看不说,才情也好,而且还豪气万千,全没有大家闺秀的娇弱做作,只可惜她生错了时代,无论她将来嫁与现场的哪一位,都会落得“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的悲惨下场,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思及这,忽听一声尖锐的嗓音传来,“锦秀公主,锦灵公主,定北将军驾到——” 又要下跪!我的第一反应。 唉,我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到小燕子当初为什么要发明那个“跪得容易”了,可怜我的膝盖骨啊! 就在众人刚要下拜的时候,却听那道嗓音又响起,“公主说了,这里不是皇宫,礼数……就免了吧。” 话音刚落,就见入口处走进来了五、六个人,为首的是两位十六、七岁的少女,都是少见的美人胚子,一身的宫装罗裙更显的娇艳无比,年长一点的是锦秀公主,气质端庄沉稳;年幼的一位是锦灵公主,气质清灵活泼。 紧接着的是一位青衣男子,五官俊朗,线条粗犷,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身材高大魁梧。他就是当今天子身边的红人——蓝劲松,上个月才从北疆班师回朝,打了胜战,被皇上封为定北将军。 最后跟着的是两个绿衣婢女和一个青衣侍从。 卫祁武迎了上去,他们嘀咕了几句,就往正对着评审台的那个厢房走去。 “好了,比赛继续。”刘公公那尖锐的嗓音又了响起。 韩俊启痞痞一笑,道:“听好了,一盏清茶,解解解解元之渴。” 第47章 南宫雨蝶“呵呵”笑道:“五言绝诗,施施施施主之才。” 卫祁文笑道:“各位注意了,接下来是最后两轮了。”顿了顿,“上黄昏下黄昏黄昏时候渡黄昏。” 啊?这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八轮,果然对对子比前面的那些有趣多了。 洛云环笑道:“东文章西文章文章桥上晒文章。” 白玉笙紧接着道:“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这个对子并不难对,台下的人多半都行,颇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蒋琉璃,洛云环,楼冰雁,南宫雨蝶,薛惜琴同时答道。 “哈哈哈……”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的人都笑了起来,颇有点像“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意味。 呵!我笑了笑,这白玉笙明显放水。只是这楼瑞平居然没有答上来,还真应证我的那句话:阴盛阳衰。 韩俊启,“松叶竹叶叶叶翠。” 这是一个针顶联,看是容易,实则不易。 蒋琉璃柳眉一蹙,寻思了片刻,道:“秋声雁声声声寒。” “好!”众人又忍不住地为之喝彩。 卫祁文俊眉一挑,笑道:“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此联一出,台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那是千古绝句,哪有人可能在一瞬之间对得出来? 台上的人则都眉头深锁,低头咬着唇,沉吟不语。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回答,卫祁文笑了笑,“在场的若有答案都可以回答。” 我“哼哼”的笑了笑,暗道:弄了半天,他自己都不知答案。 “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这声音,磁性温和,有如春风拂面而过,煞是好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名男子从天而降,一个白衣飘飘,玉树临风,卓然风采;一个紫衣飞扬,气宇轩昂,清新俊逸。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九章突发事件(一) 众人呆愣,全场沉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开始猛烈的跳动,怦怦作响,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我只不过才两天没有见到他们,却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真的好想,好想他们,真想扑到他们的怀里,闻着他们身上的味道,真想告诉他们我多想他们,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韩俊启,他淡淡地笑道:“金兄,凌兄,别来无恙!” 金亦宣淡淡一笑,道:“韩兄,太子,白兄,很久没见了。” 此刻安静了半晌的四周顿时沸腾起来,一片猜疑之声。宣和尘本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再加上他们与太子等人相识,当然有很多人想知道他们的身份。 卫祁文向宣笑着点了点头,道:“金兄,有一年多没见了吧,这位是……”他指了指尘。 尘抱拳,道:“在下凌忘尘。” 卫祁文眸光一闪,随即笑道:“原来你就是凌忘尘,真是幸会幸会!” 尘很有名吗?我纳闷。 尘淡淡地说道:“太子,韩兄,白兄,幸会!” 白玉笙笑了笑,“金兄,凌兄,今日能见凌兄的风采,真是有幸。” 我越加纳闷,他们到底再打什么哑谜? 这时,却听台上一个娇柔甜美又有几分惊喜的嗓音响起,“金大哥,别来无恙!” 我循声望去,是南宫雨蝶,此刻她美丽的双眼正深深地凝望着宣,眼中的爱慕之情表露无疑。 宣嘴角一勾,流露出一抹很轻很淡的笑意,“南宫姑娘。” 南宫雨蝶咬了咬唇,不再说话,眼中满是受伤、落寞的神情。 “凌公子,还记得我吗?”楼冰雁定定地望着尘,眼中满是惊喜,脸上还带上一团酡红。 我叹息一声,这帮人都在干嘛?一会儿打哑谜的,一会儿寻亲的。 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楼姑娘。” 楼冰雁眼睛一亮,喜道:“凌公子还记得我!”她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上次公子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来得及报,我愿……。” “不必了。”尘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撇撇嘴,暗道:当然不必了,尘是我的人,已经名草有主,楼冰雁你若想“以身相许”,想都别想! 随即我又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年来,我好像都不知道宣和尘在外面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们是怎么认识这帮人的?我一直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用对我说明,其实,我又何尝不希望他们能自动告诉我呢? 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有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怨气,却又不知向谁道?眼睛被迷蒙的水汽挡住了,看不请前方,我吸了吸鼻子,忍住了即将掉下来的泪。鄙视自己:真难看!我何时变得多愁伤感起来,这样还是凌雪儿吗?还是那个再苦再痛,仍旧还是笑着面对人生的人吗?又深吸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大家都在关注着宣和尘,并没有人发现我的异样。 “冰雁,怎么回事?”楼瑞平走到了楼冰雁的身侧,蹙起眉头,看了一眼尘,“他就是你上次所说的那个救命恩人?” “是的,哥哥。”楼冰雁紧紧地盯着尘,脸又烧了起来。 楼瑞平看了楼冰雁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尘笑道:“上次多谢凌公子救了舍妹,不知……” “不必了。”尘看了看楼瑞平,又看了看楼冰雁,打断了楼瑞平的话,“上次只是举手之劳,不需要报答。” 楼瑞平被尘这么一顶,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了,脸憋得通红,有些愤愤地望着尘。 楼冰雁呆了呆,看了尘半晌,眼中满是委屈、凄苦、绝望、恐惧和……深情。一滴热泪滚落,她掩面冲回了座位。 此刻我才发觉尘这一面很残忍,也许是做过杀手的缘故吧。不过这样也好,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长痛不如短痛,楼冰雁也该死心了。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我正纳闷,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鼓掌,却见薛惜琴站了起来,她格格娇笑起来,拍手道:“真是精彩,二位也应该还记得我吧。”她眼中满是愤恨的眼神,“在场的姑娘若对这两位公子有心,那我还是劝大家都死了这条心。”她左顾右望了一翻,继续道,“咦?奇怪?你们家的那位宝贝心肝的姑娘怎么没来?莫不是怕来这里丢人现眼?也对,她那种姿色到这里来只会自惭形秽。”她满脸嘲笑的神色。 话音刚落,忽然周围的杀气陡盛。 宣冷着一张脸,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虽只是那么一瞬间,不由得也让人打了个寒颤。 尘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剑光闪闪,寒气逼人,直指薛惜琴,“我劝你最好不要在这里诋毁雪儿,否则……”他手一挥,剑光闪烁间,“啪……砰……”的一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瞬间被劈成了数半倒落在地,飞洒的树叶,打着卷,一圈又一圈地飘然洒落。 惊鸿的一剑震惊全场!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九章突发事件(二) 薛惜琴早已被吓得满脸苍白,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宣冷冷一笑,道:“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随即他又转向卫祁文,抱拳一揖,“太子殿下,多有得罪,毁坏了您这里的东西。” 卫祁文仿佛这时才恍过神来,眼睛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宣和尘,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咬咬唇,心,无比的慌乱,太子怪罪下来会怎么样?坐牢?杀头?还是…… 周围的气氛异常的安静,静得仿佛只要一触动什么,就会爆发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宣哥哥,宣哥哥……”一道温柔甜美又带着无限喜悦的语声由远而近地传来,打破了这一刻紧张诡异的气氛。 走近,原来是锦灵公主,清灵秀气的脸上满是温柔和欣喜,脚步顿了顿,然后毫不犹豫地穿过人群,走向宣…… 宣回头,一脸淡然柔和表情的,笑了笑,道:“锦灵。” 锦灵公主羞涩地向他一笑,美丽的双眼灼灼生辉,容颜更显娇艳。 好你个金亦宣,居然敢对别人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真……真……真……真是气死我了。 锦灵公主走到宣身边抱住他的手臂撒娇:“宣哥哥,真的是你!他们跟我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这一去就杳无音训呢?你都不知道,我和皇祖母都在等你回来呢!”说着,可爱的嘴角微微一撇,双眼也红了起来。 宣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锦灵,皇太后她还好吗?” 锦灵公主温柔地笑了笑,道:“还好了,宣哥哥你怎么不问灵儿好不好呢?” 金亦宣浅浅一笑,“看你现在活泼乱跳的样子,你能不好吗?” 锦灵公主拽着他的手臂甩了甩,嘟起嘴撒娇:“宣哥哥又取笑人家,人家不理你了。”她故做生气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隐隐有些酸涩,这……就是吃醋的感觉,多么久违的感觉啊!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了! “小姐,你……你生气了?”阿竹终于发现我的异样,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生气?也许吧,不过我更加感激锦灵公主,若不是她,刚才还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局面? “生气?”楚廷英一脸困惑,“蝶儿,你为什么生气?” 我为何生气?该如何解释呢? 第48章 怎样圆这个谎呢?我在心底无奈苦笑了一下,到了这边,我就在不停的撒谎,都可以评一个“撒谎专业户”了。 这时却突然听到有人惊呼:“是他们。白衣公子是玉面神医,紫衣公子是人称‘惊鸿剑’的。” 呵呵,谎不用圆了!然后,我猛地一怔,惊鸿剑?尘何时有这样一个称呼了?接下来,现场的人就帮我揭开了这个答案。 “呀……原来他们就是玉面神医金亦宣和惊鸿剑凌忘尘……” “那神医的医术当真是天下第一,连当今皇太后多年的顽疾都是他治好的!” “那紫衣公子真不愧是‘惊鸿剑’,刚才那一剑真是威力无穷……” “那是你孤陋寡闻,所谓惊鸿剑就是剑一出鞘,一剑毙命!” “那刚才岂不是……” “算手下留情了。” “……那还用说,去年官府都束手无策的风云寨就是他一人单挑,把整个风云寨连锅端了……” “真没想到啊,这神医和惊鸿剑居然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 ………… 唉,这些人还真八卦,再这样下去,这个比赛到底还要不要进行了。我抬眼望向宣和尘,刚好和他们投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见到我,他们勾唇一笑,亮若星辰。 我冷然一笑,瞪了他们一眼,随即又瞥了一眼此刻还挂在宣身上的那个女子,宣慌忙地抽回自己的手臂,我以为他会用口型跟我说“我跟她没有关系”,可是没有,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很慌张,脸色苍白,额上见汗。我无奈地笑了笑,好像前世“他”和“她”的一幕又重演了一遍!……只是结局会不会是一样的呢?我还会不会满脸笑意地说“祝你们幸福呢”? 那女人有些埋怨地看了宣一眼,不过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可眼睛却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忽然她向我方向看了过来,兴许是发现了宣的异样。 我连忙转头,谁知这一转居然和卫祁文投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我一惊,眸光闪了闪,卫祁文似乎也有些意外,眸子也闪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便又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此刻白玉笙和韩俊启他们的眸光也顺着宣和尘眸光看了过来,我微微轻笑,面上微带嘲讽,是自嘲,枉我自认自己是一个凉薄的人,却终究还是逃不过感情的这一关!终究还是会心痛,会吃醋,会嫉妒! 见到我略带嘲讽的神情,卫祁文,白玉笙,韩俊启他们脸上都有那么一刹那的错愕,转瞬即逝。只是他们探究和疑惑的目光仍旧落在我的身上,没有撤走的意思。 我冷哼了一声,正待开口,却见刘公公在卫祁文耳边嘀咕了一会儿,接着卫祁文点了点头,随即刘公公走到舞台中央,眼眸四扫,大声道:“大家都静一静,比赛继续。”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卫祁文,白玉笙,韩俊启他们也终于收回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白公子,请……”刘公公说道。 白玉笙微微一笑,道:“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狐狸猫狗彷佛,既非家畜,又非野兽。” 这是一个猜字的对联,而且是比较简单的,看来他已无心出题了。其实,不只他,就连南宫雨蝶,楼冰雁,楼瑞平,薛惜琴都已无心应战。 蒋琉璃思考了片刻,微微一笑,道:“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 “好!”台下又是一阵欢呼声,接着有人说道,“上联是猜,下联是谜,好一个猜谜。”大家又鼓起掌来。 韩俊启淡淡地道:“听雨,雨住,住听雨楼也住听雨声,声滴滴,听,听,听。” 好一个千古绝句,这句我好像曾经听人说过,下联是,我略想了一下,对了,是:观潮,潮来,来观潮阁上来观潮浪,浪滔滔,观,观,观。 就在我恍神之际,却又听他道:“楚姑娘我要你对。” 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连忙回神,睁圆了眼,冷冷地看了韩俊启一眼,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冷声道:“我说韩楼主,我又没有参加比试,这个答案怎么也不应该由我来对吧?” 韩俊启似乎毫不在意我的坏语气,眼中似乎有些欣喜更多的却是……困惑,“真的是你,你怎么又成楚尘山庄的大小姐了?” 我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挑眉道:“观潮,潮来,来观潮阁上来观潮浪,浪滔滔,观,观,观。” “你……”韩俊启有些气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卫祁文和白玉笙好奇地看了看韩俊启,又看了看我,最后视线锁在我的身上。 宣,尘,楚廷英和阿竹则是一脸担忧的神情,目光也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似笑非笑地斜睨韩俊启,“我已经对完了,不知这个答案韩楼主可满意?”我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问我是不是凌雪儿,可是……我是不可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的? 韩俊启薄薄的唇紧抿着,眼眸在那轻蹙的剑眉映衬下愈发深邃,里面似乎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情愫在跳跃。 我心头一震,别过脸去,避开了他的目光,迎上了卫祁文的眸光,笑道:“太子殿下,这一关已经结束了,请公布结果吧!” 其实,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蒋琉璃遥遥领先,其余,除了楼瑞平,成绩都差不多,所以,这一关淘汰的人是楼瑞平。所以当卫祁文公布结果的时候并没有人惊讶。 又是一柱香的休息时间。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章千变万化(一) “韩兄,这比试还没有完,你怎么……?”我和楚廷英,阿竹回到厢房中刚坐定,就见韩俊启走了进来,楚廷英问道。 “没事!”韩俊启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微微一笑,灼热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我半晌,他说,“前天在拍卖钱府的府邸和酒楼的时候,我就想过,你会来,可是当时我只见到了金兄和凌兄,却没见你。他们说你没来,我不信,我知道你们三个是形影不离的,怎么可能会没来,于是我就派人跟踪他们,可惜一直没有结果,他们的武功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废话!吃过火圣果增加三十年的功力,能不高吗? 说到这钱府,我到京城的第一天就从阿竹和阿龙那知道此事,他们说钱府的原主人是一个二品官员,因为贪脏枉法,被贬为庶民,全家发配边疆,他们家的府邸和名下经营的产业全部被朝廷查抄了。这府邸和酒楼就由朝廷进行拍卖,所以我就跟宣和尘说,无论用任何手段也要把这府邸和酒楼弄到手,这样我们在京城就有家,也有明珠楼了。 韩俊启自顾自地滔滔不绝地说着,而我也垂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所以他后来说了什么,我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直到听到他叫“雪儿”,我才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别这么叫,我跟你并不熟。” 他轻笑了起来,我蓦地回神,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承认了凌雪儿的身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皱眉怒道:“你阴我!” 韩俊启的脸上划过一道极邪魅的笑容,语气满是调侃:“舍得承认了,其实我们也算认识很久了,叫你‘雪儿’也属平常了。” 我白了他一眼,坚定地一字一句道:“不——行!” 韩俊启眨了眨眼,眼神中有说不出的魅惑,我不由得打了个抖,这男人果然会勾引女人。忽然他探起身子,慢慢凑近我的脸,温热的鼻息拂上脸颊,说不出的旖旎暧昧:“雪儿,你可知我找了你一年,这一年来我对你日思夜想,只要一听有你消息,我就快马加鞭地赶过去,可是你知道吗?失望,都是失望,趁兴而去,败兴而归。”他顿了顿,“刚才你明明就站在我的面前,却不肯认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 恶!我抖抖,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向后挪了挪身子,皱眉道:“咦……韩俊启,少恶心人了!又发什么神经啊!” 韩俊启伸手轻轻在我的下唇上一滑,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表情刹时变得很严肃:“我,真的很想你!” 我心头一震,竟然忘了该如何反应。 楚廷英听到韩俊启提到“明珠楼”的时候,他才知道当朝最热门、最传奇的酒楼居然是他眼前这位妹妹的产业,他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当他听到那声仿佛等了千年的呼唤“雪儿”,他才明白为什么金亦宣和凌忘尘看她时眼中全是温柔、怜惜、宠溺和……深情,因为他们爱的人就是她——他的妹妹楚蝶依,楚廷英呆呆地凝视着此刻一脸淡定的少女,他迷茫了,忘了周围的一切,她给他的惊多余喜,他一直认为她在山谷中学艺,却没想到……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韩俊启那暧昧的动作,那似真似假的表情。 楚廷英面色一沉,连忙站了起来,一把将我拉到了身后,冷冷地看着韩俊启说道:“韩兄,请自重!” 韩俊启不以为然地瞥了楚廷英一眼,邪邪地一笑,坐回了椅子上,翻开茶盏倒了杯茶,饮了一口,道:“楚兄不必紧张,我只是这么久没有见到雪儿了,想跟她开个玩笑而已,免得她下次见到我,又说不认识了。”顿了顿,委屈地向我眨眨眼,“到时我就真要伤心了。” 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拉着楚廷英一起坐回了位子上,抿了口茶,道:“哥,别理他,这家伙今天肯定是太闲了,找不到人耍弄,只能找我这个很久没见的朋友了。” 第49章 “朋友?”楚廷英淡眸冷冷一瞥,余怒未息,“既是朋友,那韩兄就更应该注意蝶儿的名节,男女授受不清,韩兄刚才的举动实在有些失礼。” 韩俊启勾唇一笑,“楚兄教训的是,在下下次一定会注意。” 下次?还有下次,我偷瞥了韩俊启一眼,呵呵,看他那表情,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句“虚心接受,屡教不改”。 楚廷英静静地看了韩俊启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我说道:“蝶儿,刚才韩兄说的明珠楼,真的是你的产业?” “啊?”我一怔,狠狠地瞪了韩俊启一眼,韩俊启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回答楚廷英的问题:“哥,明珠楼的确是我开的,但具体的一些事情,我回去再跟你说好吗?” 楚廷英笑着点了点头,忽然眸光一闪,惊呼道:“怪不得?怪不得?” “嗯?”我一脸疑惑,“怪不得什么?” 楚廷英笑笑,“羽城和洛城的明珠楼我都有去过,刚开始见到阿竹我就觉得她跟那些东家的行事作风很像,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们本来就是一家,我想阿竹应该叫凌竹吧?” 我挑眉,“是啊!那以后还请哥哥多多关照了,因为京城明珠楼的东家将是阿竹。”京城虽然是觐阳王朝的首府,在天子脚下,但楚尘山庄在此地还是非常有名望的。 话毕,我才意识到阿竹自从韩俊启进来后就没有发过一言,蓦然回头,阿竹坐在椅上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看着我。 我眯起眼看着韩俊启,怒道:“你点了她的穴?还不快解开!” 韩俊启一脸讨好的表情,“雪儿,不要生气,你的人都跟刺猬似的,我怕我还没说上一句话,就有人拔剑相向了,所以……” “所以你就点了她的穴。”我揉着有些泛疼的太阳穴,接着韩俊启的话说道,“真是的,还不快解开。”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章千变万化(二) 韩俊启咬咬唇,伸手往阿竹的背上一拍,只见阿竹的身子向前一倾,便站了起来,果然如韩俊启所料的一般,她面色一沉,就欲拔剑,我赶紧压着她的手,喝道:“阿竹,住手,不得无礼。” 阿竹美目含怒,一瞬不瞬地瞪着韩俊启,“小姐,他刚才想轻薄你。”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拍她的肩膀道:“阿竹,他是我的朋友,跟我开玩笑来着,没有恶意。” “那……小姐。”阿竹转头闷闷地望着我,脸色有些不好,“你又为什么要装扮成这样呢?不就是不想让他认出来吗?不就是想躲避他吗?可你现在又说他是你的朋友,我真是有些弄糊涂了。” 我叹了口气,苦笑道:“阿竹,你错了,我不只是想躲他,而是想躲现场所有的人。” “为什么?”阿竹,楚廷英和韩俊启同时开口问道。 我笑笑,“因为我不想用楚蝶依这个身份。” “蝶儿。”楚廷英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伤痛和怜惜,“你是不是很恨爹?” 我一怔,随即笑道:“哥,我们不谈这个好吗?” 楚廷英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好。” “谢谢!” “……雪儿。” “干嘛?”我没好脾气地看向声音的主人。韩俊启唇边挂着轻浅的笑容,眼中全是淡淡的温柔、宠溺和疼惜。 我心下一凛,这家伙又想玩什么花样? “记住你说的话,我们是朋友,所以如果你下次再无声无息的消失的话,那我找到你就一定会把你绑回家,让你哪也去不了!” “啊?”我震惊地看着韩俊启似笑非笑的脸,明明那么玩世不恭的表情,明明那么嬉笑戏谑的口气,可是他眼中的决绝……却让我心情浮躁,莫名想逃。 忽然,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家伙又想戏耍我,记得当初他问过我“是不是他的魅力不够,否则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只有漠然,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丝的惊喜?”,所以在羽城的那一段时间他就天天往凌府跑,害得我还以为他的天下第一楼没有事情可做呢?而且每次见到我都会做出这种似真似假的表情,弄得宣和尘只要一见他来,就把我拉到离他五步远的地方。 想到这,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伸手往韩俊启光滑的额上探了探,调侃道:“没有发烧?那么……就是精神错乱!怎么,最近失恋了?” 韩俊启的身躯蓦地顿了一下,随即手缓缓地覆盖到我手上,先是轻轻地握住,然后紧紧拽住,不让我再挣脱。那灿若星辰的黑眸愈加黑,愈加深,愈加亮,那灼热的光芒仿佛要把我整个人烧了起来。 我心脏“砰砰”作响,慌乱地脱出他手掌的钳制,皱眉道:“韩俊启,你到底怎么了?这次见面怎么总觉得你怪怪的。” 楚廷英看我们这样的举动,有些尴尬难堪,也有些焦急,不由得喝道:“蝶儿,韩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阿竹兴许是有些生我的气,对我们现在的举动是视而不见。 韩俊启俊秀绝伦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落寞的苦笑,起身走到门口,淡淡地道:“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也许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变了。” 嗯?什么意思?我皱皱眉。 韩俊启见我一脸困惑的样子,忽然邪邪地一笑,道:“傻丫头,别发楞了,逗你玩的,谁叫你每次见到我都冷冷淡淡的,我总要挽回点面子吧,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魅力吧!”他顿了顿,调侃味十足,“既然你不愿做我的蝴蝶,那就让我来做你的蜜蜂好了。”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被他气个半死,不由吼道:“韩俊启。”刚才我真的满害怕的,我还以为,还以为……他喜欢上我了,还好,还好,一场虚惊! 韩俊启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好看的剑眉微微一挑,道:“干嘛那么大声?怎么,舍不得我,是不是觉得我比你的宣和尘更有趣一些,那么……我委屈一点娶了你算了。” “你——,你去死!”我气得牙痒痒,“鬼才会嫁给你这种花花公子。” 楚廷英好笑地看着我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孩子似的斗嘴!” “哥……”我噘噘嘴,指着韩俊启,道:“都怪他,每次见到我都要戏耍我,我可一次都没有耍过他,不过……”我莲步轻移地走到韩俊启的身边,在他耳边挑逗似的吹了口气,他蓦地顿住了,脸上竟隐隐地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红晕,我不由得好笑,这家伙还会害羞? 下一秒,我的右手狠狠地打向他的肚子,脚下也不忘狠狠地踩上一脚。 “啊?”韩俊启大叫了一声,捂着肚子,皱眉道:“雪儿,你下手还真狠!” 我拍了拍手,开心地笑道:“这算轻的了,我还没在你身上试我特制的毒粉呢?你应该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我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声惊呼,“韩公子。” 回头,不由一愣,我靠!这是什么状况啊!tnnd,我和韩俊启早已不知不觉地走出了厢房,此刻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的人都愣愣地看着我们,有惊讶,有好奇,有疑惑,有愤怒,有嫉妒,有心痛……当然不是心痛我,是心痛韩俊启那厮。 不过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目光,总之一句话——都好巧不巧地看到我行凶了。唉!现在是不是要开批斗会?谁叫我胆大包天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们的英雄,对他们的评审动手呢?尤其是韩俊启的那群蝴蝶恨不得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韩俊启也是一愣,随即他眼珠子一转,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神采,接着“哎哟”一声,就往我的身上倒将过来,我连忙一把扶住了他,嗤笑道:“喂,不是吧,只不过就轻轻地踩了你一脚,至于这样吗?看不出你还满娇弱的嘛!” 韩俊启嘴角轻勾,脸上又是邪魅的笑容,忽然他一转身一把将我拥入怀中,环在我身侧的手紧紧箍住我的身体,头俯在我的脖颈子上,温热的鼻息全洒在我的脖子里,痒痒的,麻麻的。 我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喂,别玩了,这同样的戏码用在我身上已经不灵了,况且这是大庭广众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快起来!”我伸手轻轻地拍拍他的背。 等了一会儿,仍旧没有反应,我有些急了,撤回手抵上他的胸膛,努力撑出一段距离,蹙眉道:“喂,别发神经了,大家都看着呢!” 楚廷英看到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三步并两步地走出厢房,面色有些阴沉,怒道:“韩兄,请放开蝶儿。” 韩俊启像是没有听到我们的话,拥着我的手不松反紧,我不由得蹙眉怒道:“喂,韩俊启,你玩够了吗?快放开我。” “不放,我还没抱够呢!”韩俊启闷闷地说道,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这时,忽然,我清晰地感觉到背后两道灼热的目光愈来愈火辣,我猛地一惊,暗叫一声糟糕。我竟然……忘了宣和尘也在这里,我虽然先前警告过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要和我相认,可是,再这样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不会爆发。 所以人家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下一秒,我只觉得腰间被狠狠扯了一下,我踉跄几步,跌进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闻到了淡淡的芳草夹杂着药草的香味。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一章高歌现真性(一) “韩兄,似乎有些越礼了?”身后的那道声音依然如春风般清朗,可他看着韩俊启的眼神却是何等的高深莫测难以捉摸,嘴角含着的那抹笑更是奇怪得让人望之生寒。 第50章 我深吸了一口气,暗叹:这下好了,最不想引人注目的我,此刻却成了全场的焦点,真是欲哭无泪啊! 尘不知何时也站在我的身侧,紧抿着唇,冷冽清朗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韩俊启,一瞬不瞬。 “金兄,凌兄。”韩俊启若有似无地瞥了眼宣紧紧环在我腰间的手,眸中暗暗地掠过一抹痛意,他轻扯嘴角,淡淡地笑了笑,“若是你们这么久没有见到她,你们会怎么做?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宣的身躯猛地一顿,随即拥着我腰间的手又紧了紧,仿佛要把我融进他的身子。沉默了半晌,他忽然说道:“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韩俊启的眼底深处闪着桀骜不驯的光,形状优美的唇边正勾着略带嘲讽的笑意,淡淡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嗯?……我抬头望望这个又瞅瞅那个,宣自然知道我是谁,而韩俊启也已经知道我是凌雪儿了,那他们这个“是与不是”到底在说什么呢?真是……若得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宣哥哥!……”忽然一个温柔甜美却不带任何温度的熟悉嗓音传来。 我立刻回过神来,看向左前方的人,果然是她!锦灵公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到这个女子我就知道……麻烦来了。 她的目光如利刃射来,夹带着丝丝的敌意,还有……警告的意味。尔后,她漠然地转向宣,一脸柔情地娇笑道:“宣哥哥,她是谁?”她指着我。 这当儿,我才忆起了先前的那一幕,心里忽然有什么赌的慌。我轻咬了下嘴唇,暗暗使力想挣脱了宣的怀抱。 “蝶儿。”宣的声音有些慌乱,他猛地扯住了我的手腕。我用力地挣扎,不仅没有挣开反倒被他捏得更紧。 好痛!我倔强地咬着下唇,不回头,也不吭声。 尘见我异样的神色,先是一怔,随即急忙拂开宣的手,一把将我扯入怀中,心痛地说道:“雪儿,你的手怎么样了?” “没什么。”我淡淡地笑道,急忙把右手往身后一藏。尘猛地一把抓过我的右手,撩开我的袖子,却见那道明显的红印和有些红肿的手腕。 “蝶儿”、“雪儿”、“小姐”,各种惊呼声响起,宣,韩俊启,楚廷英和阿竹纷纷窜到我的面前。 宣紧抿着薄唇,满脸的悔意和心痛。韩俊启咬着唇,紧紧地盯着我的手不放,眼中有怒意,有伤痛。楚廷英眼中满是自责和心痛的神情。阿竹有些恼恨地看了看宣和锦灵公主,然后回头心痛地望着我。 此刻整个现场都静了下来,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止了,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奇怪的一幕,一个丑女居然引来了当今四大绝世男子的关注,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看到人们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你们五个人干嘛?一点小伤而已,用的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疼吗?”宣用手掌轻轻地揉着我的手腕,歉意道,“对不起,蝶儿,我……太不注意了。” 我连忙抽回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嗔道:“废话,你只顾着你的锦灵公主了,哪还记得我。”这语气,怎么连我自己听着都有些酸啊? 宣眼睛一亮,轻笑起来,“蝶儿,我可以把这看成是……吃醋吗?” 我翻翻白眼,这也值得他高兴吗?的确,我承认,我刚刚是在吃醋,那又如何? 宣的手刚想放在我的肩上,就被另外三个人给拂开了,其实应该说是一个人,只是尘,韩俊启,楚廷英都同时伸出手来,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挡住了他的手。 “蝶儿。”宣溢满柔情的眼眸紧紧地望着我,语气温柔而真诚,“有些事情我现在确实不想让你知道,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把它圆满解决的!” 正想答话,忽然,一个阴影夹带着浓浓的怨气铺天盖地地向我坠了下来,由小到大,却在半空硬生生停住。 同时环在我腰间的手猛然收紧,抬眼望去,只见尘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冰冷地注视着锦灵公主,眼中的森然的杀意一闪而逝。 “不要乱来。”我低声说着,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贴着掌心的薄茧,十指相扣,然后回过头,我冷冷地一笑,看着锦灵公主的玉腕被韩俊启稳稳地抓在空中,挑眉道:“怎么,公主殿下想打我吗?”又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 锦灵公主却不看我,含怒的美目狠狠瞪着韩俊启,冷冷道:“韩俊启,你可知这是以下犯上,我可以禀告父皇杀你的头。” 杀头?我心中一惊,想起了这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社会,公主的一句话的确可以杀人。怎么办呢?我咬咬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韩俊启为我送命! 我的目光转向韩俊启,却见他依旧一脸笑容,看不出来他心中的变化,他松开锦灵公主的手,转头迎上我有些担忧的目光,眼睛一亮,笑意更甚,仿佛在说:“雪儿,你也会担心我吗?” 我嘴角轻轻一勾,流露出一抹最真实最友善的笑容。 这时,宣严肃、冷漠而沉闷的语声在我头顶骤然响起,“锦灵,你怎么可以随意乱打人?而且还迁怒于他人。” 他人?……韩俊启吧!呵呵,听这口气……好像吃醋了?我抬起头看向宣,果见他一脸的阴寒。 我“噗哧”笑了起来,将脸贴在尘的胸口。我承认,刚才我也是因为吃醋而阴着一张脸跟宣生气,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得更欢了。不由暗叹:恋爱中的人啊,就是容易患得患失! 锦灵公主的身子猛地一颤,双眼紧紧地盯着宣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回头,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不屑、嘲讽和鄙夷,尔后,目光又转向宣,已然是一脸的柔情和痴恋,“宣哥哥,灵儿知错了,你不要生气嘛,灵儿只是跟韩公子开玩笑的,又怎么会真的治他的罪呢?是吧,韩公子?”她朝韩俊启灿烂一笑。 韩俊启剑眉微微一挑,扬起嘴角轻笑,他说,语气不冷不热,不卑不亢,略带一丝嘲讽,“哦?能取悦公主,那这还真是韩某的荣幸。” 锦灵公主顿时一愣,面色有些不悦,她咬了咬唇,冷冷地看了韩俊启一眼,垂下头,掩去了眼中的所有的情绪。半晌,再次抬头,她的眸光已是温柔如水,“宣哥哥,你还没有跟我介绍这位姑娘呢?”她又指了指我。 我笑了笑,欠身道:“楚蝶依见过锦灵公主。” “姓楚?”锦灵公主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就是楚公子你的妹妹了?” 她瞟了楚廷英一眼,楚廷英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即她的笑意更浓了,“咦?我听说楚尘山庄的人个个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更是不在话下,今日正是百花盛会,而此刻又正好在比试歌赋,不如,楚姑娘就为我们弹奏一曲助兴,如何?” 她站在我们的面前,施展着她的无限风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她真的是在诚心邀请我。 呵,可她却加重了弹奏一曲那几个字的音量,让我知道,她在心里早已看轻了我,认定我是一个不懂琴艺、庸俗无知的女子,她想给我一个下马威,等着看我出丑。 好吧,既然她对我的琴艺这么感兴趣,那我也不能让她失望……不是吗? 我微微一笑,道:“助兴啊,公主殿下,蝶依才疏学浅,的确不敢在这么多才子佳人的面前班门弄斧,但,也不好辜负公主的期待,所以,只能献丑了。”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一章高歌现真性(二)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觊觎我的宣也就罢了,可偏偏还要装着活泼无辜的样子,嘴里说的话却夹棍带刺,那就不要怪我让她难堪了! 听了我的话,尘拽着我的手蓦地又紧了紧,透着不安和担忧,抬眼四望,果见宣,韩俊启,楚廷英和阿竹都是一脸担忧和不安。 呵呵,有点失望!韩俊启和楚廷英就算了,但其他三个都跟我相处这么久的人居然对我没有信心,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战吗?唉,是他们了解我太少,还是我隐藏得太好? 与此同时,锦灵公主的表情明显一愣,可只是瞬间,她又换上了一脸的不屑和鄙视地笑容,轻轻挑了挑眉,道:“那就请吧!” 忽然发觉有很多目光向我投射过来,敌视、嘲笑、幸灾落祸……那些陌生的女子,尤其是薛惜琴,南宫雨蝶和楼冰雁,居然还有洛云环,她们会有这样的目光,恐怕一是为了奉承锦灵公主,二是为了我身边的这四个祸水的男子。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着台上的卫祁文,大方一笑,“太子殿下,请问,现在是不是轮到蒋姑娘了?”我看见蒋琉璃坐在舞台中央,手里抱着琵琶。 卫祁文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不错。” 我笑笑,“谢谢!那么,还是请蒋姑娘先吧,毕竟比赛比较重要!蒋姑娘您认为呢?” 蒋琉璃轻轻一笑,“好!那我就为大家献上一曲《弹琴》。” 只见蒋琉璃的芊芊玉指拂上琴弦,随即一阵悠扬的旋律和一声婉转的歌声同时传来,顿时,将人的心情拉入了乐声中: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整首曲子加起来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却让人觉得声声入耳,深入人心。一曲完毕后,鼓掌声和叫好声绵绵不断。 我暗叹: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第51章 她的心思其实很明显,想借咏古调的冷落,不为世人所重视,来感慨自己孤高自赏,不同凡俗,知音难寻的情操。 演奏中,她的眸光时不时地偷瞟向太子卫祁文,明明在意的是卫祁文,却又故意强调是在寻知音,摆出不贪慕富贵的心思。 只怕蒋琉璃此次来参加百花盛会的目的就是为了他——卫祁文。所以,这一曲下来,就算以后成了卫祁文的妃子也不会落得一个有意高攀的样子。即便不成,也是曲未得知音而已。 “楚姑娘,到你了。”锦灵公主轻蔑的语声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笑笑,向卫祁文道:“我不上台,可否请太子殿下吩咐一声,把古筝拿到我这里来。”上台就要进宫,我没有忘记。 卫祁文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命人去取了出来。 琴搬了过来,下人们正要帮我准备矮几和凳子,我示意不用,便把琴接了过来。 现场一阵怪异的沉默。 我撇撇嘴,都等着看戏吗?那我怎么能让大家失望呢?撩起群摆,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席地便坐了下来。 目光扫过凝视着我的所有人,十指轻拨,一阵优扬悦耳的乐声从我指间流泻出来。前奏过后,我淡淡地吟唱: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变换,到头来输赢有何妨 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间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摇 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间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 琴声悠远,歌音袅袅!我十指轻拨,留着淡淡笑意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的人。他们一个个映入我眼帘,那些讥笑、疑惑、鄙夷、仇恨都被惊异的目光所取代,我知道我成功了! 忽然对上白玉笙深不可测,令人难以捉摸的目光,我的心咯噔就是一下,似乎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像他这样自负、骄傲的人是不允许失败和愚弄的,那么,我是不是引火上身了? 曲调忽地一转,我收回目光继续吟唱: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纵然是千古****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摇 眉间放一字宽,看一段人间风光,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恩怨难计算,昨日非今日该忘 俩俩相忘,让今日的种种也随之一起烟消云散吧。最后几个音符缓缓的落下,一曲终了。周围一片出奇的寂静,一片深深的沉默,没有半点声响。 我起身望着身边这几个呆掉的人,笑得有些兴味,真是的,认识我这么久还有必要作出这种表情吗?太长时间没有弹了,我弹得并不是很好,只是歌词与众不同罢了,何况金亦宣和忘尘都有听我唱过歌呢?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震撼吧? “啪啪啪……好一句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摇!好一句昨日非今日该忘!”一阵清冷悦耳的语声传来,我朝发声处看去,是卫祁文,他的眼中满是不留痕迹的欣赏,“本太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独特的曲子,这么独特的歌词,楚姑娘还真是深藏不露。” 众人被他的声音惊动,也跟着鼓掌称赞:什么绕梁三日,什么此曲只因天上有,……可惜,我都不需要。 挑了挑眉,我对着卫祁文欠身道:“太子殿下,天色已不早了,我等先行告退。” 卫祁文若有所思地紧盯着我瞧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欠身谢礼,把琴递给下人,对着楚廷英、宣、尘和阿竹淡淡道:“我们走吧。” “宣哥哥……”身后忽然传来锦灵公主的语声,她微微泛红的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宣,那眼神满是委屈、骄傲、希翼、乞求和痴恋,“不要走,留下来,好吗?” 宣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轻瞥了锦灵公主一眼,淡淡地道:“告辞。” 话音刚落,却听韩俊启轻唤了我一声,“楚姑娘——” 楚姑娘?呵呵,韩俊启还真聪明!想罢,我抬头迎上他的眸光,只见他幽深的黑眸紧紧地盯着我,欲言又止,我展颜一笑,道:“走了,再见!” 下一秒,只觉腰上一紧,我向左移了一步跌进了尘的怀里,愕然抬头,却见尘有些阴寒的脸和近乎冷酷的眼神。 我连忙心虚地低下头,吐了吐舌头,暗道:奇怪!我根本没做什么事?干嘛心虚。 尘面色不变,冷冷地瞥了韩俊启一眼,淡淡道:“走吧。” 他和宣彼此对望了一眼,相视一笑,点了点头,同时提气,抱着我,飞向天空,掠上房檐,离开了日月阁。 “……宣哥哥……宣……” 身后锦灵公主几近绝望的哭喊声和众人的惊叹、猜疑声渐渐地消失在耳旁。怨恨、嫉妒、绝望、疑惑、探究等等等等的目光都随着我们的离去随风飘散吧……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二章京城再邂逅(一) 京城城西风府别苑。 “朱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教主,刚进黄昏。” “黄昏?”书房中一直伏案的蓝衣男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来,冷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书生打扮的灰衣男子——玄武,懒懒道:“青龙、白虎该回来了吧……” 玄武刚想答话,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伴随着一道宏亮的嗓音:“启禀教主,青护法,白护法求见。” “让他们进来!”还是那道懒懒的声音。 不过片刻,一名青衣侍从领着两位均是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进到房来,“禀教主,青护法,白护法带到。” 两名黑衣男子走到蓝衣男子的桌前,跪倒在地,齐声道:“青龙(白虎),参见教主。” “起来吧。”蓝衣男子摆了摆手,自称青龙和白虎两名男子便恭恭敬敬地起身,退到一旁。 蓝衣男子端起书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揭开盖子,饮了一口,随即搁下,他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美目一转,落到了白虎的脸上,淡淡道,“今日百花盛会情况如何?” 白虎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惊,每次只要被那如鹰般犀利的目光望上一眼,心中就难免一阵慌乱,连说话也有些舌头打结,“禀……禀教主,这次……百花盛会得胜的是蒋琉璃,洛云环,楼冰雁和薛惜琴。” 蓝衣男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垂睫道:“本座问你这个了?” 白虎心里一惊,连忙双膝跪地,颤声道:“属下该死,请教主治罪。” 蓝衣男子面无表情地看了跪在地上的白虎一眼,淡淡道:“起来吧,我只想知道金亦宣、凌忘尘和楚蝶依的情况?” “是。”白虎退到青龙的身旁站好,敛神肃目道:“教主,二爷料得没错,金亦宣和凌忘尘的确是跟随着楚蝶依而去的,不过,他们却给楚蝶依引来了不少麻烦。” “哦?”蓝衣男子冷冷一笑,道,“什么麻烦?” “桃花劫。”提到这个,白虎就特别想笑,当然,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没胆在他主子的面前笑出声来,所以他只能憋笑憋地满脸通红,五官扭曲。 “桃花劫?”蓝衣男子眉毛略微一抬,唇角扯出一抹兴味地笑容,“很好笑吗?” “咳……”白虎正了正神色,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确实是挺好笑的,您是没见到那些女人的嘴脸,什么美人,什么公主,都他娘的狗屁。” 脏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教主就在面前,于是白虎的脸又红了起来,忙道:“教主恕罪,属下一时口误……” “行了,接着往下说吧。”蓝衣男子冷眸一瞥,淡淡道。 “那些女人啊,见到金亦宣和凌忘尘就像蜜蜂见了蜜,一个劲的往上贴,那场面啊,还真是壮观!” “天下的女人都一样,一个字——贱!”青龙接着白虎的话,略带鄙视的口吻说道,顿了一会儿,他又道,“要是我们教主去了,那她们……岂不是要争得头破血流了。” 此音一落,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青龙刹时惊觉自己多言,不由白了张脸,忙道:“属下失言!” 蓝衣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露出一抹森然冷笑,“听说金亦宣和凌忘尘都是世间少见的美男子?” “回教主,确实如此。” “那楚蝶依呢?”蓝衣男子的声音懒懒地略带嘲讽之意,“楚蝶依又是如何表现的?” 白虎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佩服的表情,他说:“她是我这一辈子仅见过的最奇特的一个女子,果然如二爷所说的一般冰雪聪明,心思缜密,自信淡定。哦,对了,她还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很丑呢?” “哦?”坐上的人嘴角一勾,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从俊美绝伦的脸上现了出来,“的确是一个有趣的人,但最没想到的是白护法你还会称赞人,而且还是一个小姑娘,看来这女子的确有些本事。” 白虎苦笑一声,道:“属下的确满佩服她的,在那么多的冷嘲热讽,那么多的敌视仇恨的目光中,还能弹出那么一首震撼人心、快意恩仇的曲子,硬是把在场所有的女子的嘴都堵住了,看到那些女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还真是大快人心啊!”忽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话音一转,蹙眉,“但是,我有些不明白,她好像跟凌忘尘的关系非常的亲密,二爷不是说……”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 第52章 蓝衣男子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双目冷然一扫,道,“飞鸽传书给二爷,就说他们一切安好。” 白虎心头一紧,忙低头应道:“是。” “青龙。” 闻声,青龙连忙上前一步,立于桌前,敛眉肃然道:“教主恕罪,属下无能,青衣社动用了所有的情报探子在清水镇、羽城一带乃至全国日夜调查,可是对于那个白衣姑娘,却还是一无所获。”青龙怎么也想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就是对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感兴趣。 “是吗?”蓝衣男子的双眼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冷笑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本座不要找到她?” 青龙心头一慌,连忙跪下,低头颤声道:“属下不敢,属下一定会加派人手继续寻找那位姑娘。” “那……本座就再给你半年的时间。”蓝衣男子顿了顿,伸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若再找不到,就按教规处治,你可有异议?” “教主……” 玄武待要求情,但见那俊美得惊人的脸上,露出一抹邪佞嗜血的微笑,不由得一阵心惊,最终只是猛吸一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青龙重重磕了个头,沉声道:“青龙遵命。”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二章京城再邂逅(二) 那日从百花山庄出来,我们都似心有灵犀绝口不提百花盛会上所发生的事情,我不问他们南宫雨蝶、锦灵公主和楼冰雁是怎么回事?他们也没有问我韩俊启是怎么回事?一路上,我们只是在讨论京城明珠楼和凌府的事情。现在明珠楼即将在京城开业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据说京城的人们就一直都在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明珠楼的装修进程我们就决定在一个月内完成,而凌府的装修则先搁置了下来。 楚廷英也被我们拉入了伙,成为了我们京城明珠楼的安全顾问,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而第一个要瞒的人就是楚天宇。不过,说来奇怪,这百花盛会都过了好几天了,楚天宇还是没有踏出书房半步,真想不明白他到底在干什么? 其实,虽然那天我们都没有再提百花盛会的事情,但是从每个人的脸上,我都看到了忧虑。尤其是宣,我知道他有事瞒着我,而且一定跟锦灵公主有关。但是我相信他!是啊,我相信他,无条件地相信。因为我爱他,若我连自己所爱的人都不能相信,那么……在这个世界,我还能相信谁? 锦灵公主和白玉笙都是当今的权贵,在这特权阶层的不同的社会里,平民百姓的命是最不值钱的,若是他们只想找我的麻烦,倒无所谓了,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但是若他们来寻楚尘山庄的麻烦,那可就是一千多条生命,再说了那锦灵公主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好惹的主,而白玉笙还是当今江湖一手遮天的人物。此刻想来还真是满后悔的,如果当时我忍一忍,不跟那什么锦灵公主一般见识,那就什么事也没了,可是,这一切能后悔吗? 不过,说来也奇怪,接连几天下来,不管是锦灵公主还是白玉笙居然都没有一点动静,我让阿竹一去打听,才知道整个朝廷都在忙着接见北新国来的使臣,也就是说暂时我们是安全的。 唉,可是,偏偏在这个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两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是洛城明珠楼的账册居然出现了收入和支出平进平出的情况,要说生意不好这种情况还是有的,但是偏偏洛城的生意还是那么红火,那么就是这个账册有问题,看来,我一直想杀鸡儆猴的机会来了,也终于可以让他们见识见识背叛我的人是……如何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是以两天前我就让尘启程去了洛城,暗暗地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另外的一件事情就是……宣被召进宫了,安排住进了太医院,因为太后的旧病又复发了,不过,但这到底是锦灵公主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糖葫芦嘞……糖葫芦嘞……”一阵叫卖声拉回了我的思绪,抬眸四望,原来不知不觉我已来到京城的大街上。听阿竹说今日有集市,所以我就让她在楚尘山庄给我做掩护,自己则从后门施展着轻功溜下了山。 大街上果然很热闹,人来人往,不愧是赶集的日子,街上早已被围得个水泄不通,我随着人流往最热闹的大街走去。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马啸声,高亮嘶长,霎时街上一阵骚乱。 原来是这马受惊了,正张大了嘴咆哮着,硕大的鼻孔呼呼喷着气,前蹄高高的抬起乱蹬着,马身后还拴了一辆马车,车上的纱帐时起时落,清楚地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早已吓得面色苍白,而驾车则是一位灰衣的中年男子,由于惊吓这男人也已经不知该如何驾车了,马车就在街上乱晃失了控。 “那个孩子!”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我一眼望去,当街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吓傻在那里,眼见那马蹄就要落下,街上的人都下意识的蒙住眼,谁也不想看见这样惨绝的画面。 我心中一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提气,纵身凌空一跃,踩过人墙,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伸开双臂生生地就将那小男孩扯入怀中。 “砰——”我一个旋身,只觉眼前忽然一黑,没来得及闪避,便撞到了人。 “哎哟——”我大叫了一声,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眼见就要摔倒在地,忽然眼前的人伸手扶了我一把。 我正要抬头道谢,怀中的小男孩却因惊吓突然啼哭起来,我连忙蹲下,手忙脚乱地正想去安慰,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略带哭意的语声,“东儿……” “娘——”小男孩朝那方向跑去,我转身只见远处跑来一个妇人,脸色苍白,面上还有没擦尽的眼泪。 那妇人抱着小男孩走到我的面前,跪下猛磕头道:“姑娘,谢谢您救了我的东儿,您的大恩大德,民妇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大娘,您快起来。”我连忙将她扶了起来,笑道,“只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说罢,我转身正想向身后的人道谢,猛地睁圆了眼,惊呼道,“是你?!” 眼前与我相撞之人,蓝衣长袍,邪魅俊美,冷傲孤绝,五官出色得让人移不开眼没错,但他周身冷冽的气息却让见到他的人心底发寒,他……不就是当年我第一次出谷时见过的那个蓝衣公子吗? 只是我惊呼之声未落,蓝衣公子忽然一楞,随即脱口道:“是你?”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我微微一笑,道:“真巧,我们又见面了,哦,对了,刚才谢谢你!” “哎呀,糟糕!那马……”我想起了那受惊的马,刚要跃身,却被一道极有力的力量拉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我挣扎,抬头,只见蓝衣公子向身后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随即那黑衣人凌空几个翻越稳稳得就落在了刨着蹄子的疯马身上,一手抓住缰绳,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那马居然慢慢平静了下来。当马蹄轻轻落下,街上响起阵阵叫好、鼓掌声。 我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搞定了!回过头,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蓝衣公子的怀中。 再一次的挣扎,未果,抬眼,却发现他如潭水般深遂、迷人的黑眸紧紧地凝视着我,一瞬不瞬,如此近的距离,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尴尬地连忙低头垂下眼眸,沉声道:“还不快放开我!” 蓝衣公子一只手仍旧紧紧地拥着我,另一只手则抓住我的下颚迫我抬头面对他,他的手很清凉,没有用什么力,温柔但坚决,他说:“饿了吗?” “啊?”我一惊,愣愣地望着他,暗道:这家伙的思维跳跃也未免太快了点吧。 “主子,都处理完了。”黑衣男子走到蓝衣公子的身侧,恭恭敬敬地言道。 蓝衣公子却不看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松开了捏着我下颚的手,望着我说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全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望天楼,不如我们就到那边边吃边聊吧。” 瞎逛了一个上午,我正好饿得慌,便欣然答应了。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三章奇怪的感觉(一) 望天楼位于京城东门大街的西面,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上了二楼的雅间,我和蓝衣公子面对面坐了下来,他身后站着一黑衣和一灰衣两个男子,黑衣男子一脸漠然,眼神冷酷;灰衣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书生装扮,可我知道这人绝对是个笑面虎。他们二人嘱咐店家上菜后,便恭恭敬敬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你叫什么名字?”我和蓝衣公子同时开口问道,随即相视一笑,“还是你先说?”又是同时。 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还是我先说吧?我叫凌雪儿。”我一边说一边比划。 他望了我一眼,忽而诡秘一笑,淡淡道:“萧亦风。” “主子!”那灰衣男子一声惊呼欲待上前,萧亦风只淡淡挥了挥手他便又一脸不甘地退了下去。 我疑惑地看了萧亦风一眼,又看了看那灰衣人,蹙眉道:“怎么了?” 那灰衣男子有些古怪地望了萧亦风一眼,又望望我,淡淡一笑道:“凌姑娘不是江湖中人?” 我笑笑,“应该不算吧!怎么了?萧……公子在江湖上很有名吗?不过……”我抱歉地笑了笑,低声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说过。” “不知道也好。”萧亦风淡淡一笑,把倒好的茶递到我跟前,“凌姑娘可是京城人士?” 我端起茶饮了一口,笑道:“是啊。” 第53章 若楚尘山庄算我的家的话。 萧亦风皱眉略一思索,问道:“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和凌姑娘第一次见面应该是的羽城的清水镇吧?” “是啊。”我挑眉,随即脑中闪过一个身影,问道,“对了,那个上次跟踪我的人今天怎么没见着?” 萧亦风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冷笑道:“你很想见到他吗?” 我不由得一愣,暗道:怪了!这家伙怎么回事,说翻脸就翻脸,莫名其妙?正了正神色,我淡淡一笑,道:“不是,只是当年他还欠我十两银子呢?那我总要找他讨回来吧?” 黑衣男子十分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脱口问道:“青龙怎么会欠你银子?” 我朝他眨眨眼,俏皮地一笑,道:“他逛妓院我为他付了十两银子啊。” “啊?噗——”黑衣男子想起当年青龙回来时的样子,忍不住地想笑,可惜刚刚张开嘴就收到萧亦风冷冽的目光,只好把那还来不及发出的声音生生的蹩了回去。 “哦?”萧亦风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既是如此,那我就替青龙还给姑娘,可好?”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忙摆手道:“不必了,我刚才只是看到大家太严肃了,所以娱乐一下,只是一个玩笑而已,萧公子不必当真。” 萧亦风敛眉,双眼犀利的神光牢牢锁在我身上,似是要把我烧穿。我随即垂目,避开他的目光,这个男人从我第一次看到他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他身上那股冷傲孤绝的气质却非常的吸引我,理智告诉我这个男人不能亲近,可是心……却有些不受控制,很奇怪的感觉?! 寻思间,菜都搬了上来。 萧亦风微微一笑,撩起袖子,亲手夹了个菜放到我碗里,“这里最出名的就是这个‘挂花鱼条’,你尝尝看。” “好啊,谢谢!”我笑着夹起碗中的菜,咬了一口,道,“嗯……还不错,就是没有明珠楼做得好吃。”我这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萧亦风轻瞥了我一眼,剑眉微微一挑,道:“姑娘的嘴还挺刁的。”他顿了顿,“不过,确实如此。” 被他这么一肯定,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眨眨眼,笑道:“你也去过明珠楼吗?” 萧亦风疑惑地望了我一眼,淡淡道:“做什么这么开心?我去过明珠楼也值得姑娘这么高兴吗?” 我朝他微微一笑,淡然道:“这个你就别问了,哦,对了。你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听起来怪别扭的,若不嫌弃,你就叫我雪儿吧,我就叫你萧……” “叫我子元吧,这是我的字。”萧亦风淡淡的说了一声,尔后,他缓缓勾唇一笑,给我夹了一块鸡肉,“来,雪儿,吃这个。”他很自然地唤着我的名字。 “谢谢!”我欣然一笑,望了望他身后的那两个人,讪笑道,“子元,我吃饭的时候很不喜欢旁边有人站着,要不……你也让他们一起坐下来吃,好吗?” 还没待萧亦风回话,那灰衣男子赶紧拱手,笑道:“凌姑娘客气了,我等是下人,自是不能跟主子们平起平坐。” 我失笑一声,叹道:“这位公子,你这种想法就错了……” “叫在下玄武吧。” “好啊,玄武。”我歪着头看着他,正待往下说,却见萧亦风满脸笑意地望着我,眼中精芒一闪,道:“雪儿有什么高论?” “高论?”我眉头微微一挑,讪笑一阵,撇嘴道,“子元,别取笑我了,我哪有什么高论,只是自己的一点意见罢了。”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在于相互尊重、相互理解,更何况我们肚子饿了,玄武他们肚子也会饿啊?最主要的是大家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那气氛多好啊!” 萧亦风的眸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泽,似笑非笑,道:“过来。” 我四处张望了下,玄武好奇地看着我,黑衣男子冷漠地看着我,再回头,见萧亦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瞧。 那……就是叫我过去了?我一咬牙,努力回想,刚才那些话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啊,那为什么……算了,这萧亦风本来就心思复杂,我要知道他想什么,那才叫奇怪呢?三步并两步走到他面前,只见他向身后的人一挥手,玄武就把左侧的椅子移到了他身边。 “坐吧!”萧亦风说。 “啊?”我一惊,愣愣地望着他俊美的略带笑意的脸庞,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手腕蓦地一紧,跟着麻麻的一阵热痛,我就跌坐在紧挨着萧亦风身边的椅子上。 “子元……”我惊讶地喊了一声,抬眼望去,却发现,他脸色瞬间肃然,定定地望着我,似要把我看透一般,他眼中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光芒,让我顿时有一种窒息和压迫的感觉。我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和不安,连忙垂下了头,一缕发丝也随之掉了下来,在耳边飘忽。 “雪儿。”萧亦风伸手将我的那缕头发顺到耳后,手指轻柔地抬起我的下颚,让我正视他,“不是你说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热闹的吗?怎么大家都坐下来了,你倒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安静异常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呵呵……”我勉强地咧嘴笑了笑,使力地脱出他手指的钳制,转头,这才发现,玄武和那黑衣男子已然坐在了椅子上,他们眼中都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我自知刚才有些失态,于是连忙笑眯眯岔开话题道:“这位公子不知该如何称呼?”我朝那黑衣男子笑笑。 话音刚落,那只清凉修长的大手又掐住了我的下颚,轻柔却坚决地迫我回头,望向那双如潭水般深邃、迷人而略带怒意的黑眸。 “他叫白虎,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我。”萧亦风声音中的愤怒,智障也听得出,我又怎么会听不出,按理说我应该很识相的马上闭起嘴巴装乖巧,可是,我有一肚子的疑问,所以……还是不怕死地开了口。 “可是……” “没有可是,还有,除了我之外,不准跟别的男人说话,不准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更不准对别的男人笑,否则……”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邪佞嗜血的微笑。 “否则什么?”我是吃软不吃硬,“杀了我吗?我才不怕!”何况你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呢?这句话只敢在心里说说。 萧亦风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声音又冷了几分,“敢跟我这样说话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我耸耸肩,不以为然地挑眉,“我不觉得这是我的荣幸!更何况本来就是你没有道理吗?你凭什么不让我跟别的男人说话,再说了……笑,那可是人类的基本表情,是与人相处的根本,微笑待人,你不懂吗?”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三章奇怪的感觉(二) 萧亦风蓦地抓起我的手腕,冷冷地盯着我,道:“我说不许就不许,没有任何理由。” “我偏要!”心中的火气不由得蹿了上来,我狠命地挣脱他的手,愤愤地瞪着他满是怒意的俊美的容颜,大叫道,“你简直莫名其妙,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管我?” 萧亦风的眼中慢慢的聚起冰寒,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是吗?我不是你什么人?有胆你再说一遍。” “我……”心里,说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偏偏在这时心中那股好胜的本性仿佛又冒了出来,而且我真的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于是我又大声道:“你本来就不是我什么人,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萧亦风冰寒的双眼忽然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嘴角微微一勾,浮现出一抹邪魅诡异的笑容。我不由得一愣,茫然地望着他。下一秒,但觉腰上传来一阵灼热,我的身子猛地向右边一倾,整个人倒入他怀中。 此刻隐隐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暧昧,这样近的距离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脸刹时火辣辣的烧了起来,心跳也乱了节拍,扑通扑通! 咬咬唇,仰起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容,他的眼中仿佛有什么在燃烧,忽明忽暗。 镇定,镇定,我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才勉强压下涌上心头的躁热,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嘿嘿,子元,你能不能先放……呜——” 我未说完的话语彻底地消失在封住我声音的唇齿间,原本轻环在我腰上的手狠狠地收拢,后脑勺也被紧紧地扣住,没有一丝后退的余地。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太猛烈,带着霸气,带着怒气,带着决绝,带着疯狂。 惊愕! 真的,真的,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萧亦风会吻我。 我瞪大了眼,目光甚至还带些不可思议,那似温热又似冰凉的触感,那辗转反侧的啃咬,那近在眼前的脸庞以及那迷离陶醉的双眼分明在提醒我,这是真的! “你放……”我瞬间反应过来,拼命地挣扎,但丝毫没有作用,反而激得他抱得更紧了,我开口阻止,谁知刚好被他撬开唇齿,长舌直入,追逐着我的舌尖,攻占我体内的每一寸空间。 怒火猛地蹿上心头,把心一横,我毫不客气的就咬了下去,顿时,浓浓的血腥味冲入我的嘴里,微咸的液体贯入我的喉咙!可是萧亦风仍旧没有放开我,仍旧恣意妄为地亲吻着我,好像丝毫不在意唇上的痛意! 我大怒,抬起手就要向他的穴道点去,这时,贴着我的唇却忽然离开了,扣着我后脑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清晰地看到了他薄唇上点点的鲜红,此刻仿佛在向我宣布刚才他……吻了我。 我恼怒地甩开他的手,狠狠的擦了一下唇上他所留下的痕迹,可一眨眼的功夫又被他抓了回去,他恨恨道:“不许擦,怎么? 第54章 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我的气息。”他的眼眸中竟是汹涌的怒火和极力想掩饰的伤痛。 我一怔,他那受伤的眼神,那略带质问的话语,竟莫名地牵动着我的心,震得我的心隐隐作痛!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会对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产生那种感觉——莫名其妙的心动?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觉得不是真正的心动,而是身体,自己的身体似乎对他有反应,真的很奇怪!记得当初我跟宣练双剑合并的时候,也曾出现过这种感觉,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将我们紧紧地拉在一起。 半晌,心神慢慢地镇定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脑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一侧头,这才发现原来那玄武和白虎早已不知何时离开了房间。 呵,还好!没有人欣赏我们的激吻,如果……那算是激吻的话。回头对上萧亦风紧盯着我的眼眸,我冷冷一笑,道:“喂,萧亦风,我想我已经陪你玩得够久的了,我可以走了吗?” 他的眼底一片冰寒,声音也冷如寒冰,“你认为我是在跟你闹着玩的吗?”他顿了顿,邪魅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是!我已经吻了你,从此刻起,你就是我的人,你说你还能去哪?自然是跟着我回去!” 啊?我一惊,一个吻就成了他的人?这是我有史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于是我也毫不客气的“噗”的轻笑出声,笑声渐大,甚至笑得弯下腰,就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你——”萧亦风抓着我手腕的手猛地握紧,似乎想捏成拳,指节已泛白,格格作响! 此刻实实在在的杀气弥漫在我的周围,让我一点也不怀疑他会在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忽然他蓦地放开了我的手,狠捏成拳的右手真气凝聚,在空中一挥,杂着千钧的厉气扑面而来…… 我止住笑,暗暗调息,正准备闪避的时候,忽觉眼前一花,他的手转了方向,重重地击在饭桌上。 “砰——啪——叮当——”几声轰然巨响回荡在整个厢房,大地都仿佛受到震荡,轻轻摇晃,桌子被分成了数半,碟子盘子也全摔落在地,跌得粉碎,饭菜也洒落了一地,一片狼藉,但最触目惊心的是那鲜血淋漓的手背和被溅得狰狞带血的脸庞。 “萧亦风——!!”我顿时惊慌失措,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腕,垂着头看着那满是扎着细小的瓷瓦碎片的手背。 “主子——!!”房门猛地被踹开,玄武和白虎满脸担忧地站在门口,他们想进来,却被萧亦风冷冷的眼神一瞥,又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心,隐隐地有些苦涩,懊悔和自责也涌上心头,眼眶微微湿润,吸了吸鼻子,哽声道:“你有病啊,还是有被虐倾向,喜欢自我虐待啊。” 我居然为这该死的莫名其妙的复杂的感情掉泪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滑过脸颊,打在地上,嘀嗒,嘀嗒…… “你会在意吗?你会心疼吗?”他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声音磁性沙哑。 “我……”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有心疼的感觉,缓缓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任由眼泪流淌着。 “你……”看到我的泪珠,萧亦风全身一震,蓦地睁大了眼,一脸错愕。仿佛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他的眼神异常明亮,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愉悦和不可置信,“这是为我而流的泪吗?”他的手因激动而颤抖起来,缓缓地抚上了我的脸颊,替我擦去满脸的泪水。 “我……”心底那种异样的感觉更甚,似乎有一种冲动,想投入他怀中的冲动,不过马上就被我压了下去,轻轻地拉过他的右手问道,“痛吗?” “你……”他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只是轻叹一声,“还好。” 我轻柔地把他手上的碎瓷片一个个地拔了出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拔下瓶塞,仔细地把金创药抖到他的创口上,他的手臂微微一颤,我抬眼看他,柔声道:“痛了?”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笑笑,继续低头给他上药,不再说话,屋子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我听到他有些微重的呼吸,若有似无地在我的头顶盘旋,我的手不知怎么就有些颤抖,调整了一下思绪,我把药上完,接着从腰间拿下丝帕,把他的手包扎起来。 “好了。”我拍了拍手,自信地笑了笑,“还好你遇到的是我,这是我特制的金创药,无论你的外伤有多重都能在半个时辰内结痂脱落,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影响你用手。” 说完,抬头,却见萧亦风幽深的眼紧紧的盯着我,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我的脸“唰”地烧了起来,竟逼得我有些胆怯地小声的嘀咕着:“干嘛这样看着我?” 萧亦风却忽然笑了起来,一把将我拉入怀中偎在他胸前,我正想挣扎,却听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终究还是让我找到了你。” “嗯?”我抬起头,有些疑惑,道,“什么意思?” “雪儿。”他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仿佛我会忽然间消失似的。 “嗯?” “五日后跟我回去。”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四章游船风波(一)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明明应该决然地拒绝萧亦风的要求……跟他回去,可是我却犹豫了,看到他那期盼的眼神和宠溺的笑容我就是没有办法实话实说,今天发生的情景不断回放在眼前,思绪错杂无比。躺在床上已好几个时辰了,可依然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一早还跟萧亦风约好一起去游湖——西湖,我还想早点睡早点起呢,这样才能精神饱满地与他约会,呵呵,应该算是约会吧。 我闭上眼,深深呼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应该离他远点,却又非常地想见到他,对他的感觉,也许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似乎与爱情无关,与友情无关,与亲情无关,到底是什么情?分不清!究竟为什么在他身边会有心如擂鼓的感觉,也许也只有天知道。 叹了口气,无奈地翻身坐起,才发现已是深更半夜了,我垂了一下自己的头,暗道:凌雪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快醒醒吧! “小姐,你怎么了,睡不着吗?”正在我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的时候,阿竹忽然开口问道。我的闺房是分为里外两间的,阿竹就睡在我的外间。 “没什么?”我的身子向后一仰,摔回那张柔软的绣床上,轻闭上眼,脑中忽然浮起三个身影,蓝衣冷傲孤绝,白衣卓然风采,紫衣清新俊逸……三个身影不停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弄得我都怀疑自己会不会神经错乱?! “小姐,你别瞒我了,肯定是想阁主和宣少爷了。”阿竹的语声又响了起来,有些调侃。 “是啊,阿竹,你真聪明!连这也被你猜到了。” “呵呵。”阿竹笑了笑,安慰道,“小姐,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回来的,你放心好了。” “嗯,谢谢你,阿竹。” “那小姐就快些睡吧,你不是说明天还要去游西湖吗?没有精神怎么玩呢?” 我没有再答话,翻了个身朝里侧,要是阿竹知道我明天是去跟别的男人约会,不知会做何感想?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不让我去。迷迷糊糊中,终于还是入睡了。 翌日,阳光明媚,天清气爽,真是一个适合游玩的好天气。我早早的就爬了起来,挑出一件白色的裙装,轻纱婀娜,层层叠叠,这样的衣服,正好显得我肌肤胜雪,飘逸出尘。 阿竹将我的一头乌发梳成流云状,轻轻的垂在耳边、脑后,没有任何的饰物,我为自己上了一个淡妆,当看到镜中那个神采奕奕,光艳照人的人时,不由一愣,这是我吗?好美! 刚刚梳妆完毕,就听阿竹在身后说道:“小姐,你还是别出去了。”这平时从不装扮的小姐居然这么耐心的梳妆,不是太奇怪了吗?理智告诉她不能让小姐出去。 “啊?”我怔了怔,随即笑道,“阿竹,你开什么玩笑啊!” 回头却见阿竹一脸的严肃,眼中全是担忧、探究和疑虑的目光,我马上有些心虚起来,眼珠子四下乱晃强装镇定地笑道:“我都跟人约好了,能不去吗?放人鸽子可不好。” “可是……” “没有可是。”我佯装生气,道,“他是我多年未见的朋友,好不容易又见面了,自然要聚一聚。” “那……他是男是女?”阿竹果然怀疑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女的。” “真的?”阿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我镇定地对上她的眼,调侃道。 “那……”阿竹寻思了片刻,从衣柜里取出一条白丝巾递到我面前,道,“小姐要出去,那就带上面纱。” “啊?”我一怔,蹙眉道,“为什么?” 阿竹诡异一笑,道:“小姐这样太美了,若让别人见着了,阁主和宣少爷可要怪我失职之罪了。” 我顿时面上一红,嗔道:“阿竹,贫嘴!” 最后我还是答应阿竹的要求,带面纱出门,可当我正想跃墙出去的时候,却发现楚廷英急匆匆地往我们这边过来,于是我们又闪回了“桃苑”。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没见楚廷英进来,阿竹一去打听,才知道楚廷英已经出庄去了,我这才放心的溜了出去。 可这一耽搁,尽管我快马加鞭,到了我和萧亦风约定的地方——望天楼仍是有些晚了。 第55章 大老远就见白虎在店门口四处张望,见我过来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噙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凌姑娘还真是贵人啊,让我家主子好一阵等候。” 看来这白虎很不喜欢我呢!我抿嘴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那真是有劳白公子在这久等了,雪儿在这给你道歉了。”说着,我做了个万福。 “白虎。”前方传来一个冷冷的严厉的男性嗓音,“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抬眼望去,只见一身蓝衣的萧亦风从楼梯口慢慢地走了下来,身边跟着是那个叫青龙的黑衣男子,他寒着一张脸,冷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白虎,白虎立即跪了下来,颤声道:“主子恕罪!” 我绕过白虎,向萧亦风走近,抬起头,露齿而笑:“子元。” 萧亦风低头看向我时,冰冷的目光骤然变得柔和起来,嘴角一勾,俊颜生辉,“雪儿。”他拉起我的手轻轻地握住,“你这是做什么?”他指着我脸上的面纱问道。 我一把扯下面纱,愤愤道:“还不是我家的那个管家婆,非要让我带上这个。”我拿着白丝巾在他眼前晃了晃。 刹时整个大堂的声音都静了下来,没有半点声响,我疑惑地四处望了望,却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我们的身上,惊艳、羡慕、妒忌、痴缠……什么样的目光都有。 我不由得摇了摇头,又被人当怪物似的免费观看了!有点郁闷! 这时,却觉手上蓦地一紧,身体被狠狠扯退了几步,跌进了萧亦风怀中。我错愕地抬头看向萧亦风,只见他的眼神冷酷冰寒载满杀气,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阵恐慌。 “子元,不行……” 萧亦风面色不变,冷眸四扫,随即望着我,淡淡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被他的眼眸一扫,所有的人马上垂下头,身上冒出一身冷汗,惊道,好可怕的眼神! 我点点头,轻声道:“是,求你不要。” 萧亦风眯起眼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双手箍紧了我的腰,极力地压下心中的怒火,道:“好,这次,我就饶了他们,不过,若有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他们,看你看痴的男人都该死。”在我腰侧的手紧紧地捏成拳。 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早就猜到萧亦风是一个嗜血的人,今日真见着了还是有些害怕,不过,还好,他总算愿意听我的劝说,没有大开杀戒。随即又转念一想,他这样做好像全是为了我,他……该不是真的爱上我了?!不会,不会,我可不自恋,不会相信才见过几面的人会爱上自己,但是他这几次的表现不是因为爱,又是因为什么呢? 唉!算了,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何必为自己徒增烦恼呢?抬起头,望着萧亦风,轻声道:“子元,我们走吧,还有,不要惩罚白虎了,他也是护主心切。”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四章游船风波(二) 半个时辰后,我们来到京城西湖,租借了一艘画舫,我和萧亦风面对面的坐在画舫里,白虎和青龙则在前后两侧划着船。画舫不大,总长也就五米左右,但房间还算宽敞,里面的设备也非常的齐全,有锦凳几案,有软榻,有茶有具,最主要是还有一架古琴,供游客们自弹自唱,自娱自乐。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见到西湖的景色,我就不由得想起了这首诗。这西湖四面环山,湖水清澈,波平如镜,游鱼若隐若现,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近处则是荷花映日,莲叶接天。我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不由得痴了,好美!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世外仙境。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对面的男人低声吟出我刚才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诗句,“没想到雪儿还会作诗!” 我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关上纸窗,回头看着萧亦风,故作神秘地道:“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 “哦?”萧亦风的佼好的眉毛微微一挑,轻笑道,“说来听听。” “不说。” “过来。”他身子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凝视着我,嘴角轻轻一勾,眼中带起一丝笑意。 “不要!”我撇嘴。 “嗯——”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他只要稍稍一动怒,下意识地我就会乖乖地听话,按照他说的去做,所以我站起走到他身边坐下。 他一把将我揽进怀里,低下头,用鼻尖亲昵地摩擦着我光滑细致的脸颊,我的脸懵地红了,脑中一片空白,片刻后,忽觉右耳朵上一阵吃疼,我猛地醒过神来,愤愤地看着他。 他似乎很愉悦,“呵呵”轻笑一声,拥紧我,下巴轻轻地磨蹭着我的头顶,灼热的气息洒在我颈侧,“雪儿,若我是个人人都想得而诛之的魔头,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魔头?我笑笑,他这是在变相的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吗?其实,看了那么多的武侠小说,我向来都喜欢那些武林人士所称的“魔头”,因为他们个个都是真性情,真豪杰,敢作敢当,而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满口仁义道德,却全都是假口假面,虚伪做作。 萧亦风抱我的手一紧再紧,紧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愕然抬头,却见他的目光凝视着我,眼中的神光黯然,冷傲孤绝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自嘲落寞的苦笑。 我的心不由得一紧,酸涩涌上心头,深吸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抱住了他,柔声道:“子元,你是天下第一大恶人也罢,天下第一大好人也好,雪儿只知道有一个叫萧亦风的人对我很好,很关心我,他永远是我的朋友,永远永远!” 萧亦风浑身猛地一震,俊美迷人的脸上满是狂喜和难以置信,他又一次的紧紧抱住我,仿佛永生永世都不会再放开。 我闭上眼,紧紧又抱住他,那一刻我几乎忘了一切,忘了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也忘了他对我又是什么感情?所以当接下来的真相被发现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因为没有希望根本就不应该给他希望…… “子元,你不是还想知道我有什么本事吗?”我嫣然一笑,从他的怀中站起,抱起古琴席地而坐,“那我现在就为你弹奏一曲吧!” 说完,看着眼前的一片美景,想起萧亦风是江湖中人,想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心中有了主意,拨动琴弦,清了清嗓音,朱唇轻启: 江湖笑,恩怨了,人过招,笑藏刀 红尘笑,笑寂寥,心太高,到不了 明月照,路迢迢,人会老,心不老 爱不到,放不掉,忘不了,你的好 看似花非花,雾非雾,滔滔江水留不住 一身嚎情壮志,铁傲骨,原来英雄是孤独 江湖笑,爱逍遥,琴豁萧,酒来倒 仰天笑,全忘了,潇酒如风,轻飘飘 江湖笑,爱逍遥,爱或恨,都不要 仰天笑,全忘了,潇酒如风,轻飘飘 这首《江湖笑》当初我第一次听就非常的喜欢,喜欢歌曲中江湖儿女的那份洒脱,那份豪迈,那份豁达,那种一笑泯恩仇的气魄和胸怀。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四章游船风波(三) 萧亦风看着眼前的少女脸上挂着春风化雨的甜美笑容,眉宇间满是明朗快乐的神情。他只觉得她小小的身体似发出一种光,不容人逼视,他忽然有些害怕、有些担忧:她是真实的吗?他真的能抓住她吗?为什么每次抱着她,他都会有一种她马上就要消失的感觉呢? 青龙说他爱上了她,他原是不信。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绝情绝心的,在六岁那年父母满身是血的倒在他的面前的时候,在教众一个个都闭上眼,离他而去的时候,他的眼中、心中就只剩下了仇和恨,不再有爱。 他杀人如麻,他嗜血残暴,但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还是数不数胜,冰清玉洁的,娇柔妩媚的,高贵大方的,冷若冰霜的,什么样的女人他没有见过,女人在他眼中只不过是泄欲的工具,只是为了补偿一下心中的空虚。 人人都以为,他本无心,自不会寂寞,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尽管怀中莺歌燕舞,可那种彻骨的孤单还是在他心中蔓延。没人懂他,没人知道,他所拥有的是怎样的孤独和寂寞! 所以,当他第一次看到她那自信淡定的神采,她直视他的眼睛对他展颜一笑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想法,她,能够懂他,她,能够知道他,所以他想抓住她,想得到她。 此次的重逢,他终于相信了青龙的话,他爱上了她,他也终于明白了青龙为什么不希望自己找到他,因为她能轻而易举的挑起自己的情绪,他会为她与别的男人说话而发怒,会因为她的开心而高兴,会因为她的痛苦而烦恼,而且甚至还严重影响到了自己的判断能力。 静静地听着她的歌,他知道她向往的是那种笑傲江湖,快意恩仇的人生,可是……他给不起,他的心忽然间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涩:怎么办?雪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缓缓地划下最后一个音符,抬头,却见萧亦风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神情有些古怪,眼中有着淡淡的忧愁。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问道:“子元,你怎么了?雪儿唱得不好吗?” 萧亦风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深深地望着我,没有动作,没有言语,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定格了,地球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当然……这些都是不可能。 “姑娘,我们家公子有请姑娘到舫上一叙。”忽然在不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男性嗓音,接着只觉我们的画舫左右晃了晃,抬眼望去,原来船身前后分别跳上来了两个劲装男子。 第56章 我正想开口拒绝,就听到几声“咚,咚”的落水声,那四个大汉全被青龙和白虎打下了水。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随意出手伤人。”那嗓音又再次响起,带着丝丝的怒意。 白虎冷哼一声,道:“我们的船太小,载不动你们这几位娇客!”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没了声响,空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杀气。 半晌,那人又忽然开口道:“姑娘,莫要害怕,虽然有些鲁莽,但我们家公子都是惜香惜玉之人,姑娘曲子弹得很特别,歌词也别有一番味道,公子们很是喜欢,只是想一饱耳福而已。价钱不必担心,自会奉上姑娘船上那位爷的双倍。” 呵呵!有意思,居然把我当成是卖唱的了。 “啊——”一声痛苦的惊叫声伴随着淡淡的哭腔,“我的牙……”他捂着嘴痛得跌倒在地。 “船上的人若再出手伤人,可别怪我等不客气!”这时,又忽然传来一道磁性低沉的嗓音。 沉不住气了!不过,我倒想看看不客气会怎么样! 抬眸看向萧亦风,只见他的脸有些阴沉,眼中也有淡淡的怒意和杀气,顺着他紧握成拳的手望去,果然,是他出的手……他面前的筷子少了一支。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个人的牙齿不会掉光了吧?见到我的笑容,萧亦风的脸部表情骤然变得柔和许多,“雪儿,笑什么?” 我微微一笑,正想答话,却又听那道磁性低沉的嗓音响起:“姑娘不知考虑得如何?我等愿意奉上五倍的价格。” 我靠!这次我还真有些生气了,tmd,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我最讨厌这种有几个钱就拽的不得了,以为自己可以万能的人!我眼睛微微眯起,看来,那船上的人不是纨绔子弟就是地痞恶霸,可能又是仗着某某人的权势在外面为非作歹,欺压百姓! 寻思间,一支筷子“嗖”的从窗户“飞”了进来,我猛地一惊回神,蓦地侧身站起,那筷子直直插入我身后的柱子上。 萧亦风紧张地跃起走到我身边,焦急地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把我的身子前后左右的检查了一遍。 我一把拉下他的手,失笑道:“子元,别担心,我没事。”他这哪是检查啊,分明是吃我豆腐,全身上下都快让他摸个遍了。 “几位似乎是在故意挑起事端,可是……”那道嗓音骤然又响起,冷笑一声,道,“我们是在询问那位唱歌的姑娘,若姑娘不同意献唱,我等自不会相逼,但是几位若是再这样,那就不要怪我等无礼了,我想各位的武功再高?也只是三个人吧?不若……”他顿了顿,“我们在你们的船下凿几个洞,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这句话说得句句有理,也像是诚心相邀,当然,前提是他没有说“在你们的船下凿几个洞”那句话! 呵!这人分明就是在恐吓!想给我们个下马威,让我们乖乖的就范!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船上到底是些什么人?我好像忽然有些兴趣了。 抬头,只见萧亦风满脸肃然的杀气,我紧紧地拽住他的手,摇头笑道:“子元,我们不能跟他们硬碰硬,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让我出去会会他们吧。” 虽然萧亦风一直没有说,但是我就是知道他并不想见到太多的人,或许这跟他的真实身份有关。 萧亦风眼眸深深地望着我,淡淡一笑,道:“不必!” “子元,相信我!”我莞尔一笑,眼神坚定而自信。萧亦风若有所思地望了我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尔后,伸手为我戴上了面纱。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五章该来的都来了(一) 当我站到船头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人若倒霉起来啊,喝凉水也会塞牙,真是一点都没错!此刻我倒宁愿跳到湖里去。 眼前是一艘官宦人家才能使用的云烟画舫,有三层楼,雕梁画栋,陈设精美。舫上有单独的雅间,也有气派风雅的大厅,豪华而不奢华。 让我吃惊的并不是这艘船,而是站在船上大厅里的一干人等——韩俊启、楚廷英、白玉笙、卫祁文、卫祁武、蒋兆宏和那个什么定北将军的等等等等十来号人。 就在我默默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也都落在我身上。刚才与我们交涉的居然是白玉笙,我说嘛,那嗓音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原来是他!真没看出来这家伙威胁人还真有一套,真不愧是人人敬畏三分的蜀天堡堡主。 正在分神之际,忽觉眼前银光一闪,一支暗镖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射了过来。 我冷冷一笑,正待闪避,却被萧亦风一把拉入怀中,或许是因为用力太急、太猛,他的身形一歪就往湖水里倒去。 “主子——”青龙和白虎同时惊呼一声。 萧亦风紧紧地抱住我,微微提气,在空中连扭转了好几下身形,一只手掌对着湖水一拍,半边袖子湿透,整个人却借力翻身稳稳落到那云烟画舫的船头。 “子元,你怎么样了?”我急忙挣脱了萧亦风怀抱,担心的抓起他的手臂大叫。那手臂上被划开了一条口子,虽又浅又短,里面却有血迹隐约若现。 “你真是个傻瓜!”我有些怒意,又有些心痛内疚,“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支镖根本不可能伤到我,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冲出来,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明显的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我没事,不必紧张。”萧亦风伸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浅浅一笑,“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可是……”我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会儿,道,“都出血了,人家……会担心嘛!” “雪儿——”萧亦风的心蓦地变得柔软,满腔细腻的情感到最后化作这一声绵绵深情的呼唤,眼眸里盈满浓浓的爱恋。 我忽觉心口有一阵酸涩,有一阵烦躁在上涌,那样的眼神终于让我肯定了……他……爱我。怎么办?怎么办? “雪儿?!”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成熟中又带着几分慵懒的磁性悦耳却又非常压抑的嗓音。 我的心猛地就是一跳!完了!这是我此刻的第一个反应。韩俊启怎么会认出我?这是我的第二个反应。下意识地往脸上一摸,这才知道,面纱不知何时已然飘落在湖中…… 我猛吸了口气,反正躲也躲不掉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于是缓缓地转过身,盈盈笑道:“好久不见啊,韩……”俊启还没叫出来,我的身子,已被旁边面无表情的萧亦风扭回了原位。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舫上的人还是清清楚楚地见到了那白衣少女的容颜,纵是见过美女百千的他们也不由得一惊,好一个清雅脱俗的女子! 天地灵气之所钟,日月辉华之所聚!空谷幽兰,空婉灵秀!这样的女子,该是世间少有的吧?! “子元?!”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抬头望着他,只见他面色沉郁得吓人,目光不善的盯着我。 除了我之外,不准跟别的男人说话,不准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更不准对别的男人笑,否则……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雪儿,不介绍一下吗?” 韩俊启强压下自己心中不断涌起的怒意、痛意和醋意!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握紧再松开,松开再握紧不知多少次才努力的使自己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当她站在船头的时候,纵使她蒙着面,别人认不出她,可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当白玉笙发出那一镖的时候,他真的是很心急,可并没有出手相救,因为一来他知道白玉笙是故意这么做,以此来引出那舫中的男子,他也想知道那男子是谁;二来他知道雪儿根本不会有危险,因为那镖是射偏的,不可能伤到她。 自然,那舫中的男子果然中计现了身,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看到的是这样令人吃惊的一幕——她和他深情的对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深情地对望了)!雪儿和他是什么关系,她关心的人不是金亦宣和凌忘尘吗?可,为什么会为他这般焦急?!为什么会这般在乎他?!子元?他没听错的话,她是这么叫他的,那……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韩俊启很想问清楚,很想此刻便问清楚!可,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即便是问了,雪儿也不会告诉他。他苦笑,凌雪儿,从来没有,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 看得出萧亦风并不想跟他们结交,甚至好像有些能避则避之的意味,那我也就不要热络地为他们介绍了,免得自找麻烦。而且我也怕韩俊启他们对他不利,因为我已经隐隐约约能猜到他的真实身份了…… 忽然萧亦风一把将我拉入怀中,俯下头,在我的额角落下一个如蜻蜓点水般轻盈的吻,眼睛却瞄向了几步外神色各异的几个男人,嘴角浮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雪儿,我们走吧!” “凌雪儿,真看不出来啊,刺猬也有小鸟依人的时候。”身后猛然响起一道宏亮圆润的嗓音。 一听这略带讽刺的声音,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蒋兆宏。每次我和他只要一见面就会免不了冷嘲热讽一番,最后都是以他被气得半死而告终!自然,这次我也不会让它例外。 我嘿嘿一笑,正想转身,不料却被萧亦风抱得更紧,翻翻白眼,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萧亦风,嘟起嘴,手臂一伸,拉过他环在我身上的左手,握住,摆出个诌媚的笑容,“子元,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让我跟他们说一会儿的话,就一会儿,好吗?” 萧亦风淡淡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反握住我的手。 第57章 “大不了下次我都听你的,行吗?”我继续游说。 “……” “子元?!”我拉着他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 萧亦风的俊眉微微蹙起,眸光深处似乎有什么光在闪烁,良久,他忽然轻叹了口气,缓缓地收回右手,捋了捋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淡淡道:“一柱香后,我们就走。”他知道多留一刻,就多一份危险,可是看到她期盼的目光,乞求的言语,他的心就不由得软了下来。 得到萧亦风的同意,我顿时非常高兴,深深地给了他一个拥抱,随即转身,果见一身锦衣华服的蒋兆宏站在离我们五步远的地方,不,应该说此刻舫上的所有人都站在那里。 楚廷英有些担忧,有些怒意地看着我,卫祁文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白玉笙目光深不可测地打量着我;蒋兆宏、卫祁武惊讶地看着我,那定北将军冷漠地看着我,其他人则好奇地看着我,不管是怎样,他们此时都在看着我,除了韩俊启,他垂目,我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 我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敛了敛心神,笑了笑,道:“好久不见啊,蒋兆宏。” 蒋兆宏先是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果真是你,凌雪儿,人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到处寻你,找你不着,没想到就要放弃了,你却又自己出现了!” 我挑眉斜睨他,似笑非笑,道:“啊——,蒋兆宏,原来你这么想我啊?那还真荣幸,让堂堂当朝左相之子如此费心。” 蒋兆宏又是一愣,蹙眉道:“凌雪儿,你说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每次都夹棍带刺。” 我耸耸肩,很无辜地道:“哪有?” “没有?”他歪着头瞥了我一眼,冷哼道,“懒得跟你说。我才不会想你呢!要不是俊启……”他刚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立刻合上,然后回头看了眼韩俊启(韩俊启还是低着头),才有继续对我道,“我才懒得管你死活,不过话又说回来,像你这样刁蛮无礼,凶狠泼辣,还有,满脑都是阴谋诡计的女人,肯定能平平安安的,不是有一句古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祸害遗千年。” 我“呵呵”笑了起来,道:“蒋兆宏,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我一定会再接再厉更加祸害这个世界的。” 蒋兆宏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一笑,有些自嘲道:“算了,现在想想,会为你担心的人都是傻瓜!” “不会啊,”我眨眨眼,笑眯眯地看着他,“蒋兆宏会担心我的话,我只会觉得很荣幸,很高兴,又怎么会觉得你像一个傻瓜呢?” “你……”蒋兆宏的脸开始慢慢发红,愤愤一甩手,背过头去,“不可理喻。” 嘿嘿,真是遗憾啊,蒋兆宏居然没有以“胡说八道”来结尾,我笑笑,不过,他的脸还是红了,我也算成功了一半。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五章该来的都来了(二) 嘿嘿,真是遗憾啊,蒋兆宏居然没有以“胡说八道”来结尾,我笑笑,不过,他的脸还是红了,我也算成功了一半。 “凌姑娘,好久不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抬眼望去,原来是卫祁武,见我看他,他笑笑,“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怎么不来找我们?” 我笑笑,“刚来没多久。” 卫祁武若有所思地望了眼静静站着的萧亦风,再看看我,垂眸静思片刻,忽然一笑,道:“对了,你怎么没有跟……,算了,还是不说了。”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有话就直说。” 卫祁武咬了咬牙,看了看我,再看看萧亦风,犹豫了一下,又是一笑,道:“还是让俊启跟你说吧!” “俊启,俊启……”他转头对着韩俊启轻唤了几声。 “……” 我皱了皱眉,搞什么啊,这韩俊启是怎么了?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居然连卫祁武叫了他这么多声都没有听见。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声叫道:“韩俊启——” 韩俊启的身子猛地一震,一直低着的脑袋缓缓地抬了起来,眼神空洞没有丝毫神光,脸色也是苍白异常。 我怔了怔,三步并两步的走到韩俊启的身边,伸手探了探他光洁如玉的额头,问道:“你生病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韩俊启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原本空洞的双眼忽然一亮,眼中闪动着莫名的神采,充满蛊惑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雪儿,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 无聊,又是这一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扯过他的手,中食指切在脉搏上。脉象平和稳定,没有异动,心脉也没有任何阻塞,也就是说……一切正常!没病! “……”嘴刚张开正准备说话,忽然身后弥漫着浓浓的寒意,随即我被一道极强的力量拉入一个宽广温暖的怀抱。 我眨眨眼,疑惑不解的抬头望着怀抱自己的人,问道:“怎么了?子元?” 萧亦风沉着眸子俯视着我,眼中的神情复杂难懂,还透着令人望之生畏的寒意!我的身子猛地一颤,不由得有些胆怯,结结巴巴道:“那个,子元,我,你……” 萧亦风面色不变,瞥了眼正微笑着看着我的韩俊启,冷然一笑,道:“我们走吧,我看韩楼主的身体并无大碍,并不需要你的施救。”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单手箍紧了我的腰,提气,就要一跃。 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温和圆润的嗓音,“等等,凌姑娘,不知金公子和凌公子他们还好吗?” 我的脊背蓦地一寒,猛然转身,惶恐地瞪着那个忽然说话的人,他一身蓝衣,书生妆扮,大概二十六、七,长相只能说是清秀。 这人是谁?好像有点面熟?在哪见过?他……怎么会?怎么会……知道宣和尘?他知道我是楚蝶依? 不,不可能,真知道我双重身份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且他们也绝不会透露我的身份!那么……镇定!镇定!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自己先别乱了阵脚。 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心神也慢慢镇定下来。抬头,露出了一个浅淡却最真实的笑容,“子元,我们走吧!” 兴许是我的表情太奇怪,兴许是我的言语太平静,萧亦风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探究和疑虑,甚至还有审视的意味。 半晌,他嘴角一勾,流露出一丝邪魅诡异的笑容,他说,声音明显压着某种情绪,“金公子?凌公子?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不如你告诉他,他们好吗?” 什么?我的身子猛地一颤,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在慢慢扩散,定定地看着他,想出口阻止,可一触到他满是压迫的目光,话就卡在咽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好……好啊。”最后,我只能干巴巴的笑着说出了这与自己意思完全相反的话。 “那么,走吧。”他松开了我腰上的手,改为抓起我的手,走向那蓝衣青年。 我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前行,心里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本来嘛,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想躲的人也总是躲不掉,不该招惹的人也已经招惹了,且不说对萧亦风有所隐瞒,就连白玉笙,我的戏弄之仇,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凌姑娘已经不记得在下了吧?!” 我叹气,抬头,却见眼前的人眸中精光一闪,转瞬即逝,可是我还是敏锐地抓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猾的光芒。 我垂下眼眸,目光冷冷地向他瞥去,这人明显是故意的,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呵,总有一种阴谋越来越盛的感觉,抬眼回以一笑,我轻声道:“那你就自我介绍吧!” 他满脸的错愕根本就来不及掩饰,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他仰天哈哈大笑,道:“凌姑娘,你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是吗?”我脸上笑意盈盈,眼中却是一片冰寒,“那也比不上公子您带给我的惊奇啊!” 他止住了笑,面上装出一副无辜愧疚的样子,他说:“凌姑娘想必是误会了,在下只是想问问迎宾楼的那些人还好吗?” 我顿时愣住了,瞪大了眼,诧异地看着他,颤声道:“你……你是陈……斌华。”他笑笑,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不由得皱紧眉头,虽然对他的印象不深,但是我还是知道,很多年前的他,不是这样的,谦谦君子,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可是怎么才几年的光景,他的城府已如此之深,人似乎也不再善良。 也许,这些年来,他一定经历了很多让人难以想象的苦难,毕竟仕途这条路真的很难走,没有见风使舵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的能耐,在官场是很难混下去的,但是,他也不应该把心思用到我的身上。他……惹怒我了!我该如何还击他呢?还是暂且先放他一马? “雪儿,你怎么了?”见我怔怔地看着陈斌华,萧亦风,韩俊启和楚廷英三人像约好似的同时开口问道,语声满是担忧! 我收回目光,深吸了口气,垂眸,将一切的决心下定,才冷冷道:“你不要跟我拐弯抹角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听到我不善的言语,他不怒反笑道:“凌姑娘看来真是误会在下了,在下真的只是关心他们,关心金公子,凌公子,还有姑娘誉满天下的第一酒楼——明珠楼。”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偷瞟向卫祁文,嘴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却异常森冷的笑容,只可惜那时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 “金公子就是玉面神医金亦宣,凌公子就是‘惊鸿剑’凌忘尘。”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六章身份暴露(一) 此言一出,全场静默了好一阵,所有的人都将视线飘到了我脸上,因为他们都明白了陈斌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58章 我微笑地看着众人,看来还真是引起了不小的震撼啊! “金亦宣?!”“凌忘尘?!”两道惊呼同时响起,是青龙和白虎。 “你是楚蝶依?!”不知是谁紧接着他们的话说了下去。 “是啊!”我笑笑,就承认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who怕who? 抬眸看向萧亦风的时候,我整个人却怔住了,我看到他眼中汹涌的怒火在燃烧,还有他极力想掩饰的伤痛在咆哮。他握着我的手一紧再紧,紧到他的身体颤抖起来,紧到让我体味出一丝丝的绝望! 我的心不由得一痛,低喃道:“子元,你……” “楚蝶依!”白虎本来对那日在百花盛会上的她很有好感,但是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当看到她欺骗主子时,所有的好感都化为了愤怒,他一双冷眸中尽是凌厉的光,“你是不是觉得耍弄着人玩很有趣?!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家主子,招惹我家主子?!” “不是的,”我连忙摇头,回头看着萧亦风道,“子元,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 “主子,不要听她狡辩,”青龙打断我的话,伸手指了指蒋兆宏,“就如他说的,她的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都是害人的东西。” 我皱眉,我说青龙大哥我只不过就是把你弄到妓院去过一次,也没害你怎么样,你也不用记恨到现在吧,再说了,不知者无罪,我哪知道你不近女色呢! 白虎猛地跪在地上,脑袋重重叩在地上,声音发颤又哽咽地道:“主子是属下对不起你,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其实,早上见着她的时候,属下就怀疑她是楚蝶依了,可是属下见您那样开心,怕扫了您的兴致,所以就没敢说,对不起主子,是属下让您陷在这样的危险当中,是属下的错,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我怔怔地望着白虎,满脑疑惑,为什么知道我是楚蝶依他们的反应会那么大,那么激动?为什么一提到宣和尘他就肯定我是楚蝶依?为什么知道我是楚蝶依后,萧亦风会有绝望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可惜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周围还是一阵沉默! 半晌,我抬起眼,望向萧亦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目光****裸死盯着我,冰冷、尖锐却又似乎带了那么一点点无助、脆弱,那种力量竟让我心里骤然一阵巨痛。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我不知道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从我的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死心吧,楚蝶依!”他冷冷一笑,把手从我手中抽了回去。 没有!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你的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只是单纯地想跟你做朋友,单纯地想和你一起游玩,真的没有别的,要说骗,那就是一个名字,决定不了什么?何况我真的叫凌雪儿啊,真的叫凌雪儿啊。 要说有错,就只能说我太迟钝,太自私,明明知道了你的情感却不跟你划清距离,明明知道自己给不了你承诺,却也不明确拒绝,才会让你体会了欺骗和伤害!对不起,也许白虎说得对,是我招惹了你。我真该死,此刻真是恨不能给自己一耳光。 “啪!”一个煞是嘹亮清脆的响声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原来我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手却已不听使唤地付出了行动。 “雪儿,你这是做什么?”韩俊启看到我脸上鲜红的五个指印,俊眉蹙起,惊呼一声,连忙抓住我的手。 楚廷英飞奔跃到我的身侧,不由怒道:“蝶儿,你疯了?” 萧亦风的脸越加苍白,紧抿着薄唇,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甩开韩俊启的手,惨然一笑,道:“这样好像清醒很多了!”顿了顿,“子元,对不起,我只能跟说声对不起,虽然它很惨白,很无力,但是却是我此刻最想表达的,既然白虎知道我,知道金亦宣,那么,也应该知道……”我咬咬牙,“我是金亦宣的未婚妻!”说清楚也好,快刀斩乱马,长痛不如短痛! 韩俊启身体蓦地顿住了,呆呆地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 楚廷英剑眉一挑,疑惑地看着我,好像对我说的话有诸多的质疑。 萧亦风的身子猛地一颤,回过头来,那眸光中那纠缠着的痛意正在汹涌。他望着我,静静地望着我,冰冷少了,尖锐少了,更多的却换成了脆弱换成了无助似乎还有点恐惧。 心,又一次被揪紧,为这种莫名的情感感到疼痛!我咬咬唇,微笑地望着他,努力地使自己保持平静。 下一秒,“噗”一声,一道鲜红的暖湿的液体蓦地扑洒在我颈部、脸部,那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充斥了我的整个神经。 血!萧亦风的血!!他怎么会吐血?! 高大的身躯颤抖摇晃着,随即直直地向后倒去。 “主子——!”白虎和青龙飞快地伸出手,接住了他的身躯。 萧亦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那半开半合的俊眼轻瞥了我一眼,然后缓缓地闭上,仿佛永远也不愿再张开似的。 我瞬间醒过神来,快速冲上前担心的抓住他的手臂尖声大叫:“子元,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他眉头紧锁着,即使没了意识,也似乎还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脉息杂乱无章,忽强忽弱,像是受过重创! “你滚开!不用你假好心!”青龙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拂开我的手,用足力量推了我一把,力量之大,竟让我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幸亏楚廷英及时接住了我。 “哥……”望着满脸担忧的楚廷英,此时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眶已经盈满泪水,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和血水,挣脱楚廷英的怀抱。 “蝶儿?!”“雪儿?!”身后是楚廷英和韩俊启满是担忧的语声。 我回头,对他们展颜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站住!”看着白虎和青龙扶着萧亦风就要往他们的画舫跃去,我低声喝道,提气一跃,掠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会武功!”蒋兆宏大声的惊呼道。 舫上的人除了白虎和青龙,其余的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错愕地看着我,甚至有那么一刻的停顿! 我不由地好笑,眨眨眼,我有武功真的让他们那么难以置信吗? “楚蝶依,你还想做什么?”白虎冷冷地看着我。 我冷冷一笑,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但是难道你们真的不关心你们主子的病情吗?实话告诉你们,若是你们现在强行带他回去,很可能就剩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你说什么?”白虎狠狠地瞪着我,“你不要胡说!” 我又是一笑,耸肩道:“若是我没有料错的话,子元的内伤很重,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白虎紧紧地盯着我,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虎!”青龙焦急地叫了一声,“你怎么能告诉这个妖女,她害得我们主子还不够惨吗?” 妖女?呵呵,我还真满喜欢这个称呼的,笑了笑,对着青龙,郑重其事地道:“我是神医的弟子,金亦宣的师妹,你认为我的医术如何?” 青龙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声音冰冷没有半点温度,“若是我们家主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你陪葬!” 我笑了,是啊,我笑了,无论如何?青龙还是同意让我救治萧亦风了。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六章身份暴露(二) 云烟画舫厢房。 看着昏迷不醒的萧亦风,我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伸手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把了把他的脉,抬头,对着白虎轻声道:“脉息微弱,体内似有几股真气在乱蹿……白虎,子元之前受过内伤?” “主子前些日子练功,差点走火入魔,幸亏我们及时发现,救了下来,可是自那以后,主子就不能动气,否则就容易心脉逆转,吐血不止……” 不等白虎说完,青龙紧接着道:“都是因为你,否则我们主子又怎么旧伤复发呢!”他的冷眸狠狠地瞪着我,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我不知已经死了几百遍了。 “青龙!”白虎看了我一眼,转头望着青龙,斥道,“不要再说了!就算没有楚姑娘,主子的内伤早晚有一天也会爆发的。” “还是叫我凌雪儿吧!”我垂眸,轻轻说道,“青龙说得对,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直接了当地跟他说,我应该委婉一点,说不定他就不会生气,不会愤怒,那么就不会吐血,所以,我的确有责任。 “现在愧疚有用吗?自从在清水镇上见过你,我们就没有一天好日子可过,这次本以为找到了你,我们总可以苦尽甘来了,可……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噩梦!都是噩梦!”青龙的双眼都喷着仇恨的光芒。 “青龙,不要再说了!”白虎瞪了青龙一眼,随即跪在我的面前,磕头道,“楚……凌姑娘求求您救救我们主子!” 我不由一愣,连忙站起将他扶了起来,轻声道:“白虎,你快起来!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竭尽全力救子元的。”我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瓷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紫色的药丸,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萧亦风,回头,保证似的对他们说道,“我会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主子。” 说完,想了想,我把药丸投入口中,伏下身,将唇压在萧亦风的唇上。他的嘴唇好凉,我听到了满屋子的抽气声和“蝶儿”的一声惊呼,都置之不理,舌头固执而坚定地撬开他的唇齿,将药丸推入他的喉咙。 第59章 “水!”我说,接过白虎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用同样的方法,将水哺入萧亦风口中,他动了动,咽了下去,心中一阵欣喜,还好,有吞咽能力! 起身,抬头,看到一屋子的人都怔怔地看着我,尴尬地笑了笑,道:“不要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很惊世骇俗,但是,我这也只是做了一个大夫对病人的施救而已。” “蝶儿……” “哥,”我打断了楚廷英的话,淡淡道,“不要再跟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男女有别,这荼毒了女性几千年的东西,在我这里早已不起了作用,我……问心无愧。” 楚廷英紧抿着双唇,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但刚张开嘴又马上合上,最后只是摇头轻叹了口气。 “雪儿,若我……” “若你昏迷我会不会救你?”我叹气,转头轻瞥了眼韩俊启,只见他美丽的眼眸中有什么光闪了闪,随即消逝,接着他嘴角勾起一个略带促狭的笑容,“那你救我吗?” 无聊!我翻翻白眼,淡淡道:“我说韩俊启你就不能说点正经事吗?” “那你救,还是不救?”韩俊启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仿佛一定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没有发生的事,有必要如此深究吗?” “是。” “你不觉得这很无聊吗?” “不,我一定要知道。” 我无语,这家伙就不能问点有意义的事情吗?我长吁了一口气,笑道:“会!谁叫我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一个朋友。”若他真是出事了,我怎会见死不救呢? 韩俊启的嘴角扬了起来,眼眸深处涌起一抹温柔的神色,他走到我的身边,蹲下,拉起我的手,放到他的脸上,撒娇似的说道:“就知道雪儿对我最好!” 靠!皮肤还真滑,这家伙是怎么保养的?……晕,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由面上一红,连忙抽回了手,佯怒道:“别闹了!我还要救人呢?” “你还要怎么救?”韩俊启蓦地又抓起我的手,敛起笑容,黑亮的眼眸内涌起一丝淡淡的怒意。 还要怎么救?自然是替萧亦风运功疗伤了,从他的伤势看来,他应该是在练一门很上层的武功,只是他的内功没有达到那个境界,强行练习,才会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若不能好好调理,很有可能会武功全失,甚至变成一个废人。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超越武术的最高境界应该是他们一生的梦想吧?那么,我当然要尽最大的努力救治他。 深吸了口气,望了眼紧紧盯着我的韩俊启和屋内的一干人众,轻轻一笑,道:“我要为我的朋友运功疗伤,你们都请先出去吧!好吗?太子殿下。”我转头看着卫祁文。 卫祁文唇角轻轻一勾,露出一个浅淡而友善的笑容,“楚姑娘勿需客气。”说完,转身,率先走了出去。 太子带头,自是没有人再敢多留片刻,不一会儿的功夫,人都走了出去。 韩俊启的手渐渐松了开来,紧盯着我的眼眸隐约闪烁着一丝淡淡的伤感和忧虑,我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正想挣扎,却听韩俊启轻柔的语声在耳边说道:“求你,尽力而为,不要逞强!” 我又是一惊,他知道?我要用玄女心经第八层为萧亦风疗伤。无论多重的内伤,只要经过玄女心经第八层的治疗,都可以痊愈,只是会反伤到运功者,伤筋动骨,内功大减,严重者甚至会武功尽失,形同废人。不过,还好,我曾经吃过火圣果,有三十年的内功,无论怎样也不会武功尽失,只是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 “凌姑娘!”白虎温和地唤了我一声, 我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韩俊启不知何时已走出了房门,敛了敛心神,声音平静而冷淡地说道:“白虎,青龙,你们到屋外守着,若有人敢打扰我的施救,杀——无——赦!”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门外的所有人听见,我知道并没有人会真正闯进来,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撂下几句狠话总是必要的。 云烟画舫大厅。 “俊启,你不要再晃来晃去的行吗?我的头都快被你晃晕了!”看着走来走去的韩俊启,蒋兆宏无奈地摇了摇头。 “兆宏,你说都半个时辰了,雪儿怎么还不出来?”韩俊启瞥了眼蒋兆宏,焦急地说道。 蒋兆宏叹了口气,道:“俊启,你都问了不下五十次,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俊启,你是不是对楚姑娘太过紧张了?”卫祁文淡淡地瞥了一眼韩俊启,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韩俊启淡淡一笑,道:“你们不了解她,我怕她为了救人反伤了自己。” “不用担心。”白玉笙轻笑道,“楚姑娘的武功比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高,不会有事的。对了,楚兄,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个妹妹。” 楚廷英瞥了一眼白玉笙,又看了看在座都望着他的人,笑了笑,叹道:“我也是最近才见到她的!” “她和金亦宣是师兄妹倒是挺让人吃惊的!”卫祁文垂眸思索了片刻,端起茶抿了一口,双目冷然扫向陈斌华,道,“你这次揭穿楚姑娘的身份虽无过错,但是本太子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有下次。” 陈斌华心头一紧,连忙跪了下来,磕头道:“是,太子殿下,微臣知罪!” “起来吧。” “谢太子!”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七章当断则断(一) 将昏迷的萧亦风放倒,我如释重负地下了床,看着他的脸色虽还苍白但总算有了点人气,欣慰地笑了笑,轻吐了口气,转身,拉开厢房的门走了出去。 “凌姑娘?”白虎担心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对他摆了个胜利的姿势,道:“yeah!ok了!” 他不由一愣,疑惑地看着我,我讪讪地收回手,道:“好了,你们进去吧,再过一柱香的时间,子元就会醒了。” “雪儿!”一声担忧地呼声,我随声望去,见韩俊启和楚廷英快步地向我走了过来,其余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我点头行礼,笑道:“哥,韩俊启,各位。”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楚廷英取出丝帕帮我擦掉脸上的汗水。 “你怎么样了?”韩俊启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和疼惜的神情。 我摇了摇头,勾唇一笑,道:“还好,不要担心,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韩俊启原本淡笑温和的脸色微微一变,漂亮的眼眸微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半晌,忽然他一弯腰,修长有力的手臂一伸,将我横抱起来。 “啊——”我大惊失色,连忙挣扎着想跳下来,却怎么也不得,于是嗔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 厅中坐着的一干人众脸上均闪过那么一刹那的错愕,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果然都有足够好的定力!不过,只有一个人例外,蒋兆宏,他此刻是一脸暧昧地看着我们。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说:无聊! 楚廷英剑眉微皱,拦在路中央,淡淡道:“韩兄——,还是由我来吧!” “你们别争了,我可以……”话刚说到一半,却见韩俊启幽深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我,眼中那慑人的光芒,竟逼得我有些胆怯,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谢谢!”转头对着楚廷英笑道,“哥,我口渴了,你帮我倒杯茶吧!” 楚廷英怔了怔,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忽然一笑,点头,“好。”说罢,转身向大厅走去。 韩俊启的嘴角扬起一丝温和的笑意,柔声道:“很累吗?” “嗯……”我轻闭上眼,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心里很感激他的细心,此刻我身上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他若不抱着我,我真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的走到大厅。 湖上美景如幻如画,画舫上酒香扑鼻,只可惜没有笙歌一片,否则就正好应了欧阳修的那首词: 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 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 呵呵!现在想来,这古代的人还真是会享受,平日里没事,约上几个朋友四处游玩,喝喝小酒,听听小曲,这样的生活还真是暇意!也难怪他们刚才会邀我为他们唱歌了,这有酒有肉没歌舞倒还真觉得缺了点什么! “蝶儿?”楚廷英轻唤了我一声,我赶紧转过头,笑道,“怎么了?” 此时我们正坐在画舫大厅里的巨大圆桌旁,楚廷英坐在我的右边,韩俊启坐在我的左边。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楚廷英把凉好的茶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茶,笑笑,“没什么!”随即仰头将茶率快地一饮而尽。 “慢点,又没人跟你抢。”楚廷英好笑地看着我。 我淡淡一笑,道:“口太渴了。” “还要吗?”楚廷英捋了捋我额前的碎发,温柔问道。 “嗯。”我懒懒地应了一声,将脑袋往他肩侧靠了靠。 “怎么了?很累?那里不舒服?”楚廷英一只手圈在我腰侧,另一只手则担心的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一把扯下他的手,淡淡道:“我没事,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有时候真觉得你们不像兄妹!”这时忽然响起一个清朗悦耳又略带不悦的语声。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七章当断则断(二) 循声望去,原来是卫祁文,我笑笑,头仍旧靠在楚廷英的肩上,“那是太子殿下您多想了,他是我的哥哥,唯一的哥哥,永远的哥哥,哥哥疼妹妹理所当然! 第60章 妹妹向哥哥撒娇也是常有的事,我想这应该不犯法吧?” 卫祁文怔了怔,微挑的双眉紧紧地盯着我,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随即忽然一笑,道:“怪不得兆宏说你的嘴很厉害,本太子算是领教了。” 蒋兆宏?!我歪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蒋兆宏指了指自己,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唯一的哥哥,永远的哥哥……”楚廷英垂眸寻思了片刻,忽然喃喃自语,随即朝我勾唇一笑,“对,我是蝶儿的哥哥,所以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的。” “啊——”我一惊,坐直,蹙眉道,“哥,有人说你照顾我不对了吗?” 楚廷英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刮,宠溺地笑道:“当然没有!” “那你刚才干嘛那么激动!” “哈哈……”这时,忽然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你们兄妹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 我转头抬眼望去,不由一愣,先前怎么没有注意到?! 卫祁文左侧坐着一位翩翩佳男子,一身锦衣华服,长相很是英俊、阳光,但吸引我的却是他那如海水般蔚蓝深邃的眼眸,此刻正微笑地望着我。 “你是——” 他拱手道:“在下百里东方。” 我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好。”哎,真不知道这觐阳王朝的是什么风水,养出来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好看! 他又是一笑,“楚姑娘真不像是觐阳王朝的人?” 什么? 我的笑容僵了一僵,难道他知道…… 不可能!我马上否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随即懒懒地靠坐在椅子上,双眼瞟了瞟百里东方,冷冷一笑,道:“不知百里公子是什么意思?” “楚姑娘别误会!”百里东方见我不悦的神色,忙解释道,“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楚姑娘和传闻中极其保守的觐阳王朝的女子有所不同。” 哦?原来是这样!我扬眉,似笑非笑,道:“是吗?” 百里东方笑笑,“当然。” 我呵呵干笑一声,不语。 “不知姑娘可去过北新国?”百里东方又道。 “北新国?”我垂眸寻思了片刻,道,“听起来满耳熟的,但没去过,在什么角落?” “大胆!”坐在百里东方身侧的一个灰衣男子怒斥一声,双目喷着火,他大概三十岁左右,大胡子,身长魁梧,有着一双灰蓝眼眸。 “阿穆然,休得无礼!”百里东方喝道,随即转头对我一笑,“楚姑娘别见怪,这位是我北新国的将军百里阿穆然。” 北新国?我垂眸又想了想,恍若大悟道,“哦……原来你们就是那个外国使臣,我还纳闷哥哥今早为什么急匆匆地出门,原来……是为了招待外国贵宾啊!刚才蝶依失礼之处还望百里公子和将军大人见谅!”说着,起身做了个万福。 “楚姑娘不必多礼!”百里东方向我微微点头还礼。 阿穆然则冷哼了一声,白了我一眼,道:“不敢当!” 呵呵,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我耸耸肩,清了清嗓子,笑道:“各位刚才不是想听小曲吗?那么,现在不知是否还有这个雅兴。” “如此当然甚好。”百里东方拍手叫道,“姑娘的曲子新颖独特,在下还真是第一次听。” 我笑笑,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古琴,走到大殿中央,面向圆桌上众人席地坐了下来,纤纤十指,按弦而动,一首潇洒豪迈的曲子自指尖流淌而出,合着曲子,我高声吟唱: 翩翩一叶扁舟载不动许多愁 双肩扛起的是数不尽的忧 给我一杯酒喝尽人间仇 喝尽千古曾经的承诺 美人如此多娇英雄自古**** 纷纷扰扰只为红颜半点羞 给我一杯酒烽火几时休 喝完这杯一切再从头 江山仍在人难依旧 滚滚黄沙掩去多少少年头 悲欢是非成败转眼成空 涛涛江河汹涌淘尽男儿的梦 曾经海阔天空昂首莫回头 痴笑轻狂任我潇洒少年游 ………… 江湖路路难走儿女情情难求 风花雪月只是拂袖在身后 给我一杯酒点滴心中留 若是有缘他日再相逢 ………… 一曲终了,一阵如雷的掌声响了起来,卫祁文灼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楚姑娘的曲子总是让人耳目一新,‘美人如此多娇英雄自古****,纷纷扰扰只为红颜半点羞’,好词好句!” “楚姑娘的曲子总是如此豪情,人自然也是如此,”白玉笙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那么,似乎楚姑娘还欠在下一个解释。” 我郁闷地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撇撇嘴,站起,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喂!那个……白玉笙,那天的事我只能说一声抱歉,别的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白玉笙忽然一个欺身,如鬼魅般已站在了我的面前,眸中流动着促狭的光芒,“在下决定了,满足你的要求,到贵府去提亲。” “啊?”我一惊,后退一步保持距离,抬头白了他一眼,道,“拜托,别开玩笑了好不好?这并不好笑。” 他上前一步,缩短了距离,眸中的光芒异常灼眼,“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的吗?” “像!”我正想说像,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回头,是韩俊启,他似笑非笑的望着白玉笙,手却不知何时已经环在我的腰上,让我后背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白兄当然是在跟雪儿开玩笑的。”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缠着,那里似乎有火花在闪裂!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我顿时呆愣住了,任由韩俊启抱着,忘了挣扎,忘了身处何处……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七章当断则断(三) 这时,身后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随即响起白虎清冷恭敬地嗓音,“主子小心!” 我怔了怔,慌忙推开韩俊启,转身,快步向萧亦风走去,盈盈笑道:“子元,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了?”说着,拉过他的手就要把脉。 韩俊启怔怔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那里还有她的余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回头望着离他越走越远的少女,心一阵抽痛…… 萧亦风一言不发地静静地望着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还杂夹着我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半晌,他缓缓地抽回手,淡淡道:“楚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日后定会报答。” 报答?我一愣,忽觉有些好笑,我救他根本就不需要报答,只是想让自己心安罢了。但是听到他既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心中还是不由自主有股痛意涌出,深吸了口气,笑容灿烂,绝不能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子元,客气了,医者父母心,雪儿本是一名大夫,救死扶伤乃是天职,报答……就不必了!” “既是如此,那么……在下就此别过。”他的声音很冷,凝视着我的目光,也已没有我熟悉的柔情,宠溺,疼惜取而代之的是陌生,无情,冷漠,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冷漠。 心忽然又是一阵抽痛,好像被人刺了一刀,痛得竟有些无法呼吸!缓缓闭上眼,尽力忍住将要涌出的泪水,不停地问自己,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到底对他是什么感情?无人回答,还是无人回答。 自嘲地笑了笑,再次睁开眼时,却见萧亦风,白虎和青龙已然走到了船头,“等等!”我提气一跃,飞向他们。 “楚姑娘还有何事?”萧亦风的身子顿了一下,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我。 我笑笑,从怀中掏出先前的那个紫色瓷瓶递到萧亦风的面前,淡淡道:“这个给你!” “这是何物?”萧亦风面不改色。 “凝魂丹。” “……” 看他们都不解地望着我,我又是一笑,道:“是用紫昙花炼制而成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那是疗伤圣药!”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我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回头,没有理会,眼睛仍旧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萧亦风。萧亦风却慌忙别过脸去,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 我笑笑,“放心!绝对不会是什么毒药,而且也绝对不会要你什么报酬,白送!白送总可以了吧!”真是窝囊,居然求别人要我的东西。 “……”还是没有回音。 我无奈,拔开瓶塞,赌气道:“那好吧,我先吃给你看,若有毒的话,就先毒死我好了。” “雪……,楚姑娘……”萧亦风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接着又像触电似的蓦地缩了回去,“我相信!” 我终于舒了口气,笑道:“那就收下吧,还有这个,你到了舫上再拆开。”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锦盒递到他手上,然后凑到他的耳边,他的身子蓦地一顿,刚想退缩,被我一把拉住,低声嗔道,“别动!听我说完,我不想让别人听见。锦盒里有一块千年寒冰,你用内功化掉它,里面有一个对你非常有用的东西。” 语毕,我退回原地,看着他还有些恍神的样子,笑了笑,接着道:“一路顺风!保重!” 萧亦风如潭水般深邃的眸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声音压抑而沉闷,他说:“告辞!”随即转身,提气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不远处的画舫上。 “子元……”我咬了咬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是轻唤了一声。 萧亦风的身影一顿,似乎迟疑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回头,片刻后,他缓缓地走进了舫中的厢房,幔帘放下,遮挡住了他那如神袛般挺拔俊秀的背影,黑绸般的长发…… “告辞,凌姑娘。” 第61章 白虎和青龙同时向我拱手说道。 “保重!” 隐约感觉我与他们此次一别,就再难有相见之日,即便是将来有一天再见面了,也是无缘对面不相逢,终究还是形同陌路,也许这就是我与萧亦风的宿命! 心,又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子元,祝你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雪儿。”韩俊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吧!” 我敛了敛心神,深吸一口气,转身,见众人都站在了我身后,他们的神情都有些复杂难懂,我笑笑,道:“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好饿,不如……” “雪儿!”一声急促激动而又熟悉的嗓音打断了我的后半句话,猛地回头,只见萧亦风又站在了那艘画舫的船头远远地望着我,他的眼中闪动着淡淡的光芒。 白虎和青龙的脸上满是感激和钦佩的神情。 呵呵!看来他已经化开了那块千年寒冰,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希望那个东西能够祝他练成那至高无上的武功。 “雪儿,我……” “子元,”我对他灿烂而真诚地一笑,“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更不需要你的报答,至于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那是更不可能存在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顿了顿,幽幽一笑,“从来没有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我摇摇头,叹气,“那个……我知道你非常需要,不要跟我说你不要,若你真的不想要就把它扔到水里去吧!” 萧亦风紧抿着薄唇定定地看着我,忽然他提气向上一跃,在水上几个起落,掠到了我的跟前,捉住我的手,“如果我要你现在跟我走,你愿意吗?”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正待答话,忽觉背后有几道灼热火辣的目光向我射来,随即无形的杀气蒸腾在我们的周围! 我猛地一惊,回头,扫了身后众人一眼,冷冷一笑,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插手,知道吗?”我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你……”卫祁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淡眸冷瞥了我一眼,怒冲冲地一拂袖,“我们走!” 不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的船头就只剩下了我和萧亦风。 “雪儿,你跟我走吧!”萧亦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缓缓的转身面向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你不愿!”握着我手腕的手加大了力量,捏得我生疼。 我咬咬牙,面不改色地轻笑道:“子元,你真的愿意带我走吗?” 萧亦风的身子蓦地一震,手渐渐地松了开来。 呵呵,我早就知道当他知道我是楚蝶依的时候,就已经放弃我了,又怎么会真的要我跟他走呢? “子元,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来说服我呢?” 萧亦风缓缓地抬起眼眸,他那幽深的眼睛里隐约闪烁着伤感,望着他的眼眸,我的心也不由得有些伤感,“子元……” 下一秒,他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我没有挣扎,闭上眼,仍由他抱着。 “雪儿,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抱你。”他低低轻语,火热的呼吸在我耳边徘徊,“雪儿,雪儿,雪儿……” 一声声地轻唤,似乎永远也不厌倦,他的声音盘绕在我的心里,化作一种无形的力量,紧紧地牵绊着我的心绪,挥之不去。 许久,他猛然放开了我,转身跃了回去。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画舫缓缓地驶出我的视野,只留下了那一湖化不开的绿。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八章惨受杖刑(一) 林间小道,林深叶茂,郁郁葱葱,微风徐徐,空气中还弥漫着阵阵花香。两匹白马疾驰而过,男的朗眉星目,风度翩然,玉树临风;女的柳眉杏眼,出尘清秀,纤巧灵动。 天是透明的因为雨慢慢的停了 因为风轻轻吹着所以我想念你了 心是透明的因为我不想隐藏了 因为决定爱你了所以你别再怀疑了 ………… 一段优美的歌声从那女子的口中轻轻地逸出…… “蝶儿,既然爱他为什么不留下他,或者跟他走。” “哥,你认为我爱吗?” “你不爱吗?” “呵呵,不知道,我对他的感觉很复杂,但是我知道谁对我更重要。” “……” “哥,若我同时嫁给两个人,你会祝福我吗?” 此话一出,楚廷英突然一收马缰,停了下来。见他停下,我疾收辔缰,快马人立而起,打了一个急转,才停了下来,折回到他的身边,看到他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讶,我俏皮地挑眉,道:“哥,你早已经猜到了是吗?” 先是沉默,然后他的目光灼灼的射向我,“不是猜到,是看到,百花盛会就已经看到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他们很爱你,而且比他多。”他低低一叹,“他们为了你,能彼此接受对方,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哥哥真的……很为你高兴。” 为什么他的声音中有几分苦涩呢?我皱眉,想了想,道:“那哥,你好像并不开心,你是不是认为一女共事二夫,有悖常理,被世俗所不耻?” 楚廷英清朗的目光深深地凝视我半晌,摇了摇头,勾唇一笑,道:“不,相反,我觉得这世上并没有一个男人能真正的配得上你。” 我呵呵一笑,调侃自己,“哥,你说得人家脸都红了,我有那么好吗?你看,这两天旧爱不在,我就马上另寻新欢了。” 听到我戏谑的语气,楚廷英刚才一直紧绷的俊脸忽然舒展开了,他说,语气满是宠溺和怜惜,“你呀,还好意思说,真不知道你的宣和尘以后怎么制住你?” 我嘟起嘴,“干嘛要他们制住我,当然是我制住他们了。” “你制住他们?”楚廷英摇摇头,嘴角噙起一抹戏谑的笑意,“那你的新欢岂不是越来越多。” “啊——”我一怔,随即嗔怪似的说道,“好啊,哥,你取笑人家,不理你了!”我佯装生气地背过头去。 楚廷英呵呵一笑,拍拍我的肩膀,道:“好了,别闹了,哥还有事要跟你说。” 一听他说“还有事要跟你说”,我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精神一抖擞,笑眯眯地转头,圆睁着双眼看着他,一副乖乖地等着听故事的好宝宝样。 见我这怪异的神情,楚廷英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蹙眉道:“蝶儿,你这是做什么?” “等你说事啊?”我一脸天真的说道。 楚廷英“噗”的一声笑道:“蝶儿,真不知道你这奇异的思想,古怪的行为,还有那奇特的歌曲是跟谁学来的?” 二十一世纪的人都会,我差点脱口而出,赶紧笑了笑,道:“哎呀,哥,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怎么反倒讨论起我来了。” 楚廷英轻叹了口气,道:“蝶儿,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韩俊启他……很喜欢你。” 我怔了怔,随即垂眸,淡淡道:“我知道。” “你知道!”楚廷英一惊,诧异地看着我,道,“那你还跟他走这么近?”语气明显的有些不悦。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缓缓抬眸,惨然一笑,“以前我都以为他是跟我开玩笑的,因为他的花名在外,对女人很有一套,没有一个女人不拜在他的西装裤……哦,不,长袍下。” “第一次见面他却在我这里吃了大亏,还被我取笑为魅力不够,所以,我以为,我以为他只是想从我这里捞回点面子,可是今天,我知道了,他是真的是爱上我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叹气,“找一天跟他说清楚。” “你认为有用吗?”楚廷英的目光满是担忧。 我笑笑,挑眉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楚廷英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我,忽然他又开口道:“蝶儿,你以后的麻烦会越来越多,那些人都不是会容易放弃的人。” “我知道。”我仰头看了看天,心中暗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世上还没有我过不去的坎,大不了就跟宣和尘隐居起来! “走吧,天色已晚了,可别让人发现你偷溜出来。” “嗯。”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八章惨受杖刑(二) 回到楚尘山庄的时候,天色已是黄昏,夕阳洒在眼前金碧辉煌的建筑上,折射出一道道眩目的神采。 我和楚廷英约好,他从正门走,而我,当然还是从后门越墙而入,平时这个时候,来来往往的下人特别多,可今日我走回桃苑可以说是一路无阻。 正在纳闷,却见一绿衣女子在我的房门口来回地走来走去,满头是汗,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小姐怎么还不回来?……” 走进一看,原来是小玉,话说我回到这山庄,最开心的非小玉莫数,她本想回来再服侍我,但被我拒绝了,因为她现在不仅是一个孩子的娘,而且还怀有身孕,这样让她为我做事我于心不忍,更何况我身边还有阿竹,根本不需要别人,于是我就把桃苑的一间厢房腾了出来,给她和她的丈夫楚明住,现在她也算是桃苑的半个主人了。 见我走近,小玉快步迎了上来,焦急道:“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真是急死我了!!” “怎么了?小玉,看你急的。”我笑笑,伸手帮她擦了擦汗,四下望了望,不见阿竹,“阿竹呢?” “对不起,小姐。”小玉忽然跪了下来,我一惊,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小玉,不是跟你说不准下跪吗? 第62章 真是的,这要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小姐,”小玉站了起来,眼眶微红,哽咽道,“四……四夫人把阿竹姑娘带走了。” 四夫人?沈玉梅,不是被禁足了吗?我皱了皱眉,她带走阿竹做什么?想了想,问道:“怎么回事?” “说阿竹姑娘偷了东西……”小玉话音未落,我已转身向苑外奔去。 “小姐,”小玉一声疾呼,“你要小心,庄主也在大厅。” 楚天宇也终于舍得从他龟壳里爬出来了,我微微一笑,声音蓦然变得冰冷,道:“放心,一个楚天宇还难不到了我,哼哼,敢动我的人……”我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嗜血的微笑,提气运功跃了出去。 “给我打,继续打,使劲打,打到她承认为止。”一个女子冰冷冷的语声在大厅回荡。 此刻整个山庄的婢女仆人们都整整齐齐地排成数排,战战兢兢地低头站在大厅里。 主座上坐着的一位身着白衣,容貌俊美的中年男子,目光清冷,脸色有些苍白、有些疲惫,眼下的黑眼圈很深,像是几天没睡好觉似的,而在大厅的正前方则站着一位绝美的女子,一身锦衣华服,头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珠钗,面上冷笑连连。 “啪,啪。”接连几声闷响,跪在地上的少女连“哼”都没有哼半声,安安静静的,冷冷地看着那名锦衣女子,眼中是不屑,是鄙视。 众人都震惊了,从没见过一个弱女子会像眼前这个女孩那般从容,那般镇定,没有呻吟,没有叫声,就连痛苦的表情也没有。 锦衣女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绝美的面孔一下变得狰狞扭曲,抡起手臂,“啪”的一声就往那少女的脸上打去,嘴里还恨恨叫着:“好!好!还真是嘴硬。”她转头对着那打人的侍卫喝道,“你今天中午没吃饭啊,使劲给我打,打到她求饶为止,否则连你一起打!” 那侍卫一听,立刻举起藤条,便又要打下去。 “都给我住手!”当我赶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这样的语声,看到那样的情景,我怒吼一声,绕过众人走了过去,捉住那名侍卫手中的藤条,冷冷道,“你想找死吗?” 那侍卫哆嗦一下,欲松开握着藤条的手,却听沈玉梅冷笑道:“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连管教一个丫头也管教不得了吗?” 丫头?阿竹从来就不是丫头,我握了握拳,慢慢地转头望向沈玉梅,冷笑一声,道:“还请四娘明示,阿竹犯了什么错?” 沈玉梅得意地一笑,道:“偷盗。” 偷盗?呵呵,看她那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这出戏是她自编自导自演的……栽赃嫁祸,若我没料错的话,她应该是为了上次我们与她顶嘴的事耿耿于怀,可能连被禁足的事也算在我们的头上了,唉,这个女人,还真会兴风作浪! 见我垂眸深思的样子,以为我害怕了,她更加得意,道:“给我打!” “谁敢!”我冷喝一声。 沈玉梅脸上的笑意忽然荡漾开来,得意的神情更甚,她说,声音满是喜悦,“楚家家规第八条,明知他人有过,仍旧包庇者罪加一等,杖责四十;第十条,对长辈不尊者,到祠堂闭门思过三日。第十五条,阻拦他人执法者,杖责二十。庄主,”她抬头望向主座上的人,撒娇似的说道,“梅儿可是把家规都印在脑子里了。” 哦……我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她做这一切的目的……是我,呵呵,看来我还真是招人讨厌,家中一个沈玉梅,外面还有什么公主、郡主、美人等等。 楚天宇淡淡地瞥了沈玉梅一眼,然后目光缓缓地转向我,瞬间变得复杂难测,我迎上他的眼睛,面带微笑,他说:“你连爹也不会叫了吗?” 我笑笑,正想答话,阿竹却忽然拉了拉我的裙角,焦急地低声道:“小姐,你别管我了,我没事?” 此刻我才看清楚了阿竹的样子,被一根很粗的麻绳五花大绑着,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有五个鲜红的手掌印,粉色的衣衫已裂开几道口子,血慢慢的从那里渗了出来,周身血迹斑斑。 我心中一痛,鼻子一酸,眼眶微红,阿竹见我这个样子,嘴角一勾,脸上露出一个浅淡而真实的笑容:“小姐,我真的没事。” 我咬咬牙,蹲下,撩开她的袖子,看到那白玉无暇的手臂上一条一条的血痕,心中的怒火猛地上涌,大吼道:“这叫没事吗?” “小姐……”见我一脸的怒气,阿竹有些胆怯地看着我。 “阿竹,起来!” 阿竹摇摇头。 “起来,快给我起来,你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要受罚?”我一边说一边把她拽了起来。 “呀……”阿竹站起,很低地呼了一声,有些结痂的小伤又渗出血来。 “对不起,对不起,阿竹。”我手忙脚乱连忙放开她,却又觉得应该扶着她,这犹豫不决的,手就举在了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阿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斜眼看向我,道:“真是难得,平时无所不能的小姐,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贫嘴。”我瞪了她一眼,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正想扶她到椅子上去坐。 “给我站住!”这时,却听沈玉梅喝道,我回头,只见她柳眉竖起,冷冷看着我,“你虽贵为楚尘山庄的大小姐,但是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庄主才是一家之主,况且我还是你的长辈,你也未免太不把庄主和我放在眼里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楚天宇时,目光骤然变得柔和起来,娇声道:“庄主,您倒是说句话啊!” 楚天宇的目光炯炯地向我射来,眼中似有什么光闪了闪,转瞬即逝,很快,便又恢复一片漠然,半晌,他忽然开口道:“都下去吧,我也累了,要歇息了!” “庄主……”沈玉梅一脸的不甘心,却见到楚天宇冰寒目光,不自觉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垂下眼眸,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等等。”我冷冷一笑,“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世上好像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吧!” 阿竹急了,伸手扯我的衣衫,焦急地向我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算了。 我抓起阿竹的手,淡淡道:“阿竹,今天这事一定要有个说法。不错,我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现在他们说你偷东西,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总不至于让你背一辈子吧,总不至于永远让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吧。” 阿竹紧咬着唇,定定地看着我,不再说话。 沈玉梅冷哼一声,道:“呵,大小姐的意思是,我冤枉你的人了。” 我扶阿竹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回头,冷冷一笑,道:“冤不冤枉,我想四娘心中最明白了,又何须来问我呢?” “你……”沈玉梅一张绝美的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瞪着我的漂亮丹凤眼中慢慢由恼怒变成愤恨,狠狠跺了下脚,喊道,“反了,反了,庄主,您看见没有她根本不把您的话放在眼里,居然还诬赖梅儿冤枉人。”见楚天宇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她干脆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庄主原来不再疼梅儿了,庄主也认为梅儿冤枉她们主仆了吗?既然如此那梅儿一头撞死算了。”说着,她就欲要往旁边的柱子撞去。 楚天宇还是不动,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过,沈玉梅咬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真的冲向了柱子,楚天宇终究还是沉不住气,身动,如鬼魅般的将沈玉梅拉回了怀中,坐回了座位上。 沈玉梅嘴角扬起了一抹胜利的笑容,转头不着痕迹看了我一眼,随后回头往楚天宇的胸前一靠,声音温柔腻人:“庄主,您应该让梅儿死了算了,这样才能洗清梅儿的冤屈。”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说真的,我无法否认自己此时的惊愕,不得不承认沈玉梅的演技绝对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都可以拿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了,如今她这副柔美到让人心痛的模样,真让我有一种负罪感……好像是我在欺负她。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九章沈玉梅的阴谋(一) “娘,你没事吧?”厅外骤然响起一道熟悉的语声,抬眼望去,只见楚廷英和楚思琦搀扶着脸色苍白的赵婉如走进房来,后面还跟着殷敏君和楚廷凡,他们五人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主座上的那两个人。 沈玉梅见她们进来,越加地往楚天宇的身上靠,手勾住他的脖子,脸上的笑容更是甜美而陶醉,眼中满是柔情的目光。 赵婉如的脸色越加的苍白,眼中的痛意一闪而过,随即只剩下了无所谓的平静和冷淡。殷敏君则是冷冷地看着她们,紧咬着的下嘴唇隐隐地渗出血来。 他们一一地向楚天宇行礼后,才缓缓入座,楚廷英走到我的身边,拽起我的手腕,上下打量,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蝶儿,你没事吧?” “没事。”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抬眸,却见他满头是汗,于是从袖里掏出一块锦帕,一边帮他擦汗,一边说着,“你们怎么来了?” 他身子蓦地一僵,呆了一呆,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身后忽然传来沈玉梅满是讥讽的声音,“啧啧啧,还真是兄妹情深啊!” 我转头正想瞪她一眼,却发现众人都瞪大了眼,惊愕地看着我们,不由想起,刚才那个动作在我看来是极寻常的一个动作,但是在他们看来却是亲昵的举止,我们虽是兄妹,但终究还是男女有别,怪不得沈玉梅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楚天宇高深莫测地凝望着我们,面上有些不悦。 第63章 赵婉如和殷敏君则是一脸担忧的神色。 我无奈地摇摇头,暗叹:跟古人沟通就是一个字——难!转头对楚廷英笑道:“哥,先带二娘她们回房吧。” “她们是不会走的,”楚廷英脸上隐隐的有丝红晕,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这是爹这些天来第一次踏出房门,她们想多看看他。” 心不由得隐隐作痛,想当初看到宣只是对着那锦灵公主温柔一笑,我就受不了,而她们却看着自己钟爱的男人抱着别的女人,宠着别的女人,那种滋味,那种痛,不是我能想象的,忽然间好想宣和尘,不知道此刻他们怎么样?是否平安?是否有想我?虽然今天向卫祁文问起宣的情况,他也是有问必答,但我总觉得不安,仿佛有什么事即将发生,那种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仿佛越来越强烈了。闭上眼,在心中祈祷:但愿他们平安,但愿…… “蝶儿,怎么了?”楚廷英的语声忽然又响起,透着丝担忧,“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我连忙睁开眼,摇头笑道:“没有,我很好。” “若要谈话,你们回房去。”楚天宇终于忍不住开口,语声中带着一丝怒意。 我耸耸肩走到阿竹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楚廷英则站在了赵婉如的身侧,我灿烂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们继续。四娘,既然你说阿竹偷了东西,那可有赃物,可有人证?” 此刻沈玉梅早已不在楚天宇的怀中了,只是站在了他椅子旁边,见我问话,她得意一笑,仪态万千地走到我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支金蝴蝶的翅膀上镂空出精巧的花纹,镶有一颗红宝石,光彩盎然的金钗放到我的面前,道:“就是这支金钗,是庄主第一次见面时送与我的,是我跟庄主的定情信物,我一直把它放在暗格里,不舍得佩戴,可是我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下,然而今天却发现它不见了,结果在府中一收,却刚好在你丫头的枕头底下搜到,你说不是她偷的,那会是谁?” “哦,”我挑眉,盈盈笑道,“就这样认定是阿竹偷的,那也未必太草率了吧!”虽笑着,可这眼中的寒意,还是很明显的。 “那是自然,”沈玉梅很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的院子平时都不让外人进入,就算真有人想嫁祸给她,也进不去,更何况你的丫鬟武功又如此高强,有人进入她肯定是第一个发现的,那……谁又有这种本事进入你们的房间呢?” 我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眸光一闪,避开我的目光,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四娘还真是好本事,对我的事摸得一清二楚。” 沈玉梅的神色似乎有些恍惚,我猛地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金钗,她想抢回去,我却站了起来,绕过她,走到阿竹的面前,笑道:“四娘莫要着急,我只是看看这只金钗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让我们的阿竹动起贪恋,阿竹,是这个吗?”阿竹点点头。 “为什么不反抗?”我质问道。 阿竹垂下头,低声道:“我不想给小姐添麻烦。” “你以为挨几杖,就不是在给我添麻烦?你以为挨几杖,她就会放过你?” “大小姐,你这什么意思?”沈玉梅冷冰冰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又想来抢我手中金钗。 我将金钗换到另一只手,举高,冷冷一笑,眼中寒光一闪,直视沈玉梅。沈玉梅似是被我冰冷的目光摄住,不自觉微微向后退了几步。 我回头,对着阿竹继续道:“你没看到吗?她想对付的人是我,你只不过是个导火线而已,无论你承不承认她都会置你于死地,你说,若是你死了我会怎么样?” 阿竹抬起头,眼眶中闪着泪光,哽咽道:“小姐,对不起,我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让他们打几下,我不承认,他们就会放过我。”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在说我冤枉你的丫头了,庄主,你要为梅儿做主啊!” “你给我闭嘴!”我转头看着她,冷冷开口,“你他妈的,最好现在给我闭嘴,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舌头还会在你的嘴里。还有请你记住,阿竹她不是我的丫鬟,她是我的姐姐!”后面的话简直是大吼出来的。 沈玉梅惊骇地看着我,身子软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亏她身旁的蓝衣丫环扶了她一把,站稳后她甩开那丫鬟的手,转身直奔到楚天宇的身旁,“庄……”她刚要开口,回头看到我眼中的寒意,还是垂头乖乖地闭上了嘴。 楚天宇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我,紧抿唇角,一言不发。我瞥了他一眼,冷笑,回头,“阿竹,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记住,三十六计走为上,知道吗?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小姐。”阿竹动情地抱住我,眼泪打湿了我的衣衫,我轻轻地搂住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声音仍带着哭腔,“小姐,本来以为挨几杖没什么,现在觉得真的……好疼。” 我不由得失笑一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终于知道痛了。”放开她,我走到楚天宇的面前,笑了笑,道:“四娘,你可以说话了。”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十九章沈玉梅的阴谋(二) “我……”沈玉梅看了看楚天宇,见楚天宇只是紧紧地盯着我,眼中虽有怒意,但并没有责罚的意思,她咬咬唇,犹豫了一会儿,叹道,“算了,我是长辈,也就不跟你晚辈一般见识了,你说没偷就没偷吧!” 我冷笑,现在倒表现得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只可惜……晚了!我不会让阿竹白挨那几杖的,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不说,那好,就由我来说,此事全由这金钗而起,我的阿竹是肯定不会偷盗的,而金钗也不会自己长脚飞到我们的房中,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贼在我的院里,”顿了顿,我又道,“我不喜欢用手脚不干净的人,那么,从今往后,桃苑除了我和阿竹,小玉和楚明,院外再加两名侍卫,其余的人,全都给我滚出桃苑。” 此话一出,厅中站着的下人有七、八跪在地上,哀求着:“小姐,请你不要赶奴婢(奴才)们走!” “不赶你们走,等着你们来陷害我和阿竹。”我冷笑。 “奴婢(奴才)没有!”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没有……”我故意拖长音,冷笑道,“四夫人不是说了吗?桃苑是不许外人进入的,那么不是你们中的某个人又是谁?我抓不出来,就只能把你们全赶走了。” “……小……小姐,”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开口道,“奴……奴才知道是谁?” “哦,”我眼睛一亮,淡笑道,“说来听听,若是实话,我必有重赏。” “小……小姐,重……重赏就不必了,那个,那个,求小姐不要赶奴才走。”他战战兢兢地说着。 我呵呵一笑,“好,你说!” “是……是秀姑,我看她趁阿竹姑娘出门的时候,鬼鬼祟祟地偷偷溜进小姐的闺房。”他指着跪在她左侧一个二十出头的青衣女子说道。 “李四方,你,你,你……不要含血喷人。”那叫秀姑的女子明显急了,大吼道。 我冷冷地看了秀姑一眼,她连忙垂下头,不再说话,我斜眼看向那壮汉道:“你叫李四方是吧?那刚才阿竹被打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见我有些发火,他全身颤得起来,吭哧着道:“奴,奴……奴才不……不敢。”也是,有沈玉梅在,有谁敢站出来说话,“你起来吧!”我淡淡道。 “小姐?!”他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起来吧。” 他瞪大了眼,“不赶奴才走了?” 我点点头,“不赶。” “谢小姐!谢小姐……”他如获大赦似的猛地向我狠狠磕了个头,站起的时候,眼中居然因为激动而留下了泪水。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这个男人也太夸张了,就为这点小事哭成这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冷冷地看着伏头趴在地上的秀姑,“秀姑,你是如何知道我不在房中?”按道理我出门的时候,都已经避开了人群,是不可能有人发现我偷偷溜出去的。 秀姑惊慌失措地抬头看着我,急道:“小……小姐,您……不要听李四方胡说。” “我是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在房中的,说——”我眼中的寒光一闪。 秀姑下意识地看了看沈玉梅,哆嗦一下,道:“小……小姐,奴……奴婢本来也不知道您不在房中,下午的时候,小玉的孩子不知怎的忽然落水,大家呼救命的时候,阿竹姑娘忽然跃了出去救了他,我当时没见您的踪影,一时好奇,就悄悄地去您房中看了看,才知道您不在房中。” “哦,”我挑眉,似笑非笑,“是这样吗?是好奇?还是蓄谋已久?” 秀姑一听,急哭道:“小……小姐,真的是好奇,奴婢没有蓄谋过什么?真的,小姐!”呵呵,我也只是想吓吓她而已,看她这样子也蓄谋不出什么来,“金钗是怎么回事?” “我……”她已泪流满面。 “秀姑,你不要乱说!”沈玉梅忽然开口,阻止秀姑说下去。 我的心头一喜,这个女人快沉不住气!这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转头轻瞥了沈玉梅一眼,又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楚天宇,回过头时,正巧遇到楚廷英投过来的目光,对他眨眼俏皮一笑,他也回我一笑。随后我又对秀姑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对你不好,虐待你了?” 秀姑擦掉眼泪,猛地摇头,“没有,小姐对奴婢们很好。” 第64章 我失笑一声,道:“我对你好,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不是的小姐,奴,奴婢……” “为什么?只要回答我为什么就可以了。”我冷冷地打断她。 她咬唇看了我一眼,又偷瞥了沈玉梅一眼,垂下头,不再说话。呵呵,居然跟我玩沉默是金!好,很好,我握了握拳,淡淡道:“既然无话可说,那么你就走吧!我桃苑用不起你。” “不要啊……小姐,”她连忙疾呼一声,猛磕头,哽声道,“求您不要赶奴婢走,求求您了……” “如果想留下来的话,就老实交待,金钗是怎么回事?” 她咬了咬唇,承认道:“是我故意引开阿竹姑娘,放进去的。” 真相大白,阿竹无罪!心里忽然间轻松了许多,转头对阿竹笑道:“阿竹,你听清楚了,你无罪!” “小姐。”阿竹激动地看着我,我朝她笑笑,回头,对秀姑又道,“金钗是你去四夫人房中偷的?” 秀姑急忙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却被沈玉梅抢了先,“哦,原来金钗是这个贱婢偷的。”说着,走到秀姑跟前,抡起手臂,“啪”的就是一掌。 秀姑猛地跌坐在了地上,呆了!众人也是一惊,没待众人回过神了,她已跑过来握住我的手,歉意地笑道:“真是对不住啊,大小姐,冤枉你的阿竹姑娘了。”随即她歪着头,对阿竹笑道,“阿竹姑娘对不住啊,呆会儿我让厨房炖点燕窝给你补补身子。” 阿竹冷冷一笑,道:“不必麻烦四夫人了,我家小姐自会替我安排。” 她面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回头对我无比热情地道:“大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四娘说,四娘让人帮你准备。” 看着她这一张恶心虚伪的嘴脸,我就厌恶至极,语气自然也好不起来,“不必了!四娘也不需要在我面前演戏了,你的这个戏,只有一个人愿意看,那就是我爹,他在那,你去跟他演吧,在我这里,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想吐。” “你……”她绝美的脸被气得红一阵白一阵,娇艳欲滴的双唇微微颤抖。我以为她又要开始撒泼,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转头对着秀姑道:“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故意挑拨我和大小姐的关系,来人啊!把这贱婢给我赶出楚尘山庄。”话音刚落,几个看似很强壮的侍卫立刻走了上来。 “四夫人,求您饶了我吧!求你饶了我吧!”秀姑急忙爬上前,抓起沈玉梅的衣角哀求道。 沈玉梅踹了她一脚,冷冷道:“还不快把这贱人给我拖出去。” 侍卫们上前将秀姑抓了起来,秀姑反抗着,可她的力气又怎能跟几个男人比呢?到门口时,她忽然死死地拽着门栏,大声哭道:“大小姐,金钗是奴婢放的,但是,是四夫人给奴婢的,不是奴婢偷的,是她逼奴婢让奴婢陷害阿竹姑娘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贱人给我拖出去,几个大男人还拖不动一个女人吗?”沈玉梅大声地打断了秀姑的话。 侍卫们开始掰她的手,一个,两个,三个…… “大小姐,奴婢的娘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急需银子,所以奴婢才被四夫人利用的,大小姐,您一定要相信奴婢,求求您救救奴婢吧!求您了……” ……九个,十个,她的双手都被掰开了,侍卫们慢慢地将她拖了出去,她的眼神是焦急、恐惧、绝望,最后缓缓地闭上眼睛,仿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二十章水落石出(一) 看到秀姑此刻的样子,我终究还是心软了,她虽有过,但罪不至死,于是我开口道:“等等!” “拖下去!”沈玉梅好像专跟我作对。 “站住!”我怒喝一声,淡淡道,“我说四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她吧!” “不行!”沈玉梅柳眉竖起,冷冷道,“这样的贱婢怎么能留,偷东西不说,还诬陷主子!” 我呵呵一笑,道:“我说四娘,这做贼的喊抓贼,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你吗?秀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哪有错?” “你……”沈玉梅的脸开始慢慢发红,愤愤一甩手,道,“大小姐,你可别信这贱婢说的话,她这根本就是在诬陷我。” “呵呵,”我笑了笑,“我说四娘,这么多人她不诬陷,就诬陷你,莫不是她跟你有仇?” 沈玉梅眼睛忽然一亮,喜道:“对对对,就是跟我有仇,大小姐,你可真聪明啊,她的目的就是想挑拨我们俩,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这栽赃嫁祸的事情一定是她做的。”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撇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厚脸皮、睁着眼说瞎话的人。” “你……”沈玉梅刚举起手臂,就被我抓住了,“怎么,想打我吗?你还不够格!”说完,我手臂一用力狠狠地将她甩到地上,其实,在我看到阿竹受伤的时候,我就没打算心平气和地跟他们谈判。 “砰!”的一声,沈玉梅的背部重重撞击到地面,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过了半晌,她仿佛才回过神来,脸上换上惊惧、柔弱、良善的样子瑟缩在地上,哭叫出声:“庄主!” 楚天宇起身快步走了过来,将她扶了起来,震怒地看着我,“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冷冷一笑,挺直身子,道:“我应该不还手,任她打骂才叫像话,是吧?” “你……”楚天宇的眼睛微微眯起,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蝶儿,不能对你爹这般无礼!”赵婉如和殷敏君双双走到我的身侧,轻声劝道。 我呵呵一笑,道:“二娘、三娘不是我无礼,而是沈玉梅无礼,她伤我的人,诬陷我的人,还想对我动手,我只是轻轻地推了她一下,算是对她无比仁慈了,她应该跪下来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楚天宇抬手,掌,朝我脸上而来。 “爹,请息怒!”楚廷英微有怒意地站在了我面前,及时地拦住了楚天宇的手。 楚天宇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时冷冷淡淡的儿子,对他无比敬畏的儿子,竟然敢阻止他,不过只是那么一刹那的时间他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态……冷漠。 我冷冷地看着他,呵呵一笑,道:“你也想打我吗?不过,你也不够格!” 楚天宇双目暴睁,怒气骤涨,眼中满是冰冷的寒光。 “蝶儿,你别再说了!”赵婉如急道,“庄主,蝶儿还小,你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沈玉梅冷哼一声,道:“二姐,真是好笑,每次你就只会说这句吗?我记得上次你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沈玉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狠狠瞪了赵婉如一眼,继续道,“这可不是年纪小不小的问题,这大小姐也二八年华了,都可以嫁人了,怎么会不懂事,分明就是因为她有娘生没娘教,才会这样的!” 我心中的怒火瞬时蹿了上来,身动,如鬼魅般的闪到她的跟前,拉她离楚天宇五步之遥,手扼紧她的喉咙,冷笑道:“知道吗?只要我的手轻轻一捏,你就可以去向阎王爷报到了。” 沈玉梅惊骇地看着我,全身颤抖着,面色惨白如死,漂亮迷人的丹凤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你……,你不要乱来,你敢伤我,庄……庄主是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是吗?”我似笑非笑,挑眉斜睨楚天宇,此时的楚天宇的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声音平静而冰冷,“没想到,我的蝶儿武功居然这么高,隐藏得还真好!” “庄主……救我!”沈玉梅一脸哀求地望向楚天宇。 楚廷英焦急地看着我,摇头道:“蝶儿,不能杀人。” “小姐,”阿竹站了起来,迅速地走到我身侧,轻声道,“公子他们是不会希望你杀人的。” “我本来就没打算杀她啊!只是她侮辱我没有关系,可侮辱我死去的娘,那么我总要讨回点什么吧!你们说……是吗?所以……”我把蝴蝶金钗在沈玉梅眼前晃了晃,“你说,在这么漂亮的脸蛋上划上几刀,是什么效果?” “蝶儿,小心——”我手拿金钗刚在沈玉梅的脸上比划,却听到楚廷英的惊呼声,紧接着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眼前白影一晃,胸口排山倒海般地劲气袭来,一丝一缕透体而入,一个踉跄,猛地向后一跌,手中的金钗“叮当”掉落在地,背部也重重撞击到地面。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我暗中咬牙,强忍伤疼,手费力地撑起滚落在地的身体,忽觉喉咙一甜,一个颤抖,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楚天宇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明明只用了三分内力,他明明只是虚晃一招,他知道她完全可以躲开的,可是当他知道她躲不开的时候,掌却来不及收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她的身上,但那也只剩下了一分的内力,不至于会把她打吐血,此刻他的神色是茫然、不知所措还有……自责。 沈玉梅早已吓得跌坐在地上,不停地抽泣。赵婉如和殷敏君也惊呆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早忘了该如何反应? “蝶儿!”楚廷英飞快冲到我身边抱住我,一把扯过我的手探了探脉搏,面色忽地一变,“蝶儿,你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内伤?是谁伤的你?” 我虚弱一笑,道:“哥,我没事。” “小姐。”见我吐血,阿竹惊叫一声扑过来,擦掉我嘴角的血,哭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吐血,为什么不躲,以你的武功不可能躲不开的,也不可能会吐血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65章 楚廷英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眸光一闪,惊道:“莫非,莫非是今天……,蝶儿,你是不是用自己的内功去给那人疗伤了。” 我浅浅一笑,道:“哥,我没事。” “不想急死我,就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楚廷英捏紧我的手腕,神色满是担忧。 看他如此坚持的样子,我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用自己一小部分的内功治好了他身上的内伤,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不过损失一点内功,却救了一个人,轻轻松松地就为我自己积了一德。” “蝶儿,那你的伤……”楚廷英担忧极了。 我笑笑,道:“没有大事,只是内功减了,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望着楚廷英和阿竹担忧的眼,我又笑了笑,道:“哥,阿竹,不用担心了,只是武功低了些,再说了我若真是不能打了,不是还有你们保护我吗?” 话音刚落,阿竹忽然站了起来,提气运息,猛地一掌就向楚天宇袭去,楚天宇早已有所防范,见她出手,一个侧身避开了她的掌力,阿竹见一掌不得,心中一惊,这楚天宇的武功果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出很多,于是她冷笑一声,用尽全力,又出第二掌。 “阿竹,住手!你……咳……”我惊喝一声,可话刚到嘴边,只觉胸口又是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嘴,可嘴角还是不停地溢出血来。 “蝶儿——!”楚廷英惊慌失措地看着我,眼眶微红。 “小姐——!”阿竹收掌,奔回到我的身旁,抓起我的手,颤声哭道,“怎么……会这样?小姐,你……真的不会有事吗?” 我擦擦嘴角的血,向他们安慰地笑笑,道:“没事……别担心!阿竹,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再……打了。” “小姐……,若不是他,你怎么会吐血?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阿竹的眼中瞬时凝聚起冰寒的杀气。 我反握紧她的手,淡淡一笑,“你杀得了他吗?”随即摇摇头,“你杀不了他,而且还会白白送命,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担心,求你,阿竹,不要再动手了。” 阿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欣然一笑,转头看着楚廷英满是心痛和焦虑的目光,又笑了笑,道:“哥……”忽然胸口又传来一阵阵翻滚汹涌的剧痛,我知道这是沉积已久的内伤就要爆发的迹象,咬咬牙,忍着剧痛,继续道,“对不起……哥,我今天真的好累……好累……我想,我要睡一会儿了……”黑暗终于缓缓向我袭来,握着阿竹的手慢慢地松了开来,然后,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二十章水落石出(二) “蝶儿——!”望着怀中的人紧闭着双眼,宁静安然的睡颜,仿佛永远也醒不过来,恐惧一阵一阵地袭向楚廷英的心房,他发了疯似的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向着众人怒吼道,“来人——,快,快传大夫!!” “小姐——!”望着那毫无血色的脸,泛白的嘴唇,阿竹顿得骇得魂飞魄散,使劲摇晃着少女,大哭道,“小姐,你快醒醒!小姐,你快睁开眼啊……” 楚天宇面无表情地凝神看着那紧闭双眼的少女,一语不发,只是眸中的深处隐隐透着伤痛。 赵婉如终于从惊骇中醒过来,快步地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楚廷英的肩,哽声道:“英儿,别着急,蝶儿不会有事的,你……你先抱她回房,大……大夫……”她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楚廷英冷峻的目光时怔住了,只动了动嘴唇,没有再说出话来。 楚廷英将少女抱了起来,走到沈玉梅的身边时,忽然狠狠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却不看她,冷峻的目光紧紧地落到楚天宇的身上,眼睛半眯着隐隐透出危险的神光,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若是她有事?我会恨你一辈子!” “英儿,他是你爹!”赵婉如焦急地惊呼一声。 楚廷英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容,脚下却不稍做停顿,“有这样的爹,我宁愿……不要。”话音未落,人却已经到了门外。 这时,阿竹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满脸震惊的众人,嘴角扬起一抹嗜血邪魅的微笑,“小姐有事,你们就等着……庄毁人亡。” 说完,她再不回头,转身迈出了这沉闷的大厅,追着前方的人而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一缕阳光通过窗户射了进来,格外刺眼!我勉强地睁开眼,颇感不适,又条件反射地闭上,复又睁开,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恢复了视力。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疼痛的感觉居然完全消失,很是纳闷?! 微微抬头,只见楚廷英坐在床沿靠着床头双目紧闭,眉头微微皱起,似有不安!阿竹则伏头睡在床尾。我静静地躺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唯恐惊醒他们,他们的睡颜有些疲惫,像是几日没好好睡过觉了。 “蝶儿!!你醒了?!”楚廷英的目光熠熠地射向我,眼中是掩不住的欣喜,果然,学武之人的灵觉总是高过一般人,任我如何小心,他还是能马上感觉到。 我无声地笑了笑,轻轻开口道:“哥,让你担心了!” 话音刚落,阿竹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扑过来抱住我,大哭道:“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吓死我了!” “傻丫头。”我抱住她,轻声哄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小姐,”阿竹在我怀里呜咽,“他们说你受了很重很重的内伤,很有可能会武功尽失,甚至会丧命,我……” “傻瓜,哪有那么严重?我现在不是好了吗?”我笑着抹去她脸上的泪,“好了,别再哭了,你看眼睛都哭肿了,我要心疼了。” 阿竹抽泣着擦了擦眼睛,我推了推她,道:“我要起来。” 阿竹连忙放开我,随后楚廷英垫上靠枕,扶我坐起,我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一天两夜。”阿竹答道。 一天两夜?还好,没有昏迷太久,否则…… “蝶儿,你明明中那么重的内伤,为什么要骗我们?”楚廷英忽然握住我的肩膀,眼中满含怒气和心痛。 我怔了怔,连忙心虚地垂下头,讪笑道:“你们都知道了?” “是,小姐!”阿竹的语气有些冰冷,“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宣少爷和尘少爷,他们要是知道了会有多担心,多难过?”她的语声中透着一丝的责备、一丝的怒意。 我咬咬唇,低声道:“对不起,阿竹!对不起,哥!以后再也不会了。” 楚廷英紧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道:“罢了!以后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你要记住这世上关心你的人太多,太多了……” 我笑笑,“知道了,一定不会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楚廷英满意的笑了笑。 我也回他一笑,转头看着阿竹的面色还是有些不善,拉了拉她的衣袖,谄媚地一笑,道:“阿竹,不要生气了,我向你保证只此一次,永远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阿竹“噗”的一笑,道:“好了,小姐,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仁慈。” 我点点头,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了一事,问道:“哥,我觉得我的伤好像好了很多,这是怎么回事?” 楚廷英似要开口,却被阿竹抢了先,道:“小姐,这应该算是庄主的功劳吧!” “嗯?”我满脸困惑,“什么意思?” 楚廷英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淡淡道:“你昏迷以后,他担心你并不比我们少,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骨肉至亲吧。他广发英雄贴,重金寻求天下名医为你治伤?而且还下令沈玉梅从今往后不准再踏出菊苑一步。” 什么?听到楚廷英这么说,当时我的心情根本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楚天宇会为了我重新涉足江湖?会为了我不惜重金寻医?甚至,会把沈玉梅这个他一度宠爱的女人软禁起来。 “是啊,小姐,那个女人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阿竹脸上的表情非常的愉悦,“真是痛快!你没有看到她当时的那付嘴脸,真像你说的那样……虚伪恶心。” 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阿竹,看把你高兴的。” “小姐,不是我高兴,是整个楚尘山庄都高兴,总算除掉了一个大祸害。” 是啊,自从沈玉梅进了楚尘山庄以后,这些年来,就没有真正安宁过,只是楚天宇怎么忽然间会这么做?让人匪夷所思,我不由拧了拧眉,问道:“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蝶儿,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是将来你自己去问爹吧!”楚廷英看了看阿竹,又看了看我,随即站起,“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自己运功试试,看看到底好了几成?” 我哂然一笑,道:“好!” 掀开被子,盘膝而坐,气运丹田,让真气在体内运行十二周天,只觉全身气流通畅,毫无阻碍,顿时心下一喜,我的内功居然恢复了七、八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下居然有如此高超的医术,都已经赶超我的师父了,唉,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学无止尽…… “蝶儿!排除杂念,否则容易走火入魔。”楚廷英忽然怒吼一声。 我猛地一惊,这才想起练功的时候不能胡思乱想,于是马上凝聚心神,澄去杂念,一心一意的运气行功,渐渐地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二十一章最难还的是人情(一) 不知过了多久,我由禅定无我中清醒过来时,看到眼前的情景的那一瞬却实实在在地被吓了一跳,五个人正站在床前五步遥的地方怔怔地看着我,那五张风格不同的俊秀的面容,都是让人一见难忘的,卫祁文,韩俊启,白玉笙,卫祁武,蒋兆宏。 第66章 我收起脸上的诧异之色,展颜一笑,到:“你们怎么来了?” “雪儿……”韩俊启一个健步冲了过来,张开手臂紧紧的将我锁在了怀里,温暖和淡淡的檀香味瞬间包围了我周身。 我用力挣扎了一会儿,未果,抗拒道:“韩俊启,你快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不知为何?此时我只觉房中的杀气若隐若现,仿佛只要有一根导火线,就会马上爆发似的。 “雪儿……雪儿……”他一声一声的呼唤,似是叫不够般的叫着,怀抱着我的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我忽然有些迷茫了,只听见他胸腔里,心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韩兄,请放手!”楚廷英脸上的笑容是温和的,眼中却是冰寒一片,“蝶儿刚刚才好一些,禁不住你这样的折腾。” 楚廷英的声音让我猛地惊醒过来!此刻真想煽自己一耳光,居然差点迷失在韩俊启的温柔的怀抱之中。 暗暗深吸了口气,镇定心神,提气运息,正想施展武功推开他的时候,却听一个磁性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耳侧响起:“韩兄,男女终有别,若你真的是为楚姑娘好,就请放开她,这样于她于你都好。” 我探出头,这才发现白玉笙不知何时竟已到了韩俊启身旁,脸上挂着温和的浅笑。 韩俊启的身子动了动,似有犹豫,白玉笙接着又道:“韩兄,不好意思,我要为楚姑娘把脉了。” 我一怔,瞪大了眼,错愕地看着白玉笙,他说,他要帮我把脉。那么,也就是说……,治好我内伤的人——是他!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高的医术,真不愧是众人竞相追捧的人物。 “楚姑娘,为何如此看着在下?莫非……被在下迷住了!”白玉笙微微一笑,语气带着戏谑。 我又是一惊回了神,愤然道:“你——,你胡说些什么?” 原来在我分神之际,韩俊启已经放开了我,坐在床沿,转为拉着我的手,而我的另一只手却在白玉笙的手中,我气结,猛地把双手抽了回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韩俊启,转头看着白玉笙,淡淡道:“我的伤是你治好的?” 白玉笙勾唇一笑,道:“是,又不是。” 我更生气,道:“喂!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是又不是的?尽说些废话!” “蝶儿,不得无礼!”楚廷英喝道,“的确是白兄他们救了你。” “他们?”我有些疑惑地看着楚廷英问道,“还有谁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蒋兆宏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邀功似的说道。 “你?!”我“嗤”笑一声,眨眨眼,挑眉,“怎么可能?就你那点本事,调戏良家妇女,我倒是相信,救人那还趁早靠边吧,否则活人也会变成死人了。” 蒋兆宏一听,顿时暴跳如雷,大声道:“凌雪儿——!” 我揉揉耳朵,蹙眉道:“蒋兆宏,我耳朵没聋,你不用这么大声。” “你……,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韩俊启,你要找就找韩俊启算账,干嘛老是抓着我不放。” 我娇滴滴地一笑,给他抛了个媚眼,嗲道:“因为人家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嘛!” 蒋兆宏的身子抖了抖,一脸嫌恶的向后退了两步,道:“咦……,凌雪儿,你不要这个样子,还是凶点好,否则……我怕,我会死得更快。” 呵呵,没想到蒋兆宏这家伙有被虐倾向,既然如此……,那么,我眼珠转了几转,心中已有主意,下了床,莲步轻移,走到蒋兆宏的近侧,睁着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娇声道:“蒋哥哥,人家现在想对你好,你怎么不领情啊!”说着,还拽着他的衣袖摇了摇。 蒋兆宏慌忙一退,不幸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幸亏旁边有个椅子,他扶住刚站稳,看了看众人,随即转身冲出门去。 看着他像身后有几匹恶狼追他似的没命的跑,我“噗”的忍不住哈哈爆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蒋兆宏,你慢点跑,跑跌了,我可不负责赔偿,哈哈……” 就在我笑得快岔气的时候,忽觉腰部一紧,接着就被腾空抱了起来,又是那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我惊叫一声,正要开口,却听磁性温和的嗓音淡淡道:“别闹了!乖乖的让白兄给你好好把把脉,也好让我们放心。” 抬头,看着他那俊美的脸上虽挂着浅笑,可眼底深处却酝酿着一丝怒意,我胆怯地居然没有反抗他,任由他抱着放到床上,乖乖地让白玉笙把脉。 “脉象平稳,气血顺畅,筋脉通畅,看来已无大碍。” 我收回手,轻轻一笑,道:“你们是怎么治好我的?” 白玉笙嘴角一勾,面带嘲讽,道:“你刚才不是不信吗?”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相信了,不行吗?” 白玉笙微眯着双眼紧紧地盯着我,眸光中有什么光闪了闪,转瞬即逝,随后他幽幽一叹,“一会儿庸俗不堪,一会儿自信淡定,一会儿快意恩仇,一会儿柔情似水,一会儿泼辣野蛮,一会儿冷漠无情……”他顿了顿,闭上眼,轻叹道,“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 我轻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从头到尾眼睛都没离开过我的韩俊启,再看了看楚廷英,卫祁文和卫祁武,最后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阿竹,起身,推开窗,庭院内凉亭绿柳,假山怪石,流水清溪,满池的荷花红的,白的,粉的,争奇斗妍,美不胜收! “其实,哪一个是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顿了顿,回过头,朗声道,“你们还没有告诉我是怎样治好我的?”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在心里笑笑,这故意掉他们胃口果然都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这笑过以后,话题自然也就岔开了。若是真让他们来讨论我,呵呵,我看我就离死不远了,这帮人从第一次见面理智就告诉我不能靠近,不要接触,很危险!可是偏偏这几次的巧遇,让我不得不与他们越走越近,唉,现在也只能万事小心了。 “喂!你们笑了这么长时间,该结束了吧!我想见治好我伤的那位神医。”看他们笑得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不由得恼火,柳眉一竖,愤然道。 此言一出,大家果真都止住了笑,他们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由白玉笙跟我交涉,他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神医?我只是用你救那人的方法救你而已。” “什么?”我猛地一惊,心中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三步并两步地奔到他的身边,一把扯过他的手,一边把脉一边怒道:“你疯了!你不要命了!你知道吗?这样做很容易身受重伤,甚至……”我抬起眼,触到那眼神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话也说不出口了。 白玉笙低着头,那对深邃而幽远的黑色眼眸中正蕴着温柔似水的眸光。 我此刻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不过,还没等我行动,身后的人已经一把将我整个人拉了过去,紧紧的将我反锁在他的怀里,我猛地一惊,知道是韩俊启,心中更加的慌乱,正待挣脱韩俊启的怀抱,却见楚廷英的身形一晃,接着身体被狠狠一扯,跌进了楚廷英的怀抱。我抬头,轻声道:“哥,谢谢你!”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阿竹却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异常冰冷,“韩公子,白公子,请自重!所谓朋友妻不可戏,我们家小姐乃是宣少爷的未婚妻,请你们还是注意一些,不要坏了我们家小姐的名节。”阿竹一边说的同时还把我从楚廷英的怀中拉了出来。 楚廷英微笑地向阿竹点了点头,放开了我。 韩俊启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黯然的神光,逼得我撇过头怎么也不敢再与他的眸光相撞。 白玉笙刚才眼中的那一抹柔色,仿佛是我的错觉,此刻他面色平静,眸中波澜不惊,嘴角微勾,脸上漾出一抹温和浅淡的笑意,他拱手道歉,“对不住,楚姑娘,在下刚才有些失礼,怕是惊扰了姑娘,莫要见怪!” 我笑笑,摇了摇头,阿竹将我拉到床边坐下,道:“小姐,还是由我来跟你说吧,治好你伤的应该是七个人,楚庄主、楚公子、太子、三王爷(侠王)、白公子、韩公子还有蒋公子。” 我蹙眉,一脸困惑道:“阿竹,你说得我越来越糊涂。” 阿竹笑笑,“小姐,你别急,听我慢慢道来,庄主广发英雄贴,自然不可能少了蜀天堡和天下第一楼,知道你身受重伤,他们都是你的朋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于是马上就赶了过来。” “那时你的确很危险,本来按照你的武功,就算救人损失大半功力,也不至于会武功尽失或者丧命,但是庄主的那一掌虽然只用了一成的功力,但却是实实在在地打中了你的要害,所以那时看到你躺在床上气息似无所有人都急疯了,不过,还好,白公子知道一种武功可以把自己的功力传递给他人,所以……” “所以你们就想如果只是一个人的功力,那么那人也会像我一样,功力尽失,变成废人,或者死亡,干脆集合大家的力量,每个人出一成的功力,就可以恢复我的武功,同时也不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于是你们就一个个的为我输功。”我接着阿竹的话说下去。 “对,大致就是这样!”卫祁文满是赞赏的目光向我射来,点头肯定了我的话。 我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心中颇有些感动,又有些酸涩,眼前的这几个人,是我一直想躲的,一直想避的,更是我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的,可是现在却戏剧化的成了我的救命恩人,这样的人情,怎么还,该怎么还? 第67章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心,乱如麻团…… “小姐……小姐……”见我心神不宁的样子,阿竹慌乱地伸手探上我的额头,焦急地叫道,“你怎么?又不舒服了吗?” 她的手一碰到我的头,我就回过神来了,看着他们大家都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我,我向他们安慰地笑笑,道:“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我咬咬唇,“谢谢你们!将来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凌雪儿能办到的,定不相负!” 白玉笙不以为然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也许在他看来我一个姑娘家根本做不了什么大事? 卫祁文微微一笑,淡淡道:“楚姑娘客气了,你是老师的女儿,我帮你是应该的,不必言谢!” 卫祁武哈哈一笑,道:“我不需要什么报答,只是将来去你的明珠楼,别让我排队等待就可以了。” 我不由失笑,道:“没问题!” 此刻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紧凝在脸上,抬头,我顺着那道视线回望,韩俊启眉头微皱,若有所思,见我看他,他开口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报答!”他顿了顿,幽幽一叹,“就算真要你的报答,你也……给不起!!” 淡淡的语调,痞痞的笑容,和以往无异,只是却让我感觉到了他内心的伤痛。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疚愧,韩俊启,对不起,求你……不要再喜欢我!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二十一章最难还的是人情(二) 后来的几天过得很平静,整个桃苑乃至整个楚尘山庄的人对我都很恭敬甚至还有些惧怕。秀姑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只是被派到了洗衣房,干些粗重的活,我醒过来的那日,她有特地来求见谢恩,她母亲的病也因为楚天宇预付工钱,得以治疗。 阿竹的伤势虽不严重,但处理起来却有些麻烦,且在我昏迷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处理,已经发了炎,不过还好我特制的金创药有消炎的作用,用了以后倒也好得差不多了,至于那一条条的疤痕,好在有绿肌膏,擦个十天半个月的应该就会消失了。 至于楚天宇,我刚醒来的那日中午,倒有跟大家一起吃饭,此后的这三天就再也没有见着人影,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躲着我呢?还是真的很忙?楚廷英和楚廷凡倒是天天往我这里跑,还迷上了我前些日子交给他们的象棋,没事就要跟我杀两局。 最令我担心却是宣和尘,虽然英雄贴在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收了回来,但是这人所皆知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耳目。即使我马上让阿竹散布消息说我已无碍,可,我太了解他们了,一点小伤,他们都会急得手忙脚乱,何况这次我还差一点一命呜呼!他们肯定恨不得马上飞到我的身边,只是,唉,太多的凡尘俗事困扰着,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回来。呵呵,等下次见到他们,我肯定首先要挨批,因为我每次答应他们要好好保护自己,可是却从来没有做到过。后来回想,这些年来,我总是这样,到底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呢?还是认为自己不会死?! 日子不知不觉便又过了十来日,那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清风拂过,带来阵阵荷花香气。 我与阿竹在庭院中弹琴舞剑,说真的,阿竹绝对是个全能,当初杀手盟训练他们杀人的同时,还教他们琴棋书画,训练他们扮演各种角色的人物,目的就是以便于更好的接近目标对象,所以有时候,杀人,武功却不是最重要的。 伴随着我快结束的歌声,阿竹在空中一个轻灵的翻跃,衣袂飞扬,动作优美妩媚到了极点,头上的发带随意的飘落,发丝在空中张扬开来,最后她轻轻一个旋身,收起长剑,在我面前站定。 “啪啪……啪……阿竹,你这剑,舞得可真好看!”我一边拍手一边赞道。 阿竹收起剑,擦擦汗,走到我身边,笑道:“小姐可别取笑我了,小姐的歌才是天下无双呢?” 我笑笑,“累了吧,坐下,歇息一会儿!”说着,我顺手抓过一旁的茶壶和茶杯,斟了一杯,递给她,“阿竹,阿龙还是没有消息吗?” 阿竹嗯了一声,点点头。 “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阿竹饮了口茶,安慰道:“小姐,你别瞎猜了,阿龙做事一向谨慎,肯定不会出事!” “可是,按道理,他这几天都应该会有信来,向我汇报明珠楼的情况,可是,三天了,怎么一点信息也没有,我真的有些担心。” 阿竹垂眸寻思了片刻,道:“是有些古怪,要不,明天我下山去看看。” 我笑笑,“也好,否则在这里瞎想,我肯定会急疯的。” 这时,忽听远处传来一道又惊又怒又急的嗓音,“……姐,小姐——!小姐——!” 我的心咯噔一下,猛地站了起来,喃喃道:“是……阿龙?”话音未落,我已向声音的方向奔去。 “小姐,等等我……”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二十二章天无绝人之路(一) 金属碰击的清脆响声! 我一惊,停了下来,有人在拼杀,而且似乎就在大厅那个方向! 嗅了嗅,血,还是很新鲜的血。 心,忽然间一阵强烈的不安! 提气,猛地向大厅的方向跃去,不到片刻,就到了近侧,定睛一看,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阿龙手握长剑吃力而疲惫地应对十几个侍卫的围攻,一身青衣,破了不少地方,身上染着血迹,虽看不出是否身受重伤,但那股浓浓的血腥味……我的心不由一拧,他该不会是从大门口一路杀进来的吧? 他周身的杀气很浓,仿佛有了死的决心,可脸上却隐隐的透着焦急之色,忽然“滋”的一声,左臂中招挂彩,顿时鲜血狂涌,猛退数步,拦剑挡在身前。 我大惊,怒吼道:“住手!全都给我住手!” 话音未落,我已掠到阿龙的身旁,一把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点了他两处大穴,阿龙缓了口气,抬起惨白的脸冲我笑笑,低声轻叹:“小姐,见到你真好!” 上下打量他一翻,我面色一寒,怒目四扫,冷冷道:“伤了我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侍卫们一愣,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领头的颤声道:“小……小姐,属下……”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不要为难他们。”一道温润悦耳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地响起,回头,只见楚廷英面有忧色的看着我,他挥了挥手,侍卫们都退了下去。 “奉命?”我双眼微眯,紧紧地盯着楚廷英,冷冷一笑,道,“什么意思?奉谁的命?为什么要伤我的人?” “蝶儿……”楚廷英正想解释。 这当儿,阿竹却气喘吁吁地向我冲过来,“小姐……”她的话在看到阿龙此刻的样子时瞬间顿住了,不过只是一下地呆楞,随即飞快地冲到阿龙的身旁扶住他,在他臂上的手紧握成拳,吐出口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寒意,“阿龙,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阿龙轻轻地摇摇头,浅笑道:“我没事!”随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惊,慌忙地对我说道,“小姐,快救宣少爷……” “蝶儿,我们先为这位兄台……”楚廷英连忙打断阿龙的话,很明显他不想要阿龙说下去,但在接触到我冰冷的注视时语声又嘎然而止。 我收回落在楚廷英脸上的目光,转头对着阿龙,淡淡道:“阿龙,你说下去。” 阿龙点点头,“是,小姐,宣……宣少爷他将在两日后,在午门斩首。” “你……你说什么?!”我一个趔趄,向后猛退了几步才站稳,“你再说一遍!”我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 “小姐,”阿龙的声音有些哽咽,“皇上下旨,后日午时,宣少爷,斩立决。” 宣,斩立决! 我怔怔地楞在原地,半晌才意识到了这一点,转身,像发了疯似的冲出了楚尘山庄,跃上了我一直养在山庄后山的白马——千里(一匹很有灵性的马),楚廷英、阿龙和阿竹拼命地在我身后喊叫,只是我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一刻也不敢停留,拼命地驱赶着马向前方冲去,向京城冲去,快一点,再快一点,宣还在等我,宣还在等我去救他! 夏日的风明明很温暖、很柔和,可我却觉得它犹如冬日的寒风,刺骨,冰冷,刮在脸上有如刀割一般,胸口涨痛得似乎要裂开来,恐惧从我的心底蔓延到全身的每个细胞,此刻只觉有几千几万把锋利的小刀,凌迟着我的心,折磨得我几乎不能呼吸。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直到一座高耸的城墙映入眼睑,我才知道我要到了,京城,京城就在前面!我的精神为之一振,加快马速向前奔去,城门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宣,我来了,一定要等我! 我抹了抹脸,快速地奔进城门,直奔向皇宫的方向。 庄严肃穆,富丽堂皇,奢华巍峨,红墙城墙高约10米,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那门、那墙、那一砖一瓦,都透露出冷清与威严的气息,这就是历代帝王所住的宫殿,果然气度宏伟非凡。宫门口两侧各站了十六名侍卫,看他们那架势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疾收辔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这时情绪忽然间稳定了下来! 怎么办? 冷静,冷静!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第一个办法,杀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然后进天牢把宣救出来,远走高飞! 第68章 不,这不可能,双拳难敌四手,恐怕我还没见到宣,就先变成马蜂窝了! 第二个办法,劫法场!那个时候虽然有很多侍卫,但是也有很多观看的老百姓,可以故意制造混乱,然后趁乱救人,好像这个办法比较可行,但需要足够的人手,否则也是白白送命! 第三个办法,找卫祁文,见皇上,然后求情,好像这也不可能,皇上凭什么听我的呀? 唉,这弄了半天,我还不知道宣为什么要被斩头呢?难道……皇太后被他治死了!呵呵,那还真是个杀头的大罪! 我狠狠地垂了垂自己的头,真是的,刚才为什么就不能冷静地听阿龙把话说完呢?阿龙不是说后天才斩首吗?那说明我还有时间啊,干嘛不弄清楚就跑出来,我怎么就这么不冷静呢? 现在怎么办?楚尘山庄肯定不能回去,太远了,万一这边有什么事,我还照应不上。那么,就先在城中找个地方住下来再想应对之策吧! 我刚跃上马,正待离开,陌生路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越来越近。 “唉,真是可惜啊,玉面神医居然要被斩首。” “哼,那是他自己笨,居然抗婚,公主唉,多少人想娶都娶不到……” “你们懂什么?这叫气节,气节,说明金亦宣啊,不想攀龙附凤。” “我说这叫傻……” 金亦宣?公主? 我猛地从马上跃了下来,随意揪住一个人的衣领,冷冷道:“你们刚刚说金亦宣要被斩头,是因为抗旨拒婚?!” 兴许是我的眼神太可拍,语气太冷,被我揪住的人全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我急了,眯起眼,在他的衣领上的力道加重,“说——!” “姑……姑娘,饶命!小……小的,看……看皇榜上是……是,是,是这样说……说的!” “皇榜在哪?” “在……在那边。”他指了指我的左后方。 我放开他,他像见鬼似的,一溜烟就跑得没了踪影。我转身,果见右前方一砖墙前聚了一层又一层的人,走到近处,见那人墙实在“砌”得太牢固了,简直密不透风,我不由得拧了拧眉,这要挤进去,还真是困难重重。 想了想,我掏出钱袋中的碎银,向天空一洒,扬声道:“谁的银子掉了!” 这招果然很灵验,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地蹲下四处捡银子,我提气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那几张黄色的告示前。 从右到左,第一张,说的是蒋琉璃赐婚给太子卫祁文,洛云环赐婚给大皇子卫祁剑,楼冰雁赐婚给三皇子卫祁武,薛惜琴赐婚给四皇子卫祁礼,锦绣公主下嫁白玉笙。 第二张,说的是金亦宣抗旨拒婚,拒绝了锦灵公主,被判斩立决! 第三张,大致的意思就是北新国的智者出了三道题,难住了满朝的文武百官,他们给了十五日的期限,若是答不出来,就会显得觐阳王朝无人,会被周边的小国取笑,而明天将是最后一天,所以皇榜上说若能答出题者,皇上可以满足他的一个要求。 一个要求?!也就是说…… “哈哈……”我实在是忍不住,仰头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围观的众人都奇怪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说:这人疯了。 半晌,我止住笑,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暗道:真是事事难料,我一直最讨厌的地方,最不想有瓜葛的地方,现在却要主动送上门去! 上前,一把揭下了第三张皇榜,随即马上就有官差上前来押住我,上下打量我一翻,淡淡道:“榜是你揭的。” 我笑笑,“是。” “那就跟我们走吧!” 众人让出了一条道,我信步地走在前面。 “等等。”话音刚落,眼前人影一闪,一个人挡在了我们的面前,身后的侍卫的两把钢刀马上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 我定睛一看,惊道:“哥!” 楚廷英毫不在意肩上的钢刀,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眸中满是伤痛和自责,声音也透着伤感,“蝶儿,我还是来晚了,是吗?” 我看了他一眼,转头,展颜一笑,道:“官差大哥,能让我跟我哥说两句吗?” 他们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淡淡道:“快点!” “谢谢。” 回头,我望着楚廷英,深深地凝视,然后摇头,淡淡道:“哥,你不该瞒着我的,不该收了阿龙给我的信。” 楚廷英忽然像发了疯似的,握住我的双肩,使劲摇晃,“你为什么要揭下这个皇榜,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若是答不出,就,就……” “我知道。”我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定定地望着他,轻声道,“我曾经答应过宣,今生永不分离,而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蝶儿,”楚廷英缓缓地放开了我,脸色有些苍白,“你怪我吗?”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望向远方,我说,声音很轻很柔,“哥,说不怪,那是假的,如果阿龙不是亲自来报信,你是不是等着让我去为金亦宣……收尸?” 泪,缓缓的滑下脸庞,一滴、两滴……连成串,打湿了我的唇角,咸咸的,带着苦涩。 他定定地望着我,眼中涌出复杂的情绪,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沉默了半晌,我擦擦脸,吸了吸鼻子,嫣然一笑,道:“不过,哥,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若是……” “蝶儿。”楚廷英连忙用手捂住了我的嘴,随即一把将我拉入怀中,俯下头,用略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道,“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他的身躯不停地颤抖。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见到刚赶到的阿龙和阿竹,阿龙身上的伤口,略微的包扎了一下。心,有些惭愧,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营救宣,所以我在他们耳边吩咐召集京城雪影阁所有的人,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皇宫。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二十二章天无绝人之路(二) 穿过一个长廊,行了一段路,眼前所见的景致便渐渐明朗起来。一身戎装的带刀侍卫上前,轻瞥了我一眼,道:“这就是揭榜的人?” 官差微微一躬,道:“见过张大人,正是。” 带刀侍卫挥挥手,那两个官差退了下去,他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翻,淡淡道:“叫什么名字?” 我笑笑,福身道:“见过张大人,民女楚蝶依。” 他点了点头,伸手,“请上轿。”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他身后有顶轿子,上轿又行了一段路,下了轿,见到一座朱门大殿,巍峨的红木巨匾上写着金光灿灿的三个字——明光殿,皇帝和大臣们平时议事的地方。 一身锦衣的公公上前,笑道:“张大人可来了,皇上正等着呢!” 带刀侍卫笑了笑,道:“有劳公公带路了。” @奇@尾随在那公公的身后,到了殿门,门口的公公扯长了嗓子尖吼:“张大人到!” @书@进了殿,我垂着睫,清晰地感到大殿之中传来几道目光落到我身上,其中一道,来自大殿正中,高倨在大殿之上的人。 @网@带刀侍卫跪地行礼,我跟着他跪了下来。 “臣张复珏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楚蝶依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上安静无声,没有人说话,大殿之上的人没有出声,我心里就算有百般个不愿意,也不能起身,仍跪在地上。半晌,只听到大殿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起身吧!” 我随张复珏站了起来,仍垂着睫,乖乖站在殿下,不去四处张望。 “是你揭的皇榜?”声音中有些不可置信。 我仍垂着头,语气平静道:“回皇上,正是民女。” “抬起头来。”那声音淡淡的,却无比威严。 我吸了口气,缓缓地抬起头,这就是当今皇上——康景皇?明黄的龙袍,耀眼的皇冠,面庞轮廓和卫祁文有几分相似,虽然年纪稍大,但比起卫祁文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奇+shu$网收集整理他身上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难以比拟的高贵王者气度,那种俯视天下的神情,让人不敢直视。只是不知为什么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睛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呵呵,熟人还真不少! 站在左首第一位的男子,正是当今太子卫祁文,第二位是三皇子卫祁武,第三位是那个定北将军,第四位是天下第一楼楼主韩俊启。 而站在右首的第一位男子,眉目俊雅,气质****,若我没料错的话,应该是大皇子——卫祁剑,第二位五官清秀,面容淡雅,只是他的眼神却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阴狠,应该是四皇子——卫祁礼,第三位就是蜀天堡堡主白玉笙。 这大殿之中,总共站了不到二十人。除了以上这八位,另外还有几位身着官服的臣子,太监,宫女。 觐太宗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他的目光很凌厉,很有压迫感,竟逼得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冷汗一丝丝渗出脊背,只是我既然是来谈判,气势上首先就不能输,所以我微笑地迎上他的目光。 大殿上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康景皇喉间溢出一声轻浅的笑声,神情稍敛,目光仍落在我身上,只是已没了先前的压迫感。只听他扬声道:“楚天宇是你父亲?” 我点点头,尽量让声音保持平和镇定,“回皇上,是。” 第69章 “你可是第一个敢直视朕的人,不怕朕治你个不敬之罪?” 我笑笑,摇摇头,“不怕。” “哦,”康景皇挑了挑眉,“为什么?” 我又笑了笑,道:“回皇上,因为皇上的眼中没有杀气,反而是欣赏。” “哈哈……”康景皇从浅笑变为大笑,“果不愧是楚天宇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我不由得脸部抽动了一下,暗道:这跟楚天宇根本就没有关系! “但是……”他的声音忽地变冷,双眼,微微眯起,透出一抹精光,眉头微微一拧,道,“你不该揭这皇榜,这可不是儿戏,乃关乎我朝的声威。”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叹道:“皇上似乎并不相信民女!” 康景皇冷锐的目光,射在我脸上,道:“不是朕不相信你,而是……你根本就没有值得让朕相信的地方,满朝文武都答不出,你一个区区女子又如何能做到?” 女子?tmd,严重的鄙视女性,握了握拳,随即松开,微微一笑,声音自信而淡定,“皇上,无论男子还是女子,只要能为国家效劳,都是皇上的好子民,难道皇上贴皇榜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揭榜的一定是男子吗?”我顿了顿,目光灼灼的射向他,“我想皇上也未必有想到这一点吧,这世上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我明明知道后面的这半句话不应该说出口,可是,一想到他小看女人,心中的火气就不由得冒了出来,“女子一样能做,而且能做得比男子更好,更出色!” “啪……”康景皇的手重重地拍在案台上,脸色瞬间变沉,目光瞪着我,阴冷决绝,他的声音也透着怒气,“你说这些不怕朕杀了你吗?来人——!” “慢!”卫祁文抬手叫道,随即踏前一步,跪地道,“父皇息怒!” “父皇息怒!”卫祁武也踏前一步,跪地。 “皇上息怒!”白玉笙和韩俊启走到我的近侧,跪地。 一干大臣,太监,宫女也应声跪地,“皇上息怒!” 康景皇却不看众人,仍是沉着张脸,冷冷地看着我,“你似乎并不怕?” 我幽幽一笑,摇摇头,“不,相反,我怕,而且相当怕。”顿了顿,“但是,我相信皇上现在更想渡过……这个难关,不是吗?” “哈哈……”他忽然仰天哈哈大笑,“真可惜,你居然是个女儿身,否则……朕,定会重用你。” 切,你要重用我,我还不想干呢? “好了,众卿平身吧!” 韩俊启站起时飞快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到一旁站好,可我却感觉出了他的紧张,因为他的手心全是汗。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他面无表情,可在他的眼眸深处却酝酿着一丝怒意。怎么了?我得罪他了?回头再看看卫祁文,白玉笙,他们的脸上也隐隐地有些怒意,卫祁武则是无奈。 不会吧,我晕!他们生什么气啊?不会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吧?!哼,真是一帮自大的男人,我今天就非要证明给你们看,女人绝对不比男人差! 我正了正神色,淡淡道:“皇上,可以让民女先看看这三道题目吗?” “只有第一题。”卫祁文熠熠的目光射向我,顿了一会儿,接着道,“第一题就把我们难住了,所以……” 我接着他的话说道:“所以后面两道题,你们都不知道。”一时口快,居然把尊称也给忘了。不过,还好,好像那皇上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我的目光在大殿上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看到他们沉着脸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我深吸了口气,灿烂一笑,道:“没有关系,先给我看看第一道题。” 这当儿,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嗓音,“禀皇上,楚尘山庄楚天宇,楚廷英在殿外求见!”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二十三章能人所不能 “……蝶儿……蝶儿……”身边的人推了推我,我才知道自己失神的厉害,唉,这也不能怪我,楚天宇忽然过来,我能不惊讶吗?猛然回神,望着身旁的楚廷英,正想开口询问,却又听他道,“皇上在问你话。” 我愣了一下,连忙敛了敛神色,转头,对康景皇笑道:“皇上!” 康景皇往椅子的后背上一靠,炯炯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缓缓开口,道:“你真的有把握答出北新国的题目?” 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肯定道:“是。” 康景皇微微一笑,眼中精芒一闪而逝,隐约闪烁着算计,“你可知道若你答不出,我们觐阳王朝的颜面就会荡然无存,会被周边列国耻笑,甚至有可能会引起战争。” “……知道。” 康景皇呵呵笑了起来,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楚天宇的身上,微微挑眉,“楚爱卿,你可听清楚了,朕已经给过楚姑娘机会了,是她执意不肯放弃,这朕也爱莫能助了。” 呵呵,原来他说这话的目的是这个,还以为真的是担心我的能力呢?原来只是为了让楚天宇放弃,看来,楚天宇和楚廷英来的目的很明显了就是想让我放弃救人,跟他们回去。 “蝶儿,”楚廷英抓住我的双肩,扳过我的身子,双眼中有痛苦、心疼、怜惜、恼怒、悔恨,还有很多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感,他握着我肩膀的手在不停的抖动,声音也透着无限的悲凉,“你真的要这样吗?跟他一起死吗?你上次为了那个什么子元,就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你又要为金亦宣……” “我真不明白你明明那么柔弱,那么需要保护的人,却不停地想保护别人,你只是个弱女子啊!”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神色痛苦,“你难道就没有看到,还有很多人,关心你,担忧你吗?还有很多人会为你心碎,为你痛苦吗?你,你太自私了……” 我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他的手,淡淡道:“哥,对不起,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很自私,我只会为我爱的人……痛他所痛,爱他所爱,所以……” “皇上,”我跪了下来,“我的要求很简单,若是我做到了,请放了金亦宣。” 康景皇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睛灼灼地向我射来,声音平静而冰冷,“你这是在跟朕谈条件吗?你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吗?金亦宣在满朝文武面前抗旨拒婚,让皇家的颜面尽失,朕如何能饶得了他?” 颜面?真他妈的变态,就为了一个他们所谓的颜面就要杀人,呵呵,这皇上也是一个自以为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还什么有道明君呢?我看狗屁!心中的怒气猛地蹿了上来,又不敢发作,只能垂下头,手放在身后,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如此反复几次,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深吸了口气,再次抬头时,脸上已非常的平静镇定,语气坚决:“那么,就请皇上赐我与金亦宣同死!”从走进皇宫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康景皇顿时勃然大怒:“你竟敢威胁朕!!来人……” “皇上息怒!!”楚天宇和楚廷英同时跪了下来,心中甚是不安,眉头全纠结在一起。 “父皇息怒!!”卫祁文带头,所有的人也跟着都跪了下来, “不必多说,既然她这么想死,那么朕就成全她,让她与金亦宣同死。” “皇上!!”楚天宇轻轻地望了我一眼,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条金腰带,举过头顶。 康景皇愣了一下,冷冷一笑,道:“这可是你最后一条。” 楚天宇定定地看着他,道:“草民知道。” 康景皇又是一笑,道:“还是用在她身上。” “是。” 我蹙眉,这两个人像在打哑谜,说得我云里雾里的。 “哈哈……”康景皇忽然哈哈大笑了一声,道,“外界都说你无心无情,看来传言不实。”他的声音顿了一下,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了楚天宇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 “等等!”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楚天宇问道,“这个……该不会就是皇上给你的三个要求的信物吧?”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拿这个来帮我。 楚天宇没有说话,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尴尬,有些狼狈,我更加确定地笑了笑,“不必了!” “蝶儿——!”楚廷英惊慌地看着我。 “……”楚天宇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我却不看楚廷英,也无视楚天宇的怒气,微笑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楚天宇,“谢谢你!请问第一条你用在百花盛会上,那么第二条你用在什么地方了?” “遍寻天下名医。”楚天宇没有说话,是康景皇回答了我。 我呵呵一笑,楚天宇还真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说他在意我吧,好像又不像;说他恨我吧,可是这几次发生的事情,又觉得他好像很关心我。我皱起眉头闭上眼,单手抚额,咬了咬唇,忽然觉得头好痛。 半晌,我甩开了满脑子的困惑,低头作了个深呼吸,再抬头时双眸紧紧地抓住康景皇的目光,“皇上,这金腰带不必用了,我相信皇上还是非常想解开这个困局的,所以,我……还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但眼中已没了先前的杀气,其实,我知道他表面虽不说,但是心里还是肯定我的。 想到这,我自信地笑了笑,“皇上,您看这样行吗?您先让我看第一道题,若是我答出来了,就按皇榜上说的满足我的一个要求,我想这并不难吧?” 第70章 康景皇微微一笑,道:“你还是在跟朕谈条件。” 我笑笑,“皇上,民女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救人,救金亦宣。”声音一顿,叹了口气,挑眉道,“我想一个人跟一个国家比起来,皇上还是能分清孰轻孰重的,对吧?皇上。” 康景皇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而我,也毫不相让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说:“好,朕答应你。”随后他看了看众人,又道,“大家都起来吧。” 忽然间心中顿觉一阵轻松,我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狂喜,站起,道:“谢皇上!” “你别高兴得太早,做不到,一样还是要杀你的头。” 我又笑了笑,“这个当然,但是,我相信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康景皇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好一个‘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袁复……”他从案台上把一个册子交给了身旁的一个面色红润、神态谦和的中年太监,“交给楚姑娘。” 那叫袁复的中年太监恭敬地接过,步下玉阶递给了我。 我道了声谢,接过翻开,定睛一看,愣住了,说真的,当时,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我只知道老天爷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那上面写着:将1,2,3,4,5,6,7,8,9这9个数字排成3列,不论纵横斜角,每3个字相加都是15,如何排法? 我在心里偷笑,若不是有皇上在面前我肯定会哈哈大笑,这连小学生都会做的题目,居然难倒了当朝的文武百官,惊世才子。 想了想,抬头,目光一一地扫过众人,我看到了楚天宇等人的眼中都是紧张、慌乱的神情,每个人的拳都捏得很紧,恐怕指甲掐到肉里去,他们也感觉不到痛了。唉,真是难为这一帮为我担忧的人了! “如何?楚姑娘——!”康景皇淡淡地唤了我一声,他的语气虽很平静,但是我还是隐隐地听出了里面的焦急。 抬眼向康景皇望去,我微微一笑,“皇上,麻烦您叫人为我准备文房四宝和桌椅。”唉!从来都是宣或者尘帮我写字的,现在却要自己披甲上阵,不知写出来的字,能不能见人。 “哦?你已经想好了。”他挑了挑眉,眼中有难以置信的喜悦。 我笑笑,“是,皇上。” 康景皇笑意更甚,“不必了,你说,朕来写。”我点点头,刚想答话,他又道:“你认识上面的文字吗?” 我一脸困惑,道:“认识啊?!” 他狐疑地看着我,道:“那你念给朕听听。” “好,”我点点头,念道,“将1,2,3,4,5,6,7,8,9这9个数字排成3列,不论纵横斜角,每3个字相加都是15,如何排法?” 康景皇满脸惊异之色,双眼闪出一道道异彩,他说,声音竟有一丝颤抖:“你是如何知道这些文字的?” “啊?”我愣了一下,随即不确定地问道,“你们不认识?”我的目光扫过众人,见他们一一地向我点头,我抱头痛苦地大叫,“mygod!你们不认识,那怎么可能答得出来,这出题的人太过分了,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蝶儿,休得胡说!”楚天宇喝斥一声,“这各国都有异人,并不能说是谁欺负谁?国与国之间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我撇撇嘴,“蝶儿,失言!望皇上,各位大人见谅!” “请楚姑娘说出答案。”卫祁文嘴角浮现一抹浅笑,朝我投来一道柔和的目光。 我回他一笑,问道:“请问太子殿下知道五行八卦,九宫之变吗?” 卫祁文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再看了看众人,都很疑惑地看着我,看来,他们这里并没有一个人懂得五行八卦,也是,这可是沈青峰的拿手绝活,我也只不过学了点皮毛,这个题目用我们二十一世纪的话说是数学题,用他们古代的话说,叫九宫之变,是阵法的基础。 想了想,我笑道:“上面的文字1至9,用我们的文字也是数字一至九,这道题目实际上就是五行八卦的阵法入门——九宫之变。” “九宫之义,乃为2、4为肩,6、8为足,左7右3,戴9履1,5字居中。” 话毕,康景皇也画完了,一太监拿过递给我,我一看,暗道:这皇上果然聪明,我这么简略地说,他已在纸上画了一个九宫图,丝毫不差,当然上面的数字用的是1至9。 我微微一笑,道:“皇上就是这样,没错。”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变了脸色,纷纷地围了上来,我将手中的画纸递到卫祁文面前,他接过,瞪大了眼睛,脸上震惊的神色越来越明显,终于忍不住惊呼道:“原来是这样,这横、竖、斜每三个字相加果然都是十五,哈哈……,妄我还自认为是当世才子,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真是惭愧,惭愧。” 画纸在他们每个人的手上一一传阅,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震惊,都是难以置信。 楚廷英紧握住我的手,目光熠熠地射向我,语速极慢,“蝶儿,我忽然觉得你好陌生,不过,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向他露出了一个最真实的笑容,“哥,谢谢!还有,我从来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楚廷英紧抿着双唇,点了点头。 我放开他的手,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康景皇,一瞬不瞬,声音坚定、自信,“请问皇上,这样……答应我的要求,可够?” 康景皇的目光不再那样令人有压迫感,面色平静,语气也很平静,“这些你是从哪学来的?” 不说行吗?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不行。笑了笑,道:“那文字叫阿拉伯数字,是蝶儿在跟师父学艺的时候,遇到一个方外高人教的,至于五行八卦,是我的义父沈青峰教的。”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听到康景皇的鼓掌声,他的眸光中闪现出一缕意义不明的光芒,让人捉摸不透,“朕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说女子有时做得比男儿更好了。原来,有这样的几个当世高人传授技艺,自然是信心百倍,好,朕答应你的要求。” 那一刻我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二十四章狱中述情 天牢。 阴暗潮湿,气味非常难闻,空气更是让人窒息。我,卫祁文,卫祁武,韩俊启,白玉笙,楚廷英六人跟着狱卒一步一步地往里面走。 一柱香前。 “皇上,民女想去天牢探望金亦宣。” 康景皇眯起眼看了我半晌,拍案道:“你这是得寸进尺。” “求皇上成全。”我抬起头,无比坚定地说着。 “父皇,”卫祁文踏前一步,刚要往下说,却被康景皇抬手阻止了,“你今天已经帮她太多了。” 卫祁文犹豫了一会儿,继续不怕死地开口道:“父皇……” “嗯”字拖了很长的音,康景皇已经有些发怒的前兆。 “皇上,”白玉笙和韩俊启同时站了出来,“请皇上成全!臣等也想去探望金亦宣。” 康景皇脸上的神情复杂,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们几人一会儿,才开口道:“看来,你们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既然如此……”他声音一顿,寻思了一会儿,“好,朕答应你们,去吧,但是不能太久!” “谢皇上!”我们几人同时开口道。 其实,现在想想,这个康景皇还是蛮好说话的,至少他最后还是满足了我的要求。我叹气,摇头笑了笑。 “蝶儿,怎么了?”楚廷英听到我叹气,轻声问道。 我笑笑,轻声道:“没什么!对了,今天谢谢你们。” 他们只是回我一笑,谁都没有出声,我们几人一直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太子殿下,三王爷,各位大人,到了,就是这里!” 我顺着狱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前的一幕令我睚眦欲裂:“宣!” 宣双手被绑吊在刑架上,全身悬空,白色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浑身是血,是鞭伤,垂着头,黑亮的长发散开,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心口猛地一紧,我只觉恍惚间痛到了极点,赶紧冲过去,手抓着牢门,大声叫道:“宣,宣,我是蝶儿!” “还不快把门打开。”卫祁文大吼一声。 狱卒连忙打开锁,我飞快地推开牢门,弯腰低头,钻了进去,冲到宣的身旁,颤抖着伸出手去,颤抖的抚摸着他如玉的面颊,“宣……宣……”一声一声地呼唤,可是他毫无动静,双目紧闭。 心,似乎突然停止了跳动。 无边的恐惧奔腾着袭来,疯狂的将我卷了进去! 凉! 很凉! 冰凉冰凉的,直直侵入了我的肌肤,冻凝了我全身的血液! 泪水,忍不住地滑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连成珠,贴着我的面颊缓慢成行。 “宣,我是蝶儿,宣,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不要吓我好不好,不要折磨我好不好,求求你醒一醒,醒一醒……咳……”胸口猛地一阵巨痛,感觉喉咙一甜,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染红了我白色的襟口。 “蝶儿——!” “雪儿——!” “楚姑娘——!” 楚廷英、韩俊启、白玉笙、卫祁文和卫祁武同时惊呼一声,奔到我身边,震惊地看着我。 韩俊启快他们一步抓着我的肩膀,“雪儿,这个时候你可不能乱了阵脚!你,自己的伤刚好,可不能激动,否则……” “不激动? 第71章 !”我一把推开他,发了疯似的大叫,“你叫我怎能不激动,韩俊启,宣他……他……咳……”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雪儿,”韩俊启一把抱住我,紧紧地,没有一丝空隙让我动弹,他的眼中满是心痛、怜惜、乞求、惊慌,还有伤痛,“算我求你了行吗?你冷静一下行吗?” “楚姑娘,金兄只是暂时晕了过去,并无大碍!”白玉笙把了把金亦宣的脉,眼神平静地看着我,道,“你也是大夫,你可以自己把把看。” “来人,还不快松绑!”卫祁文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命令了一声。 于是几个狱卒上前,把宣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床上,韩俊启放开我,我奔到床边,扯过宣的手,把了把脉,果然如白玉笙所说的,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看来是疼晕过去了。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闭上眼,定了定心神,才又张开,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痕和血迹,随后小心翼翼地解开宣的衣衫,他的身上基本没有一处肌肤是完整的。我咬咬牙,忍住又要涌出来的泪水,从怀中取出金创药,仔细地抖到他的创口上,就算是在昏迷中,他的眉头也皱了皱,想来,一定很疼。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他身上的伤口都被我处理完了,长长吐了口气,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紫色瓷瓶,倒出一粒凝魂丹,投入口中,伏下身,将唇压在宣的唇上,轻轻地撬开他的唇齿,舌头刚把药顶进去,正想要离开,谁知在这时,发现唇居然离不开了,我惊奇的睁开眼睛,没想到居然发现宣正睁着含笑的眸子望着我! 我整个人顿时愣住了,忘了该如何反应?! 忽然,宣起身一把搂住我,一手扣住我的后脑,一手紧紧地环着我的腰,舌头挑逗我的舌尖,看着他满脸的柔情,看着他黑翘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看着他方才还很苍白的面颊慢慢的爬上了红润的气色。 心,扑通扑通,如小鹿在乱撞! 脸,“唰”的烧了起来! 我意识恍惚,茫然地闭上眼睛,任由他侵占、品尝我的唇舌,渐渐地我完全沉浸在宣无止境的温柔和爱意中,无法自拔…… 直到力尽气竭,呼吸困难,瘫软在他怀中,他才喘息着放开了我。他静静地拥住我,下巴轻轻地磨蹭着我的头顶,我缓过气,猛地想起刚才可有五双眼睛在看着呢!窘迫地抬眼忙往周边一扫,这才发现韩俊启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早就走了!”头顶轻笑声传来的同时,响起一道戏谑而又磁性沙哑的嗓音。 我抬头,只见宣一双含笑的眸子凝在我的脸上,眼中满是宠溺和爱恋。 “宣……”我动情地回抱住他,“我好想你!” 金亦宣浑身猛地一震,随后紧紧地拥住我,在我耳边用颤音轻轻叫了一声:“蝶儿,我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宣……”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涌了出来,心里一阵后怕,“到底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那满身的伤,那满身的血,差点让我发疯。 “蝶儿……”宣松开了我,扶我坐直,在看到我的泪水时,愣了一下,这些年来,这是他第二次看我落泪,他温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花,脸上满是怜惜,“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乖,别哭了,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道:“什么时候也学会用甜言蜜语的话来哄我了?” “傻丫头,不是哄,是真的会心碎!”柔柔的话语,响在耳边。 “宣……”心像吃了蜂蜜一般,幸福甜蜜,嘴角慢慢扬起,绽开了如花般美丽的笑容,“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宣坚定地点点头,满是柔情的目光凝视着我,我迎上他的目光,我们就这样深情地对望,良久,良久…… “宣,照你这么说,是薛惜琴鼓动着锦灵公主来鞭打你的了?”我平静地看着宣问道,可心中却道:我凌雪儿向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既然有人敢伤我的人,那么,我自然也要友好的回报,不是吗? “其实,我也有错,不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绝她,让她颜面尽扫。”宣的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我叹了口气,暗道:宣的心地还是太善良,人家都差点要他的命了,他居然还觉得亏欠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问道:“宣,你上次说的有事瞒着我,就是这事吗?其实,你早就知道皇上想把锦灵公主下嫁于你,是吗?” 宣怔了怔,点了点头。 我笑笑,“你之所以这么竭尽全力地想治好太后的病,就是希望太后能够帮你说情,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可惜,没有想到太后她不答应。” 宣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道:“不,蝶儿,你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想求太后,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就发生了赐婚一事,然后就到了这里。” 我心疼地伸手抚上他如玉的面颊,柔声道:“宣,你真是太傻了!就算你真的求太后,太后也未必会帮你,这个皇宫根本没人情可谈,最是无情帝王家!” 宣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随即将我拉进怀中,轻声道:“蝶儿,你怪我吗?” 我在他身上蹭了个舒服的位置,淡淡道:“宣,你让我怪你什么?怪你给太后治病,怪你对锦灵公主太温柔,还是怪你抗旨拒婚?” “其实,宣,有人喜欢你,我反而是高兴的,这说明你很优秀,说明我挑人有眼光,但是你不应该跟锦灵公主走得太近,让她误会你,以为你对她也有意,所以,当真相被发现的时候,她才会恼羞成怒,才会想置你于死地。” “蝶儿,”宣拥紧我,“对不起,现在还连累了你!” 我轻笑,“宣,能跟你同生共死,我觉得很开心,何况明天我们不一定会输,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才是。” “蝶儿,”宣低头凝望着我,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溢满温柔甜蜜的深情,“我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会让我遇见像你这样聪慧,美丽,善良的女子。” 我呵呵笑了起来,“宣,你现在说话越来越肉麻,不过,我喜欢。”顿了一下,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嗔道,“那个,宣,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你都应该跟我商量,不要再一个人去承担了,知道吗?”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嘛,我相信凭我们的实力,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真解决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宣温柔地笑了笑,点点头,“好!”说完,他正要俯下头亲吻我的时候,忽然眉头一皱,连忙扶我坐好。 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到了跟前,我眨眨眼,偏过头向牢门口望去,呵呵,刚才忽然消失的五个人现在又急匆匆地走了回来,进来后,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我和宣的身上,复杂难测。 “金兄,楚姑娘。”卫祁文笑吟吟地向我们走来,他轻瞥了宣紧紧环在我腰间的手一眼,脸上扬起的笑容越加灿烂,“这是我刚才叫人准备的一套衣衫,金兄可以先将就着穿上。” 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已经把衣服送到了我们的面前,我起身接过,轻轻一笑,道:“谢谢太子殿下!”卫祁文想得还真周到,宣身上的衣服已是衣不遮体了。 “对了,你们刚才去哪了?”我问道。 卫祁文笑了笑,道:“想来楚姑娘跟金兄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了,必定有很多话要说,所以我们就到外面给你们放哨去,另外就是问问金兄的伤势怎么来的?” 我真诚地道了一声谢,随后转身,将宣扶下床,宣困惑地看着我,我莞尔道:“宣身上有伤,所以,我来帮你换。” 宣脸上顿时浮出两朵红云,“蝶儿,我可以自己来的!” 我笑笑,“你身子虚,身上到处都是伤,动作幅度大很容易扯到伤口的。” “这……” “哎呀,宣,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妈啦,我记得某人以前帮我穿衣服的时候,好像是很大方的,而且还干净利落,呵呵,何况,刚才上药的时候,该看的……我都看到了。”最后一句话,我是俯在他耳边说的,说完我就扯下了他身上本就不再完好的衣衫。 一切妥当之后,我扶他坐回到床上,理了理他的头发,接过太监递给我的一根银灰色锦带把他的头发束在一起,随后我满意地吐了口气,笑道:“好啦,我绝世风采的宣又回来了。” 宣深深地看着我,眼里温柔得似乎可以滴出水来,“蝶儿,等这件事完以后,我们就成亲。”宣轻瞥了眼前神色各异的几个男子,他知道他们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可以说里面参杂了太多的感情,所以他还是早些和她成亲,打消他们的念头。 我转头瞥了眼韩俊启,从进来开始他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心,有一点酸涩,一点忧伤,可是,伤害,迟早会造成,只是早一点和晚一点的区别而已。有些话,总是要说的,不如就今天吧。 我回头,深吸了口气,笑着点头,道:“好,我们成亲,然后回羽城去。” 韩俊启猛地一怔,颀长的身躯抖了抖,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阂上眼,遮住眼中所有的神色,叹了口气。 白玉笙面色淡淡地看着我,只是手却缓缓地抚上胸口,长长的睫毛垂下,唇角慢慢地扯起一抹笑容,苦涩至极,而又冰冷致极。 第72章 卫祁文的眼中却有着一丝愠怒,双手紧握,眉头紧蹙,似是有话要说,却又顿住,然后目光扫过宣的时候,闪过一丝冰寒。 卫祁武嘴角抽动了一下,扫了众人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楚廷英定定地看着我和宣,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清澈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宣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伸手揽过我,正要说什么,楚廷英却忽然走了过来,对我们笑道:“蝶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这……”我犹豫不决,真的,我不想离开宣。 “蝶儿,乖,听话,回去吧,这是天牢,你不能多呆!”宣柔声地哄着我。 我撇撇嘴,委屈似的说道:“宣,我舍不得你。” 宣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笑道:“傻丫头,明天我就出去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我“嗯”的应了一声,娇笑道:“好,不过,你要先把这个吃了。”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蓝色的瓶子,倒出了一粒药丸。 宣疑惑地看着我,道:“这是……” 我笑笑,“百毒丹,可以解百毒,我怕她们下毒害你……” 我话未说完,却被卫祁文打断,他看着我,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楚姑娘,请放心,本王已经下令,谁也不准再探监,金兄会很安全的。” 我笑笑,“谢谢!”随后我还是让宣把百毒丹吃了下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在走到牢门口的时候,宣忽然问我:“蝶儿,你前一阵是不是受了伤?” 我一怔,轻叹一声,这事早晚要对他和尘交待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转回身,迎上宣满是温柔和担忧的目光,冲回到他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他,柔声道:“宣,那事,我以后会抽时间同你讲,现在,只要保护好你自己,等我!”说完,我放开他,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牢门,我怕,我一回头,就舍不得走了。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二十五章棋局 依始元六百五十七年八月二十五,无论对觐阳王朝还是北新国来说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所以五更时分,康景皇、文武百官和北新国的使臣都来到了乾圣殿。 康景皇坐在金龙椅上,高深莫测地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三人……北新国的三位使臣,中间的一位英俊潇洒、海蓝色的眼眸,就是北新国的六王子百里东方;左边的一位大胡子,容貌威武、灰蓝色眼眸,就是北新国的大将军百里阿穆然;右边的一位金发碧眼、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乃是北新国有名的智者赫里修斯。 康景皇拢了拢衣袖,望着百里东方,微微一笑,“六王子,这答案你可满意。” 百里东方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画纸递给了身旁的赫里修斯,赫里修斯接过,看了看,道:“尊敬的皇帝陛下,非常的正确,不知是哪位答出来的,可否让我们一见?” 康景皇笑笑,“当然!”他转头看了身旁的太监一眼,太监会意地点点头,扯着嗓子扬声道:“宣楚蝶依觐见——!” “宣楚蝶依觐见——!” …………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 殿门口款款地走进来三个人,左边身着蓝衣的成熟俊美的中年男子是楚天宇,右边身着紫衣俊秀的青年男子是楚廷英,但见中间的那名白衣少女,众人皆是一愣,好一个气质出尘,空婉灵秀的女子,钗环未饰,脂粉不沾,素净质朴却更显美丽高贵,仿佛不似凡间女子。 我和楚天宇,楚廷英昂首挺胸地走到大殿的中央,跪下伏头,“民女楚蝶依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楚天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楚廷英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景皇淡淡道:“免礼!平身!” “谢皇上!”我们三人同时道了声谢,站了起来。 康景皇长臂一伸,直指向我,笑道:“六王子,这就是解开贵国题目的人。” 百里东方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惊道:“是你!” 我轻轻一笑,“好久不见,六王子殿下,阿穆然将军!” 百里东方回我一笑,“的确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阿穆然轻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你就是解出这道题目的人?”一个带着奇怪口音的声音传入了我耳内。 循声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蓝色的眼眸,金色的头发,白皙的肌肤。 金发碧眼?老外!我第一个反应。 怪不得北新国的人会出那么一道数学题,而且还用阿拉伯数字,原来一切的原因在这里。想了想,我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先生。” 他好奇地看了看我,问道:“你是如何得知阿拉伯数字的?” 我眨眨眼,笑道:“是一位方外的高人教与我的。” “哦……原来如此!”他笑笑,伸手右手,“你好,我叫赫里修斯,很高兴认识你。” 众人奇怪地看着他的举动,倒是百里东方和阿穆然则是一副早已见怪不怪的样子。 我回他一笑,握住他的手,摇了摇,道:“你好,赫里修斯,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楚蝶依。” 众人的目光震惊,只管瞪大了眼,长大了嘴,看着眼前的一幕,像是恁没见过世面似的大惊小怪。其实他们有这种反应也属正常,毕竟觐阳王朝男女授受不亲。我无视众人的反应,收回了手,淡淡道:“请你们出第二道题吧!” 第二道题居然是一个棋局。 百里东方把棋盘放在矮几上,随后把黑白棋都摆到了固定的位子上,向康景皇鞠了个躬后,就在大殿下席地而坐,淡目一一扫过众人,朗声道:“这第二道题就是这个棋局,是我国前任国师所创,称为‘玄棋’,是他冥思苦想多年得来的,并不是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只是一个故意难人的棋局。” 话音刚落,就见众人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似有一较高低的意思。 百里东方笑了笑,又道:“有兴趣的都可以上来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此棋二十年来没一人解出,而且……容易产生幻境,甚至威胁生命,各位大人可要谨慎!” 大伙一听,兴趣更浓,就一盘棋而已,有什么可怕!就不信这个邪了! “六王子即是如此一说,那么就让老夫先来领教领教了!”忽然一个清朗低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衣的老者捋着自己的白胡子,面带微笑,信步地向大殿中走来。 老狐狸!我差点惊叫出声,这不就是百花盛会上见到的棋坛圣手郑子卓吗?没想到他也来了,回头看看康景皇,只见他正向郑子卓微笑点头示意,想来是康景皇找人将他请来的。 “郑老不必多礼了!”郑子卓正想跪地行礼,被康景皇阻止了。 “谢皇上!” 百里东方见到来人也是一惊,不过很快就又笑了起来,起身拱手道:“早闻郑先生乃棋坛圣手,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六王子客气。”郑子卓在百里东方的对面坐了下来,拱手道,“请!” “请!”百里东方礼貌地也伸了伸手。 郑子卓能称为棋坛圣手,自不是浪得虚名,他目不转睛的瞧着棋局,凝神思索,过了良久良久,伸手拈起盒中一枚白子落在棋局上,那正是破解这“玄棋”的关键所在。 百里东方心下一喜,道:“果然不愧是棋中圣手,这棋走得好啊!”说完,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郑子卓但笑不语,思索片刻,又拈起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上,才抬头望着百里东方笑了笑,百里东方回他一笑,微垂眼眸,放下了一枚黑子,得意道:“老先生请!” 郑子卓微微皱眉,思索片刻,慢慢放下一枚白子,百里东方随即跟了一子。郑子卓刚才对这局棋凝思已久,自信可以想出解法,拈起一颗棋子放了下去,奈何百里东方运思极快,跟着便下。 两人一快一慢,下了三十余子,百里东方突然哈哈大笑,道:“郑先生,你输了!” 郑子卓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果然是深奥巧妙之极的棋局,老夫破解不来,惭愧,惭愧!” 众人见郑子卓主动认输,更是惊讶,这棋真的有那么难吗?! 郑子卓将自己所下的三十余枚白子从棋盘上捡起,放入木盒。百里东方也捡起了三十余枚黑子,棋局上仍然留着原来的阵势。 卫祁文,楚廷英,韩俊启和白玉笙连忙走到郑子卓的身旁,担忧地问道:“恩师您没事吧?” 郑子卓摇了摇头,站起身,道:“没事!你们且去一试……” “我来!”郑子卓话音未落,只见一位年约三十岁左右的身着蓝色官服的男子走上前来,从他的朝服来看,应该是三品官,他在百里东方的对面坐了下来,拱手道:“六王子,下官吴江平,从小就喜欢下棋,愿意一试。” 百里东方微微一笑,道:“请!” 吴江平,据说在围棋上的造诣也算不错,若郑子卓让他五子,他便有可能会赢,所以才有胆量一试,他盯着棋盘看了片刻,凝神想了几分钟,突然间身子向后一仰,发了疯似的乱打自己的头。 韩俊启连忙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他才神志清醒过来。百里东方冷冷地看着他,道:“吴大人,这局棋原是极邪、极难,虽然你棋力不弱,却也没法解开,何况此棋还会迷人心魄,实在是大有凶险,你还是不要想了?” 吴江平歉意道:“下官……惭愧……扫了六王子的兴,抱歉。” 第73章 百里东方摇摇头,淡淡道:“无妨!” 吴江平刚要站起,哪知腿一软,就要跌倒,我顺手扶了他一把,待他站稳后,转头看向我,眼睛一亮,面上一喜,道:“仙子姑娘!!” 我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什么仙子姑娘?” 吴江平挠挠头,傻傻一笑,道:“姑娘就像月宫中的仙子一样。” 听到有人夸自己美,所有女孩都会开心的,我也不例外,嘴角上扬,笑容灿烂,“呵呵,吴大人,真会说笑。” 见到我灿烂的笑容,吴江平似乎失了神,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卫祁文忽然站到我的前面,挡住了吴江平的视线,冷冷道:“吴大人,请回!”周围似乎一下子寒气逼人。 吴江平猛地一哆嗦,连忙欠身行了个礼,快步走回了自己的位子站好,眼睛再也不敢往我这边瞄。 “又一个被你迷住的人!”韩俊启不知何时站在我的身后,语气好像有些酸酸的,又有几分戏谑。 什么又一个被我迷住的人?怒气上蹿,我猛地转身,不料他正好伏下脸来,那张嘴好死不死地,刚好覆到我的唇上,顿时,两个人都呆住了。 接——接吻了? 他的唇,很柔软,很温热。 我猛地回过神儿,连忙往后退一步,不幸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刚好被在我身后的卫祁文抱个满怀。 韩俊启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伸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唇,嘴角扬起一抹甜蜜幸福的微笑。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想挣开卫祁文的怀抱,不料却被抱得更紧,定了定心神,勉强地笑笑,“那个,太子殿下,谢谢你啊!能不能先放开我。” 卫祁文轻笑一声,用那略有些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香?”说完,冷不防地咬了一下我那隐藏在黑发下的耳朵,随后爽快地放开我。 要不是耳朵有些隐隐作痛,我真怀疑刚才的那一幕是在做梦,我抬眼看了看卫祁文,只见他笑吟吟地看着我,带着几分戏谑,带着几分得意,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眼偷瞥众人,除了白玉笙,楚廷英,韩俊启目光复杂地落在我身上以外,其他人都注意棋局去了,否则,我想自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唉,现在的情况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乱。 乱!乱!乱!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收敛心神。 “雪儿,”韩俊启走到我的身边,低声对我说道,“刚才你已经亲吻过我了,那么,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什么?我一惊,猛地睁开眼,却见韩俊启已在百里东方的对面坐了下来,他痞痞地对我一笑,尔后,转头,对百里东方说道:“六王子请!” 我顿觉头好痛,韩俊启,韩俊启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俊启看着棋盘凝想了一会儿,拈起一枚白子,放在棋局之上。百里东方对这局棋的千变万化,每一步都早已了然于胸,当下应了一枚黑子。 韩俊启又想了一想,拈起一枚白子,就那么一放,随后嘴角现出自信的光芒。百里东方笑道:“韩兄这一步极是高明,东方佩服。”话毕,下了一子黑棋,封住去路。 韩俊启手中拈起一枚白子,沉吟未下,半晌,他忽自言自语道:“好,便如此下!”说着就将这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百里东方面上一喜,点了点头,似有赞许之意,抬手下了一枚黑子。 韩俊启将十余路棋子都已想通,跟着便下白子。百里东方紧接着就下了一枚黑子。 两人下了十余步,韩俊启长吁了口气,摇头道:“贵国国师所摆的棋局果然深奥,实在抱歉,在下也破解不来!” 百里东方又赢了,可是他脸上反露出惨然之色,幽幽一叹,道:“韩兄你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的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了!” 韩俊启笑而不答,退在一旁,白玉笙看了我一眼,坐了上去,笑道:“六王子请!” 百里东方微微一笑,道:“白兄请!” 白玉笙目不转睛的瞧着棋局,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拈起一枚白子,往棋盘上一放,百里东方笑笑,立马应上一步。 白玉笙接着又下了一子,百里东方毫不思索也跟上一子。白玉笙一边下,一边想,每一步都很谨慎,每一步都暗藏玄机,他们两人你来我往,越下越激烈,等下到二十余子时,已过了半个时辰。 此时,百里东方忽地摇摇头,淡淡道:“白兄,对不起,这个棋局,你输了,你被死死困在了我方阵营之中,唉,没活路了。” 听他这么一说,白玉笙心头猛地一震,站起,呆立不语,神色不定,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紧张,头上的冷汗直冒,忽地他大叫一声,伸手就要往自己的天灵盖打去。 众人虽然都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但见他如此,谁都料想不到,皆是一惊,随即韩俊启快步地抢上去捉住他的手,怎料他发疯似的向韩俊启打去,而我,在韩俊启抢救的同时,已跃到了白玉笙的身后,快速地点了他的两处大穴。 白玉笙的动作停了下来,口中“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我连忙走到他面前,惊疑不定地望着他,轻声问道:“白玉笙,你认得我吗?” 白玉笙微微蹙眉,茫然道:“楚姑娘,你点我的穴做什么?”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嗔道:“还好意思问?你莫名其妙地自寻短见?干嘛,活得不耐烦了?” 白玉笙黑瞳中不知有什么闪过,瞥了我一眼,嗫嚅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东方劝道:“白兄,这棋局本就含有幻术,你可能是中了它的迷惑,不必担忧。” 白玉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待转回头时,看我的眼神已是柔情和感激,他嘴角轻轻勾起,漾起一抹浅笑,“楚姑娘,谢谢你!” 我笑笑,道:“不必谢我,应该谢韩……韩俊启你怎么样了?”我这才想起韩俊启被白玉笙打了一掌,忙转头看他。 韩俊启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身后,一双含笑的眸子紧紧地落在我的脸上,眼中满是欣喜,还有一丝戏谑的意味,“原来,雪儿这么关心我啊!” 我丢给他一记白眼,佯怒道:“鬼才关心你呢!” 韩俊启正想再说什么,却听百里东方的声音响起,“看来,贵国也无人能解此棋!”语气颇有遗憾之意。 第二卷多情却是总无情第二十六章终脱险境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没了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飘到了我的身上,毕竟第一道题是我解开的,这次他们自然也会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其实,这棋的玄妙之处在于,它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进入一场战役,下棋者就如同一位领兵打仗的将领,在被敌军所困的情况下,领导众人杀出重围。 郑子卓和韩俊启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太善良,希望在不要再损失士兵的前提下,破军而出,可惜,一场真正的战役是不可能没有牺牲的,很多时候都要弃军保帅,所以他们输了。然而,白玉笙却恰恰相反,放弃所有的士兵,只为保住主帅,结果是寡不敌众,全军覆没。 所以说一场真正的战役,不仅要有勇于仆死的心,而且还要团结一致,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棋……说真的,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好运气似乎一直跟随着我,这棋我虽未下过,却听人说过,所以…… “楚姑娘现在就看你的了。”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把我从神思中拉了回来。 我回神,欠身笑道:“是,皇上!” 我在百里东方的对面坐了下来,微微一笑,道:“六王子,请吧!” 百里东方疑惑地看着我,道:“你确定你能解开?” 我叹息一声,“是。” 百里东方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哈哈一笑,道:“楚姑娘,似乎很自信!” 废话!我能不自信吗?这是我生死攸关的时候,解不出来,我和宣就要人头落地,这个时候我不相信自己,还能相信谁?想了想,从棋盒中取过一枚白子,轻轻地放在一块已被黑棋围得水泄不通的白棋之中。 百里东方猛地一震,怒声斥道:“你会不会下棋啊?你这样自填一气,自己杀死一块白棋,哪有像你这样下棋的?” 文武百官见了也都哈哈大笑起来,韩俊启,白玉笙,楚廷英,卫祁文四人匆匆地坐到我身边,眉头紧锁。 郑子卓看着棋局,不解道:“女娃儿,你这棋下得还真是奇怪,这大块白棋本来还有一线生机,虽然随时有被黑棋吃掉的可能,但是,只要对方一时无暇顾及,总还是有一条活路的,可你现在……唉,不就相当于自杀吗?白棋一死,白方不就要全军覆没了吗?” 康景皇不知何时已从高座上走了下来,见我这步棋也忍不住问道:“楚姑娘,这是为何?” 我但笑不语,将自己挤死的一块白棋从棋盘上取了下来,跟着下了一枚黑子。 百里东方深吸一口气,眉头微皱,道:“楚姑娘,这棋似乎……” 我挑眉斜睨他,似笑非笑,道:“知道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百里东方眼睛一亮,喜道:“你的意思是……” 我不再看他,纤手一挑,抓起一枚白子,下在提去白子后现出的空位上。百里东方明显地怔了怔,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地下了一枚黑子。 我得意地一笑,纤手又是轻轻一挑,“啪”的又落了一枚白子,百里东方一惊,看了我一眼,才缓缓地放上一枚黑子。 第74章 我拿起一枚白子,刚放在棋盘上,就听得众人都“咦”的一声叫了出来,脸上均有钦佩诧异之色。百里东方非常震惊地看着我,他的神情很复杂,有欢喜、赞叹,又有焦躁、忧虑,俊眉微微蹙起,寻思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放上了一枚黑子。 我轻笑出声,“我要吃你的棋了。”话音刚落,一枚白子落下,食黑棋数枚。 百里东方怔了怔,随即笑道:“看来这棋,今天终于要破解了。”说着,拈起一枚黑子,思索了半天,才放在棋盘上。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下了二十余子,胜负已经非常明显了,接下来的两步,我又连吃了他两小块黑子。 “啪,啪……好!”众人终于忍不住鼓掌喝采,随即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只有吃了自己的子才能赢啊……” “是啊,谁会想到这一步,本来以为是自寻死路,没想到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可是千古未有之奇变啊,任一个如何超妙入神的高手,也决不会想到这一条路上去,楚姑娘可真是当世奇女子啊!” “自己故意送死,让对方吃去数子,唉,高,实在是高!“ “你们看,楚姑娘已经占上风了!” ………… “别吵了!”卫祁文忽然喝斥一声。 大殿瞬间寂静! 我笑了笑,继续凝望棋盘,此时的棋局,黑棋无论如何走法,都要被白棋吃去一块,如果黑棋放开一条生路,那么白棋就此冲出重围,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 抬眸望向百里东方,只见他眉头微锁,脸上却是笑意盈盈,没有输了人的慌张,倒是有些欣慰,跟我料得无错,其实最想解开这棋局的人是他。 我笑吟吟地把最后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上,随后拍手笑道:“好了,搞定!” 我,赢了! 众人纷纷鼓起掌来,齐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楚姑娘,贺喜楚姑娘!” “哈哈……”康景皇哈哈大笑起来,大踏步地走到龙椅上坐好,“楚姑娘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六王子以为如何?” 百里东方深深地向康景皇鞠了一个躬,“贵国果然是人才济济,小王佩服!我国国师布下此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楚姑娘替小王解开这个棋局,小王感激不尽,请受小王一拜。”说着他转身向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我连忙上前扶起他,笑道:“六王子不必如此,破解此棋,蝶依也是受益匪浅,应该是蝶依感谢六王子才是,让蝶依见识到如此精妙的棋局。” “唉……”这时,忽听郑子卓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夫自认棋艺天下无敌,今日总算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女娃儿,师承何人?” “啊?”我一怔,随即笑道,“回郑老先生的话,我的师父是苏老神医。” “苏老神医?”郑子卓垂眸寻思了片刻,喃喃道,“苏老神医不是专研医术的吗?怎么……” “郑老先生!”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我好心地提醒他道,“我师父也曾经专研过棋艺,所以……” “哦,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忽然他眼中精芒一闪,看我的眼神要多怪又多怪,让我不由得寒毛竖起,当听到他接下来说的那句话的时候,我差点没吐血! “女娃儿,是否婚配,你看我这几位弟子如何?中意谁,老夫替他向你提亲。”他把卫祁文,白玉笙,韩俊启推倒我的面前。 什么? 提……提亲? 我的瞳孔因惊愕而放大,倒吸一口冷气,开什么国际玩笑啊,这不是添乱吗?还嫌我不够烦吗? 咬咬唇,冷静!冷静!这种时候头脑一定要保持冷静,斜眼瞥去,只见韩俊启,白玉笙和卫祁文本来看我的眼神就古怪至极,现下那眼神更加深邃,复杂难懂,一瞬不瞬. 四周的空气骤然寂静下来,气氛诡异而沉闷。 “咳,咳……”为了打破此刻的诡异气氛,我干咳了两声,随即笑道,“谢谢郑老先生对蝶依的抬爱,无论是太子殿下,白堡主还是韩楼主,哪一位都是世上少有的英雄才俊,文韬武略,财富权势均是无人能敌,的确都是夫君的上上人选,不过可惜,蝶依已有婚约,择日即将成亲。”顿了顿,抬眼向他们三人望去,卫祁文和白玉笙,此刻的脸色有些不善,眼底蕴着一丝愤怒,一丝失落,而韩俊启的眼眸黯然,似有伤痛,似有失落,似有无助。 我的心不由得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对不起,又要伤你一次。深吸了一口气,收敛所有的情绪,继续道:“天下皆知,太子殿下即将与左相之女完婚,白堡主也将迎娶锦秀公主,而韩楼主身边不乏有如花似玉,天姿国色的红颜知己常伴左右,蝶依自知蒲柳之姿,实在是配不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位,所以,郑老先生的好意,蝶依心领了。”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韩俊启,你该死心了吧;卫祁文,白玉笙无论你们对我存在什么心思,现在也该死心了吧。 话音刚落,文武百官就开始议论纷纷。 “楚姑娘真是过谦了,像楚姑娘这样如仙子般的人物,怎能说是蒲柳之姿呢?” “就是,就是……” “而且楚姑娘还是楚尘山庄的大小姐,与太子,白堡主,韩楼主任何一位都是门当户对,匹配得很……” “哎呀,你们刚才没听见吗?楚姑娘不是说了嘛,已经有婚配了?” ………… 我撇撇嘴,这些文武百官怎么这么八卦,跟三姑六婆似的,正纳闷坐在龙椅上的人怎么没反应时,却听“咳……咳……”咳了几声,康景皇终于也忍不住了。 大殿一下子又寂静无声。 我偷瞥了一眼康景皇,只见他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底下的众人,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耸耸肩,转头,正巧对上郑子卓高深莫测望着我的目光,我一怔,随即对他展颜一笑,他愣了一下,回我一笑,道:“看来刚才确实是老夫唐突了,那此事……就此作罢!”说完,他拍了拍卫祁文,白玉笙和韩俊启的肩膀,似有安慰之意。 呵,郑子卓真不愧是当世最有才华的人啊!叫他老狐狸绝对没叫错!心思缜密,观察细微,恐怕在我们下棋的时候,他就看出了我和韩俊启他们之间的暗涌、情愫。只怕他这当众提亲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不是他口头上说的“唐突”,若是我答应他的提议从中挑出一人,他做媒自是没有人敢反对;若是不成,也借机打消了韩俊启他们的念头,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连我都忍不住要为他鼓掌。 只是韩俊启他们似乎并不领他的情,目光仍旧死死地凝在我的脸上。 我转身正想避开他们的视线,却听康景皇开口问道:“不知楚姑娘的未来夫婿可是金亦宣?”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唏虚声,却没有一个人敢议论。 我怔了怔,随即欠身低头道:“回皇上,正是!” 康景皇轻叹了一口气,背往椅子上一靠,懒懒道:“来人,去把金亦宣带上来。”说话间,他的目光向我投了过来,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芒,转瞬即逝,快到让人无法察觉,随即他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虽说还有一道题没有回答,但朕已经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朕答应你的事现在就承诺于你。” 我顿时欣喜无比,跪下,道:“谢皇上!” 康景皇呵呵一笑,道:“看你高兴的,起来吧!”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一名太监领着一身白衣的宣走进大殿,朗声道:“启禀皇上,金亦宣带到!” “草民金亦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宣跪地说道。 康景皇轻瞥了一眼宣,淡淡道:“金亦宣,朕现赦你无罪,赐婚一事就此作罢,平身吧!” “谢皇上!”宣语声中透着喜悦,站起,退到了我身边,俯头看着我,勾唇一笑。 我回他一笑,低声道:“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宣温柔地看着我,笑道:“傻丫头,有你的药,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欣慰地笑了笑,点点头不再说话。 康景皇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我们这边瞟了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卫祁文,白玉笙和韩俊启,随后朗声道,“六王子请出第三题——!” 百里东方闻言,向康景皇行了个礼,扬声道:“各位请听好了,有一个人打了十斤酒,回家途中遇见一朋友,这朋友拿了一个七斤的桶和三斤的桶正要去打酒,却不料酒馆的酒刚卖完,于是这人就提议把自己酒与朋友平分,请问怎么才能把这酒平分?” 百里东方话音刚落,就有人忍不住说道:“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宣眼睛忽地一亮,这题……他俯头望着我,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这跟你以前与我们玩过的题很相似?”我点点头。 韩俊启,白玉笙,卫祁文和楚廷英静静地看着我,眼中的担忧之色表露无遗。 百里东方却不看众人,目光灼灼地向我射来,微微一笑,道:“我相信楚姑娘知道该如何作答?!” 此言一出,片刻间,我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不错,我会,宣也会,我曾经拿过一个关于打油的给他们做过,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和尘便解了出来……唉,真怀疑百里东方是不是故意给我放水,让我们这么轻易就过了关。 清了清嗓子,我眸光扫过众人,然后落在宣的身上,笑道:“宣,交给你了……” 宣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走到大殿中央,向大殿上的人拱手朗声道:“皇上,草民知道如何作答,但是草民请皇上给我准备一张桌子,一支笔,再给我十个铜板。” 第75章 他想用更直观的方法来表示。 众人皆是一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宣,似乎对我们有所怀疑,一副看不懂我们要做什么的表情,倒是人家康景皇素质好啊,毫不犹豫地对身旁的太监吩咐了一声。 不一会儿,太监就把宣要的桌子放到了大殿中央,他走过去道了声谢,接过笔墨和铜板,在纸上画了三个圈,从左到右,写着“十”、“七”、“三”,然后把十个铜板放在“十”的圈里,抬头笑道:“好了,现在你们就把这十个铜板,当作十斤酒!” “先从十斤的桶里面倒三斤酒进入三斤的桶中,然后将这三斤酒倒入七斤的桶中。”他一边说,一边把三个铜板放在“七”的圈里。 “接着再从剩下的七斤酒中倒三斤酒进入三斤的桶中,然后再将这三斤酒倒入七斤的桶中。”说着,他又把三个铜板放到“七”的圈中,此时,“十”的圈里面有四个铜板,“七”的圈里面有六个铜板。 回头看了我一眼,他接着道:“再从剩下的四斤酒中倒三斤酒进入三斤的桶中,然后再将三斤桶中的一斤酒倒进七斤的桶中。”此时,“三”里面有二个铜板,“七”里面有七个铜板,“十”里面有一个铜板。 看众人已经有些明白的样子,宣笑了笑,“再把七斤的桶中的酒倒回原来的十斤的桶中,再把三斤的桶中的那两斤酒倒入七斤的桶中。”说着,他把“七”里面的七个铜板放到“十”里,再将“三”里面的两个铜板,放进“七”里,这样一来,“十”里有八个铜板,“七”里有两个铜板。 到这一步,结果已经非常明显了,所以只听众人“哦”了一声,宣自信地一笑,道:“最后从八斤酒中倒三斤酒进入三斤的桶中,再将这三斤酒倒入七斤的桶中,这样,原来的桶中剩五斤酒,七斤的桶中有五斤酒,然后,任务结束。”说完,他也把铜板摆好了。 众人“啪啪啪”地鼓起掌来,随后一个带着奇怪口音的声音响起:“原来答案是这样的,这位公子,果然聪明过人,在下佩服,佩服!”说话的是赫里修斯,此刻他正竖着大拇指,定定地望着宣,“这个问题是前几日在京城一个酒楼中听人说起,在下想了数日,也未想出,没想金公子,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想出来了,在下真是输得心服口服!” 我听他说前几日在酒楼听到的,于是疑惑地问了一句,“那么,你们原先没打算问这道题了?” “是的。”赫里修斯转头朝我点头说道。 我笑了起来,其实对于我而言,题目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我们赢了,想到这,我嘴角的笑意更甚,看了眼那些紧紧盯着我们的人,拱手向高位上的人说道:“皇上,宣和蝶依总算不负众望,答完了这三个问题。”随即缓缓转头看着百里东方,挑眉道,“六王子,你可满意?” 百里东方的眸光一闪,笑道:“楚姑娘,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原先出的是什么题吗?” 我假假地笑了笑,然后,朱唇轻启,一字一句,缓缓道:“不,想。”若不是为了宣,我才不会进宫来答这种鬼问题给自己找麻烦呢,况且,在我眼里,不论是觐阳王朝,还是北新国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尤其,以前看了那么多的电视,早就知道北新国之所以诸多刁难,目的就是为了在两国互不侵犯的合约上拿到主动权,不过可惜,现在看来,他们得老老实实向觐阳王朝进贡了。 百里东方一愣,随即嘴角上扬,笑意更甚,道:“楚姑娘说得没错,多说也是无益,那么,皇上,我们就来商讨合约的事。” 合约?这……我可不想参与,快点闪人。想罢,拉着宣和楚廷英一起跪下,道:“皇上,商讨合约乃是朝廷大事,民女等是小老百姓,不懂这些,想先行告退!” 虽低着头,但我还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康景皇的凌厉的目光灼灼地射在我的身上,过了好半晌,他忽然开口道:“楚蝶依,金亦宣接旨!” “民女(草民)在!” “金亦宣,楚蝶依解题有功,现朕为你们赐婚,择日完婚!” “父皇……”康景皇话音刚落,卫祁文连忙上前一步,但见康景皇冰冷的眸光,又住了嘴,只是深深地望着我,毫不掩饰眼中浓浓的情感和伤痛。 “谢皇上!”我和宣同时磕头谢恩。 此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数道灼热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我的身上,可是,已经没有必要去探究了。 “楚姑娘……”在踏出大殿门口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百里东方温和且不急不慢的语速,“我们很快又会再见面的。” 心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被我忽略了,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要赶快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脚下即没有停顿,头也没有回,自然也看不到百里东方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诡异的笑容。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一章出使北新国(一) 依始元六百五十七年九月二十,康景皇二十四年,觐阳王朝和北新国近三年的动荡纷争,终于以北新国自愿请降,双方进入了议和阶段,而宣布告终。 北新国——在觐阳王朝的北面,相当于中国古代所说的关外,属于游牧民族,族性强悍,骁勇善战,本由百里氏统治,但由于先皇心结难解,无心国事,早早驾崩,下面的皇子又都传说活不过二十五岁,(奇*书*网^.^整*理*提*供)所以现由先皇的皇后淳于贺兰雪统治,称黎皇。 我,韩俊启和卫祁武一路坐着马车疾驶在赶往北新国的官道上。我们将以觐阳王朝使臣的身份去为北新国的女皇——黎皇祝寿。 我定定地望着窗外,看到这里的景色已由我所熟悉的郁郁苍苍、一片翠绿转变成风沙飞扬的黄土平野,脑中不期然地想起来了那句话。 ——楚姑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当初听百里东方说这话的时候,我只是感到有些诧异却没放在心上,然,现在想起来才知他早有预谋,而我也终于明白了他说的“再见面”的意思——出使北新国。 思绪不由回到了十五日前的那个下午,我懒洋洋地依偎在宣的怀中,玩弄着他垂下的流苏,这时,阴暗的天空忽然下起绵绵细雨,我叹道:“宣,下雨了。”。 “嗯。”宣淡淡应了一声,身子往凉亭栏杆的木长椅上一靠,嘴角噙着宠溺的笑容。 “蝶儿,”他忽然低下头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溢满柔情的目光望着我,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蛊惑,“真好!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 我微微一笑,伸手抚上他如神袛般俊美的脸颊,说道:“宣,你不觉得我们这次成亲太仓促了吗?” “嗯”一声拖得很长,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俊眉一挑,道,“怎么?你还不想成亲吗?”他猛地俯下头在我唇上轻轻一咬。 “怎么会……”感受到他的怒气,我连忙满脸堆笑,道,“人家可一直想做宣的妻子呢!”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金亦宣的身子顿了一下,随即抱紧我,他的唇舌和我的唇舌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直到吻得我快透不过气来,他才一下子蓦然松开我,趁我缓气儿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蝶儿,你还想他吗?” 他?我的身子猛地一顿,脑子里不期然的闪过三个字——萧亦风。 从皇宫回来的第二天,我就老老实实把我如何受伤,如何救萧亦风,如何认识萧亦风的一切的一切都跟他说了一遍,虽然他听完后没有任何表态,但我知道,他心里还是很介意的,只是没想到他会挑这个时候问我。 深吸了口气,我在他怀中蹭了个舒服的位子,淡淡道:“宣,对于那个人,在我运功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走出了我的生命,我……早已忘了他了。”顿了顿,抬头,目光深深地望入他如黑夜星空般深邃的双眸,一字一句,坚定地道,“蝶儿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宣……”当然还有尘。 “蝶儿!”宣盈满浓浓的爱恋的眼眸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然后猛地一使劲,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真好,等了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明天,你就是我的妻。” 我也抱紧了他,头埋在他的怀里,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眸望去,却见阿竹急匆匆地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小姐,宣少爷,大厅来人说皇上有旨,让你们快去接旨!” 什么?圣旨?! 心忽然间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和宣相望一眼,随即施展着轻功飞向大厅。楚天宇和楚廷英他们都已经跪在了地上,我和宣连忙上前跪了下来,随后那传旨的太监尖锐的声音便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后旧疾复发,金亦宣即刻进宫为太后治病,钦此!” 我大惊,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半天反应不过来,转头再看宣的神情,也和我一样惊讶、紧张,还有……恐惧。 “金亦宣还不接旨?!”见宣不动,太监催促道。 宣猛然回神,焦急道:“公公,这是怎么回事?明日是我的大喜日子,为何忽然传我进宫?” 那传旨的太监了然一笑,道:“这亲……恐怕是暂时成不了,因为这里还有一份圣旨是给楚姑娘您的。” 宣接过圣旨,那公公又拿了另一份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楚蝶依明日启程赶往北新国,为北新国黎皇祝寿,钦此!” 第76章 赶往北新国,为北新国黎皇祝寿……就那么短短的几句话,仿若一阵轰天的惊雷震得我久久不能回神,整个楚尘山庄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直到宣跟那太监走了,我才惊觉我和宣又要分开了。 出城的那天,风和日丽,我到城门口的时候,就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卫祁文,白玉笙,卫祁武,韩俊启和蒋兆宏,还有宣,没想到康景皇居然同意他来为我送行,我与他们一一道别,最后走到宣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他,有些伤感地说道:“宣,我要走了,你自己要当心,离那个锦灵公主远一点,还有,要记得每天想我一百遍,不,一千遍。” 宣回抱住我,一紧再紧,紧得仿佛要把我整个人融进他的体内,成为他的一部分,“蝶儿,为什么我们总是在不停地分离,你知不知道,我多么想跟你在一起,无时无刻。”他的声音,有些伤感,有些无奈,还有浓浓的爱恋…… “宣……”心尖狠狠一痛,我更用力地收紧了手臂,眼角大滴大滴的泪滑落出来,濡湿了他大片大片的衣襟。 宣轻柔如春风的吻浅浅地落在我的发丝间,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轻声道:“蝶儿,别哭了,放心,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我昨日已看过太后的病了,不出一个月就能顺利地控制住病情,然后,我就启程去追你,好吗?” 我点点头,吸了吸鼻子,轻轻“嗯”了一声,道:“你一定要快马加鞭的来追我。” “好!”他轻笑起来,抬起我的下颚,温柔地为我擦去眼泪,“对了,昨日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忘尘了,我想他应该会比我更先追到你,有他在你的身边我也比较放心。” 尘?是啊,好久没见尘了,我也好想他……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和的男性嗓音,“楚姑娘,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 我笑笑,跃起,在宣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放开手,转身上了马车。 待韩俊启和卫祁武也钻进马车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次真正出使北新国的本来是卫祁武和韩俊启,只是北新国的女皇点名要见解开那三道题的人,所以我也就成了使臣。 “……命,救命啊……”一声断断续续、微弱的呼救声夹杂着男人粗鄙不堪的淫笑传入我的耳中,将我从茫然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韩俊启,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我放下帷幔,回头,却见韩俊启呆呆地看着我,一脸复杂深思的神色,我不由得蹙眉,“韩俊启……韩俊启……” 韩俊启一愣,忙回过神来,白皙若透明的脸上浮着一层可疑的红晕,尴尬地笑了笑,道:“雪儿,怎么了?”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头望着车内的另一个人,道:“卫祁武,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呼叫的声音?” 卫祁武茫然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听到有女子呼救的声音,可是为什么他们两个都没听见呢,难道我精神错乱?产生幻觉。 “……救命啊……”呼救声又响起,而且近了。这次我能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是有人在呼救,而且是个女子,是个年轻的女子。 “停车——!”我大叫一声,掀开幔帘正准备跳下马车,却被韩俊启一把抓住,“雪儿,你这是做什么?” 所谓救人如救火,无论是不是我听错了,我也要去探个究竟,于是我使劲地甩开韩俊启的手,提气一跃,循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雪儿,等等我……”韩俊启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一章出使北新国(二) “啧啧啧,看你这水灵灵的模样儿,细皮嫩肉的,还真是个****呢!就算老子今天不玩你,将来到军营也是千人骑,万人枕,那倒不如先让老子乐和乐和。”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正压在一位青衣女子的身上,一双狭小的眼中露出兽性的光芒,他一只手托起那青衣女子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 “不!不要!放开我!!求求你……”那青衣女子的双手被另一个稍年幼的士兵牢牢抓住双臂,她死命地挣扎,却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士兵淫邪的表情。 “放开你?”那压在她身上的士兵仿佛听到天方夜谭,恶狠狠笑了起来,“可以啊!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自然可以放你走。”说着,他的魔掌就伸向那女子的胸前,抓住衣襟一用力,女子的外衣就被撕了开来。 “不!不要!!”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那青衣女子不由惊叫起来,恐惧地扭动着身子,却在那士兵孔武有力的手掌下无法动弹。 那士兵把破衣随手一扔,目光淫秽地紧盯着青衣女子裸露了一半的胸膛,“咕噜“一声吞了吞口水,淫笑道:“啧啧啧,这皮肤还真是白啊,这身材还真是棒啊!” 那年幼的士兵也咽了咽口水,也是一脸淫笑道:“尤大,等你完事了,也让兄弟我乐和乐和。” 那叫尤大的乐得哈哈大笑道:“那是当然,有我的,还能没有你的。” “……救命啊……救命啊……”青衣女子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救命?”那尤大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娘们,老子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荒山野岭的有鬼才会来救你,你就乖乖地让老子爽爽吧。”说完,他伸手向那青衣女子的胸前抓去。 我循声赶到的时候,眼前的一切真令我大吃一惊,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要对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用强。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拳头越捏越紧,还好,还好我赶来了,否则,这个女孩…… 我甩了甩脑袋,不敢再想下去,凌空翻了三个跟头,犹如从天而降般缓缓地落在他们的面前,冷笑道:“真是很不巧啊!这荒山野岭的还真有鬼。” “什么人?”两名士兵一惊,猛地转头向我这边看过来,见到我,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亮,面上一喜。 青衣女子见到我,一脸茫然,道:“仙女……” 那年幼一点的士兵咽了咽口水,淫笑道:“尤大,我们今天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这……这,居然让我们遇到如此绝色。”说着,他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话音刚落,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在我眼前闪过,带起一阵劲风,我一愣,是韩俊启。紧接着就看到那两个男子连吭都没吭一声的便倒在了地上,惊愕地睁着双眼,猩红的血从他们的脖子处不断的涌了出来,已经死了! 韩俊启手上握着一管碧绿色的玉箫,玉箫的前端有一把通体黑亮浑然天成的短剑,箫既是剑,剑既是箫,原来这就是韩俊启的武器,一把杀人不沾血的剑,一把隐形的剑。 半晌,我才回过神来,撇撇嘴,嗔怪道:“喂!韩俊启,干嘛这么快就把他们杀了?我还打算拿这两个人来试药呢。” “看到你流口水的男人都该死!”韩俊启已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也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而是眼睛微微眯起静静地看着我,眸中满是愤怒。 不知为什么看到此刻的他,就让我不由得想起了萧亦风。 ——看你看痴的男人都该死!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眼神,让我不由得呆了三呆,深吸了口气,讪笑道:“韩俊启,你别这么严肃嘛,否则我会很不习惯的,呵呵。” “……”韩俊启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走过来轻轻将我的头按到他的胸前,随着起伏,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淡淡道:“雪儿,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呵呵干笑了一声,推开他,走近那青衣女子,只见那女子躺着,一动不动,满脸惊恐地看着那两具尸体,看来是惊吓过度,被吓傻了,我叹气,蹲下,轻轻唤道:“姑娘,姑娘……” 那女子终于动了动,茫然地转头看向我,待看清我时,忽然眸光一亮,起身,猛地扑进我的怀里,双臂环抱着我,痛哭失声! 我静静地抱着她,柔声道:“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听我这么一说,她越发矫情,哭得更大声,我无奈地轻叹一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暗道:还是让她发泄一下吧,待她哭累了,自然会停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哭声渐渐地小了下来,最后变成无声的抽泣,我暗叹:总算哭完了。 我干脆利索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的身上,道:“来,先把衣服穿上。” 她抬起红肿的双眼,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快速地把衣服穿上,随即跪下,向我猛磕头道:“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谢谢姑娘……” 我连忙将她扶了起来,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问道:“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的?” 她正要答话,然,见到站在我身后的卫祁武和韩俊启的时候,身子猛地一震,圆睁双眼,道:“三王爷!!” 三王爷?我定定地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蹙眉道:“你认识卫祁武?” 那少女却不看我,疾步地走到卫祁武的面前跪了下来,磕头道:“三王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爹,我爹他是冤枉的。” “你是……”卫祁武疑惑地看着她。 那少女抬起头,急切地说道:“民女钱紫彤,我爹是……” 卫祁武“哦”了一声打断她的话,道:“你爹是钱吉涛。” “是,王爷,我爹是冤枉的,求三王爷救救我爹。” “钱吉涛?”我皱了皱眉,喃喃道,“这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傻丫头,”韩俊启宠溺地看着我,轻笑道,“钱吉涛不就是你买下的那个府邸的前任主子吗?” 第77章 “贪赃枉法的那个?”我又问。 “我爹没有贪赃枉法,我爹他是冤枉的!”还没等韩俊启回答,钱紫彤抢先大叫道,她的眼神满是愤怒和委屈。 我怔了怔,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们不是被发配边疆了吗?怎么你会在这里?而且还……” 她垂下头,缓缓开口道:“我们现在就是在赶往边城的军营,离这里还有二十里地,这两个人是一路押解我们的官兵,他们见就快到达目的地了,所以就想……,然后我就逃……,最后就是姑娘你刚才看到的那样了,姑娘,我知道您是好人,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我爹他真的是被冤枉的,我爹真的没有贪赃枉法。”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便扑簌簌掉落下来。 “这个……恐怕我帮不了你。”这皇上已经定了罪的事情,就算真是被冤枉的,又如何?难道让皇上认错,放了他们,怎么可能? 沉默了半晌,忽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下一秒,她已站起身,身躯挺直,她的眼睛没有看我,只是茫茫然地望向远处,淡淡道:“那……那姑娘刚才根本就不应该救我,反正到了军营,我还是会……会被千人骑,万人枕的。”说完,她转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披散的长发随风起舞,她的背影单薄、苍凉。 见她一副从容就义的决绝,我不由又有些心软,我……终究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炕里跳,若不救她,我想我的良心会一辈子不安的。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道:“等等,你爹现在在哪?”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二章皇后的阴谋(一) “大人,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女儿吧!!” “滚开老东西,别说放过她,只怕现在都完事了。” “咳……咳……,你们这些禽兽……咳……你们……你们还我的女儿……” “老爷……” “爹……” 一阵嘈杂的人声从不远处传来,我们四人加快脚步走进,却见一个士兵模样的人一脚踹向一位跪在他面前的四、五十岁的灰衣消瘦的老者。 “爹……”钱紫彤见状,大呼一声,冲了过去。 闻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们这边投了过来,震惊地看着我们。 前方,二十几人,两个手握大刀的站着的士兵,其中一个士兵的刀架在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衣男子的脖子上,其余的人都跪在地上,有哭泣的,有瑟瑟发抖的,有求饶的…… “……咳……彤……彤儿……”老者从地上爬了起来,歪歪扭扭地迎向钱紫彤,钱紫彤飞扑过去,哽声道,“爹,我没事。” 老者上下打量了钱紫彤半晌,连连点头,喜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名士兵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看着我们,道:“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我微微一笑,声音骤然变得冰冷,“地狱使者!”说完,我和韩俊启相视一笑,身动,如鬼魅般的闪到那两个官差的身后,点了他们的穴,把他们踢到了一旁。 “雪儿,”韩俊启笑眯眯地看着我,“这两个人给你试药如何?” 我伸手拍了拍韩俊启的肩膀,笑道:“韩俊启,真是孺子可教也,来,帮我掰开他们的嘴。” 见我笑得如此之欢,韩俊启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笑罢,伸手握住那两个士兵的下颚,那两个士兵惊恐地看着我们,那眼神仿佛在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我嘴角的笑意更甚,从怀中拿出两粒黑色的药丸,分别塞进他们的嘴里,顺气拍下,随即解开他们的穴道,他们干咳了一阵,想要把吞下去的药咳出来,无果,大怒,“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我拍了拍手,很无辜地说道:“也没什么了?只是断肠散。” “什么?”他们大惊,杀气骤涨,一个欺身,伸手想要来抓我,却被韩俊启分别踹了出去,飞了数丈远才跌落在地,随后他们紧紧抱住自己的肚子,在地上翻滚,哇哇大叫,脸色惨白,额上全是冷汗,嘴唇呈现黑紫色,“……大……大……大侠,饶……饶,饶,饶命……” 我笑得更欢,“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起作用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呵呵,我说两位差大哥,你们就好好享受吧,这断肠散不会马上要你们的命,只是让你们活活痛足两个小……哦,一个时辰才会到阎王殿去报到呢!” “姑娘……饶……命……”那两名士兵强忍着疼痛,跪在地上不停地向我磕头求饶,但是不到片刻,只听他们“啊”的一声大叫,又倒在地上打滚,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道,“痛……死……饶……饶,饶……命。”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了!”一直未说话的卫祁武忽然开口道,“我说凌雪儿,你怎么这么残忍,一刀结果他们不就得了吗?” 我撇撇嘴,嗔道:“我说卫祁武你懂什么?像他们这种恶人,当然要好好折磨折磨,若是一刀结果了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卫祁武俊眉一蹙,淡淡道:“现在我忽然发现若是成为你的敌人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这当儿,那灰衣老者在钱紫彤和那青衣男子的搀扶下走到卫祁武的身前,跪了下来,颤声道:“罪臣钱吉涛参见三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也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三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卫祁武摆摆手,面无表情地淡淡道:“都起来吧!” 钱吉涛等众人却仍是跪在地上,垂首道:“罪臣谢……咳……谢王爷救了小女一命。”说着,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卫祁武转头看了我一眼,弯腰将钱吉涛扶了起来,道:“要谢就谢凌姑娘吧,人,是她救的。” “多谢凌姑娘的救命之恩!”才刚起来,他们又准备跪下,我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笑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对了,看你咳得这么厉害,像是病了很久了。” “咳咳……数日前偶感风寒,又一路赶路,所以……咳……”说到后面他越咳越厉害,最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叹道:“好了,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病。” 我们大家席地而坐,我把了把他的脉,“虽说感冒……咳……风寒只是小病,但拖久了也会变成大病的。不过,还好,你现在只是咳嗽,一会儿,我给你开几副药,叫人抓来吃几天也就好了。” “谢姑娘!”钱吉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转头望着卫祁武说道,“不知王爷怎会来边城?” 卫祁武粗略地将我们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素问钱大人你为官清廉,关爱百姓,为何忽然要盗取赈灾银两?” “盗取赈灾银两?”我一脸困惑,“外界传言不是说贪赃枉法吗?” 听到我这样一问,钱吉涛的垂下眼眸,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那是皇上仁慈,咳……故意帮罪臣开脱,才让罪臣一家免于一死!”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淡淡道:“那……赈灾银两真是你盗的?” “我爹不会做这种事情!”钱吉涛身边的那个青衣男子怒目瞪着我,“是有人栽赃陷害!” “胤儿,王爷面前休得无礼!”钱吉涛怒喝一声,随即赔礼道,“王爷,凌姑娘莫怪,这是小儿钱良胤。”随后他又回头看着钱良胤,语气严厉地道,“胤儿还不向王爷他们道歉!” 钱良胤抬眼看了我们一眼,咬咬唇,正想跪地,被我阻止了,笑笑,“钱大人,你觉得发配边疆很好吗?男的为奴,女的为妓,你的这一双儿女一辈子就这么完了,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辩解吗?我想皇上既然不想杀你,自然也会给你辩解的机会,为什么你不申冤呢?” “人赃并获,又能从何辩解呢?”钱吉涛颇显无奈的说道。 “人赃并获?”我疑惑。 “有人指认劫银两的人是我府上的几名护院,而且他们自己也承认了,还说是我指使的,再加上那十万两白银又埋在我府邸的后花园,我们是百口难辩。”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道:“你的护院的武功很高?” 他摇摇头,“不高。” “押解官银的人如何?” “武功都很高,而且人数众多。” “那你的护院是怎么得手的,而且还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官银埋在你们家的后院,是不是太说不过了?”难道当今皇上是白痴?连这个也看不出来。 钱吉涛长叹了口气,“其实,到现在我也是白思不得其解,那些人跟了我这么多年,也都是些硬生生的汉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顿了顿,“若我没料错的话,那天晚上我们应该都是中了迷药,所以后来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待我醒来的时候,我们的府邸已经被大批的官兵团团围住,随后他们就进来收,最后在后花园把那五箱白银挖了出来。” 我叹气:“防来防去,家贼难防!后来那些护院呢,去哪了?” 钱吉涛痛苦地闭上眼,沉默了片刻,再次睁开眼时,眼眸已平静如水,语气却隐隐透着惋惜之情,“死了,当天夜里就全都死了,说是畏罪自杀。” 我冷笑,“死无对证!” 钱吉涛叹息一声,“是啊,皇上念我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判了个发配边疆,已算是皇恩浩荡了。” 呵呵,古人还真是愚忠!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有想过是谁害你吗?” 第78章 他的手蓦地抖了抖,但一瞬间,便又恢复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看着我,淡淡道:“不知道!” 呵呵,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吧!我目光灼灼地射向他,一瞬不瞬,他眸光一闪,心虚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害怕了!我挑眉斜睨他,似笑非笑,“其实,钱大人已经知道是谁了,是吗?”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姑娘说笑了,下官真的不知。” “真的不知?那就算了!这无凭无据的,我们也的确无法替你们申冤,那么,告辞了!” 说完,我拉起韩俊启和卫祁武,正准备走时,钱良胤却忽然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道:“等等,在下知道是谁?” “咳……胤儿,休要胡说……咳……”钱吉涛急了,连忙过来拉住钱良胤。 钱良胤跪了下来,悲伤地说道:“爹,你不为自己考虑,不为我考虑,也要为妹妹考虑啊,她只有十七岁啊!” “爹……”钱紫彤也跪了下来。 钱良胤仰头看着钱吉涛,眼中似有什么光在闪烁,良久忽然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沉声道:“爹,那天在天牢里,你跟皇上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是皇后娘娘isuu書网,对不对?”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二章皇后的阴谋(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住了! 四周一片沉寂,只听得到风的声音。 皇——皇后? 难道是……宫廷争斗?我皱了皱眉,这可是我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想了想,我尴尬地笑了笑,推推卫祁武道:“喂,卫祁武,这种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韩俊启呵呵笑了起来,语气满是调侃,“雪儿,你刚才不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吗?怎么这么快就退缩了。” 卫祁武嘴角一勾,神情略带嘲讽地看着我。 我撇撇嘴,白了他们一眼,道:“那个人可是皇后叻,一国之母,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往刀口上撞。” “姑娘说得没错,那人可是皇后,就算明知冤枉,但拿不出足够的证据,皇上也是无可奈何的。”钱吉涛的双眼一一扫过众人,眸中无波无澜,语气平静而镇定,“众所周知,当今朝廷外戚势力庞大,皇后对立太子一事,一直心怀不满,然,当今太子仁爱、有道、文韬武略无人能及,他们没有理由废立,所以只能慢慢地铲除掉太子身边的人,让太子孤立无援,到时候要留要废,就凭皇后和薛王爷的一句话。”他深吸了口气,“我想这个三王爷应该比罪臣更清楚吧?” 说到这薛王爷,其实是当今皇后的表哥,是外戚的主干,是当年帮康景皇一起夺天下的第一功臣,所以这些年来,康景皇对他一直都是委以重用,信任有加。然而薛王爷却把什么叫恃宠而骄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朝中不断的拉帮结派,扩张势力,待康景皇有所发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外戚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满朝文武已有半数以上是外戚或者说是皇后的人,若要强行除去,恐怕会对朝野带来动荡,甚至有可能会发生内乱。所以,此时康景皇采取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保存实力;所以,钱吉涛只是被发配而不是满门抄斩。 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众人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我的脸上,笑了笑,挑眉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想好了吗?接下来该怎么做?”卫祁武没头没脑地问了我一句。 “我?”我疑惑,“要做什么?” 卫祁武愣了一下,蹙眉道:“你刚才一副迷思苦想的样子,弄了半天不是在想如何救钱大人他们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道:“卫祁武,我只是一介女流,这些朝廷大事,我哪能帮得上忙?当然是交给你这个王爷了!” 卫祁武目光深不可测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真的不帮?” 我笑笑,摇摇头,“不是不帮,是帮不了,连皇上都束手无策,我又如何帮忙?” 卫祁武轻瞥了我一眼,冷笑道:“我想楚姑娘应该知道我不是再问你这个?”说着,忽然他抓住我的手腕,恶狠狠道,“他那么为你,帮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就这样回报他的?” 我死命地挣脱他的钳制,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他略带嘲讽的声音顿了顿,“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出他对你的感情?” 我迎上他的目光,狠狠地瞪着他,“那又如何?难道每个喜欢我的人,我都要回应吗?” “你……”卫祁武愤愤地看着我,目光略带讥讽,“我记得曾经有人说过,只要我们有事相求,她定会尽力而为,那此刻……” “卫祁武!!”我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对,我是说过,你们若有事相求,我定会尽力帮忙,是‘尽力’,难道你不懂尽力两个字的意思吗?就是竭尽全力,但你说的这个事,我是无能为力!听清楚了没有,我是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卫祁武冷冷一笑,“其实,你根本什么都不用去做,只要站在他的身边,他就会信心百倍!” “阿武!!”韩俊启一把拉我入怀,紧紧抱住,“对不起,我是不会让雪儿这么做的,她……不适合那个地方!” 卫祁武姣好的眉毛一蹙,无奈地摇摇头,道:“俊启,我真不明白,她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里,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领情,你醒醒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韩俊启幽幽一笑,道:“阿武,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要能够天天看到她,知道她快乐、幸福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卫祁武震惊地看着韩俊启,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了,其他人则是瞪大眼,好奇地看着我们,而我,却是实实在在地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双满是柔情的眸子和那决绝的神情,竟然连要挣脱他的怀抱也一时间忘得干干净净。 韩俊启……他说,天天能够看到我,看我快乐、幸福就可以了。 心底有一阵浮躁上涌,我神思终于清明,连忙挣脱他的怀抱,躲闪着他那灼人的目光,后退到钱紫彤的身侧,转移目标,“钱大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的话在看到钱吉涛落在我身上奇怪至极的眼光顿了下来。 回首,上下打量,没什么问题啊?那他干嘛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钱大人,请问……” 钱吉涛眼睛闪了闪,像是刚回过神来了,讪笑道:“老夫刚才失礼了,还请凌姑娘别见怪!”顿了顿,他吞吞吐吐地又道,“凌姑娘……你……” 我笑笑,“钱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钱吉涛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会儿,一字一句,缓缓道:“姑娘是不是就是民间盛传的当世奇女子——楚蝶依,楚姑娘?” 盛传?当世奇女子?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名?我不由得脸部抽了抽,讪笑道,“钱大人,为什么这么问?” 钱吉涛淡淡一笑,道:“因为只有楚蝶依才能让太子,王爷,韩楼主他们……” 我呵呵干笑一声,连忙打断他的话,淡淡道:“你不用再说了,我就是!”唉!再让他说下去,又要扯回刚才那个话题了。 此言一出,钱紫彤和钱良胤都瞪大了眼,张大了嘴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 我眨眨眼,笑得有些兴味,真是的,有必要用这种表情吗?难道我跟传说中的楚蝶依差很多吗?又或者是大家把我传得太夸张了?以至于他们看到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楚姑娘,老夫有一事相求?”钱吉涛忽然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对我说道,“请姑娘收下老夫的女儿,带她离开这里。” “爹!”钱紫彤连忙跪在钱吉涛的面前,哽声道,“彤儿不要离开你,你不走,彤儿也不走。” “糊涂!”钱吉涛怒喝一声,“……咳……你跟着我们只有死路……咳……一条。” “爹……”钱紫彤抱着钱吉涛放声大哭,“那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钱吉涛却不看她,也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向我射来,祈求道:“求姑娘成全!”说着,他拉着钱紫彤和钱良胤狠狠地向我磕了个头。 我笑笑,忙要扶他们起来,他们却坚决地后退一步,又重重一个叩首,“求姑娘成全。” 我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钱大人你应该知道这是皇上下的旨,谁也没有办法改变,我真的救不了钱姑娘,你们还是求卫祁武吧!” “楚姑娘,你若不答应,我们就跪死在这里。”钱吉涛目光坚定地看着我,眼中的决绝……让我无法忽视。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道:“钱大人,我真不明白,我一没做官,二没权势,三没财富,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你凭什么就认为我能救你们,而这里有两个现成的人你们却不求。”我一边说,一边把卫祁武和韩俊启推到他们的面前。 “楚姑娘,就因为你一没权,二没势,你救我们才不会有人怀疑,何况你刚不是救过彤儿一次了吗?所谓救人救到底,姑娘应该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吧!而且……”他的声音一顿,“姑娘刚才还杀了官差,这若是追究起来……” “喂,够了!”我忙打断他,果然是当官的,官字两个口,要再让他这么说下去,我恐怕都要变成朝廷要犯了。 深吸了口气,轻瞥了他一眼,我满心地不甘愿,冷冷道:“跟着我可是有条件的。” 钱吉涛抬头看我,一脸喜悦的神情,“楚姑娘尽管说。” 第79章 我微微一笑,声音骤然变冷,“不能背叛我!否则……我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到他们两个了吗?”我指了指远处的那两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士兵,“下场可要比他们惨一千倍,一万倍,钱大人,钱姑娘你们可看清楚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钱紫彤有些害怕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这些人可以信吗?”我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除了钱吉涛一家三口外的其他人,冷冷问道。 钱吉涛愣了一下,惊恐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低声道:“当然可以!” “是吗?”我的眼睛微微眯起,牢牢地盯着那些人看了半晌,嘴角上扬,道,“这个世上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跪着的众人低头伏在地上,身子颤抖得厉害,“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钱吉涛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猛磕头道:“楚姑娘他们都已跟着老夫几十年了,绝对可以相信!” 我咯咯一笑,道:“钱大人快别磕了,再磕,头都要磕破了,那可就是蝶依的罪过了,蝶依并没有说不相信他们啊,只是钱大人要记住一点,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太子……他还等着你帮他呢!!”随后我拍了拍钱紫彤的肩膀,“我们走吧!” 钱紫彤向我点了点头,接着又向钱吉涛猛磕了一个头,哽声道:“爹,女儿走了,你一定要多保重,哥,爹以后就交给你了!”说完,她又磕了一个头,起身,头也不回地率先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我发现韩俊启和卫祁武没有跟上,回头,却见他二人震惊地望向着我,那眼中的神情竟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一般。 我眨眨眼,嫣然一笑,道:“你们还不走,天黑之前可是要赶出边城的。” 康景皇二十四年十月初五,钱吉涛被押往边城的途中,突遇山贼袭击,四名士兵均被残忍杀害,钱吉涛之女钱紫彤不知所踪,钱吉涛众仆奋力救主,也无一幸免于难,不过,钱吉涛和钱良胤最终还是逃到了边城的军营。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三章有情无情(一) 出了边城就是关外,在那一片无人居住的不是黄土,就是荒山的贫瘠地带奔波了五日,我们才到了一望无际,广阔无垠的大草原。自从踏入这片草原,我们又颠簸了十日。 此时虽未入冬,但塞外的天气,总是比关内来得早些,一望无垠的大地早已是枯黄一片,昨夜刚下过一场雪,冬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折射出那晶莹的光泽。 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很冷,转回头,前后望了望,我们的队伍还真是满庞大的,十辆载满了觐阳王朝献给北新国女王寿礼的马车,上百名押运马车的官兵,三十名护驾的大内侍卫,由此可以看出,康景皇对这次的邦交是非常重视的。 我收回目光,放下帷幔,翻开茶杯,斟了杯热茶,暖暖手。卫祁武坐在我对面的窗边,闭目养神。转首望向坐在我身侧的韩俊启,他懒洋洋地斜靠在软垫上,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精致的脸庞、白皙的肌肤…… 说真的,这家伙长得还真好看!又有财,又有势,又有貌,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的女人会为他去发狂,为他倾心,就连京城第一美人洛云环也倾情于他,可惜啊,可惜,这家伙根本不领人家的情,那洛云环也只好伤心欲绝地嫁给卫祁剑了。 我撇撇嘴,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我,论长相嘛,我跟人家洛云环实在是没得比,论才情嘛,就连蒋琉璃的边都沾不上,论温柔嘛,就像蒋兆宏说的我野蛮无礼,论善良嘛,我甚至会毫不犹豫地杀人,唉,你说他到底喜欢我什么? “干嘛这么看着我?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温润悦耳而满是调侃的语声在耳边响起。 我猛地一怔,回神,抬眼对上那流转着促狭神情的眼眸,瞪了一眼,撇嘴道,“拜托,谁喜欢你了!” “是吗?”韩俊启勾唇一笑,拉我偎在他的胸前,手轻轻地环上我的腰,笑道,“我还以为你那天把钱紫彤留在边城是因为吃醋呢?” 不知为何我的心忽然跳快了一拍,轻闭上眼,在他身上蹭了个舒服的位置,不语。回想那天的情景,我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失控了,钱紫彤只是差点跌了一跤,韩俊启也只是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他们两个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就连眼神都还没来得及交流,就被我一把分开了,然后我就把钱紫彤留在了边城,交给了边城雪影阁的人,让雪影阁的人偷偷地送她去洛城,而我们则马不停蹄地继续赶往北新国。 “雪儿,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大手轻轻的摩挲着我的后脑,韩俊启压低声音问道。 等了片刻,见我仍旧不语,他叹了口气,喃喃道:“要是这路永远走不完,那该多好啊……我就可以永远这样拥着你,到死的那一刻也不放手。” 心微微一缩,抬头望着他那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咬咬唇,正想开口,他却伸出一根手指掩住我的嘴唇,“嘘,别说话,累了吧!来,睡一会儿吧!”他柔声哄我,眼中全是淡淡的宠溺和疼惜。 我受蛊惑般,真的依言闭上眼,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想着这十来日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要说啊,都是这天气惹的祸,这出了关,越往北走,温度就越低,尤其早晚温差特别大,到夜间都有零下十几度的感觉,而我这个人又极其怕冷。 第一天睡帐篷,我就把被子、毯子全裹在身上,缩在一个角落里,奈何这帐篷只能挡风不能御寒,我还是冷得没法入睡。第二天韩俊启和卫祁武他们看到我,就是顶着两个熊猫眼,精神萎靡不振,哈气连天。那日夜里,韩俊启走进帐篷见我缩成一团的样子,二话不说,就把我搂在怀中,起先我还挣扎,但听他温柔的在我耳边说:别动,这样会缓和一些。 我屈服了,屈服于这温暖之中,一动不动。那样的拥抱,真的好温暖……没有忧虑,没有负担,没有思索,有的只是安慰,只是温暖,只是依靠。 自那以后,我就和韩俊启睡在一个帐篷里,睡在一张床上,曾经有人说过:如果一个男人愿意陪你睡觉,却什么也不做,那绝对是因为他爱你,而且爱惨了你。 对于韩俊启的这份爱,我真的不知该如何回应,我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是爱,还是感激…… 下意识地扶上自己的胸口,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装得下那么多的人吗?有了宣和尘,当初我为何能为萧亦风心动,现在我又为何能心安理得的睡在韩俊启的怀中,难道我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 真想狠狠地煽自己一耳光,我要求别人无私地爱我,对我一心一意,而我自己却早已把自己的感情几等分,分给了不同的人,那,这样的我还值得他们爱吗?值得吗? 心中那种强烈的罪恶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身子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泪,无声无息的流了出来。 “雪儿,你怎么了?”感受到我的不安,韩俊启猛地坐起,扶住我的肩膀,满是担忧地看着我,“怎么哭了?”他的手抚上我的面颊,轻柔地擦去我的眼泪。 卫祁武被他声音一惊,也睁开了眼,语气有些疑惑,有些担忧,“你怎么了?”卫祁武对我和韩俊启这些日子以来如此亲密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基本上就像一个隐形人。 我咧开嘴傻笑了几声,“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说着,拂开韩俊启按在我肩上的手臂,头转向窗外。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三章有情无情(二)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有什么不开心就不能同我讲吗?!”耳旁传来韩俊启明显压抑着愤怒的声音。 我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转回头,见卫祁武看了我们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走了出去,我无辜地眨眨眼,笑道:“不是啊,我是真的没事,你不要多想嘛!” “你——!”韩俊启抓住我的手臂,额上青筋根根爆出,“雪儿,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喜欢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知道吗?你这样比你的眼泪更能刺痛我的心!”他抓过我的手,压向自己的胸膛,“这里很痛!很痛!你知道吗?很痛!” 我心头一震,慌乱地脱出他手指的钳制,垂下眼睑避开那两道灼人的目光,拼命摇着头道:“韩俊启,别这样,不……啊——”话音未落,只觉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扯,随即“砰”的一声,我整个身体重重地倒在了软塌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韩俊启的身体就欺了上来。 我猛地一惊,嘴刚要张开,韩俊启灼热的呼吸就把我要说的话堵在了嘴里。 这不是吻,或者说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吻,是撕咬,是占有,是凌虐,是无法发泄的痛苦的纠结。 我猛地瞪大了眼,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脑子里一片空白,呆愣了半晌,才醒过神来,正想用力推开他,可是,那唇与舌的纠缠带来的震撼甚至让我感觉到自己的软弱与……迷茫…… 我想反抗,却又发现自己无能为力,我的手被他牢牢扣在身体两侧。他的舌在口腔里探索着,我羞恼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下意识地回应着这个完全是强迫的吻,不由恼羞成怒,终于集中全部力气,用膝盖在他的肚子上顶了一下,同时欠身而起,成功地将他推在了一边,怒吼,“你疯了!” 第80章 我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也许吧。”韩俊启摸了摸自己的唇,苦涩地笑着,他的喘息仍旧急促,但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神也慢慢镇定下来。 “韩俊启,对不起,我……很爱宣!”真是讽刺啊,我从没对宣或者尘说过我爱他们,现在却要在别人的面前****的宣言。 沉默了半晌,韩俊启似乎轻叹了口气,“我知道。”声音很轻,“那天在天牢里看到你和金亦宣……”他顿了顿,“我就知道了。” “那你还……”我抬眼望向他那如白玉般无瑕的俊秀脸庞。 韩俊启深邃的黑眸忽深忽浅,仿佛夜空闪耀的明星,他的嘴角一勾,流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他轻轻地将我拥入怀中,我正想挣扎,他忽地开口,声音犹如一股清泉缓缓地淌过我的心底。 “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以前的我,不知情为何物?在诸多女人中周旋,看她们争风吃醋,看她们笑脸盈盈,看她们柔情似水,看她们每次见到我就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我以为那……就是我想要的。”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羽城,虽然只是短短的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可是至那以后,我总是时不时地会想起你的眼睛。第二次见面,在你知道兆宏身份的时候,不仅不害怕还一副镇定自若、大义凌然的样子,讥讽他,嘲笑他,那时我就在想,这个女孩还真是有趣得紧!” 有趣吗?也许吧! “后来你见到了我和阿武,还是那样得理不饶人地要我们赔偿,眼中的那份自信、淡定,是我第一次在一个女子眼中看到,而且你还是第一个没有被我迷住的女孩,我对你的兴趣就更浓了!” 我“噗嗤”一笑,道:“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啊!” 韩俊启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尖,笑道:“傻丫头,那不是自恋,是自信,是长久以来被众人追捧所培养出来的信心。” 我撇撇嘴,“那我家宣和尘可没有你们这种想法。” 韩俊启轻笑起来,下巴轻轻地蹭了蹭我的头顶,手温柔地捋开我额前的几缕散发,幽幽一叹,“那是因为金亦宣和凌忘尘,除了你,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他们不贪恋权势,不喜欢名利,不贪图富贵,他们要的就是潇潇洒洒、快快乐乐地跟你生活在一起,所以,我知道自己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输了。” 我神色微微一变,咬咬唇,犹豫了一会儿,松开贝齿,道:“韩俊启,我……” “嘘!听我说完。在羽城忽然间没了你的消息,我整天坐立不安,满脑子都是你俏皮的样子,野蛮的样子,使诈的样子,温柔的样子,看到钱时眼睛发亮的样子。” 我满脑黑线!真是有够烂的比喻,我是喜欢钱,但也没有像他说得那么夸张吧!晕! “于是我发动了天下第一楼的人到处去寻你,兆宏和阿武对我的行为很不理解,一直在劝我,可是我怎么也听不进去,那时我一心只想找到你!一天天的希望,一天天的失望,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你忽然间又出现了,那时我就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哪怕你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别人,我也无所谓,只要能看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快乐,所以雪儿,我别无他求,只求能让我时时刻刻看到你,这样……我就知足了。” 心,忽然有些莫名的伤感和苦涩,但更多的却是是感动! 我抬眼,望着他那满是柔情的含笑眸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抚上他俊美的脸颊,柔声道:“韩俊启,你真的很优秀,可是……” “雪儿,”韩俊启温柔地唤了我一声,打断我,摇摇头,“求你什么也不要说,好吗?” 我定定地看着他,韩俊启,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你不敢听到我拒绝的话是吗?可是这样,你只会越陷越深,这样于你,于我,都不好!你知道吗? 寻思间,却听韩俊启温柔的声音又响起:“雪儿,叫我一声启,好吗?” 什么?叫他启?我一惊,回神,正想开口拒绝,一抬眼,却见他那满是期盼和祈求的目光,“就一次!”他的语气有着坚决的祈求。 他说,就一次。我的心蓦地软了下去,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目光灼灼地射向他,笑道:“启!” 韩俊启原本有些失望的双眸突然翻起惊天巨浪,眸中的光芒犹如黑夜群星般闪烁、耀眼夺目,他欣喜若狂地紧盯着我,嘴角的笑意更是甜蜜、醉人。 我被他脸上绽放出那种炫目的光彩迷惑了,竟呆呆地愣了神,直到那灼热温润的气息忽地紧紧贴住我的唇,我才猛地回过神来,我有些慌乱,不知道该不该拒绝,也不知道想不想拒绝,他的吻很温柔,带着珍爱,带着宠溺,带着浓情,我的意志越来越薄弱,下意识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应起他的吻…… “咳咳……”帘外忽然传来两声干咳的声音,我猛地一惊,赶紧推开韩俊启,理了理衣衫,正襟危坐地从他的腿上坐回到软垫上,韩俊启则是剑眉微挑,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 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谁啊?这么会挑时候! 这时,却听卫祁武平静而又温和的语声响起:“俊启,凌姑娘,圣京到了。”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四章血咒(一) 圣京到了?经过这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北新国的皇都,圣京。 我的心忽然有些雀跃,总算可以不用再坐马车了,总算可以好好的洗个澡了,总算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卫祁武掀开幔帘走了进来,神色复杂地看了我和韩俊启一眼,淡淡道:“前方有大队人马,像是来迎接我们的。” 我掀开帷幕抬眼望去,果见前方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最前面是一支轻骑兵,接下来是一支步兵,在后面的就是一些官员,四周则是围观的平民百姓。 这时,一位翩翩男子策马向我们驶来,海水般蔚蓝深邃的眼眸,海风般清爽的笑容,不正是百里东方那厮?! “车里可是三王爷,韩公子,楚姑娘?” 侍卫应了一声,我们纷纷下车,他也翻身下马,和卫祁武,韩俊启见过礼后,他走到我的跟前,嘴角含笑,拱手道:“楚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我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可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无比,“六王子,真是很久没见了,还怪想念你的。”想到他那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就恨不得将他海扁一顿。 百里东方挑眉,呵呵一笑,道:“楚姑娘真是这样想的吗?” 我抬头望了他一眼,悠悠一笑,挑眉道:“怎么?六王子殿下在怀疑蝶依说谎了?那蝶依可要伤心了,这天天巴望地想见六王子,原来六王子根本就没把蝶依放在心里啊。”说着,还故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百里东方眸光一闪,邪魅的一笑,道:“楚姑娘若真是记得我百里东方,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说着,他的脸就凑到我的眼前。 我正想往后退,忽觉腰间被狠狠地扯了一下,踉跄几步,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味。 百里东方微微一怔,却也只是一瞬,便扯起一抹幽深莫测的浅笑,轻瞥了韩俊启紧紧环在我腰间的手一眼,嘴角缓缓勾起,“楚姑娘的护花使者又换了一位?!” “干卿何事?”我白了他一眼。 百里东方似是又怔了一怔,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快就跟他翻脸,但也只是微怔,便马上恢复他那幽深的笑容,正待开口说话,却被我猛然打断,冷笑,“我说六王子与其在这里跟我们说废话,倒不如先让我们进城,让我们好好的休息休息,那样本姑娘才有精神跟你斗法。” “哈哈……”百里东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楚姑娘,我想我们的皇上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你们的皇帝喜不喜欢我,关我屁事!轻瞥了他一眼,不语,跨前一步,率先跃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驶入圣京,城中旌旗飘扬,百姓夹道欢迎。 我眼睛一瞬不瞬地观望着马车外的一切,这里虽赶不上觐阳王朝景城的金碧辉煌,也赶不上羽城、洛城的繁华热闹,但也别具一番异国风情。 这里的人种比觐阳王朝的更为复杂,各种肤色的人比比皆是,服装更是复杂多变,有穿着像我们一样及脚的长袍的,有穿着圆领、窄袖、袍上有疙瘩式纽扣、袍带于胸前系结、下垂至膝的短型长袍的,有穿着斜襟、宽袖、左衽、无纽扣,前襟两侧各钉有一飘带,穿衣时系结在右襟上方长袍的,还有一些西方服饰打扮的人。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我,韩俊启和卫祁武就住进了百里东方为我们安排的使馆,用过晚膳,让人送来了热水,我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之后,便早早地睡下了。 翌日清晨,我起了个大早,经过一晚上的休养生息,精神已算恢复得差不多了,梳理完毕,起身一打开门,就见韩俊启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见到我,他微微一愣,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而我,也是一怔,随即勾唇一笑。 “你怎么来了?我还正准备去找你呢!”陪我逛街。 “哦?”他眸光一闪,左手扶在门把上,右手握在我的肩上,笑吟吟地望着我,道:“那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自行走进了屋,韩俊启随后也走了进来,走到桌子旁,我移出椅子坐下,替他斟了杯茶,又替自己斟了一杯,展颜一笑,“你找我有事?” 第81章 韩俊启紧挨在我身边坐下,眼中神光微闪,头忽然凑近我,嘴角勾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容,“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说着,他就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猛地一震,正想往后退,忽觉腰上蓦地一紧,跟着我就从椅子上跌坐在他的腿上,他的手紧紧圈住我身体,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却听他低沉略有磁性的嗓音,伴随着吐在我脸上的温热气息在耳侧响起,“昨晚你没睡在我身边,我……一直睡不着。” 屋内似乎因他的这句话而骤然升温,他的手指轻轻的抚过我的脸庞,然后慢慢地滑到我的嘴唇,他眼中的光芒柔和而灼热。 我的脸顿时烧了起来,同时周身也像窜过一阵电流,从我的嘴唇到脸庞,然后曼延到四肢五骸,最后到达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神经,脉络…… 我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故作镇定,可是身体却仍旧哆嗦了一下,心虚地嘿嘿傻笑一声,道:“韩俊启,你先放开我,行吗?”我的天哪!这家伙绝对是个****高手!我快招架不住了! 韩俊启似乎已感觉到我的紧张,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了半晌,忽地勾起唇角,头慢慢地俯了下来,然后他的唇也压了下来,紧贴着我的唇,辗转吮吸。 我的身子终于忍不住地轻颤起来,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精致绝伦的脸庞,感受那温柔深情的吻,我的脑袋开始有些迷乱了,就在这时,脑海里猛地闪过宣和尘的笑脸,身子一震:清醒点,凌雪儿!你爱的人是金亦宣和凌忘尘,他们还等着你回去成亲!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把挣脱韩俊启的怀抱,跃出了他伸手不可及的范围,冷冷道:“韩俊启,若是你找我就为这事,那请回吧!还有,请你以后记住不要再这样对我,否则……”我顿了顿,冷冷一笑,“我想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不确定是不是从韩俊启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失落和伤痛,因为我看到了他一脸欠扁的不屑笑容,他的声音还没有褪尽沙哑,反而略带几分性感,“雪儿,还真是绝情啊!其实,我找你,的确有事!”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我随即吓得往后又退了几步,嚷嚷道:“喂,你站住,不准靠近我!” 闻言,韩俊启放声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他说:“雪儿,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撇撇嘴,不想再与他纠缠,“说吧,找我什么事?” “过来!”他向我招招手。 我瞪了他一眼,摇摇头,“不要!” 他看了我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放在桌上。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这是……” 他笑笑,“过来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打开盒子,一对通体透亮、色彩殷红的耳坠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我瞪大了眼呆呆地看着,这,这,这是我前世梦寐以求的——血玉! “喜欢吗?”他柔声地问。 我,我当然喜欢!可是……我不能接受,想了想,转头看着韩俊启,笑道:“韩俊启,这,太贵重了,还是请你送给其他有缘人吧!”说着,我把盒子合上,递到了他手中。 韩俊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轻笑道:“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扔了它吧!”他举手做了个扔的动作。 我赶紧拉住他,“喂,这可是稀世珍宝,扔了多可惜!” 韩俊启却不看我,定定地看着窗外,淡淡道:“稀世珍宝又如何?既然你不要,我留着它又有何用,倒不如扔了干净。” 我不由得怒火上涌,喝道:“什么屁话!给我!” 韩俊启剑眉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没想到……雪儿还会说脏话!” 我白了他一眼,嗔道:“要你管!还不快给我!” 韩俊启把盒子递到我手上,嘴角一勾,似笑非笑,“不是不喜欢吗?” “谁说我不喜欢的?” “那你刚才……” 我接过盒子,打断他的话,“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你没有听说过女人是善变的吗?还枉你在女人中打滚了这么多年,连这个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混的!” 韩俊启呵呵一笑,却不反驳我,而是说:“我帮你戴上。” “不要!” “这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们两人在这吵!” 一道突兀的语声传来让我们均是一愣,我和韩俊启同时向门口望去,只见一身锦衣华服的百里东方和同样一身锦衣华服的卫祁武站在那里。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四章血咒(二) “你让我现在跟你进宫?为什么?”我冷冷地看着百里东方,皮笑肉不笑道。 “不是说五日后才是寿筵吗?”韩俊启不加思索地紧接着我的话问道。 百里东方看了韩俊启一眼,回头,目光灼灼地射向我,笑道:“因为我们的皇上想见你!” 见我?我挑眉斜睨他,似笑非笑,“不是因为我答出了那三道题,你们的皇上就格外仰慕我吧?” 百里东方微微一怔,随即微笑地看了我一眼,毫不在意我有些讥讽的语气,“是有那么一点,不过,也许还有很多原因,但是我不知道,所以……。” 我笑着打断他的话,“不用说了,我也不想知道,不就是见个面吗?那么,走吧!” “雪儿!”我刚想起身,却被韩俊启挡了下来,他神色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舒展微皱的眉头,转头对百里东方微微一笑,“六王子,我也可以去吗?” 百里东方似乎早料到会这样,莞尔一笑,摇头道:“对不起,韩兄,我国皇上只想单独见见楚姑娘,而且绝对没有恶意,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我伸手拉下韩俊启的手拍了拍,轻声道:“乖乖在这等我!”说着,我站了起来,对百里东方微微一笑,道,“六王子,请带路!” “雪儿……”韩俊启猛地抓住我的手臂,神色担忧地看着我,我笑了笑,“等我!”这皇上要单独见我,肯定有她的道理,这韩俊启去了反而会多事! 北新国的王宫,没有雕龙砌凤的华丽摆设,简单大方却自有一股王者之风。进入王宫后,我被安置在崇德殿,等待黎皇的召见。 约莫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忽听宫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的通报,就见一个明黄的身影带着一帮人缓缓地走了进来,殿里的众人立刻齐刷刷地跪了下去,我则是微微低头,保持沉默。 待身着黄衣的人走到高位上坐下,随后才响起一道沉稳的女声,“都平身吧!” 此话一出,众人便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立在原地。 高位上的人眸光一扫,最后落在我的脸上,语气很亲切,“这位想必就是楚蝶依,楚姑娘吧!” “正是,母皇!”百里东方毕恭毕敬地垂首回道。 “见过黎皇。”我行了个外交礼。 “呵呵,楚姑娘不必多礼,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我缓缓抬起头,只见殿上坐着的人,身着九龙缠身皇袍,头悬珠冠,五官精致无可挑剔,气质高贵典雅,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岁左右,可实际年龄已经是五十岁了,因为我们就是来参加她五十大寿的。 站在左边的一袭紫色长衫的锦衣男子是百里东方。站在右边的一位身着水蓝色长袍,腰间挂着一块洁白晶莹的极品美玉,长相也十分俊美,眉宇间跟百里东方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睛是灰蓝色的男子,是北新国的另外一位王子——百里东升。 黎皇闲暇地靠在椅背上,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而我,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至尊红颜!看到她我就不由得想起了一代女皇——武则天,而她就是一代女皇——淳于贺兰雪。 “呵,果然是招人喜欢,”黎皇笑笑,又看向百里东方,“怪不得你一直在我面前夸她,的确有那么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我心里微微一动,看来,我料得没错,出使北新国果然是百里东方捣的鬼,心中不免有些生气,忍不住转头瞪了他一眼,不料他也忽然转过头来看我,我眸光一闪,愣了一下。 他也是稍稍一愣,随即勾唇一笑,“楚姑娘一定很纳闷,本王为什么千方百计地要把你请到北新国来吧,其实答案很简单。”说着,他忽然走到我的面前跪了下来,语气非常的诚恳,“求楚姑娘救我四皇兄一命。” 啊?这是唱哪一出啊?我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六,六……北新国的六王子居然向我下跪,而且黎皇也是一脸赞同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由得皱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求楚姑娘救我四皇兄!”那百里东升也走到我的身前跪下。 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淡淡地望了眼静静跪着的两人,再看看黎皇,垂眸静思片刻,洒然一笑,上前,分别将他们拉了起来,“你们快起来,有什么事起来再说,不用对我行这种大礼,你们可是王子,而我,只是平民百姓,你们这样跪着,可要折我的福的。” 百里东方和百里东升抬头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了起来。 我淡淡一笑,道:“你们要我救四王子,那总要让我知道四王子怎么了吧?” 百里东方面带喜色地看了我一眼,正要开口,却听黎皇淡淡道:“楚姑娘可有听说过百里氏皇室的男子都活不过二十五岁的传言?” “母皇——!”百里东升惊呼一声,欲待上前,黎皇瞥了他一眼,淡淡挥了挥手,他便一脸不甘地退了下去。 第82章 我淡眸一扫,笑道:“确实有听说过!”说完,我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不再言语。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四章血咒(三) 殿内沉默了半晌,忽然黎皇轻叹了口气,开口给我讲了一段很漫长的故事。 北新国先皇年轻的时候,骁勇好战,常年征战四方,想把周边一些没有归属的部落逐一收服,好在当时那些部落自己也不团结,所以他没有用多少时间就把那些部落一一击败。 然而就在攻打最后一个部落时,他意外受了伤,跌下了山崖,遇到了一位心地善良又温柔美丽的姑娘……完颜明慧。女的美丽善良,男的英俊潇洒,很快他们便坠入了情网,还私下成了亲。 北新国先皇隐瞒了自己真实的身份跟那女子生活了两个月,直到大将军百里拓波找到他,他们才彼此知道对方的身份,完颜明慧居然是北新国现在正在攻打的部落族长的女儿。完颜明慧恳求北新国先皇放过他们的部落,而北新国先皇却要她劝他们的族人投降,完颜明慧苦苦相求,无果,一气之下,离开了。 后来,等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完颜明慧站在城墙之上,以腹中的胎儿和自己的性命相要挟,要北新国退兵,北新国先皇略思了片刻,将计就计,下令退了兵,心中却早已想好了对策,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梦想——统一草原上的所有部落,所以他命令部下夜袭,成功了,却也让他悔恨终生:完颜明慧自焚在城楼之上,她临死之前用腹中胎儿的血,种下了一个血咒——百里氏皇室的男子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黎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端起桌上的茶杯,静静地饮了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很悲惨的故事,一个爱美人更爱江山的故事,若是没有战争,他们将会是一对很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用自己孩子的血下血咒,该是怎样的绝望,才会让完颜明慧选择那样极端的方式来结束自己年轻而美丽的生命。 黎皇喝完茶,搁下茶杯,望着我,“朕不相信诅咒,虽然大皇儿在二十五岁时忽然坠马身亡,二皇儿在二十五岁时莫名其妙地撞死在大殿上,三皇儿在二十五岁时睡死在自己的床上,但是朕还是不相信诅咒。” “皇上,您跟我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到正题上,”我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衣袖,“四王子他到底怎么了,您要我如何救他?” 黎皇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我,她的表情虽没什么变化,却让人莫名地产生一种压迫感,但这种压迫感只是一纵即逝,很快,她又缓缓微笑了起来,“你相信诅咒一事吗?” 我摇摇头,这种无稽之谈,我怎么可能会相信? 黎皇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的神情,微微一笑,道:“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其实,在朕所有的皇子中四皇儿是最为优秀的一个,但是三年前他忽然得了一种怪病,双脚先是行动不便,后来就是不能行走,本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但自从知道自己变成一个废人后,脾气就变得火爆无常,现在更是一心求死。” 一心求死?呵呵,曾经有人问过我,若是忽然有一天你变成了一个残疾人,你会怎么样?我的回答也是死,想到这,我笑了笑,“他离二十五岁还有多久?” 黎皇迟疑了一下,叹道:“三个月,只有三个月了。” 我又笑了笑,“皇上凭什么认为蝶依能够治好四皇子?” 她凝了笑容,目光灼灼地射向我,“听说你是苏老神医的弟子。” “是。” “其实,朕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治好他,但是,这是朕唯一的希望,所以无论如何朕也要请你试上一试。” 我现在忽然发现,她不再是一个皇上,而是一个担忧自己孩子的母亲,这就是母爱的伟大!我暗叹一声,笑道:“我尽力而为吧,但是,如果……” 没待我说完,黎皇紧接着道:“朕恕你无罪!” 我拱手一揖,“谢皇上。” 黎皇摆摆手,“以后有劳你了。来人,拿一块可以随意出入皇宫的金牌给楚姑娘。” 片刻之后,一个太监拿了一块金灿灿的方形金牌递给我,我接过,望向黎皇,展颜一笑,“现在能先带我去看看四皇子吗?”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五章百里东旭(一) 百里东旭,现年二十四岁,北新国四皇子,能文能武,容貌出众,有北新国第一美男的誉称,是北新国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人选,若不是身体有恙只怕黎皇早已封其为太子,把皇位传于他。 百里东升,现年二十三岁,北新国五皇子,人称仁义王爷,为人侠义,爱民如子,喜结交江湖朋友,有求必应。 这就是在路上我问白里东方活着的几个皇子的情况时,他给我的答案,非常的简单,不过在我看来绝对都是废话! “怎么样?我跟你说,我四皇兄绝对不会比你的金亦宣差,甚至还更好,”百里东方眸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半真半假地笑着,“要不?你考虑考虑,嫁给我四皇兄得了?只要他病一好,他就是国主,你就是国母!” 我脚下猛地一顿,国母?有没有搞错,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面露讥讽,“我说百里东方,你不是王爷吗?什么时候改行做的媒婆?莫非你有这方面的嗜好?!” 百里东方居然一点也不恼,仍旧笑着:“楚姑娘,我四皇兄绝对是夫婿的上上人选,而且他也没有别的女人,绝对不会有人跟你争宠,而且……” “停,停,停!”我做了个stop的动作,冷冷一笑,道,“百里东方,你把我弄到你们国家来,真正的目的是这个吧?!” 百里东方凝了笑容,定定地看着我,思索了片刻,才道:“也许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治病,病好了什么都好说,若病……”他的声音顿了下来,神色有些伤感。半晌他的语声一转,道,“刚才唐突了,还望楚姑娘见谅!” 我冷哼一声,“是你和我们的皇上串通好故意让我和金亦宣的亲结不成的,是吗?” 他眸光闪了闪,笑了笑,道:“也许,有我的因素在里面,但是,我绝对没有要拆散你和金亦宣的意思,请你相信!”说这话时,他的表情无半点虚假,很诚恳。 我定定地看着他,沉吟半晌,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追究谁的责任也没用,还是先让我去看看你四皇兄的病吧!对了,以前的大夫是怎么说你四皇兄的病的?” 百里东方苦笑,“他们根本就看不出什么病来,只是开一些强身健体的药给皇兄吃,但是月前有个宫女突然说漏了嘴,皇兄知道后,就再也不吃那些药了。” 说着说着,我们已经到了紫阳殿,百里东旭住的地方。 我和百里东方刚跨进宫门,就听房内传出一声怒吼伴随着“乒乒乓乓”碗筷摔落一地的声音:“滚,滚,全都给本王滚——!” “主……主子息怒!奴婢(奴才)……这,这就下去!”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地说着。 “滚——!”又是一声暴怒。 宫女、太监们哆嗦着身子,低着头、弓着背退了出来,见到我们,正想行礼,却被百里东方阻止了,示意他们不要出声,随后他淡淡地挥了挥手,那些宫女太监以飞的速度退了出去。 我随着百里东方走进了内殿,兴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那坐在轮椅上的人,头也不回地又大声吼道:“滚!还不给本王滚出去?!” “皇兄,是我!”百里东方温和地说道。 “你来做什么?!”冷冰冰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那人仍旧是不回头。 百里东方脸上挂起了浅淡却是最真实的笑容,“皇兄,我带了大夫给你看病。” “滚!叫他滚!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不需要看大夫。”暴怒的声音又响起,头还是不回。 我轻笑了起来,道:“没想到这么大的人了还怕看大夫?” 听到我的声音,他的身子动了动,可还是没有回头,声音仍旧冷冷的,“你是什么人?!” “大夫!” “大夫?”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讽刺道,“百里东方你是找不到人了,居然找个小姑娘来给本王看病,真是太好笑了。”说完,他又配合地笑了两声。 百里东方有些紧张和担忧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不要生气! 我耸耸肩,摇摇头,笑了笑,道:“你叫百里东旭是吧!你不知道说话的时候不看着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你竟敢直呼本王的姓名,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说着,他手在轮椅上一转,猛地转过身来。 眼前的男子身着白衣,周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冰冷气质,修长的身材,紧抿的薄唇,棱角修整的眉,挺直的鼻梁,冷冽清朗如冬日寒潭般深邃的蓝色的眼眸,只是无论是怒得似火,还是冷得如冰,都掩盖不住他内心的孤寂和无助。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心中不由暗叹:真不愧是北新国第一美男啊!啧啧啧,这长相绝对是让人一见就尖叫的类型,绝对的极品,不过可惜那双腿……唉,这算不算是天妒红颜……咳,用词不当,应该是天妒英才?! 百里东旭嘴角扯过一道似有若无的冷笑,眼中闪过一瞬而逝的鄙夷,“六皇弟,这就是你带来的大夫,整一个花痴!” 花痴?说我吗?我嘴角抽动了一下,满脑黑线地看看眼神冰冷的百里东旭,真不知道我是好运还是坏运,竟遇到些极品美男,可偏偏这些男人个个都很自恋! 第83章 唉,难道他就没有看出来,本姑娘只是在欣赏一件美丽的物品,绝对没有任何的感****彩,若一定要说有,那也只是同情,是怜悯! 花痴?在说楚姑娘吗?百里东方紧抿着嘴,极力想忍住笑。从认识楚姑娘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叫她……花痴! “噗……咳……”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可是他又不敢笑,惹怒了眼前的女子只会得不偿失,只能憋着,越憋脸越红,五官也渐渐扭曲了。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五章百里东旭(二) 我瞥了眼百里东方,这时的他看起来还真是蛮可爱,我朝他微微勾唇,脸上闪过促狭的笑意,语气满是调侃,“喂!百里东方,要笑就大大方方的笑!干嘛还偷偷摸摸,憋死,我可不负责!哦——”声音故意拉得很长。 百里东方听到我调侃的语气,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百里东旭眉头微微一皱,眯起眼奇怪地看了看百里东方,随即冷冷地转头看着我,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莞尔一笑,淡淡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病,而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百里东旭仍旧冷冷一笑,道:“就凭你一个黄毛丫头,还想帮人看病,真是笑话。”他的语气满是鄙夷,眼神满是不屑。 百里东方听他这么说,笑容顿时凝在脸上,敛了敛神色,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对着百里东旭喝道:“皇兄休得胡说,楚姑娘可是神医的弟子,医术了得。” “哼!”百里东旭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本王就是不需要任何人来帮本王看病!”他圆睁着双眼冷冷地看着百里东方。 百里东方顿时有些焦急,手忙脚乱起来,“皇兄……” “住嘴!”百里东旭根本不让百里东方有说话的机会,“你们都给本王出去,本王不想见到任何人!”他指了指门口。 半晌,见我们不动,他又道:“出去!”冷冷的声音中仿佛带着一份威严。 我无视他的愤怒,缓缓走到桌旁,正想坐下,却见满地的狼藉,回头看着百里东方道:“去,叫人把地上收拾干净。” 百里东方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来人!快把地上收拾一下!” 百里东旭冷眸淡瞥了我们一眼,皱了皱眉,咆哮道:“叫你们滚!听见没有。” 刚进殿的太监、宫女们听到他的怒吼,顿时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全身还不停地颤抖。 心火不由得“噌”地蹿了上来,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你给我闭嘴!你看看地上这些粮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不知道吗?这些可是农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你倒好一个不高兴就把它们全部打翻在地,知不知道什么叫浪费可耻?不过看你这样子,也肯定是不知道了,因为你根本就是一只米虫!” “你……你竟敢如此说本王!”他的脸色阴沉沉的,“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不信!一看就知道他只会嘴上逞凶,我在心里暗暗地想。 百里东方一听,惶急道:“皇兄……”但被百里东旭的冷眸一瞪,他只是嘴巴张了张,却不敢再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听说你在绝食?”我轻瞥了眼百里东旭,很随意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悠然地一笑,语气也很悠闲,“那可不是一个好办法,听说饿死鬼到了下面是很受欺凌的,所以我建议你,要死,其实有很多办法,比如说上吊,哦,不行,你的腿不方便……” “楚姑娘……”百里东方有些惊慌、有些生气地看着我,正想说什么,却被我抢道,“你也给我闭嘴!” 我的声音骤然变冷,百里东方怔了怔,定定地望着我,嘴唇动了动,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我回头看着一瞬不瞬冷冷打量着我的百里东旭,笑笑,道:“割腕,好像痛了点,那么……” 我四周看了看,在屋内的左上角挂了一把非常精致的剑,指了指,“喏,你把那柄剑取下来,往脖子上一抹,”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死得最快,虽也痛,但只是一下下就翘辫子了。”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垂眸寻思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瓷瓶,继续道:“这个里面装的是断魂丹,只要你吃一粒,不痛不痒,眼睛一闭,睡一觉,等你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阎王殿了。怎么样?想要哪种死法,我绝对都可以满足你。”我把瓷瓶往桌上一放。 “楚姑娘,你休得胡说!”百里东方瞪了我一眼,回头,拍了拍百里东旭的肩膀,讪笑道,“皇兄,楚姑娘她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百里东方话音未落,百里东旭已经快速地拿起桌上的瓷瓶,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启开瓷塞。 “皇兄——!”百里东方惊呼一声,连忙抢下瓷瓶,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百里东旭已经把药丸倒入口中,咽了下去。 “楚姑娘,解药!解药!”百里东方疯了一般的上前抓住我的衣襟,眼睛微红,神色慌张。 我拂开他的手,淡淡道:“没有解药。”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五章百里东旭(三) “什么?”百里东方又是一声惊呼,冲到百里东旭的面前,抓住他的双肩,使劲地摇晃,“皇兄,快吐出来,你不能这样!我还等着你陪我一起去骑马狩猎,一起吟诗作画呢!皇兄……”说着说着,他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我震惊地看着百里东方,不会吧,平时总是一脸阳光、微笑待人的男孩,居然也会哭得如此稀里哗啦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句话,身在皇家居然还有如此真挚的情感,百里东方也算是个异类了!这时,我突然觉得百里东方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只是一个希望哥哥能陪着自己的弟弟! 我轻叹了口气,看来我的恶作剧有些过头了,上前,轻轻拍了拍紧紧抱着百里东旭的百里东方,道:“喂!别哭了!” 百里东方猛地甩开我的手,大声道:“你走开!” 由于他的力道太猛,我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刚好撞倒了正蹲在地上收拾的宫女,我转过身,歉意地对她笑道:“对不起!没撞疼你吧!”然而因为我的道歉那小宫女的身子抖动得越加厉害。 我无奈的摇摇头,深吸了口气,大叫道:“别哭了!我是说没有解药,但没有说他一定会死!” 百里东方一震,“唰”地转过身,握住我的双肩,充盈着满满的希望的红肿的蓝眸紧紧地盯着我,喜道:“你的意思是我的皇兄不会死?” 我微笑着点点头,不语。 他的眼神还是有些怀疑地望着我,又问了一遍,“我的皇兄真的不会死?” 我笑笑,“不会,暂时肯定死不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暂时?”百里东方一脸担忧,“你的意思是,他还是会死?” 我挑眉斜睨他,似笑非笑,“百里东方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谁百年后不死啊?除非……”我的眼珠子一转。 “除非什么?”百里东方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果然上当!我暗叹一声,嘴角一勾,笑容灿烂,“千年王八,万年龟。” “你……”百里东方脸色涨得通红,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很哥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这脸气得都可以跟猴子屁股媲美了。” “你……”百里东方的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还是无话可说。 “若二位要斗嘴,请出去!本王这里不欢迎你们!”百里东旭冰冷冷的声音响起。 呵,又发火了,我心中忽然涌起想逗逗他的念头,于是我笑眯眯地看着他,道:“想知道我给你吃的是什么吗?”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笑意更甚,“那不是毒药,那是补品,就跟太医平时开给你吃的药一样。” “你——你竟敢欺骗本王!”本就气得快吐血的百里东旭更是狂怒不已,他一把推开百里东方,猛地站了起来,只可惜他忘了他的腿脚不方便,结果狼狈地向前一扑,好死不死的正好是我站的方向,我不由得大叫了一声,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他的身子已经撞上我的。 我一个没站稳,猛地一下,向后倒去,“砰”的一声,我的背重重地撞击到地面,紧接着,百里东旭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只觉全身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个位,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闻声赶来的太监宫女们全都傻眼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才回过神来的百里东方急忙奔过来,伸手,刚想将百里东旭扶起来,却又顿住了。 好痛!我紧皱眉头,苦笑,不会骨折了吧,真是倒霉,本只想耍弄着他玩,这倒好……唉,真是自作自受! 哀叹一声,回过神,这才发现百里东旭近在咫尺的冰寒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红晕,蔚蓝色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中闪动着淡淡的光芒,他呼出的气息全喷洒在我脸上,带着灼热的感觉。 隐隐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暧昧,我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个,百里东旭,你可不可以先站起来。” 听我这么一说,百里东旭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飘来一丝暧昧不明的微笑,“楚姑娘似乎忘了,本王的腿脚不方便。” shit!算你恨!我愤愤地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随即转头看着双手环胸,一脸等着看好戏的百里东方,恨声道:“看什么看? 第84章 还不快把你哥扶起来。” “呵呵!”百里东方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我还以为你喜欢我皇兄,故意给自己创造机会呢!” “你——,你胡说什么?”我气得半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侧头,却惊觉地发现不远处有一大帮宫女太监“直直地”盯着我们,脸“唰”地一下烧了起来,怎么这么倒霉,居然让我碰上这等“好事”?!真是欲哭无泪啊! 看到我不自在的表情,百里东旭双眼微眯,冷冷地扫向了还处于呆若木鸡状态的宫女太监。众人只觉得全身都像是被侵入了冰冷的池水中,冰冻的感觉促使他们顿时回过神来,眼见已处于暴怒边缘的王爷,众人均是骇得双腿一软,齐唰唰地跪倒地上,颤声道,“奴才(奴婢)该死!奴才(奴婢)该死!” “还不给本王滚出去!!!”暴怒的声音在大殿上方回响。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六章身中奇毒(一) 诺大的紫阳殿里,就剩下了我、百里东旭和百里东方。百里东方在百里东旭身旁坐了下来,而我,则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悠闲自得地端起桌上的热茶饮了起来。 见我如此,百里东方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语气满是调侃,“楚姑娘不是来帮我皇兄看病的吗?怎的自己悠哉游哉地品起茶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差点呛到,愠怒地看了他一眼,听话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百里东旭冷冷望着我一言不发,可是看到他的眼神,我就会不自觉地想起了先前的那一幕,顿觉满身不自在,尴尬地嘿嘿一笑,道:“这茶蛮好喝的!是什么茶?” “你懂?”百里东旭挑了挑眉,声音也没先前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懂!” “不懂还问?”百里东旭的嘴角一勾,流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鄙夷。 “喂!”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不耻下问吗?不懂才要问啊,我要懂了,还问个屁啊!” 百里东旭和百里东方均是一愣,呆呆地看了我半晌,然后百里东方轻轻一笑,道:“没想到,楚姑娘说话也有这么粗鲁的时候。” 我没有再接他的话,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沉默了片刻,才又道:“那现在我就为四皇子看病吧!”抬眸,将目光深深地探入他的眼底,平静而缓慢地开口,“你是不是真有想过死?在以为没救的情况下,想用死来解脱?!” 百里东旭微眯着眼,静静的看着我,既不说话也不反驳,只是放在桌上的手紧捏成拳。 “死只是懦夫的表现,你死了,倒真是一了百了了,没有痛苦,没有伤心,什么都没了。”他的表情仍旧毫无变化,我轻轻一笑,“但是活着的人呢?活着的人会很痛苦,很悲伤!是啊,也许你根本就不在意,反正你们的皇上白发人送黑发人,又不是第一次了,顶多再痛一次,大不了三天不吃饭,五天不睡觉,然后晕过去,然后醒过来,然后继续上朝,然后继续想着她的孩子,想到痛彻心肺,想到夜不能寐,最后身无所恋,郁郁而终……” 百里东旭的眼神一闪,脸色沉了下去,怒道:“你给我闭嘴!不许再说了,不许再说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还想死吗?” 他没有立刻接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你说,像我这样的一个废人,活着又有什么用?”说完,他定定地看着我,“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总是依靠别人。”他的蓝眸似乎涌动着淡淡的伤感和不确定。 “别胡思乱想!”我略带轻松地笑道,“这只是暂时的,相信我,我能帮助你,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又能奔跑在蓝天白云下了!”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治好他的病,但是总要给他希望,希望,就是动力! 他皱了皱眉,怒道:“暂时的?哈哈哈……,你明白什么!我的腿已经三年不能走了,哪里是暂时,母皇为我寻遍了天下名医,到头来又如何?根本治不好我的病,而且那药……都是骗人的,你说你一个刚出道的黄毛丫头,让人如何信服?!” 我的火气腾地一下冒了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朝百里东旭吼道:“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你根本就是害怕,根本就是懦夫,你以为我真的想来给你看病吗?那是他……”我伸手指向百里东方,“他设的局,否则我现在已经跟自己心爱的人成了亲,遨游天下,根本不用到你们这来受你们的气!”我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委屈。 “楚姑娘……”百里东方咬了咬唇,眼中满是歉意和担忧,“对不起,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冷冷地打断他,“不用说什么对不起,我不需要!”抬眼瞥了百里东方一眼,然后回头看着百里东旭,“我想我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若是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那么,我就先回去了,使馆里还有个人在焦急地等着我呢!” 百里东旭淡淡地看着我,脸上的神情有些捉摸不定,又似乎有一丝触动,半晌,他才开口道:“那就有劳楚姑娘了。” 听到他这句话,我心中不由一喜,顿时松了口气,走到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扯过他的手,中食指切上脉搏,我安静地把了一遍。 脉象平稳,气息平和,不浮不沉,不大不小,柔和有力,经脉畅通,毫无阻塞。 奇怪?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在装病,不,这不可能,因为他的眼中的绝望不是装的,那么真是因为诅咒,不,这更不可能,世上根本就没有这种事。 我又把了一遍,还是这样,我脸上越来越迷茫。 百里东方见我一脸茫然的样子,本就紧张的神色越加的慌张,急道:“楚姑娘,怎么样了?” 我抬眸轻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安静地把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七遍的时候,我终于查出了病因,对于这个发现我应该开心才是,然而我却还是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淡淡道:“那个,百里东方,这病我一时半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你能不能帮我跑一趟,跟韩俊启他们说一下我的情况,免得他们担心。” 百里东方的额头隐隐有青筋爆起,看了我良久,才咬牙切齿地道:“楚姑娘还真是多情啊,这么快就忘了你的金亦宣,关心起韩俊启来了。” 百里东旭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一副讥笑高傲的表情鄙夷我。 我轻瞥了他们一眼,咧开嘴干干的笑了笑,道:“你去还是不去,要不,我自己回去一趟?” “好!我去!”百里东方满含怒气的看着我,站起,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头道,“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楚姑娘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说完,他再也不回头,转身迈出了这空旷的大殿。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六章身中奇毒(二) 百里东方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我才凝了笑容,回头望着百里东旭仍旧是一脸嘲讽的笑容,冷冷一笑,道:“人都说北新国四王子聪明绝顶,料事如神,哼哼,我看也不过如此。” 百里东旭这次倒是沉得住气,没有恼怒,只是似笑非笑地收起了他那鄙夷的目光,淡淡道:“楚姑娘故意支走东方,肯定是有事想跟本王说,那么,就请直说吧!” 呵,不笨嘛!我站了起来,轻轻地将所有的门窗都关了起来,转过身,看着一瞬不瞬盯着我的百里东旭,道:“你没有生病?” 百里东旭哈哈大笑起来,语气满是讽刺地说道:“本王还真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庸医。” 虽满是讽刺,而我还是听出了他语声中的失落和伤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坐下,轻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勾,“其实,你是中了毒,而且从时间上来看已经有六年了。” “你说什么?”他震惊地看着我,浑身一震,随即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你说我中了毒,也就是说你……” “是,我可以救你!”我拂开他的手,平静道,“这是一种由七种看似无毒,但混在一起时,却是一种慢性毒药,只要人长期服用,那么等到毒发的那天,无药可救,而且查不出原因。因个人体质不同,毒发的那刻,有人会产生幻觉,有人会沉睡不醒,有人会头痛不已。” 百里东旭面色不变,淡淡地看着我,没有开口的意思,我浅浅一笑,继续道:“而你,算是属于异类了,这毒没有马上发出来,而是慢慢地腐蚀你的身体,让你瘫痪,让你意志消沉,然后结果还是逃不过一死。” 百里东旭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垂眸分析道:“照你这么说,本王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也有可能是中了此毒?” 我摇摇头,道:“这个我不敢确定,毕竟我并没有看到他们的症状。” “六年?你说我中此毒已经六年了。”百里东旭眸光一闪,淡淡道。 我点了点头,正色道:“不错,这配毒的人对你应该是相当的了解,而且时机也抓得很准确,他要的不是让你在二十五岁那日毒发,而是想慢慢地折磨你,而且等你真的死的那天,所有人仍旧会以为你是死于诅咒。”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道:“你不相信诅咒?” “不信!” “我也不信!” 笑了笑,淡瞥了他一眼,我问道:“你有仇家吗?” 他毫不思索地摇头道:“没有!” “那么,恨你的人,恨不得要你死的人?” 第85章 他又是摇摇头,“也没有!”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垂眸静思片刻,微微一笑,道:“若不是你个人的原因,那么……难道是完颜族的人?” “不可能!”百里东旭非常肯定的否定了我的话,垂头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神色朦胧,“当年父皇因为完颜明慧的话,完颜明慧的死,受了刺激晕了过去,于是大将军百里拓波下令将完颜一族全部斩杀了。” 明眸微眯,我冷笑,“真是够狠的!” 百里东旭轻叹一声,淡然道:“永绝后患。” “也许吧。”也只有在小说里才有男人会为了美人,江山也不要,但现实生活中又有几个男人能够真正做到的呢! “那么,”我皱紧了眉头,在我告诉百里东旭真相之前,我的潜意识已经帮我选择了他,也就是说我和百里东旭现在是站在同一战线上,“若是你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我解释,“就是你死了对谁最有好处,或者说你的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和你都死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百里东旭的蓝眸骤然眯了起来,带着危险的气息,声音平静而冰冷,“你到底什么人?” 我怔了一怔,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楚蝶依。” “楚蝶依?”他的蓝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翻,“你是觐阳王朝的楚蝶依?答出那三道题的楚蝶依?” “没想到我这么出名啊!”我笑着调侃自己,道,“连你这个双耳不闻窗外事的王爷也会知道。” 他又看了看我,忽而一笑,道:“你跟他形容的一点也不一样。” “谁?”我了然地一笑,“百里东方吗?” 他叹了口气,不再看我,仰头叹道:“他一回来,就天天在本王的面前提起你,本以为他对你有意,现在看来……不是。” 我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于是转移话题,“四王子,从明天开始我就帮你解毒,这毒如果要完全解除的话也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而你的腿要康复,则需要更长的时间。人的腿若长期不用就会肌肉萎缩,我还不知道你的肌肉萎缩到什么程度,所以等我检查完后,我会为你制定一系列的物理治疗的方针,以便你能早日康复。” “肌肉萎缩?物理治疗?”百里东旭奇怪地看着我,一脸茫然。 我淡淡一笑,道:“别管它是什么?总之我可以治好你就是了。” 百里东旭双眉微皱,凌厉的目光牢牢锁在我身上,似要将我看穿,良久,才沉声问道:“其实,你可以完全说你诊不出病因,就算我死了,我的母皇也不会怪罪于你,而且也不敢怪罪于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六章身中奇毒(三) 我迎上他的目光,静静地望着他,挑眉道:“因为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他瞳孔骤然一缩,忽然笑了起来,“哦,你倒说说看,本王凭什么会答应你的要求。” 我也笑了,“因为四王子你不想死?我想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你不怕我动用权势逼你就范吗?或者派人去抓你的什么金亦宣、韩俊启来威胁你?”百里东旭眯了眯那双蔚蓝色的眸子,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你不会!”我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却很自信的笑容,“因为那样的话,你死得会更快!” 百里东旭不置可否,淡淡看了我两眼,然后端起桌上的茶优雅地饮了起来。 我也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随即放下,笑道:“说真的,你的死活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我想你并不希望看到亲者痛仇者快吧?更何况……”我的声音骤然变冷,略带嘲讽,“金亦宣和韩俊启又不是平常人,哪是你说抓就能抓得到的。” 百里东旭蓝眸中涌动出危险的气息,一瞬不瞬地凝望了我半晌,忽地一笑,垂下眼睑,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好,本王答应你,说说你的条件。” 我轻笑了起来,“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让我平平安安地离开北新国。” 百里东旭表情一滞,抬起那如冬日寒潭般深邃的蓝眸定定地看着我,“你在害怕?你怕什么?就像你自己所说的又有谁能动得了你……和他们。” 我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不是怕,也的确没有人能真正动得了我们,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很多事情我并不一定都能预料得到,为自己留条后路总是好的,你说呢?四王子殿下。” 百里东旭蓝色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明思议的笑意,“你是我见过的除了母皇外做事最谨慎、考虑最周到的女人。” 我失笑一声,“多谢夸奖!现在我的条件谈完了,那么,请你说说你心里的想法。” 百里东旭轻瞥了我一眼,叹道:“你故意支走东方的目的,一是不想让他知道我们的谈话,二是他也在你的怀疑之列,是吗?” “是。”我点头,看着他,低声道,“外界传言你聪明绝顶,看来传言不虚。那么,我们就来分析分析是什么人想置你于死地吧!”找出那个人,我才能防范于未然。 百里东旭思索了片刻,道:“对了,你说本王中了毒,但是宫里的食物都有专人测试,而且还有专人试吃,为什么本王还会中毒?” 我挑眉,“我不说过了吗?那七味药分开的时候是没有毒的,但是混在一起,就是毒药,他们可能把药放在你吃的饭里、菜里、汤里、茶里、水果甚至还有可能放在你平时吃的药里,所以没有人会察觉,也不会有人怀疑。” “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毒的?”百里东旭轻问了我一声。 我愣了一下,笑道:“说真的,是老天爷不亡你,才特意派我……来解救你这个落难的王子。其实我是在帮师父整理书籍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这本不起眼的书,翻开一看,才知道里面记载了很多已经失传了许久的毒,而这毒就是其中一种。” “谢谢你!”这声音很轻、很淡却异常的清晰。 啊?这个高傲无礼、嚣张跋扈的男人居然会跟我说谢谢……这,这,还真让人有点受宠若惊啊! 见我圆睁着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百里东旭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我一惊立马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王爷跟蝶依就不必客气了,现在我们可是合作伙伴,共同进退。” “好。”他轻笑一声,那流转着水波的蓝眸中里闪过一丝丝荧荧的亮光,那笑容竟出奇的温柔和美丽,我不由又呆了呆,却听他又道,“以后我叫你蝶依可好?” “当然可以了。”我莞尔一笑,“名字本来就是让人来叫的呀!对了,你现在有怀疑的人选了吗?” 百里东旭缓缓抬头,将视线定格在窗前,眸中隐约闪烁着伤感,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嘴角,“我们北新国自古长幼有序,太子都是由长子来继承,除非……” “除非长子死了,就会轮到老二。”我接过他的话,“若那人想当太子的话,就要除掉他前面的兄长,所以现在值得怀疑的就只有百里东升和百里东方了。” “东方肯定不会!”百里东旭脱口而出。 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总之,现在,我们除了自己以外谁也不能相信,懂吗?” “枉你还是在深宫里长大的皇子,皇室兄弟之间的争斗是永远无休止的,谁都想要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可那个位子却只有一个,按道理是能者居之,可惜很多人却放不开,甚至不惜牺牲亲情、爱情、友情,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我叹了口气,“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就是身为皇室人的悲哀。” “……”百里东旭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闭上眼不再说话,而我,则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殿内静了下来,静得仿佛连根针掉地上也能听得见。 时间慢慢地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一点一滴地流失,直到半个时辰后,百里东方回来,我才丢下一句“暂时还没看出什么病因,等回去研究研究,明日再来为四王子看病”,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当然百里东方被气得够呛。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七章解毒前奏(一)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淡金色的阳光将原本冷清的紫阳殿蒙上一层暖色。殿外庭院的树下此时正坐着一袭月牙儿白的宽松锦袍的男子,淡淡的金色透过树枝,洒落在他的身上,脸上,仿佛跳跃着无数的金芒,忽闪忽闪,树上的叶子随风飘落,有一、两片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一眼望去,宛如画中人。 也许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原本在闭目假寐的百里东旭微皱剑眉,面有怒色,睁开眼,转头见到我,愣了一下,随即唇角扬起一丝看不出情绪的浅笑,“你来了!” 我微笑地点点头,走过去,轻声道:“若见到的不是我,又要发火了,是吗?” 百里东旭静静地看着我,没有答话。 我笑笑,“笑一笑十年少,不要动不动就生气,生气的人不只容易衰老,而且还会诱发很多疾病,这对你身体很不利。” 他不语,只是盯着我,我继续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根本不必去计较那么多,悲也好,喜也好,痛也好,恨也好,失败也好,成功也罢,都只是人生的一个小插曲,人生本就如一场戏,而每一人也只是里面的一个小角色,只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演好每一出戏,去感受它的过程,至于结果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一出戏的结束就代表着另一出戏的开始。” 第86章 我垂眸缓缓地叙述着,视线渐渐模糊,仿佛望见了那个遥远的时空,那个几乎被我彻底遗忘的时空,在那里我经历了亲情、爱情、友情的伤害和背叛,经历了锥心刺骨的痛,然而就是这些才让我真正懂得了珍惜……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接着就是一道沉稳的女声,“好一句人生就如一场戏,楚姑娘看得还真透彻!” 我回头望去,只见身着龙袍的黎皇、一袭紫色锦袍的百里东方和同样也是一袭紫色锦袍的百里东升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望着我和百里东旭,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一大群太监宫女。 我一惊,这一段时间的警惕性似乎降低了许多,来人离我这么近居然没有发现。 “大胆!见到皇上还不下跪!”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是你们的皇上,不是我的皇上好不好!我撇撇嘴,哀怨地叹了口气,唉!这小太监还搞不清楚状况。 “不得无礼!”黎皇怒吼一声。 那灰衣小太监“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忙磕头请罪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黎皇却不看他,笑容柔和地望着我,道:“楚姑娘是我朝的贵宾,哪有下跪之礼。” 我笑笑,不置可否。 “朕听说旭儿终于愿意踏出房门,所以一下朝就想过来看看,没打搅你们吧。”黎皇一边说,一边向我们这边走来。 啊?这黎皇也未必太友好了一点吧,我淡瞥了她一眼,笑道:“皇上说笑了。” “母皇。”百里东旭看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黎皇,心中感慨万千,“旭儿不孝,让您担忧了。” “傻孩子!”黎皇弯下腰将百里东旭轻轻搂入怀中,柔声道,“母皇知道你这些年来心里很苦,又怎会怪你呢!母皇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赶快好起来。” “母皇……”百里东旭红着眼睛,“旭儿以后再也不会让母皇担忧了。” 我暗暗地打量着眼前的百里东方和百里东升,只见他们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满脸是盈盈的笑意,眼底流露的也都是喜悦的神情! 呵呵,看来要查出这个幕后黑手还真不容易啊! “来升儿、方儿。”黎皇拉过站在她身旁的百里东升和百里东方,“你们都是母皇的好儿郎,都是北新国的顶梁柱,只要我们百里家的人同心协力,什么诅咒,什么恶魔都不用怕,母皇相信北新国一定能够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三人重重点头,将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黎皇的唇角弯起笑意,朝着我开口道:“楚姑娘,谢谢你!以后旭儿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我轻轻一笑,“既然答应了皇上要治好四皇子的病,蝶依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黎皇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半晌,倏而一笑,道:“楚姑娘可否愿意搬到宫中来住?” 宫中?听到这个词我就不由得抖三抖啊,到宫中去住,我怕到时候进得来出不去,还是不要了,想了想,连忙低头赔笑道:“蝶依只是一个山野丫头,不懂宫中规矩,只怕到时候会顶撞了各位娘娘、王爷们,还是不用了,谢皇上美意!” 在抬头的瞬间,我看见百里东旭的神色有些黯然,姣好的眉毛微微皱起,我不由一愣。 “既然如此……”黎皇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那朕也就不勉强了,升儿、方儿我们走吧,别打搅楚姑娘为旭儿看病。” “皇上起驾!”早已等候在侧的太监听黎皇如此一说,连忙高声地喊道。 “恭送皇上!”我微微欠身。 “恭送母皇!”百里东旭毕恭毕敬地说道。 随后一大群太监宫女簇拥着黎皇、百里东升和百里东方浩浩荡荡地开离了紫阳殿,那跪在地上的灰衣小太监也终于得以站起,快步跟了出去。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七章解毒前奏(二) 于是乎,顷刻间庭院中就剩下我和百里东旭两个人。 “为什么不愿住在宫中?”百里东旭忽然紧紧握住我的手腕,冷冷地开口道,“是因为那个叫韩俊启的?!” “喂!很痛!”我蹙紧眉头叫道,“还不快放开我!怎么生病的人力气还这么大?” 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百里东旭连忙把手抽了回去,一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 我揉了揉酸痛的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算了!”顿了一下,想了想,又道,“你别听你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弟弟胡说,我跟韩俊启只是朋友,没别的关系!” 百里东旭眼中掠过一抹难以言语的复杂的神色,挪了挪身子,闲散地靠在轮椅上,轻叹了口气,道:“那金亦宣呢?” “宣?”我一脸甜蜜地笑道,“他是我的夫君。” “你成亲了?!”百里东旭的语声中带着几分质疑,眼中满是探究询问的神色。 “还没,差一点,要不是……”我噘噘嘴,“算了,别提这个了,我们还是先到房中,我给你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百里东旭紧抿薄唇,幽深的眸子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四名身着灰衣的小太监将百里东旭抬到寝宫里,然后那领头的留了下来,其他的则半蹲着身子退了出去,我看了眼这名小太监,长得很清秀,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灰溜溜地直转,一望便知,很机灵。 “他能够信任吗?”我向百里东旭问道。 百里东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道:“可以。” 嗯?怎么又恢复他那冰山脸了,我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除了他,我还需要几个你可以信任的人。” “小玄子,去吧他们几个叫进来。” “是,王爷。”那叫小玄子的太监应了一声,半蹲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瞬间,偌大的寝宫里又只剩下我和百里东旭两个人。他轻阖着眼睛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他不说话,我也懒得开口,这寝宫中的气氛不由得有些沉闷和……诡异。 我暗叹了口气,走到桌旁,移出椅子坐下,替自己斟了一杯茶,不急不慢地喝了起来。 “蝶依!”百里东旭忽然开口轻唤了我一声。 我抬眼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他已睁开眼,那湖水般透明的眼睛里隐约闪烁着不明意味的光芒,低叹了一声,他才道:“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 我轻笑起来,“是不是担心你身上的毒?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忧,有我在,保准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 百里东旭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受不了他那奇怪的眼神,我挑了挑眉,笑道:“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你的五弟和六弟,倒没看出他们有什么异样。” 百里东旭冷眸淡瞥了我一眼,转头望向远处,叹道:“也许不是他们。” 我冷笑一声,道:“一个人若处心积虑要谋求那个位子,他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他已经决定放弃你的时候,却发现你又有了斗志,我相信他的下一步行动很快就会开始了,所以,从此刻起你就更加要小心了,尤其这病要一直装下去……”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我顿了一下,“接下来怎么做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说完,我便斜靠在椅子上,悠闲自得地喝起茶来。 片刻后,小玄子带着两个侍卫、一个太监、两个宫女走了进来,跪道:“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百里东旭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见他们都站直了身,转头看向我,道,“尔等去见过楚姑娘,以后就听楚姑娘调配。” “是,王爷!”说着,那六人走到我的面前就要下跪,被我拦住了,笑道,“我不喜欢有人跟我下跪,以后见到我就不必跪了。” “这……”他们睁大了眼看着我,脸上有些疑虑。 “一切都听楚姑娘的。”百里东旭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他们毕恭毕敬地点头应道。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七章解毒前奏(三)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笑了笑,问道:“你们谁会武功?” “属下会!”那两个侍卫和那两个宫女同时拱手应道。 百里东旭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头对我说道:“他们其实是本王的暗卫,专门负责本王的安全,所以不只会武功,而且很高,除此之外,他们对毒术也颇有研究,只可惜……” 那侍卫和宫女们身躯猛地一震,连忙跪下,脑袋重重叩在地上,声音发颤又哽咽地道:“属下失职,属下该死,竟然让王爷遇到这样的危险,属下等真是罪该万死!” 百里东旭却不看他们,只是仰头叹道:“拓跋陌,这不能怪你们,这毒失传那么久,尔等自然是不知道,都起来吧。” “王爷……”那四人却不起身,仍旧跪着,眼泪竟缓缓地涌出眼眶,也许是觉得愧对了眼前这位尊贵无比的人物。 “起来吧!”百里东旭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一份让人不容反驳的威严。 他们站起后,恭恭敬敬地立在原地,我笑着走到他们的面前,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就告诉你们接下来该如何做?”我指了指那两名太监,“你们以后就守在殿外,有人来了及时通报,知道吗?” “是,楚姑娘!”他们二人点头应道。 “你和你,”我伸手指了指一名宫女和一名侍卫,挑眉笑道,“既然你们懂得毒术,不知可否认得草药?” 第87章 他们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我勾唇一笑,道:“那么,呆会儿我给你们写上一张药名,你们就去给我采,要秘密知道吗?我会派人帮助你们的。” 望着他们一脸疑惑地凝视着我的眼神,我俏皮地眨眨眼,道:“你们是不是想问可以到药铺去买,而我为什么要你们去采,是吗?” 他们瞪大了眼,惊讶地看了我半晌,才回过神来点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笑道:“因为如果你们大批量的采购药材,马上就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不就相当于暴露了自己吗?如果那样的话,你们的王爷就更加的危险了,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自然凡事要多加小心。” 他们郑重地点了点头,拱手道:“属下一定不负王爷和楚姑娘所托。” 不负吗?那最好了!我微微一笑,指了指那个叫拓跋陌和站在他身侧的宫女,“你们俩,我会教你们针灸和按摩,这可以促进你们王爷下肢的血液循环,改善肌肉萎缩,让你们的王爷能够早日恢复知觉,下地行走,我知道你们有很多话听不懂,但这不重要,只要照我做的就可以了,知道吗?” “是,楚姑娘!” 见他们都明了的样子,我拍手一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就开始吧,麻烦小玄子你帮我准备纸和笔。”唉!终于要自己上阵了。 小玄子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等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小玄子就把一套文房四宝摆在我的面前,他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为我研墨。 我拿过毛笔,专心致志地在纸上写上我要的药草的名称,人参、雷公藤、草乌、甘草、半夏、天南星……一共二十三味药。 一柱香过后,我放下笔,吹了吹,说真的要用水笔写,只要一分钟就可以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字不会这么丑,可是现在……唉,算了,只要他们看得懂就行了,抬起头,向那个侍卫招了招手,侍卫快步走了过来,我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叶珞寒。” “看得懂吗?”我指了指桌上的纸。 叶珞寒迟疑了一会儿,抿着唇似有些忍住笑地点点头。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道:“不用那么夸张,我知道自己写的字很难看。” 百里东旭不由得蹙起剑眉,淡淡道:“拿来我看看。” 叶珞寒忙将桌上的纸递到他面前,百里东旭接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唇边的笑意渐渐绽放,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蝶依,你这字写得跟你人差太多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鬼画符呢!” 我噘噘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哼!鬼画符?你还画不出来呢!”我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纸,叠好,交到叶珞寒的手中,“你们现在就去吧,到了城外把这个信号弹往天空上一放,自会有我的四名侍卫来接应你们。不过,他们都是些不喜说话的人,你们不要介意,大家相互配合就可以了,知道吗?”其实那四人是雪影阁隐藏在北新国圣京附近的人。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叶珞寒接过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和那名宫女向百里东旭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好了,你们到门口去站着吧!”我对小玄子和那名太监吩咐了一声。 小玄子和那名太监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半蹲着身子退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对着拓跋陌身旁的那宫女问道。 “属下水珊瑚。”声音好冷,我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正巧她也抬起头来,我这才注意到她的长相,哇!好一个冷若冰山的绝色美女!我暗叹一声,只是她的眼神好冷,让我不由得打了冷颤,暗道:我好像没有得罪她吧?! “蝶依……蝶依……”在百里东旭的呼唤声中我才猛然回神,连忙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们开始吧!拓跋公子,水姑娘,麻烦你们把王爷扶上床。” 待百里东旭躺在床上后,我又道:“把你们王爷的衣服脱了,剩下底裤就可以。” “什么?”百里东旭一怔脱口道,就连拓跋陌和水珊瑚也怔了怔,惊讶地看着我。 我不由得翻翻白眼,道:“脱衣服啊,否则我怎么知道这毒到了什么程度,还有就是你的腿的具体情况?” 百里东旭的脸微微一红,有些苦笑地摇了摇头,道:“那就有劳蝶依了。”说完,他示意拓跋陌帮他脱去衣物。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八章解毒过程(一) 百里东旭虽瘦,但很结实,最让我吃惊的是他的腿居然没有肌肉萎缩的迹象,一问,才知道太医们虽不知道什么肌肉萎缩,但也觉得腿若长久不用一定会有问题,所以吩咐小玄子每天为他活动下肢,这样一来倒真是减少了我的很多工作,现在只要把毒解了,他恢复知觉,就可以练习行走了。 这种毒有一个特点就是从下往上蔓延的,而百里东旭此时的毒已经到达了胃部,如果在往上到达心脏的话,那么他就真的over了。 当我为他做完全面的检查以后,回头却见他的脸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不由得笑了起来,结果他的脸更红了。 我眨眨眼,忍不住打趣道:“没想到百里东旭你这么容易害羞啊!” 百里东旭愤愤地瞪了我一眼,不自在地转过头去,不再看我也没有回话,只是他的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耳根。 我耸耸肩,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是大夫,你是病人,这样为你做检查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用太在意的。若真是有些不习惯的话,那么就把我当成是服侍你的宫女好了。” 此时忽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向我射来,迎头望去,却见水珊瑚冰寒的冷眸正喷着凌厉的光,绝美的脸上隐隐的有些怒意,见我看她,她稍稍怔了怔,随即马上低下头,掩去了眸中的光芒。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唉!若我没料错的话,这冰山美女喜欢百里东旭,误以为我是她的情敌!好笑地摇了摇头,从腰间掏出一白色的裹起来的布包似的东西,在桌上摊开,里面全都是银针,在火上烤了烤,目的是消毒,然后一针针地插入百里东旭腿部和胸前的几处要穴。 完毕,见百里东旭面上已恢复了平静,明亮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我,我微微一笑,道:“现在我和他们俩轮流打通你身上被毒所阻的全身各穴,以便你能早日恢复武功。” “你会武功?”百里东旭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那拓跋陌和水珊瑚也是感到很震惊。 我微笑地点点头,每次一说我有武功,所有人都是这种反应,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有成就感。 “隐藏得还真好!”百里东旭轻叹了口气。 我耸耸肩,淡瞥了他一眼,不语,上床轻柔的扶起他的身子,坐到了他身后,运起玄女心经为他运功输入真气。 半个时辰过后,我收掌敛息,随后百里东旭身子一软,向后一倾,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现在感觉如何?”我朝他笑了笑,忽然发现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他的手轻轻伸了过来,抚上了我的脸颊,我一惊,刚要躲闪,却见他只是抹去我额上的汗水,用有些虚弱的声音道:“你流了那么多汗……” “没事,我自己来!”我连忙举手抹掉自己头上的汗水,见他额头上也有点点汗珠,又帮他抹了抹。 “蝶依……”百里东旭忽然低唤了我一声,眼眸中掠过了一抹感动、怜惜、温柔…… 从没见过他这样复杂的眼神,我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拜托,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啦,一点都不像你。再说了,我们是伙伴,是朋友,我答应要帮你解毒,就会竭尽全力,所以你不用感激我,只是别忘了我的条件就可以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头对着拓跋陌笑道:“拓跋公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记住,量力而行,否则你和你们的主子都会有危险,知道吗?” “属下明白!”拓跋陌点了点头,爬上床,扶住百里东旭的身子,尔后,我缓缓地走下床,刚落地,百里东旭忽然间抓住了我的手腕,蔚蓝色的眼眸深深地望着我,我困惑地眨眨眼,问道,“怎么了?” 他的嘴巴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但片刻后,他又合上了,然后轻轻地闭上眼,放开了我的手,淡淡道:“陌,开始吧!” 就这样,在我,拓跋陌和水珊瑚的轮流运功下,百里东旭全身受阻的穴道终于全部被打通了,接下来我要做的,一是为他配口服的解药,二是准备药浴,双管齐下可以大大缩短解毒的时间。 这药浴就是把解毒的中药和水按一定的比例放在浴盆里烧开,待水温凉至四十五度左右,保持恒温,人进入浴桶中泡一个时辰,每日一次,连续泡十五天,这毒才能真正清除干净。 当下,我和百里东旭商定,药浴的地方就选在了百里东旭宫外的一处别苑,这别苑只有五个人知道,他的四名暗卫……拓跋陌,叶珞寒,水珊瑚,月玲珑和百里东旭自己。时间则选在午夜子时。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八章解毒过程(二) 傍晚时分,叶珞寒和月玲珑悄悄地把采好的药运到了别苑,然后按我的要求,把药量配备好放入了浴桶中,开始熬药。 当夜晚的暮色越来越浓时,我穿上夜行衣,蒙上脸,正准备进宫去接百里东旭的时候,忽然韩俊启闯入了我的房中。 由于毫无心理准备,我的心跳忽地漏跳一拍,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了半晌,韩俊启合上门,自顾自地坐在了床沿,上下打量了我一翻,淡淡道:“你这是做什么?” 第88章 我稳了稳心神,转过身望向他,笑吟吟道:“那个,今晚天气不错,想出去溜溜!”说完,顿时满脑黑线,真是笨啊!什么烂借口!穿着夜行衣这哪是去溜啊,分明就是去做贼,唉……失败! 韩俊启却不说话,只是一双探究的眼眸微微眯起,静静地望着我,一瞬不瞬,脸上的表情喜怒难辨。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他这种眼神,我心里都会不自觉的发毛,只觉得想侧开脸躲过他的目光,仿佛那目光可以直接穿透我内心的想法似的。 屋里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韩俊启忽然轻笑起来,淡淡道:“天气的确不错,反正我也闲来无事,那就陪你一起去逛逛吧!” 啊?我的脸不由得抽了抽,心虚地笑了笑,“其实,那个,我……我不是去玩的了。” 韩俊启似笑非笑地用早已预料到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起身,拉我坐到他的腿上,手紧紧地箍在我的腰上,我正想挣扎,却听他命令道:“不许动!”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抬头正对上他溢满担忧、伤痛、愤怒的目光,我深吸了一口气,听话的放弃挣扎,头靠在了他的胸前。 一声叹息几不可闻地从他嘴角溢出,接着一道闷闷的声音响起:“这两天在忙什么?” 我怔了怔,嘿嘿一笑,嗫嚅道:“没……没干什么?” 韩俊启显然是不信,伸手抬起我的下颚,让我正视他,“还想骗我吗?自从你那日从宫中出来后就神神秘秘的。” 我一侧头,挣脱了他手指的钳制,垂眸低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你不要多想。” “是吗?雪儿,我就这样不值得你信任吗?”韩俊启的语声中透着无限的悲凉。 “不,不是……”我咬咬唇,“那个……哎呀,告诉你就是了,别生气了,别难过了,看你……”我伸手抚平了他额上紧皱的眉,“年纪轻轻就想变小老头吗?是这样的了……” 于是我就把如何为百里东旭看病,如何查出他身上所中的毒,如何避人耳目为他解毒,一一地都交代了一遍,待韩俊启听完以后,死活也要跟我一起去,借口就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就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跟我一起进宫。 夜色正浓,浑黑的天幕里,群星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我和韩俊启踏月而来,唉!可惜这夜无月。 以我和韩俊启的轻功,出入这个皇宫可以说如入无人之境。我们换上夜行衣,蒙上面,无非就是怕万一被人盯上,也不至于立刻现出身份,可以利用脚程优势迅速逃跑。 “小心点,跟着我,别走错了。”我压低嗓音对身旁的韩俊启说道。 “你对这皇宫倒是摸得很熟了吗?”他的语气又几分调侃、有几分讥讽。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愤愤道:“我有皇宫的地形图!” “什么?!”韩俊启的脚下有那么一瞬间放慢了速度,瞥了我一眼,低声,语气酸酸地道,“没想到那四皇子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你,他对你还真是信任有加啊!” “……”我轻瞥了他一眼,他这是吃哪门子醋,完全不对题,于是不再多言,放快脚程向前掠去。 在宫中七拐八弯了好一会儿,终于到达了百里东旭的寝宫紫阳殿。从外头望进去,里面是一片黑漆漆的静谧。我和韩俊启飞速地掠到了门口,按照我和百里东旭约定好的暗号,我抬手先轻敲了三次,停顿一下,再轻敲两次,又停顿了一下,最后轻敲一次,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 “楚姑娘,主子等你多时了。”小玄子侧身让我进去,见到韩俊启,他露出有些诧异的神色,却没有多问半句。 有武功的人在黑暗之中,可以看到十步以内的东西,所以就算殿内昏暗一片,我和韩俊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进到内殿,百里东旭正坐在桌旁,手里把完着一盏茶杯,见到我和韩俊启,他的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唉!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忽然带个人来,是不是有点违背游戏规则了!我暗叹了一声,扯下面纱,尴尬地笑了笑,正想开口解释。 这时,却听百里东旭的语声响起,别有一番魔魅,“这位想必就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韩公子吧!”他深邃的蓝眸紧紧地盯着韩俊启,那眼神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捉摸,嘴角含着的那抹笑更是奇怪至极,“久仰大名!在下梁亲王百里东旭。” 韩俊启笑吟吟地望着他,嘴角扬起的弧度非常的完美,抱拳一揖,道:“在下不请自来,还望王爷恕罪!” “呵呵,能结识像韩楼主这样的英雄才俊是本王的荣幸!何来怪罪之理?” 韩俊启嘴角的笑意更甚,“王爷真是谬赞了,俊启乃一介草民,怎当得起英雄才俊一说,倒是王爷您英姿非凡、贵气逼人,韩某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恶!我的脸不由得抽了抽,这两个人说话真的是很虚伪!绝对的虚伪!且不说他们是不是真的想结识对方,就他们那相互恭维对方的话,让我不由得……想吐! “你们二位够了吧!”我瞪了他们一眼,走到百里东旭的床沿坐下,道:“若你们还要互夸下去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我捂嘴打了个哈欠,“本姑娘正好犯困,先睡一会儿,等你们二位相互吹捧完了,再叫醒我,晚安!”说完,我身子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到那张软软的锦床上,轻闭上眼,假寐! 屋内一下子静得悄无声息,只听得到屋外风吹着树叶发出的“沙沙沙”的声响,时间过得似乎很慢,慢得让人失去耐心,良久,良久…… 清晰地感觉到有几道灼热的目光向我射来,我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不情愿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百里东旭坐在离我一步远的轮椅上定定地凝视着我,整张脸都掩盖在阴影中,只有那双如天空般蔚蓝的瞳孔明暗闪烁,熠熠生辉。 目光移向韩俊启,他站在床前,低头静静地俯视着我,一双深邃而幽远的黑色眼眸犹如闪耀着群星的夜空,清澈剔透。 我展颜一笑,翻身而起,坐在床沿,挑眉道:“怎么?不继续了?” 见大家仍旧沉默,我站起身,淡淡道:“既然无话可说了,那么……就走吧。” “雪儿!”韩俊启的声音有些慌乱,猛然扯住我的手腕,我停留在原地,“不要生气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我“噗嗤”笑了起来,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他指了指了自己的眼睛,谄媚地笑道:“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我好笑地白了他一眼,道:“我没有生气,只是不喜欢你们的那种说话方式而已,礼数太多。”说完,转头对着百里东旭笑道,“四王爷,我们现在出发吧!” 百里东旭面无表情地一瞬不瞬地盯住我看了半晌,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午夜子时将近。 我,韩俊启,拓跋陌和水珊瑚四人抬着百里东旭一路向圣京城东——紫府别苑掠去,百里东旭的轮椅此刻已变成了一顶简易的轿子。 看到前面不远处黑漆的巨门外表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宅院,我用眼睛询问了一下百里东旭,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们跃了进去,刚落地,叶珞寒和月玲珑就迎了上来,跪道:“见过王爷,楚姑娘!” “不必多礼!起来吧!”百里东旭淡淡道。 “都准备好了吗?”见他们站起,我连忙问道。 叶珞寒看着我点了点头,伸手,恭敬地对我们说道:“王爷,楚姑娘请随属下来。” 众人随着他,走进了一间叫“湘雨阁”的房间,屋里很简单,没有什么豪华的家具和风雅的字画,却也独具一格,干净别致。 浴桶就摆在这个房间一幅山水屏风的后面,我伸手试了试,水温刚好,于是叫叶珞寒和拓跋陌把百里东旭的衣服脱了,扶入浴桶中…… 为了保持水温,我们几个人轮流运功,还好那浴桶里的水黑乎乎的,而百里东旭也就一个头露在外面,所以韩俊启才让我靠近浴桶,否则……嘿嘿,想想也知道了! 一个时辰过后,第一次逼毒终于完成了,当然,可想而知,众人也都累坏了,看着一个个苍白的脸颊,我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粒凝魂丹,随后,席地而坐,闭目开始调息。 一柱香过后,身体恢复了气力,叶珞寒和拓跋陌就把百里东旭清洗了一遍,然后我和韩俊启,拓跋陌,水珊瑚又悄悄地把百里东旭送回了皇宫,吩咐了几句,这才和韩俊启拖着疲惫的身子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使馆。 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和韩俊启在皇宫、使馆、紫府别苑三处穿来穿去,日子一晃而过,不知不觉就到了黎皇五十岁大寿的日子了。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九章黎皇大寿(一) 依始元六百五十七年十月初十,圣京的街道格外的热闹,路上的行人马车也明显的增多了,街头吆喝的小商贩也是满脸喜气,热情地招揽着来往的顾客。 除了我们觐阳王朝以外,还有西陵、南华两国使臣也前来恭贺黎皇五十大寿。 西陵国在北新国的西南面,地处高原地区,地广人稀,民风慓悍古朴,与北新国以沙漠为界,与觐阳王朝以龟山为界,由禄松赞干统治,称国首为赞普。 第89章 此次前来祝贺的是他们的大相拉普发,此番前来,他们打定主意要与北新国缔交结盟,世代友好。 南华国地处觐阳王朝的西南面,多为高山峡谷地区,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气候温和,土地肥沃,民族众多,由段氏一族统治,因受觐阳王朝的文化熏陶,称国首也为皇上。它是四国之中最为软弱的国家,此次前来祝寿的是南华王本人。 觐阳王朝是四国之中国土最大,人口最多,物产最丰富的国家,也是最为强大的国家,其余三国均以它马首是瞻。 日暮西下,我,韩俊启和卫祁武坐上百里东方派来接我们的软轿前往皇宫设宴的地方……养心殿。 此时整个皇宫一片欢腾祥和的气氛,宫内彩灯高挂,奴仆成群,黑色的夜晚被一盏盏宫灯渲染得如同白昼一般。 下了轿,就见一座庄严的大殿威耸于眼前,我抬头瞟了眼,只见正中央的牌匾上用苍劲的隶书写着“养心殿”三个字。 我们三人步入大殿之后,便有太监带我们到龙椅左下方第一处的席位上坐定,卫祁武坐在离龙椅最近的那个位子上,接下来是韩俊启,最后是我。 四周望了望,这大殿之上有九座高约两米的九龙盘烛,每座烛台安放有九十九根红烛,象征着皇室经久不衰,墙边上的一溜溜点燃的灯盏,将整个大殿照得明亮无比,犹如白天,大殿的前方还挂着两幅用金丝线绣成的硕大的“寿”。 我们坐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西陵和南华的使臣就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随后北新国的官员们也陆陆续续的进了场。 西陵国坐在我们的对面,使臣大相拉普发是个大胡子,穿着藏袍似的宽松服装,他的身侧坐着一位武将妆扮的青年男子。 南华国坐在西陵国的下方,南华王三十岁出头,相貌属于中上,一袭锦衣华服,举止优雅,温和有礼。 见到我们,他们都微笑着拱手一揖,我们也回之一礼,表示友好。 北新国的诸位官员也各就各位地坐在了自己对应的席位上,当然能参加此宴会也都是三品以上的官阶。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整个大殿顿时坐满了人。 “睿亲王殿下驾到!晖亲王殿下驾到!文清公主驾到!驸马爷驾到!文熹公主驾到!”随着远处太监的一声高喊,一身紫衣华服的百里东升、百里东方和两位宫装美女,一位蓝衫长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北新国众臣纷纷下跪,动作整齐,声音宏亮,“参见睿亲王,参见晖亲王,参见文清公主,参见驸马爷,参见文熹公主。” 只见百里东升嘴角含笑,轻轻一抬手,道:“免礼,平身吧!”说罢,他们又纷纷与各国使臣见礼后,依次在我们下方的那几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刚坐定就听站在高位前的太监拉高了音调,扬声道:“皇上驾到!” 黎皇从帘子后面徐徐走了出来,众人离桌施礼,“恭迎皇上!” 黎皇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坐在龙椅上后,双手一伸:“诸使臣不必多礼,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整齐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久久不去。 待众人坐回席位上后,忽听殿外传来一个太监奇怪而有些激动的嗓音:“梁亲王驾到!” 来了!我会心地一笑,百里东旭已经三年没有离开过他的紫阳殿了,此次一来,定能掀起轩然大波。 小玄子推着嘴角噙着浅浅笑意的百里东旭缓缓地走了进来。一身质地极佳的紫色锦袍,细致的银丝边镶在袖口、领口处,头束白玉冠,看似简单却不失高贵! 北新国众臣见到他,一道道目光纷纷向他射了过去,惊喜、疑惑、诧异、震惊…… “咳咳”这时不知谁轻咳了两声,那些大臣仿佛此刻才回过神来,连忙下跪行礼,“臣等参见梁亲王殿下!” 百里东旭脸上笑容不变,微微一抬手,道:“免礼!”说罢,就由小玄子推到黎皇的面前,小玄子跪下,而白里东旭拱手行礼,“旭儿,参见母皇!祝母皇万寿无疆,寿比南山!” 黎皇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连说三声“好”,才道:“旭儿身体不适,不必多礼!旭儿今日能来,母皇非常高兴,来、来……”她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子,道:“旭儿坐到这里,让母皇好好看看。”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太监把百里东旭抬到了黎皇身旁的位子上,我偷偷向左下方撇了撇,百里东升和百里东方眼底都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泽。 “那是太子的位子。”韩俊启突然将脑袋凑了过来,轻声道。 哦?!我扬了扬眉,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两个人的表情终于有点变化了。 抬头看向百里东旭,正对上他凝视我的目光,我展颜一笑,点头示意,他也微笑地向我点了点头。 这当儿,黎皇忽然站了起来,环视四周,高举着酒杯,朗声道,“各位使臣不远千里前来为寡人祝寿,寡人万分感谢,敬酒一杯!干!” “谢黎皇(皇上)!”在场的众人纷纷站起,个个将自己桌上的酒杯举起对殿上的黎皇遥遥一举,便仰头喝了下去。 黎皇笑了笑,端坐回龙椅上,身侧的小太监忽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黎皇温和一笑,淡淡地开口道:“今日宴请百官及诸国使臣,一来是为寡人祝寿,二来是为寡人新封的凌亲王。他是寡人的长公主文渊公主唯一的子嗣,寡人的嫡亲皇外孙,于三日前寻回,册封为亲王。传旨,有请凌亲王!” 内侍高呼:“宣——凌亲王入殿!” 话音未落,我如大殿中所有的人一般,仰着头,好奇地向殿外望去……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九章黎皇大寿(二) 一袭紫色的锦衣长袍,修长挺拔的身形,漆黑亮丽如缎的长发轻舞飞扬,肌肤光洁无暇如同白玉,嘴角微微勾起,双颊上现出两个迷死人不偿命的酒窝……一切的一切就这样有如梦如幻般,毫无预兆地映入我眼睑,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我的胸口。 心,隐隐地有些酸涩涌了上来,眼眶也渐渐有些湿润了。 我全身抖了抖,正想离桌站起,忽觉腰间一紧,又跌坐回了原位,恍惚中仿佛听到韩俊启压低声音在耳边说了些什么,可惜我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因为,那时的我,眼里,心里,再无法从那紫衣男子身上移开。 尘?眼前的人是尘吗?那样倾国的容颜,那样迷人的笑容,不是我的尘,又会是谁?他怎么成了黎皇的外孙了?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来北新国多久了?我是不是该冲上去质问他,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质问他为什么…… “……雪儿,莫要失礼!”腰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竟让我隐隐感觉到了疼痛,蓦地醒过神来,恍惚中终于听清了韩俊启说的话。 莫要失礼?对,冷静!冷静!我深吸了口气,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珠,闭了闭眼,将所有的心绪都收进体内,这才又张开,目光淡然地望向那越来越近的紫衣男子! 大殿因为他的到来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眼中满是惊叹,好一个清新俊逸、气宇轩昂的男子。尘步入殿中后,俯身对黎皇抱拳一揖,开口道:“见过皇上!”他的声音清朗悦耳。 黎皇笑着走下王座,扶起他,盈盈笑道:“尘儿,免礼!” 尘儿?呵呵,果然是尘! 黎皇扶着尘走回座位,尘站在她的右侧,百里东旭坐在她的左侧。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凌亲王,贺喜凌亲王!皇上万岁!凌亲王千岁!”北新国百官齐伏于地,齐声道。 百官起身后,西陵国大相拉普发和那武将离桌对黎皇和尘举杯笑道:“黎皇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来!拉普发敬黎皇,凌王爷一杯!”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待西陵国使臣坐下后,南华王也恭贺了一翻,见众人都恭贺完了,我们觐阳王朝当然也要有所表示,于是,我随着卫祁武,韩俊启站了起来,只听卫祁武朗声道:“祝黎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恭贺黎皇找回爱孙,凌亲王真是一表人材,人中龙凤啊!”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尘一眼,举杯,“我等代表我朝皇上敬黎皇,凌王爷,各位王爷、公主、驸马一杯,来,干杯!”说完,率先仰头喝了下去,随后韩俊启也仰头喝了下去。 我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尘,待他从宫女手中拿个酒杯后,望着我的眼眸依旧淡笑浅然,脸上没现出一丝异样,仿佛不认识我一般,爽快地喝干了那杯酒。 我有些失望,苦笑地将酒杯放在唇边,还以为会看到他惊喜和激动的样子呢,结果什么也没看到,倒是我差点失态!真不明白他这是在演戏?还是真的不认识我呢?唉,我暗叹了口气,一仰头,便将一杯白酒直直地灌了下去。 “咳,咳,咳——”喝得太急被呛了一口,我连忙轻抚着胸口满脸通红地咳嗽起来。 “雪儿——!”韩俊启惊呼一声,猛地转过身来,一只手轻扶着我的身子,一只手轻拍着我的背,“怎么急成这样?又没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听一个不亚于天籁的声音直直地飘进了我的耳朵,“谢韩楼主照顾我的雪儿!” 还没待我反应过来,一个紫色身影已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时,却突然感觉腰间被狠狠地扯了一下,整个人跌进了一个宽广温暖的怀抱,还是那清新自然的味道。 我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是尘的味道,缓缓一抬首,尘嘴角染笑如神祗般俊美的脸颊映入眼帘,我有些神情恍惚地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90章 这个奇怪又暧昧的画面,似乎让在场的所有人措手不及,众人皆是一惊,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似乎只沉侵在自己世界的人。 少女伸手轻轻地扶上男子如玉的脸颊,呢喃道:“尘,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那刚才为什么不认我?” 男子的手轻轻覆盖在少女的手上,然后拽住,在他的脸上蹭了蹭,淡淡开口,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雪儿,天知道我有多想你,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你相认,我……不管怎样,我还是我,还是你的尘。” 少女的身子颤抖着,双手猛地环上男子的腰,紧紧地抱住他,头靠在他的胸前,声音有些哽咽,忘情的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尘!尘!尘!……” 男子浑身猛地一震,紧紧地拥住少女,在她耳边用温和而满是柔情的声音说道:“雪儿!是我,我在这里,在你的身边,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九章黎皇大寿(三) “尘儿,楚姑娘,你们……”端坐在高台上的黎皇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黎皇的声音!我猛地一惊,立刻回过神来,连忙推开尘,脸“唰”地一下,烧了起来,就连耳根子都烧红了,偷偷瞄向四周,背脊就是一寒,众人果然都用一脸震惊外加探寻的目光望着我们! 方才……方才我和尘两个人居然那么大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深情相拥,相信此刻一定有很多人在猜测我们的关系,本来做的事情就够惊世骇俗的了,而我们还把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的黎皇晾了半晌!唉,只要遇到宣和尘,我总是不够冷静! “别担心,一切有我。”见我一脸懊悔的神情,尘忽然走上前牵起我的手,轻声说道。我抬起头,对上他满含笑意的眸子,心顿时安定了下来,展颜一笑,点点头。 尘拉着我和他一起走到玉阶前,往殿上看去,他拱了拱手,道:“皇上,这位就是尘儿向你提及的那位在两年前救了尘儿的姑娘,也是尘儿至爱之人,唯一爱的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瞪大眼震惊地看着尘,眼眶湿湿热热的像是要流泪,却没有落下来。 尘……他说,他爱我,只爱我!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们三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说出那个字——爱!可是现在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尘的爱的宣言。尘……他的大手伸了过来,我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贴着掌心,十指相扣。 黎皇目光复杂的看了我们半晌,才开口道:“尘儿,你不是说救你的姑娘叫凌雪儿吗?怎么又……” “皇上,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尘儿会抽时间同皇上讲的。” 黎皇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们一眼,忽地一笑道:“既然如此,好,尘儿你就坐在楚姑娘旁边的那个位子吧!” 转过身,正巧瞥到韩俊启一瞬不瞬凝视我的眼眸,眸中的神情深不可测,复杂难懂,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见我看他,他朝我眨了眨眼,举杯,轻抿,一口饮尽。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韩俊启……我该拿你怎么办? 尘像是发现了我的异样,霸道而又温柔地搂住我,连拖带拉地走到了我们的座位上。此时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定是满脸通红,待我们坐定后,龙椅旁的一名太监扯高了嗓子,尖声道:“晚宴正式开始!” 片刻间,整个养心殿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与耳,年轻貌美的舞女们纷纷进来献舞。 酒过六巡之后,歌舞声骤止,随即众人皆是笑脸盈盈地向黎皇举杯庆贺寿诞。使臣们和各位大臣纷纷抬上自己朝贺的礼物,西陵国送上的是一个如真白菜一般大小的玉白菜,南华国送上的是一颗如碗般大小的夜明珠,揭开木盒,顿时亮光四射,黎皇收了赞赏了好几句。觐阳王朝送的是高约二十厘米的千手观音,黎皇满脸惊叹地赞美了几句,说了声“康景皇多礼了”,便命人收了下去。其他皇子、公主、大臣送的也都是些宝石字画之类的物品。 待所有人都献完礼后,歌舞声又起,直到三更,皇宫才重归于平静。 那夜,黎皇封百里东旭做了太子,八日后举行册封大典,众人皆是一惊,却无人敢提出异议,同时,三国的使臣又被邀请留了下来。 那夜,西陵国向黎皇求了亲,黎皇当场就应下了这门亲事,将年满十八的文熹公主赐婚给了西陵赞普,文熹公主纵是有千般个不愿意也不敢反抗。 那夜,百里东方问我到底有几个男子,我差点没给了一拳。 那夜,百里东旭的脸一直阴沉着,不明原因,中途说身体不适就退了场,当然身体不适只是个借口,主要的目的是去别苑继续解毒。 那夜,韩俊启笑吟吟地不停地为我布菜,气得尘差点没将他扔出去。 总之一句话,那夜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所多人都措手不及。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章久别重逢(一) 翌日,我在清晨温和的阳光中缓缓睁开眼。一侧头,就见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绝伦的脸庞和那淡淡的宠溺的笑容,迎上那黑亮的眸子,我唇边不由自主地浮出一抹笑容:“早安!尘。” 见我醒了,尘将我轻轻地搂入怀中,温柔地在我耳边说道:“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当然好了,”我撂起他胸前的一束长发轻轻把玩着,“因为有尘在身边,既安心又温馨。” “可是……我却没有睡好!”尘将手放在脑后,说话的语气有些沉闷。 嗯?我怔了怔,然后盯着他看了半晌,朱唇轻启,缓缓道:“你忍得很辛苦吗?” 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非常的后悔!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或许比这更短,我已被尘一个翻身反压在床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古怪的笑意,双眸深邃得望不见底,两手支在我颈侧,居高临下地望着我,“雪儿,若是我说我忍得很辛苦,你是否愿意给我?” “啊?”我脸部抽了抽,呵呵干笑一声,“我……我……我……”“我”了半天却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尘的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只是紧盯住我,一只手抚在我脸上,原本温凉的指尖仿佛带了火苗,在我脸上轻轻流连,然后滑到脖颈,再然后他的脸缓缓靠近,他用鼻子触着我的鼻子,轻轻擦了两下,看了看我,唇角噙着浅笑,又亲昵地擦了擦我的鼻头。 我的脸刷的一下烧了起来,一直延伸到耳根,如此温柔的挑逗,让我不由得呻吟起来。耳朵里传来尘闷闷的笑声,他温润发烫的唇轻轻覆上我的,坚决而温柔地撬开我的唇齿,辗转吮吸。 我的身子轻颤了起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他,此时只觉得一股极致的快感击中我的大脑,让我头发晕,全身酥软。 尘的手滑到我衣襟的布扣上,挑开,衣衫解开了,里面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尘的呼吸开始变得灼热混乱,他炽烈的吻离开我的唇,从下巴、耳垂、颈项一直延伸到纤细的锁骨,舔吮啃咬。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感觉到尘的那双手在我身体上不断游走,我咬了咬牙,心乱如麻,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要不要拒绝? 身体烫得像要烧起来一样,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了抵在我身上的那一处坚硬。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尘低低叹了一口气。 我睁开水雾迷蒙的眼,望向尘的位置,呢喃道:“尘……” 他的黑眸带着未褪的****和深深的怜惜看了我一眼,随后露出一抹自嘲地苦笑,翻身躺在了我身侧,仰头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圣人。” 半晌,尘侧过身理了理我凌乱的发丝,快速地扯过我被解开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重新扣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最心爱的宝贝一般,然后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把我的头轻柔却坚决地按在自己胸前,声音仍带着沙哑低沉,带着一丝魅惑,“雪儿,让我抱一会儿。” “为什么?”我将脸埋在他怀中,伸手环过他的腰紧紧搂住,咬了咬唇,继续道,“其实……我……愿意的,你……你不用忍得那么辛苦。”我头低得不能再低,声音小得犹如在说耳语,说完之后,我的脸刷的一下又烧了起来,心扑通扑通地直乱跳。 尘没有再说话,但是我还是察觉到他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拥着我的手也瞬间抖了抖,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你还是在害怕,不是吗?” “尘,我……” “嘘……”他伸出一根手指掩住我的嘴唇,“本来就跟亦宣说好了要留到新婚之夜的,所以现在若不收手的话我就收不住了。”他轻笑一声,意味不明,“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亦宣的那种自制力。” “宣……”我轻呼一声,闭上眼,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好想宣,好想好想!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太后的病治好了吗?锦灵公主还有没有纠缠他…… “担心亦宣了?”见我不语,尘捋了捋我额前的发,叹道,“今日寅时,亦宣已从京城出发往这边赶了。” “什么?!”我一怔脱口,心头慢慢涌起一阵狂喜,就差点没从床上跳了起来,抓住尘的衣襟,“是真的吗?宣来找我们了?不是说了要一个月左右吗?” 见我如此开心的模样,尘稍稍一怔,尔后,一只手在我的鼻子上一点,满脸醋意地说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这一路快马加鞭,一日当两日用的赶来找你,怎么没见你这么开心,这倒好,一听到宣来了,看你开心得都快要找不到北了,你你你……” 尘的胸口起伏了一下,“你真是气死我了,躺在我的怀中还想着另外一个男人,你把我的男性魅力至于何地,你不知道我这里会很痛吗?” 第91章 说着,他手做捧胸状,就连后面的语气也透着调侃。 “哈哈……”本来他说前面的那几句话的时候,我是感动、欣喜外加愧疚,但当我听到他最后那两句的话的时候,我就实在忍不住靠在他的怀中哈哈大笑起来,“咳……尘,你……你,你,你,咳……”终于稍稍忍住了笑,“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韩俊启的那套了。” “你说什么?”尘咬牙切齿外加恐怖的表情冷冷地看着我。 我顿时满脑黑线,笑容瞬间凝在脸上。 真是笨啊!这个时候怎么能提起韩俊启呢,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又不是不知道尘非常的不喜欢他。我连忙赔笑道:“……不是,我是说尘……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油腔滑调了,嘿嘿!” “是这样吗?”尘皮笑肉不笑,眼睛透着危险的光芒。 “是是是……”我心虚地笑了笑,猛点头。 尘双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我,我连忙转回头望着苍白的帐顶,避开他那灼人的目光,半晌他忽地叹了一口气,才道:“雪儿,我没有亦宣那么大肚,我很介意,真的很介意,无论是韩俊启还是萧亦风,我都非常的介意。” “萧……”我咧开嘴,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那个……萧亦风的事你都知道了?” “……”尘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 我深吸了口气,将一切的决心下定,才平静地开口道:“其实也没打算瞒你,既然你问起,那我就跟你说吧。” 于是我就把如何认识萧亦风,如何被人识破身份,如何救人,如何被救,又如何进宫救宣,再如何帮百里东旭解毒……一切的一切,他不在我身边的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我知道无论是宣还是雪影阁的人都会把消息传给他,就算我不说他也能清清楚楚地知道,既然如此还不如由我自己来说呢,免得中间产生误会,当然在草原上韩俊启搂我睡觉的那一段我没敢说,我怕……尘吃起醋来是很可怕的! 我一口气将所有的事情都交待完了。然,身侧的人从头到尾没有发出过半点声响,连呼吸也是轻不可闻的。 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老实说,我没有胆量去看尘的表情,现在的他,让我感到可怕。不,不是可怕,是恐惧,等着审判的结果,真的让人感到很恐惧。 殿内静得似乎连根针掉地上也能听得见,时间过得很慢,慢得让人失去耐心。在沉默了很久后,尘突然叹息,那一声叹息很轻,轻得如同天空中漂浮的云彩,虚无飘渺,“雪儿,还是那句话,你若死了,我是不会独活的。”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尘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会一直执着下去,就像当初他要脱离杀手盟,明知是死,他还是义无反顾,决不回头。 我暗叹了口气,那么,从此刻起,无论如何,为我自己也好,为他也好,为宣也好,我都不会再让自己受伤。 我探出手绕过他颈项紧紧搂住,哽声道:“尘,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尘猛地收紧了手,紧到要将我融入他怀里,他的下巴放在我的头顶,良久良久,才沉沉道:“你……真的很爱萧亦风吗?” 啊?我一惊,沉默了一会儿,抬眼,坦然面对,“萧亦风身上的确有几处很吸引我的地方,但是……有没有爱过他,也许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自嘲的笑了笑,“当初我救他并不是因为爱,只是单纯的想救他,仅此而已。” 尘紧抿着薄唇静静地望着我,而我,没有任何躲闪地直视他,过了一会儿,尘似乎又叹了口气,喃喃道:“那么韩俊启呢?” 韩……韩俊启? 我忽然觉得头好疼,暗道:尘这是在兴师问罪吗?我知道自己对韩俊启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但无关乎爱情,它超脱了友情,超脱了亲情,却还没有达到爱情的程度,总之我对韩俊启的感情很复杂,若真要让我说,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垂眸寻思了片刻,倏而一笑,再次抬眸,“尘,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和韩俊启走得太近?”唉!尘真正要表达的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尘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转瞬即逝,随后缓缓勾唇一笑,道:“雪儿,你认为呢?” 我眨眨眼,娇笑道:“既然相公不喜欢雪儿与他交往,那么,雪儿当然是听相公你的了,以后没有相公的陪伴,雪儿决不见他,相公,你看这样行吗?” 相公?尘的身子微微一怔,眼睛像是忽地被点亮,熠熠生辉,光彩照人,他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有些颤抖,“雪……雪儿,再叫一遍。” 我眼珠子一转,故作惊异地问道:“叫什么啊?” “雪儿……”尘皱紧了眉头,略带责怪的嗔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娇声道:“相公。” “雪儿!”尘激动地拥紧我,“我爱你!” “我也是。” 这当儿,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王爷,早膳准备好了。” 我的心咯噔一跳,连忙坐了起来。 “别怕!”尘拉住我的胳膊,也坐了起来,在我耳边低语道,“没我的旨意他们不敢进来。” 我不由得“噗嗤”一声轻笑起来,“你说我们两个现在偷偷摸摸的样子像不像在偷情?!” 其实我是在昨晚宴会完了以后,才悄悄地折回尘的寝宫——凌阳殿,所以并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而且我们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你呀……”尘轻轻地在我鼻子上一刮,宠溺地笑道,“又调皮!快起来梳洗吧。”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章久别重逢(二) 天清气朗,蓝天白云,金灿灿的光辉将整个凌阳殿染上了朝气蓬勃的暖意。我和尘坐在庭院中美滋滋地吃着丰盛的早餐。 首先申明,我梳洗完了以后是先悄悄地出了宫,换了身衣裳,才又大摇大摆地从皇宫的宫门进了宫,然后直奔凌阳殿,因为我知道尘正在等着我吃早餐。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尘终于将他成为凌亲王的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尘到了圣京,正想赶到使馆来找我的时候,却在路上遇到了微服私访的黎皇,见她正在和一名老鸨争一位卖身葬父的姑娘,双方扭打起来,黎皇只带了一个侍卫,而对方却带了六名打手,自然黎皇他们处于弱势,于是尘就上前帮了他们。 黎皇见到尘后,开口就问他有没有一块刻着“菲”字的白凤玉,当然,那块玉佩我也见过,是桂嬷嬷在临死前交给尘的,只告诉他那是他娘留给他,却没告诉尘……他的娘是谁? 所以当黎皇看到那玉佩以后,再看到尘的长相——尘跟文渊公主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很像,就完全能够肯定尘是她的外孙,二话不说的就带回了皇宫,封了王,以至于我们到宴会上才能相见。 文渊公主,黎皇的长女,十五岁时因为抗婚离家出走,那时身边只带着她的奶娘身怀绝技的桂嬷嬷,至那以后,她们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在北新国出现过,所以至今无人知道尘的父亲是谁? 尘说完了,我也吃饱了,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清口茶漱了漱嘴,然后望着尘,笑道:“尘,如果你的父亲还在这个世上,你想去找他吗?” 尘端起茶漱了漱口,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笑道:“没有这个必要。” 我也笑了笑,不语,其实我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刚要站起,却听殿外传来一道嗓音,“麻烦小六子公公通报一声,奴才小玄子求见。” “你等着。”话音刚落,一位灰衣小太监走了过来,鞠躬行礼道,“王爷,四王爷的小玄子求见。” “小玄子?”尘皱了皱眉,“宣——” 小玄子?我愣了一下,随即暗叫一声,糟糕!这个时候应该是我为百里东旭做下肢康复诊疗的时候,而我,见到尘太高兴了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正寻思间,小玄子已经走了进来,见到我们,连忙下跪行礼,道:“参见凌亲王,参见楚姑娘。” 尘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起来吧,找本王何事?” 听尘这么一说,我抬眼向他望去,这一望,不由得愣了愣。浓眉轻挑,嘴角微扬,浑身上下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尊贵气质,这样的尘,太耀眼了,居然让我有些不认识他了。 难怪!难怪!难怪当初我见到尘的时候,总觉得他从骨子里透着尊贵,呵呵,现在看来原来那是天生的——王室血统! “启禀凌亲王,奴才奉我家主子梁亲王之命,前来有请楚姑娘到紫阳殿一叙。”小玄子站起后,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道。 “小玄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回过神,蹙眉问道。 “回楚姑娘的话,是六王爷说见您进了凌阳殿,所以……” 我挑眉斜睨他,似笑非笑,道:“你们六王爷对我还真是关心啊……,是吧,小玄子?” 小玄子惶恐地说道:“楚姑娘恕罪,主子的事,奴才不敢妄言。” 我笑笑,“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来。” 待内侍们都下去后,我转头望着尘有些阴沉的脸,笑道:“怎么了?” 尘走过来抱我坐在他的腿上,将头埋进了我的发丝间,良久良久,才沉声道:“百里东方这人不简单,要小心提防。” 我轻轻一笑,道:“我知道,放心吧!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吗? 第92章 从今以后,我们并肩作战。” “嗯!”尘温柔地放开我,拉起我的手,柔声道,“走吧,我也想去会会他们。”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一章谁是下毒者(一) 我和尘踏进紫阳殿,就见太监、宫女们整整齐齐地跪成了一排,伏头趴在地上,全身颤抖着,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楚姑娘还真是贵人事忙啊!”兴许是感觉到我们的气息,殿内传来一道冰冷而略带讽刺的声音。 百里东旭又发什么神经?这是我此刻唯一的一个念头,拉着尘走了进去,却见满地狼藉……打碎的瓷碗和打翻的饭菜。呵,好像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 百里东旭和百里东方面对面地坐着,见我们进来,目光刷的一下都向我们射了过来。 百里东旭冷冷地看了我们一会,垂眼扫过我和尘紧握的双手,瞳孔寒光骤现,声调愈冷,“外甥跟楚姑娘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尘不动声色,淡眸瞥了他们一眼,恭身行礼,笑容疏漠,声音冷淡,“忘尘,见过二位皇舅。” 百里东方连忙起身,笑吟吟道:“外甥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来,请坐。”说着,他把旁边的两张椅子拉了出来。 我坐下,对百里东旭眨眨眼,道:“喂!百里东旭,生气了,不是跟你说过吗?生气伤身,对你的病不好?你怎么又大发脾气了,还弄得满地都是。” 百里东旭皮笑肉不笑地讥讽道:“楚姑娘的意思就是本王的不对了?” 阴阳怪气!我在心里暗骂一声,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那个,百里东旭,别这样嘛,我知道今天是我忘了时间,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了,对不起了。”说着,我双手合并,连连点头。 百里东旭微眯着双眼瞧了我半晌,不语。 唉!我暗叹一声,站起,上前两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卖乖似的笑了笑,道:“好了,男人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又不是有意不来的。”见他仍旧没有反应,我想了想,又道,“嗯……要不这样吧,你早膳一定没吃吧,我烧几道拿手的小菜,给你尝尝,算是赔罪,怎么样?不要小看我哦,我烧的菜可是一绝哦!” 百里东旭的眼眸内闪动着说不清的神色,仿佛微风吹拂下的海面,轻轻地泛起了一层涟漪,他拉下我的手紧紧握住,我正想挣扎,却听他柔声道:“那就有劳蝶依了,本王真的觉得很饿了。”说完,他就放开了我的手。 走到尘身边,他飞快地抓住了我的手,紧紧握住,柔声道:“我同你一起去。” 我笑笑,正想答话,却听百里东旭淡淡道:“外甥难得到舅舅这里来,能否跟舅舅们聊聊。” 尘愣了一愣,勾起唇角,转头一笑,“既然如此,那忘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雪儿……”他回过头来望着我,“自己小心一点。” “安了。”我拍了拍他的手,笑笑,转身走了出去。 在御膳房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我总算做好了八珍鲜汤鱼燕,八宝野鸭,罗汉大虾,杏仁豆腐,西湖醋鱼……八道小菜,叫来了一些宫女太监端了饭菜和我一起走回紫阳殿。 几乎是一跨进门,我就感觉到殿内的气氛古怪、诡异。 殿内坐着四个人,按顺时针数过来分别是尘、百里东旭、百里东方和韩俊启。尘垂着头,像在沉思,看不清表情,百里东旭懒洋洋地靠在轮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茶,不紧不慢地饮着,百里东方面色凝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韩俊启则是安静地坐着,面无表情。 韩俊启怎么来了?我禁不住蹙起眉头。 见我进来,尘和韩俊启同时站了起来,同时向我走了过来,我顿觉一个头变成两个大,无奈地轻抚额头,叫了声,“站住,都坐回位子上。” “雪儿。”韩俊启轻唤了我一声,站在原地睁着他那双美丽幽深的眼眸,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给我装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说吧,你怎么来了?” “雪儿你……”他的声音本来很委屈,但触到我愠怒的眼神,他怔了怔,嘿嘿一笑,马上恢复了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嘻皮笑脸地说道,“想你了,所以就来看你了呗!” 想我?我看你是想害我!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虚地抬眼偷偷望了一眼尘,果然尘的脸色有些阴沉了,唉,这韩俊启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尘的身侧,拉起他的手,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很久没吃我做的东西了,要不要来点。” 尘和韩俊启都坐回了椅子上,我叫小玄子帮我在尘的身侧加了张椅子后,淡淡地挥了挥,小玄子半蹲着身子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然后随手关上门。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一章谁是下毒者(二) 见他们四人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我撩起袖子,亲手夹了个菜放到百里东旭的碗里,脸上挂着笑意,“这几个都是我拿手的菜,你尝尝看。” 百里东旭眼睛一亮,愉悦地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的菜,咬了一口,“嗯,真不错,这是本王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我“噗哧”笑了起来,“王爷太夸张了吧。来,尘,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罗汉大虾,看看我手艺退步了没有。”我一边说一边为尘夹了一个虾。 尘轻瞥了我一眼,抿了抿唇,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我暗暗地舒了口气,又分别给韩俊启和百里东方夹了个菜。 这顿饭是我有史以来吃得最郁闷的一顿,气氛很压抑,而且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卖力的演出,其他人都只是在埋头猛吃,不知是我的做的真的那么好吃,还是他们心事忡忡。 待这顿饭结束后,已过了半个时辰,我端起桌上的茶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然后搁下茶杯,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轻闭上眼,假寐。 其实,从方才的气氛中我就隐隐地觉得他们有事瞒着我,既然他们不说,我也懒得开口,我知道他们一定会主动告诉我的。这不,果然有人沉不住气了。 “蝶依。”百里东旭轻唤了我一声,我睁开眼,微笑地望着他,他抿了抿唇,坚定地道,“本王相信不是东方。” 我坐正身子,轻笑道:“你告诉他了。” 百里东旭点点头,“是。” “你是受害者,你都相信他,那我就更没有理由怀疑他了。”我淡淡一笑,把玩着案几上的茶杯,其实,心中还是有几分不悦的。 百里东旭盯着我看了半晌,紧抿薄唇,似乎有些浮躁,百里东方见状,干咳了一声,笑道:“楚姑娘,莫怪我皇兄,一切都是我要他说的。” 见我不语,他又接着道:“我们北新国向来是立长不立幼,所以我是最没机会的一个,若我真的要坐上那个位子就要除掉我的五个皇兄,楚姑娘,你说是吗?” 我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仍旧一言不发。百里东方笑笑,继续道:“我们的大皇兄是一个无德无能的平庸之辈,他被立为太子的确无人信服,所以我们没有一个人服他,然而这是北新国的祖宗规矩无人敢违背,纵是不服也只能尽心辅佐,不过……”略带嘲讽的声音顿了顿,“也许上天也知道他不能带领我们北新国走向繁荣富强,所以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收回了他的生命。” “十七岁以前我的确有想要那个位子,但是大皇兄死后,太子之位就落到了二皇兄的身上,二皇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除了四皇兄以外,我们北新国最有才华的人,所以那时我放弃了,因为我服他,我相信他能带领我们北新国走向强大。” 我笑笑,“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个人只要是你诚服的人,你就不再争那个位子,又或者你心里的帝王一直都是他。”我的手指了指百里东旭。 百里东方浑身猛地一震,诧异地看着我,颤音道:“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抬眼笑道,“姑且不论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是如何死的,是不是你害的,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是你非常想让你的四皇兄当皇帝。” “你出使觐阳王朝,真正的目的就是议和,因为你知道,如果继续打战,对于你四皇兄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只有停战,只要议和成功,外患就没了,支持议和的人本来就站在你这边,而你又站在你四皇兄这边,也就是说有半数左右的大臣是支持你的四皇兄的,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是吗?百里东方。” “啪啪……”百里东方鼓了鼓掌,眼中露出激赏的神色,朗声道,“聪明!” “好了,我相信你便是。”我叹了口气,望了他一眼,淡淡道,“谢谢你第三道题的放水。” 百里东方怔了怔,随即笑道:“连这个你也猜到了。” 我端起桌上的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微微一笑,叹道:“是啊,前面两道题都那么难,最后一道题忽然变得那么简单,自然是你做的手脚。” 百里东方看了我一眼,咬了咬唇,道:“其实我……”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我打断他,“接下来的事,我们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百里东旭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又看了看百里东方,才开口道:“你既然不怀疑东方,那为什么还要让本王瞒着他?” 我眨眨眼,耸肩笑道:“因为我想看他被自己最尊重的人怀疑时,是什么表情?” “你……”百里东方面色一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果然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第93章 我冷笑一声,不语,头轻轻地靠在坐在我身侧的尘的肩上。尘伸手环住我的腰,收紧,淡眸四扫,然后低下头,在我发丝间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柔声道:“累了。” “没有,”我轻闭上眼,平静而淡定地道,“你们是不是把怀疑的对象锁定在五皇子身上了?” 屋子里陷入沉默,呼吸声,轻不可闻。屋外阳光明媚,鸟叫声,时断时续。 怎么了?缓缓睁开眼,见韩俊启、百里东旭和百里东方的眼神都有些复杂难懂,我挑了挑眉,搞什么啊,我提的问题这么难回答吗? 沉默了半晌,百里东旭终于开口道:“楚姑娘认为一定是他吗?” 我呵呵笑了起来,坐正身子,嗔怪似的白了他一眼,道:“我说四王爷,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你自己或者是六王子,我只是一个外人,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参考,我对你们北新国的内幕又不清楚,我哪知道那么多,而且等你的毒解了,我就和尘、卫祁武、韩俊启一起回国了,所以到底是谁只能靠你们自己去查了,还有,如果还想自己活得命长一点的话,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你的毒已经解了。” “你要走?”百里东旭忽然紧紧抓住我的手腕,他的神色透出浓厚的戾气,英俊的容颜显得有些骇人,微眯蓝眸也透出丝丝的凉意。 我下意识地打了个抖,这家伙生起气来的样子还真可拍,咬咬牙,好痛!动了动,想抽出手却被他拽得更紧。 尘往反方向扯了一下,力道却因为怕伤到我而很轻,冷声道:“放开!” “尘,没事。”我连忙拍了拍环在我腰上的手,转头给了尘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回过头定定地望着百里东旭,淡淡道,“你先放开我。” 百里东旭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略带邪魅的笑意,说话的语气也充满了自信,“在本王的腿不能下地走之前,你哪也不能去。”说完,他终于放开了我。 “喂!百里东旭你不要太过分,我好像记得我只答应过治好你的毒,可没答应过等你全好我再走?”我一边揉了揉印了五道指印的手腕,一边愤愤地说道。 下一秒,我的手已经被尘抓在了手里,他心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抬眸,双瞳中似有两道寒光,无情地射向百里东旭,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结了冰,“四王爷,你似乎搞错了,要走要留可由不得你。” 百里东旭眯眼打量了尘一会儿,然后便将视线转到我身上,眼光灼灼而兴味地扫过我,面色却是淡然,“楚姑娘不是说本王的腿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就会好吗?怎么连这点时间你都等不了吗?而且,忘尘好像是我北新国的凌亲王,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呵呵,百里东旭说得没错,尘现在可是个王爷,我们真要走的话,也要黎皇放人才行,垂眸寻思了片刻,抬头,坚定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雪儿……”尘有些紧张地唤了我一声。 我却没有看他,双眸仍旧盯着百里东旭,“我会尽量在半个月内把你的腿治好,不过……你别忘了答应我的条件。” 百里东旭眸光一闪,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是当然,楚姑娘尽管放心,本王答应你的,自会做到。” 做到吗?那是最好了!我笑笑,转头望向一直没有开口的韩俊启,挑眉道:“你……没有意见吧,我们可能要多留一段时间了!” 见我问他,韩俊启愣了一愣,随后勾唇一笑,眼中满是淡淡的宠溺和怜惜,“雪儿,我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此生不变。”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柔决然。 我猛地一怔,跟着箍在腰上的手蓦地一紧,随后麻麻的一阵热痛,尘……唉,看来韩俊启的事情越来越麻烦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二章册封大典风波(一) 那日之后,我们的解毒队伍又壮大了,有了尘和百里东方的加入,整个解毒过程似乎轻松愉快了很多。期间,他们一边解毒,一边讨论,百里东旭的确是一位奇才,无论是国家大事还是民生问题,他都有独到的见解,尤其对当前局势的分析更是透彻,现如今的北新国表面上是一片繁荣祥和的景象,实则内藏暗涌,而且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在蠢蠢欲动,企图挑起北新国和觐阳王朝的战争。 在他们讨论这些问题的时,我和尘都是闭口不谈,借口就是不懂朝廷大事,我不想自己卷入进去,更不想让尘卷入。 至于韩俊启,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看不懂他,总喜欢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实则却是心思缜密,博学多才,他和百里东旭侃侃而谈当今局势,无论在政治上,还是经济上,他们都有很多共同的看法,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也是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世人传他****多情,才貌双绝,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像他这样无官阶无品级的人能和大臣们一般,与觐太宗讨论国事;能让太子卫祁文那样器重他,凡事都与他商量。他……的确是个人才。 从他们的交谈中,我还隐隐知道北新国的那股神秘力量似乎与觐阳王朝的另一股神秘力量暗中勾结,他们的目的好像是想破坏这次议和,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两股神秘力量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唉,总觉得自己似乎离这些阴谋越来越近了,这些天,我总是不自觉地会去想这些事情,也许真应该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和宣,和尘,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管他什么北新国,管什么觐阳王朝,都与我无关。 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这次绝对不能再让自己、宣和尘卷进去了,更不会让自己或者生命中对自己最重要的那两个人陷入危险之中。 说来也巧,就在百里东旭正式册封的前一天,他身上的毒终于全部解除了,众人都不由得舒了口气,脸上也洋溢着幸福快乐,毕竟我们的辛苦没有白费。 他的腿也终于有了知觉了,只是行走还是有些困难,毕竟长久不用,器官总是有些退化,不过,我相信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和调理,他很快就能行动自如了。 那天夜里,韩俊启、卫祁武和百里东旭、百里东方秘密进行了一次谈话,至于谈话的结果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那些对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的! 只是韩俊启?我走,他真的会跟我走吗?虽然不能给他什么承诺,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跟我一起离开这个充满阴谋诡计的地方……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册封百里东旭为太子的那天,阳光和煦,天气爽朗。我和尘起得格外的早,因为寅时三刻,册封大典就正式开始。 按百里氏的祖训,册封当天,百里东旭必须斋戒沐浴,换上一身白衣,与文武百官一起祭天,然后再三跪九叩,进祖庙祭祖。 百里氏的祖庙就是供奉着北新国历代帝王牌位的地方,我随着众人一同来到这座气势宏伟的巨大灰白建筑面前,环顾四周,这祖庙依山而建,祖庙的四周群山环绕,松柏苍翠,九十九节白玉台阶,更显示出它的恢宏壮观、肃穆庄严。 朱红的庙门,在入口处还有九根镶金大柱,每根柱上铜刻着一条巨龙,雕工精美,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庙的两侧有回廊,碑石琳琅满目,每一块碑上都刻有一任帝王的功绩得失。 有资格进入祖庙的人只能是皇室,所以黎皇在前,百里东旭,百里东方,百里东升,两位公主,当然还有尘,他们行完叩拜之礼后,便缓缓地向庙中走去。在这里要申明一下,百里东旭由于腿脚不便,所以整个过程都是百里东升和百里东方全程陪同。 待百里氏的人进入庙中后,我、韩俊启、卫祁武,另外两国使臣和北新国的文武百官分成四排站在庙外,恭恭敬敬地立在原地等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尘他们才从祖庙中缓缓走了出来,他们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歪扭,据说在念祭文的时候,他们必须一直跪着,想来是跪得时间太久的缘故。 祭祖仪式结束之后,众人就随着黎皇来到了金阳殿……皇上早朝的地方,这时才是真正册封仪式的开始。 黎皇坐在龙椅之上,文武百官,各国使臣,皇子们都按照规定的位子齐齐站定之后,龙椅旁的那名太监才扯高了嗓子,尖声喊道:“宣——!梁亲王进殿!” 不到片刻的时间,小玄子就推着一身白衣的百里东旭缓缓走了进来,行至玉阶下方,仍旧是小玄子下跪,百里东旭弯腰拱手行礼,“儿臣参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黎皇微微一笑,道:“吾儿免礼!”话音刚落,一名小太监就双手奉上黎皇于日前早已拟好的圣旨,黎皇微笑着伸手拿了过来,将它递给了身旁的那名太监。 那太监连忙跪下恭恭敬敬地接过,然后站起,打开,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子梁亲王文武双全,智谋过人,现册封为太子,特此昭告天下,钦——此——!” 念完之后,那太监便快步地走下玉阶将圣旨交给了百里东旭,百里东旭接过交给了小玄子,随后帘子后面徐徐走出四名宫娥,都很年轻貌美,前面的两名一身紫衣,空着手,后面的两名一身绿衣,左边的那位手中托着的是一件明黄的服饰,右边的那位手中托着的是一个紫金冠。她们向黎皇行完礼后,便径直向百里东旭走了过来,然后两名紫衣宫娥将明黄的服饰为百里东旭穿上,那是一件绣有腾飞的赤龙的长袍,是北新国太子的标准服饰。 第94章 黎皇微笑地从龙椅上走了下来,用紫金冠将百里东旭的长发束起,理了理他的衣服,然后牵着百里东旭的手,走回了龙椅上,当然百里东旭是被几名太监抬上去的。黎皇握着百里东旭的手高高举起,接着文武百官和皇子们齐齐跪下,高声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国的使臣只是躬身行礼,祝贺一声,道:“恭喜黎皇,恭喜太子。” 黎皇坐回龙椅上,双手一伸,“众爱卿平身!诸使臣不必多礼!” 众人站起后,站在龙椅左后方的人走上前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北新国的智者赫里修斯,就是北新国现任的国师,他走到百里东旭的面前做了一个“上帝与你同在的动作”,算是为百里东旭祈福了。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二章册封大典风波(二) 就在一切仪式完毕的时候,一位身着蓝衣的大臣忽然站了出来,拱手高声道:“皇上,臣听说觐阳王朝答出那三道题的人也在我国,臣请求一见。” 啊?我怔了怔,连忙转头看向那发言的人,中年,身材瘦高,相貌大众化,他抬头在有意无意瞟过我的瞬间眸中闪过一道精芒和丝丝暗涌,转瞬即逝,让人有些不能确定,不过,可惜还是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冷笑一声,收回目光,此人绝不简单,从他的行为来看,他应该早就认识我了,那么……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此人是北新国兵部侍郎虬髯木,主战!”韩俊启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哦?我扬了扬眉,抬头,见他满脸担忧地望着我,眨了眨眼,轻笑道:“谢谢,不必担心。”说完,我斜眼瞥去,望向和我之间隔着卫祁武和韩俊启的尘,他眸中满是担忧和焦虑地转过头望着我,我朝他微微一笑,以口型示意“没事的”。 全场一片寂静。 黎皇复杂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随即眯起了眸子,专注地看了虬髯木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朕就请此人与大家见上一面,楚姑娘!” 话音刚落,周围马上响起窃窃私语的说话声,我以为会听到“怎么是个女的”,没想到,众人议论了半天,说得最多的却是“是她”,或许北新国此时的皇上是女的,所以在他们眼里,男人和女人的能力是一样,无性别之分。 我笑笑,向黎皇点了点头,在四周众人的注目下走到了虬髯木的身侧,拱手行礼,道:“大人有礼了。” 虬髯木故作惊讶地看着我,正色道:“原来是姑娘你啊,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虬髯木这厢有礼了!”说着,他拱手向我行了个礼,“能见到姑娘真是在下三生有幸!” 我轻轻勾起唇角,淡淡道:“不知虬髯木大人有何指教?” 虬髯木听了这话明显一愣,可只是瞬间,他又勾唇一笑,道:“指教不敢当,听闻楚姑娘答的第三道题是临时改的,所以……” “大胆虬髯木!”百里东方怒斥一声,双目喷着火,冷冷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是在谴责本王吗?!” 虬髯木连忙下跪,急道:“微臣不敢!” “晖亲王息怒!”站在文官一列的第二名官员蓦地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拱了供手,道,“皇上,楚姑娘既然能答出那三道题,想来原先的这第三道题也难不到她,”他声音一顿,转头望向我,“楚姑娘有礼,在下里布拉,我想虬髯木大人的要求,楚姑娘不会推辞吧!” 推辞吗?我挑眉斜睨他,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吧,想见我是假,故意刁难是真,或者说想挑起事端才是真,看来,为了这场主战、主和的战争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这人是主战派?!他话中的弦外之音是不容我拒绝的,可是,我若真说了要推辞的话,不知他会作何表情,马上板下脸来吗?呵呵,算了,既然他们对这道题如此有信心,倒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那么……我就满足一下他们的虚荣心,也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呵呵,”我扬眉,“楚蝶依怎好辜负虬髯木大人,还有里布拉大人您,以及,在场各位大人的期待呢?”顿了顿,我笑眯眯瞥了一眼里布拉,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尘的脸上,向他眨眨眼,示意他不必担忧,然后垂眸,“那么,请虬髯木大人您出题吧!” 虬髯木站了起来,从袖中掏出一本折子,我笑笑,果然是有备而来,他双手托起,朗声道:“国师大人,请过目,可是这题。” 一名太监将折子接过,递给了赫里修斯,赫里修斯接过打开一看,点了点头,用他那有些奇怪的口音道:“没错,虬髯木大人,正是此题,可是不知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此言一出,虬髯木顿时当场愣住,居然不知如何作答。 哦?我扬了扬眉,又有好戏看了,听说当初知道此题的除了国师自己本人,就只有黎皇,三位皇子,还有就是左右丞相,而虬髯木只是个二品官,是绝对没有资格知道的。那么,他这次算不算是自作自受,且看他如何圆这个谎。 “虬髯木……”黎皇冷冷地唤了一声,明显已经有些生气了。 “皇上,”虬髯木“咚”的一下,连忙跪了下来,颤声道,“臣,臣,臣……”他额上已经渗出丝丝冷汗。 “皇上息怒!”就在这时,一袭紫色官袍的四十岁左右的长相威严的男子站了出来,北新国正一品大员穿的就是紫色的官袍,所以此人就是一直主战的左丞相,只见他信步地走到我们的身侧,向黎皇躬身行礼,道,“是微臣告诉虬髯木大人的,既然此题已作废,臣就想和几位学生讨论一下,只可惜臣等智慧有限,都不知该如何作答,是以在听说觐阳王朝答出那三道题的人也来到我国以后,便想请她帮忙解答。” 说到这,他跪了下来,伏头,“臣等不经皇上同意,擅作主张,罪该万死!请皇上治罪!” “请皇上治罪!”虬髯木附和道。 呵呵,好一招先下手为强!洋洋洒洒的一番话,说得得体有礼,让人找不到话反驳,也让人无法责怪!只是……呵,他却把自己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众人的面前。真不知他是太笨,还是太嚣张……完全没有顾及到百里东方和百里东旭,还有那些主和的大臣。 我抬眼向百里东旭望去,只见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我,并没有别的异样,见我望他,他用口型对我说“当心”,我笑笑,用口型道“放心”。 “左相和虬髯木都起来吧!”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黎皇淡淡的开口道,“朕准奏!” “谢皇上!”二人齐声说道,站了起来。 国师将折子递给了身旁的小太监,小太监接过后,走下玉阶,毕恭毕敬地将折子双手奉上,我接过,打开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这这,太出人意料了,我瞪大了眼呆呆地看着折子上写着“whilethereislife,thereishope的意思是什么?”。 哈哈哈……居然是英语?! 英文中的谚语! 说真的,我做梦也没想到这第三道题居然是一道英文翻译,好笑,真是很好笑,怪不得……他们是那样的有自信,因为,他们一早就认为这题除了国师大人本人也许世上就再无人能答得出来了。呵呵,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当我说出答案时,他们脸上是否还能那么轻松地挂着那虚伪的笑容。 “如何楚姑娘?认得吗?”虬髯木粗狂的嗓音在耳侧响起,有点不耐烦,有点幸灾乐祸! 我朝他展颜一笑,朗声道:“让虬髯木大人和在场的各位大臣们久等了,蝶依先将折子上的文字读一遍,whilethereislife,thereishope。” “楚姑娘,”赫里修斯激动得从玉阶上奔了下来,蓝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你……你怎么会认得我们国家的文字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眼,眸光从左相大人、里布拉和虬髯木的脸上一一扫过,他们眼中的不屑、嘲讽、鄙夷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我笑得有些兴味,这么快就没得玩了,真没劲!转回头看着赫里修斯笑了笑,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对吧,国师大人?” “啪啪啪……”赫里修斯鼓起掌来,眼中全是赞许,“对,非常的正确,楚姑娘你真的很厉害!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国家的语言的?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眨眨眼,噘着嘴嗔怪似的说道:“赫里修斯先生您不会忘了吗?上次在我朝不是说过了嘛,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世外高人,是他教给我的。” “哦?是这样吗?”赫里修斯满脸疑惑地望着我。 我迎上他的目光,坚定而平静地说道:“当然!”撒谎我早已经是面不红,心不跳了,清了清嗓子,我转移了话题,“左相大人,虬髯木大人,这答案可否满意!” 左相大人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盯着我望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觐阳王朝果然是人才济济,楚姑娘更是世间少见的奇女子,本相佩服,佩服!” 我皮笑肉不笑,拱手道:“左相大人过奖了,蝶依愧不敢当!” “楚姑娘的确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一点寡人非常的赞同,觐阳王朝有楚姑娘真是社稷之福啊!”端坐在高位上的黎皇微笑地望着我,“好了,诸位爱卿,诸国使臣今夜寡人设宴御花园,普天同庆。”她的声音顿了一下,“退朝吧!” 第95章 随后一声“皇上起驾”,众人便簇拥着黎皇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大殿。 就这样,一场解题风波终于划上了一个圆满的休止符。然,至那以后,尘和韩俊启看我的眸光中时常带有探寻,他们对我的那个世外高人的说词显然已经产生了怀疑,可是他们又没有证据反驳我的话,所以总是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哎,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宣和尘,可能还会告诉韩俊启吧。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三章宴无好宴(一) 满天星斗,明辉可见,御花园内,歌舞升平。册封太子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大事,讲究的是与民同乐,普天同庆,是以宫殿的城楼上会燃放整夜烟花,让百姓们也能感受到欢愉、隆重的气氛。此外各国使臣,王公大臣,皇子公主都可以携带家眷觐见,所以整个御花园都坐满了人。同时黎皇还下令:今夜无需君臣之礼,众卿家和各国使臣只要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唉,就因为黎皇这句话,整个夜宴的气氛就变得很古怪……哦,对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像是一个名流party,人们可以随意走动,相互敬酒,食物也是按流水线的形式摆放在餐桌上。我甚至发现,它似乎慢慢地演变成了一个相亲大会,忽然觉得这黎皇是不是故意的?! 好吧,我也知道这不能怪黎皇,要怪就只能怪那四位长相俊美****倜傥的王爷和韩俊启那个祸水!谁叫他们都长着一张足以令所有少女为之倾倒的脸,谁叫他们都拥有那高高在上的身份和地位,谁叫他们都是黄金单身汉!所以,那些尚未出阁的官家小姐和她们那些想努力往上爬的父兄怎么会放弃这样的一个大好的机会呢! “微臣顾于谦见过太子殿下。”一位面目俊朗的中年儒雅的男人牵着一位娇小柔美的绿衣少女走到百里东旭的身前,拱手一揖,“这是小女顾晶露,露儿,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小女子顾晶露见过太子殿下。”那绿衣少女微微欠身行礼,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般好听,她晕红了双颊,迅速往百里东旭脸上一看,正对上百里东旭那如大海般清亮深邃的双眸,赶紧娇羞地低下了头。 百里东旭微微伸手,淡淡道:“顾大人,顾姑娘不必多礼!” “如儿,还不快来见过太子殿下。”就在这时一位长相粗犷的中年男子快速地拉过一位靓丽活泼的少女走向百里东旭,行礼。 “微臣方基忠见过太子殿下!” “民女方如见过太子殿下!” 百里东旭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只是轻轻一扯,“方大人,方姑娘不必多礼。” 方基忠和方如站直身子后,方基忠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顾大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顾大人也在这里,这位想必就是令千金吧!” “晶露见过方大人。”顾晶露低着头微微欠身道。 方基忠哈哈一笑,道:“顾姑娘真是知书达理啊,如儿,如儿……”方基忠唤了半天无人答应,转头一看,才见自己的女儿毫不忌讳的直勾勾地盯着太子殿下瞧,眸中满是爱慕的眼神。 “如儿,”方基忠好笑地拍了她一下,这丫头早上还呼天抢地的说“不来”,这下……唉,只怕是舍不得回去了,“还不快来见过顾大人和顾姑娘。” 被方基忠这么一拍,方如蓦地回过神来,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连忙娇羞地低下头,偷瞥了一眼百里东旭,才欠身低声道:“如儿见过顾大人,顾姑娘。” 顾于谦眸中精芒一闪,捋着胡子笑道:“真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方大人真是好福气啊,不知许了人家没有?不知我那不争气的儿……” 方基忠脸色一变,骤然打断他的话,假笑道:“多谢顾大人关心!” “如儿,”方基忠将视线转到方如的身上,低声道,“你不是说要为太子殿下弹奏一曲吗?” 方基忠的话音刚落,忽然不知从何处又冒出来了好几位大臣,纷纷的将自己的女儿推到百里东旭的面前,介绍一阵。 百里东旭的脸色淡然无波,双眸平静地望着眼前的众人。那些女子有要为百里东旭抚琴弹奏的,有要作诗相送的,有要送丝巾的,有要送荷包的,总之,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百里东旭就被各种姿色的美女团团围在其中。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周星驰拍的那个《大内密探零零八》里的皇帝被后宫那三千佳丽包围的景象,虽然眼前的这些女子比电视上的那些女子好看一些,但是此情此景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噗——咳——”我终于笑了起来,怎奈口中的一口食物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硬是卡在喉咙口,顿时涨得我满脸通红,“咳,咳,咳咳咳……” 尘一惊,慌忙伸手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韩俊启则连忙给我递上一杯茶,摇头道:“唉,你说你呀,怎么吃着吃着也能呛着。”他的语气满是宠溺。 我猛灌了好几口水,才略略缓过气来,看了看坐在我左边的尘,又看了看坐在我右边的韩俊启,轻启朱唇,“你们不觉得百里东旭那边的情况很搞笑吗?被一帮花痴女人围在其中,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说不定还要被某些色女乘机吃豆腐,哎呀,真是太搞笑了,哈哈哈……”我越说越觉得好笑,终于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蝶——依——!”一道如幽灵般诡异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向我飘了过来,我的笑容猛地凝在了脸上,惊疑不定地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呵呵,果然是他——百里东旭,被那么多女人围着,居然还能听到我说的话,他耳朵还真不是一般的……灵! 他嘴角含笑,然,眸中却无半分笑意,他身旁的那些少女自动的分两侧站立,百里东旭静静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倏然一笑,柔声道:“蝶依,本王肚子饿了,给本王拿些点心过来。”他眸中闪过一丝的戏谑的笑意。 啊?我怔了怔,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该死的百里东旭,我只不过就是稍稍的,稍稍的取笑了你一下,你也用不着这样整我吧!视线缓缓扫向四周,果见他身侧的那些女子凌厉的目光纷纷地向我射了过来,恨不得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我若有似无地笑了笑,正想回敬百里东旭几句时,却听一道娇柔的嗓音在右侧响起,“韩公子,你真的是那个觐阳王朝四大家族之一的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吗?” 嗯?这种搭讪的方法还真是够……恶俗!我转头望去,咦,这不是文熹公主吗?此刻她正双颊绯红,含情脉脉地望着韩俊启……唉,又是一朵桃花,韩俊启的桃花,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更何况她还要去……西陵国和亲。 韩俊启缓缓地站了起来,礼貌性的笑了笑,“文熹公主有礼!正是在下。” 文熹公主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眸中似乎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咬了咬唇,“外界传言,韩楼主,绝世容颜,智谋过人,文采出众,武功高强,而且是最懂怜香惜玉的。”她每说一句话,我的脸就不由得抽一下,她的声音顿了顿,垂下眼眸,“你……可以带我走吗?我不想和亲。” 她的声音很轻,很低,仿佛似遥远的天边飘来的一朵云彩,手不可触,身不可及,却又异常的清晰,带着希冀,带着乞求。 “我默默的喜欢了你三年,我一直都希望有一天能见到你,想看看你是否如传闻中的一般令人心醉。”她抬起盈盈的双眸,深情而坚定地望着韩俊启,“你比传闻中的更令我无法自拔,我可以跟着你吗?我可以不要名分。” 我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连我这个来至二十一世纪的人都要自愧不如了,堂堂的一位公主大庭广众的向一位才见过几面的男子表白,虽说她说的话也许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得到,但是我还是真的满佩服她的勇气的。 毕竟,也许……我都说不出这样煽情的话,怪不得百里东方说北新国的姑娘个个大胆、热情、豪爽,这一点也不夸张。 韩俊启愣了愣,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不在意地说道:“对不起,不行,你要和亲。” “我可以争取啊!”文熹公主急急地抬起微红的双眸,坚定地道,“不,我一定会争取到!” “蝶依。”百里东旭忽然发出了一声冷哼,“本太子肚子饿了,还不去给本太子拿吃的。”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吼道:“你身边那么多女人,随便找个人帮你拿不行啊,我看她们都会非常乐意的,干嘛非要找我!”没看见我正在忙着……看戏吗? 百里东旭眉毛一挑,又哼了一声,“过来,别让本王再说第二遍。” 我也重重哼一声,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就是坐在座位上不动,看他能奈我何?忽然觉得百里东旭绝对是一个沙猪男。 这当儿,文熹公主忽然走进了一步,青葱般的玉指指了指我,轻笑道:“是不是因为她,所以你……拒绝我。” 怎么又关我的事?我不由得苦笑一声。 韩俊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回头看着文熹公主,淡淡道:“与她无关,我不喜欢你。” 靠!拒绝得还真干脆,也不怕打击人家幼小的心灵,而且还是一片真心。 文熹公主的嘴角露出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让人看着忍不住心酸,“我知道了,终于让自己死心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祝你幸福!”说完,她又深深地看了眼韩俊启,然后转身跑了开去。 第96章 “她是个好姑娘!”我定定地望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长叹了口气,“可惜……错生在帝王家,只能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我站了起来,没有回头,径直地向餐桌走去。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三章宴无好宴(二) “凌王爷,这是奴家自己绣的荷包,送与您。” “韩公子您喜欢吃什么点心,奴家为您去拿。” “凌王爷奴家为您弹奏一曲……” “凌王爷您,您,您有……” “韩公子听说觐阳王朝的西湖是个很美的地方……” “韩公子您是天下第一楼的楼主,您,您娶妻了吗?我我我……” ………… 当我和几位宫女把点心端回来的时候,就见到眼前的这一幕,真是实实在在的吓了我一跳,七八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围着尘和韩俊启七嘴八舌的说着。转头看看百里东旭,呵呵,他那边也好不到哪去,刚才的那些女子又开始争相献宝。 这时,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抬眸寻找百里东升和百里东方的身影,唉……呀呀,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身边围着的盛装女子更是数不胜数,更有甚者还故意往他们的身上倒去。 唉,我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还真是艳福无边啊!这夜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勾唇一笑,瞥了眼神情躲躲闪闪的百里东方,瞟了眼一脸无奈的百里东升,看了眼微有怒意的百里东旭,看了看一脸假笑的韩俊启,视线落在强装冷酷可脸上仍旧有些不自在的尘的身上。我笑了,虽然明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该发笑,但我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来,笑声渐大,甚至弯下腰去连眼泪都出来了。 本来不想引人注意的,可是我这一笑,居然吸引过来不少视线,那些女子纷纷将目光射向我,有些茫然地看着我奇怪的举动,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尘和韩俊启同时提气一跃,掠到我的跟前,相互看了看,最后还是尘伸手将我扶了起来,我仰头,尘看到我满脸的泪花,不由蹙眉,啼笑皆非地说道:“你这是在哭,还是在笑?” 韩俊启从袖中掏出一条白色丝帕,递到我的眼前,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调侃道:“我说雪儿,快擦擦你的小花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醋意大发,伤心欲绝呢。” 我嘟起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尘,然后一把抢过他的丝帕,抹了抹脸,才又塞回到他的手中,没好气道,“自己洗!” “将点心给太子殿下送过去。”我转身对着身后的宫女吩咐了一声后,拉着尘走回位子上坐好,随后韩俊启也跟着坐回原处。 椅子都还没坐热,却听一道颇有敌意的女声响起:“喂!你就是那个什么觐阳王朝第一奇女子?我还道是怎样的天香国色呢,能让东方哥哥时常念叨你,原来只不过是一个不懂礼节、颇有姿色的乡野女子。” 找茬的?我眼睛一亮,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俏生生地站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身俏丽的粉红罗裳,质地华丽优良;头发梳了飞凤髻,乌发高耸,发间插了一只珠钗;杏眼朱唇,皮肤粉嫩嫩的,一双灰蓝色的美丽眼眸此刻正不屑和满载敌意地上下打量着我。 “静蓉,不得无礼!楚姑娘是我们的贵客,快道歉!”百里东方急冲冲地向我们这边走来,喝斥那小姑娘两声。 “方哥哥,你……”那叫静蓉的小姑娘小脸一垮,紧抿着下唇,双眼也红了起来,她的眼眸深处似乎闪烁着伤痛,闪烁着妒意,闪烁着深情…… 嫉妒?深情?我挑了挑眉,这小姑娘喜欢百里东方,误把我当情敌了?唉,这次我还真是冤啊,比窦娥还冤! “静蓉!”百里东旭怒吼一声,“还不过来给楚姑娘道歉。”百里东旭的双眸有些危险的眯起,冷冷地瞥了眼静蓉,那叫静蓉的小姑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百里东旭缓缓地收回目光,朝小玄子挥了挥手,小玄子便将他推到我们这桌,与此同时百里东方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静蓉也走了过来,此外就连与我毫无交情的百里东升也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呵呵,这回还真是热闹了! 一位太子,三位王爷,一位觐阳王朝的权贵都微笑地望着我,他们刚才可没给那些女子好脸色看过,这下……唉,我不由得紧锁眉头,不想引人注目都难!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四章月下舞剑(一) 众人都把目光往我们这边投了过来,有看热闹的,有冷眼相望的,有议论纷纷的……当然还有不怀好意的,那些盛装少女居多。 唉,这皇宫果然是个是非之地,这些道目光,居然没有一道是善意的,都等着看好戏,看我如何自处? 从四周收回视线的同时,还意外瞟到了黎皇面上带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目光一转,正巧和我对上了视线,见我也在看她,黎皇微笑的点了点头,又转开了头和她身边的卫祁武聊了起来。 呵呵,现在知道为什么没有女子去骚扰卫祁武了吧,不就是因为黎皇把他叫去再谈谈议和的事了吗? 我垂下眼眸,暗道:黎皇的表情很难捉摸,似乎很不在意,难道真随我们闹吗? “静蓉!怎么?哑巴了,还不快给楚姑娘道歉!”百里东旭转头看了眼已经站在他身侧的静蓉,语气严厉。 “旭哥哥,我可是郡主,你的表妹!”静蓉叫嚷起来,指着我,“她是什么?我可听说她只是一个楚尘山庄不得宠的小姐,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几分姿色,故意勾引你和东方哥哥,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她休想,我不答应。” “静蓉——!”百里东旭,百里东升和百里东方三人同时开口喝道。 杀气,浓浓的杀气瞬间在四周弥漫开来! 我叹了口气,笑了笑,抬眸,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瞥了瞥坐在我左右的尘和韩俊启,他们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经狠狠捏成一团,冰冷的目光直盯着静蓉,让我一点也不怀疑他们会在下一秒便轻描淡写地杀了她。 静蓉害怕了,她的身子轻颤起来,脸色苍白,慌忙地往百里东方的身边退去,颤声道:“你……你们想做什么?” 我又笑了笑,伸出手分别拍了拍尘和韩俊启的手,然后又分别朝他们微微一笑,垂头低声道:“小事一桩,不值得生气。” 百里东旭面色冰寒,冷冷地盯着静蓉,让她本就轻颤的身子越加哆嗦个不停,半晌,百里东旭扬起嘴角,脸上笑意盈盈,眸中却是一片冰寒,“静蓉,本王可以让你代替文熹去和亲。” 静蓉的瞳孔因惊恐而放大,双腿因害怕而柔软无力,她一个踉跄,要不是百里东方扶着她,我真怀疑她会不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各位,”我笑了笑,望向百里东旭,“可以让我跟这位郡主姑娘谈谈吗?” 百里东旭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温柔的一笑,点了点头。 “你……你想干什么?”静蓉犹如惊弓之鸟,直往百里东方的怀里钻。呵,看来吓得不轻! 我无谓地耸耸肩,笑容可掬地看着她,道:“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如果不听……后悔一辈子,可不要怪我。”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静蓉只是个大户人家娇生惯养、宠得无法无天的刁钻小姐,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她之所以这样敌视我,那也只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心爱的人被我抢走了,捍卫自己的爱情而已,不过,可惜,用错了方法。 静蓉抬眸困惑地看了我一眼,我朝她微笑的眨眨眼,她似乎松了口气,脱离百里东方的怀抱,转过头去看了看百里东旭,又看了看百里东方,咬了咬唇,不甘不愿地走到我面前,随后韩俊启站起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她,她坐下后,|奇+_+书*_*网|瞥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那么一丝倔强,“说吧,什么事?”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众人也不说话,只是有些困惑地望着我,似乎在猜想着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静蓉却沉不住气,一把抢过我手中的茶杯,搁在桌上,气呼呼地叫:“喂!你还不快说!” 我甚不在意地笑了笑,翻开茶杯,亲手为她斟了杯茶递到她的手中,一脸温和,道:“叫了这么久了,也该渴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哦。”她有点傻傻地将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忽地一怔,仿佛才反应过来,猛地放下杯子,气冲冲地道:“你……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贿赂我,我是不会让……”话说到这里,她猛地停住。 我挑眉斜睨她,似笑非笑,道:“让什么?”我凑近她的耳朵,“不会让你的方哥哥跟我在一起。” 她蓦地顿住,瞪大了眼呆呆地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惊愕。我兴味地笑了笑,又凑近她,轻声道:“放心,我对你的东方哥哥没有兴趣,而且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她眼睛一亮,面上一喜,道:“真的?” 我笑了笑,“真的,比真金还真。”呵呵,这小丫头还真有趣,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 “你不骗我?”她紧紧地盯着我。 我微微颔首,笑了笑,又凑近她道:“我爱的人叫尘,凌忘尘。”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道:“原来是我弄错了,楚姐姐你真好!” 楚姐姐?我笑笑,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她一把拉过我的手,偷瞟了一眼尘,垂头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楚姐姐,刚才静蓉多有冒犯,还请楚姐姐原谅。” 第97章 话音刚落,百里东方忽然开口说道:“咦?楚姑娘,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居然让这只小野猫这么快就收起了利爪。” “小野猫?”我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还真满符合你的形象的。” “楚姐姐你取笑人家,”静蓉可爱的嘴角微微一撇,拉着我的手晃了晃,然后转头望着百里东方,“方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呢!老是说我像只小野猫,我哪里像了?”她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跟情人打情骂俏,半点没责怪的意思。 “喜欢他。”我忽地凑到静蓉的耳边。 静蓉楞了一下,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垂下头,犹豫了一会儿,扭扭捏捏地点了点头。 “他喜欢你吗?”我又接着问。 静蓉怔了怔,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嗯?我蹙眉,是不知道,还是不喜欢,亦或是别的意思?不过,算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我嘴角浮起一个促狭的笑意,偷瞥了眼百里东方。 百里东方忽觉一阵凉风从脊背直窜而上,俊眼微眯,嘴角轻勾,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两位窃窃私语的少女,总觉得她们似乎在打什么鬼主意,而且与自己有关。 我拉过静蓉,凑近低语道:“想不想让他眼里、心里只有你,只宠你一个人,只关心你一个人,只对你一个人好?” 静蓉的脸又红了起来,无声的点了点头。 “好,凑过来点,我告诉你方法,”我垂眸思索了片刻,道,“首先是你的脾气要改一改,刁蛮任性固然有可爱之处,但是过了头只会令人反感,尤其像你刚才那样更是要不得,像一个妒妇,这样只会让那个男人疏远你,懂吗?” “其次,就是要在他的面前时时表现一下你的聪明,你的才华,你的善解人意,你的胸襟。” “还有就是欲擒故纵,若即若离。尤其是对百里东方这种脸皮要厚的人,你的脸皮要比他更厚,所以你最好先来个死缠烂打地缠着他,等到他有一天习惯你的存在了,你就忽然疏远他,然后在他的面前故意对别人都好,就是对他不好,这样,他就自然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最后,”我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以上方法如果都不行的话……那么,就只有直接把他骗上床了,到时候你都是他的人了,看他不认账也不行。” 哈哈哈,我偷偷地心中痛快地笑了两声,百里东方啊百里东方!你可千万别怪我教坏你未来的老婆,要怪就怪你破坏了我和宣婚礼,我只不过是小施惩戒而已。 “啊——”静蓉听完后楞了半晌,才惊讶地大叫一声,“楚姐姐,这这这……” “这什么这,”我接过她的话,继续游说道,“你再这样‘这’下去的话,他就被人抢走了,你没看见那边几个女人正虎视眈眈的吗?” 静蓉抬眸扫了眼周围的众人,敛了敛神色,正经八百地道:“楚姐姐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收回目光的时候瞥了眼直直盯着我们看的百里东方,谄媚地一笑,“楚姐姐,谢谢你哦,方哥哥我们去吃东西吧,蓉儿肚子饿了。”说完,她向我摆了摆手,起身,拉起百里东方的手即将往餐桌走去。呵呵,这么快就理论付诸于实践了。 “你对静蓉说了些什么?”百里东方却站着不动,好奇地望着我问道。 我和静蓉互望了一眼,相视一笑,故作神秘地同时开口道:“秘密!” 百里东方愣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静蓉一眼,静蓉朝他眨眨眼,笑道:“走啦!”她使劲一拽,拉着若有所思的百里东方转身离开,目送他们的背影,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挑了块好吃的糕点送进嘴里。 “微臣淳于休哥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睿亲王殿下,见过凌亲王殿下。”骤然听到从我们的左侧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我侧过眼望去,一位面庞俊秀,脸上仿佛常年都挂着浅笑的中年男子微微下拜。 百里东旭嘴角含笑,轻轻一抬手,“皇舅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这位想必就是楚姑娘吧。”淳于休哥走到我的面前,俯视着我,赔礼道:“刚才静蓉那疯丫头多有冒犯,谢姑娘不与她计较。” 我礼貌性地站了起来,笑道:“国舅爷客气了,静蓉很可爱。” 淳于休哥眼里闪过一丝我没察觉到的满意的神情,捻了捻胡须,笑道:“嗯,不错。沉着、冷静、大度,果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我轻笑,刚要开口说话,这时,却听一道娇媚的嗓音随风传来,“听说楚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夜纤芙不才,愿意为楚姑娘献上一曲。”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四章月下舞剑(二) 我抬头望去,着实惊艳了一番,面若芙蓉,肤如凝脂,明眸皓齿,仪态万千,刚才见了那么多的美人佳丽,但也只有眼前的这位才可算得上是拥有沉鱼落燕之貌,闭月羞花之姿了。 美人啊!真是个绝色美人啊!我在心底赞叹了一声,可没来由得总有一种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感觉,唉,希望是我多虑了。 她莲步轻移地走到了琴师所在的位置,低语了几声,琴师连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看琴师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 美人盈盈坐下之后,纤细的手轻轻抚到琴上,垂下眼睫,指尖灵巧地挑拔琴弦,一串珠玉之声倾泄而出。 起初的旋律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忽地音调一高,清澈的泛音,活泼的节奏,又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最后琴声先降后升,音势大减,恰如轻舟已过,势就倘佯,时而余波激石,时而旋洑微沤。 我静静地侧耳聆听着,此曲旋律典雅,韵味隽永,追求清丽淡雅、纤巧秀美的风格,但无论琴声是快或是慢,是高或是低,亦无论曲情的欢快与哀伤,均表达了千古知音最难觅之意。 一曲终了,清婉的余音袅袅地在半空盘旋,众人还沉浸于“洋洋乎,诚古调之希声者乎”之思绪中。 四周沉寂了半晌,忽地一阵鼓掌声伴随着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纤若姑娘的琴技真是出神入化,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妙哉!妙哉!” 是百里东升,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不留痕迹的欣赏,甚至还有些爱慕,呵呵,看来,他喜欢那美人。 众人被他的声音惊动,纷纷鼓起掌来,叫好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似乎早就听惯了这种夸奖,美人并未因众人的赞美而多高兴,她缓缓站起身,微微一笑,向我们走了过来,罗裙飘逸,莲步生辉,嫣然巧笑间,令天地万物黯然失色,甜美娇柔的嗓音,如娇莺初啭般荡人心扉,“不知太子殿下与楚姑娘以为如何?” 百里东旭微笑着看了她一眼,朗声道:“确实是人间难得一闻的佳作,纤芙的琴艺恐怕世间已无人能出其右,正所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不愧是我们北新国的第一才女。” 美人的脸上满是欣喜的表情,嘴角扬起的笑容虽浅淡却是最真实的,一双如秋水般荡漾、亮若星辰的眼眸深深地望着百里东旭。 哦?我扬眉,原来她……呵,跟百里东旭站在一起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唉,只是怕有人要失恋了,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幸灾乐祸呢!用余光偷瞥了眼百里东升,只见他的手在身侧紧紧地捏了一下,马上便松开,他在垂下眼眸的一瞬间,让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底深处流动的暗涌。 我怔了怔,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心里暗道:百里东升的确是个值得怀疑的人。 “楚姑娘。”美人轻唤了我一声,抿嘴一笑,“不知楚姑娘觉得纤芙弹奏得如何?” 我无语,这美人有完没完,那么多人都夸奖她了,难道就差我一个,真是莫名其妙!深吸了一口气,敛神,抬眼,笑脸盈盈地说道:“仙音!太子殿下和睿亲王都说了世间难闻的佳作,自然是天上传了的乐音了,很棒!” 美人脸上扬起一抹古怪至极的笑意,“纤芙唐突,不知楚姑娘可否也为我弹奏一曲?” 我不觉哑然失笑,我说嘛,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翻翻白眼,美人啊美人,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非要跟我过不去。唉,暗叹一声,说真的,不是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经过她刚才的那一曲,以我的资质,再怎样也敌不过她方才留下的精彩。 正在沉思间,突然一阵阵酒香扑鼻而来,显得格外的醉人心菲!! 心上顿时一喜,有了主意,我回过神,抬起头,大方一笑:“弹琴,似乎有些单调了,若是纤芙姑娘不弃,蝶依愿为众人舞上一曲,不知可否?” 纤芙嘴角扯过一道似有若无的冷笑,眼中闪过一瞬而逝的不屑,是啊,在她看来,她的曲千古绝唱,我的舞如何表现,定只会逊色于她的风采之下。 绕过她,我走到黎皇的跟前,微微欠身,“皇上,借您侍卫的剑一用。” 黎皇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向身后的一名侍卫吩咐道:“李鹏飞,把你的剑给楚姑娘。” 那侍卫将手上的剑拔出鞘,走到我的面前后,恭恭敬敬双手将剑奉上。 我接过剑,道了声谢,然后走到长桌前端起一杯酒,对着众人大声道:“蝶依在这里敬各位一杯,祝皇上青春永驻,祝觐阳王朝和北新国世代交好,祝太子殿下早日康复,祝在座的各位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先干为敬。” 第98章 刚才还哗然的园子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劝酒声、谈笑声、举杯声……都寂静了。 我将酒一饮而尽,回头对韩俊启,展颜一笑,“听说你的箫吹得很好,一直没机会听到,今天就为我奏上一曲吧。” 韩俊启宠溺地望着我,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走到一块比较空旷的地方,悠扬的箫声骤起,我手持长剑,翩然起舞,清悦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月光下,一身紫衣的少女悠然地合着节拍,在星光闪烁,月色光华的天地间,仿佛不小心遗落凡间的精灵,轻轻描绘着天界人间的……超然。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北新皇、诸使臣,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身在空中轻轻的飞扬,剑在手中潇洒的挥动,束起的长发随风舞动,衣袂飞扬,层层的轻纱因她的每一个动作而灵动。 箫声骤然停了下来,只剩下少女清悦柔美的嗓音: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赞赏、惊羡、妒忌……什么样的目光都有。她手臂在空中慢慢的慢了下来,似乎快要结束了…… 众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疑惑,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吗?那空中飞降而下的美丽身影,那清丽脱俗的容颜,那飘扬纠结的发丝,那飞舞飘逸的裙衫,那潇洒自如的长剑,那千古绝唱的诗歌…… 我轻轻一个旋身,缓缓飘落于地,收起长剑,眨眼望着那群呆掉的众人,轻笑起来,也不知道他们要呆多久?唉,我也知道李白这首《将进酒》一定会震撼全场了,但是他们的表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震惊,仿佛从没认识我一般。 沉默了良久,忽然只听一声拍案巨响,一道的低沉而略有些沙哑颤抖的声音响起,“哈哈!哈哈!好一首劝酒首。好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好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好一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好一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他连说了五个‘好’,可想而知他对这首诗的中意。 “姑娘真是心思玲珑、才情过人,不愧是觐阳王朝第一奇女子,更是老夫的知音,皇上,这丫头,我喜欢,喜欢得紧。” 黎皇哈哈大笑了起来,站起,高举酒杯,朗声道:“来,不要辜负楚姑娘的一番美意,大家干了这杯。” 众人纷纷地举起酒杯,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我把剑还给那侍卫后,走回席位,美人见着我,俯首道:“纤芙输得心服口服,告辞!” 她刚离开,其他女子也悻悻地离开,就连百里东升也起身告辞了。 目送他们的身影离开后,回过头,却见尘,韩俊启,百里东旭目光紧紧地盯着我,我眨眨眼,笑道:“怎么了?我脸上长出花来了。” 尘起身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无奈地揉揉我头发,轻声道:“雪儿,刚才的你太不真实了,仿佛要飞天而去一般,让我害怕。” 我嫣然一笑,道:“傻瓜,我只不过跳了支舞,念了首诗,有那么严重吗?” “蝶依,”百里东旭轻唤了我一声,“你又令我惊艳了一次,不知你还有什么本事?” 我笑笑,撇嘴道:“多着呢!” “雪儿,”韩俊启给我递了杯了茶,谄媚地笑道:“原来你的舞跳得这么好,今天我算是大饱眼福了。” 我瞪了他一眼,嗔道:“还说呢,为我伴奏,怎么吹到一半就停下来了?” 韩俊启邪邪一笑,忽地凑近我,“因为我的心,我的眼全被你迷住了。” 切!当我千年老妖呢,还会勾魂!发现尘的脸色有些不善,我赶紧转移话题,“其实,纤芙的曲真的弹得很好。” 沉默了一会儿,尘轻笑起来,手在我鼻子上轻轻一点,“没你的好,当日在百花盛会上的那首的曲,那首的词,才是世间少有。” 我呵呵干笑一声,讪讪道:“别说这些了,我肚子饿了,吃东西吧。”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五章百里东方之谋(一) 依始元六百五十七年十月,是离别的日子。各国使臣陆陆续续地都离开了,尤其是西陵国的人更是归心似箭,因为他们需要回去好好准备,然后,再来迎娶文熹公主。 而我们觐阳王朝却还要多留些时日,一来是我答应百里东旭要等他能够行走了才能离开,二来是议和的很多协议、条款还需要修改、商榷。所以这些天来,我们兵分两路,韩俊启和卫祁武跟黎皇商讨议和事宜,我和尘则天天往百里东旭的寝宫报到,为他做康复治疗。 抬头仰望,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环顾四周,林木都已光秃,枯黄的落叶飘落一地,天气已入冬。 此情此景,总是让人的心绪有些低落。唉,不知怎的?最近圣京居然到处在传:什么“我是觐阳王朝派来和亲的”,“我整日里跟他们的太子腻在一起”,“我迷惑他们的太子”,还有什么“我就是他们未来的太子妃”…… 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跟他们的太子在一起那是为了治病,治病知道吗?是啊,外人怎么知道,宫里的人每天看我进进出出都是往百里东旭的寝宫去,也难怪有人会误会了。不过,在我看来,谣言止于智者,根本不用去在意,可是……唉,尘却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弄得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把那个制造谣言的人拉出来打一顿……呵,开玩笑的。 然而,接下来的另外一个消息,终于让我们高兴起来了,那就是,宣快到了,在经过十三天的长途跋涉,快马加鞭,累死了三匹马的情况下,他终于赶来了。 对百里东升的怀疑,我是在宴会后的第二天就跟百里东旭说的,希望他以后多防着此人,毕竟我辛辛苦苦地救了他,可不希望他再出事。 事实上,百里东旭一直怀疑的人也是他,虽然百里东升一直表现得与世无争,温文尔雅,对任何人、物都是以礼相待,但是还是掩盖不了他心底对权力的****,只是这些年来,居然没有人发现他的野心,也算是他隐藏得很好了。 冬日的暮色得总是很早,此时的宫中已是灯火通明,我和尘为百里东旭做完今日的康复治疗后,就一路沉默,手拉手着往凌阳殿走去,这是我每日的必修课,为百里东旭做完治疗后,总会和尘到凌阳殿共进晚餐,然后离开,当然离开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我是天天宿在尘的寝宫中。 说道这里,我还真是有些不明白,我跟尘当着众人的面都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过,为什么就没有人说我勾引尘呢?说我与他关系暧昧呢?怎么会扯到百里东旭的身上去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怪哉!怪哉! 北风轻轻地吹,树叶沙沙作响。 就在我们要踏进凌阳殿的大门时,长廊尽头处奔过来一位小太监,见到我们,连忙下跪行礼道:“见过凌亲王,见过楚姑娘,楚姑娘,皇上有请。”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告别了尘,跟着小太监走到了锦绣宫,通报了一声后,我便推门而入,一进去才意外地发觉,里面坐着的不单是黎皇,还有淳于休哥,我怔了一怔,刚想行外交礼的时候却被黎皇打断,她朝我微笑,“楚姑娘,不必多礼,过来坐。” 她招我坐到她的身侧,我笑着落座,虽有心中有很多疑惑,但还是不急着开口。 “楚姑娘一定有很多疑问吧,”黎皇拿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拔弄着水面上的茶叶,抿了一口,抬眸看着我,“不想知道朕召你来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端起宫娥送上的茶,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搁下茶杯,抬眸,道:“皇帝陛下认为是时候告诉蝶依的话,就自然会开口。” “哈哈哈……”淳于休哥哈哈大笑一声,捋了捋胡须,脸上的神情似乎非常满意,“皇上果然好眼光,这丫头的本事在那日夜宴上臣已经领教过了,果然是精明,能干,沉着,冷静,最主要是能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是太子妃的上上人选。”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在脸上,一脑黑线,他说什么?太……太子妃?倒吸一口冷气,还真是意外啊,咬了咬唇,冷静,冷静!淡淡地抬了抬眼皮,面不改色地看了黎皇一眼,又看了看淳于休哥,才道:“皇上,国舅爷,想是也听到了外界那些谣传吧,其实,我和百里……,哦,太子殿下没有什么的,我们只是朋友。” 往椅子的后背上一靠,黎皇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笑非笑,“楚姑娘认为我们一国的皇帝和一国的重臣会听信这些谣言吗?”她顿了顿,“还是在楚姑娘眼里,朕是昏君,国舅是佞臣?” 我一怔,急忙辩解道:“当然不是,皇上别误会。” “呵呵,”黎皇笑了两声,“丫头,从你到北新国来,朕就一直在观察你,小小年纪就懂得避其锋芒,懂得生存之道,这样的聪明才智,方才配得上朕的旭儿。” 第99章 我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有些嘲弄道:“皇上过奖了,不过皇上似乎忘了,我是凌王爷的挚爱,舅舅抢外甥的所爱,恐怕为世俗所不容吧。” “哼,朕可听说康景皇已将你赐婚给了玉面神医金亦宣,”黎皇轻哼道,“朕还知道楚姑娘也是金亦宣的挚爱,既是如此,楚姑娘又该如何跟朕的外孙相处呢?” 果然是当皇帝的,消息灵通,说的话更是针针见血,倘若我是这里的女子,只怕要无地自容了,可惜,我是凌雪儿,一个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的人,挑了挑眉,笑容灿烂地道:“这个不用黎皇担心,我们自有自己的相处之道。可是……”声音蓦地一顿,故意加大音量,“蝶依不明白黎皇既知蝶依已许配人家,又如何要蝶依下嫁于太子殿下呢?” “丫头,还真会强词夺理,”淳于休哥啼笑皆非地横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只要一道圣旨就能封你为公主,与我国和亲,无人敢反对。” “哦?”我挑眉,冷冷一笑,“那皇上和国舅爷这是……” “丫头啊,朕虽然相中了你,但是若用强权,你自是不服,”黎皇长叹了口气,“我北新国现正处于内忧外患的困境中,若在此事上处理不好,只怕我们百里氏要受到重创了,所以朕不想冒这个险。” 我淡淡一笑,有些无奈道:“皇上,国舅爷,谢你们的错爱。但蝶依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只想跟自己所爱的人,过平凡的日子,我没什么伟大的理想,崇高的目标,只想游遍天下,吃遍天下,这次,你们真的是看错人了。” 黎皇站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道:“丫头,不要这么急着拒绝我们,这件事,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吧,还有,旭儿的毒……谢谢你。” “你……”我猛地一震,惊异地瞪着黎皇,“已经知道了,是百里东方告诉你的?” 黎皇没有再回答我的话,也没有再看我,只是望着远方,淡淡道:“回去吧,好好考虑。” 外头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层挡住,看不见满天的繁星,也看不见皎洁的月光,显得格外的低沉阴郁,就如我此刻的心情。 总觉得此事好像没这么简单,但又说不出什么地方怪?唉,现在只希望百里东旭的腿快些好起来,我与尘好和宣汇合,离开这是非之地。 走出锦绣宫时,却见百里东方在宫外踱来踱去,见到我,快步迎了上来,急嚷道:“楚姑娘,不好了,忘尘他……” 看到百里东方这么着急的样子,再听到“尘”,我心下一凛,刚转过身,然,就是在那一刹那的时间,整个人顿住了,因为百里东方已经点了我身后的几处大穴! 百里东方呵呵一笑,转到我眼前,道:“我果然猜得没错,一提到忘尘,你的警惕性就会变差,一点都没防我?楚姑娘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情,可也是最无情的。” 我狠狠地瞪着他,冷冷道:“百里东方你这是什么意思?忘尘他到底怎么了?” 百里东方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嘲弄道:“你说在这皇宫里,忘尘能出什么事?自然是平平安安在他寝宫里呆着。” 我大吼一声,道:“你诈我!”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五章百里东方之谋(二) 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强作镇定道,“你……想做什么?” 这时,忽然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传来,我心头一喜,有救了!然,却在下一秒,百里东方点了我的哑穴,将我搂入旁边的灌木丛中。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边惊惧的望着他,一边暗自运行玄女心经冲着穴道。 “凌王爷,您在这稍等,奴才进去通报一声。”随着脚步声在前方停下来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 凌王爷?我一惊,望向前方,果见一身紫衣的尘站在宫门外。 尘,快救我! 尘,我在这里! 我熠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尘,可能真的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尘朝我们藏身的地方望了过来,但只是一瞬间他便收回了目光,我顿时泄气,希望破灭! 待尘走进锦绣宫以后,百里东方将我拦腰抱起,我不能言语,只能眼含怒火的愤愤地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我已经快气炸了。 冷静!冷静!我轻闭上眼,不管他要做什么?先冲开穴道再说。 “不要妄图冲开穴道,那只会白费力气。”百里东方的声音忽然在我头顶响起,“有没有听说过兰花点穴手或者指阳点穴手。” 我猛地睁开双眼,惊愕地瞪着他,难道…… “哈哈哈……”百里东方一双蓝眸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嘴角扯开一抹似得意似嘲弄的笑,“如你所想,我用的正是指阳点穴手,奈何你的内功如何高强,也不可能冲得开穴道,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我呆了,彻底呆了,谁能告诉我?这一刻,我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我还能……做什么?百里东方他……又想做什么? 躺在百里东方的怀里一动不动,不是我不想动,而是我根本动不了,他抱着我七转八拐,避开人群,行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远远看到一处宫殿,走近,抬头瞟了眼,只见正中央的牌匾上用苍劲的隶书写着“赤阳殿”三个字,心道:这就是百里东方的寝宫。 他将我放在了靠椅上,点开我的哑穴,我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跟我拐弯抹角。” 百里东方拿起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侍,寝。” 什么?他说侍寝? 我惊得忘了说话,嘴张得估计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倒吸一口冷气,强装镇定!今天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看着百里东方笑嘻嘻地望着我,我脑子一个激灵,忽然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有料错,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眨眨眼,我笑了,笑得灿烂无比,“侍谁的寝,你吗?还是百里东旭?” 百里东方愣了一愣,随即笑道:“真是聪明啊,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不错,”百里东方站了起来,俯视着我,轻启薄唇,一字一句道,“是我在议和的协议中加了一条,让你们的皇上阻止你与金亦宣的婚礼。” 呵,果然我以前的猜测都是对的,我没有冤枉他,叹了口气,淡淡道:“为了百里东旭。” “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那次在画舫上的相遇。” “哦?”我勾唇一笑,用略带嘲讽的声音说道,“这么早啊!看来你也算费尽心机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那天那个纤芙姑娘就比我优秀,比我漂亮,你不觉得舍她取我,很吃亏吗?更何况我的心里还装着另外两个人。” 百里东方瞥了我一眼,耸耸肩,不以为然地道:“她是很美,很有才华,但却没气魄,不够聪明,城府不够深,充其量只能封她做个侧妃,而且你也看到了,皇兄不喜欢她。” 我冷冷一笑,嘲讽的意味更浓,“呵,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有气魄,够聪明,城府很深,而且有可能你的皇兄还喜欢我?” “不是可能,是肯定,”百里东方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我的皇兄很喜欢你,你没有发现吗?你是唯一一个能入他眼的女人,也只有你才配跟他站在一起。” 呵呵,听听,像是多大的荣幸似的,感情被他皇兄看上,我还应该谢天谢地,谢祖宗保佑了。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面不改色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你还是快解开我的穴道,放我离开。” 百里东方似乎听到了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极尽嘲弄的一笑,微仰头看向我,眼中满是蔑视不屑的光,道:“楚蝶依啊楚蝶依,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刚才不是已经开门见山了吗?今天晚上是让你来侍寝的,又怎么可能会放你走,嗯……” 脊背蓦地一凉,冷汗直冒,心中的恐惧一阵阵的涌了上来,现在若给我一面镜子,我相信一定能看到自己的面色苍白如死, “百里东方,”我深吸了口气,冷冷开口,“你他妈的最好现在就放了我,否则,有一天……你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后悔来这世界走一着。” 百里东方甚不在意地笑了笑,忽然走到我的身边,猛地伸手抓起我的下颚,从怀中掏出一粒粉色药丸塞进我嘴里,一股异样的浓香沾舌即化,如毒蛇般窜入我体内。 我一惊,狠狠瞪着百里东方,冷冷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百里东方瞥了我一眼,松开手,缓缓吐出三个字,“催情丸。”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你放心,这药效半个时辰后才会发作。” 春药吗?我忽然笑了起来,百里东方啊百里东方,千算万算,你却没有算到本姑娘百毒不侵,我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在他的眼中有多么的诡异,否则他也不会用惊骇的表情看着我,我不由笑得更欢,风情万种地说道:“百里东方,我早已是尘的人,你这样做,不怕让世人耻笑吗?舅舅抢外甥的娘子,那叫***。” 百里东方缓缓地坐回椅子上,冷笑道:“楚姑娘,你可能还不知道***和女人走路的姿态是不一样的,我,早已请高人观察过你的走姿,所以你……还是***。” 啊?我一脑黑线,这种无稽之谈他也信,虽然在前世我也有听说过此种说法,但是又没有科学根据,谁知准不准?轻叹了口气,我笑了笑,问道:“百里东方,我想知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黎皇的意思?” 第100章 百里东方姣好的眉毛一挑,道:“有区别吗?” “当然。” 百里东方轻叹一声,“是我自作主张的。” “哦,那你这是抗旨,黎皇说过给我时间考虑的,你这是违背了她的意思。” “哈哈……”百里东方忽然哈哈一笑,嘲弄道,“楚姑娘,有时候发觉你还真是天真,母皇只是说给你考虑时间,可并没有说你不能去侍寝啊!” “你……”我气结,“无耻,下流,卑鄙,人渣,快放开我,来人啊,救命啊……” “楚姑娘,我说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百里东方非常得意地看着我,“你的尘现在正在跟我皇共进晚餐呢?所以……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哦,是吗?”我眼眸微微眯起,冷哼一声,“原来黎皇也是你的帮凶?不过,百里东方,你也太小看我了,就算我真成了百里东旭的人,我照样会大摇大摆的离开皇宫,不就少了一层膜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哈哈哈……楚姑娘你还真是有趣啊,”百里东方大笑了两声,正了正神色,肃然道,“不过……那时已经由不得你了。来人,为楚姑娘沐浴更衣。” 我再也镇定不起来了,我真的很害怕,疯了似的大吼,“百里东方你他妈的,你去死吧,你这王八蛋,你快放开我,否则……” 后面的狠话还没有说出来,百里东方已经点了我的哑穴,笑嘻嘻地道:“皇嫂,姑娘家还是少骂脏话的好,你将来可是一国之母哦,这样,怎么能以身作则呢?”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六章有惊无险(一) 五六个宫女走进殿来,架着我去沐浴,我不能动又不能说,只能任由她们像涮萝卜似的上下洗了个干净。洗完后,她们给我换上一身轻纱罗裙,瞥眼一看,羞愤得闭上眼不敢再看。靠!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等一切装扮好后,身边的宫女全都呆了,过了好半晌才有人轻声道:“娘娘真是美丽!” 娘娘?tnnd,我什么时候成娘娘了?紧咬着下唇,心里暗骂:好你个百里东方,我咒你祖宗十八代,我咒你生儿子没屁眼,我咒你喝水被呛死,走路被摔死,他妈的百里东方,你等着,有朝一日落在本姑娘手上,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正咒骂着,一顶轿子抬了进来,宫女们将我扶了进去,放下轿帘,紧接着听到一声,“起。” 在轿子里晃晃悠悠地行了不知多少时间,终于停了下来,宫女们将我扶下轿,我深吸一口气,抬眸张望,原来已经到了百里东旭的寝宫,可是百里东旭却不在。 宫女们小心的将我扶上百里东旭的那张床躺下,轻轻放下层层软帐,跪伏着磕了个头,道:“奴婢们告退!”这才弓着身慢慢退了出去。 我无奈地瞪着帐顶,哀怨地叹了口气,现在只能等百里东旭来了再说,他的腿脚不方便,应该不会走远,最有可能是百里东方支开他,好让这些宫女将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送了进来。对,一定是这样的,百里东旭他并不知情。 想到这里,一直紧张的心,忽然间舒坦了,自我安慰地笑笑,等吧! “太子爷圣安!”门外宫女和宫侍们齐声喊道,紧接着宫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同时响起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小玄子,你下去吧!”百里东旭淡淡开口道。 小玄子应了一声,退了出去。霎时整个大殿静了下来,只剩下殿外风声和树叶摩擦的声音,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得很慢。在沉默了很久后,忽听百里东旭低叹了一声,然后,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是啊,他站了起来。 我简直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当时的惊愕,我只觉从五根脚趾到修长的手臂,到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都不住地曼延出一股冷意,寒冷刺骨。 今日,已经是为百里东旭做康复治疗的第五天。这几日,原来原来,我一直在扮演个白痴,扮演个小丑,他的腿只怕在毒解了的那天就能行走了,却还在我面前装,为了什么?留住我吗?能留一时,可,能留一辈子吗?百里东旭,你这又是何苦呢?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时,却听百里东旭有些惊慌的声音响起,“谁在里面?”话音未落,他大手一挥,已撩开纱帐飞了进来,瞧到床上的我,他整个人顿时怔住了,似乎连呼吸也忘了。 知道他进来了,我惶恐地轻闭上眼不敢去看他,我现在这个样子见到谁都是羞愤难当。紧咬着下唇,全身紧绷,怎么办?怎么办?不能开口,不能行动,怎么办? 百里东旭看着那笼在白色纱罗里若隐若现的绝美胴体,借着屋里昏暗的灯光,他看到了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清丽的容颜,这是梦吗?若是梦,怎么又如此真实。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含住了那他一直想品尝的红唇。 我猛地睁开眼,惊恐地瞪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 清新而湿润的柔唇,紧贴着我的,灼热的气息透过唇齿在我和他之间燃烧蔓延,唇瓣渐渐肿胀疼痛,耳边听到他越来越无法抑制的粗重喘息声,忽然,他轻轻一个翻身,精壮的躯体已然压在我身上。 他的吻越来越猛烈,离开我的唇,滑在我的颈间、锁骨、耳侧,激起一阵阵夹杂着滔天***的疼痛和酥麻。 他的手滚烫灼热,一手如点火般在我身体上不断游走,一手则紧贴上我胸前的敏感部位轻揉逗弄,忽然猛地一扯,我身上的轻纱被他瞬间抛了出去…… 我顿觉羞愧难当,无助恐惧地看着他,不知何时他已睁开了眼,蓝眸深邃幽远,隐隐有赤红的火光在眼底流连,他压下有些粗重的呼吸,唇不停地在我身上游移,我的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越来越热,越来越热……似乎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到了抵在我身上的那一处坚硬,猛地一惊,顿时神思清明。 救命啊!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这样莫明其妙就被人强暴!宣,尘!你们在哪?快救救我啊!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我认命地轻闭上眼,等待着接下来的…… 半晌,却意外地发现压在我身上的重量似乎轻了些,感到有一只手似乎正抚上了我的脸颊,替我擦去满脸的泪水。 我全身一震,蓦地睁开眼睛,对上那带着未退的***和深深的怜惜的蓝眸,哭得越发矫情。 百里东旭迅速坐起,拉过旁边的被子将我裹在其中,然后紧紧将我揽入怀中,声音带着几丝***的沙哑,“对不起,蝶依,对不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反抗?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一连问了我n多个为什么?可是,我能回答吗?我回答不了啊,百里东旭,我被点穴了,你快解开我的穴道。 似乎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百里东旭轻柔地抬起我的下颚,柔声道:“你被点穴了?是东方?” 是!百里东旭,快解开我的穴道,我眨眨眼,想告诉他我的想法,可眼中滚烫的泪水却顺着眼角滑落,灼伤他握着我下颚的指尖。 他手猛地一颤,然后温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花,脸上满是无措、怜惜和心痛,“蝶依,乖,别哭了,没事了,没事了。”他仰头长叹了口气,再次低头时,脸上的神情很严肃,“冒犯了。” 话音未落,他拉开裹在我身上的被子,“噌噌噌”几下解开了我身上的禁制,我只觉全身一阵酥麻,瘫软在他怀中。 现在是不是应该赏他几个耳光?不行!那样我不就变成恩将仇报了吗?毕竟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而且实实在在的是他解开我的禁制,救了我,我应该谢谢他才对。 想到这里,我柔声道:“百里东旭,谢谢你。” 百里东旭已经又用被子将我裹好,搂着我,低下头在我额上印下一吻,叹道:“蝶依,你不恨我吗?刚才我……” “百里东旭,”我骤然打断他,“你并没有真正的伤害我,相反……是你救了我。” “我没想到东方那小子居然会用指阳点穴手点了你的大穴,抑制你的行动,”他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喃喃道,“蝶依……,你知道吗?刚才我真的想要了你,想让你成为我的……可是,我不能,我……不能!” 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我深吸了口气,拉了拉被子,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轻声道:“百里东旭,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我们在一起这一段时间,你基本就没给我好脸色看过,我一直以为你……” “蝶依,”百里东旭伸手轻轻地摁住了我的唇,他的手很烫,他说,声音颇有自嘲的意味,“我那是在逃避,我以为只要装作毫不在意,我的心就会好过一些;只要对你凶一点,我就会爱你少一些;只要不停地找你的缺点,我就会讨厌你一些,呵呵,……却发现我找的那些缺点根本就不是缺点,反而是你的独一无二。” “当我看到你和忘尘……”他长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浓浓的悲伤、无助、苦涩,“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爱,我爱你,爱到痛彻心肺,爱到无法自拔,爱到甚至想杀了他,杀了你身边的所有男人,可是,我做不到啊,做不到!我无法看到你伤心,痛苦的样子,那样……”他轻阖双眼,“我会更加心痛。” 心里又是一阵涩痛,我紧咬着双唇不放,轻闭上双眼,良久,我深吸了口气,轻启朱唇,“百里东旭,忘了我吧,忘了今晚,忘了关于我的一切。 第101章 这样你会好过一些。” 百里东旭圈着我的身体狠狠地抱住,一紧再紧,紧到我无法呼吸,紧到仿佛要将我融入他体内一般决绝。 “蝶依……蝶依……”他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温热的唇轻轻在我发丝颈间流连,“我……忘不了啊,你已经刻在我这里,”他将我的脑袋轻柔而坚决地摁在他的胸口,“挥之不去。” “蝶依,不要离开我好吗?”他在我额前落下一吻,语气满是恳求,“留下来,嫁给我,我可以承诺只取你一个人,只爱你一个人。” 我浑身一震,猛地推开他,睁开眼刚想说什么,百里东旭的手已盖住我的眼睛:“不要看我!我,现在禁不住你眼睛的诱惑!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已,强要了你。” 我一惊,连忙闭上眼,不敢再睁开,过了良久,耳边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然后我又跌入一个宽广温暖的怀抱,我刚想挣扎,却听“别怕,放松,蝶依,让我再抱抱你。”百里东旭小心地拥着我,轻柔地哄着我。 我心中一痛,喃喃道:“对不起,百里东旭,对不起……” 百里东旭的身子抖了抖,拥紧我,苦笑一声,蓝色的眼眸沁出一层苦涩,“蝶依,你没有对不起我,倒是我……”他声音一顿,自嘲地笑了笑,“差点伤害了你,而且我还欺骗了你,你能原谅我了吗?” 原谅吗?当发现被欺骗时,的确有些愤怒,有些心痛,有些伤心,有些难过,可怪他吗,也许从没真正意义上怪过他,那……何必增加他的困扰,想到这,我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然后大力点了点头,“嗯,百里东旭,我原谅你。” 如果此刻抬头,我一定能看到一抹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百里东旭的下颚轻柔地蹭了蹭我的头顶,拉了拉床头的系铃。 不一会儿,小玄子走了进来,跪在软帐外,“太子爷。” 百里东旭的声音很淡,却透着高高在上的威严,“小玄子,去,寻套女装过来给楚姑娘,切记,此事不可张扬。” 小玄子怔了怔,似乎有些诧异,然,却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不到片刻便寻来了一套白衫,百里东旭背过身去,我连忙将其穿上。 之后,百里东旭霸道地将我揽入怀中,让我睡在他的怀里。他说,要我再陪他过一日,然后,他放我们离开;他说,既然无法相守,他就放手,放我遨游天下;他说,他喜欢看我的笑容,很温暖;他说,若有来生,让我许他一生;他说,我一定要幸福;他说……他说了很多,可是我却抵不住睡神的诱惑,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过来,一睁开眼,映入眼睑的是那张近在咫尺的如神祗般俊美的脸庞,还有那双如海水般蔚蓝深邃的眼眸。 “醒了?”他淡淡一笑,声音温润如玉。 我的脸一阵发烫,赶紧垂下睑,结结巴巴道:“早……早啊!” 我正想要逃离他的怀抱,却被他霸道地又搂回怀里,闷声道:“就这么讨厌我?” “怎么会?”我绽开了一个美丽的笑靥,仰头对上那双黯然的眼睛,轻扯唇角,“东旭这么好的人,蝶依怎么会讨厌呢?” 对于他,谈不上喜欢与讨厌,只是单纯地把他当作是自己的朋友,何况昨晚已经答应他,今天要快快乐乐的陪他过一天,那么还是不要惹他发火的好。 “……东旭,”百里东旭轻笑起来,“这个称呼我喜欢,以后就这么叫吧,”他的声音猛地一顿,“……若还有以后的话。” 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此时我才惊觉得发现,百里东旭不知何时已经将自称“本王”改成了“我”。 “饿了吧?”百里东旭首先打破沉默。 被他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昨晚被百里东方那么一搅和,我居然连晚饭都没有吃,现在……摸摸肚子,还真是饿了。正欲回答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慌乱的敲门声。 “太子殿下,凌亲王、韩公子和武王爷闯进殿来。” 什么? 尘,韩俊启和卫祁武来了! 我惊慌失措地正想挣脱百里东旭的怀抱下床,却被百里东旭忽然点住全身的几处大穴,包括哑穴。 我怒瞪着双眼望着他,他甚不在意地笑了笑,在我耳侧低语道:“别怕!我只是想看看他是否真如我想象一般,能给你幸福?”百里东旭理了理我额前细碎的发,“蝶依,相信我,在这个世上我唯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我可以负天下人,却永不会负你。” 话音刚落,门蓦地被一脚踹了开来,一股萧杀之气扑面而来。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七章忘尘吃醋(一) 一身紫衣的尘,一身蓝衣的韩俊启和一身锦衣华服的卫祁武满脸寒霜地立于殿门口,后面紧跟着是一脸得意之色的百里东方和一脸复杂神情的百里东升,还有一脸忧色的小玄子。 百里东旭望着尘紧绷的脸,无视他如刀锋般冷冽的目光和浑身散发出浓郁残暴的戾气,轻轻将我揽入怀中,嘴角一动,牵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眼底却如寒冰,“几位这是在做什么?一大清早就来打扰本王。” “太子殿下饶命,奴才无能,惊扰了太子殿下。”小玄子吓得连连磕头。 百里东旭冷眸瞥了他一眼,淡淡地挥挥手,“下去吧!” “太子……”小玄子看了我和百里东旭一眼,欲言又止,重重地磕了个头,退了出去。 尘三步并两步地走进殿来,冷冷地命令道:“放开她!” 百里东旭冷笑一声,道:“对皇舅说话,该是这种态度吗?” 尘眼中一片冰寒,手紧紧地握成拳,语气冰冷而狠厉,“我从来不会对一个没有还击之力的人动手,但是……”他一步一步地朝我们走来,身上的杀气若隐若现。 百里东升和百里东方忽地跃身拦在了他的面前,百里东方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尘的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轻扫了他们一眼,抬眸,似有若无地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我来带回自己的娘子,有错吗?” 说话间,韩俊启和卫祁武已站到了尘的身侧,三对二,形成了两方对垒的局面,似乎只要有谁一声令下,双方就会厮杀。 看到这种情形,我那个急啊,却又无可奈何,朝百里东旭眨眨眼,拜托!快解开我的穴道。 百里东旭勾唇一笑,缓缓地伏下头,在我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我猛地一惊,这不是在故意刺激尘吗?也不怕他真的一怒之下痛下杀手,毕竟他曾经做过杀手,杀起人来是眼皮子也不会眨一下的。 感受到尘和韩俊启的视线紧迫地落在我身上。我……心虚个什么劲啊!我和百里东旭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只不过是躺在他的怀里,而且还是被迫的;他吻我,我没有拒绝,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他们进来我一言不发,那是因为…… “妻子?”百里东旭瞥了尘一眼,声音略带嘲讽,“不知忘尘所说的妻子可是本王怀中的女子?”他特意加重了“怀中的女子”几个字。 尘的身子猛地一震,表情冷淡,眼中却是波涛汹涌。 “可是……”百里东旭低头望向我,温柔的目光似乎可以滴出水来,他轻柔地捋了捋我因睡觉还没得及梳理的凌乱的发丝,口气淡定从容,“她已经是本王的人了,本王爱她,准备立她为妃。” 我的脸不由得抽了抽,百里东旭似乎玩得过火了,难道…… 我无声地笑了起来,我对尘有信心,他不会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这种事情,他爱我,并不是因为我的身子,所以……百里东旭你输定了。 尘紧咬下唇,不知不觉中牙已咬破了嘴里的皮,冒出淡淡的血腥味,他舌尖一舔,咽下满嘴血沫子,望向我,冰冷的目光缓缓转柔,片刻后,再转向百里东旭时,目光瞬间转冷,像冰刀般射去,“是吗?你就这么肯定她会嫁给你?!” 韩俊启的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握紧再松开,松开再握紧,也不知过了多少次!才勉强制压下心中的怒火,礼貌性的拱手行了个外交礼,“太子殿下,在下认为此事还是由雪儿自己来决定比较好,请你解开她的穴道。” 啊?我心头一震,原来他们知道,难道百里东方已经向他们坦白一切了? 尘忽然靠近百里东方的身旁,压低声音,“六王爷殿下,我忘了给你一样东西。”他嘴角爬上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话音刚落,重若千鼎的一拳就挥到了百里东方的脸上,顿时他白皙的脸颊红成一片,嘴角慢慢渗出血丝。 “东方,忘尘,”百里东升连忙站在尘和百里东方的中间,将他们分开,“都是自己人,不要动手,免得伤了和气。”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尘,然后转头便将视线转到我身上,笑道:“无论如何,已成事实,楚姑娘已是皇兄的人,还是择日成亲吧。” 好你个百里东升,表面看起来是在劝和,实际上却是在火上浇油,我在心底暗骂,tddn,他分明想让尘他们一怒之下,大开杀戒,然后他就可以渔翁得利。好计!连我都忍不住要为他鼓掌了,一箭三雕啊! 杀了百里东旭,杀了百里东旭,尘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快杀了他,是他乘人之危,毁了雪儿的清白。然,这时,另一个声音又响起,不能,不能杀,他是北新国的太子,你是他的臣,杀了他,不仅救不了雪儿,还会背上千古骂名。 尘后退两步,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太子殿下,忘尘和雪儿……就是楚姑娘,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爱的人,也是我……唯一想娶的人。 第102章 就算她已是你的人,忘尘也不会嫌弃她,一样敬她,爱她,宠她,疼她。” “雪儿常说王宫就像一个金丝鸟笼,捆住了很多想肆意翱翔的鸟儿。那里有太多的阴谋诡计,太多的勾心斗角,太多的尔虞我诈,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地方。若你真的要强行留下她,她只会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绝望,最后走向死亡,既然如此,那么,我,我只能选择冒死闯宫带她离开。若是失败了,那你,便动手吧!杀了我们二人。” “生亦同衾,死亦同穴,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眼眶湿湿热热的似有液体落了下来。尘……还有宣,知我爱我,此生无憾! “还有我,要杀连我一起杀了吧。”韩俊启忽然站到尘的身边,冷眸轻瞥了一眼百里东旭,然后视线转到我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雪儿,一直没机会跟你说,我真的很爱你,既然生不能跟你在一起,死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韩俊启,你……这又何苦呢?我轻闭上眼,任由眼泪汹涌而出…… 百里东旭口中忽然发出阵阵大笑,“死吗?我舍不得动她一手根指头,也不会杀你们,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我们毕竟代表了两个国家,不是吗?” 他止住笑声,神情一肃,“东方过来,把楚姑娘的禁制解了,然后你和东升都出去。” “皇兄这……”百里东方的话还没说出口,但见百里东旭冰冷的目光,又止住了,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向我们,然后解开我的禁制。 “啪——!”我随手赏了他一个耳光,狠狠道,“我们的仇,呆会儿再算,滚,现在马上给我滚……”主要还是不希望百里东升留下,那人太危险。 百里东方擦了擦嘴角的血,眯眼打量了我一会儿,忽然凑过来在我颈项间仔细瞧了瞧,暧昧地笑道:“那药,效果还真不错,昨晚欲求不满了吧!”说完,也不等气得抓狂的我发话,他便一脸坏笑地离开了。 百里东升眼神若有所思地扫了众人一眼,转身跟随百里东方的脚步而去。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七章忘尘吃醋(二) “呵呵,那个……今天的天气不错,比昨天好。”屋里的气氛太过诡异,我心虚地没话找话。 说起来,现在在场的四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很……古怪,百里东旭的神情是开心和伤心的矛盾体;尘微眯双眸,眼中的寒意就快降到了冰点;韩俊启紧抿薄唇,面无表情,可那双眼眸却紧盯着我不放,像是我下一秒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似的;卫祁武盯着我看了半晌,似是有话要说,欲待出口时,却又突然隐忍了下去,仰面长长吁一口气。 “你准备怎么办?”没想到啊,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卫祁武。 我失笑一声,瞥了他们一眼,转头对百里东旭说:“现在,很安全,方圆五十步内,绝对没有人,到椅子上坐着再说吧。” 百里东旭站起来的时候,尘他们惊愕的愣在原地,居然忘了做何反应?等他坐在轮椅上以后,他们还呆呆傻傻地站着不动。 我失笑一声,走到尘的近侧,还没说话就被尘一把拉入了怀中,他复杂的目光纠结在我脸上,下一刻他的唇毫未犹豫地压向我的。 我一惊,圆睁双眸,伸出手就去推他。他疯了吗?韩俊启和百里东旭他们都在屋内呢! 尘似乎丝毫没让我有反抗的余地,勒在我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另一只手紧紧地扣住我后脑,唇上的吻也愈来愈深。啃啮、嘶咬,连一点怜惜的爱意也没有,只有滔天的怒火。 我心底万分恐惧,尘到底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样下去可不行。一狠心,用足全力一把推开他,力量之大,竟让尘也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回头看看百里东旭和韩俊启,却发现他们已经闭起了眼。 心隐隐地又有涩痛上涌,他们……我虽不爱,但却在意,他们不想伤害我,我又何尝想伤害他们呢。 再转回头来,尘已站在身前,猛地狠狠地捏紧我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冰寒一片。 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这是对我惟命是从的尘吗?是那个爱我、疼我、怜我的尘吗?深吸了口气,咬咬唇,压下心中的恐惧,缓缓吐出几个字,“尘,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尘捏紧我的手,就将我拽出了这个大殿,他握得那样紧,甚至没给我留一点挣扎的余地。 “蝶依!!” “雪儿!!” 百里东旭和韩俊启惊呼一声,慌忙起身抬步就要追来。 “不要过来。”我急呼一声。话音未落,门已被重重扯开,尘拽着我,决然而去。 随便找了个房间,尘就将我推了进去。他疯了般,一把将我推到窗前,欺身抵住我,嘴角挂着冷笑,低下头,伸手捏住我的下颚,手劲控制得恰倒好处,不会疼也挣脱不开,他的嘴唇几乎是贴着我的嘴唇说话的,“只是一夜夫妻,你就这么维护他?” 话音刚落,他就在我唇上重重一咬。 流血了!我却感觉不到痛,只是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他,尘他说……什么? 一夜夫妻?呵呵,他……还是在意啊?无声地笑了笑,我说,“你很在意?” 听我这么一说,尘嘴角的冷笑逝去,俊脸上清楚地显示出痛到极点,恨到极点的愤怒。 “在意?”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无比凄凉,“雪儿,我在意的什么你不知道吗?我在意的只有你,你的心里是否还有我?” “……”我蹙眉。 “呵呵,”他垂眸自嘲的笑了笑,“从开始进来到现在,你有看过我么,有关心过我么,你有没有问过我昨晚是怎么过的吗?” “尘,对不起,那个,我……” “他呢?他的腿已经好了,他欺骗了你,你居然还是对他那样的和颜悦色,真的是因为一夜夫妻百日恩吗?” 我愣了一下,不由得怒吼一声,“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我是疯了。”他箍紧我的身子,捏紧我的手,嘶声道,“凌雪儿,是你把我逼疯的!” 尘的声音陡然转低,幽深的双眸中闪烁着似有若无的伤痛,他望着我,就那样望着我,冰冷少了,尖锐少了,更多的却换成了脆弱换成了无助似乎还有点恐惧。 心,猛地就是一痛,我忽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笨蛋!我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举手环上尘的腰,紧紧,紧紧地抱住他。 尘的身躯微微一顿,错愕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手缓缓地松开了。 “傻瓜,尘,”我抱紧他,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喃喃道,“我不是不想跟你说话,不是不想关心你,不是不知道你昨晚一定都在找我,只是……我知道我们有一辈子时间,而他,只对我提出那么一个要求,我……狠不下心去拒绝他。事情虽因他而起,然,他却并没有真正的伤害我,所以我只是想还他的债,你知道我是从来不喜欢欠人情的嘛。但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这么难过,对不起尘,对不起……” 尘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低低一叹,喃喃道:“那么你跟他……” 不是不在意吗?我失笑一声,抬眸朝他眨眨眼,道:“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 “真的?”尘蓦地扳过我的身子,一脸惊喜地看着我,“怎么可能?那这个……”他看着我颈间青青紫紫的吻痕,表情有些尴尬。 我歪头斜过眼瞥他,似笑非笑,道:“尘,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呵呵,你吃起醋来的样子还真是可怕,不过,我喜欢,这说明你很在乎我。” “你……”尘的脸微微一红,忽然嘴角勾起一抹极其邪魅的笑容。 一脸的光芒竟看得我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下一秒,灼热温润的气息忽地紧紧贴住我的唇,直到吻到我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我,幽幽一笑,道:“雪儿,你是我的。” “雪儿,你准备怎样对付他?”尘吩咐宫女给我找了件高领的衣服换上后,理了理我的衣襟,忍不住问道。 “嗯……”我微眯双眼,诡异一笑,“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你……”尘微微一怔,惊讶地看着我,“你不会是……” “那是当然!”我接过他的话,理直气壮地说道,“尘,百里东方那样对我,我不应该给他点教训吗?你难道就不想报仇。” 尘挑眉看了我一眼,捏了一下我的鼻子,眸光中是淡淡的宠溺和怜惜,语声略带调侃,“你还真是有仇必报。” 我噘嘴,瞥了他一眼,勾唇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这是我做人的宗旨。” “那就走吧!”尘拉着我就要往屋外走去,却被我一把拽住,笑道,“尘,帮我一个忙。” 尘姣好的俊眉一蹙,疑惑地看着我,我笑笑,“去把淳于静蓉找来。” 尘一脸错愕,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长长叹一口气,“好。”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八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走到百里东方赤阳殿的时候,百里东方和百里东升正面对面地坐在树下的凉亭里,闲谈喝茶。见我来了,他们稍稍一怔,站了起来。 百里东升轻瞥了百里东方一眼,向我走了过来,告辞一声,便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百里东方迎了上来,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格外地欠扁,“皇嫂怎么不陪着皇兄,到东方这来了?” 第103章 “呵呵,皇嫂——?!”我冷笑两声,上前揪起他的衣襟,冷声道,“百里东方,你似乎叫得过早了。” 百里东方轻轻松松地拂开我的手,后退一步,理了理衣衫,笑得好整以暇,“你这个样子实在是太野蛮了,以后应该收敛收敛,否则我怕皇兄娶你回去……” 我嘴角猛地抽了抽,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把话挤出来,“关,你,屁,事!” “唉……,不过算了,谁叫皇兄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呢,而且你们又生米做成了熟饭,就当我皇兄吃亏一点,娶了你了。” 我嘴角一扯,扬起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走上前,百里东方猛地后退一步,再走上前,他再退,我呵呵一笑,向他抛了个媚眼,娇声道:“百里东方,我又不是毒蛇猛兽,你怕我做什么?” “啊——!”忽然我痛苦地惊叫一声,左手捂上胸口,身子晃了晃,右手撑地,单膝跪地,额上冷汗直冒,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百里东方骇然惊叫了一声,像一阵风卷起掠过,向我飞奔过来,蹲下身一把扶起我。 “你说呢?”我忽然嫣然一笑,站起身的瞬间伸出手连点了百里东方的几个大穴,牵制他的行动。 有那么一刹那,蓝眸中透出令人颤栗的冰冷目光,只不过对我无效,更何况他现在在我的手里,得乖乖地任我摆布。迎上他的目光,我嘲讽地勾起唇角,“你的戒心还真是少得可怜,这么快就中了我的圈套。” 他诧异地瞪着我,“你刚才明明……” “明明很痛苦是不是,”我接过他的话继续道,“这叫兵不厌诈,我只不过是点了自己的一个神经穴,造成痛苦的假象引你上钩而已。” “卑鄙!”百里东方的语调冷淡,眸中含怒。 我无辜地眨眨眼,轻笑一声,“彼此彼此。” 话音一落,我一把捏紧他下巴,从怀中拿出一粒红色的丸子,往他嘴里塞,他愤怒地瞪着我,我笑笑,“不用这样看着我,这是春极散,入口即化。” “咳咳……”百里东方一阵干咳,仿佛要把咽下去的药咳出来一般,如玉的面色涨的通红,我冷冷一笑,“百里东方,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都说了,那药入口即化,怎么可能吐得出来,呵呵。” “你……”百里东方面色一寒,怒骂道,“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这种事情居然也做得出来。” 他越骂,我越开心,忽然发觉自己有点变态,“我说百里东方,你也知道羞耻啊,那你昨天对我下药的时候,怎么那么理直气壮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道吗?不过,你放心,”我很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只是给你吃的一般的春药,死不了,忍忍几个时辰,也就过去了。可是,”我一脸为难地奸笑道,“你是东旭的弟弟,我不想让你那么痛苦,所以我帮你把你的那个小表妹给你找来了,你可以向她求救。” “楚蝶依——!”百里东方怒吼一声,“你这妖女,你你你……”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打断他,“你你你你什么你啊!我帮你找了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娘子,你要感谢我才对。” 百里东方正要答话时,忽觉一股灼热之气从腹部窜起,打着卷直流遍全身,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干得似是要裂开,额上青筋暴出,冷汗直冒,他紧紧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方哥哥,”一道温柔甜美的嗓音骤然从我身后传来,“楚姐姐。”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身俏丽宫装的淳于静蓉和尘从院门外并肩走了进来。 见到百里东方,静蓉慌忙上前扶住他,焦急道:“东方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脸这么红,身体这么热?” “走开,”百里东方用仅存的意识对静蓉大吼道,“不要碰我。”他的呼吸猛地变得急促,不停的咽着口水,身体似乎也愈来愈热。 静蓉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抓起我的衣袖,急道:“楚姐姐,方哥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不能动?为什么他这么痛苦?” 我冷眼看了百里东方一会儿,平静地吐出几个字,“他中了春药。” “什么?”静蓉惊呼一声,眼睛一红,哽声道,“那怎么办?” 凉拌!我翻翻白眼,不语。 “楚姐姐,”静蓉咬咬唇,表情有些惴惴,“你……你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所以才对方哥哥下媚药的?” 我不由得一愣,感情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被百里东方下了媚药的事?! “楚姐姐,你别生气,我是无意偷听父亲跟母亲说的,才知道此事,皇上已经下了禁令,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此事,所以你不用担心。” 呵,没想到这丫头还挺会察言观色的,想来也是在这王宫中呆久的缘故。 “楚姐姐,”静蓉看着我,秀眉微微皱起,眼中似有什么光在闪烁,良久忽然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沉声道,“我想救他,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因为我爱他,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成为他的人,所以请让我救他。” “不行。”百里东方怒目瞪着静蓉,硬生生吐出两个字。由于在努力压抑着情潮,他的俊脸已经扭曲变形。 我彻底无视百里东方,望着静蓉淡淡道:“静蓉你可想好了,若是他不爱你,你……” “楚姐姐,其实……”静蓉猛地打断我,顿了顿,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苦涩和无奈,“我虽贵为郡主,却根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婚姻,大多都会因政治原由而结合,就像文熹公主。” 说到这里,静蓉皱眉迟疑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我不想接受这样的命运,我只想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哪怕他不爱我,不,我一定会让他爱上我,”语气决绝没有半分迟疑,“请你让我救他,求求你了。”她的乞求目光转向百里东方时,眼中渐渐流泻出满是爱意的柔光。 百里东方狠狠地瞪着她,声音冰冷,“静蓉,你……走,我宁愿在***煎熬中死去,也不要你救。”他喘着气,脸色绯红,再次重复,“你走,你快走,我不喜欢你。” 静蓉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了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百里东方,哽声道:“方哥哥,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爱我。” “那是哥哥对妹妹的爱。”百里东方毫不留情地说道。 “不是,不是,”静蓉发了疯似的摇头,一双玉手抚上百里东方的面颊,踮起了脚尖,主动吻上百里东方的唇。 我惊愕地愣在原地半晌,这到底是百里东方中了春药,还是静蓉中了春药? 百里东方体内的***被这个吻彻底点燃了,他回应着静蓉的吻,低低的呻吟从喉间溢出,蓝眸中燃烧着熊熊的欲火。 我上前一把将静蓉拽开,然后点了她的穴,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 “你想干什么?”百里东方的声音带着嘶哑的***在身后响起。 我笑眯眯地转回头,望向满脸阴沉的百里东方,耸耸肩,道:“你不是不要她帮忙,我把她定在那,就不会碍你的事了,这样不正好合你的心意吗?”说着,我走到百里东方的身侧,三指点落,暂时压制了他体内的毒性。 百里东方似乎松了一口气,眼中的***也瞬间退去。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忽然笑了起来,嘲讽道:“春药的滋味如何?不错吧。” 百里东方双眉紧皱,一瞬不瞬紧盯着我看了半晌,才开口道:“你用的是兰花点穴手。”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你到底想怎么样?”百里东方又问。 “告诉你个秘密,”我勾唇一笑,忽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百毒不侵,昨晚我和百里东旭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还是我。” “你说什么?”百里东方气得发狂,要是现在可以行动,只怕他现在就要对我出手了。 “啊——!”因方才那一激动,百里东方原本被我点穴压抑的情潮,忽然像增加了几百倍,汹涌上来。他紧咬着唇,似有鲜血沁出,然,他的口中还是溢出难堪的呻吟。 我冷眼地看着他,笑容灿烂,“老实说,我并不想对你做什么?可是想起昨天所受之辱,我的心里就特别的难过,所以……是不是应该向你讨回一些?若不对你做点什么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百里东方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放心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全身抽搐了一下,“这毒不会要你的命,毒性在三个时辰后,就会自动消失,若是你能忍到那个时候的话。” “尘,”我不再看他,将视线转到尘的身上,笑道,“帮我把百里东方移到房中床上去。” 尘淡瞥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转身将百里东方扶进大殿。 “静蓉,”我走到静蓉的跟前蹲下,拉起她的手,“若这是你的选择,我成全你。”说完,我半拖半拉地也将静蓉移到大殿的床上去。 深深地瞥了眼躺在床上的两个人,我叹了口气,拉着尘走出大殿,然后掩上门,“咔嚓”一声,上了锁,才朗声道:“百里东方,你和静蓉身上的穴道,在半个时辰之后都会自动解除,那么,这半个时辰里,你就只能痛苦的煎熬了。”说完,我哈哈大笑一声,转身离开,身后却隐隐听到百里东方的谩骂声“妖女”。 “尘,你又怎么了?是在跟我生气吗?”走出赤阳殿后,尘一言不发,我停下脚步问道。 第104章 “生气?”尘脚步也顿了下来,转身望着我,捋着我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一叹,“没有,百里东方的确应该好好教训一下,只是……静蓉她是无辜的,这样做是否……” “害了她。”我接下他的话,眨眨眼,轻笑起来,“尘,你想太多了,我们不仅没有害她,反而帮了她。昨晚,百里东旭跟我说,这次议和后,最有可能接下来的事就是和亲,王室已经没有公主可嫁了,所以最有可能就是轮到静蓉的头上。” “也许你没有看出来,百里东方对静蓉也有心,只是因为太多的责任,太多的负累,他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意,故意跟静蓉保持一段距离,或者说他爱静蓉,没有静蓉爱他那么深,但是……”我故意拖长了语声,“我还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才想出这一招,既报了我的仇,又帮到了他们,也算一举两得了。” “只是……”我苦着脸顿了顿,对尘叹气,“恐怕黎皇和国舅爷那一关不大好过。” 尘揉揉我的头发,满脸宠溺的神情,“不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就算皇上……也不行。”尘眸中的寒意一闪即逝,让人无法察觉。 “尘,”我展开双臂环上他的腰,脸靠在他的胸膛,噘嘴撒娇道,“你这样惯着我,不怕我越来越无法无天吗?” “你不会,”尘的语声中满是笑意,轻抚着我的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因为不用我宠,你就已经够无法无天了。” “啊!”我一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讨厌,欺负人家。”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了尘晴朗的轻笑声。 回到紫阳殿,推门进去后,酒桌上已摆满了酒菜,似乎就等着我们入席。看到我们,屋内三人六只眼齐刷刷的向我们射了过来。 “回来了,饿了吧?先吃东西!”百里东旭和韩俊启几乎同时开口说道,眼眸中满是淡淡的宠溺的微笑。 卫祁武无奈地摇摇头,暗叹一声,唉,他们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我轻扯嘴角,尴尬笑了笑,道:“呵呵,是真很饿了,吃饭吃饭。”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尘入座。 看着满桌可口的饭菜,马上勾起了我的食欲,拾起筷子,埋着头努力与饭菜做斗争,以期尽快填饱自己早早就在唱空城计的肚皮。 “蝶依,”百里东旭往我碗中夹了个菜,温柔如水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去找东方算账了?” 我猛地一震,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咧嘴笑道:“你都知道了。” 百里东旭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吁出一口气,道:“与你相认的时间虽不算长,但也知道你是一个有仇必报、有恩必报的人,东方这样对你,你自不可能放过他。” “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我轻轻地吐出一句。 “呵呵,”百里东旭听后笑了出来,嘴角嘲讽地勾起,“已经算轻的了。” 我又是一愣,“你不生气。” “傻丫头,”百里东旭揉了揉我的头发,宠溺地笑道,“你要记住,这是我第一次宠你,也是最后一次,将来我们天南地北永不相见,因为……”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一闪而逝,“若是再让我见到你,我就会不择手段留下你。” 我微微一怔,咬了咬唇,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百里东旭看了半晌,然后轻闭上眼,再睁开,眼中已是决然一片,松开贝齿,“好,今日一别,我们……永不相见。” 之后,我们谁也不再言语,快速地解决了这顿饭。 答应百里东旭要开开心心地陪他过一天,所以我们将早上的不愉快抛得一干二净,所以我提议,中餐、晚餐由我来做,后来才知道,原来在北新国一个女子若主动为一个男子做饭乃是向那男子表达爱慕之情。我汗!我还真是会摆乌龙。 午饭过后,百里东旭提议让我为他唱歌,唱我在百花盛会上唱的那首歌,我唱了,整整为他唱了五遍,他说那歌真的是世间难得一闻的佳作,曲美,词美。他还说,其实他本来并不是真的想让我回到尘的身边,他想要尘误会我已经是他的人,然后要尘自动放弃,呵呵,可惜啊,他低估了我们的感情,生亦同衾,死亦同穴,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他很羡慕。所以他成全我们,他放我们走。 那日下午,我还跟他讲了唐太宗李世民的故事,希望他将来也能成为一代有道明君,亲贤臣,远小人;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长孙皇后。 我讲得起劲,他们也听得起劲,他们也真的只是把它当作一个故事来听,没有问我唐朝在哪?李世民是何许人也? 说着说着,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我又亲自下厨,花了半个时辰做了四四一十六道菜,然后我们一边做着文字游戏,一边喝酒吃饭。 酒足饭饱后,我和尘,韩俊启,卫祁武正打算起身离开紫阳殿时,就看到黎皇身边的那名贴身太监出现在殿门外,笑着望了我们一眼,一扯嗓音,尖声道:“传皇上口谕,亥时三刻,凌王爷和楚姑娘到凤凰殿一叙。钦——此——!”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九章归去与宣汇(一) 清冷的风吹过,带着阵阵花香。抬眼望去,黎皇的寝宫——凤皇宫隐在树林之中,灯光迷离朦胧。 我和尘跟随着领路的太监绕了些七弯八拐的回廊,进入一处花园,园子里开满了品种各异、颜色各异的菊花,传闻黎皇偏爱菊,一点也不假。除了菊花,另外还植了几株金桂,都长得高大茂盛,满树米粒大小的花儿,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浓郁诱人。 进到殿内,一袭华丽明黄长袍的黎皇闭目假寐地靠坐在贵妃榻上,一青衣侍女正全神贯注地帮她捶着背。 说真的,虽然不知道黎皇找我和尘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无论如何,我和尘都要平平安安地离开北新国,所以…… “坐啊,你们不用太拘谨。”正想着,黎皇忽然微睁双眼朝我和尘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离她不远处的椅子。 “谢皇上。” 待我和尘坐下后,黎皇朝身后的宫女淡淡地挥了挥手,那宫女毕恭毕敬地弓着身退了出去,反手掩上了门,瞬间隔绝了屋外的一切声响。 “呵呵,”黎皇低笑,坐起身子,笑容很是亲切,连声音都是慈祥的,“这里没有外人,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们随意。”她的视线扫过我,落在尘的脸上,“其实,我倒希望你能叫我一声外祖母。” “那样太失礼了。”尘微微一笑,低头恭敬道,“有些礼能免,有些礼绝不能免,皇上乃是九五至尊,怎能让这些称呼给贬了身价污了身子。” 呵呵,不知为什么明明很温和恭敬的一句话,却让我体会到了其中的丝丝寒意,尘……似乎并不喜欢黎皇。 “呵呵,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再勉强了。”黎皇的脸上仍旧挂着亲切的浅笑,似乎并没有听出尘语气中的寒意。 “楚丫头,”黎皇忽然唤了我一声,抬眸轻瞥了我一眼,调侃道,“你胆子够大啊,居然敢对朕的皇儿下毒!不怕朕治你的罪?” 我微微垂下眼眸,不动声色,依黎皇目前的态度来看,虽然是在责问,语气却没有怪罪的意思,跟我预想的一样,她并不是来跟我追究百里东方的事的。 “楚丫头,你虽然才思敏捷,智谋过人,世故精明,却不够稳重,太任性也太胡闹了,若真让你嫁给旭儿,万一你又使着性子做出什么出轨的事情,会给皇室抹黑的,所以……”黎皇的声音顿了顿,长叹了口气,“幸亏你与旭儿什么也没有发生,你明天要走,就走吧。” 呵呵,真是好玩,说我好的是她,说我坏的也是她。无谓地耸耸肩,抬眸轻瞥了黎皇一眼,我微微勾起唇角,不冷不热开口道:“有黎皇这句话,蝶依明日走得也安心了。”顿了顿,轻吐一口气,懒得再与她兜圈子了,“请恕蝶依愚钝,放肆地在这里问上一句,不知皇上今日叫我和尘来所为何事?还望皇上明示。” 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怪异,各人都不再说话,黎皇高深莫测地望着我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我身侧的尘。 我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望向尘,尘面无表情地闲适地倚靠在椅子上,见着我的视线后神色瞬间温柔了起来。 “呵呵,看来,想让你留下也是不可能的了。”黎皇低笑了一声,语气似乎有些自嘲,“没能留下你娘,最终也留不住你。”她眉宇间弥漫着一丝淡淡的伤感,不是脆弱,不是敏感,那是经过漫长时间的冲刷,沉淀下来的悲哀。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只要坐上那个位子,自然要牺牲很多,什么亲情了,友情了,爱情了,更是奢望,也许这也是作为帝王最可悲,最可叹的地方! 寡人?!忽然想起这个词,还真的就是孤家寡人。 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缓缓开口,算是安慰她吧,“皇上,您是有道明君,是千古难遇的一代女皇,您的北新国在你的统治下逐渐强大起来,你的黎民百姓也因为你的治国有方而安居乐业,所以你并不孤独,并不寂寞,因为你的百姓,你的臣民他们都会永远陪着你、念着你。” 黎皇眼中莹光闪烁,望着我看了半晌,忽然一笑,唇角浮出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容,“楚丫头,真不想放你走啊,你若留了下来,尘儿也会留下来,虽然不能简简单单地享受天伦之乐,但是……”她顿了顿,斜过目光瞥了眼一直保持沉默的尘,“最起码还能天天看到他。” 第105章 “不过,”她目光转回到我的身上,笑了笑,“如若真将你留了下来,无论是配给旭儿还是尘儿,势必都将引起轩然大波,那倒让那些有心人有机可乘,所以……”她轻闭上眼,然后睁开,已是一片清明,“朕放你们走。” “因为我知道,就算强行留下尘儿,也是留不住。”她声音略微顿了一下,“能在皇宫中,如入无人之地,你们的武功亦是出神入化了,”她温柔地朝我笑了笑,一脸慈祥,“蝶依,以后,尘儿就交给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顾他,让他幸福,就算不再朕的身边,只要他幸福,朕也心满意足了。” 我愣了愣,嘴角轻轻扬了起来,仰头,笑盈盈地望着黎皇,“我一定会让尘幸福,一定。” 黎皇的眸光闪了闪,从贵妃榻上走了下来,一手拉起我的手,一手拉起尘的手,将我们的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说真的,黎皇的这些举动还真满感动我的,可是,尘似乎没有一点表示,直到我们走出凤皇宫,他仍旧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我们谈话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真是无情。 好吧,恕我用词不当,尘不是无情,而是对我和宣以外的人或物,都不上心,而且再加上黎皇昨晚对我的意图,尘更不可能会给她好脸色看,哪怕那是他的血缘至亲。 呵呵,现在想来,黎皇找我们谈了这么多,无非是告诉我们……你们明天可以走了。 心中忽然一阵轻松,舒了口气,抬头望天,皓月当空,银辉映衬着黑色的夜空分外妖娆。和尘携手一路沉默地往凌阳殿走去,清冷的夜风拂面吹来,发丝掠过脸庞,痒痒的,柔柔的,一缕一缕的,我抬手将飘散的黑发捋到耳后,忍不住勾起唇角,明明是冷风,却觉得它格外的凉爽、舒服、惬意。 经过昨晚那一闹,我和尘不再避嫌,回到凌阳殿后,简单浸在浴池中洗了个澡,便光明正大地歇在一起。 一觉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清晨,黎皇带着文武百官们来为我们饯行,我四下望了望,没有见到百里东旭。 心,莫名地有些酸痛在上涌,也许……也许这样会更好,相见……不如不见。 和来时一样,黎皇只是送到了宫门外,接下来就是百里东方和几位大臣送我们出城,圣京的大道上,百姓夹道相送,好不壮观。 在出城门的那一刻,天色忽然间就黯淡了许多,原本灰蒙蒙的天空,越加灰暗,越加低沉,阴云堆积在一起,一会儿,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开始漫天飘洒,仿佛在述说着离别的不舍和凄凉,我微笑着和百里东方他们一一道别,最后走到静蓉的面前,深深一个拥抱,道了声珍重。 在踏上马车的那一刹那,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紧地落在我的身上,蓦地转过头顺眼望去,却见了百里东旭坐在城楼之上,蓝色的瞳孔如浩瀚的大海般深不见底,目光专注地锁定我,仿佛要将我深深地刻在脑子里一般。 我怔了怔,他还是来了。四目相对,相望无言,但或许就在这一刹那间,我们彼此的心中都有片刻的触动,片刻的迷茫,片刻的不知所措,还有,片刻的真实。 我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灿烂、真诚,向他挥了挥手,用口型说:“东旭,拜拜!”不是再见。然后,没有再去看他的表情,回过头,直直地上了停在身侧的马车。 “雪儿,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尘和韩俊启几乎不约而同地笑道。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本想掀开幔帘再看看,终究还是住了手,随着车轮缓缓转动,心又隐隐地痛了起来,百里东旭,再见了,不,是永远不见了。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十九章归去与宣汇(二) 车轮飞速滚动,我懒懒地斜靠在尘的怀里闭目假寐,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还没等我睁开眼,却听一道嘶哑宏亮的男声响起,“是你?!” 嗯?我扬眉,认识?是谁?正想去探个究竟。忽然一道磁性温和有如春风拂面而过煞是好听的语声传来,“傻丫头,我来了!” 我,一下子跌坐回座椅上,心神俱震,几乎无法坐立,无法思考。甚至连身旁的尘,也因为激动而身体微颤。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那声音所发出来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音乐节拍般深深洛进我心里。 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撩开帘子,前方,伫立着如神祗般俊美的颀长少年,含笑的乌瞳,深深地望着我,那目光怀念得竟让人忍不住想哭。 纷纷扬扬的雨丝飘洒而下,渐渐沾湿了他的脸颊,他的长发。白衣随风翻飞,束发银丝飘扬,绝世的面容,如刀刻般精致的五官。 我眼眶热热的,只觉眼前一片水雾弥漫,我一抹脸,一咬牙,殷切地跳下马车,直直地,直直地冲向他,奔向他,迫不及待。 “蝶儿!”响在头顶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身体猛地被拥进一个温热湿漉的怀抱,悦耳磁性的嗓音低语在我耳边,“我来了。” “宣?”我焦急地抬头,焦急地伸出手抚上他如玉的面颊,一遍又一遍的说道,“宣,你来了,你真的来了,宣,宣,宣……” 宣的身躯猛地一震,然后我的声音一滞,后面的话尽数被滚烫的唇封住,带着熟悉的味道,带着无尽的思念和喜悦,深深吻住。环在我腰上的手,仿佛要将我拦腰折断,嵌入他体内,融入他骨血,紧紧,紧紧地抱住。 我轻闭上眼,深深回抱住他,感受着他的爱,他的情,一遍又一遍的回应。 “我说二位,你们也不看看时机,看看地点。”意识迷蒙中,耳边传来尘满是调侃戏谑的语声。 我心中一惊,猛然想起身旁还有众多护卫、士兵,还有尘、韩俊启和卫祁武,大窘!连忙推开宣,感受到他环在我腰上的手,纹丝不松,脸,隐约觉得一股燥热在往上冲,不由垂下头,低低的喘息道:“宣……我们到车上去……” “呵呵,”宣的喉咙口溢出一声低笑,松开我的腰,拉起我的手,直直地朝尘和他身旁的马车走去,刚站定,他稍稍倾身,一把打横抱起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稳稳地落在了马车上,然后宣和尘深深的一个拥抱,拍了拍后背,放开,相视一笑,都跃上了车。 进到马车里,宣分别和韩俊启,卫祁武打完招呼后,转头定定地看着我,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黑眸中闪烁的感情比天高比海深,只将我细细打量了一番,才道:“你消瘦了。” 我的心咯噔就是一跳,面上却仍旧不改颜色,不能让他担忧,于是轻笑起来,马上扯开话题,“宣,你怎么会在城门外等我们的?” 宣深邃莫测的目光闪了闪,欲言又止,轻轻抚着我的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是在昨日入的城。” 原来,经过半个月的紧赶慢赶,宣终于在昨日赶到了圣京,但是到了使馆却没有看到我们,一打听才知道,都进了宫,而且尘还成为了凌亲王,他本来想到皇宫一探究竟的,但到了皇城下已有皇榜贴出,说我们第二日就会启程回觐阳王朝,所以他就在客栈里住了一晚,然后一大清早出了城等我们。 他说完后,我递了杯茶给他,笑道:“又让你担忧了。” “傻丫头,”宣宠溺地在我鼻尖轻轻一点,笑道,“这是我的荣幸。” 我笑了起来,摇摇头,道:“宣,你真是越来越油腔滑调了。哦,对了,”我顿了一顿,轻叹了口气,“我哥、阿竹和阿龙他们怎么样了?” 宣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笑道:“他们很好,尤其是你哥他很想你,我走那天,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把你平平安安地带回去。” “呵呵,”我笑了笑,“那明珠楼呢?” “你呀……”宣摇摇头,眼眸中满是笑意,他盯住我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儿,黑瞳深邃似海,“无论走在哪里,都忘不了你的明珠楼,我都要吃醋了。” 我向他撇撇嘴,他笑道:“你走以后,没多久就开张了,现在也算生意兴隆了。至于凌府也在我出发后的三日后全部装修完毕,阿龙、阿竹他们已经搬进去住了。” “呵呵,那就好!对了,宣……“我望着他,笑笑,“你还打算回皇宫吗?” 宣笑笑,很自然地反问,“那蝶儿呢?你还打算回京城吗?” “知我者非宣莫数也,”我轻笑起来,见尘面色有些不悦地盯着我,对他眨眨眼,又道,“当然还有尘了,”尘的眸光瞬间染上了丝丝笑意,唇角微微一动,紧抿的唇线也变得柔和起来,“我们不回去了。” “这恐怕不行,”卫祁武紧接着我的话说道,声调平淡,眸中莹光闪动,“我们一起出使,必定要一起回去,否则有欺君之嫌。” 我轻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道:“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五日后,这个世界就再没有楚蝶依,金亦宣和凌忘尘了。” 卫祁武猛地一震,微微皱眉,紧紧地盯着我,“你的意思是……” 我俏皮地眨眨眼,神秘一笑,缓缓吐出四个字,“金蝉脱壳。” 谢谢大家的支持!后面的会越来越精彩的!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二十章沿途遭袭击 本来想五日后,来一招金蝉脱壳,让外界都以为我们遇到了劫匪,不敌,我,宣,尘三人坠崖身亡。但在第三日,却发生了意外,给我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当时我们的队伍停了下来,坐在大草原上就地休息,就地吃午饭,我接过宣递过来的水,刚喝了一口,却见众人,手拿食物的,食物掉在了地上;手拿水壶的,水壶掉在了地上;手端着碗的,碗摔在了地上。 第106章 所有人,除了我和宣,似乎都忽然浑身虚软无力,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我仓皇转过身,望着脸色煞白的尘,扶起他的身子,让他靠在我肩上,急道:“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尘嘴角努力扯起一丝虚弱的笑容,“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力气用不上来。” 韩俊启费尽全力,左手撑在地上支起虚软无力的身躯,试着想起身,却怎么也不得,他的目光望向我,轻声道:“雪儿,我们好像中了‘软骨散’。” “软骨散?”我大惊,正想为尘把脉,宣的中食指已经切在尘的脉搏上,静静地把了一遍又一遍,眉头叠皱,喃喃道,“奇怪,怎么这么奇怪,像是中了软骨散,又好像不是?” 见他眉头紧皱的样子,我不由得也皱紧了眉头,“我试试。” 伸手搭上尘的脉息,体内的内力全无,血脉跳动得忽快忽慢,忽浮忽沉,心中蓦然就是一惊,倒吸一口冷气,头脑渐渐冷静下来,我断定道:“若我没料错的话,你们中的是‘五日软骨散’,好狠的毒。” “五日软骨散?”宣,尘,韩俊启和卫祁武均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对,”我语气平静祥和,说话速度极慢,“此毒与上次百里东旭所中之毒有异曲同工之处,由三种看似无害的草药组合而成,由于它可在人体内潜藏五日,故而得名。五日?”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垂眸寻思了片刻,又道,“从时间上算来,就是在百里东方对我点穴、下毒的那天,”我猛地抬眼扫过他们,“那天你们跟谁在一起了,吃了些什么东西?” 韩俊启向我轻瞥一眼,沉思了一会儿,道:“那日凌兄急急忙忙到使馆来,我和阿武知你不见,于是就随他一起去寻你,然后似乎惊动了百里东升和百里东方,他们不请自来,”他稍稍一顿,“期间,的确是吃了些点心,喝了点茶,好像……对了,是百里东升的下人送上来的。” “本来我们一直对他都有戒备的,但那时找你没有头绪,一着急,也没顾虑那么多。”尘接着韩俊启的话说了下去,“原来毒是下在那些点心和茶里的。” “这么说来,”我冷静地分析道,“下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百里东升,好阴险的人,难道他就不怕事发,我们将他揪了出来。” “无凭无据,空口白话,治不了他的罪,”卫祁武轻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有谁会相信在自己的地盘,用自己的人下毒,他完全可以狡辩说有人栽赃陷害。” 我冷笑一声,道:“果然够高明的手法,恐怕他的目的没这么简单。对了……”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我记得此毒要有一个引子才可触成它毒发,而且一发不可收拾,”顿了顿,当下心中已有答案,伸手,拿过一个酒囊,拔出瓶塞,闻了闻,“果然是这个……丁香花。” 我抬眸扫过离我们不远处,均也倒地的众士兵和护卫队,然后又落回酒囊上,喃喃自语道:“我还纳闷,为什么北新国那天送给我们的酒中总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原来是这样……真是笨死了。”我懊恼地垂了一下自己的头。 “蝶儿,”宣一把扯过我的手,揉了揉我的额头,不悦的的目光紧盯在我脸上,“你这是做什么?不疼啊?” “宣,我是不是很蠢,很笨,”半阖双眼,我抬头望向宣,苦涩缓缓爬上嘴角,“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呢,如果不是我,尘他们根本就不会……” “蝶儿,这不能怪你,”宣摇头,温柔地拨开我的额发,“只能说那些人太处心积虑了,太狡猾了,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我们这是防不胜防。” “雪儿,你不要自责,真的不能怪你。”尘心疼地望着我,语气无力。 “是啊,雪儿(凌姑娘),这不能怪你。”韩俊启和卫祁武几乎同时开口安慰道,他们的眼中全是信任和怜惜。 垂眸,心里说不清是感叹还是怅然,无论如何,现在自责已经无济于事,只能想办法补救。 “对了,蝶儿,你刚才说要有一个引子,那如果没有这个引子,是不是就不会毒发?”宣定定地望着我问道。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没有引子一样会毒发,只是找到解药就能解毒,但是,现在……”我咬了咬唇,“我们只有十日的时间,若是没有解药,就会……” “就会怎样?”尘紧接着我的话,焦急地问道。 我长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恐惧,随即睁开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韩俊启和卫祁武,一字字从唇齿间溢出,“武功全失,形同废人。” “呵呵,”尘似乎毫不在意地咧咧嘴笑道,“没关系,只是武功尽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只能让雪儿多多照顾了。”那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后来居然差点成了真。 我紧咬下唇,眼眶微微湿热,定定地望着他,我知道他只是在安慰我,不想让我伤心难过,可是他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只会让我更加难受、心痛,哽声道:“尘,你不要这样,你骂我一下,我心里会觉得更好受一些。” “雪儿。”尘的眼中满是温和、怜惜的目光,“不要自责,我没事的。” “尘,”我紧紧地抱住他,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吻,道,“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救你们,决不会让你们有事的,相信我。” 尘微笑地点点头,沉默不语。 宣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却顿了下来,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有人。” 我静下心来,闭起眼,真气运转十二周天,耳目豁然开放清明,闻不到呼吸,听不到心跳,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方圆约莫一里外至少有不下百来个内外兼修的高手,快步飞驰而来。 是敌?是友? 不到片刻的功夫,数十个快如闪电的人影飘然而落,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是人,有黑衣蒙面人,有红衣蒙面人,还有十二个衣着奇怪,长像其丑无比的怪人,东北角还有几个青衣未蒙面的则是目光呆滞,像是死士——那种一听到音乐就会杀人,刀杀不死,拳打不死的人。 浓浓的杀气笼罩在我们的周围,我撇嘴,不用说也知道是来追杀我们的。 “主子不是说他们都中了毒了吗?”北面忽然有人开口,语气有些意外和怀疑。 “主子?”我冷冷一笑,转头望向他们,“你们是北新国的人?” 那帮黑衣人中站在最前的那人冷冷瞥了我一眼,冷声道:“这个你们到阎王殿去问吧!”话音一落,长剑直直刺来。 我站起,右手一抖,玄月剑在手,正准备拔剑相迎,却见一道银芒从我眼前闪过,发出叮的一声,一个红衣人已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 我愕然! 与此同时,宣的玄日剑已出鞘,横剑站到了我的身前。 那黑衣人一愣,猛地后退几步,惊道:“好强的内力,阁下就是彩衣楼的红衣十八太宝之一的大太宝。” 红衣人却不答话,忽然转身长剑直刺向宣。宣连忙一把将我推开,一个侧身避开攻击,手上剑光闪烁,连出几招,逼退了红衣人。 “既然大家目的是一样,阁下似乎并没有阻止我们的必要。”黑衣人面带笑容,可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不一样!”冰冷的声音贯入众人的耳膜,“我们要的是他们的命,”他伸手指了指宣和躺在地上的众人,然后回头指了指我,“她必须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呵呵,果然不一样啊,我们却要的是她的命,”十二怪人中为首的假笑一阵,伸手指着我,“男的,却一定要活着。” “看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南面在离那十二怪人五步遥的一帮黑衣蒙面人,自动分开让出一个人来,那人满眼含笑地看着十二怪人,“阁下几位就是江湖传言的十二鬼宿吧。” 十二怪人还未答话,忽然,西南方向骤然响起一道冷哼,“哼,可是我们却要他们所有人的命,一个也不留。”一个蓝衣蒙面人身后跟着三十几个踏步无声、呼吸深厚轻浅的黑衣高手,说话的正是那蓝衣蒙面人。 呵呵,还真是热闹,怪不得刚才那个红衣人会出手救我,现在除了那帮青衣人,其余众人都已经发话了。看来,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这百来号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也不知我得罪了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多人要杀我,我就那么讨人厌? 回头,将尘,韩俊启和卫祁武挪到了一起,示意他们不要担心,站起,看了看周围的形势,冷笑一声,“这么说来,一、二、三、四、五、六,你们不是一起的,却碰巧凑到了一路?” “还有我们。”话音刚落,忽然一道听上去甚是闲适、娇柔的声音传来,随即从天飘下十来个绿衣蒙面女子,个个十六、七的样子,身材高挑,体态柔美,“男女统杀,阻止者,也一律杀。” “哼,”红衣人大太宝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绿衣少女们只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几位姑娘莫不是……”不知谁问了一声。 “月——影——宫。”一名绿衣少女冷冷道。 月影宫,江湖对她们的传言并不多,只知道宫内都是女子,个个武功高强,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没人见过她们的宫主,也不知道宫内到底有多少人,更不知道月影宫到底在什么地方,更让人疑惑不解的是她们到底是正?还是邪? 她们的到来,似乎让众人都有些意外,呆愣了一会儿,只听一道悠扬的乐声响起,优美动听,然后那十几个青衣人身动,长剑出鞘,直直地向我刺了过来。 第107章 宣、尘、韩俊启和卫祁武同时一声惊呼,“小心!” 那些青衣人的手法很快,眨眼间,闪电般击向我,诡异的招式、诡异的身形,却招招击向我的全身几处要穴。 “宣,扶尘他们到车上去。”我一边说,一边轻舞着玄月剑。 “叮、叮、叮……”金属兵刃相接,我挡过了数招致命的袭击,随后纵身一跃,腾空而起,翻到了他们的身后,这帮死士的双目无光,全靠那音乐指导,然,我却没见到奏乐的人,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只是我,那么,宣他们暂时还没有危险。 骤感周围空气的流动有异常,我才刚提了戒心,就看到一道细长黑影扑面而来。急急躲了开去,可肩上的衣衫还是被划破了口子,原来北新国的那帮黑衣人也围攻上来,接着红衣人兵分两路,一路帮我退敌……攻打青衣死士和北新国的黑衣人,一路追杀宣他们而去;再然后十二鬼宿统统向我攻了上来,他们的招式也是诡异无比,招招致命;另外一帮黑衣人也是一些向我杀过来,一些去护宣他们;而那个蓝衣人带的黑衣人对我和宣众人都是招招狠辣,步步残忍,绿衣少女们亦是如此;结果这场激烈的厮杀,却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 要杀我的,要护我的;要杀宣他们,要护宣他们的;厮杀得还真是难解难分。 我回首望了眼不远处战斗中的宣,一边对敌,一边还要护着马车,似乎越来越吃力了。 我暗暗提气,桑青剑法如星芒般挥洒开来,刹那间,寒光电掣,剑花缤纷,“乒乓——”声响,长剑断裂的同时已有几个黑衣人闻声倒下,个个都是一剑刺中要害。 “好高明的剑法。”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在这个战场上,是容不得半丝迟疑和心软的,我身形鬼魅地一晃,向着围攻的众人疾冲过去,玄月剑猛地贯力,欺进三步,右腕挥摇之间,撒出一片剑花,带着阴森森的寒气,似乎只要一靠近,便会毙命,围攻的众人都急急地向后退了去。 我趁着空档纵身凌空一跃,在空中翻了三个跟斗,掠到了宣的身侧,和宣背对背,长剑挥动,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度,扬起的尘埃,数人蓦地倒下,让人看着不由一阵胆寒。不稍一停,我剑交左手,同样的凌厉无伦,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又是数人倒下。 众人猛地一惊,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没有一个人有胆再出手。 回头打量着宣,一身白衣,破了不少地方,虽看不出是否受了重伤,但那浓浓的血腥味……我心里一沉,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力竭而亡。 宣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也是上下打量了一阵,才道:“蝶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 “雪儿。”车厢里传出尘和韩俊启虚弱无力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宣,示意他注意周围,然后撩开窗前的幔帘,看到他们三人无力地躺在软塌上,心中一阵心酸,“你们不用担心我们,会没事的。” “雪儿,”尘转头定定地看着我,轻闭上眼,然后睁开,眼中一片决然,“你和宣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韩俊启和卫祁武也跟着点点头。 无名火起,我不由得怒道:“你们当我什么人,贪生怕死?我跟你们说,我不会丢下你们,哪怕到最后一刻,我也不会仍下你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韩俊启和卫祁武的身子明显一震,我没有去看他们的表情,只是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尘,无声地吐出几个字,“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柔声道,“乖乖地在车里等我们。” 车?我脑中灵光一闪,心中已有了主意。 “呵呵,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真是令人感动啊,那么,我们就送你们一起上西天。”为首的绿衣少女清柔的嗓音响起,话中带着隐藏不了的瑰丽的笑意,仿佛清雨入水打乱月影一般,轻灵却华丽的微微笑意,忽地声音骤然变冷,“还愣着做什么,杀!一个也不留。” 我习惯性地勾起唇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在宣耳边低语,“宣,上车,然后驾车走……” “蝶儿……” “我已有办法,我会马上追你们而去的,嗯,相信我,我数一、二、三你就跳上车,往南奔。”伸手拍了拍宣的手,对上他那满是担忧的眼,点头笑道,“一、二、三……” 宣果然依言跳上了车,接着一声马啸,马车冲向众人飞奔而去。 我暗中一吸真气,双肩一晃,人剑合一,直跃向想去追马车的众人,寒芒闪动,剑舞飞花的同时,一招暗器手法‘天女散花’,十余把飞刀密如骤雨,分别向离马车最近的十几人的要害袭去,众人无声无息地倒下,马车随即飞奔出四、五里。 在众人惊骇之际,我却没有半分犹豫,气运丹田,一招横扫千军,剑气所到之处,尘土飞扬,有人疾速后退,有人横剑护体,有人口吐鲜血应声倒下,此时的众人似乎都已变成一条战线上的,眼中全是冰冷的寒光,凌厉的向我射来。 我顿感周身杀气弥漫,心知再多呆一会儿,就会多一分危险,于是从怀中掏出黄色瓷瓶,里面装的是“无香散”,拨开瓶塞,将“无香散”全部倒于手中,暗中一提真气,顺着风的方向,将它撒向众人,只听得一声惊呼“有毒”。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毒能不能毒倒他们,毕竟这些人都是杀手,只怕大多已经百毒不侵了,不过,试试总是有机会的,不是吗?果然还是有人倒下了,众人又急退了数步,我微微一笑,真气运行十二周天,一跃,凌空,施展着“迷宗步”,朝马车飞奔而去。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二十一章绝处又逢生 夜很深,风很大。四周空旷得有些静谧。我缓缓地吐息运气,将体内聚集于丹田的真气流归经脉,睁开眼,顿觉全身气血流畅,舒适无比,身上的疲惫感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儿,你怎么样了?”尘,韩俊启和卫祁武定定地看着我,满脸忧色。 我眨眨眼,莞尔一笑,道:“没事,你们放心吧。” 回想今日下午,我力退众人后,只凭一口真气,脚不停歇地追赶马车,却在五十里外见宣将马车停在路边,我上前一问,才知,他们决定:若两柱香的时间没见我,他们就掉头回去,和那些杀手决一死战。 唉,让我说他们什么好,也幸亏他们停下来了,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力竭而追不上马车,但是话又说回来,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而且尘,韩俊启和卫祁武都已没了还击之力。 于是,我二话不说的跳上马车,和尘他们一起坐在马车里,然后宣驾着车往南奔去。 那时的我,由于对敌时竭尽全力,早已疲惫不堪,上了车以后,就盘膝调息,希望能早日恢复,毕竟现在众人的命都握在我手中,我要保护他们,这是我调息前唯一的信念。 “啪啪——”马车一路疾驰,使得窗外的风更猛、更烈,幔帘被吹飞了起来,一股夹杂着尘土的飓风扫过我脸颊,阵阵生疼。 抬手将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我回过神来,见尘,韩俊启和卫祁武目光复杂地紧盯着我,我笑道:“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担心。”顿了顿,“倒是你们,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尘朝我笑笑,“没事,除了全身无力,其他都还好。”顿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语气也变得慎重,“雪儿,答应我,不要再一个人涉险,算我求你。” 我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诺诺地轻声保证,“好。” “我出去看看宣。”不想被他们当犯人似的盯着,我找了借口,其实也不算借口,宣从下午厮杀到现在一直没有歇过,我也很担心他。 拉开车帘,坐到了宣的身边,靠近他,我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他的脸上,这一看,果见宣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脸色有些苍白,柔声道:“宣,你进去歇一会儿吧,我来驾车。” “傻丫头,我不累。”宣阻止了我的动作,笑如春风,“你进去歇着吧,别让大家担心。” “什么叫你不累?你看看你的脸色,多么难看。”看着他明明已经体力不支,还要趁强,我忍不住拉高了声音,态度坚决,“我不管,你现在就给我进去休息。” “蝶儿,别闹了,听话。”宣柔声轻哄我,“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宣,我已经完全恢复了,还是让我来驾车吧。”我微微一笑,努力说服他,“现在我们五人,三个中毒,你若再累趴下,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如何照顾得了你们?而且那些人现在一定在追赶我们,要是被他们追上了,后果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现在我们一定要养精蓄锐,不是吗?” 宣紧咬着薄唇,面色稍有动容。 “好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等天亮了,你再出来换我,”我微微一笑,继续游说道,“只有你赶快恢复体力,纵是敌人来袭,我们还能双剑合并。” 宣叹气,无奈道:“那好吧,你自己要当心一点。” “嗯,”我点点头接过他手上的马缰,笑道,“去吧。” 天边鱼肚见白,太阳缓缓升起,天空被朝霞染红,霞光洒在草原上,闪耀着晶亮的光芒,如珍珠,似钻石,艳丽夺目,光彩照人。 马车已经跑了一天一夜,我相信那些人肯定没有这么快追来,于是把车停了下来,稍作停留,同时,叫上宣一起准备早餐,无论如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我们已经有几顿没吃了,若再不补充一点体力,我和宣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第108章 “蝶儿,你说要杀我们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宣递给我一碗粥,怜惜地摸了摸我的头,“居然请来了的都是江湖上绝顶的杀手组织,最奇怪的还有那个月影宫,我们似乎并没有与她们正面接触过,可是她们似乎非要至我们于死地。” “呵呵,”我轻笑一声,叹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那帮最先开口的黑衣人一定是百里东升的人,我之所以没有点破,就是怕打草惊蛇,让百里东升有所防范,对百里东旭不利。”顿了一下,喝了大半碗粥,又道,“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我们一死,就可以造成是北新国斩杀来使的假象,那么,北新国和觐阳王朝就自然会再开战,战祸一起,百里东升夺宫胜算的机会就大多了。” 说完,我又将碗中剩下的粥一口气喝完,然后吃了几块肉干,看着正在沉思的宣,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头,笑道:“快吃吧,别想那么多了,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了。” “蝶儿,”宣紧盯着我,表情凝重,“如果当初我们不到京城,也许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事。” 我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别抱怨了,世界上的事情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预料得到的,你就当是人生的一次历练好了。快吃吧,我上车去喂尘他们。” 话音刚落,我就端着粥走进了马车,三碗粥若一人一口来喂,太慢!于是我就拿着碗先扶起卫祁武,将粥放在他的嘴边让他喝下去,也许不习惯躺在我的怀里,他咕咚咕咚地喝得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一碗粥就进去了。然后是尘,生怕我累着似的,也喝得很快。 最后是韩俊启,其实,我把他放在最后是有原因,我太了解他了,我主动去抱他,他可能想都没有想过,现在让他有了这个机会,他不多赖一会儿,才怪!果然,喝了半天,一碗粥才喝了几口,我无奈,叹道:“快喝吧,别闹了,呆会儿我有事要说。” 韩俊启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这眼神还真是楚楚动人,可爱至极,我不由得失笑道:“好了,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雪儿,”韩俊启一扬眉,随即露出个分外耍赖地笑容,眼中的眸光却如夜幕般深沉,“想想做废人也不错,这样就可以永远跟你在一起,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我的脸不由得抽了抽,撇嘴道:“别傻了,我可不喜欢废人。” 回头看了眼尘,见他唇边挂着轻浅的笑容,眼中全是淡淡的宠溺和疼惜,我朝他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不知不觉快了些,结果只听见韩俊启惨叫一声,“雪儿,你想谋杀啊,我的鼻子不需要吃饭。” 我猛地一惊,回头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韩俊启的鼻子上、脸颊上、嘴角全都是米粒,“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连忙赔礼道歉。 这时,宣掀开帘子,探头一望,不由得也笑了起来,然后尘和卫祁武也笑了起来,多么珍贵的笑声啊,让我们一直紧绷的弦似乎一下子放松了。 饭后,我们五人都坐在了马车里。 在现代,我是很喜欢看武侠小说和武侠电视剧的,虽然知道里面的有些情节太虚假、太无聊,甚至有些荒唐的可笑,但是,我就是热衷。 可如今,那些所谓虚假、无聊、可笑的情节却在我脑中转了又转,怎么也挥不去。 ——百毒不侵的血,可以解百毒。 记得以前在看电视或者书的时候,就有人用百毒不侵的血为他人解毒,虽然,这是一个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论断。 但是我相信一个人既然能百毒不侵,那么,他的血液就可能含有很多抗体元素,就像现代的人打预防针一样,可以避免生很多病,那这百毒不侵的血应该就是万能抗体。 在昨晚驾车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反正成不成,我也只是放了点血,对我身体是没有什么大碍,若真能解他们身上的毒,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那么,就试一试吧! 我抬眸扫了众人一眼,脸上的神情从容淡定,“宣,呆会儿由你驾车吧,我要为他们解毒。” “解毒?”宣眼里露出一丝喜色,随即慢慢褪去,变为惊愕,“你不是没有解药吗?” 我笑笑,“那个,我想让他们吸我的血。” “什么?”四声惊呼同时响起,神色均是一变,满是震惊。 我苦笑,心想:你们就不能给我点信心吗?正了正神色,笑道:“昨晚我已经想过了,反正我百毒不侵吗?说不定我的血就是最好的解药,以前在很多书上看过的,绝对可行,所以我们就试一试吧。” 四人的面色都很凝重,看不出他们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不过,在我看来,我是势在必行,反对无效! 宣双手垂在两侧紧握成拳,我都能听到骨骼声声作响,半晌,他抬眸,双眼如黑夜般幽深,却掩不住痛意,深深凝视着我,语气有些无奈,叹道:“既然你都决定了,我们也是阻止不了你的,只是……希望这办法可行,好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去驾车。” “宣,”我一把搂住即将转身的宣,双唇在宣的颊边轻轻一触,几不留痕,“别担心!” 宣的脸顿时有些尴尬之色,拉下我的手,灼热的目光直直地盯住我,缓缓吐出一句话,“别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车轮滚滚,尘土飞扬。 我凝了凝神,眸光扫过尘,韩俊启,卫祁武,最后迎上尘满是忧色的黑眸,目光坚定,盈盈笑道:“相信我!” 话音刚落,我咬了咬下唇,手起,下一秒,一把飞刀已在白皙的左手腕上狠狠一割,顿时血流如注。 我猛地一个颤抖,强忍着疼痛,微微一笑,全然无视尘、韩俊启和卫祁武满是哀伤和怜惜的眼神,以及那都有些发白的脸色。一咬牙,走到尘的身边,将他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举手,示意他吸。 尘冰冰凉凉的唇紧贴在我的手腕上,轻轻吮吸,他慢慢的闭上了眼,那一刻,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如同流星一般绚烂的自他的眼角滑落,嘀嗒一声掉在我的手掌中,灼烧了我的手。 我猛地一震,尘他…… 我大气不敢喘一下,紧咬着牙没有出声,手也没有动半分,只是轻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念道:对不起,尘,又让你难过了!对不起,尘,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接下来是韩俊启,这次他没有再耍赖,只是幽深的眸子锁定我,每分每秒一直看着我,我垂眸对上他的眼睛,这才看到了他眼里无限的痛苦、心疼、落寞、自责,我的心不由得一阵阵抽痛,仿佛躺在我怀里的不是那个天下第一楼的叱咤风云的人物,而是个极度渴望温暖和安慰的孤寂孩童。 他的手使劲地举了举,似乎想做什么?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伸手抓住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晶莹,只有手心处有一层薄薄的细茧,那是练功造成了,这人一看就知道是从小锦衣玉食,未尝过半点艰辛,这次……唉,真是难为他了。 韩俊启紧盯着我呆了一呆,随后黑色的瞳孔瞬间盈满笑意,全身散发出一种特别高兴的感觉,他轻松地挑了挑眉,轻柔的嗓音重重撞击着我的心脏,“雪儿,我已经看到了你的心,如果这次真的死了,我也死而无憾了。” 心脏猛地一颤,我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浮躁,才开口道:“别胡说,我们一定会活着,活着离开此地,活着回羽城。” 韩俊启轻笑起来,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最后是卫祁武,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只是在吸我的血的时候,身子颤抖得很厉害,让我感觉到了他漫无边际的痛苦。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人若偶尔失点血,对身体其实是很有益,相信我。”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我笑笑,不语。 放下卫祁武后,我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洒在伤口上,血马上就止住了,不过割破的地方还是隐隐有些刺痛。 抬眸,见他们三人都紧张地盯着我,我眨眨眼,俏皮地一笑,道:“我没事,如果你们觉得亏欠我的话,那下次大不了让我把血吸回来了。” 听到我调侃的语气,他们的嘴角终于浮起一丝笑意。我舒了口气,弯腰走到尘身边,扶起他,中食指切上他的脉搏。 脉息平和稳定,心脉跳动正常,体内似乎有一股真气在慢慢的涌动。 也就是说……毒解了。 我眼中眸光一闪,兴奋地紧紧地抱住尘,语无伦次地大叫:“毒解了,尘,毒解了,天哪,真是太好了,最多一个时辰,你们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马车猛地一下停了下来,宣掀起车帘冲了进来,他的身形因为激动有些不稳,他冲到我的身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伸过一只手抱住他,笑容灿烂,“宣,我们成功了。” 宣正想说什么?这时,空旷的草原忽然响起了“哈哈……呼呼……嘻嘻……”乱七八糟的鬼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的脸色大变,惊叫一声,“不好,十二鬼宿追来了!”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二十二章绝技斩强敌 我们的马车跑得飞快,然,耳边却还是传来了一道清清淡淡,似乎带了一丝女气的笑声,“楚姑娘……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吗?” 第109章 感觉那声音越来越近了,我连忙掀开幔帘往车后一望,大惊,只见一个黑衣黑发的男子,骑在黑马上,模样清秀,黑色的长发整齐的高束在脑后,他的嘴角一直带着温和的浅笑,和他那一身打扮很有些不符。 见我看他,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不一会儿就策马奔到了横向离我们五米远,纵向与我们的马车并列而行,此时我才仔细的打量起他来。 好俊的一张脸!眉目清秀,干净清澈中透着一丝稚气未脱般的邪气,那邪气清清淡淡,又有几分淡然的书卷气,且正且邪,说不出的淡丽。 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脸色沉了下来,微眯双眼,冷冷地看着他,“你就是那个吹笛子的人?!” “哈哈哈……”那黑衣男子笑得唇红齿白,“不错,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聪明绝顶,可惜,可惜,”他惋惜地摇了摇头,“难道姑娘没有发现,当你和金公子肩并肩退敌的时候,笛声就没了吗?” 我蓦地一惊,当时只顾退敌,并没有太注意周围的情况,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怪异,纵使我的武功再高、剑气再强,但有一种人他是毫不在意的,那就是……死士,死士是什么?那是打不死的小强。 所以,所有人都退了……哈哈,所有人……都退了,我苦笑地闭上眼,死士他怎么可能会退,也就是说,那时,笛声就停了下来,然后他就在暗处观察我们的动向,呵呵,怪不得追得这么快。 我愤愤地看了他一眼,真想狠狠撕掉他那些虚伪的笑容,然,我却笑了起来,“不知阁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呵呵,”那黑衣男子含笑地望着我,目光狡黠,“其实我也不打算这么快就灭了你们,否则昨天我就不会停下来了,而是让我的死士一举消灭你们了……不过,那就太无聊了,呵呵,玩过猫抓老鼠的游戏吗?” 变态!真tmd变态! “最残忍的豹子,从来都喜欢慢慢的折磨猎物……看着它生不如死,看着它垂死挣扎……呵呵,你们真没有让我失望,这游戏还真是越来越好玩了,不是吗?” 我听到自己的关节握得冷冷的响着。深吸了一口气,敛了所有心神,抬眸看向他,正好逮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思议的光芒,然后银光一闪,我不由得大惊,一把拽过尘扔向宣,“宣,抱上尘,快跳车……” 话音未落,我已一手搂过韩俊启,一手拉过卫祁武,提起一口真气,从马车上方穿蓬,跃了出去,刚落地,就传来一阵马啸声,高亮嘶长,马受惊了,疯一般的向前冲了去,行了一、两里路,然后只听“咣当……”一声,马车滚下了悬崖,“砰砰砰……”几声后,就是一片死寂,可想而知,那悬崖深不见底。 这里就是这片草原的尽头,周围的群山仿佛是忽然冒出来的,此起彼伏,层层叠叠,烟雾缭绕,本是瑰丽的景象,却给人的感觉是无比的诡异,骇人。 黑衣男子笑脸盈盈地翻身下马,脸上露出一个“我早知道”的促狭笑容,望着我道:“这条路往左拐的确是回边城最近的路,可惜,我是不会让你们有这个机会的,知道前方那个悬崖叫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他便自己笑了几声,“‘无回崖’,就是有去无回的意思,就是你们的葬身地。” “是吗?”我挑眉斜睨他,似笑非笑,“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呢?” “呵呵,”那黑衣男子轻声一笑,目光明亮的看向我,“姑娘还真是自信,且不说那三位仁兄会不会拖累你们,就你们两个又如何对付得了这么多江湖顶级的杀手,我还真是拭目以待啊,呵,来得还真快。” 话音刚落,几十道人影飘然而至。 “嘻嘻……哈哈……呼呼……咯咯……”又是那几道鬼叫声,然后这十二鬼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小丫头跑得还满快的。” “快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们追上了。” “这次可不能再让她逃了。” “想必就是这位公子在路上做的记号吧,奴家在这里谢过公子。”十二鬼宿中唯一的一名女性,娇滴滴的看着那黑衣男子,微微欠身,还不停地抛媚眼。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拱手道:“好说,好说!” 我将韩俊启和卫祁武扶到宣和尘的身旁,然后让他们坐下,我和宣肩并肩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前,看了看周围的形势,我双眉微皱,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你们七帮人是一起上,还是……” “哼,黄毛丫头,口气倒不小,”一名绿衣少女冷哼一声,“不过,我们月影宫向来是独来独往,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所以由我们先来。” “哎哟,我说月影宫的姑娘们,你们这是想抢头功吧,”十二鬼宿的那名女子又开口道,“可惜,那丫头只有一个,”她指了指我,“我们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然不会落于人后……” “呵呵,”蓝衣人懒洋洋的一笑,他身后本来跟着三十名黑衣人,此刻只剩下了二十人左右,“大家也别争了,在下认为,谁先杀了他们,谁就拿他们的尸首回去领功,如何?” “那就各凭本事吧。”为首的红衣人说道。 我眨眨眼,灿烂一笑,道:“呵呵,那你们就一起上吧,免得我……”我声音一顿,慢慢凝固起杀气,脸上浮出一抹嗜血的笑容,一字一顿道,“一个一个费力去杀!” “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充满了不屑。 “……那么,就好好的打一场吧……”那名黑衣男子以他那清清亮亮的嗓音说了一句,“可惜,我的人还没到,那么,各位,机会就让给你们了。”他邪气的笑着,“一个立功的机会。”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二十二章绝技斩强敌(二) 虚伪!我目光轻飘飘的看向他。 众人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身动,疾如风,矫如兔,只一眨眼间,就将我们五人团团包围在其中。 宣稍微向我靠了靠,轻声嘱咐道:“小心!” “嗯,你也是。” 就在我们玄日、玄月双剑出鞘的刹那,对方也齐刷刷地亮出了利剑,剑锋锃亮无比,剑气逼人。宣几乎没有犹豫,抄剑而起,剑风如蛟龙瞬间舞动于天地,直劈对方右翼,而我则几乎按兵不动,对着向自己和尘他们冲来的众人亮出利剑,剑速如箭,剑影已化作虚无,只见得银色的清光划空而过,剑光华丽翩然,犹如一条银蛇,咄咄逼人,破空而下。 “叮,叮,叮——” 剑与剑相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乒乓,乒乓,乒乓——” 一把把长剑断裂,围攻我和宣的众人脸色大惊,匆忙地想往后退,我冷笑,想逃!门都没有。剑起,依然迅速干练,闪电一般瞬间横扫过去,便倒了一排还来不及动弹的人。 玄日剑、玄月剑削铁如泥,然,世间却没几个人真正认得此两柄宝剑。 宣的剑法变化莫测,毫无犹豫地杀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使尽全力保护我和尘他们三人。 战场越来越混乱,这里的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而且招招致命,我仗着一身精纯的内力和灵巧的闪避,尽力地挡住想杀尘他们和想偷袭宣的人,还时不时地斩杀几个。 手臂上忽地就是一痛,我顾不得去看是谁伤了我,急急避过迎面刺来的一剑时,正巧瞥到宣的白衣上也同我一般染了不少鲜血。 虽看不出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但心口还是免不了一阵酸痛。 “蝶儿——”听到宣的一声惊呼声的同时,我顿觉身侧剑风骤涨,回头,只见一名红衣人手里的长剑直直地刺向尘心脏所在的位置…… 尘只是微笑地看着他,面色镇定。 “叮——” 好像玉石敲击时清脆的声音,我已瞬间将尘解救出来,同时剑划长空,干净利落的一剑,眼前的红衣人已身分两半,甚至连呻吟哀嚎都来不及,就已经横飞出去,压倒身边一大片惊惶失措的人群。 滚烫的鲜血溅到我的脸上、手上,也溅到了尘,韩俊启和卫祁武的身上、脸上,我的胃酸一阵翻滚。 忽地一道阴森森的剑风在耳边滑过,我猛地一个侧身,还是没有来得及避开,“滋”地一声,左肩中招挂彩,顿时鲜血狂涌,顾不得左肩传来的麻痹感,我身体一晃,瞬间反手一击,剑花闪烁,“砰”的一声,来人身首异处,缓缓倒下,鲜血狂喷。 “嘘!”我微微喘息,轻瞥了脸色苍白的尘他们一眼,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担心,当然主要的目的是不要惊动战斗中的宣。 然后回头,看着那张血淋淋的还挂着嚣张笑容的脸,和那一身蓝衣的身躯,心中感到一阵恐惧,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道:别怕! 收剑,抬眸,凌厉的目光四周一扫,包围着我和尘他们的人群,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双眼死死地盯着我,却没有一个人有胆再出手。 呵呵,害怕了吗? 不远处,玄日剑在天空划出一道道华丽绚烂的光芒,宣仿佛一只白色仙鹤轻盈而起,姿势优雅潇洒,在那群人中显得格外突兀。 人……终于越来越少了,然,宣却忽然拖着剑向后退了几步,他一向珍爱的玄日剑的剑锋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受伤了吗…… 他是不是受伤了! 我几乎是闪电般的要往人群里冲—— 却顿了下来,我走了,尘他们怎么办? 不能——让宣有事…… 也不能——让尘、韩俊启和卫祁武他们有事…… 那么,不能心软,速战速决吧! 第110章 手中的玄月剑如灵蛇般灵活,如鬼魅般妖冶,所到之处,无坚不摧…… 几名黑衣人倒下了。 绿衣少女也倒下了几位。 十二鬼宿中的两人倒下了。 我的心中只剩下一个信念:杀!杀!杀! …… 最后,最后一名鬼宿也呻吟着跪倒了。 我轻微的喘息着,身上的伤口多得连我自己也数不清了,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全身酥软的麻木…… 一剑刺入为首绿衣少女的心脏,宣收起剑,轻喘着气,他的脸上已毫无血色,白衣却已变成了血衣。 尸体横七竖八如累卵般堆积在我们的身边,大都都是四肢不全,双目圆睁。满地的鲜血,似乎要将这片草原染红一般,腥甜的血气覆盖了所有的空气,我只觉一阵恶心不可抑制的翻了上来,不由得低下头一阵干呕。 宣抬步,吃力地走到我的身边,轻拍着我的背,“没事了!”忽地他的动作一顿,拽起我的左臂,“……这一剑很深。”他的声音清淡,仿佛浮云一般。 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直起身子,微微一笑,安慰他道:“没事,已被我止血了,你呢?哪里受伤了?” “啪啪啪……”宣还没来得及回答,那黑衣男子已骑在了黑马上,轻击手掌,唇角勾起的一抹微笑,依然是那样的温和厚道。 “真是精彩啊!” 我蓦地一惊,这才想起了这个诡异的男子,他……才是最可怕的。 “我不管你是谁……”我紧紧皱起了眉头,冷笑一声,“如今我遇人杀人,遇神杀神,你也挡我们不得!” 话音还未落,宣已然出手,二话不说直接凌厉的刺向那黑衣的诡异男子。宣的身手轻盈得像一只腾空的鸟,瞬间便张扬起来。然,我还是发现了他的异样,那一招姿势虽美,却发挥不出五成的威力,看来伤……虽不重,体力却已消耗太多,而我亦是如此,但是……不能让黑衣人看出来,先唬住他,再嗣机行动…… 我跟随着宣腾空而起,周围已没了人,尘,韩俊启和卫祁武已不用人守着,我们像两卷旋风一般直冲向那名男子—— “且慢!”那人的嘴角诡异的上扬着一个绝对挑衅的弧度,“游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他已跃出了数丈远,我大惊,和宣停了下来,此人的内力雄厚精纯,源源不断,绝对不是刚才那些人所能比拟的。 忽然笛声骤起,那帮青衣人如鬼魅般的现身,仿佛真是从地狱里冒出来一般。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二十三章无回崖赌生死(一) 杀气,浓浓的杀气笼罩在我们的周围。青衣人的动作完全随着笛声的变化而变化,笛声快,他们就快,笛声慢,他们就慢,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必杀的绝招,剑花飞舞,寒光凛冽。 我和宣全神贯注地舞动着手中的剑。对付这帮人要比刚才那帮人困难得多,我们的剑划伤他们的身体,他们没反应,而且动作反而越加凌厉,更离谱的是我的剑甚至刺进对方的心脏,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而且还成功的刺伤了我的手臂。 敌人实在是……太诡异了…… 打……打不死…… 杀……杀不死…… 毒……那就更没用了…… 怎么办?怎么办? 擒贼先擒王! 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我知道,宣也知道,第一个要斩杀的就是那个黑衣男子,但……我们没有机会,青衣人完全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肃然的杀气紧紧地包围着我们,密不透风。 忽然,一阵悠扬的箫声从身后响起。 江湖笑?!这旋律是江湖笑,我猛地一惊,回头望去。三米外,尘,韩俊启和卫祁武脸色苍白,眸中却含着一抹鼓励的笑容,韩俊启晶莹修长的手中握着一管通体碧绿的玉箫,那旋律就是从那箫中溢出。 此刻的青衣人似乎有些自乱了阵脚,手中的剑居然刺向了自己人,我一喜,回头,对上宣投过来的视线,笑了笑,同时凌空翻跃,正想刺向那黑衣男子…… 忽然,笛声裂空,旋律骤急,青衣人剑风骤涨,猛地全数飞向尘、韩俊启和卫祁武,我和宣大惊,回身,身动如鬼魅,已一前一后将尘他们护在中间,剑舞飞花,银光四射。 此时的尘、韩俊启和卫祁武他们虽然手已可以行动,但下身还是酸软无力;虽有真气在体内涌动,却也施展不开;还是……形同废人。 箫韵仿佛似割裂,旋律顿挫了三次,终究停了下来,韩俊启唇边有血,他抬手擦了擦。 黑衣男子笑了,“韩楼主,你的箫艺纵能教凤舞龙吟,也没有用了,我的笛是用来杀人的。” 韩俊启却不理会他,再次低首吹箫,开音初尚平平,随即便湍籁逸飞,上遏云层,悠雅低回,时语声高扬,呼吸磐僻之际,使在战中的青衣人,一时心无斗志。 黑衣男子脸色微变,转瞬却又笑了,“我就看你怎样吹奏下去!” 话音刚落,笛声又起,千转百回,此起彼伏,时而高亢悠扬,时而清丽淡雅,几声过后,笛声骤急,仍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 韩俊启本就凭着体内的一口真气与之对抗,黑衣男子此时用足了八成以上的内力,韩俊启忽觉胸口痛得翻涌窒息,不敌,“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箫声倏然而止。 “韩俊启——!”我惊慌无助的惊叫一声,横扫一剑,仓皇转身,望着脸色煞白的韩俊启,心中就是一阵酸痛。 鼻子微酸,眼眶微热,快速奔到他的身侧,接住他即将倒地的身躯,惶急道:“你怎么样了?你这个白痴,那个变态用内力跟你拼,你怎么就不知道停下来呢?你知不知道,那样很容易经脉尽断而亡,你……”我吸了吸鼻子,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然后一把扯过他的手,中食指切在脉搏上。 还好!还好!没有生命之忧,只是恐怕……等恢复了功力也要在床上疗养好几个月。 “雪儿,这是你第一次如此关心我,我……我好高兴,但是,”韩俊启吃力地抬起他的右手,抚上我的脸颊,擦去我的泪珠,“我也好心痛,别哭了,好吗?我没事!” “等我灭了这帮人再跟你算帐!”我冷瞥了他一眼,缓缓地将他交到尘的手中,让他靠着尘,而尘则伸手揽过他的肩,然后,我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叮嘱道,“你们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趁强。” 说完,我毅然站起,大叫,“宣,”声音镇定如昔,“桑青,桑女剑法,砍头。” 宣回头,笑笑,“好。” 话音未落,宣仿佛鬼魅一般瞬间移动身形,眨眼工夫已与我并肩,相视一笑,同时提气抖腕,剑花轻挽,在空中几个漂亮的回滑,立时如同两道银蛇飞出,剑尖刹那间如繁花般漫天飞舞,如雨点般疯狂而下…… “砰,砰,砰——”万千光影下,银光飞舞,血珠喷飞,只剩下一道道极为恐怖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我和宣看着满地人头和身躯分开的青衣身影,心知已然成功了,立时收腕分别收回了空中的玄月剑、玄日剑。 笛声早已停止,黑衣男子猛吐了几口血,瞪圆眼望着我和宣,恨声道:“好厉害的剑法,不过,可惜,这剑法虽精妙绝伦,却只能使用一次,哈哈哈……,你们现在恐怕只剩下一层的功力了,又如何与我斗?” 桑青,桑女剑法不是只能使用一次,而是每当我和宣双剑合并的以后,功力都会大减,一般要调养半个月才能完全恢复,所以当年苏老神医一再交待: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此剑法,否则有生命之忧。 现在……那人真的看出来了?不,不可能,若是他真的看出来,又岂会站在原地不动,只怕早就向我们杀将过来了,那么……呵呵,就是在试探我们。想到这,我顿时笑了起来,正想说话,却见宣表情上慢慢凝固起杀气,犀利的目光直射向那黑衣男子,一字一顿道:“……既免不了一战,那么,自当奉陪。” 我挑眉,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原来宣跟我的想法完全一样。 黑衣男子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错愕,他紧紧地盯住我们,脸上浮起的那抹笑容,还是那样清丽,淡雅,“那么,开始吧!这个游戏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二十三章无回崖赌生死(二) 玄日剑、玄月剑重新被举起,我和宣单足点地,纵身一跃,向那名黑衣男子飞了过去,黑衣人却一个旋身,避开我们的剑风,纵身一跃,腾空而起,在天空几个虚踢,稳稳地落在了尘他们所在的位置。 “你想做什么?”我和宣大叫一声,正想飞身回去,他却已将尘和韩俊启拽到身前,将剑架到他们的脖子上,拖着他们往后退去。 宣一怔,眼中骤然升起汹汹怒火,冷声道:“放开他们!” 对于目前的状况,虽感到很意外,脑子却异常的清醒、冷静,因为跟垂死挣扎的人……斗狠,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抬眼轻瞥了尘和韩俊启一眼,他们的表情没有被当做人质该有的恐慌和紧张,只是微笑地望着我,眼中一片柔色,我朝他们笑笑,歪头迎上黑衣男子的目光,我嘲讽地勾起唇角,“你的主人是谁?你自然不会告诉我是吧?!呵呵,不过没关系,我早晚一天会将他揪出来,然后碎尸万段。至于你,你真的敢杀他们吗?你的主人有下令斩杀他们吗? 第111章 你这样做……是为不忠,不是吗?” 他怔了怔,随即不露声色地笑了笑,道:“楚姑姑娘此言差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冷某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主人自不会多加怪罪。” “呵呵,是吗?”我笑吟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缓缓地向他走去,“真的不会怪罪吗?” “不想他们有事就不要过来!”他慌张地大叫一声,将剑紧紧地压在尘和韩俊启的脖子上,又急急拖着他们后退了几步。 “不要再退了,”我急急大吼一声,“后面是悬崖。” 那人果然听话的停了下来,看我的目光变得有些讥讽,脸上却依然笑着,问道:“害怕了?世人都说楚姑娘痴情,为情郎朝圣殿上技压群臣,可是,在下却认为姑娘多情,不知我手中的两位还有你身边的那位,哪一位才是姑娘心系之人,还是都是?” 我眯眼,微微一笑,“干卿何事?!” “不关我的事吗?”他脸上的笑容格外地欠扁,“那么,我到底该将谁扔下无回崖呢?”那语气仿佛就像在跟老朋友在商量事情。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愤怒,握紧了拳头,指甲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这人到底想做什么?以他的武功要跃上马逃走,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他却抓了两个人做人质,这究竟是为何?难道…… 我一怔,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快速闪过,随即消失,复又出现。 明白了,他是杀手,此行的目的就是杀我,也就是说不是我死,就是他亡。想清楚,心中反而一下子轻松了,舒了口气,坦然望向他道:“说吧,怎样才可以放人?” 他把手中的剑又往尘和韩俊启的脖子上靠了靠,脸上的神情像在玩味猫捉老鼠的乐趣,嘲弄道:“楚姑娘还真是明白人,那么就自行了断吧。” 宣一把拉住我的手,森然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冷冷道:“不可能!” 尘和韩俊启脸色苍白,神情也不在像刚才那般淡然冷静,而是充满了恐慌和无助。 “呵呵,就这样吗?”我勾起魅惑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若无其事地在这片空旷的大草原上扔下惊雷般的语声,“好,我答应你!” “蝶儿——!!” “雪儿——!!” “凌姑娘——!!” 四声惊呼同时响起,语声中透着无穷无尽地恐惧。 我却不看他们,仍旧挂着浅笑地望着那也被惊呆的黑衣男子,“不过,我自己下不了手,我的情郎更下不了手,所以你来动手吧!”我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站住,别……”黑衣男子话音还未落,只见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仿佛要将我永远深刻在心中一般决绝。 我猛地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却见他一把将韩俊启推离剑锋,紧接着身子猛地往后一倾,两个动作一气呵成,随即脚下一空,两人的身体忽然凌空坠落,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自己惊慌失措的一声哭喊,“不——!” 韩俊启猛地一扑,也是在那一瞬间抓住了尘的脚腕,我和宣飞奔过去,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黑衣男子头朝上,身子朝下,悬空在最下面,他的双手紧紧地搂住尘的脖颈。尘的脸色苍白如死,双手拼命地想挣脱黑衣男子的钳制,却怎么也不得,我看到他的动作越来越无力了,感觉到他的呼吸也似乎越来越困难,韩俊启趴在悬崖上倔强并坚决的拉着尘的脚,试图不让他坠下去。 若是我的身边现在有一把飞刀,我一定能百分之百的射中那人的手臂,可惜我没有,我手中只有一把玄月剑,我知道若是把剑射向那黑衣男子,他也会松手,可是剑却会穿透尘的喉管,我不要尘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尘死,所以…… 我毫不犹豫地点住了站在身侧的宣的穴道,宣大惊,“蝶儿,你想干什么?” “……”我没看宣,只是双眼紧紧地望着尘,淡淡开口轻声道,“放手吧!韩俊启。” 韩俊启一惊,回头不解地望着我,“你说什么?” 我笑笑,弯腰也点住了韩俊启的穴道,他的手松开了,尘和那黑衣男子瞬间坠落,就在这一刻,我毫不犹豫地也跟着跳了下去,在那一瞬间我听到宣和韩俊启嘶声裂肺在叫我的名字,惊惶而惊痛。 “宣——,韩俊启——,我会……没事的,我会将……尘救回来的,你们不准……跳下来,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再理你们,你们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将体内仅剩的一层内力气运丹田,我坠落的速度加快,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赶上了尘和那黑衣男子,见到我,黑衣男子瞬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嚣张、跋扈、得意、自满,还有几分讽刺,仿佛在宣言: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呵呵,也许吧,我知道自己是冲动了一些,但是当时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救尘,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尘,绝对不能……让尘有事。所以我飞速伸出左手揽上尘的腰,同时右手施展着混元掌,与那黑衣男子交起手来。 “混元掌?你到底是什么人?”黑衣男子惊呼一声,我笑了起来,要的就是这个时候,趁他分神、惊愕的那一刹那,我毫不犹豫地打出第九式“混元霹雳”,直拍向他的脑门,这一掌必死无疑。 果然他钳制着尘的手终于松开了,黑衣男子“啊——”的一声,飞快地向下坠了去,我一喜,抱住尘,在空中一个旋转,往下方不远处峭壁上的一棵枯树跃去,稳稳地坐在了上面,我将尘的身子靠在峭壁上,大叫,“尘,尘,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我焦急地拍着他的脸,可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第三卷此情可待成追忆第二十三章无回崖赌生死(三) 我的心一颤,却来不及恐慌了,倾身下去紧贴着他的胸膛倾听,“扑通……扑通……”那虽然微弱,却依然声声入耳的撞击声,仿如天籁般钻进我全身,让我于绝处逢生。 太好了,太好了,尘没事! 食指抵住尘的掌心,运气,我将体内的真气输入尘的体内,果然不到片刻的工夫,尘“嗯咛”一声,终于缓过气来,我大喜道:“尘,你醒了!” “雪儿……我们……”尘有气无力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了看四周,惊愕地睁大双眼,“这……这……,凌雪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你……” “尘,”我打断他的话,浅浅一笑,两指点落,顿时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尘大惊,“雪儿……”他的眼中透过一丝不解、惊慌,还有一丝怒意。 我笑笑,“我知道你很生气,很担心,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而无动于衷,如果是你,你也会舍身相救的,不是吗?” 尘轻瞥了我一眼,柔声哄我,道:“雪儿,你先解开我的穴道。” 我正想开口拒绝他,却听“咔嚓——”一声。脊背就是一寒,我冷汗直冒,下意识地往下看了看,暗道:看来这枯树快支撑不住了。抬眸,看着尘有些苍白的脸,笑道:“尘,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尘紧抿着下唇,看了我好一阵,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我笑笑,叹道:“我很爱你,也很爱宣,你们谁……我也割舍不下,所以只能委屈你们,让你们一起分享我,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想你一定也难过了很长时间吧。” 尘微微一笑,淡然道:“沈叔说,你命带桃花,必定不会只有一位夫君,若是我们接受不了,还是趁早放弃,所以我宁愿与人分享你,也不能没有你,我想宣也是这样想的。” 沈叔?命带桃花?我皱眉。真的假的?咬咬唇,暗道:干爹啊干爹,你这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啊?……唉,不过好像好处多于害处。算了,眼下……似乎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回过神来,我深吸了口气,“咔嚓——”又是一声。 没有时间了,敛了敛神色,我握住尘的双肩,肃然道:“尘,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无论如何也要活着……” “雪儿!!”尘的眼里满是惊恐。 “尘,”我笑笑,“我会用内力送你上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尘狂躁地打断我,怒吼:“不可以!”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可是我们两个人若一定要选一人,那么,”我抬眸安然地与他对视,“只能是我,而且也必须是我,因为……” “不行!”他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我,语声中透着无限的悲哀和决绝,“绝对……不行!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呵呵,尘,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微笑着看着他,满脸坚决,“我还是要这样做。” 尘的双眼如夜空般幽远深邃,他深深地凝视着我,眼中满是痛意和愤怒,“雪儿,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没有你,我活着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笑道:“尘,我当然知道,那么,你就更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了,不是我要去死,而是不想让你死,你掉下悬崖我不知道会不会死,但是我……却一定不会死。” 看着他拼命地想运气调息冲开穴道,我笑笑,“不要白费力气了,兰花点穴手,怎么可能冲得开,刚才在弄醒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你的功力似乎快要恢复了,所以,我只有封住你的筋脉,免得你给我添乱。” “雪儿……”尘一脸恳求地望着我,“快给我解开,说不定凭我们两个人的功力,能一起回到崖上,也不得而知。” 第112章 我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尘,这是不可能的,知道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吗?知道能量守恒定律吗?知道重力吗?重力是向下的,我们没有外界的反作用力,只能做自由落体运动,又怎么可能跃得上去?所以,对不起,这个只能由我来,让你担心是必然的,但是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去找你和宣的。我穿越了千年的光阴才碰到这多爱我、疼我的人,我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真的死去呢?所以请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尘一脸迷茫地望着我,仿佛我说的是天书,他一句也没有听懂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喃喃地重复我的话,“穿越千年的光阴?雪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笑笑,“最简单的意思就是……” “咔嚓——” 呵,来不及了,我一咬牙,“尘,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雪儿……” “别说了,我意已决,多说无益。”我打断他的话,无视他的悲伤和绝望,紧紧地抱住他,紧到仿佛想将自己融入他体内一般决绝,坦然道,“尘,和宣回雪影山庄等我,我会尽快赶回来找你们的。” 话音刚落,跃起,站在枯树上,借助枯树最后的力量,向上一跃,掠起数丈高的同时,一个翻身,尘在上,我在下,将所有的真气运到双只手臂上,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推,尘的身躯像火箭一般飞了上去。而我,只觉全身似乎要被撕裂炸开,胸口痛得似乎要窒息,感觉喉咙一甜,头向右一偏,一口血从嘴里咳了出来,身子蓦然一软,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筋脉尽断了吗?要死了吗?可是现在不行…… “尘——,你的穴道已经解开了,可以自己运气加快速度。” “尘——,你不准跳下来,否则我会让你一辈子也见不到我。” “尘——,等我,无论多长时间,无论天涯海角,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你和宣一定都要活着,咳——” 又是一口血喷了出去,我苦笑,没有力气了,尘也终于没了身影,应该……会没事的。深吸了口气,视线似乎越来越模糊了,耳边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 刚才说了那些话,到底有意义吗?不知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想说而已,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去?我在赌,拿自己的生命在赌,前世在古装剧看到,掉下悬崖是不会死的,而且还有奇遇,说不定还能学到绝世武功,所以我说我只是在赌。 意识似乎也越来越不清晰了,轻闭上眼,回顾在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 当初,因为怕麻烦,离开楚尘山庄的时候,就发誓一辈子不再回去,然,却因为一个悲情的故事,我还是回去了。 当初,因为怕麻烦,在百花盛会上特意扮丑,然,却因为锦灵公主一句挑衅的话语,我高歌一曲,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当初,因为怕麻烦,一直隐藏武功,隐去眼中的神光,然,却因为萧亦风的一次意外受伤,我还是将武功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当初,因为怕麻烦,无论如何也不想与皇宫扯上任何关系,然,却因为宣的抗旨拒婚,我还是主动将自己送了进去,更夸张的是还成了使臣,甚至被卷入了夺嫡的阴谋中。 呵呵,讽刺啊!真是讽刺啊!极度地讽刺!忽然觉得这一切是不是上天跟我开的一个玩笑……唉,怪不得有人说人生有时就像是一个大玩笑,很多事,很多人,无论你如何的坚持,到最后你还是不得不承认当初的坚持……毫无意义。 既然如此,那么,麻烦……我还怕吗?答案是否定的,不怕。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勇敢面对一切,我要血债血偿,我要报仇,我要让那些想伤害过我们的人统统从这个世界消失。 风势似乎越来越大了,而我似乎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呵呵,真的快不行了,那我真的还能活着回去吗?尘和宣真的还能活下去吗?不,无论如何他们一定要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我们才会有希望,不是吗? 黑暗缓缓向我袭来,我听到了水花四溅的声音和一道磁性悦耳却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又来一个?”。 我猛地一震,这声音好熟,这是我最后的意识。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一章如画山谷(一) 这里是一个山谷,地势低洼,四季如春,山谷的四周野草野花杂生,非常繁茂,高林灌木,绵绵不断,在山谷中地势最低的地方是一个深水湖,湖的南边有一块很大的空地,在那片空地上有一片翠绿的竹林,竹林深处隐隐约约有几排小木屋。遥远望去,距离竹林西面的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河流,瀑布飞池而下,此等美景,真是人间极品。 然,最让人惊叹的,却是立在木屋前的一个风姿绰约的青年男子:水蓝色的修身长袍,颀长挺拔的身形,邪魅俊美的脸庞,清秀精致的五官,随意束起的长发,无论从哪一个方向看,都是那样的美奂绝伦,令天地万物为之失色。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男子想到这句诗,忍不住轻轻一笑,双手自然地负在了背后。 “……风儿,风儿,一大清早的发什么呆啊,叫了你半天也不应一声。”来人是这蓝衣男子的二师叔任律鹏,只见他五十上下的样子,双眼炯炯有神,容貌也算是世间少有的俊美,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众多女子追逐的对象,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快步地走到蓝衣男子的面前。 “雪丫头还没醒吗?” 蓝衣男子回过头来,嘴角微微勾起,目光移向正对着他的紧闭的木门时,眼中渐渐流露出淡淡的宠溺和怜惜,待目光转向任律鹏,眼中已无任何情感,只剩下了浅浅的笑意,轻声叹道:“二叔,雪儿她现在的身体似乎很容易疲劳,一般要睡到巳时才会醒过来。” 任律鹏抬眸看了蓝衣男子一眼,幽幽一叹,“当初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将她抢了回来,现在这样能吃能睡,也算不错了。” 他的声音顿了下来,目光望向了远方,黑眸中闪耀着点点微光,如同无云的夜晚,隐隐带了几分惆怅,“……风儿,信已经送到那二人手中了,你……”他犹豫了一下,才又开口,一字一句,“你真的应该消去她的记忆,这样她就……只能是你一个人的。” 蓝衣男子轻瞥了任律鹏一眼,幽幽一笑,道:“二叔,六岁的哥哥曾经对三岁的弟弟的承诺过,今生今世,只要是弟弟喜欢的东西,哥哥永远也不会跟弟弟争。”他顿了顿,长叹了口气,“现在,她是弟弟唯一想要的人,却也是哥哥唯一想娶的人,既然誓言已经不能兑现了,那么能为他做的就是保护好她,让她的心中永远有他的位置。” 任律鹏走上前,轻拍了蓝衣男子的肩膀一下,笑道:“风儿,真是难为你了。” “不,二叔,”蓝衣男子目光定定地望着任律鹏,轻笑道,“我反而是高兴的,本来以为自己与她终不会再有相见之日,即便是再相见了也会形同陌路,不过,现在看来,是上天的成全,只是这样的成全代价太大,令我……”他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邪佞嗜血的微笑,随即掩去,话音一转,“那些伤她的人,我定会让他们,灰,飞,烟,灭。”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这时,不远处的屋内突然传来一道异常清润悦耳的女声。 蓝衣男子眸光一闪,眼中是掩不住的温柔笑意,他三步并两步地往木屋走去。 “唉……”任律鹏长叹了口气,直到蓝衣男子的背影消失在他注视中,他的嘴角才不由扯出一个苦涩又无奈的笑容,喃喃道,“百炼钢化为绕指柔。风儿终于也懂得了情为何物,只是……希望她真的能够带给风儿幸福。”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每次醒来,说这句话已成为了我的习惯。这里是我和萧亦风的房间,相当的简陋,一床一桌两木椅。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一直住在这里,要说也有三个月了。 这个山谷是萧亦风的二师叔任律鹏特意为他寻找的,据说特别适合他练习“玄元神功”,因为这里有一个冰火洞,外层热如蒸笼,是练“玄元神功”第八层的绝佳坏境。越往里走就越冷,走到底则是一个千年寒冰洞,在练习玄元神功第九层的时候,全身会像火烧一般灼热难耐,所以只有借助冰的寒气来减轻身上的痛苦,来抵抗自身的热气,让练功者能够排除杂念,达到浑然忘我的境界,练成神功。 不知为什么,我每次想到这个“玄元神功”就会不由自主地和“玄女心经”联系起来,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 当初任律鹏找到这个山谷的时候,正好是我身受重伤,楚天宇广发英雄贴求医的时候,所以萧亦风就要不顾一切的赶来救我,却被任律鹏打晕了,然后毫不犹豫地送到了这里。不过,还好,后来我没事了,他这才安安心心地在这里练起功来,一练就是三个多月。 应该说我命不该绝,还是运气太好,那日跌下悬崖,我掉进了深水湖里,而且还是水草丛生的地方,所以没有摔死,但终究还是经脉尽断,全身多处骨折。而巧的是那时萧亦风正好在那湖里练功,为进入寒冰洞练“玄元神功”第九层做准备,于是毫无悬念地救了我。至于那个黑衣男子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后被萧亦风大卸八块,做了花肥。 我被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幸亏萧亦风的二师叔任律鹏医术高强,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是我却成了一个活死人,用二十一世纪的话来说就是“植物人”。 第113章 每天都是萧亦风用竹管为我喂流质的食物,每天都是他将我放在药浴里泡六个时辰,每天都是他不停地为我输真气续命,每天都是他帮我擦身、帮我穿衣,每天都是他不停地在我耳边说话。 终于在昏迷了一个半月后,我在泡药浴的时候醒了过来,萧亦风疯了一般的去把正在磨药的任律鹏拽了过来,结果却听任律鹏不急不慢地说了一句:风儿,凌姑娘现在还泡在浴桶里,你真的要二叔现在进去吗? 萧亦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激动了,居然忘了我全身不着寸缕,脸瞬间刷地一下红了起来,讪讪地笑了笑,又奔回了屋里,第一句话就是问我:雪儿你觉得怎么样了? 那时我多想用手摸摸他的脸,多想感受一下他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可是我没有,不是我不敢,而是我不能,因为我的手完全没有知觉,不,应该说我全身上下除了脸部、头颈和嘴以外,其他都已没了知觉,也就是说……我变成了一个废人,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当时的惊愕和恐惧,我很难受,可是我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是微微一笑,道:还好,我还活着。 萧亦风一怔,紧紧地抱住我,在我耳边呢喃道:还好,你还活着。是啊,无论如何,我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后来任律鹏给我把了脉,他说只要能找到“紫玉复经膏”,我全身已断的经脉和骨骼都能重新接好,而且能恢复如初,于是我醒来后的第二日,他就出谷去了,为的就是帮我寻药,同时也是帮我带信给宣和尘他们,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据说,自从我坠崖以后,宣和尘也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在人前出现过,我知道他们是听我的话回雪影山庄去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不知不觉在这山谷里我已呆了近四个半月,自从救了我以后,萧亦风就一直陪着我,练功终究还是耽搁下来了。唉,现在想想,真不知道我和萧亦风,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债,只怕这辈子谁也说不清了。 “风,我刚才似乎听到了二叔的声音,他回来了吗?”看着萧亦风推门从屋外走了进来,我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萧亦风上前轻笑着拥住我,他的唇落到我的唇上,亲吻了一口,才道:“回来了,昨晚子时到的,还带来了‘紫玉复经膏’。” “真的?!”我喜上眉梢,“风,那么……就是说……我有救了。” “是的,”萧亦风将唇凑到我耳边,温热的呼吸弄得我耳朵痒痒的,“我的宝贝!” 我“噗嗤”笑了起来,“风你真是越来越肉麻了,弄得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哦?”萧亦风似笑非笑地瞅着我的面颊,眼里闪过一丝趣味,“那我倒要看看雪儿的身上哪里长出鸡皮疙瘩来了。”说着,就动手解我的衣衫。 “喂!”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从头红到尾,嗔道,“你这个大色狼,快住手,否则我就叫非礼了。” “非礼?”萧亦风脸上的笑意更甚,带着丝邪气魅惑,“雪儿自己说说,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我没有看过,有什么地方我没有摸过。” “你……”我那是形势所逼,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不再搭理他。 耳朵里传来他闷闷的笑声,衣衫还是被解了开来,我的身躯又被轻柔地按在了床榻上,萧亦风的脑袋埋在我脖颈里,舔吮啃咬,“既然说我是色狼,那么我总不能让雪儿失望,不是吗?”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一章如画山谷(二) 我顿时满脑黑线,他他他……忽然觉得这家伙耍起无赖来似乎比韩俊启更甚。虽然明知道他不会真的对自己做什么,但是若真被他吃进肚里,说不定事后他还会面不改色地说,你当时又没有反对,我还以为你默许了呢。想到这,我清了清嗓子,“风,别闹了,你快起来,你这是君子所为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闻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从我脖子上支起身子,黑色的瞳孔如漩涡般似乎要将我卷入进去,“我倒真的不是什么君子!” 我的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不过……”他的声音顿了一下,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我的胸前,随即略有遗憾地摇了摇头,“实在是太瘦了,让我……。” “萧!亦!风!”我恨得咬牙切齿,怒视着他,“你……你……”好,你等着,等本姑娘恢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呵呵……”萧亦风低笑一声,坐起,把我的衣衫穿戴好后才又将我揽入怀中,柔声道,“雪儿,说实话,你现在真的比以前瘦了很多,看得我心痛。”说完,他长叹了口气。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瘦得跟芦柴棒似的,不由得低叹了口气,“会好的。”算是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这时,忽然,任律鹏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风儿,你和雪丫头磨磨蹭蹭地在屋里做什么呢?再不出来,这早餐只怕也要凉了,唉,你们这俩孩子……”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天青青,水蓝蓝,一片翠绿竹林,到处鸟语花香,一阵轻风吹过,身侧的竹叶“沙沙”作响,在这暖风中与柔软的发梢一起飘动的,是湖蓝的衣衫和唇边淡淡的笑意。 我躺在软塌上,一边吃着萧亦风喂我的药粥,一边温柔地望着坐在我身侧的他,此刻的他,看起来是那样的令人沉醉。 “二叔,”萧亦风忽然开口,语气淡然,“有了‘紫玉复经膏’,雪儿真的能恢复如初吗?”他问出了一直缠绕在我心中的问题。 任律鹏微微一笑,看了我们一眼,道:“当然。但是……”他皱紧眉头,嘴巴张了合,合了又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二叔,有什么困难吗?”看着他满脸忧虑之色,我笑着开口。 萧亦风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凝望着他。 “雪丫头,”任律鹏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我,深邃的黑眸中满是怜惜和心疼,薄唇轻启,“要接骨必先断骨,就是说首先要将你曾经断裂的骨骼重新再打断一次,经络亦是如此。” 碗从他手中跌落到地上,碎成瓷花,粥随之洒落了一地,萧亦风怔怔地坐着,瞪大了眼睛,晶莹的手指上渗出血丝,不住颤抖。 “二叔,一定要这样做吗?”他笑得比哭还难看,迟疑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比起躺在床上一辈子不能动弹,一时的疼痛反而算不了什么,所以听任律鹏这么说,我只是稍稍有些诧异,却不惊讶,清了清嗓子,口气淡定从容地说出了那句话,“那么,二叔,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萧亦风和任律鹏的目光“唰”地一下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满脸错愕,“雪儿(雪丫头),你,你说什么?”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唉,忽然佩服起自己来,眼前的这两人绝对是属于那种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者,居然被我一句话吓得呆愣了半天,我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眨了眨眼,俏皮地一笑,“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不如就从今天开始吧,我也希望自己赶快好起来,不要再拖累风了。” 四周一片静谧,静得似乎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萧亦风低垂着眼眸,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在脸上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过了半晌,他忽然低叹一声,语声柔和,“雪儿,我只想告诉你,若是这样照顾你一辈子,我也甘心,怎么会是拖累呢。” 他的手掌很温暖,手心里有一层薄茧,粗糙地摩擦,只感到脸上痒痒的,“只是我知道你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你虽不说,然,我早已感觉到了,有时候真希望你能在我面前软弱一次,而不是将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里,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 我怔了怔,随即一笑,道:“风,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快点恢复。” “然后去见他们。”他接过我的话,语气和平常无异,但是我还是感到一丝异样。 “你好了就要离开我了,是吗?去见金亦宣和凌忘尘了,是吗?”他接着说道,布满担忧、伤痛的双眼狠狠的攫住我的,“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我为留下,是吗?” 心脏狠狠地瑟缩一下,看着他苍白的面色,黯然的神光,真想伸手抚上他如玉的面庞,我却忽地笑了起来,笑得美丽绝伦,笑得心都有点痛了,却异常平和宁静,视线落在萧亦风的身上,眼角余光却瞥向任律鹏,他似乎也在等待着我的答案。 不知为何?他……任律鹏总能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熟悉,很熟悉,而且他对我的关心,似乎都是自然而然,仿佛我本来就是他的责任一般。若说是因为萧亦风,爱屋及乌,却又有些不像,唉,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是真的关心我就对了,至于他有什么目的,暂时我也不想知道。糊涂一次,也许会更好。 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风,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朝三暮四也好,我是不可能放下他们不管的,我爱他们,你,”我苦笑一声,“我也很在意,以前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爱你,可是经过这一次,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爱上了你,甚至爱的程度不会比他们少。其实,我也不住地问自己,一个人的心真的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真的可以同时爱上这么多人吗?答案是肯定的。所以……对不起!” 我闭上眼,然后睁开,眼中已是决然一片,“我会留下来,陪你把神功练成,然后出谷,陪你一起报仇。” 萧亦风微微一震,暗夜的黑眸像是突然被点亮,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第114章 身体猛然被拥进那个熟悉的温暖怀抱,紧紧、紧紧地抱住,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喜悦和深情,“雪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够了,真的……够了。”最后那声轻不可闻。 四周忽然静默无语,淡淡阳光照在我们的脸上,闪烁着茫然寂静的光泽。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二章断骨疗伤(一) 我的治疗还是拖到了第二天,因为任律鹏只是找到了药,却还没来得及按比例配好,而且他也要好好的为我检查一遍,才能真正的配药。 其实,我早就知道,在我昏迷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好好的为我接过骨,以至于愈合后的地方都是畸形,所以怪不得任律鹏说要先断骨才能接骨,现在想想这药还真是神奇,即便是在现代,就算要完全康复,也要经过很多次手术,而且也不一定真的能恢复如初。 唉,所以对于那个什么紫玉复经膏,我还是怀疑多余肯定的,只是,我也知道,不试试,就更没有机会了。 治疗的那天,任律鹏将断骨的任务交给了萧亦风,我知道那样对他真的很残忍,亲手打断自己心爱之人的手、脚、肩膀、腿,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无法……形容。 我本来想在清醒中进行的,但是看到他苍白的脸庞,紧抿的薄唇,几欲发狂的痛苦眼神,不住颤抖的双手,我终于还是放弃了最初的选择,让任律鹏点了我的睡穴,让我沉睡过去。这样就算痛,我也感受不到,看不到我痛苦的表情,他的心一定也会好受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真正恢复意识的时候,说真的,我倒宁愿自己继续陷入昏迷中,那样至少感觉不到全身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为了让我能够早日恢复原样,萧亦风和任律鹏他们俩将我的手、脚,乃至全身上下都用木板固定了起来,然后用白布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刚睁开眼看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变成“木乃伊”了。 当然我心中的那个疑问还是挥之不去:真的能够恢复如初吗?轻吐了口气,侧头看着坐在床沿靠着床头双目紧闭的萧亦风,他似乎又瘦了一圈,脸色比以前更加苍白,唇上也没有什么血色,浅浅的黑眼圈,下巴甚至都长出了胡楂,短短的。不用问也知道这些天来,他一定没有好好的休息,也没有好好的吃饭。 我的心里微微一动,一丝酸痛涌上心头。 “醒了?”头顶忽然传来那磁性悦耳的温柔嗓音,犹如春风拂面,格外的荡人心扉。 我微微一笑,正待开口,却听萧亦风焦急道:“别乱动。” 忍住了白他一眼的冲动,我神态自若的笑道:“风,就算我想动也动不了啊,你不要这么紧张兮兮的,我没事。” “雪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站起身,萧亦风端起桌上的汤药,又走回我身边坐下,道,“知道你今天就会醒,所以我早早的就把药准备好了,现在不热不凉,正好。唉!二叔说你喜欢一口气把药喝完,可是现在条件不允许,你也只好一口一口的喝了。” “嗯?”我皱眉,“你刚刚说什么?” 萧亦风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药不热不凉。” 我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这句,下一句。” “一口一口的喝。” “不是,也不是这句,好像……” “好像什么?”萧亦风好笑地看着我,接着我的话说道,“我真的没有说什么,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乖乖的,我喂你吃药。” 我笑笑,“也许真的是我听错了。” 萧亦风轻笑起来,舀了一勺药递到我唇边,我无奈地皱了皱眉,却还是一口一口吞了下去,唉,这药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苦,若是一口气喝下去…… 一口气喝下去?对了,我脑中灵光一闪,刚才萧亦风说的就是这句话。奇怪!为什么任律鹏会知道我有这个习惯,按理说,他真正跟我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天,而且在谷中的这四个半月间,除了昏迷的那一段时间我天天在喝药,后来吃的都是药膳,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我有这个习惯,那么,任律鹏为什么会知道呢?呵呵,忽然觉得我身边的人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雪儿……雪儿……”我在萧亦风的呼唤声中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想得太出神了,忙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萧亦风望着我的眼中带着一丝焦急、探究和担忧。 我微笑着摇摇头,道:“我没事。对了,风,你是二叔从小帮你带到大的吗?” “嗯?”萧亦风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轻笑道,“怎么了?二叔有什么不对吗?” 我微微一笑,轻声道:“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你呀……”萧亦风摇头,温柔地拨开我的额发,“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二叔这些年来的确是一直跟我在一起的。” “我想也是,”我垂下了眼帘,用一种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一定是太想念了,才会有这种错觉。”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萧亦风,问道,“风,我昏睡几天了。” “三天了。” “三天?那也就是说……”我声音一顿,脸色一变,狠狠道,“这三天来你是不是又不吃不喝不睡了?” 萧亦风一愣,眼中闪过浓浓的余悸,一瞬间却又马上恢复了平静,将手中的碗放下,端起另外一个碗,柔声道:“我先喂你吃了这碗燕窝,然后我就去吃东西,去喝水,回来睡觉,行吗?” 我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张开嘴,萧亦风笑了笑,舀了一勺燕窝送到我嘴里,我吃进肚去,轻声道:“你虽然武功高强,体质也很好,但是总是这样不好好休息,不好好吃饭的话,身体也是会垮掉的,毕竟我们都是肉体凡胎。” “知道了!”萧亦风失笑地又送了一勺过来,我又张开口吞了下去,之后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 他喂完燕窝,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拉高,轻柔掖紧,才站起身来,浅笑道:“我去吃饭了,你先休息一下吧。”说完,他俯下身在我额头轻轻印下一吻,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去。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我才收回目光,缓缓闭上了双眼,心中涌上一丝甜蜜,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一个柔和幸福的笑容。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二章断骨疗伤(二) 我足足在床上平躺了半个多月,任律鹏才让萧亦风将木乃伊式的绷带拆掉。任律鹏说我这次的伤,一为外伤,一为内伤。 外伤通过紫玉复经膏的外敷,木板的固定,等拆卸之后,我全身的骨骼就能恢复如常,就可以像平常人一样下床走动。 于是那天,我就迫不及待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撩起裤腿看了看,我那时的喜悦真的不知该用何字来形容,总之一切真的是恢复如常了,没有畸形,没有残疾,我那个高兴啊,不由分说地扑到萧亦风的身上,他抱着我转了好几圈,我忽然发觉似乎他比我还要高兴。 现在想想,那药还真是神奇啊,可以与仙丹媲美。 后来,在萧亦风的搀扶下,我勉强可以下床走动几步,手臂倒也可以自由伸缩,只是双手似乎用不上劲,连最基本的筷子也拿不起来,不过,任律鹏说练习一段时间自然都会好起来的。 可真正让我郁闷的是,我的武功,因为我的一时趁能,在救尘的时候,将所有的功力都散尽了不说,而且还震断了奇经八脉,相当于……自废了武功。 呵呵,废就废吧,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经不错了,武功没了,不是还可以再练吗?就算不能练,不是还有宣,还有尘,还有风,还有韩俊启他们可以保护我吗? 那么,现在我这是在干什么呢?老是不停地想着这些天的事情,不是已经看开了吗?然,热热的液体滑下,顺着我的面颊流过,一滴,两滴……如同散落一地的星光。 流泪了,我闭上眼,苦笑一声,骗得了别人,却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在意啊,还是在意啊! “雪儿,”一双大手自后面环上了我的腰,我的背脊随即贴上一个温暖宽广的胸膛,一个下巴轻轻抵在了我的头顶,萧亦风淳厚磁性的嗓音低哝在我耳边,“怎么站在窗前,你的身子才刚刚好,这样会着凉的。” 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猛地一惊回神,连忙抬手不着痕迹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没敢看他,只是望着窗外的夜景,天际的明月散发出夺人心魄的美丽,明静的夜空下,春虫们在此起彼伏的鸣叫着。我微微一笑,道:“今晚的夜色真好,月光皎洁。” 萧亦风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出人意料地问了我一句,“雪儿,你想恢复武功吗?” 我全身一震,怔怔地转过身,视线紧紧粘着他的双眼,半步不离,“风,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雪儿,”萧亦风深深地看着我,语气温和中却隐隐带了几分惆怅,“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这个女孩和自己是一样的人,用面具隐藏着自己真实的容貌,用另一副面孔面对着所有的人?” 不等我说话,他又说道,“可是,我以为,在这世上,总会遇到能让自己脱下面具,坦诚相对的人,却发现一个人若是孤独太久,就会忘记怎样脱下面具。因为他会认为,他就是戴着面具而生的。” 我轻笑一声,闭上眼,将脸贴到他的胸前,手环上他的腰,“风,也许你说得对,我就是太懂得微笑了,所以总喜欢把微笑背后的悲伤放在心底最深处,”我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就像你说的,只是习惯了而已,并不是真的不想跟你说,并不是真的不信任你。” 第115章 “更何况你现在的烦心事已经很多了,我不想再因为我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你越加心烦。”顿了顿,抬头望向他,我淡淡地笑了笑,心中已作出决定,“风,那么,我们一起,一起试着脱下面具吧,以后你可不要闲我烦哦。” “傻丫头,”萧亦风拥紧我,望着我的眼睛柔情似水,“你的风永远都不怕麻烦,尤其是你的麻烦。” 我嗯了一声,欢笑着紧紧拥住他。 “你说刚才你就是去问二叔,我的武功能不能恢复的事了?”我舒适地靠在萧亦风的怀里,惊讶地回头看着他,不可置信地道。他果然是懂我的啊,刚跟他坦白我想恢复武功的事,可他却早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为我去铺路了。 “不错。”萧亦风闲适地靠着床头坐着,懒洋洋地点点头。 “那……风,二叔怎么说?”我焦急地问道。 萧亦风好笑地刮了刮我的鼻子,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不是喜欢藏着掖着吗?这下怎么这么坦白了。” 我撇撇嘴,“不是某人说要坦诚相对的吗?” 他失笑地拥紧,“二叔说……可以。” “真的?”我毫不掩饰心中的狂喜,“风,也就是说我的武功真的可以恢复了?” 萧亦风笑了起来,捏了捏我的鼻子,“是的,傻丫头,不用怀疑,你的武功是可以恢复的,明天,二叔说他就会帮你施针过穴,先让你的经脉复原,然后,他说,他自有办法。” “风,谢谢你。”我动情地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的胸前。 “傻丫头,”轻叹一声,他轻抚着我的长发,柔声道,“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谢吗?” 我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目不转睛,静谧的空气中几乎可听到对方的呼吸,四目对望,目光纠缠,萧亦风沉静的瞳孔中暗火跳跃,他突然俯下头,吻住我的唇,我闭上眼睛,感受他温柔、宠爱的吻,良久,良久,一直吻到我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我。 我偎在他的胸前轻喘,他静静地拥住我,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字字清晰,“雪儿,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找一个无人的地方隐居起来,你说,可好?” 我闭上眼轻笑,“好,等我们报了仇,我们就去蝴蝶谷吧,那里很美,比这里还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萧亦风拽起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才道:“只要有你陪着,去哪里都行。” “好了,睡吧,”他挪了挪身子,平躺在床上,将我的头轻柔地按在自己胸前。 我将脸埋在他怀中,伸手环过他的腰紧紧搂住,低声道:“晚安。” “晚安。” 屋外,夜,宁静如水。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三章恢复武功(一) 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若隐若现的穿透了云层,光芒四射,将这神秘美丽的山谷笼罩在了自己的光辉之中。 走进任律鹏的房中,他已经将银针、草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桌上,见我们进来,他引我们坐在椅子上,笑道:“风儿,呆会儿我为雪丫头疗伤的时候,你就把这桌上的药拿去熬了,三碗水煎成一碗。” “好的,二叔。”萧亦风点头笑了笑。 “要是有紫昙花,那雪丫头的内伤好得会更快些。”任律鹏惋惜地轻叹了口气。 “紫昙花?”萧亦风挑眉,“那凝魂丹可以吗?” “凝魂丹?”任律鹏显然有点懵了,“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紫昙花,”我有些汗颜,“那是我给它取的名字。” “呵,你这名字取得倒挺有意思的,”任律鹏笑道,“那你身上现在可有此物?唉!看我这脑袋,”他轻拍了一下额头,随即反驳自己的话,“真是老糊涂了,你身上就算有,只怕跌下悬崖的时候也早已不知落在何处了。” “二叔,”萧亦风抬眸看了我一眼,从怀中掏出一紫色瓷瓶放到任律鹏的面前,轻声道,“这就是凝魂丹,上次受伤,雪儿给我的,一直没用上。” 任律鹏拿起瓶子,拔开瓶塞,放在鼻子处闻了闻,笑道:“还真是紫昙花,雪丫头……”他抬头望向我,说话的时候神情是那样的自然,“听说你的师父是苏老神医,以后有机会帮二叔引荐引荐。” 我脸上的神情一滞,他果真不是师父? “好啊,二叔,你是不是想要与我师父比试比试?”我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雪儿……”萧亦风轻喝一声,正想说什么,却听任律鹏轻轻一笑,“比试?是个好提议,下次见到你师父,我还真想讨教几招。” 我苦笑一声,语气也有几分失落,“二叔想见我师父只怕……很难,因为连我也不知道师父在哪?他似乎已经不要我和师兄了。” “傻丫头,”任律鹏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你和你师兄又没有犯错,你师父怎么会不要你们了呢,或许他有什么事耽搁了,一时回不去而已。” 我心里微动,倒不知接下去该说什么。一转念间,低声说道:“二叔,那个,扎针,我是不是要除去衣物。” 他微微一怔,摇了摇头,“不必,所谓的扎针,只是扎在你几个显而易见的穴道上,头上的百会、风府、风池、天柱,手臂的曲池,及腿上的足三里、三阴交,”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转头望向萧亦风,又道,“风儿你这就去熬药,待二叔为雪丫头推功过穴后,这药让她马上服下,效果会更佳。” “好的,二叔,我这就去。”说着,他站了起来,温柔地低头看了我一眼,“乖乖的听二叔的话。” 我笑着点了点头。在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到了任律行的声音。 “风儿,在我没有结束的时候,你不要进来,若那个时候,我要分下神,我和雪丫头都会走火入魔的。” “二叔,放心,这个风儿自是知道。”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任律鹏的双手在我的头上、手臂、小腿上游走,将银针一一扎入穴道中,然后手掌抵上我的背脊,输入真气。 我只觉一股绵绵不断的真气在体内窜走,渐渐排除杂念,进入忘我境界,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拔出百会穴上的银针,呼了一口气,接着两手挥动,我便觉身体旋转起来,他翻身倒立而起,右手掌心抵在我的百会穴上,运息,与我一同旋转。 头顶涌入的气流先弱后强,忽然如利剑般汹涌直穿而入,我却丝毫不觉疼痛,只是面带微笑,犹如睡着一般。 又过来一柱香的时间,任律鹏跃下,迅速拔出所有的银针,双手又在我全身推拿起来。直到他开始微微喘息,才停了下来,汗水湿透了他的青衣,他后退一步,无力地跌坐在床沿,而我浑身也是一软,向后瘫软在床上。 热流凝结在我周身的内息中,慢慢散入全身各处,不到片刻,顿觉全身气血流畅,舒适无比,丹田之内气流涌动,似乎又有内力在腹脐之间。 睫毛上都细密地沾着点点汗珠,我透过水雾看到无力地靠坐在床沿的任律鹏,苍白的脸,湿透的衣衫,和比我更汗湿的额发,不由心中感动,忍不住落下泪来。 “二叔,你……是不是复原我奇经八脉的同时,把功力也输给了我?”我用还有些虚弱的声音问道。 任律鹏一愣,笑了笑,道:“雪丫头,二叔老了,要那么高强的武功也没什么用,二叔知道你一定想手刃仇人,二叔也知道你想帮风儿报仇,所以那日在帮你接骨、接断裂的经脉的时候,二叔就已经想好要将自己一半的功力输给你了。” “庆幸的是,你的武功全失,我的功力才能这样顺利的传到你的体内。雪丫头,虽跟你原先的功力差了一些,但是只要稍加适应,就可以运用自如,而且,只要你好好练习,不出一年,你仍旧能恢复如前。” 眼泪潸然而下,我哽声道:“二叔,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的大恩大德我何以为报?”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门“呯——”的一下被撞开了,萧亦风的身形有些不稳,跌撞地冲进屋里,冲到床边,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把扯过任律鹏的手,中食指切上他的脉搏,安静地把了一会儿,然后明显舒了一口气,擦了擦任律鹏额头的汗,才道:“二叔……” “风儿,不必内疚,也不必感谢,”任律鹏打断萧亦风的话,轻笑起来,“我一直把你当作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而雪丫头我也早已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儿媳妇了,为雪丫头散去一半的功力,我是心甘情愿的,若你们真想报答我……”他声音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那么,就早些让我抱到孙子吧。” “二叔,”我面上不由一红,嗔怪似的瞧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抬手擦干眼泪,就听任律鹏说了一句“丫头害羞了”,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萧亦风的黑瞳瞬间盈满笑意,灼热的目光让我的脸颊又烧了起来,我不自在地撇开脑袋,却听他道:“二叔尽管放心,我们会努力的。” 我一愣,回头迎上他的目光,神态羞红,嗔道:“风,连你也欺负人家。” “雪儿,我是认真的,不会再让任何原因来阻止我想要你的决心,想娶你的决心。”萧亦风上前拽起我的手,紧盯着我的视线灼灼发烫,感觉到我的手微微颤动,他立刻握得更紧,“雪儿,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我会疼你,爱你,宠你,一辈子。不,是生生世世。” 他这是在求婚吗?我望着他,他看着我的眼神是异乎寻常的认真,说话的那语调也是异乎寻常的慎重。 第116章 “雪丫头,若是不嫌弃,就让二叔做你们的主婚人吧。”任律鹏忽然开口插了一句。 看了看萧亦风,又看了看任律鹏,心跳缓缓平复,我吁一口气,然后坚定地开口,“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风,”我看向萧亦风的目光专注认真,“也真的不想离开你,但是,你也知道在你之前,我和宣,和尘都分别有了婚约,我现在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你,对不起。”说完,我轻闭上眼,不再言语。 空气似乎一下子静止了,就连我们的呼吸声在这一片寂静里听起来也像是噪音。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三章恢复武功(二) 兴许任律鹏也觉得这气氛有些诡异,于是他开口了,他的语气异常的平静,淡定,“好了,此事也不急在一时,以后再说吧。风儿,别发愣了,把桌上的凝魂丹拿过来,先让我和雪丫头服下。”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就这么结束了? 睁开眼只见萧亦风那密密的睫毛已然垂下,看不见他的眼中的神光,他松开我的手,起身将桌上的瓷瓶拿了过来,倒出两粒药丸,一粒递给了任律鹏,任律鹏服下后,他才伸手将我扶了起来,见我一直紧盯着他瞧,他轻轻地在我鼻子上一刮,宠溺地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诧异,“你不生气吗?” 萧亦风摇了摇头,那双如潭水般深邃的眼眸犹如微风拂过的水面,波光粼粼,那里似乎有种名为温柔的东西一点一滴地流出来,然后覆盖到他整张脸庞上,“自从将你从湖里救起的那一刻,经历了即将失去你的痛苦,忽然很多事情都想开了。” “而且我知道你和金亦宣、凌忘尘那种生死与共的情感,你认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坚持吗?傻丫头,不会了,现在我知道你心中有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别的只有等我们报完仇再说了,我相信,我们几个人一定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 我震惊,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这次见面风似乎真的变了很多,当初他说不准跟别的男人说话,不准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更不准对别的男人笑。 那时的他,是多么的霸道无礼。可如今,他却愿意与人一起分享我,这种转变还真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就像当初宣和尘,似乎一直都是我在担忧,我在犹豫,我在逃避,而他们却早已自说自话的做好了打算,不过,不管怎样,这打算总是好的,总是让我感动得想哭又想笑,想放声欢笑! “风……” “好了,别说这个了,”他打断了我即将说的话,柔声哄我,“快把药吃了,现在疗伤才是最重要的。” “风……”眼中似乎有热热湿湿的液体滚落,我轻闭上眼,将脸贴到他胸前,伸手环过他的腰紧紧搂住,努力平息心中那份悸动,“一定是我上辈子积了什么福,才会幸运地让我遇见你们,让我得到你们如此呵护疼惜的爱!如今我才明白,上天居然对我眷顾到了这种地步。我好幸福!” “雪丫头这才跟风儿分开那么一会儿,怎么就如此扒着风儿不放,”任律鹏满是调侃的语声破坏了这一刻温馨旖旎的气氛,“若是你们真想亲热,那就赶快把药吃了,让风儿抱你回房,你们爱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最好弄个娃娃给二叔抱抱。” 风轻笑起来,我嗔怒地从他的怀里爬了起来,面颊微红,“不准笑。”随即转头望向任律鹏,噘起小嘴,“二叔就会取笑人家。” 任律鹏似乎很喜欢看我发窘的样子,听我这么一说,他又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直到我吃完了药,被风抱出房间,背后仍旧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那时我忽然觉得这也许是任律鹏笑得最开怀的一次。 接下来的几日,我都在做手脚康复运动,虽然恢复了武功,可手脚却总不能运用自如,站一会儿似乎就觉得很累,任律鹏说伤经动骨一百天,我现下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只是有些无力而已,只要按时吃他配的药,恢复的自然会更快一些,可是是药就有三分毒,还好我百毒不侵,吃就吃吧,可是这药那个苦啊,叫人难以忍受,真希望自己快些好起来。 上天似乎终于听到了我的祷告,在经过了八天的艰苦煎熬,我的手脚终于奇迹般的复原了,当时我第一个想做的事情就是与风比试一翻,当然我也这样做了。 我施展桑影剑法,而他施展的是他们“玄衣圣教”历任教主的独门绝学“玄天剑法”,就在我们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任律鹏忽然出声制止了。 “你们不用比试了,雪丫头的剑法虽轻灵洒脱,变幻莫测,出手极快,却无法做到人剑合一。风儿的剑法招式精奇,剑气凌厉,霸道刚猛,然,却对雪丫头处处留情,所以,”任律鹏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样打下去,只怕两天两夜你们也难分胜负,我看……不比也罢。” 我和风果然听话的止招收步,同时一个飞跃落在任律鹏面前的桌子旁,坐在圆凳上,我抬手拂去脸上的汗水,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后,才开口道:“二叔,你不用拐弯抹角,直说我的武功不如风的就是了。失败,我承受得起。” 风将我方才因比试而凌乱的发丝轻轻地捋到耳后,眼中是无论如何也掩不住的笑意,任律鹏与他对望了一眼,然后回头望向我,无奈地摇头笑笑,“傻丫头,二叔可不是这个意思,若你们的内力在同等的条件下,若你手握的是玄月剑的话,若风儿没有手下留情的话,你们的武功谁胜谁负,还真是难以分辨,所以你不要妄自菲薄。” “真的吗?”我心中一阵狂喜,“也就是说我的武功不一定比风的差了。” “咦?丫头,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任律鹏好奇的看着我,“你为什么一定要与男子争个高低呢?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二叔,你这就错了,练武之人不是都想达到武学的最高境界吗?雪儿我自然也不例外了。” 任律鹏轻瞥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一勾,挽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的笑意,“难道雪丫头还想成为天下第一不成?” 我理直气壮,似笑非笑,道:“有何不可?” 风探手将我揽过去抱在怀里,笑容中仿佛是融尽一切的宠溺和疼惜,任律鹏看了我们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叹道:“丫头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不必用这些话来堵二叔和风儿的嘴。” 我呆了一呆,风和任律鹏为什么总能看到我内心的想法……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在他们面前我似乎是透明的。不过,也许只有懂得如何看清他人的内心的人,才能真正的驾驭于众人之上吧。所以风才会如此的孤独,如此的寂寞。 “雪丫头,既然你的伤已痊愈,二叔正好有事要请你帮忙。”任律鹏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 我瞟了他一眼,抬头望天,今天的天气变化多端,天空的云层时有断裂,阳光若即若离。庭院中云翳浮动,时而一片空朗,时而一片阴暗。转回头,我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二叔尽管吩咐。” 任律鹏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静思片刻,忽地一笑,“不怕有危险?” “二叔!”风一声惊呼,无意识地加紧了箍在我腰间的手的力道,“难道你想……” “不错,风儿。”任律鹏笑得云淡风轻。 “不行!!”风的语气非常的坚决,眼神也非常的坚决,“绝对不行!!” “等等!”我抬眼望了望这个,又瞅了瞅那个,想来……他们俩就算争到面红耳赤,也不见得会有个结果,而我却仍旧在云里雾里,一无所知,挑眉一笑,“你们是否应该先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无论如何我才是当事人,你们的决定都不是我的决定,不是吗?” 我又看了看风,再看了看任律鹏,轻笑,“二叔,还是你来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风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见我一脸坚决的样子,还是住了口。任律鹏对我轻轻一点头,笑道:“我想风儿应该已经告诉你,他的玄元神功就差第九层就可以大功告成了吧。” “……”我微笑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你也应该知道,练这一层的时候,必须要在那千年寒冰洞中。” 我忽然有些明白任律鹏的意思了,嘴角挽起了一个笑容,“二叔,你是要我陪风一同进入那千年寒冰洞。” 任律鹏神情满意地看了我一眼,笑道:“丫头果然聪明绝顶。正是!” “好,”我毫不犹豫地笑道,“我答应你。” “不行,我不同意。”风的面色不悦,声音也微有怒意,“雪儿的身体才刚好,不能再涉险。” “不,风,”我微笑地望着他,“你错了,二叔之所以让我进入那千年寒冰洞,肯定也是认为那里的寒气对我的武功有所帮助,否则我相信他宁愿自己进去,也不会让我涉足,所以……你多虑了。” 话音刚落,任律鹏便摇头轻叹了口气,随即敛神道:“风儿,对丫头在意是好事,但是却不能迷失自我,你一向内敛镇定,城府深沉,不要总是因为丫头的事而乱了阵脚,这样于你,于丫头都不是好事,反倒会增加危险。” 说完,他高深莫测的目光忽然转向我,“倒是丫头你,二叔越来越欣赏了,聪明内敛,镇定沉着,你若是身为男儿,加以时日,必定能威震天下。” 我呵呵一笑,道:“我倒庆幸自己是个女子。”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四章情深意重 晚风徐徐,花香四溢,满天繁星点点,月光淡淡,山谷中的深水湖,取名冰湖,因为湖水一直是冰点的温度,故而得名。 第117章 波光粼粼,湖面倒映出一轮弯月和点点星光,美妙之极,仿佛在那湖水底下也有一个同样的世界。 我静静地望着,一阵微风拂面吹来,发丝随之轻舞,又缓缓落下,我抬手将飘散的黑发捋了捋,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抿了起来。 自从来到这里,我就没有好好洗过澡,只是风每天帮我擦擦身,现在……我抬袖闻了闻,虽没酸臭味,但浑身那股中药味还是让我忍不住想吐,我虽没有洁癖,但也是非常爱干净的人,这一次居然五个月没洗澡,实在是不舒服,心里、身体都不舒服。 又一阵微风吹来,鼻子有些痒,我轻轻打了个喷嚏,耳边不期响起任律鹏的话:要进千年寒冰洞,必须能在冰湖呆一天。 叹了口气,蹲下身,伸手试了试,冷!真的很冰冷!我一向很怕冷,但是这次……为了风,为了我自己,我必须战胜,世人都说,战胜了自己,才能战胜一切,所以人类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缓缓平复心中的恐惧,快速地脱下衣物,只剩下抹胸和及膝的白色绸缎的中裤,做了一下预备运动,然后身子缓缓的滑入湖中…… 好冷!彻骨的冰冷!我禁不住打了几个哆嗦,一阵凉风吹来,“阿嚏——”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子抖得更厉害,不是吧?我现在所站的地方水算不上深,刚好在我的腰身上方,我就冷成这样了? 闭眼,在体内运行任律鹏下午现交给我的御寒咒,不到片刻的工夫,一身的冰寒之气瞬间被驱逐离境,全身似乎已适应了这水温,我不由得将整个人都潜入水去,在湖水的碧波深处潜游起来。 天哪!好舒服!不冷了,一点都不冷了!我愉悦之极,惬意之极。 潜入冰湖深处,我透过头顶上琉璃似的水幕,看着水面上万点粼光闪烁,如同夜空的幽亮星月。隐隐约约间,我似乎听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情不自禁地浮出水面,只见一个白衣身影,脚步飞快地向我这边飞奔过来。 忍不住唇角轻扬,我欣然一笑,风来了。担心我了?想来也是,在这水里我大概也呆有半个时辰左右了,他不急,才怪! “风,你怎么来了?”我笑眯眯对那身影叫道。 见到我,风似乎舒了一口气,尔后,露出个淡淡的宠溺的笑容,“还不快上来。” “不,”我挑眉,“人家还没玩够呢!”说着,我整个人又没入湖水中。 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紧随着我水中的身影,寸步不离。 在月色辉映下,他只觉那身影犹如遗落凡间的仙子,清澈纯净,空婉灵秀,看不真切,却又分明觉得有着再真切不过的存在。 我终于累了,浮出水面,回头望向风,只见他静静地望着我,浅笑如风。月光淡淡地洒在他的脸上,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惟有那深邃的眼眸中闪动莫名的神采。 见我看他,他勾唇一笑,灿若星辰,“天色已晚了,回去吧。” 我莞尔一笑,点点头,便朝他的方向游了过去,他向我伸出一只手,我拉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爬上岸。正待开口说话,忽觉一道灼热的视线徘徊流连在我身上。 抬头,风的黑眸深邃得望不见底,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庞,从我的额头滑到嘴唇,然后面颊,最后轻托起我的下巴。手指温暖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浑身一阵酥麻,脸“唰”一下便红透了。 咬咬牙,我极为尴尬地笑了笑,道:“你背过身去,我要换衣服了。” 一声闷闷的笑声由他的嘴角溢出,他忽然低头,在我唇上落下一吻,声音带着几分玩味,“有什么好回避的,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了,摸过了。” 我浑身猛地一颤,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声音不自觉的也大了起来,“此一时彼一时,你不知道吗?非礼勿视。总之,现在,马上,立刻,给我背过身去。” 他一脸好笑地看了我一眼,也没坚持,洒然放开了手,听话的背过身去。我走到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快速地换上了带来的一套干净的衣衫,擦了擦头发,才向那白色身影走去。 “好了?”风忽然转过身来,踱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翻,随后抬手很自然的理了理我的衣襟,才又开口说话,语声隐隐有些惆怅,“果然还是他们了解你啊,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衣衫。” 衣衫?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次任律鹏出门一共给我买回来了五套,奶白、浅紫、水蓝、湖绿、纯白,我当时还纳闷,任律鹏居然知道我喜欢的颜色和样式,现在听风这么一说,看来,为我买衣服的另有其人,我寻思,难道…… “傻丫头,”风幽幽一笑,手臂一伸,一把打横抱起我,“的确是他们为你去买的。” 我的心猛地就是一跳,看着他,张了张嘴,顿了顿,又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宣和尘他们,对不对?” 风淡瞥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真的是他们!我心中一喜,猛地拽着风的衣襟,问道:“那他们好吗?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他们有没有受伤?还有韩俊启好不好?后来还有人追杀他们吗?” 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的面颊,脚下的步子却毫不停歇地直直地向我们的屋里迈去,速度飞快,“雪儿,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呃?我被堵塞了嘴,偷偷地抬眼观察他的面色,还是那熟悉的悠然浅笑,深邃眼眸,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咬了咬唇,忐忑地问道:“风,我……你还好吧?” 他脸上幽深的笑容不变,拥紧我,调侃道:“你希望我不好吗?” “嗯,怎么会?”我笑着将头埋进他怀里,“不过,如果你吃一下醋的话,我会更开心,这说明你在乎我,一点不在乎我才不会吃醋。” “傻丫头,”在短短的几句谈话中,我们已经回到了卧房,风松手放我下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若说不吃醋,那是骗你的。只是我知道你现在每天跟我在一起,是快乐的,幸福的,这就足够了。” 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我一把抱住风,把脑袋埋在他胸口,“风,原来幸福真的就这么简单。” “他们都很好。”风轻抚着我的背,低低地叹了一声。 “呃?”我抬头望向他,他微笑地俯视着我,捏了捏我的鼻子,“我还以为你一直能忍住,不会开口问我呢。” “你一直在等我开口吗?”我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风,我觉得自己在你的面前,就像一张白纸,什么事也藏不住。” 风轻笑,似乎不想与我在那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轻易地就转了话题,“从明天开始,我们可能就要在这山谷中呆半年,或者有可能是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若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及。” 我怔了怔,然后闷笑出声,一手拽住他的衣襟,将他的脑袋拉了下来,然后抬头吻上去,像羽毛般轻轻刷过,接着我探出舌尖在他柔软的淡色双唇上轻轻一勾,然后开口,语调模糊呢喃,“风,我是不会后悔的。” 为了能够早日进入千年寒冰洞,第二天我便和风开始练习。最初用御寒咒,只是为了勉强能够进入冰湖中游泳,而且我真正能够呆着水中的时间,也只有一个时辰,尔后,我就算再如何使用御寒咒也无法再进入水中,所以第一次练习,我只坚持了一个时辰。不过,风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他也只不过比我多呆了一刻钟。当然这样最受打击的人自然是任律鹏,他有点恨铁不成钢啊! 到第二次的时候,天空却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一连下了好几天,其实,那冰湖的水并不是真的到了冰点,否则早结冰了,它只是温度很低很低,快要到达冰点而已。奇怪的是,一下雨它的温度就明显的高了许多,我和风携手共游,在施展御寒咒的情况下,居然轻轻松松的在水中混了好几个时辰。 然,任律鹏却说这是借助了外力,他说要真到了千年寒冰洞里,是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帮助我们的,若真要保住小命就只能靠自己,靠自生的力量。 我知道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但是不到生死存亡的那一刻,要发挥出来真的很难。所以,我除了努力、尽力,还是努力、尽力。 我知道自己的成败,也决定了风的成败,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他与绝世武功失之交臂,让他的报仇无望。 所以,我说,任律鹏这次下的赌注真的很大,或许他已经算准了我是不会置风于不顾,算准了我只要答应别人,就决不会反悔,就会做到,哪怕是死,我也不会放弃,他要的就是我的这种决心,再加上风必胜的信念,我们的成功差的……只是时间。 不过,也真的被他掐准了。在经过四十五个日日夜夜的废寝忘食、艰苦训练,在经过四十五个日日夜夜的相互鼓励、互相扶持,我和风终于顺顺利利地在冰湖中不废丝毫内力而整整呆上一天,也就是说…… 千年寒冰洞之行即将开始。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五章玄门仇怨(一) 进山的那天,阳光明媚,暖风和煦。一大早,我和风便背上食物、水、衣物、帐篷和虎皮毯子等等必需用品,辞别了任律鹏,向山里进发。 走出翠竹林,一直往东,经过一片高耸入云的乔木林,淌过一条宽阔的小河,就见到一片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林,灌木丛林到了尽头就是连绵成垣看不到边际的群山的山脚。 第118章 我四处望了望,已没路了。风回头微笑地望着一脸疑惑的我,俯身,拎起我的裙角挤出了一大滩水,随后,又将自己身上衣服的水挤尽,才指了指前方两山之间一个像“人”字似的微小的狭缝,笑着说道:“就是这里。” 还没等我答话,他已上前,弯下腰,钻了进去,扒开那些层层叠叠,攀扭交错的灌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猛烈灼热的气流。 “雪儿,当心一点,跟上我。”他嘱咐一声,当先爬了进去。 热,真的好热!热得仿佛要将人烤焦一般。低头看了看,刚才被河水侵湿的衣服早已被蒸干了,我和风将外衣脱了去,只余下了白色轻纱单衣、单裤,此时我们的额上、背上不停的有汗水冒出,我将袖管、裤管都撂得老高,唉!还真想把衣服全脱了,现在的感觉就像在蒸桑拿浴,而且越往里走似乎就越热了。 忽然,我在一个类似井口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那灼热的源头,那汹涌澎湃灼热的仿佛能将人瞬间融化。 真没想到,这个山洞里汇聚的竟是岩浆,怪不得会这么热,我说嘛,怎么会有莫名其妙就会发热的洞穴,感情全是这岩浆的功劳。 “雪儿,怎么了?”见我发呆,风轻唤了我一声。 我回头看着他,笑笑,“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岩浆。” “岩浆?”风一脸困惑,“你是说血池?” 呃?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是。” “雪儿,”风的目光熠熠地射向我,“为什么同样的东西,同样的事物,你总是表达得与别人不一样,却又是那样理所当然呢?比如说血池,你说是岩浆;比如说冰点,你说是零度;比如说凫水,你说是游泳。” 我不自觉地捏紧了拳,瞟了他一眼,神色也开始转为严肃,跟他说么?说我的秘密,似乎还是说不出口。他会相信我说的吗?不会以为我是在怪力乱神、胡言乱语? “不要捏。”寻思间,风把我捏紧成拳的右手缓缓打开,他的神色温柔又纵容,“雪儿,如果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风,你的眼睛总是那么尖,就只是那么一点点的犹豫都被你看出来了?”听到他的话,我失笑一声,“你总是这样纵容我,什么都由着我,这样下去我会被宠坏的。” 风低头看着我,唇边噙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会吗?我看……”他故意拖长了音,“不用我宠,你就已经够坏的了。” “你……”我噘嘴,瞪了他一眼,猛地一甩手,快步向前走去,“不和你说了!” 八个时辰后。 冷冽的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扑面而来,打得我的脸生疼生疼,漫天飞雪让我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置身于北国的冬天。 这里是一个风雪洞,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地上的积雪很厚,走在上面就能烙下一个深深的足印,同时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白雪把周围映得透亮,犹如白天一般。先前我还在抱怨自己是不是在走火焰山,而这一刻,我却不得不说自己是不是在过雪山。 走出火焰洞后,由于两股冷暖气流的交汇,有好长一段路都是在下雨,搞得我和风都成了落汤鸡。还好我们有先见之明早已备好了衣服,此刻,我们早已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也穿上了任律鹏事先为我们准备好的棉袍。 抬头向上望了望,山洞顶上除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和冰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那么,这雪到底上从什么地方降下来的呢? 唉!大自然的奥妙真是无穷啊!我想……就算我想破了头,也不一定能想出个所以然了,倒不如省点力气赶路。 伸手轻轻掸掉粘在脸上、衣服上、头发上的雪花后,我心中不由庆幸,在冰湖的苦练没有白费,现在我除了疲劳、饥饿之外,倒真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冷。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不由自主地低低念出了孟子这句名言,在前世每次遇到挫折和磨难,我总是会用这句话来鼓励自己,使自己变得坚强,现在……似乎更需要这样的鼓励。 “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泛其身……”风喃喃重复了一遍我刚才无意识下脱口而出的句子。 我转过头,对他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掸掉他头发上、衣服上的雪花,笑道,“是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风,连上天也在帮我们,我相信经过此次的历练,你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的,一定可以手刃仇人。” “雪儿,”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黑眸转暗,忽然间没了任何光彩,却在那双轻蹙的剑眉映衬下愈发深邃,我不由一愣,说错话了?好像没有啊。 见我呆愣的神情,他嘴角扯出一道动人的弧线,声音懒懒的多了点兴味,“你一直不问我,仇人是谁?是不是早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如果我说……我要这个天下,你也会帮我吗?” “我……”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刚缓过神了又怔住了,凝望着他深邃得看不见底的眼眸半晌,才轻声开口道:“整个武林都称你们为‘魔教’,所以我想你的敌人应该就是江湖上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是朝廷……” “朝廷?”他冷冷一笑,拉起我的手继续迈开步伐,“若不是当时朝廷下令格杀勿论,我们又怎会被整个武林围攻,以至于所有人,包括老、弱、妇、孺,一万余人,全部被乱刀砍死,乱箭射死,而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倒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如一阵细腻忧伤的风,轻轻地在人的心中划出伤痕。我有些迷茫地看着他漆黑如缎的长发,光洁无暇如同白玉的面庞,黑翘浓密的睫毛…… 为什么这么悲伤的事情,他却可以用那么平静的语声说出来呢?他明明很悲伤,却可以把自己的伤痛,隐藏得如此深,如此不着痕迹!看着他这样子,我的心反而越加难受,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忽然他俊美绝伦的脸上露出一抹邪佞嗜血的微笑,随即掩去,却让我没来由得一阵心惊,多么久违的表情啊,似乎很久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了。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冰冷的语声从他的喉中缓缓溢出。 我捏紧拳头,定定地凝视着他,心中已作出决定,轻启朱唇,语调仍旧平稳,却是掷地有声,“我陪你,上天入地我都陪着你。如果你真想毁灭这个世界,我陪你毁。如果你真想要这个天下,我陪你夺。” 他身形猛地一顿,又停下了脚步,原本平静黯然的眸子忽然荡漾开来,仿佛一泓被细石投中的深潭,涟漪一圈圈儿散开,清澈动人,他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的微笑:“雪儿,今生遇到你,是上天对我的补偿。” 我望着他,但笑不语。他冰冷的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缓缓俯下头,唇轻轻落了下来,覆上我的,轻轻啃咬,吸吮舔舐,然后他抱紧我,唇辗转到耳边,轻声道:“不用担心,我不要天下,朝廷并不是罪魁祸首,但是……”他眼中寒光一闪,语声却已变得冰冷,“我也要他们为当年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至于那些江湖各大门派,我会将他们逐一铲除,而那个幕后操纵者……” “幕后操纵者?你是说,这件事还有一股隐蔽的力量。”我蹙眉,事情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朝廷下令斩杀你们的理由是什么?” “窝藏前朝太子。”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五章玄门仇怨(二) “窝藏前朝太子?”我一怔,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令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好狠!” 他放开我,低低一叹,轻不可闻,却又是异常的清晰,“当政者,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好人是坐不了那个位置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有几点想不通,为什么独独陷害的是他们玄衣圣教呢,以我对康景皇的一些了解,他似乎并不是愚蠢的人。 赶上他的步伐,拽住他的手臂,我抬眸望向他,“风,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没有十足的原因,又怎么能断定你们窝藏太子呢?难道就因为你们是‘魔教’?” 风轻瞥了我一眼,冷然一笑,道:“不,你错了,当年那里不叫玄衣圣教,叫玄门,而且还是武林的泰山……北斗。” “什么?”我诧异地抬起头,“弄了半天,我一直搞错了对象。那就更没道理了啊,既然是名门正派,那为什么整个武林还要对你们赶尽杀绝呢?” 风冷哼一声,“也许是因为玄门掌握着漕运的执掌权和全国银矿、铜矿的开采权吧。” “啊?”我瞪大了眼,惊道,“玄门的势力居然有这么大,那么,难道是因为朝廷忌惮你们,所以……” “不是你想的那样,”风笑着掸掉粘在我头发上的雪花,叹道,“的确,这么多的权势,这多的财富,迟早会给玄门带来横祸,所以当年外公主动向康景皇提出交出矿山的开采权,以示臣服,可是……”他的声音忽然一顿,深吸了口气,才又道,“万万没有想到,就在玄门即将交出矿山开采权的时候,却爆出一条惊人的消息,玄门窝藏前朝太子,欲帮其夺回天下,这交出开采权只是一个幌子。” “在那种非常时期,忽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就算有假,康景皇也不会放过,”我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于是他就下令让玄门几天之内交出太子,如若不然,格杀勿论,是吗?” 第119章 “的确如此,”风赞许地揉了揉我的头,“三天,他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 “那……风,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说罪魁祸首不是朝廷呢?难道不是康景皇要灭你们吗?”我疑惑地眨眨眼。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发现那些官兵都不是官兵?” “什么?”我一惊,“什么意思?” 风冷笑,“官兵都是武林人士假扮的,他们的目的只有……宝藏和绝世名剑……玄天剑。” “宝藏、玄天剑?”越听我越糊涂,脑子都快成为一团浆糊了。 “玄门宝藏富甲天下,玄天宝剑无与争锋。” “就因为这两句话?”半阖双眼,我抬头望向风,“玄门真有宝藏?真有玄天剑吗?” 风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云雾山后山的禁地乃是历代门主的安息之所,哪来的什么宝藏,至于玄天剑,那也只是个一百年前的传说,玄门又怎会有那绝世名剑。” “这么说来,当年这件事虽然是康景皇授意的,只怕有些事情却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我冷静地分析,“玄门富可敌国,势力太多,可是却树大招风,也必然是一块被恶狼虎视眈眈的肥肉,然后又被某些有心人士这么一利用。” “他利用了人类的劣根性……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无论这传言是真是假,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玄门的确富甲一方,也的确在武林中的威望很高。”我的思路清晰起来,一边思索一边接着往下讲,“所以得到这个消息后的武林众人早已被***冲昏了头脑,不到玄门一探究竟,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偏偏这个时候,又传出玄门窝藏前朝太子,康景皇下令格杀勿论,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为达目的,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惜联手,甚至迷晕了官兵,假扮成他们上山,在得不到明确答案以后,他们为了掩饰自己丑陋的嘴脸,就丧心病狂、大开杀戒。” “等那些真正的官兵上山的时候,见到的是横气竖八的一个压着一个的躺着的死尸,惨不忍睹,犹如人间地狱,他们明知道不是自己所为,却也将杀人的罪名揽在身上,为的只是怕皇上怪罪他们失职之罪,我说对吗?风。” 之所以会这样猜测,是从风说朝廷不是罪魁祸首的那段话里猜测出来的。因为风当年目睹了整个过程,所以他才会对那些武林人士恨之入骨,恨不得要将他们全部毁灭。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那个隐藏的人到底是谁?为的是什么呢?为名?为利?还是与玄门有仇? 风静静地听我分析完后,点了点头,淡淡道:“完全正确,当年的官兵们怕承担责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外宣称玄门的确勾结了前朝太子,他们才不得不将其就地正法,而且为了消灭证据,他们还将整个玄门山庄一把火烧了一天一夜,将所有的一切,包括爹娘在内的一万多具尸体全都化为了灰烬。”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又一次被刺痛了,风他这些年来到底是怎样忍受这些痛苦的折磨的,从无数次的噩梦中醒来,他都要孤独的一个人去面对,那是怎样的悲哀,怎样的恐惧,无法言语。这一刻,我忽然很感谢上仓,让我到了他的身边,他不再孤独,他不再寂寞,他不再恐惧,我会陪着他,永远永远。 忽然脚步一顿,腰上一紧,我整个人已被拥入一个冰冷但有温暖的怀抱,鼻中呼吸到淡淡的龙涎香。他的脸紧紧埋在我颈窝,温暖的气息喷洒在我耳侧、颈间,酥酥麻麻。他的手,紧紧环在我腰间,力道大的几乎要将我生生折断。 我呆愣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办法……动弹半分,是身,也是心。 湿湿的液体顺着我冰冷的脖子滑入我体内,那样的滚烫!那样的灼热!灼烧着我的心! 漫天飞舞的雪花慢慢地飘落在我们两个密不可分的身影上,仿佛也在感受着我们的哀伤。我没有抬头,自始自终没有抬头,我没有勇气去看那张脸,那张哭泣的脸。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风的苦,风的痛,其实一直都深埋在他的心底,被他埋得很深很深,深到连他自己都快找不到了。 “雪儿,我好恨,真的好恨,”温热的身体,拥紧了我,轻轻颤抖,声音哽咽,“那一夜,我失去了所有关心我,爱护我的人;那一夜,全天下似乎只剩下了我,只剩了被鲜血染红的山庄,只剩下了毫无止尽的仇恨;那一夜,我发誓一定要变强,变得强大,我要毁了这个世界,哪怕堕入魔界也在所不惜……” 我的心里又是一阵涩痛,缓缓地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地回抱住了那具精壮却脆弱颤抖的身体,颤声安慰道:“风,你还有我。”风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你,但是此时此刻,我只想给你希望,给你温暖。 雪花,依旧飘着。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六章共同进退 “你说当年只有你、虎伯、二叔和你的弟弟从那密道逃出来的,那么这些年来,你找到了二叔,就没有找到你的弟弟吗?难道你不想和他联手一起手刃仇人吗?”听到风说到他最后是如何逃出来的,我不由脱口问道。 沾着雪花的纯黑睫毛微微一颤,风深深地望着我,摇头道:“不了,这样的仇恨让我一个人扛着就够了,何况当年的他只有三岁,二叔拼死救出他以后,已将他三岁前的记忆都消去了,只是希望他能忘记一切,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在这世上活下去。” 我叹息一声,“也对,平平淡淡才是福,现在他一定过得很幸福,我们又何必去打搅他呢?不过,若是将来报了仇,你还想去找他的话,我陪你。” 风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然后转头看向前方,眼中似乎闪烁着什么光,却又立马归于平静,让人看得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行了多远,忽然眼前豁然一新,完全变了个天地。若说身后是雪的世界,那么眼前就是冰的世界。 千年寒冰洞! 我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我们终于到达此行的目的地了。 我开心地大叫一声,放开风的手,猛地向前冲去,然后却听到“雪儿”的一声惊呼, 紧接着就是“砰”一声,非常清脆的撞击声,最后听到的就是我的一声尖叫。 好痛! 风忙不迭地将我拉回怀里,手轻柔地按着我的额头,无奈又心痛地道:“傻丫头,你没发现那都是冰吗?透明的冰。” 冰?我茫然地伸手摸了摸,果然有阻碍,好滑、好冷!原来这是整块的冰,没有任何缝隙,比那透明玻璃还要透亮,以至于让我以为那是一个敞开的洞门,我怔了一会,然后大叫,“这是一个密封的冰洞,那……那我们岂不是进不去了?!”我一脸苦恼地抬头看着风。 风回了我一个淡淡的笑脸,修长的十指理了理我凌乱的发丝和衣衫,柔声道:“饿了吗?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地睡一觉,一切等休息够了再说。” 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有点累了,不,应该说是很饿了,很累了。于是我欣然点了点头,随即笑容一滞,望向风,担忧地问道:“风,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万一……” “没有万一,雪儿,”风温柔地打断我的话,从背篓中拿出一个简易的仅供两人坐卧的帐篷在雪地上找了块空地搭了起来,搭完后,他从我的背篓里拿出虎皮毯子铺在上面,然后就拉着我钻了进去,让我坐在他的腿上。 食物都是任律鹏为我们准备的,主要以干粮为主,有肉干,有烧饼,有馒头还有咸鱼等等,总之都是易存、易放、易带的东西,我们三人谁也算不准会在这里呆多久,所以任律鹏为我和风准备了半年的分量。 我垂着头,默不作声的吃着手中的馒头,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有压缩饼干啊,吃一点就能撑一天,不至于要啃着这些让人难以下咽的东西…… “雪儿,很难吃吧。”风见我苦着一张脸,努力地往嘴巴里塞食物,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吃苦了。” 我拿起水囊喝了口水,咽下口中的食物,笑道:“风,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成外人来看待了?” “什么?”风一头雾水。 “风,我们是朋友吗?算亲人吗?是最亲密的人吗?” 风怔怔凝视着我,忽然低头,在我唇上落下一吻,声音低沉凝重,“当然,我们是朋友,是亲人,是最亲密的人,而且我们将来还会是夫妻。” “呵呵……”我笑着在他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那么,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风的手,忽然收紧了几分,紧紧地抱住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我。这样的拥抱,没有忧虑,没有负担,没有愧疚,有的只是甜蜜,只是温暖,只是依靠…… “……儿,雪儿,快醒醒,好像有人来了?” 正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呼,同时肩上似乎被人轻轻拍了拍,我揉着睡眼惺松的双眼,开口说话,意识不怎么清楚,“风,怎么了?” “有人。” “什么?”我猛地一惊,瞌睡虫全跑光了,意识也完全清楚,连忙从风的怀中直起身子,奇怪地说道,“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人?” 风也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拉上我的手,钻出了帐篷,一阵如刀子般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令我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风回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担忧和怜惜,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一个奇怪的脚步声远远地传来,似乎越来越近了…… 心里隐隐感觉不安,我转过身去,与风背靠着背,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第120章 风雪洞里的气氛紧张得可怕,诡异得无可形容。 我们紧紧地盯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警惕万分。似乎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却让我觉得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咚——,咚——,咚——” 越来越明显的脚步声,清脆却回荡着古怪,犹如鬼魅出现在黑夜里,却是急速的逼近了。 “来了。”风率先道,抽出随身的配剑,从容而又镇定道,“雪儿,您守着这里别动……我……” “别傻了。”我淡淡地反驳他的话,莞尔一笑,道,“一起,并肩作战。” 虽手中拿的只是普通的剑,“桑影剑法”的水准或许有些下降,不过,总之,一定不要添麻烦就好。我抿了抿嘴,无论如何我还有“混元掌”,一定可以自保的。 但是我错了,我和风都错了。当脚步声在我们面前停下来的时候,不!应该说在千年寒冰洞里停下来的时侯,那个,然后……那个,我们都被惊呆了。 那是……那是一只体型高大无比,通体雪白的猿猴,只是它的眼睛周围一圈都是金色细毛,一看就知道是白猿中的极品,它定定地望着我们,没有一点凶悍之气,似乎还有些喜悦之情。 世人皆知白猿能通人语,勇猛异常,刀剑不能伤,力大无穷,有开山裂石之能。若真打起来,还指不定谁胜谁负呢?不过,还好它对我们似乎并无恶意。 缓缓回过神来,我暗暗舒了口气,收起长剑,望着那黑玛瑙似的干净澄澈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光静静安然地落在我们身上的白猿,展颜一笑,道:“你好,白猿大哥,你是这寒冰洞的主人吗?” 白猿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我不由得拧了拧眉,什么意思啊? “雪儿,”风轻唤了我一声,“它是想告诉我们,他以前不是这的主人,但是现在它却是这的主人了。” 这时,白猿“呼呼”的欢快地叫了起来,似乎在告诉我们:恭喜你们,答对了。 “呵呵,”我望向风低低一笑,扬眉,“风,看来你说得没错。” “那么,尊贵的主人,”我笑着回头望向那白猿,“能请我们进去吗?”虽然那千年寒冰洞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密封的,但是我相信这白猿一定知道哪里有入口,只是看它愿不愿意告诉我们而已。 白猿指了指我们右边靠近寒冰洞的地方,然后又指了指我们,再然后做了一个挖的动作。 “你的意识是说让我们把那边的那些积雪除掉?” 白猿朝我兴奋地“呼呼”叫了两声,点点头。 “风,你看……”我正想询问风的意见,却听他潺潺如流水般淌过的声音在耳侧响起,“照它的意思做吧。” 没有铁锹,也没有手套,我们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和手中的长剑,使命地扫开那些积雪,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我们将那些覆盖在岩石周围的积雪都清理干净了。 我望了望双手,早已冻得通红,甚至可以说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了,然而,脚下的那些积雪似乎没有尽头,深不见底,仿佛永远扫不干净一般。 “雪儿,你去歇一会儿吧。”风并没有看我,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他只是开口说话,那声音很轻也很柔,却带着浓浓的温柔、无奈和怜惜,还有让人无法反驳的决然。 我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好,但是,一刻钟后你下来休息,换我上,如何?” 风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转过头来,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我一脸坚决的表情,低低地叹了口气,点点头,“好。” 看到他答应了,我满意地笑了笑,转过身,却见白猿一直紧张地望着我们,我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道:“我说白猿大哥,那里真是入口吗?你不会耍我们吧?” 白猿连忙摇了摇头,“呼呼”怪叫了几声,然后那双黑亮的眼睛上上下下……好奇地打量了我一翻。我撇嘴,收回目光,暗道:我说白猿大哥,这么看我干嘛?你才是珍稀动物嘛! 虽然,可能,也许要花一些体力,不过,只要不是做无用功……我再回头看了眼风,然后转头,走回了帐篷,坐下,喝了些水,休息了一会儿。 忽然,我的心里猛地一个激灵,一股热流直冲脑门,对了,用内功震开那些积雪不就行了吗?随后我又暗恼地垂了一下自己的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真是那样的话,只怕就会引起山崩地裂了,到那个时候,只怕这个山洞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了。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挖吧。 一刻钟过去了,我将风拉了回来,自己则接着往下挖。 ………… 这样周而复始,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来回,就在我快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忽然我的手碰到了硬物,摸了摸,像是石头,我快速地把周围的积雪扒开,定睛一看,不由得一惊,蓦地大叫,“风,我们成功了。” 下一刻,风已飞跃到了我身侧,探头一望,迟疑了一会儿,道:“似乎真的已经见底了。”说着,就动手很快地将周围的积雪扫得一干二净。 我上下打量了一翻,在我们原先看到的裸露在外的巨大岩石的下方,竖着是一块高约四尺左右、宽约三尺左右的光滑如玉的石壁,镶在周围大小岩石之间,一看便知不是天生而是人为所致。伸手推了推石壁,不动,我不由蹙眉,暗道:此石壁看来没二千斤也该有一千斤,而这应该就是千年寒冰洞的入口,若只是靠着人力是决计推不动的,那该有机关才是? “雪儿,让开,我来。”风笑着打断了我的深思。 我回神,侧身退到一旁,只见他气凝丹田,劲运双臂,两足摆成弓箭步,缓缓推将出去。推了良久,石门始终绝无动静。 这时,忽然,白猿“呼呼”叫了起来,手指了指下方,示意我们往下看。 我俯下身,将地上的泥沙拨净,才知这石壁的下方也是一块长约一尺,宽约一尺的光滑石壁,只见石壁上似乎刻得有字,凝目看去,“磕首百遍,方入此门,遵行吾命,百死无悔”十六个字。 这十六个字比蝇头还小,又与石壁同色,虽说周围被雪映得犹如白天,却也只是光影朦胧,若非白猿提醒,俯下头去,又再凝神细看,决计不会见到。 我深吸了口气,笑了笑,这在前世武侠小说、电视剧里,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所以只觉磕首百遍,原是天经地义之事,至于遵行他的命令,我想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论赴汤蹈火,自然百死无悔,绝无丝毫犹豫,想到这,我豁然开朗,正准备盈盈跪拜,却被风拉到了一旁,“雪儿,还是由我来吧。”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他便跪了下来,口中数着,“一、二、三、四、五……”恭恭敬敬的向石壁磕起头来。 当他磕到五六十个头的时候,额头终于慢慢破皮流血,我一惊,慌忙上前将他硬生生地拉住,惶急道:“风,接下来让我来吧。” “不用!”他决然地拒绝我,甩开我的手。 “风……” “雪儿!”他冷冷喝道,“别闹!站到一边乖乖等我。”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触到他冰冷的表情,听到他冷然的声音,不由呆了,也忘了反应,真的乖乖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风你这个大混蛋!我心中的火气窜了上来,人家只是好心关心你,你……你倒好,居然这样对我,真想海扁他一顿好缓解这心中的郁闷。 过了半晌,但见风数到一百的时候,“轰隆隆隆……”的一声巨响,他猛地站起,一把将我拽入怀中,快速向后退了两步,随即石壁缓缓转动,犹如一扇大门似的,只转到一半,便见石壁后方露出一个三尺来高的洞穴。 我呆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心下一喜,猛地怪叫了一声,兴奋地一把抱住风,抬头一望,这一望,我整个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风的脸色煞白,额上鲜血不断涌出,顺着额角滑过脸庞,留下一条条鲜红而狰狞的血痕,“滴答”一声,滴水穿石,却也清晰地落入我的耳中,打在我的心里,我只觉心里就是难受的一疼,仿佛被绳子生生的勒紧了一般。 “风……”我心疼得只想掉眼泪,不由得暗暗鄙视自己一翻,真是难看!刚才还暗暗地跟他生气,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怕我受伤而拒绝我的好意呢?只不过语气坏了点。 “没事,傻丫头,”风虚弱地笑了笑,望着我的目光温柔如水,“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我一听瞬间火气蹿了上来,目光紧盯在他的脸上,咬了咬唇,然后轻启朱唇,很是没好气的道:“没事,没事,这流得满脸是血叫没事,那么,我请问大教主你,什么才叫有事?” 听到我又是怒意又是讽刺的语声,风眸中精芒一闪,忽然身体的重量全压在我身上,邪魅的一笑,耍无赖似的道:“雪儿,你若再不救我,只怕我真的就要有事了。” 明知道他是在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可还是一下子就冲刷了我满身的怨气。扶着他就地而坐,将他的头轻柔地仰靠在我的腿上,伸手从怀中拿出金创药,小心翼翼地抖到他的创口上,血,立刻就止住了,然后我又从袖中拿出锦帕沾了点水,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净,再用纱布将他的头轻柔地包扎起来。 望着他一脸苍白、疲惫之色,我心下又是一痛,不禁轻声道:“歇一会儿吧!”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七章幻影棋云 当我们走进洞穴,只听“轰隆隆”的一声,石壁又转回原处,洞中瞬间无丝毫光亮。 第121章 风在前,我在后,双手伸出,每一步跨出都先行试过虚实,但觉脚下平整,似是走在石板路上一般,便知这洞穴必经过人工修整,那么,这千年寒冰洞似乎人为的可能性更大了。 道路不住向上倾斜,显是越走越高。行了半天,突然之间,眼前出现了两条岔路,一条则是继续向上,一条则是向下蜿蜒,我和风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下方忽然传来急行的脚步声,不到片刻,就已到了眼前,是白猿!见到我们,它喜悦的“呼呼”叫了两声,向我们招了招手,做了个走的手势。 我和风对望一眼,相视一笑,便跟上了它的脚步,左弯右拐了半天,然后便被惊呆了。 这里,说真的,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暂且还是叫它千年寒冰洞吧,虽然它怎么看也像是……用冰做成的房子,墙壁是冰的,屋顶也是冰的,只有这入口处的门似是用铜铁铸造而成。 白猿上前使劲一推,门缓缓地开了。 我和风似乎都被眼前的一切给震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白猿的叫声唤回了我们的注意力,才茫然回过神来。 风拉上我的手,跟随着白猿举步跨了进去,眼前陡然光亮,让久处于黑暗中的我们,不由得条件反射地马上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才慢慢睁眼,只见所处之地是座圆形冰屋,光亮从头顶透来,但蒙蒙胧胧也不似天光,抬头一望,这才见一颗碗般大小的夜明珠镶嵌在屋顶的中央。 在走到第二间冰室的时候,只见室中放着一只用寒冰做的圆桌,桌前有四张也是用寒冰做成的凳子,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千年寒冰洞真是人为所致,此刻我不由得佩服起那人来,要怎样的意志,怎样的决心,多长的时间才能造就这华美绝伦、叹为观止的冰屋呢? 转到第三间冰室,我吓得“啊”的惊叫一声,连忙抱住风,闭上眼,头埋进他的胸膛,心怦怦乱跳。 耳边传来低沉的轻笑声,风一只手拥紧我,一只手轻拍着我的背,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几分戏谑,“杀起人来,眼睛也不眨一下,怎么?见到死人反倒害怕了?” 我并没有反驳风的话,其实,我倒不是害怕死人,而是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这里不会有人,但此刻忽然一个身影进入我的眼睑,无论是生,是死,也总是会让人不由得吓一跳,毕竟我是毫无心理准备的。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回头望向那人,似有五十来岁的样子,一身灰白长衫,白须白发,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那容颜安详、恬静,似睡着一般,只是脸上毫无血色,全身僵硬,否则还真以为他是活人。 白猿拽了拽我的衣袖,示意我们上前去叩拜,所谓死者为大,拜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于是我和风上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这时,那具尸首的手中忽然掉下一灰色的物品,我拾起,原来是一羊皮卷,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吾乃玄门第三代弟子独孤白是也,今余命在旦夕,是以留此书于后人。吾年少时爱恋大师姐,然大师姐却与二师哥相恋,是以吾心灰意冷,遂以练‘玄元神功’为名离开了玄门。吾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找到此处,后,吾常年居于此地,又将此天冰山的千年寒冰搬移此地,造就了这千年寒冰洞,用于练就玄元神功。” “吾身前,养有一冰山异种白猿,此猿精通人性,在吾孤独寂寞之时都是其陪伴左右,吾对其甚为感激,特将之送与后世有缘人,望后人善待之。” “吾门的玄元神功乃是一门非常霸道的武功,威力无穷,但当吾练就了第九层时,却发现这武功似乎缺了些什么,使得玄天剑似乎不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然而,吾终其一生,苦心研究,终不得其法。” “吾曾修书回玄门,已将此地的地形画于纸上,若将来有人至此,吾知必是玄门中人。汝进此洞,山门即合,永不再开启,若想出得此洞,只有玄元神功大成之时,溶掉西北位的寒冰方可离去,汝可取走玄天剑,吾将其藏于冰室之中,汝只有解开吾所布之棋局,方可得此剑……”到了后面,字迹已是越来越模糊,最后那几个字我是连蒙带猜才知他写的是什么。 读完后,我深深地吐了口气,暗道:原来这洞不是任律鹏发现的,原来玄门真有玄天剑,那么这玄天剑真如那口诀所说,得玄天无与争锋吗? “雪儿是在想,得玄天能否称霸天下吗?”风见我低头深思,轻声笑道。 我怔了怔,抬眼看他,“什么?”随即便又立马笑了起来,“风,你的眼睛不要总是那么尖好不好,我都快什么也藏不住了。” “傻丫头,”风宠溺地在我鼻尖上轻轻一点,笑道,“不是你这样想,我也是这样想的。” “呵呵……”我笑着斜眼望向他,“风想称霸江湖吗?” “你认为呢?” “不知道。”我低低说了一声,顿了一下,想起了那件血案,又道,“风,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似乎越来越复杂了,他显然对你们玄门是有一些了解的。” “这可说不定,”风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分析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其实,主要还是那些江湖人士太贪婪,否则……” “风,对不起。”我真是猪头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傻丫头,”风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直接转了话题,“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棋局。当初那个无人能解的‘玄棋’也被你轻而易举的解开了,我想这棋应该更是不在话下了。” 我讪讪一笑,道:“风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运气好一点罢了,更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独孤老前辈说不定比那什么北新国的国师更加厉害。” 风眸光闪了闪,没有再说什么。我们随着白猿走进了第四间冰室,这里有一张圆桌,两张凳子,一张大床,都是用冰做的,桌上正摆着那副尚未下完的棋子。 我快步上前凝神一看,这棋似乎真的不难,于是我坐到凳子上,拈起一白子,放在棋盘上,与白猿下了起来,没下几步,我便见桌上的棋子都变成了一粒粒的金子,金灿灿,闪闪发光,心下不由一喜,这次发达了。 “雪儿,快醒醒!”风又惊又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棋有古怪。” 听到他的声音,我猛地就是一惊,回过神来,定睛再看,棋子哪变成了金子?我怔怔地抬头望向萧亦风,蹙眉,“风,我刚才似乎产生了幻觉。” “我也是,”风轻声道,“若不是我及时醒悟,只怕我们俩都会被这棋局所迷,困于其中,无法自拔,最终力竭而亡。” “这棋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若我没料错的话,”风顿了一顿,“乃是世人传说的的‘幻影棋云’,其实就是一个阵法机关,只有无贪念者方可走出此棋局。” “无贪念?”我喃喃自语,随即脱口道,“酒、色、财、气。” “呵呵,不错。”风轻笑一声。 我撇嘴,不加思索道:“怪不得,我刚才看到这些棋子全都变成了金子。”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真想狠狠煽自己一个耳光,面上烧了个通红,“嘿嘿,那个……我……” 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毫无形象可言地笑了出来,“哈哈哈……” 我那个郁闷啊,狠狠地瞪着他,暗道:这人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吗?什么时候转性了? 看着他笑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气得猛地站起,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吻住他的唇,笑声才慢慢止息下来,然后,他转被动为主动,吻得我七昏八素才放开我。 我浑身无力,偎在他胸前轻喘,下一刻,脚下一空,人已落入一个温暖而结实的胸怀,他抱起我走到了千年寒冰床上坐下,将我圈在自己的胸怀中。 “风,白猿呢?走了?”我忽然想起我吻住风的时候,白猿似乎还在室中。 “它早被你刚才的壮举给吓跑了。” “风,”我嗔怪似的白了他一眼,“就会欺负我。” 风看了我一眼,将唇凑向了我的耳边,蹭着我的鬓发,“傻丫头,我哪舍得欺负你啊,爱你都来不及呢。” 那声音很轻很轻,却透着一股子难以抵御的魅惑丝丝缕缕的渗入我的心里,心跳不受抑制的加快了节奏,隐约觉得一股燥热在往脸颊上冲去,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我笑眯眯地望着他,尽量扯开话题,“风,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风神色一僵,脸色似乎有些发窘,他轻咳了一声,含糊不清地说道:“没什么。” 不可能!他精致的脸庞上带着可疑的不自然,肯定有事,我紧紧地揪住他的眸光,不离半分。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拥紧我,淡淡道:“我看到的是你?” “我?”我一头雾水。 “是,”他闭上眼不看我,下巴温柔地摩挲着我的头顶,幽幽一叹,“那里的你很温柔、很顺从,你说你要和我成亲,只做我一个人的妻子;你说此情不变,此志不渝,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你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一生一世,只想留在我的身边。” 我一震,胸口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勒住,痛得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其实,看到那样的你,我真的很开心,只是……”他顿了一顿,“那样的你就不是你了。因为你曾经说过你这一生是永远不可能放弃金亦宣和凌忘尘,所以……我知道那不是你,于是我便醒了过来,不过,也幸亏我醒了过来,否则我们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第122章 这算贪念吗?不,绝对不是!谁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只爱自己呢,谁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眼里只有自己呢,在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真的可以大方到与别人分享自己所爱的人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像我是绝对做不到的,我无法与人分享,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若是这样的感情,我宁愿放弃。 那么,我这样拖着他们到底是对还是错呢?我真的爱吗?真的是全身心的在爱宣、爱尘、爱风吗?爱吗?不是,答案居然是否定的,我有太多的保留,太多了…… “哈哈……”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于是我笑了,忍不住地大笑起来,笑到倒在风的怀中,笑到眼泪也出来了。 风似乎懵了,他复杂的神色中隐隐带了些惊愕和不知所措的慌乱,“雪儿,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风,对不起!”我止住笑,抹了一把脸,坐直身子,直直回视他,自嘲道,“我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人,知道我为什么下棋的时候会看到的是金子吗?因为我曾经说过‘钱才是这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东西’,我对金钱的热衷也许比人来得更多。” “雪儿,到底是谁伤了你,伤得那么深,深到没有办法对人全心全意、坦诚相待吗?” 我一惊,猛地抬头看着他,“风……” “其实,跟你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我就发现了,你虽然时常在笑,可那笑容只是简单的勾起,似乎是一种习惯。喜也好,悲也好,都是淡淡的,甚至心里的苦、痛都藏了起来,不想让人知道,就好像你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刻意地疏远每一个人。我想金亦宣和凌忘尘早就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那样害怕失去你,所以才会愿意共同拥有你。” 我静静地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凄美却又灿烂的笑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相信前世今生吗?” “什么?”风怔怔地看着我。 我抬起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胸口,压住颤抖的嗓音认真道:“这里被自己最爱的人伤过,被自己最好的朋友伤过,被自己最亲的人伤过,所以它已经遍体鳞伤了,所以它害怕伤害,所以它将自己藏了起来,藏得很深很深,深到连我有时候也找不到。所以百里东方说得很对,我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风,这样的我你还要吗?”我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 “雪儿,记得当初我问过你,若我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你还要吗?”风拥紧我,望着我的眼睛柔情似水,“当时你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现在你问这句话是不是多余了,无论你凌雪儿是谁,是什么人,是多情也好,是无情也罢,是人也好,是鬼也罢,我萧亦风都是要定了,此生不渝。” “啊?”我当场就被震在原地,傻了好久,不是因为他说的话有多煽情,而是那句‘是鬼也罢’,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缓缓开口道,“风,你胡说什么,我哪里说自己是鬼了。” “那就是妖。”风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 我嗔道:“你才是妖呢!” 这一刻,明明寒冷刺骨我却觉得阳光普照,温暖、幸福、温馨。 那日与风交谈之后,我们的心更加靠近了,他没有问我到底是谁曾经伤过我,也没有问我前世今生是什么意思。我亦没有跟他说我的故事,我想有些事情说与不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就像风所说的,无论我是谁,他都一样的要我、爱我,我想宣、尘亦是如此。 我虽然无法百分之百,全心全意地去爱每一个人,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地去爱,最起码要让他们感受到我的爱意,感受到温暖和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风就忙碌起来了,他练他的玄元神功,我练我的玄女心经。他练功的地方在第五间冰室,就是风雪洞前的那个冰室,而那个害我撞到头的透明的寒冰,就是西北位的寒冰门,也就是说我们将来的出口就在那里。 说来也怪,除了那里的寒冰是透明,其他各处的寒冰似乎都经过特殊处理,居然都是灰暗的,也就是说……在这间冰室绝对看不到另外一间冰室的情况。 我练功的地方在第四间冰室,之所以会选择那里,大部分是为了那个棋局,一来是想快些解开棋局,帮风拿到玄天剑祝他早日练成神功,二来嘛,当然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看看那玄天剑似乎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其实,对于那个棋局,我还是心有余悸的,谁叫我贪财呢?想走出它的迷惑似乎是没有可能的事,但是无论如何,我也要把没可能变成有可能,于是我就想了一个办法,让小白(我给白猿取的名字)将冰桌上的格局在冰床上也给我一模一样的摆上一个,结果跟我料想的一样,这棋局在冰床上就跟普通的棋局没有两样,所以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有了这一发现,却让我解开棋局又进了一步。 我本来以为,只要没有诱惑,便会很快解开棋局,可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下不过一只猿猴,几个月下来,我一次也没有赢过,唉,真是丢人丢大了,这猿猴都快成精了。想来独孤白为了这玄天剑也真是费尽心机了。 在这里最意外的莫过了食物,我一直以为每天都要吃那些让人难以下咽的东西,结果,却发现小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去一次,然后便会给我们带回来一种如桃核般大小的红色果子,这果子似乎有养颜护肤的功效,我现在的肌肤可以说是又白又嫩又滑。 期间,我有跟小白一起出去过一次,原来那个岔路口往上蜿蜒的路就是通往天冰山的山顶的,那里才真的是一片冰的世界,一望无际的寒冰,可能都有千年万年了,因为太震撼了,我一时不留意,差点摔下了山,幸亏小白眼疾手快救了我,但是我身上还是有多处刮伤,回去以后,被风训斥了一顿,罚我不准再出此洞。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不知不觉便过了七个月有余。虽然说我这人一向随遇而安,日子是得过且过,可日日过这种不是练功,就是下棋的生活,心里也不由烦躁和疑惑起来,这棋真的可以解得出来吗?风的玄元神功真的可以练成吗?再这么下去我们真的还能脱身离开这里吗? 正当我越来越没耐性的时候,忽然棋局解开了,被我错走了一步棋,反而阴差阳错的赢了小白半个子,唉!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八章得玄天参玄元 “啊呀,太棒了!小白,我们成功了!”我兴奋地一把扑向小白,紧紧地抱住它,趁机蹭上它光洁柔滑的白毛——占便宜。嘿,这身白毛我是垂涎已久了,今天有这机会怎么能错过呢,哎呀呀,果然是又舒服,又暖和。 “呼呼——”小白显然非常不满我的拥抱,挣脱我的钳制,叫了两声。 “雪儿,又在欺负小白了。”风听到我们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眼光闪亮,满脸宠溺疼爱的笑容。 我赶紧迎了上去,抱住他的手臂,撇嘴道:“风,打搅你了吗?” 风温和地摸了摸我的头,柔声道:“没有,我也刚好要休息了。” 我抬头看到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莹润修长的十指映着那张略显苍白的英俊脸庞,让我的心隐隐有些酸涩。 “很累吗?还是参不透吗?”我拉他坐到床沿,自己则绕到他的身后,伸手按上他的太阳穴轻轻地揉捏。 他“嗯”的应了一声,那密密长长的睫毛已然垂下,在眼脸处抖落一片优美的阴影,那两道如远山般俊逸的眉无意识地皱在一起。我忍不住便停下了一只手,轻轻将他额前那道深深的皱纹抚平。 手忽然被按住,掌心紧贴着他光滑微热的额头,耳边传来他低沉悦耳的嗓音。 “雪儿,我真怕若是我终究捂不出其中的道理,那我们……” “不会的,风,”我连忙打断他的话,安慰道,“我对你有信心。知道吗?我已经解开了那棋局。” “什么?”风身形猛地一震,按住我的手紧了紧,声音仍旧低沉却已掩饰不住其中的喜悦、激动之情,“真的,真的解开了?!” 我呵呵笑了一声,调侃道:“真的,比珍珠还真。” 手腕猛地一阵灼痛,我一个踉跄跌入风的怀中,被紧紧、紧紧地抱住。他的声音就吐在耳畔:“雪儿,谢谢你,谢谢你!” “小白,当心点!”我将最后一枚白子交到小白的手中,嘱咐道。冰桌上的棋局对我和风还是有致命的蛊惑,所以最后的决策是由我口述,小白代劳。 “呼呼”小白叫了一声,点了点头,接过白子。我和风退到了一旁,十指相扣,紧张地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然,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周围却仍旧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不由得蹙紧眉头,暗道:难道中间有什么环节被我遗漏了,还是这棋不是这样下的? 狐疑地将目光投向风,正好对上他投过来的复杂的眸光,我们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正想上前探个究竟时,却听地底传来“轰隆隆”的一声怪响,紧接着那寒冰桌左右晃了晃,“砰砰砰——当当当——”瞬息间寒冰桌裂开重重击落在地的巨响仿佛凭空而来,刹那间回荡在空旷寂静的冰室中。 万道冰花顿时迸射而出,四处飞溅,风紧张地将我搂入怀中,护于体下,抱头护脑。耳边清楚的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定是那些飞溅的冰花打在风的身上。 过了半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我才从风的怀中探出头来,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他被划开了数道细小的伤口的手! 第123章 血,毫未犹豫的溢了出来! 我一怔,急忙扶起他,一把拽过他的手,只觉嗓子里酸酸的,眼睛里酸酸的,鼻子里也酸酸的,心里更是酸酸的,“风,你的手……” “没事的,傻丫头。”风抽回手,向我投来一抹安慰的笑容。 紧紧地凝望着他,我顿时感慨万千,也说不清心里那滋味是酸还是甜,眼泪似乎又要不听使唤的落下来了,我连忙转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我此刻脆弱的样子。 可,这一转不打紧,却让我不由得一惊,简直是被惊的目瞪口呆差点连话也说不出来,“风……风,你快看,剑……剑……玄天剑。” 寒冰桌裂开的地方,直挺挺地立着一柄长约四尺五寸的宝剑。风走上前去,站到剑前,深深一躬,然后又表情肃然地理了理自己的仪容,方才拔出宝剑,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将剑从鞘中缓缓拔出。 我只见一团磅礴剑气激射而出,冰室霎时寒光逼人,剑柄饰有七彩珠和九华玉,剑身宛如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则像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过了好久,我才听到风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就是玄天剑吗?!” 唉,试问有谁见到如此宝剑不激动的呢?这柄宝剑远比我和宣的玄日、玄月更堪称“绝世”,且不说它是否真如外界传言的那般神奇,但凡英雄者谁又不想得到这样的宝剑呢? 怔然间,只觉剑花飞舞,银光闪烁,凝目望去,却见风目光炯炯,挥剑狂舞,长剑所到之处闪出一道道圆润的银光,迅如雷电。他在空中一个轻灵的翻腾,衣袂飞扬,剑花飘飘,人剑合一。 我不由得痴了,似乎人就是剑,剑就是人。他们本就是一体。 风轻轻一个旋身,收起长剑,在我面前站定,轻轻一笑,唤了我一声,“丫头,别发呆了……” 我猛地回过神来,讪讪一笑,取出手帕,伸手替他擦去额上的汗水,才开口道:“风,这剑仿佛就是为你而生的。” 风正待开口说什么,小白忽然扯了扯我的衣袖,我顺着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寒冰桌裂开的地方还有一物,我上前拾起,道:“风,是封信。” 风伸手接了过去,将长剑递给我,我将剑放入鞘中,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那封信,只见封皮上写着“玄门弟子亲启”六个字。 风轻轻拆开封皮,抽出一幅极薄的绢帛来,只见绢帛上写道:“汝见此信,必已破解棋局,得玄天。玄天乃霸气孤傲之剑,唯有玄元神功方可驱使。汝到此必已练就玄元神功第八层,也必知此心法之所以难成,之所以稍一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全因运劲的法门复杂多变、巧妙无比,若练功者无雄浑的内力与之相副,到最后关头便会走火入魔,不是疯癫痴呆,便致全身瘫痪,甚至自绝经脉而亡。” “哦——,原来是这样,”看到这里,我抬头看向风,“上次我们在京城相遇,你的伤就是因为强行练此功造成的吧?” 风没有立刻说话,深邃莫测的目光紧紧凝在我的脸上,复杂中隐隐有些不悦,“雪儿,一直没来得及问你,火圣果从何而来?据二叔说那都是长在极其凶险的悬崖峭壁之上,而且还有一金一银两剧毒无比的灵蛇相护。” 这……我微微怔愣,那次的确差点丧命,却也因祸得福。 “雪儿,虽有些怪你不爱惜自己,但更多的是感激,若不是你的及时援救,慷慨赠药,只怕我的玄元神功难有练成之日,只怕那时我就已经……” “风,”我连忙伸手抵住他的唇,阻止他说下去,随即扯开了话题,“我们看看独孤前辈后面说了些什么吧。” 风幽幽一叹,“好。” “昔日吾始练此功时,只因内力有限,勉强修之,变成心有余而力不足,吾虽明白这其中关键所在,但当年年轻气盛、不肯服输,又信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话,于是孜孜兀兀,竭力修习,殊不知人力有时而穷,一心想要‘人定胜天’,结果耗费了一生的时间,却也终究没有悟出那个‘爱’是何意?吾言尽于此,以后只能靠汝的悟性了。胸怀宽广,忍人所不能忍,爱人所不能爱,此乃玄元神功的精髓所在,切记,切记!” 在书信之后,写的是第九层的内功心法,风看了一会儿,惊叹道:“哎呀,原来是这样。” 我凑近他,问道:“怎么了?风!” 风一脸愉悦地望着我,道:“雪儿,怪不得我一直悟不出其中的道理,原来我练的玄元神功的心法少了最后两句。” “呃?”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么风,现在你且去试试看,有独孤前辈的提点,又有这两句内功心法,再加上你的聪明才智,说不定这次一下子便练成了呢。” “好”一声刚落,风已在寒冰床上盘膝而坐。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我见他半边脸孔胀得通红,半边脸却发青发紫,心下一凛,唯恐其走火入魔,忍不住想上前去探个究竟,却被小白牢牢抓住,它向我摇了摇头,墨黑的眼眸清澈明亮,似有让我安心之意。 我微微一笑,趁机揉了揉它光滑的白毛,低声猜测道:“独孤前辈当初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小白微微地点了点头,有它的肯定,我的心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回头,又见萧亦风脸上忽青忽红,脸上青时身子微颤,如堕寒冰;脸上红时额头汗如雨下。又过了片刻,他脸上不再出现青色,完全是一片血红,似乎连全身也红了起来,犹如身体里有火在燃烧。 我紧紧地盯着他,手不由得捏紧成拳,指甲深深地掐入肉中而不自知,心扑通扑通地乱跳,没了章法,呼吸似乎也停止了,整个冰室里的气氛紧张得可怕。 放心,放心,肯定不会有事的,这便是这门内功心法的独特之处,你看,他神完气足,定是无碍,别自己吓自己!这样安慰自己一翻,我的心又渐渐平静下来。 又过了好半晌,风忽地睁开了眼,双眼精光炯炯,他站了起来,伸衣袖抹去汗水,一时间我忽觉他精力充沛,面色红润。 “风,”我抬头望向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如何?” 风目光熠熠地射向我,紧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嘴角一扬,道:“依雪儿之见呢?” “必是大成。”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哦?”风挑眉,“何以见得?” 我微微一笑,淡淡道:“因为你全身上下都传递着愉悦的信号,而且这几个月来,你今天是头一次用这么轻松、调侃的语气跟我说话……” “小丫头,还真是聪明。”风轻轻在我鼻子上一刮,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 我欢呼起来,一把抱住他,喜道:“风,恭喜你了。” 小白也跟着我欢呼地叫了两声,忽然它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们跟它走。来到了西北位的寒冰前,小白“呼呼”叫了两声,指了指风,又指了指那寒冰。 它是想让风驱功溶冰,好让我们离开此地。它虽然只是一只白猿,可对于我们的心思,却是犹胜于人。 风伸手环上我的腰,对着小白笑道:“这些日子,我们都很累了,我看歇息两天再走吧。”他虽自始自终没有看我一眼,但实际上却还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好!”我欣然笑了笑,确实累了。 转眼间,便到了第三日,清晨,我们将一切准备就绪后,又来到独孤白的遗体前,恭恭敬敬的躬身下拜,磕了几个头,风道:“弟子萧亦风,得到祖师爷的栽培提点,已将玄元神功练成,弟子虽不知祖师爷说的‘爱’为何意,但弟子有生之年,定会竭尽所能,寻找答案,以慰祖师爷在天之灵。”说罢,便又磕了几个头,才站了起来。 “风,”我抬头望了一眼风,又转回头瞧着独孤白的遗体,心中颇有些感慨,“我们把独孤前辈葬了吧。” 风俯视着我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然,小白却抢先一步,它将独孤白的遗体移到一块黑布上,然后拔开它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一个红色瓷瓶,在我们错愕的目光中,将独孤白的手臂划开一刀,却无鲜血流出,想来早已冻结,然后将瓷瓶中的药粉轻轻地洒落在遗体上。伴随着“吱吱吱”的响声,不稍片刻的时间独孤白的遗体便被化为了灰烬。 “化尸粉!”我惊叫了一声,“那个……小白,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小白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它静静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骨灰整理好,它的眼圈似乎……有些发红,眼中似乎也有些悲凉。 我想,独孤白……曾经一定是它很重视的人,独孤白……也一定是它最珍贵的回忆。虽然这几十年来,它都是孤独的一个人……哦,一只猿猴生活,可是,每日看到独孤白的遗体,它总还是可以认为,独孤白还陪在它的身边。那么,我刚才的提议是不是错了? 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悔,我错了吗?风的手自我的身后轻轻地揽住我的肩膀,他的呼吸稳重温暖,我将头斜靠在他的身上,贪婪地嗅着那熟悉好闻的味道。 “呼呼——”小白奇怪地打量着我们,叫了一声。 我怔了怔,瞬间收敛起身上所有外放的情绪,淡淡抬眼望向小白,却见它“手”中紧紧地抱住那黑色包裹,我微微一笑,语速不快不慢,“小白,对不起,刚才我有些鲁莽了。” 小白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随即连忙摇头,指了指风,又指了指黑色包裹,“呼呼”叫了两声。 第124章 嗯?我疑惑,猜测道:“小白你的意思是说要将骨灰交给风。” 小白点了点头。我不由得皱紧眉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豁然开朗,“小白,你的意思是不是让风将独孤前辈的骨灰带回玄门安葬,是吗?或者说,这一切本就是独孤前辈援意你如此做的。” 这个猜测应该是从小白为何有化尸粉而来的,在师父给我的医书上曾有此药记载,只可惜只有名称却无药理。无论小白再如何聪明,它也只是一只猿猴,有这药的人自然就是独孤白自己,那么将药交给小白的也只能是独孤白。独孤白之所以在此隐居,全因为情所困,不能自拔。然,古人有一句俗话“落叶归根”,其实独孤白心之想之的都是玄门,所以他才会建造这个冰室……只为玄门弟子,所以他才会在临终前飞鸽传书回玄门,所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小白“呼呼”叫了两声,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笑笑,盯着小白“手”中瓷瓶,问道:“那个……化尸粉还有吗?” 小白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摇了摇头。唉,希望破灭了,还指望能拿一点回去研究研究,自己试着制造制造,不过,现在已经没戏了。 我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们出发吧。” 溶冰远比我想象中的简单,风伸出双手,按在寒冰上,依照前日所练的玄元神功第九层心法,微一运劲,那寒冰便微微溶化,他再加上一层的功力,冰溶化得似乎越来越快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寒冰上便溶出了一个大窟窿,我们两人一猿便钻了出去。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九章抉择(一) 我和风一人一边拽着小白在风雪洞中施展着轻功在雪地上飞了近一个半时辰,才稳稳当当地离开了风雪洞。唉,只因小白不会轻功,每踏一步,就会在雪地上踩出一米多深的脚印,走起来着实困难。这样我们倒比来时快了很多,但也累了很多。 下山的路远比上山的路难走,又因年代久远,有些石阶还光滑无比,一不小心就有摔下去的可能,于是我们走得越加小心,越加缓慢。 说真的,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这千年寒冰洞与火焰洞是否是在一座山中,但是唯一能够让我肯定的是千年寒冰洞在山顶,火焰洞在山脚,这一点我是清楚地知道。 来的时候是不停地往身上添衣服,回的时候则是不停地将身上的衣服脱掉,等我们脚不停歇地回到火焰洞的时候,又是只着单衣了。这一路上,我心里一直在担忧着小白,怕它常年生活在冰的世界里,早已习惯了寒冷,怕到了这人世间会有诸多不适,但当我转头看着身侧小白的时候,却发现它只是吐了吐舌头,没有半点不适的样子,随即心中的那块大石便落了下来。 风弯腰小心翼翼地拨开外围的灌木丛,阳光瞬间射了进来,将原本漆黑的洞口映得透亮,虽然我们能够在黑暗的地方看到十步以内的东西,但那终究还是在黑暗中,所以这忽然跑进来的光亮,让我们的眼睛破感不适,连忙条件反射的闭上,过了一会儿,又睁开,随即又闭上,然后又睁开,如此反复几次,终于适应了这光亮,我们才睁开眼睛爬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郁郁葱葱,小鸟欢快的歌声似在耳际,抬目远眺,整个山谷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争艳斗丽,美不胜收,芳香四处洋溢,浓郁醉人。我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忽然想起那句:我胡汉山又回来了。 “雪儿,别只知傻站在那里了,快些走吧,希望能在日落之前赶回竹屋。” 风远远地笑着向我们招手,那双幽深的眼睛笑得弯如新月,全身似乎都洋溢着愉悦的气息,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二次见到他如此魅惑至极的笑容,第一次是练就了玄元神功第九层,那时他也是这样的笑容,这样的愉悦,也许,这一刻的笑容,才是他发自内心的! 小白欢快地拉起我的手,跟上他的脚步,阳光淡淡地洒落在我们的身上、脸上,折射出一道道的金芒,在我们的眼前忽闪忽闪。 趟过小河,走出乔木林,行至翠竹林中,隐隐有人声传来,不远处似有人影闪动,不到片刻,便已到了跟前,仔细一看,却是任律鹏,白虎和青龙。 “见过教主!”白虎和青龙跪倒在风的面前,毕恭毕敬地齐声道。 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起来吧!”随即转头对任律鹏道,“二叔,我们回来了。” 任律鹏似乎很是激动,双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我们,眼眶似乎有些发红,“风儿,雪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二叔,你们怎么会在这?是出来接我们的吗?”我忽然想起他们三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赶的情形,笑着问道。 任律鹏摸了摸我的头,微微一笑,道:“是啊,适才听到脚步声,想是你们回来了,便出来看看。” 我没有说话,笑了笑,转头看向刚接过风身后背篓的白虎和青龙,打了声招呼,“白虎,青龙好久不见。” “凌姑娘好。”白虎和青龙同时开口说道,眼眸中早已找不到以前的冷漠与疏离,甚至多了分尊敬。 “呼呼——”小白大概不满被我们忽视,叫了一声,黑玛瑙般的眼中满是委屈。 “呵呵……”我笑得有些兴味,“看我这脑子,怎么可以把我们超级无敌帅得掉渣的小白给忘了呢!” 任律鹏他们似乎此刻才发现小白的存在,惊讶地看着它,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其实,也难怪他们会有这种表情,像小白这样的白猿可是世间少有哦。伸手将小白拉到身旁,我介绍道:“二叔,这是小白,在寒冰洞里多亏了它的帮忙。” 小白“呼呼”叫了两声,似是在跟他们打招呼一般。 任律鹏忽然笑了起来,“传说冰山雪猿精通人性,机智勇猛,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欢迎你,小白。” 小白似乎更加愉悦了,“呼呼”的叫了好几声,方才停下来。 任律鹏又笑了笑,“好了,都别尽站在这里了,快些回屋歇歇吧。” 八个月零三天,虽然我也知道我们在那千年寒冰洞呆了七个多月,但当从任律鹏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又怎能跟满桌飘香四溢的酒菜相比呢,我现在满脑子里只剩下了吃,只知道埋头苦吃,努力地填饱我早早就在唱空城计的肚子。 桌上的饭菜其实并不是特别的丰盛,却非常精致,都是些清淡易消化的东西。想来是任律鹏他们怕我们太久没吃东西了,胃一时受不了。 “白虎,青龙,你们怎么来了?”风顺手夹了个菜放在我碗里,淡淡问道。 “回教主,江湖中出现……”白虎的声音欲言又止,眸光若有似有地落在我的身上。 “但说无妨!”风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这里都是自己人,无须避讳。” 还没等白虎回答,我已将碗中剩下的最后一点饭菜吃完,随即放下筷子,“诸位慢用!” “雪儿……”耳边传来风隐隐有些慌乱的语声,手腕猛然被扯住,让我刚站起来的身子又跌回到了座位上。 “白虎,青龙,听令!”风紧紧地拽着我的手,却仍是淡淡地对白虎,青龙开口,“雪儿将是你们的当家主母,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向其禀报。” “风,”我连忙叫道,“你的心意我很明白,可是你明知道有些事情太过机密,并不适合人人都可以知道的,你还是别让白虎和青龙他们为难了,更何况,就算我是你的妻子,那也是将来的,现在我只能算是你们的朋友,不要为了我而坏了贵教的规矩。” 我收声片刻,定了定神,总结陈词,“所以,我还是回避比较好,风树立的威信可不能因为我而损失半分半毫。” 我一说完,才发现四个人八双眼都盯着我,神色均有些愣怔,每个人的表情也都有些奇怪和复杂。 “雪丫头,”任律鹏忽然笑了起来,由衷的喜悦慢慢浮上他眼眸,“你真是深明大义,考虑周全,风儿有你这样的贤内助,真是玄衣圣教之福!” “呵呵,二叔,你快别这么说了,”我讪讪一笑,对他眨眨眼,“其实我只是想偷懒罢了,因为眼下恐怕再没有比好好洗个澡更让我惬意的事情了。” 任律鹏哈哈仰头大笑了起来,“你呀,真是个鬼灵精的丫头。” 风定定地望着我,似乎有话想说,却只是张了张嘴,又合上了,空气中似乎多了份静谧,了然、宠溺、怜惜的微笑缓缓浮上他的眼眸,他伸手到我头上揉一揉,嘱咐道:“自己当心点,快去快回。” 我点了点头,说了一些告辞的话就匆匆回房收拾了套干净的衣物,向冰湖走去。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九章抉择(二) 好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了,在寒冰洞的时候,基本就没有洗过澡,只是偶尔小白会弄些冰水来给我洗洗头,不过,大多数时候也是奢望。我将整个人埋在湖水下,我的脑子混沌起来,不知不觉又在想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 “咕噜咕噜”嘴里不停吐出气泡,长长的发丝在水波中荡漾开来,犹如漆黑亮丽的黑缎,连续憋气潜入湖水深处,直到忍不住了才从水中游了上来,轻轻地甩了甩头,将眼里和面部的水珠给甩了开来,发丝上的泡沫也已然洗净。 仔细地擦拭着全身,直到身上的泡沫也全然洗净,我才上岸。 第125章 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擦完头发,脱掉湿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找了块草坪坐了下来,背倚大树。 满天的星光灿烂夺目,淡淡的月光斜斜地投射下来,月光下的树影把这份夜幕装点得有些森然和恐怖,飒飒的凉风呼啸声,嗦嗦的树叶摩擦声,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昆虫鸟儿啼鸣声……在这一片万籁俱寂的空旷中显得是那样的突兀。 轻闭上眼,我长长吁了口气,要在以前,身处在这样的黑暗中,只怕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可现如今不仅不害怕却还有些喜欢。 抬头望向夜空,我轻轻勾起唇角,心境复杂,好想宣和尘,想回到他们的身边,想念他们的温柔和宠溺的微笑,想念他们“蝶儿”、“雪儿”的轻呼声,他们现在好吗?有没有在想我?然,另外一方面,我又不能置风的性命于不顾,想与他并肩作战,帮他报仇,就算踏平整个武林也在所不惜,却又偏偏不想让宣和尘他俩掺合进来,让他们冒险。 唉,真是两难的抉择,不过,天平似乎还是倒向风的这边多一些,毕竟我不想看到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陷入危险之中,虽然这危险还没有出现,但是,我却已经看到了他的将来,缪天下之大不韪,必会群起而攻之。 不是没想过让他放弃报仇,可是我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因为我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因为上次那七帮想置我们于死地的人,我都想不惜任何代价找出那些幕后之人,将其碎尸万段,更何况这一万多亲人的血恨,怎能不报? 散漫地伸了个懒腰,我冷笑一声,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本都是些虚伪、奸邪、假仁假义的小人,既然他们那么爱财、爱权,我们何不如在这上面做些手脚?最好让他们来个自相残杀。 呵呵,似乎嗜血了点,不过,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可是我的拿手绝活,这次决不再心软。忽然一个激灵,我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幕后操纵者,那个才最应该千刀万剐的人,他到底是谁,为何隐蔽得如此之好呢?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先的那个问题上,他当初陷害玄门到底是为什么?只要知道其中的原由,我想答案就会浮出水面了。 也不知坐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只觉得眼前一暗,我知是风来了,缓缓睁开眼,朝站在面前的那人微微一笑,“风,你来了。”说完,伸手遮住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风的脸庞因头顶上树叶的影子而呈出一片斑驳的阴影,使得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觉得他似在沉思似在酝酿,越加高深莫测,让人怎么也猜不透。 他俯下身将我抱在怀里,自己则背靠大树席地而坐,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前,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的轻柔,如同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至宝,极尽温柔,声音也温柔得极具魅惑,“傻丫头,为什么不回去?在这里睡觉,会很容易着凉的。” “我本来只是想看看夜景,谁知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懒懒地答他,手环上他的脖子。 “你总是这样漫不经心,真不放心你一个人……” “嗯?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很低,让我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他捋了捋我凌乱的发丝,微微一笑,“我抱你回屋去歇着吧。” “不用了,也没那么困。”我抿嘴一笑,坐直身子,对上他含笑的双眸,“风,出谷后,不知你打算怎么做?” “……”风挑了挑眉,不语。 “其实,我倒有一个方法,”我露出个魔鬼般的笑容,兴味道,“既然他们都那么喜欢……财宝,那么,我们就为他们造一个宝藏。” “首先我们可以派人去找一个既隐蔽又风水好的山洞,然后让干爹在那里布上阵法机关,另外,再找来一批铁匠,让他们打造铁元宝,镀上一层金箔,以假乱真。再收集一些玉石宝器,最后将这些金银珠宝都涂上剧毒无比的毒药,是那种一触就会丧命的毒药。” 身体似乎有些乏了,我向风怀中轻轻缩了缩,寻了个舒服的位子,继续道:“我们只要在市井江湖中放出消息,前仆后继的人自然会数不胜数,只要一张富可敌国的藏宝图,一本可称霸江湖的武功秘籍,一柄无与争锋的绝世宝剑(假造的玄天剑),就能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而且只要他们到了洞中,就是有去无回,不是死在我们精密的机关之下,就是死于那些金银珠宝,武功秘籍,宝剑之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算他们死得其所了。” “另外,我们也可以趁此机会,杀入各大门派的总坛,将他们逐一击破,不!是血洗满门,斩——草——除——根。” “雪儿,”风忽然打断我的话,支起身子看着怀中的我,微微皱眉,“你……怎么会想到如此……” “歹毒的计划。”我接过他的话,随即话锋一转,神色慢慢凝重起来,“无毒不丈夫,风,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不想玄衣圣教有事,更不想你有事,所以……只有这样才能将我们的伤亡指数降到最低。” 风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我没有给他机会,继续道:“而且我还会让人散布谣言,说藏宝之地即为龙脉所在,龙脉毁,王室亡,且不说这消息是真是假,朝廷也会派人横加阻拦,可这阻止得了吗?呵呵,那些武林中人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再说了狗急了也会跳墙呢,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他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而我们正好隔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风高深复杂莫测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一语不发,身子如石化般僵硬。 被惊呆了吗?我兴味的一笑,接着说我的计划,“对了,灭门的时候,我们也扮成官兵,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到那个时候……哼哼,不仅整个武林受到重创,就连觐阳王朝也会民心动摇,军心涣散,政局不稳。那时,你想称霸武林也好,想起兵造反也好,想退隐江湖也好,我都会陪着你。” 风紧紧地将我包裹在怀里,下巴温柔地蹭着我的头顶,沉默了好一会儿,让我几乎以为自己快睡着了,忽然他低沉暗哑地嗓音轻轻响起,“雪儿,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不该将你带入这仇恨、邪恶的深渊。” 我抬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好笑的神色,“风,你错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的确,我是从来不会去招惹别人的,但是别人若犯了我,我必会十倍、百倍的奉还。” 风的手臂越收越紧,紧到让我窒息,他俯下头,蹭着我的脖颈,将唇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那语声有痛苦,有心疼,有怜惜,有悔恨,“雪儿,不要管了好吗?这些事你都不要再管了!只要乖乖地等着做我的妻子就好,好吗?” “唔……好……”我犹豫了一会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加了两个字,才怪。我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呢,既然明的不让我来,那么暗的总该可以吧。 风势似乎大了,我往他怀里又钻了钻。之后,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其实他今晚有些反常,只是我也没有多在意,也许是这两天走得太累了,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阵浓浓的乏意袭来,我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很快就在他的怀中进入了梦乡。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章又见卫祁文(一)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户毫无留情地落在我脸上,有些热,有些刺,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天已大亮。正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身边的人早已不见,就连床铺也是凉凉的,我不由得觉得好笑,睡得还真沉啊,居然连风什么时候抱我回的房,什么时候起的床都不知道。 翻身坐起,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啊——,小白,你怎么会在这里?”小白此刻正坐在圆桌前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我,身子一动也不动,犹如雕像。 见我问话,小白才眨了眨眼,只是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又有些委屈,我不由得赔笑道:“哎呀,小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了。对了,风呢?他人去哪了?” 小白动了动,忽然站起,走到我的身边,递给我一物,疑惑地伸手接过,低头一看,不由又是一惊,信?!只见封皮上写着“雪儿亲启”。 “雪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三天,不要来找我,回去吧,回到金亦宣和凌忘尘的身边,过平静幸福的生活。忘了我吧,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知你定会怨我,但是还是只能说一声对不起。雪儿,我这一生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原谅我必须去报这个仇,原谅我必须放弃你。若有来世,即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也会不顾一切的去爱你,会牢牢地将你锁在身边,不会再让你投入任何男人的怀抱,可是今生……我已经回不了头了。雪儿,后会无期,珍重!萧亦风留。” 这算什么?诀别信?还是遗书? 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我气得浑身直哆嗦,大吼,小白也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萧亦风——!你他妈的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好,你有种,不要我去找你是吧?好,如你所愿,我一定不会去找你的——!”后来的话简直是嘶吼出来的。 胸口剧烈的起伏,我无意识地提起右手,夹杂着千钧的厉气,在空中狠狠一挥,瞬息间震断了那张我正坐着的大床,木屑横飞。 “哎哟……”我应声一跤跌坐在了地上,摔得生疼,紧咬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该死的萧亦风,你等着,我就不信,我玩不转这个武林。” 第126章 兴许是我的表情太古怪,变化太快,小白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我好不容易止住笑,叹了口气,撇嘴,“我说小白,你别尽站在那里发呆了好不好,没见我摔得站不起来了吗?还不快过来扶我一把。” 小白弯腰将我抱到了凳子上,我抖了抖,将身上的木屑抖得一干二净,倒了杯茶,饮了一口,才又道:“小白,你不会傻傻地在这里坐了三天吧。” 小白叫了一声,点点头。我失笑一声,叹道:“唉,真是难为你了,要是你会点穴就好了,否则我也不会昏睡三天。真是过分,居然趁我不备,点我昏穴。” “算了,生气气的是自己,要气坏了身子就亏大了。”我安慰自己一翻,抬头,笑眯眯地对小白道,“小白,带你到外面的世界去玩玩。” 小白的眼睛忽地一亮,欢快地叫了几声。 “那么,let’sgo!” 出谷的地形图在信的后面,依照图纸,出口就在瀑布的后方,一个像水帘洞的岩洞,岩洞的出口是一个巨大的岩石,转动机关,走出去,就是谷外了。我和小白一路往南走去,向羽城走去,我想先回去见了宣和尘再做打算。 一路上坐着马车颠跛前行,不知不觉便行了一月有余。其实,我本来是想骑马的,可惜小白不会,更何况我虽易了容,做书生装扮,但是小白,世间少有,还是非常惹人注意的,这样选择马车最起码可以给我们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一路行来,听到了很多江湖上的传言,以两则消息为最。一是关于藏宝图的,说白玉笙的手中有半张藏宝图,这个貌似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听说过了,问题是另外半张藏宝图却在各地惊现,许多人手中都拿了一张,却至今无人知道哪一张才是真的。 二是关于魔教的,说魔教想称霸武林,到处滥杀无辜,而且他们的教主正在修习一种十分阴邪的武功,要饮***之血方可练成,于是魔教到处抓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吸干其血后,将其弃尸荒野,手段毒辣,让人惨不忍睹,引起了江湖上的愤怒。 为此二事,江湖众人由武林四大家族发起,少林,武当,昆仑,丐帮,海沙,括苍,雪山等等江湖门派,六月初五将齐聚蜀天堡召开武林大会,选出武林盟主,由其带领,组建武林盟。一为万众一心寻找宝藏,二为武林除害,斩妖除魔,剿灭魔教。 直觉告诉我,两件事都是阴谋,一定是阴谋,且不说宝藏是真是假,它已经引起了武林,甚至整个觐阳王朝的混乱。至于说风练就魔功,更是无稽之谈,他练的是什么武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么,那些少女干尸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在散布宝藏的消息呢?又究竟是谁要这样陷害魔教,陷害风呢?是不是因为他们是魔教?所以,找不到原凶,干脆就将所有的罪过都往魔教的身上推呢? 风这么害怕我的参与,又那样急匆匆地离去,肯定与此两事有关。呵呵,不过没关系,其实,这倒是一个好现象,事情似乎正在向我想要的方向发展,我就怕它不乱,现在最好是越乱越好,似乎有点惟恐天下不乱了。 魔教的事情虽出乎了我的意料,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但离六月初五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我完全有足够的时间调查干尸事件。至于宝藏……我是否应该在上面添一把油加一把醋呢? 正想得入神,马车忽然咯噔一声停了下来,我连忙回神,诧异地问道:“怎么了?叶老伯?” 赶车的叶老伯是我在边城雇来的,人忠厚老实,又卖力,我很是满意。 “公子,前面有人在打斗?”叶老伯在车厢外答道。 打斗?我蹙眉,刚才似乎想得太入神了,居然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很杂乱,似乎女声居多,刀剑的撞击声,夹杂着柔媚的女子淫笑声。 我不由得又蹙起眉头,搞什么啊,居然有女人笑得这么淫贱,我也算服了。 “叶老伯,我们绕道吧。”多一事不如少事,我现在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去管别人的闲事。 “可是公子,只有这条路可走。” “什么?”我一惊,随即抚额叹道:“tnnd,看来这闲事不管也不行了。”交待小白在马车里乖乖地等我,便掀开幔帘跳下了车。 前方树林里,一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背对着我,被十几个粉衣蒙面女子团团围住,吃力却仍旧潇洒地舞动着手中的长剑。 他身上没染着半点血迹,空气中也没有血腥的味道,可是他却似乎越打越没了气势,而那帮粉衣女子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似乎更像是在耍弄着他玩。 “我说公子,你忍得这么难受,不如从了我们吧,我们会好好的爱你的。“ 什么? 她们说…… 我惊愕得眼睛瞪得如铜铃大,我的妈呀,这什么世道啊,这帮女人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男,这这这……,我努力地挠了挠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章又见卫祁文(二) “姐姐,你看他都快不行了,还忍着,也不怕七窍流血而亡。” “嘿,他长得还真好看,比主子的那些男人好看多了。” “别胡说!” 呵呵,这发怒的像是带头的,似乎也年长一些。 “我说公子,你那剑不要指向我呀,”又一女子,“啧啧啧,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了,还想伤人,唉,其实,伤到我没关系,可是伤到你自己我可要心痛的哦。” 恶!我抖抖,一脸嫌恶,这声音真是甜得……鸡皮疙瘩都不知掉了多少? 她一边说,一边上前夺过那华衣男子手中的剑,“怎么?你比较满意我吗?呵呵,那我就先来了。”说完,便一把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妖女,放开我,无耻!” 这声音满是怒意略带疲惫却充满磁性,嗯,我蹙眉,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正寻思着,忽然那男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一推,挣开了那女子的怀抱,自己则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然后……我看清楚了他的脸。 俊美的面庞,清秀的五官,虽很狼狈却也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他是……卫祁文?当朝太子卫祁文?! 我真是被惊得呆了三呆,他……帮过我很多忙,虽然很讨厌康景皇,但是却不能对他见死不救,想到这,我纵身一跃,掠到了卫祁文的身旁。 似乎方才都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存在,所以见到我,在场人的表情都有那么一刹那间的错愕,随后又团团地将我们围住,很默契的同时上下打量着我,又很默契的几乎同时收了眼,然后最先发话的就是那个为首的女子。 “臭小子,这里没你的事,少多管闲事,还不快滚!” “滚?”我嬉皮笑脸,道,“我说这位美女大姐,这个滚我不会,要不你滚一次,让我学学。”话毕,场上顿时传来怪异的不和谐声音。 我抬眼一扫,却见众人都满脸通红,五官扭曲,应该是在极力的忍着笑,却又有些忍不住。 为首的女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握着剑的手更是青筋暴跳,她双目怒瞪,咬牙切齿地说道:“臭小子,找死。”说着,就挥剑向我飞了过来。 叮—— 拔剑相抵,金属相撞,撞击出的是耀眼火热的金星,一招桑影剑法,逼得她连退数步。 “一起上吧。”我冷笑一声。 卫祁文白净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干得似是要裂开,呼吸不稳,身子滚烫,再从她们刚才的对话中,我不用把脉,也知他中了春药,那么现在就只能速战速决了。 “呵呵,臭小子,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既然你这么想找死,好,成全你,姐妹们,上!” 话音刚落,忽然眼前一花,一个白影蹿到了我的身前,对着离我最近的那名女子的天灵盖一掌拍下,那女子还没来得及吭一声,便断了气,脸部血肉模糊。 哎呀呀,真是猪脑!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怎么给忘了呢,小白刀剑不能伤,力大无穷。呵呵,这帮女人哪是它的对手,我无奈地摇摇头,还自作聪明的要保护小白呢,可人家小白哪需要我的保护呀,看看,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已有五、六名女子死在它的掌下了。 其余剩下的几名女子早已吓得脸色苍白,急剧退下,一字排开站成一排,怒视着我们,同时开口道:“臭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可知跟我们月影宫做对的下场吗?” “月影宫?”我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真是冤家路窄啊!本姑……本公子正想找你们呢,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小白,”话锋一转,声音蓦然变得冰冷,“留一活口,其余杀无赦!” 夕阳西下,天色渐黑,晚风徐徐的吹来,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一缕长发也随风而起,顽皮地缠在了我的脸上。 “只要你说出月影宫总坛在什么地方?宫主是谁?我就马上可以救你。”我蹲在一名粉衣女子前面,笑眯眯地说道。 她就是小白留给我的活口,手脚早已被小白打断,口中自杀的毒药也被我及时取了出来,我还点了她的穴道以防她咬舌自尽,然后我又点了卫祁文的穴道,暂时压住了春药的毒性。 粉衣女子沉默不语,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眸中无光,她似乎完全没有求生意识,不难看出月影宫宫规深严,失败者,背叛者,下场一定都很惨,所以她宁愿死也不愿跟我合作,哎,只可惜她现在却连死都已做不到。 第127章 “其实,你只要动动嘴皮子,”我挑眉,拿起她的断臂,“我就可以给你接骨,将你身上的毒解掉,还你自由。如何?这笔交易你肯定是合算的。” 她依然沉默不语,我无奈地叹气,利诱失败,那么只能逼供了。以前在电视上见了各种刑求方式,当时看了就让我忍不住难受、恶心,没想到居然也有轮到自己实施的一天,现在只觉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转身望向卫祁文,却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脸色似乎越来越苍白,我叹气更重,真的要快点问出来才好,否则卫祁文恐怕不妙。 我咬了咬牙,暗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只能这样做了。我满脸堆笑,笑得很无辜,很灿烂,举剑在她的身上比划着,“呵呵,嘴风还真牢,真的不怕死吗?你也应该知道拷问的方法有很多种,每一样都可以让你痛苦万分,不过,我呢,最喜欢凌迟。就是从你的双眉开始,一刀一刀的将你身上的肉切下来,直到死的那一刻。” 话音刚落,她双眉的两块肉已被剥离身体,恶!很想吐啊,忍住忍住,别没了气势。 “啊——”一直保持沉默的人终于一下子尖叫出声,很明显看到她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她紧咬双唇,不停地喘息,最终勉强说话,“我……说,你,你……真的会放……过我。” 我笑笑,“当然。” “好,我说,月影宫在……”“在”字还没有说完,我就听到“嗖”的一声,不知何处飞来的毒镖割破了她的喉咙,血,喷流而出。 “谁?”我震惊,猛地站起身,四处望了望。 久久无人回响。 明眸一眯,好强的内功,好深的武功,此人在我的周围居然让我无法察觉到他的气息,凝神聚气,真气在体内运行十二周天,耳目豁然开放清明,我扩大自己的感知范围,视线扫遍整个山坡,甚至连远处的林子也观察了半晌,愣是找不到人影,唉,只怕早就跃走了。 “小白,”我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们是遇到高手中的高手了。”唉,白忙活一场,结果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夜晚的风拂面而过,带着丝丝的凉意,我走向卫祁文,将他扶到马车上,随即和小白也跃上了马车,这才发现叶老伯早已晕倒在马车旁,唤来小白将他抱上了车。尔后,我策马前行,往费城赶去。 卫祁文中的是“逃花媚”,春药中的极品,女子吃了养身健体,滋阴养颜,可男子一旦中了此毒,一个时辰内若不与人交合便会七窍流血而忘,然而,若找人解毒,便会从此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会如何?就是没有子嗣,不能为皇室传宗接代,那么,他这太子……就可以下台了。适才趁着小白在打斗的时候,我把了把他的脉,跟他聊了几句,他没有向我说明身份,只说自己叫杨子熙,也不知自己如何中的毒,更不知这些女人是怎么找上他的。 呵呵,他对我有所保留也是正常的,毕竟第一,他不知道我是楚蝶依,第二,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我救了他,但并不代表我不会害他。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这次月影宫的做法倒让我有些吃惊,她们必是知道卫祁文中了桃花媚,才会做出适才那些举动,那种惊世骇俗的举动,不过,从种种迹象表明,她们似乎是皇后的人,就算不是,也最起码算得上是合作伙伴。 呵呵,那么,上次刺杀我们使臣团的行动,月影宫的参与,是不是也是皇后授意的呢?可能性似乎很大,我冷冷一笑,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一章施血解毒 卫祁文给的令牌果然好用,我向费城城门上的守城官兵亮了一下,就有人点头哈腰的给我开门,什么“大人长,大人短”奉承着。唉,其实我拿的只是一个四品带刀护卫的令牌而已。 快马加鞭的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小白去安顿叶老伯,而我则点了卫祁文的昏穴让他暂时感觉不到痛苦,因为一个时辰快到了,他的毒已经快压制不了。 桃花媚,其实根本就没有解药,它是女子研制出来专门惩罚男子的,若真要解此毒,那就只有我的血,可是这个秘密却不能让他知道,所以我就只能让小白守着他,自己则故意到医馆抓副药以冒充解药。 浓浓的中药味,闻得我想呕,捂住鼻子将药倒入碗中。这里是这个客栈的厨房,很简陋却也干净。四处张望一翻,无人,我咬了咬牙,手起,刀落,血一滴、两滴……的注入碗中,一分钟后,我将中指放在口中吮了吮,洒上金创药,用白色锦帕轻轻一扎,搞定! 无意识地举手,上下左右打量着这双莹如美玉、光洁无暇又纤瘦的手臂,记得小时候有很多因练武而留下的细小疤痕,还有上次帮尘他们解毒割破的手腕,接骨时全身上下留下的那些醒目的伤痕都已经没了踪影。这全是小白的功劳,全是它摘来的那红红的果子,不仅除去了我身上的所有疤痕,而且还将我的皮肤变得如婴儿般滑嫩。 微微一笑,端起碗往房中走去,一进门,就见小白坐在桌前发呆,上前,将碗放到桌上,笑道:“小白,累了吧,你下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小白不满地叫了两声,摇了摇头。 我没有再劝它,走到床边点住卫祁文的定身穴,解开他的昏穴,我可不想等他醒过了反扑我。 他猛地睁开双眼,血一样红的双眼,闪着明亮的火焰,***的火花,灼灼的望着我,似要将我灼烧,可偏偏这样一双的眼睛却已毫无焦距,其实他神志已不再清楚,他口里还不时溢出难堪的呻吟,浑身上下都红得如同煮熟的螃蟹,骇人至极! “小白,药!”我急道,连忙扶起他,用冰冷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脸,试图换回他的神志,“杨公子,你醒醒,是我,沈飞,杨公子,杨公子……” 过了好半晌,只觉他浑身一颤,嗯呤一声,用沙哑性感的声音缓缓说道,“沈……飞……” “太好了,你醒了。”我顿时喜上眉梢,接过小白递过来的药,送到他嘴边,“来,快把药喝了。” “咕咚,咕咚……”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一口气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嘿嘿,我这血还真神了,药刚下肚,不到片刻,他身上的***就全数退去,尔后,我便三指点落,解开了他的穴道,一边将碗递给小白,一边问道:“刚才喝药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决绝,不怕我在碗里下药。” “你不会。”他的语气很肯定。 “哦,”我挑眉,似笑非笑,“为什么?”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因为你有一双跟她一样的眼睛,一双如黑夜中最亮的一颗星辰般明亮的眼睛,一双干净清澈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 “她?”我蹙眉,“你说的她是谁?” 他没有看我,只是轻轻地闭上眼,无声地吐出三个字,“楚蝶依。” 什么?我很震惊,却仍旧面不改色,心不跳,道:“那个,听说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你胡说,她没死,她没死……”他发了疯似的使劲握着我的双肩摇晃着。 从没见过他此刻这种失控的样子,我呆了,整个人愣住了,居然忘了反抗,直到小白生气将他的手拂开,推倒在床上,我才回过神了。 “你没事吧。”没料到我们俩居然会同时开口。 空气一下子仿佛凝固了,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我想了想,还是先开了口,“那个,我看你也折腾了一天,一定很累了,躺下歇息吧,我和小白就先回房了。哦,对了,我的房间在你隔壁,有事大声叫我。” “等等!”刚走到门口,他忽然叫住了我,“你的手没事吧?” “啊?”我怔了怔,回头。 他眼中精光一闪,一瞬不瞬地盯在我脸上,眼神似乎有淡淡的怜惜,“那药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想来你这手定是为我熬药的时候弄伤的。” “呵呵,”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你还真是观察如微啊,“我没事,小伤而已。” 他抿了抿嘴,真诚地笑道:“谢谢!” “呃?”我又是一怔,没想到啊,像他这样高傲自大的人也会说那两个字。笑了笑,道,“不客气!医者父母心。” “若不是看到你有喉结,我还真怀疑你就是她。”他嘴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自嘲的笑意。 我定定地望着他,不知如何作答。唉,现在还真要感谢任律鹏的点子,和尘的易容术,任律鹏说易成男子一定要有喉结,否则定会穿邦,于是我就按他的方法给自己做了一个假喉结,倘若不用手摸,是决计不会知道它是假的。 屋里沉默了好半晌,他忽然轻叹了口气,脸上掠过了一丝惆怅,“别人都说她已经死了,可是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会找到她,然后告诉她,我爱她,很爱很爱,不管她心里有没有我,我也要将她留在身边,好好保护她一辈子。” 我心口猛地一阵收缩,呼吸骤停,目光复杂。卫祁文你这又是何苦呢?不露声色地笑了笑,顺势岔开话题,“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地睡一觉吧。” 不等卫祁文再说什么,我干脆地转身,偕同小白跨出门时还不忘关上门,彻底隔绝了卫祁文那探究、古怪的目光。 外头的空气比房间里要清新多了,再望望远处的美景,我不自觉地就心旷神怡起来。 “小白,快去洗洗你身上的那股血腥味,真是的,都快熏死我了……” 随着声音的渐渐远去,卫祁文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抿了起来,低喃自语,“蝶依,我看真是想你想疯了,居然对他产生了怜惜之情,还跟他说那翻话。” 第128章 一夜无梦,睡到天大亮,醒来的时候,我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起床,推开窗,雨点顿时顺着风飘了进来,带着一种清爽自然的味道,客栈后院那一片绯色的桃花,经过雨水的冲洗,越加的妩媚娇艳。 看到如此美景,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快速地穿衣梳洗一翻,我便朝卫祁文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轻唤道:“杨公子,杨公子,起了吗?我是沈飞。” 半天没人回应,我又唤道:“杨公子,杨公子,我自己推门进来了。”说着,我抬手正准备推门,这才发现门是半掩着的,不由一愣,连忙用力一推,却见床铺干净整齐,早已没了卫祁文的身影。 撇撇嘴,我暗道:这家伙,一大清早的去哪了?这时,忽然床头一个晶莹剔透的物品吸引了我的注意,走进一看,又是一惊,一块质地洁白、形状奇特的玉佩安静地躺在那里,在它下面放着一封信和一叠银票。 信上写着:“沈兄弟,请恕在下不辞而别,只因家中有急事,要在下速回,是以没来得及跟你道别。玉佩乃在下贴身之物,若将来遇到困难,可以拿此物到‘荣宝钱庄’找那里的掌柜求助。珍重!杨子熙留。” 我笑笑,轻叹了口气,他将来若知道自己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知会做何感想?将信叠好,揣入怀中,拿起床上的银票数了数,一万两,卫祁文出手还真是阔绰啊! 正得意间,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见小白也来到了屋内,我微微一笑,道:“小白,叶老伯醒了吗?” 小白微微地摇摇头。我又笑了笑,“那我们就去把他叫醒吧。” 怎么也没想到叶老伯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看来被吓得不轻,我深吸了口气,柔声道:“叶老伯,别害怕,是我,沈飞,不会有人要杀你,你尽管放心好了。” 他缓缓地放下抱着头的手,睁开眼看着我,却瞧见我身旁的小白,身体顿时又瑟瑟发抖。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叶老伯,小白不会随便伤人的,你尽管放心好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他手里,“这是一百两的银票,你收好,回去吧。” “沈公子,这……这太多了,小老儿不能……” “收下吧,这一路上你也辛苦了,”我挥挥手,阻止他说下去,“吃过早饭我们就分道扬镳吧,接下来的一路可能会很不太平,免得你跟着我们受累。” “诶……”他连连点头,感激道,“小老儿谢谢沈公子。”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二章良辰美景(一) 依始元六百五十九年三月,春光明媚,暖风和煦。我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羽城,驱车进城,四处望了望,似乎没多大变化,还是那么繁华、喧闹、繁荣昌盛。 这几日来,我本来以为会很不平静,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生,月影宫没有来找我们麻烦,就那神秘人也没有再出现,其实对于这个人,我还是心有余悸的,不声不响中,居然能在我的眼皮底下杀人,那武功一定非常了得,也不知道真跟他交手,能过几招,以前总认为自己是很强的,现在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没有去明珠楼,直接回的凌府,下人通报一声,沈青峰迎了出来,上下前后左右打量了好我几遍,才开口,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雪儿?你真是雪儿?”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说干爹,我只不过变了个样子,你就认不出来了,还真是让我伤心啊。” “哈哈……”沈青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眼眶因激动而微红,眼中透出欣慰和喜悦,“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让大伙儿真是好一阵担心。”说着,拉起我的手就要往里走。 “等等,干爹,”我拉住他,回头对着车厢道,“小白出来吧。” 小白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愣,不过,还是人家沈青峰素质好啊,马上便恢复了过来,然后二话不说地拉着我就往里走。 一路上跟沈青峰简单地聊了几句,便将小白托付给他,自己则朝厢房走去,唤来下人拿了坛酒,便将脸上的易容洗去,然后骑上马朝雪影山庄奔去,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宣和尘了,哪怕再多等一秒,我也会坐立不安,所以没有接受沈青峰歇息一晚,明天再见也不迟的意见。 月明星稀,华灯初上。 雪影山庄内,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一阵阵馥郁而不浓烈的花香夹杂着清澈无杂的泉水味道随风扑面而来,刺激了我全身每个细胞,连日来的忧虑、烦恼和疲倦都被瞬间驱散了个干净。我轻闭上眼,狠狠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复又睁开,顿觉心旷神怡。 明眸四扫,无人,我才悄然地从屋檐上飘下,我是悄悄地潜回山庄的,因为我现在只想见宣和尘,不想让众人打搅我们的重逢。沈青峰说宣和尘他们将我们原先所居住的院子,改名为“无忧居”,只是单纯的希望众人都能无忧。 抬头看着眼前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上那三个字——“无忧居”,明明是那么苍劲有力的字体,却让能看到了浓浓的忧伤,丝丝扣扣…… 我顿时感慨万千,从沈青峰处得知,自从听到我跌入山崖的消息后,整个凌府的人都像发疯了似的到处杀人,见月影宫的人——杀!见彩衣楼的人——杀!甚至还有人潜入北新国,伺机刺杀百里东升。要不是后来有两个冷冰冰的人(白虎和青龙)送来我的信,带来我还活着的消息,只怕他们要不死不休了。 深吸了口气,此刻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已不再属于自己了,牵动了太多人的生,太多人的死,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飞身来到窗前,我摒住呼吸,偷偷向厢房里瞄了瞄,果然若我所料,他们……我的宣和尘此刻正在我的房中。 宣,仍旧是一袭白衫,眸子半张,神情朦胧,懒洋洋地依靠在雕花紫檀软榻上;尘,仍旧是一袭紫衫,坐在书桌前,左手托腮,右手执着一本书,似是很专注,可书从刚才到现在却一页也没有翻过,房间里很寂静,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 忽然,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自宣的口中逸出,“唉……,忘尘,你的书又拿倒了。” 又拿倒了?我在心里暗笑,看来,这不是第一次了。 尘抬起了眼眸,他那湖水般透明的眼睛里隐约闪烁着伤感和凄凉,放下手中的书,他淡笑,可那笑容却让我的心口不由一缩,“一年又两个月零五天了。” “嗯。”宣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眸越加深邃朦胧。 “现在似乎有些后悔了,”尘露出了一个好笑的神色,“当初我们为什么那么听话,说不让我们去,我们就真的不去了?” “我也不知道,”宣微微一笑,望向尘,“那叫二爷的人,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信任。” “你也有那种感觉!”我猛地一把推开门,脱口而出。 宣和尘同时转头望向我,呆呆地,怔怔地,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便停止了。他们看着我,一分一秒也不肯挪开,那么深刻的感情,那么狂喜的注视,仿佛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我的眼眶渐渐湿润,轻声说道:“宣,尘,我回来了。” 宣和尘同时冲向我,同时伸手将我拥入怀里,紧紧抱住,我们三人紧紧抱在一起,仿佛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分开。 “宣,尘,你们先放开我,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我大叫的语声打破了如此温馨的气氛,唉,可是我也不想啊,但他们抱得太紧,真的不能呼吸了。 宣和尘果然听话的同时放开我,眼睛却还是深深地看着我,痴痴地看着我,我也深情地看着他们,真好,又回到他们的身边了。 宣拉起我坐到软榻上,尘随后也坐到我的身边。 “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一年多来折磨得我们不成人形,竟然回来了还敢在外面躲着偷听,是不是不说那二爷,你就打算一直在外面站着了。”宣深深说着,有着不谅解。 我二话不说地拉下宣的头吻着,互诉离别相思!我要告诉他们,我的思念不比他们少,还要告诉他们,我也很爱他们…… 刚脱离宣深情温柔的吻,我又落入尘的怀抱,他的吻,轻柔的、有力的,夹杂着深深的思念和深情,他的唇紧紧贴着我的,辗转着,一直到我软软地瘫在他的怀里,才放开我。 沉默了一会儿,我下定决心,将山谷中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我不想再对他们有任何隐瞒,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们的脸色。只有说到重新接骨的时候,他们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其他时候都是面色温柔地静静地看着我述说。直到说到卫祁文的时候,我们才稍有停顿。 “这么说来,卫祁文最后还是没有认出你,而你说的那神秘人的武功似乎比你还高。”尘轻拥着我,分析道。 “是呀!卫祁文顶多以后不见他,我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吧。但是那个月影宫还有那个神秘人,甚至整个武林……”我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其实,我并不想要你们参与,但是似乎不可能了,是吗?” 宣和尘微眯着的双眼彷佛一辈子也看不足的深深凝望着我,然后,尘的唇又印上我的……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二章良辰美景(二) 将身子舒舒服服地泡在白色大理石的浴池里,温热的水散发出桃花的清幽,淡雅的粉色花瓣轻柔地触碰着肌肤,那种温柔的触感格外的让人心动,浑身的疲劳感似乎也全都消失了。 第129章 浴池的四周挂着粉色的纱帐,不知从哪吹来的一阵清风,泛起层层的涟漪,如梦似幻!在这无比诗意的氛围中,靠着池壁,我似乎有些昏昏欲睡了。 忽然卧房通向浴池的入口处多出了一个挺拔的身子,那身子缓缓向我移近……待听到脚步声时,我一怔,猛地回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将身子往水中藏了藏,舌头打结道:“宣……你……怎么……我在洗澡……你不是和尘在外面等我吗?” “蝶儿,这一年多来,我和尘一直在想,有些东西,是不是我们太过在意了,所以反而给自己增加了很多困扰。”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伸手将我从池子里拎了出来,我还来不及惊呼抗议,他已极快地拿过挂在屏风上的干爽的白布包裹在我的身上,顺手将我拦腰抱了起来,直往卧房走去。 他的怀抱异常地滚烫,目光异常的炙热,我的脸“唰”地一下烧了起来,心跳也不由得加快,手心里竟微微地沁出了汗。 娇躯被轻柔地放在床榻上,他随手一扯,白布扔了出去,我还没来得及羞却退缩,他已欺身压上,抬着我巧秀的玉颔,唇猛地覆上我的,轻轻吮吸,修长手指带着无尽的疼惜和怜爱划过我莹光胜雪的肌肤,扫过傲挺的酥胸和柔软的腰肢,手掌按到我没有半点多余脂肪却灼热无比的小腹处,缓缓下移…… “不……宣……住手……”我浑身轻颤,呼吸愈来愈急速,双颊泛红,手却还是按住了他的,一边喘息着,一边喊着。 他却趁着我说话的空隙,舌头已经如灵蛇般钻进了我的口中,吸吮纠缠着我的唇舌同他一起翩翩起舞…… 我的意识渐渐迷糊,内心深处似乎有一种烈火焚身的感觉,只觉眼前一片晕旋,忍不住地呻吟出声。 宣忽然好心地放开那张被他狠狠蹂躏的红唇,目光与我相对,爱怜地看着我无力半睁着的秀眸,深情地道:“蝶儿,我可以吗?” 他那深情温柔的目光蛊惑着我,我早已忘了何为矜持,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喜悦从他的眼底溢了出来,唇又覆上我的,极尽挑逗,在他温柔而又疯狂的攻陷下,我沉沦了,浑身柔若无骨。 宣的吻变得越来越狂烈炙热,一只手搂紧着我柔软的腰肢,另一只却放恣地遨游在我的胸前,热吻雨点般洒到我的脸颊、耳朵、鬓发和玉项处。 终于我的意识彻底土崩瓦解了,星眸微醉,呻吟娇喘,不能自己,只是讷讷地叫着他的名字,“宣……”那是带着***可以瓦解任何坚强意志的魅惑嗓音。 芙蓉帐暖,花烛流光溢彩,轻纱缓缓放下,朦胧而妩媚。 耳边响起一阵布匹撕碎的声音,接着是一个低沉而霸道的声音,“我要你!”那声音带着几分诱惑,带着几分***,带着一丝命令,像一道倏忽而至的清风,轻轻掠入了我心底,攻城掠地,悄然便将人掳了去。 他的手法由温柔转为狂猛,还带少许粗暴,一只手摸上我结实修长的大腿,逐渐上侵,开始对我展开正式的进攻和真正的占领。 这一刻,比翼双飞,与君共。 因为是第一次,再加上连日来奔波赶路的疲惫,一轮疯狂的纠缠下来,我几乎成了一滩烂泥,枕着宣的手臂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宣的怀中悠悠醒转,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还是暗的,房间仍旧亮着幽暗的烛火。 “醒了?”宣手指轻抬起我的脸蛋,满是柔情地望着我。 我无力地依偎在他***的胸膛,点头笑道:“嗯。” “还疼吗?” 我摇摇头,唉,这种事,在这世上能清晰地记得痛两次的人,恐怕只有我,正想着,忽然我已落入了另外一个坚实的怀抱,不由一怔。 “尘?”我惊慌失措,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那种熟悉的味道,那种温柔的怀抱,忽然心里猛的一个激灵,一股热流直冲脑门,脱口道,“你们约好的。” 宣只是温柔地看着我,没有回答。 “雪儿,不想要我吗?”尘魅惑的声音吐在耳边,酥酥麻麻,让我浑身又是一颤。唉,今天真的应该去查查黄历,否则怎么会遇到这等好事? “雪儿……”尘握住我的双肩,将我整个人扳向他,他的手滚烫灼热不息,一手搂住我的腰,让我紧贴着他,一手不稍停顿地伸进锦被里,贴上我胸前的敏感部位轻揉逗弄,“本来说是明天的,可是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啊?明天?我……我看那就……明天吧,你看夜也深了,我们都……应该好好休息了。”我在锦被里的手紧抓住他的大手,结结巴巴的说道。 尘哀怨地看着我,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我无奈地轻叹了口气,主动地吻住他的唇,他的吻灼热疯狂,似要将我燃烧,我只觉身子又热了起来,呼吸绷紧,心脏脉搏急速跳动,全身无法自持的颤抖……我情动地伸手抚上他的衣襟,解开布扣…… 尘轻笑一声,离开我的唇,两簇沁着炽烈欲火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忽地他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障碍,释放出自己那早已肿胀不堪的***。 我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坚实的胸膛,紧绷的腹部,紧实的肌肉与骨架完美贴合,没有一丝一毫赘肉,这两个家伙的身材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尘俊美的脸庞上缓缓扬起一抹恶魔般的微笑,然后低下头,在我白皙光洁的胸前印下温柔却饱含侵略性的一吻,我浑身一颤,他抓紧我的手,十指交扣,灼热的唇在我的身上游走,像火般一寸一寸在他游移过的身子上引燃火焰。 我的身子瑟瑟发抖,似有一种***蚀骨的快感刺激得飘飘欲仙,我睁开泛水的眼眸望着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哀鸣:“尘……” 尘应邀一挺而入,引起我的一声惊呼,他温柔地含住我的唇,身体紧紧地贴着我,在我体内冲刺驰骋。 “你好美……好香……雪儿……我的雪儿……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再也不会……”他一边在我的身上创造出一***情潮,一边叹息着。 “尘……”那种令人***的快感充斥着我的整个神经,我紧紧地抱住他,感受着他爆炸性的力量和似是永无休止的狂猛冲击。 其实,我的本意只是想见见他们,互诉相思之苦,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变得如此。今夜,宣和尘似两只需索无度的野兽,一次又一次的霸占着我的身子,多少次灵欲交融的顶峰,多少次快乐灭顶的***,我们已经忘了。在那易使人筋疲力竭的欢愉中,我最终的意识是被睡神彻底征服了,云雨过后平躺在宣和尘的中间沉沉睡去。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三章齐聚雪影山庄(一) 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不!确切地说更糟糕!是睡到中午过后才醒!虽说我是悄悄地潜回山庄的,可是昨天我有交待让沈青峰帮忙召集阿日、阿香回山庄,唉,只怕现在要惹众人笑话了! 该死的宣和尘,也不叫醒我?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的,严格算来也只睡了七个小时左右,此时仍是困着呢。不!不只困,全身上下还酸疼得要命,看吧!纵欲过度的结果。 深深吐了口气,伸了个懒腰,翻身趴在锦床上,脸不由得抽了抽,是哪个该死的把床做得这么大,大概能睡下五个人了。 哎呀,腰好酸,要是现在有人给我按摩就好了。都怪宣和尘那两个混蛋,真想狠狠海扁他们一顿,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是第一次,可是那撩拨我的吻技简直就像经过无数次经验积累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忽然,感觉到一双手掌心抵上我的腰,一股热流细细地在我的腰上游走着,给原本酸痛的身体带来一阵阵轻松酥麻的舒服感觉…… “唔……好舒服……”我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叹,转头,对上宣静静地垂眸看着我的乌黑眼眸,那眼中的深情、宠爱、欣然、怜惜,让我心中一阵柔软感动。 我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轻声道:“早啊,宣。” 宣露出一个好笑的神情,眼中的神光却越加轻柔、疼惜,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尖,柔声道:“傻瓜,不早了,都未时了。” 我撇撇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嗔道:“还好意思笑,也不知是谁的功劳?!” 他扬眉,二话不说上床将我拥进怀里,我低声惊呼,“宣,你干嘛?”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听不出其中的意味,他将我移到腿上,慢慢直起上身靠在床边板子上,柔声哄我,“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 我大窘,撇嘴道:“那也得让我先把衣服穿上。” 宣低笑一声,潇洒地放开我,视线却还是紧紧地凝在我的身上,流光闪烁。我歪头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说宣,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还不快闭上眼,背过身去。” “怎么,不好意思了?”他目光依旧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大大方方地盯着我,眼眸内流转着促狭的神色,“我都已经摸过碰过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哼!色狼!算你狠。我瞪了他一眼,掠过他,翻身下床,刚落地,脚一软,差点跌倒,宣连忙一把抱住我,可是他的手却好死不死地,刚刚好落在我凝脂白玉般的酥胸上,顿时,两个人都惊呆了。 “蝶儿,”身后忽然传来了他极具魅惑的磁性沙哑的嗓音,我的心忽然跳快了一拍,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脖子后面似乎又开始发烫了。 第130章 他的手稍稍一动就引来我的一阵哆嗦,他的脑袋埋在我脖子上,舔吮啃咬,“我的肚子又饿了,你得负责喂饱我。” 啊?我一惊,正想反驳,可他的唇却已然压下,我又一次的屈服在他的热情下,在他转身压住我后,我已全身虚软无力,然后,芙蓉帐内,再次成为有情人儿欢爱的天地…… 当我真正到达议事厅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据说众人是在巳时陆陆续续地回到山庄的,都迫不及待地想见我一面,结果却让他们苦苦守候了一天。真是罪过啊!然,最叫我羞窘的是衣服遮不住满脖子的青瘀。 “天!小姐,真的是小姐,”刚走到门口,一道激动的嗓音在大厅上方响起,随后一道浅蓝的身影径直冲了过来,向门口冲了过来,向我冲了过来,紧紧地一把抱住我,又是哭又是笑地大喊,“小姐,你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阿竹……”我怔了怔,低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正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又有几个身影向我冲了过来,将我团团围住,激动而又狂喜地看着我。 我伸手一一地拭去她们几人脸上的泪花,感动道:“阿竹,阿香,阿梅,阿兰,阿菊,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唉,这不说还好,可这话才刚出口,她们却哭得越加矫情,眼泪哗哗的直流,像黄河决堤,止也止不住。我居然一下子手足无措,这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好了,雪儿回来了,大家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哭得这么伤心呢?”尘拨开她们五人将我拉入怀中,替我解了围。 “对,对……”阿香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附和道,“阁主说得对,小姐回来了,我们大家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可以哭呢!来,大家赶快擦干眼泪,一起欢迎小姐归来。” 话音刚落,整个大厅顿时响起“欢迎小姐归来”的震耳欲聋的语声,我的眼眶微微湿润,定定地看着他们。 此刻大厅里除了我,宣和尘之外,就是原先杀手盟的那二十五个人,本来他们都分布在各地,是我出谷后便秘密地飞鸽传书给他们,传他们今日到雪影山庄一聚。因为无论如何,在这世上,他们才是我最信任的人。 世人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当我看到了阿日、阿月他们悄悄地擦拭着眼泪的时候,忽然觉得原来男儿也可以喜极而泣。 夕阳缓缓落下,屋内灯火通明。坐在首座上的我,喝着丫鬟们奉上的茶,抬眸一一扫过厅中的众人,清了清嗓子,站起,朗声道:“各位,今日叫大家集聚于此,是有几件事需要大家的帮忙。” “第一,”我竖起食指,表情严肃,“日后若没有我的吩咐,你们谁也不可以自作主张,尤其是刺杀,我是绝对不允许它发生的,倘若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再将自己的性命至于危险中,那……就不要回来见我,离开雪影阁,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知道吗?”我顿了一顿,不待他们回答,紧接着又道,“你们要记住,生命只有一次,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轻言放弃。”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三章齐聚雪影山庄(二) 其实,之所以把这事放在首位,就是怕他们再听到我的一些风吹草动的消息,又发了疯似的随便杀人,倒不是怕他们杀人,而是怕他们被人杀。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奈何他们武功再如何高强,杀人的计谋再如何精妙,也总会有失手的一天,到时候只怕是凶多吉少,如若那样我就后悔当初把他们救出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阿日站了起来,“小姐,可是……” “没有可是……”我冷冷地打断他,厉声道,“只要回答行与不行!嗯?” 明眸一扫,我的视线落在了阿星的身上,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眼眸中似乎有太多的情愫在汹涌翻腾。见我看他,他眸光一闪,站了起来,敛神肃然道:“那前提是小姐也要好好的……” “阿星,”我挑眉斜睨他,冷冷道,“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吗?” 阿星冷冷地扫了我一眼,轻轻吐出一句话,“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我气结,顿时语塞,想发火,却又找不到话反驳他,只能气得闷闷地坐回了椅子上。 “小姐,不是只有阁主和宣少爷可以与你同生共死的,我们也可以,在你救下我们的那一刻,我想他们跟我的想法是一样,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以小姐你那样做,实在是太自私了,你这里会痛,”他比了比自己的胸口,“我们也会,所以小姐生,我们活,小姐死,我们亡。” 明明是淡淡的语气,明明是温和的表情,可是他眼中的决然,我怎么也忽视不了。心中不由火大,真想上前痛扁他一顿,可是……唉,他说的又是句句在理,让我没有回绝的能力。想了想,深吸了口气,制住心头的焦燥,“罢了,阿星、阿日,你们都坐下吧。” 见他们坐下后,我才又站了起来,淡淡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总该可以了吧。”唉,真是窝囊,居然妥协了。 众人的脸上均是一阵喜悦,齐声道:“是,小姐。” 我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伸出中食指做剪子状,道:“第二,去查查那些少女干尸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是谁家的姑娘?最主要是查出她们的死因,都被弃尸何处?不能有任何遗漏,知道吗?” 众人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应道:“是。” 我满意地笑了笑,继续道:“第三,继续追查那七帮人的主人是何许人也?还有,派人给我盯紧北新国,有任何异动随时向我禀报。” 百里东升啊百里东升,本来本姑娘离开北新国就决定不管你们争储的事情,可惜你太心急,居然傻乎乎地对我们动手,那么,就休怪我破坏你的好事。 众人毫不犹豫地齐声应道:“是。” “第四,给我好好的查查月影宫,一定要查出她们的总坛所在。” 众人又点了点头,似乎我说什么他们都照做,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轻吐了口气,扬声道:“那么,你们有问题吗?若是没有的话,我们就到偏厅用膳。” “小姐,我有话要说。”阿香忽然站起,三步并两步地走向我,尔后,凑过来在我颈项间仔细瞧了瞧,眼中闪过邪恶、诡异的光芒,一脸暧昧地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日见着阁主和宣少爷都满面春风,怪不得他们那么紧张、宝贝小姐,生怕我们吵醒小姐,原来是……小姐变得越来越美丽了。” 我顿时满脑黑线,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半晌,满脸通红,狠狠瞪了她一眼,嗔道:“阿香,你平时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无聊了,一回来就消遣我,信不信现在我就打得你满地抓牙……” 话未完,我就准备去抓她,她似乎早有防备,我身动,她却已跃出离我三米远,笑嘻嘻地望着我道:“小姐,夸你美也有错吗?不信你问问阁主和宣少爷,你美是不美?” 我现在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这该死的阿香,似乎不见我发窘她誓不罢休,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眼珠子一转,小样!走着瞧。我灿烂一笑,明眸掠过众人,最后落在阿日的身上,道:“阿日,下个月可有黄道吉日吗?” 阿日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我的节奏,愣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答道:“小姐,下个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 一干人等似乎都有些吃惊,有些期待,有些激动,嘿嘿,我在心里贼笑,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误会了。 “咳咳……”我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极力忍住笑,大声宣布道:“众人听令,下个月初八……”我故意顿了下来,引得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不过,除了宣和尘,他们宠溺地看着我,似乎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 “阿日迎娶阿香——!哈哈哈……”见众人由惊愕转为失望,再由失望转为喜悦的神情,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啊——小姐……”阿香惊得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脸“唰”的一下红了,从头红到尾。阿日也愣了一下,脸上飞快掠过一朵红云。 “阿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我们凌府的人都会竭尽全力帮忙。”我瞥了眼阿香那红透的脸,止住笑,对阿日继续道。 “小姐,这……”阿日略一低头,似乎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怎么?不愿意?”我看着阿日的脸追问道。 “不是,”阿日连忙抬头,看着我接道,“只是……” “没有只是,”我打断他的话,淡然道,“这亲,成还是不成,就等你一句话了。” “小姐……”话音刚落,阿香就嗔怪似的唤了我一声,随后娇羞地瞟了眼阿日,走上前,抱住我的胳膊,扭捏道,“人家不嫁!” “不嫁?!”我扑哧笑出声,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那好啊,明天我就让阿日摆擂台比武招亲。” “啊?”众人又是一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愉悦的笑声在大厅上空盘旋,久久不去。 晚宴本是为了庆祝我平安归来,庆祝大家又再一次的相聚在一起而设的,但是因为阿日和阿香的喜事,众人的兴致就更高了,拿着酒相互敬着,结果很多人都喝得烂醉如泥,就连我最后也醉倒在宣的怀中。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只觉脑袋痛得似是要炸开一般,胃似乎也在冒着酸水。恶!好难受,唉,这就是宿醉的结果。 第131章 举手揉着太阳穴,睁开惺忪的双眼,一抬头,猛然一怔,尘右手拄着头,含笑的眼眸,那深情款款的、温柔得露骨的眼眸,静静地望着我,让我的心不由扑通一跳,一阵温柔甜蜜涌上心头。 “醒了?”他眼睛一亮,伸手帮我揉着脑袋,柔声道,“头很痛吗?” “有一点儿。”我轻笑,闭上眼,感受他温柔的按摩,问道,“宣呢?” “知你醒来,定会头痛,帮你去做醒酒汤了。” 心头一股暖流,我正待说话,忽然停了下来,宣端着碗推门走了进来,见我看他,勾唇一笑,俊颜生辉,“醒了?” 尘扶我坐了起来,让我整个人背靠在他怀里,宣走到床沿坐下,我欲接过宣手里的碗,宣轻轻一让,“我喂你!是甜的,不用一口气喝完。” 我轻笑一声,在尘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子,才懒懒道:“宣,你还真了解我。” 尘一只手轻揉了揉我的脑袋,宠溺地说道:“就你那点心眼,谁不知道。” 我嗔怒地瞧了尘一眼,噘着嘴对宣撒娇说着,“宣,你看尘……他欺负我。” “这样才叫欺负呢,傻丫头……”宣笑而不答,尘却俯下脑袋埋在我脖子上,他说话时灼热的气息在我耳后吹拂,下一秒,只觉颈上一阵灼热,舔吮啃咬。 我面上一红,脖子上的感觉引起一阵电流,慌忙一把推开他,跳下了床。 “砰——哈哈……”尘仰倒在床上,形如“大”字,开怀大笑起来,那笑声得意、豪情…… 我郁闷地看着尘,撇撇嘴,该死的尘,戏弄我,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宣无奈地轻笑一声,拉我坐在他腿上,我想挣扎起身,却被他抱得更紧,柔声哄我,“来,乖,这可是我辛苦熬了一个上午的,再不喝就凉了。”说着,舀了一勺汤汁送到我嘴边, 嗯,好香!我垂眸看了看,忍不住眉开眼笑,这不是醒酒汤吗?怎么倒像是甜汤呢?我张嘴喝了下去,嗯……甜而不腻,真不错!一碗下肚后,我的胃已没有不适,头痛的症状也减轻了很多。 “宣,你真好!”宣刚把碗放下,我感动地便一把搂住他的颈项,螓首深埋他怀中。这一世我真的很幸运,遇到了这样几个爱我,疼我,宠我的人,也许真的是上天的垂怜。 “在想什么?”宣低喃。 我抬眸,尘不知何时已坐在了我们身旁,把玩着我的发丝,我伸手抚上他们的脸颊,“宣,尘,我好幸福,遇到了你们。” “傻丫头……”宣轻吻我耳垂,低语,“我们都是幸运的,遇到了彼此。”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四章夜探韩俊启 因为让阿日他们办的事情都是迫在眉睫的,所以他们只在山庄呆了一天,便纷纷出了庄,快马加鞭地回到自己的属地去。同时宣也跟着下了山,去接小白。 现在也只能靠他们,尽快地找出真正的凶手,好为风洗脱罪名,说白了,我们就是在跟时间赛跑,争分夺秒。要对付那些武林人士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我还没有完全想到对策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围攻魔教的。 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有任律鹏在他身边,应该不会有事。倒是我这里麻烦事一大堆,低头看着手上捧着的那一叠账本,不由心中抱怨,真是的,这才刚回来就给我布置任务,看上个月的账本。不过,说到这账本,我倒想起当初在楚尘山庄看到的那批有问题的账本,后来经尘仔细盘查,原来是在运输途中出了问题,将一些账本遗落,才造成了收支平进平出的现象,也就是说……账本本无问题。 我顺着通往“无忧居”的小径走去,这时,在一片桃林后的一块空地上,见到了一位身着青衣的美少年,第一反应,不认识,再仔细看,还是不认识。 只见他持剑飞舞,轻灵洒脱,那模样还真是满养眼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束起的长发随身形舞动,削瘦精壮的身躯,精致清秀的五官,呵呵,长大也能祸害一群人。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停了下来,转头看我,然后……浑身猛地一颤,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脸上的神情又惊又喜,眼泪几欲落下来。我不由得拧了拧眉头,他谁啊,干嘛看见我这么激动。 “凌姐姐……”他开口唤我。 我微微一笑,道:“你是……?” “原来凌姐姐已经忘记我了。”他垂下眼睫,那双分外晶亮的眼睛顿时暗了下来,语气似乎有些无奈,有些委屈。 “呵呵……”我低笑一声,走向他,将地上的剑拾了起来,递给他,才道,“凌姐姐不是忘记你,而是你变化太大,我一时认不出来了,要不,你好心提醒一下凌姐姐,说说你是谁?” 他抬睫,乌黑的眼眸闪了闪,熠熠生辉,“我是小翼,卢杰翼。” 什么? 小翼?卢杰翼? 我震惊地一把拽住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打量了他好几遍,才不确定地道:“你真的是小翼?可是不对啊,我记得那年见到你的时候,才十一、二岁啊,怎么一下子长这么大了,都快一米七八了,这脸也变了很多,你没骗我,真的是小翼?” 他好笑地接过我手中的帐册,无奈道:“凌姐姐,当年你救我的时候,我已是十四岁。” “十四岁?真没看出来,”我笑了笑,“不过,这一年多来,你也长得太快了点吧,都这么高了,说真的,若不是你自己说,我还真的无论如何也认不出你来。” 卢杰翼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之后,我们便到不远处的凉亭里坐了下来,他向我简单地述说了我们离开以后,他的娘没有熬到六个月便去世了,然后他自己收拾了行李到了京城明珠楼找到了阿竹和阿龙,他们便将他送到了羽城交给了沈青峰,然后他就一边跟沈青峰习文,一边跟阿日他们习武。昨日听说我回来了,便匆匆赶了过来,不过,阿日他们没让他见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来,长叹了口气,忽然屈膝跪倒在我面前,我一惊,慌忙将他扶起,却怎么也不得,不由怒道:“小翼,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对我下跪,怎么总是这么固执呢?” “凌姐姐,我想像阿日哥哥他们那样为你做事。” 我愣了一下,无奈道:“别傻了,小翼,你精力应该放在学习上,你的母亲还等着你高中状元呢。” 他静静地望着我,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我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小翼,打打杀杀的生活并不适合你,还是乖乖地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吧。”我还是在尽力的试图说服他,毕竟这是我当初答应卢大娘的。 “凌姐姐,”小翼熠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读书,和帮你做事并没有冲突。” “谁说的,帮我做事,费时,费力,而且还有危险。”我继续游说。 “请凌姐姐答应。”他仍旧跪着,一副“你不答应,我便跪死在此”的决绝。 “唉……”我长叹了口气,轻笑道,“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从今以后,你就住在雪影山庄,做阿星的助手吧。” 听我这么一说,小翼不由一阵狂喜,连忙站起,言道:“谢谢凌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 说完,我便捧着账本往“无忧居”走去,可路上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一道灼热诡异的目光凝在我身上,回头四处看了看,却又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由皱眉,难道是最近太累了,产生幻觉。唉,回去好好地补补眠再说。 甜蜜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眼,回到雪影山庄已有五日。 这几日来,我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去看看韩俊启,听尘说,那一战之后,他的内伤其实伤的很重,回到羽城修养了三个月,才又回到京城。这次旧伤忽然复发,所以半个月前,他又回到了羽城。唉,据说他天天酗酒,你说这身子又如何能好? 我没死的消息,尘有派人去告诉他,按理说知道我没死,他应该不会再借酒消愁才对,可是他还是一样的喝,没日没夜地喝,似乎毒品上瘾一般,不喝不痛快。 也许,和我心中所怀疑的那件事有关,我也不想再被动了,是该去看看他,何况我也很想念他,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我的情意,我不可能不感动。 想到他的伤,我想也只有我能治得好,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治好他,让那个人人仰慕,风流倜傥的韩俊启再现江湖。 月上柳梢,夜色渐浓,在得到宣和尘的首肯后,我身着青衣,脸上用黑巾遮住,手上拿着阿星给我的天下第一楼羽城总坛——韩岳山庄的地形图。不由惊叹,阿星他们的办事效率还真高,居然把庄内的每一砖没一瓦都画得清清楚楚,倒省了我一间间去找的麻烦。 红墙黑瓦,雕栏玉砌,豪门大宅。 眼前的这座宅园比起楚尘山庄更加威武,庄严,气派。看到它让我不由得想起,一入豪门深似海。听说韩俊启的天下第一楼是他的父亲打拼下来,然后传到他的手上的。只是在他十岁那年他的父母便双双相继病逝,于是他小小年纪就开始支撑这个家,可想而知,里面又有多少辛酸血泪。 亭台楼阁、假山、花园、流水、小桥,都布置得独树一帜,没有丝毫奢华的感觉。我飞檐走壁,按照地形图的位置,小心得避开人群,左绕右转的,终于到了韩俊启所住的院落。 第132章 唉,忽然发觉自己似乎非常喜欢夜间行动,总是做这种潜入他人宅院的事情。 庭院里已经全然一派春天的气象,垂柳依依,轻拂池面,落英点点,逐波而去。桃花、梨花、杏花、迎春花……万紫千红,争妍斗丽。 韩俊启的厢房,灯火昏暗,听说没有他的允许,这个院落是不让任何人进入的,就连夜间巡逻的守卫也不能。唉,还真是有够怪异的癖好。 扯下面巾,推门,满屋的酒气扑鼻而来,韩俊启的头正埋在酒中。我快步走进,老天!房内已有好几个空酒瓶,这家伙想醉死啊。 “出去!”韩俊启没有回头,低垂着头大吼一声,他知道真正能在这个院子自由出入的只有自小便跟在他身边照顾他的藥伯。 我叹了口气,满心温柔的蹲跪在他身后,纤手轻放在他肩上,感觉到他的抗拒。我笑了,“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 闻声,韩俊启浑身猛地一震,飞快的转身,并且紧紧握住我的双手。他讷讷地看着我,痴痴地看着我,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眸胶着在我的脸上,震撼、惊喜、难以置信,清楚地显现在他脸上。 他瘦了。 比起一年多前无回崖的最后一次见面,他清减了许多,唇上没有什么血色,下巴冒出凌乱的胡楂,身体更是摇摇晃晃,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倒。 忽然他轻捧起我的脸蛋,喃喃低语道:“你回来了!回到我身边了!这是真的吗?雪儿,你真的是雪儿?” 他似乎有些不相信,需要真实的保证,深怕一个激动我就会像幻影般的消失似的。 “我回来了!韩俊启,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的眼睛有些湿润,心疼地抚上他那饱受折磨憔悴的脸颊。 他猛地拉我入怀,紧紧的搂住我,疯狂的印下他无尽的爱与思念。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好想……”他吐出一连串的想念、一连串的痴恋。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吻着…… 当韩俊启终于放开我的时候,我已被他吻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还有他那满嘴的酒气也差点令我作呕。我扶他到床上躺下,他紧紧地拽住我的手。 我笑了笑,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柔声轻哄道:“那一身的酒气,我可不喜欢,给你倒杯水漱漱口。” “别离开我。”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那双黑瞳中有希冀,有乞求,还有无论如何也化不开的深情。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他那忧伤的眼神,让我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我将他扶起靠坐在床板上,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放在他嘴角,就着水让他咽了下去,才调侃道:“这是醒酒药,宣前两日才研制出来的,就只能拿你当实验品了。” 韩俊启却是一脸柔情地看着我,静静地不说话。我好笑地摇摇头,将杯子放回了桌上,尔后,扶他躺下,掖好被子,“好了,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醒过来,一切都会好的。” “不要!”他猛地抓紧我的手,语气像小孩子在撒娇,“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我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脱去青衣,掀开被子,躺到了他的身侧。 他眉开眼笑,伸手揽我入怀,忽然诡异一笑,“当然,在睡之前,我要一个晚安吻……”话音未落,他的唇已覆上我的,温热的舌尖顺着嘴角微微开启的空隙,快速的钻进了我的唇…… “这样我才会睡得安心!”他渐渐离开了我的唇,眉宇间流动着笑意,“你答应不会离开我的,可不能趁我睡着了,就跑了。” 我轻笑,无奈,什么时候这么孩子气了,伸手环过他的腰紧紧搂住,“睡吧!” 他似乎真的很累了,头刚沾着枕头,就匆匆去见周公大人了。而我却辗转反侧了很长时间才睡着。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五章迷雾重重 清晨醒来,我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却似乎惊动了身边的人,他无意识的环紧了我的腰,动作是那么的自然、和谐,轻柔而有节奏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脸颊上,温柔的像春日田野上的微风,那种酥痒的感觉格外令人心动,让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激灵。 从我的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看到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几缕长发垂了下来,摇曳出优美的阴影,唇角凝结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安详、恬静的表情。 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了起来,轻笑出声,仿佛是被惊醒了一般,他忽然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眼眸内还残留着一抹茫然。 我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早安,韩俊启,头还痛吗?” 他只是稍稍一愣,也扬了扬嘴角,手抚上我的脸颊,“雪儿,真的是你,原来不是梦。” “梦?”我忍不地一阵好笑,“你不会以为昨天晚上我是在梦中跟你相见吧?” 他忽然垂下眼帘,嘀咕道:“一直都是这样。” “嗯?什么?”我蹙眉,疑惑地看着他。 忽地他眼眸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缓缓抬起了手,巧妙地避开我的话题,“唉,好久没抱你睡了,忽然一下,还真是够累的。” “喂……”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没好气道,“我让你抱,不知让你吃了多少豆腐,你居然还有脸抱怨手累。” 他坐起了身子,还很夸张的揉了揉自己的手,眼睛却一直凝在我的脸上,灿若星辰的黑眸中流转着促狭的神色,“要不晚上换你抱我睡,你看累不累?” “拜托,谁有空抱你睡。”我瞪了他一眼。 他漫不经心地瞟了我一眼,笑的邪魅而欢快,语气也很轻松,“那好吧,还是我吃亏一点,以后还是由我抱着你睡。” 我瞥了他一眼,“得了,没空跟你在这里磨嘴皮子,你看你……”我自上而下扫了他一眼,“邋里邋遢的,哪还是那个人见人爱的韩俊启啊,简直就像一个野人村里逃出来的野人,真该好好的去修整修整你的外形了。” “我不需要人见人爱,”他顿了一顿,目光熠熠地射向我,“我只要你爱我。” 空气一下子仿佛凝固了,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忽然我笑了起来,起身坐在他的腿上,探手搂住他的脖项,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他微微错愕,身体僵硬了半晌,才慢慢放松,然后一双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轻轻地嘶咬着我的耳垂,唇齿间细细地流淌出柔软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魅惑嗓音,“雪儿,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我深吸了口气,尽力地克制住全身突兀涌起的酥麻感,淡笑道:“这件事并不重要,稍后再论,我这次来,主要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谈。” “嗯?”他稍稍一愣,一只手抬起我的下颚,轻柔如羽毛的吻也随之落在我的唇上,“可是,我觉得只有这件事对我才是最重要。”他的语气似乎有些酸酸的。 “好了,别闹了,”我拉下他的手,然后像只猫似的蜷缩在他怀里,平静道,“告诉我那帮死士是谁的人?” 韩俊启浑身一震,一脸难以置信,半晌,他忽然笑了起来,“呵呵,雪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呵呵,算了,没什么,就当我什么也没问。”我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很虚伪。 沉默了好一会儿,韩俊启忽然低低地轻叹了口气,语气出奇的镇定,“雪儿,你的眼睛很尖,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眼睛一亮,半瞌双眸,望向他,“为什么要承认?其实我只是猜测,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逼你。” 韩俊启温和地揉了揉我的头,叹道:“如果我不说,只怕你的小脑袋瓜不知又要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我瞥了他一眼,淡笑道:“其实,当场我并没有看出破绽,只是在山谷的那一段时间,似乎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思考,又或者说我很闲,于是就常常想起当时的情形,才发觉那吹笛人对你手下留情了。” 我顿了顿,看向面无表情的韩俊启,又道:“以他的功力,与你当时受限于五日软骨散的功力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他的笛声要压制你的啸声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要震断你的筋脉,让你气绝身亡也是易如反掌,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重伤了你,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我轻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中已无犹豫,一字一句道:“他认识你,或者说他的主人认识你,若是我没料错的话,他根本不敢伤你,对不对?” 韩俊启愣了半晌,眉头一皱,正待说话,我却猛然打断了他,继续道:“你听我把话说完。那七帮人,尘和宣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有一批是百里东升的人,这已经无可厚非了。有一批是薛王府的杀手,有一批是皇后的人,唉,可惜这两派人都没有留下把柄,让我暂时动不了他们。月影宫,本来觉得她们最奇怪,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又与她们再次交手,我发觉她们若不是皇后的人,也是利益上的合作伙伴。十二鬼宿,死无对症,找不出主使者,不过似乎跟宫里的人有关。彩衣楼本就是一个杀手组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救我,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也对那神秘的幕后黑手,很有兴趣。” 我顿了下来,陷入沉思,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半晌过后,我吐了口气,“最后就是那帮死士,简直就像凭空冒出来的,无根可寻,所以我想他的主人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而且还与……你……”我目光熠熠地射向他,似笑非笑,“不是友,就是主?” 第133章 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绷紧着,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面露愧色,“对不起,雪儿,我不能告诉你,对不起……”说着,他垂下了头,紧握双手。 我平静地看着他,微微抿了抿嘴角,摇了摇头,“没关系,韩俊启,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雪儿……”他咬了咬唇,惊讶地看着我。 “若是我终究要与那人作对,你会如何?毫不犹豫地杀了我,还是……?” 听到这句话,韩俊启刚刚才放松的身体又瞬间僵直,将脑袋埋在我的脖子里,声音闷闷地道:“我……我不知道……雪儿,你不要逼我,我不想你有事,但是他却是我终身要保护的对象,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来,这件事已经烦恼他很久了,我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所以你就干脆天天喝酒,灌醉自己,伤害自己,以此来逃避。” “……”他沉默。 “韩俊启,这一点都不像你果断潇洒的性格,逃避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我知道,”耳边传来一阵叹息声,“可是,也许……也许醉死了,会更好。” “神经病!”我一把拽起他的衣襟,横眉怒目地瞪着他,“韩俊启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简直是懦夫,你……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我气得简直快吐血。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呃?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韩俊启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下一秒,我只觉眼前忽地一暗,然后我已经被韩俊启一个翻身反压在锦床上,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魅惑的笑容,纤长的手指滑过了我的脸颊,停在了我的嘴唇上,“雪儿,是不是男人,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的呼吸一点点急促起来,心砰砰直跳,红着脸,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别……别开玩笑了,韩俊启。”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深邃不可测的双眸微微眯起,一瞬不瞬地望着我,他强大的精神力量牢牢笼罩着我,我只觉浑身酸软,动弹不得一下。空气中似乎萦绕飘荡着暧昧、诡异的气氛,让人无法呼吸…… 耳边,恍然响起布帛撕裂的声音,有些刺耳的,当肌肤传来那种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寒冷,我才意识到上衣已经被扯开了,红色兜肚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我猛地一惊,正想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他,然,他的手却已摁在了我的手腕上,举过头顶。灼热的唇,忽然落在我的颈间,漫延着,向下探索、伸展…… “放开我,韩俊启,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我的声音冰冷得刺骨。 闻声,他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他的脸又埋入我的颈间,吐出的气息全喷洒在我颈上,酥酥麻麻的,“雪儿,我现在就想要你。” 我异常平静地冷笑一声,“你要得起吗?你不怕那人下令让你杀了我吗?” 他的身体瞬间紧绷,整个人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半分不离。 房间又是一片沉寂,半晌,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自他嘴角溢出,“雪儿,你走吧,和金亦宣、凌忘尘隐居起来,不要再管这世上的恩恩怨怨了。” 呵呵,连他也这么说,风是这样,他也是这样,怎么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呢? “唉……”我轻叹了口气,“那你呢?不跟我们一起走?” 他身子猛地一颤,忽地支起身子,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那双眼眸,在望进我眼睛里的那一瞬间,就像星火忽地被点燃,耀眼夺目,“你……” 我笑了笑,“没错,韩俊启,不用怀疑,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可是……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使命。我们各为其主,我不会离开,我要报仇,我要让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付出代价,我虽不恨,但是我却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奇qisuu.书所以韩俊启,也许我们会成为敌人也说不定。不过,若是你想对付魔教,那么就是与我作对,下场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雪儿,你疯了!”韩俊启显得十分震惊,似乎也很愤怒,“你……你又是为了那个魔教教主萧亦风?雪儿,你醒醒吧,他是魔头,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些少女,都是他的杰作。” “不是,韩俊启,”我冷冷地打断他,淡瞥了他一眼,“无凭无据,不要乱说,知道我的命是谁救的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恍然,我笑了笑,“不错,是他,是他救了我,所以他练的什么武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韩俊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好了,”我轻叹了口气,推开他,跳下床,“不说这些了,我这次来找你,一是为了试探虚实,你既然不想告诉我,我也不勉强,但是不要阻止我,否则,只怕我们就是敌人了。二来,这是火圣果……” 我将一个锦盒放在桌上,然后一边穿上青衣,一边道:“吃了它,你的内伤就能全好了,而且还可以增强三十年的功力。” 韩俊启震惊,声音有些发颤,“雪儿,你……” 我微笑地转过身,看了他一眼,“不用谢我,因为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说完,我就向门口走去,刚要踏出房门,忽然又停下,转过身,“哦,对了,不要再喝酒了,那样容易伤身。若想见我,找阿日,还有,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然后,毫不犹豫转身,走了出去,却错过了韩俊启那一脸幸福、甜蜜的笑容。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六章书房密谈(一) 凤凰山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无数不知名的红的、白的、黄的山花点缀在碧绿的草地上,风吹草动处,是一层又一层不停息的涟漪。空气到处弥漫着淡淡的清香,阳春三月的阳光已透着微微的灸热,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交织出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树林里不时传来各种鸟儿欢快的鸣叫声。 我刚走出柏树阵,远远地就见宣和尘站在山庄门口,似是要着急出去,望见我,脸上、眼里都是喜悦的神情。 “蝶(雪)儿。”他们同时走向我,同时开口。 “你们要出去?”我连忙迎了上去,声音略带惊讶。 “现在不必了,”宣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轻笑着,“我和尘见你迟迟不归,本来想去韩岳山庄要人的。” 我一听,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瞥了他们一眼,左手挽着宣,右手挽着尘,往回走,“至于吗?我又不是小孩子,更何况韩俊启他哪能留得住我。” “韩俊启是留不住你,就怕你心软,自愿留下来。”尘淡淡地说了一声,我侧头望向他,却见他那双墨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尘,你太夸张了吧,这怎么可能?我和你们才刚相聚,才不要和你们再分开呢。更何况将来我们跟他是敌、是友还未可知呢?” “蝶儿,”宣忽然停了下来,轻蹙起了眉,转身握住我的双肩,“你是说……” “是啊,就是我们分析的那样,”我长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他说保护那人是他的责任,那我们呢?我们算什么?也许就连朋友都不是,唉!所以我也不想勉强他,随他去吧。” “雪儿,”尘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似是想说什么,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韩俊启他对你……我想他比任何人都苦。”顿了一顿,叹道,“你有没有想过是……卫祁文?” “呵呵……”我低笑出声,又挽起他们,一边直直地向“无忧居”走去,一边说道,“的确,我也有这么想过,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他。” 宣低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流露出了一个好笑的神色,“傻丫头,这怎么能用直觉呢?” 我撇嘴,歪起脑袋斜睨他,似笑非笑,“宣,你可别不信,我的直觉向来都是很准的,这就是所谓的女人第六感,知道吗?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话音刚落,我忽然转身立在他们的身前,他们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我,我笑笑,“你们去忙吧,我要回房了,别跟着我。还有,我在洗澡时候,不准再进来。” “哈哈……”身后传来宣和尘一阵开怀的笑声,我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这两个家伙,人家说的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他们……唉,还真让人郁闷!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宫装罗裙,来到花厅,才见宣、尘和小白已坐在圆桌上,我面带微笑地走到宣和尘中间的位子上坐下。看看小白,自从它跟着我以后,也渐渐地会吃一些人类的食物了。 桌上摆着各种蜜饯、水果,以及面、粥、小菜、鸡汤、糕点,虽都是一小碟,却是满满一大桌,大约有二、三十道左右,十分好看。可是……我的眉头拧了拧,什么时候宣和尘也开始讲排场了,再说了,这东西看起来是很多没错,然,真要四个人吃,哦,不对,是三个人外加一只猿……说真的,还不够小白塞牙缝呢。 “蝶儿。”宣见我神色不定,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捋了捋我的发丝,笑道,“我和尘,小白都吃过了,这些都是我和尘特意为你做的,快吃吧,别凉了!” “什么?”我猛地站起身子,却被尘的手摁住肩又颓然坐了下来,我无可奈何地抬起头来,望望这个,瞅瞅那个,“你们不会吧,我又不是我猪,怎么可能吃得了这些?” 第134章 开玩笑,就算我不挑食,我真的很饿了,也不至于能吃掉满桌。 听我抱怨,宣温柔而宠溺地看了我一眼,将一碗汤端到我面前,淡淡道:“这次回来,发现你瘦了太多,应该好好地补一补。” 我觉得有些好笑,“一顿又补不回来……”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们不会以后都这样吧?” 尘轻轻笑了起来,亲手夹了一块核桃酥递到我嘴边,“好久没见你吃了,看看是不是合你的胃口。” 我依言张开嘴乖乖地吃了一口,嚼了嚼,咽下肚,还不忘刚才的话题,“做什么摆这么一大桌?再好的食欲也会给吓跑的?” 宣舀了勺汤递到我唇边,温柔地笑道:“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我嫌恶地皱眉。 尘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子,神情满是宠溺和怜惜,“没有了,以后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我扑哧笑了起来,在他们二人的脸上分别落下一个轻若蝶翼的吻,“宣,尘,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是真的不需要如此,你们已经很忙了,这厨房就不必再去了,以后厨子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我从来不挑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宣又舀起一勺汤,递到我嘴边,正待说话,忽然停了下来,眉头微微一皱,淡淡道:“有人来了。” 我眨眨眼,坐正,接过他手中的汤碗,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虽然雪影山庄都是自己人,但是偶尔也要顾及一下形象。 来人是阿星,见门开着,便径直走了进来,拱手道:“小姐,阁主,宣少爷,阿日飞鸽传书来说,明日韩楼主要到凌府拜会,这是拜贴。” 韩俊启?呵呵,似乎比我想象中的来得快,不知他的答案是什么?不过,无论如何,都很令人期待的。 光阴似箭,转眼间就到了和韩俊启约定的日子,这天,我们三人起了个大早。我身着浅黄纱裙,束好头发,尘将紫蝶玉簪给我插上,然后我戴上了韩俊启送我的那对血玉耳坠。他们俩,尘还是一身紫色长袍,宣还是一身白色长袍,似乎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代表色。 城门刚一打开,我们便入了城,一路快马加鞭地直奔回凌府,刚进门,就见沈青峰,阿日,阿香他们都在大厅里候着,见到我们,都起身迎了出来。 “呵呵,你们来得还真早啊!”沈青峰目光掠过宣和尘,最后落在我的身上,语气满是调侃,“若不是那拜贴,雪丫头就不打算来看我这个糟老头了?” “干爹,你说哪的话,”我上前搀扶着沈青峰,小嘴一噘,“人家会见韩俊启是假,看干爹你才是真啊,何况我们还打算在这里小住上几日,好好陪陪干爹你呢。” “呵呵……”沈青峰笑了起来,“鬼精灵的丫头,就会说好听的话来哄我。” “小姐,”我正要说话,阿香忽然走到我身侧,一脸喜悦的神情,“真的要在这里住上几日?” “是啊,”我叹了口气,转头望着她,“这么久没见陈师傅他们了,怪想念的,现在有时间,当然要好好聚上一聚。” “那真是太好了,”阿香拍手笑道,“昨日他们还在抱怨,说小姐偏心都不来看他们呢,这下好了,知道这个消息,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我这就去店里告诉他们。”说完,阿日和阿香便告辞一声,笑着走了开去。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六章书房密谈(二) 之后,沈青峰领着我们三人去了书房,刚在书房坐定,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干爹,你对这个藏宝图和干尸的事情怎么看?” “这个……”沈青峰往椅子上一靠,视线在我们三人的身上打转,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还是回到我身上,“雪儿,这藏宝图一事,沸沸扬扬地闹了几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在我看来,这宝藏多半是真有其事,但是只怕那半张藏宝图却是假的可能性比较大。” “哦,”我挑眉,“何以见得?” “前朝破城之时,八大御前侍卫协同太子将当时宫内所有的稀有珍宝从秘道偷偷运出宫去,只为将来复国之用。”沈青峰深思良久。 “干爹意思是说,这宝藏是前朝的。” “很有这个可能。” 也就是说不一定,我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问道:“那前朝太子呢,他后来怎样了?”这是我一直想知道的,我觉得若是能找到前朝太子,说不定就能找出当初陷害玄门的人。 沈青峰摇摇头,“不见了,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无人知道他的下落。” “对了,沈叔,”宣忽然冒出一句,神色不定地看着沈青峰,“听说前朝逃出去的还有一名公主,是吗?” 沈青峰总是喜欢收集江湖轶事,朝廷事迹,宣问他这个问题倒是问对人了。 “不错,”沈青峰看了他一眼,微微敛眉,“那是前朝皇帝最小的女儿,册封为长乐公主,不过,在前朝还没有灭亡时,她便失了踪,不是与太子一起逃出来的。” 前朝的宝藏,前朝的太子,前朝的公主,事情怎么似乎都跟前朝有关呢。如果宝藏真是前朝的,那么,前朝太子怎么会允许别人打它的主意呢,这里似乎有两种可能:一是前朝太子已亡,藏宝图从那八大侍卫的手中流落出来;二是藏宝图是前朝太子自己弄出来的,目的只为造成天下混乱,他好伺机行动。 想到这里,我仰头盯着屋顶看了一会儿,刚转回头,忽然一阵步履之声传来,屋里众人都静了下来。 “老爷,”来人敲了敲门,朗声道,“天下第一楼楼主韩公子求见。” “带他到书房来。”在羽城的凌府,所有的一切都由沈青峰做主。 “是。”来人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接着沈青峰也起身告辞,我知道他不想再参与江湖中的事。 沈青峰走后,又过了片刻,一名侍从就领着韩俊启进到书房,见到我,或者说见到我戴的那对耳坠,韩俊启笑了起来,“真漂亮!” 我也回他一笑,调侃道:“你是在说我呢,还是在说这血玉?” “两样都美。”韩俊启深邃如天空般宁静的眼眸内流转着促狭的神色,随即他转头,向宣和尘拱手一揖,“金兄,凌兄,别来无恙。” “韩兄。”宣和尘同时拱手回礼。 待我们围着圆桌坐定后,丫鬟们送上茶,便走了出去,随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身上的伤好了吗?”我看着韩俊启今日衣着整齐,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双眼炯炯有神,想是伤已完全好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想问上一句。 纯然的喜悦慢慢浮上他的眼眸,他很自然的拉起了我的手,“若是每天得你这样的关心,我死也无憾了。” 我猛地抽回手,瞪了他一眼,“又发神经,要想死的话也死远点,别让我看见,省得闹得我心烦。” 听我这么说,韩俊启反倒笑了起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得很诡异的,惹得我们三人拧起了眉头,几乎快把他当白痴看。 “咳,咳……”韩俊启轻咳了两声,“雪儿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谁关心你了,”我抢过他的话,“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哈哈……”韩俊启忽然开怀大笑起来,我拧紧眉头,往右边人的身侧挪了挪,“宣,你确定他当时只是受了内伤,没有伤到脑子。” 宣低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个好笑的神色,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傻丫头,当然没有。” “我看韩兄还是先别笑了,”尘好心提醒了一句,“否则雪儿会让你到荷花池里去清醒清醒。” 什么? 我神色一凝,错愕地看着尘,上下打量了一翻,忽然轻笑了起来,这一年没见,尘,也生出了恶作剧细胞,居然能想出这么毒的一招。 清了清嗓子,我忍住想要笑的冲动,敛眉肃然道:“韩俊启,你若再不正经点,我真的会让你到荷花池里去摸鱼。” “唉,你这没良心的丫头,”韩俊启目光灼灼地射向我,“我这一年来为你提心吊胆的,都已经差点忘了自己怎么笑了,现在好了,见着你了,让我笑笑也不行。” 我嫌恶的蹙眉,“你这哪里是笑啊,简直是发疯才对。” “韩兄,请说你此行目的?”还是宣厉害,直接进入主题。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半晌,韩俊启眼中闪过一丝略带自嘲的笑意,修长晶莹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我是来给你们送武林大会的英雄帖的,”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我,“我知道阻止不了你们,那就给你们提供最大的方便。” “你还是不愿说出那人是谁?”尘忽然凭空冒出一句。 韩俊启搁在桌上,我身边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声音有着淡淡的落寞,“对不起……三位……我不能……” 我撇撇嘴,目光望进他的眼里,笑道:“还是那句老话,他让你杀我,你会杀我吗?” 宣的手忽然揽上我的腰,在我身侧的手掌紧捏成拳,淡淡的杀气似乎在房间里蔓延,却让我毫不怀疑,当韩俊启答“会”的时候,他们便会轻描淡写的杀了他。 又是一阵怪异的沉默,屋内静得针落可闻,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慢得让人失去耐心。在沉默了很久后,韩俊启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会让他杀你们,也不会让你们去杀他。” 唉,似乎说了等于没说,既然他不妥协,那么,我妥协,“好,韩俊启,就冲你这一点,我们以后会尽量避开那个人。” 第135章 我停顿了一下,换了个话题,“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一个替父报仇的女子,在她找到仇人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那人却是他所爱的男子的爹爹,她不可能放弃报仇,所以当她那一剑即将刺入仇人胸膛的时候,却被她所爱的男子挡下了,然后那男子死了,她也疯了。” 说完,我抬头看着他,他那双幽深的眼眸正静静注视着我,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我猛然打断,“我的故事说得并不好,但是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若死了,我不会疯,也不会为你掉一滴泪,我会继续杀了那个人,会将他碎尸万段,将他鞭尸,你应该相信我说到做到,所以你不能做那样的傻事,更不能死,无论如何也不能。” 韩俊启静静地看着我述说,只是眼眸中涌动着深不可测的波涛,待我说完,他嘴角勾起一抹轻柔的笑意,“好,我答应你。” 其实我知道一句承诺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听到了也总能让人宽心很多,因为我在乎他。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七章共度一生(一) 汐城,说起它的富饶,只能用王睃“谄以缯帛之利,示以麋鹿之饶,说其鱼米之乡,陈其畜牧之地”来形容。 而此次武林大会就在这个城市举行,说到武林大会,它是觐阳王朝开国以来的第一次,再加上藏宝图与魔教的事情,还有武林四大家族的参与,让江湖中人对此期待无比,毕竟是一次难得的武术界盛会,而且还可以向许多高手请教,见识许多新奇的武功。 最后的得胜者还可以当选为盟主,领导群雄,寻宝藏,歼魔教。另外,除盟主外的前三名优胜者的奖励也相当丰富,名剑、好马、金钱、声望,而且还可以追随盟主左右,对群雄发号施令,毕竟这些对大多数人都有不可抵御的吸引力。是以上至成名高手,下至刚出道的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都准备在此次盛会上一展风采,自然更让人兴奋的还是那宝藏。 六月五日的大会日期,四月开始,就已经有许多人陆陆续续地往汐城赶去,到了五月,汐城本就人口密集之地更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常,大街上到处都是佩刀带剑的武林人物,将全市的酒楼、客栈都塞得满满的。不过城东还没有多少人,因为那是为持有英雄帖的各大名门和著名高手准备的休息处。 从羽城到汐城需要十日左右的马程,可是,我、宣和尘一行三人却在五月初便出发了,其实我们并不是急着赶到汐城,而是沿路观察。 据雪影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干尸主要就是在汐城周围的几个城镇出现,死者首先都是***,她们的身上只有右手腕的动脉处有一个细小的针孔,但不是致命的原因,死者的表情都非常痛苦、恐惧,似是在惊吓之中而亡,而且死者身上没有一滴血剩下,似是真的被吸干一般。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真的是有人在练邪门的武功。 仰头望天,悬挂在天际的下弦月散发出夺人心魄的美丽,熠熠夺目,明静的夜空下,昆虫们在此起彼伏的鸣叫着。 我和宣共骑一骑,在轻微颠簸的马背上,我转回头,视线对上那张绝世出尘的容颜,“宣,我们在前方林子找个地方歇歇吧。” 这一路走来,我们都是在郊外露宿,只为了能够更加接近事发地点,可惜,半个多月来都毫无发现。 韩俊启说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证据,在武林大会上公布,以此来证明魔教的清白,武林人士再如何想歼灭魔教也是师出无名,可以暂时解除魔教的危难。 其实,不用他说,我们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敌人神出鬼没不说,而他们所抓的对象也没有特定,只要是***,只要貌美一点都可以,唉,这天下这样的女子比比皆是,我们是防不甚防。 那日韩俊启本来想跟我们一起出发的,只是他是大会的主办方之一,自然要早早地去准备好一切,而且他若真跟我们在一起,只会让我们的行踪暴露,反而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留下英雄帖后,便匆匆离开了。 一阵风吹过,发丝随风起舞。宣将我往他怀里搂了楼,让我整个后背都贴合在他的胸前,垂眸,柔声道:“累了吧。” 我摇摇头,要说啊,累倒是不累,五月的气候温和清爽,很适合出行,我们一行三人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停停走走,倒也是很愉悦的,只是一直没有线索,眼见六月就快到了,心里难免有些浮躁不安起来。 毕竟,不只是我们三人在寻找,整个雪影阁的人也都在忙碌着,从三月中旬到现在,仍旧还是毫无所获。 唉,真担心,到时候是不是真要有一场血战? 哦,对了,还有一事值得一提,在四月初八那天,我们还是将阿日和阿香的婚礼简单的筹办了一下,我知道若是现在不办,以后只怕就更没有机会了,虽然没有几个人参加,但还是很热闹。拜了天地就是夫妻,毕竟这些年来,他们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以夫妻身份相处,也该给他们一个真正的名分了。 在我的沉思中,我们已经走进了树林深处,宣将马渐渐放缓了脚步,转头望了眼身旁的尘,淡笑道:“就在这里吧,树木茂盛,树丛浓密,不易被人发现。” 尘回他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便翻身下马,捡了附近的一些柴枝,燃起篝火。 天色早已全黑了,不过明月当空,繁星闪烁,倒是别有一番露营的氛围。 宣将一只烤好的野兔腿递给我,我毫不客气地接过,啃了起来,毕竟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了,再没有东西填肚子的话,只怕要造反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尘好笑地看着我,捋了捋我凌乱的发丝。 我抬起头,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然后继续埋头填我的无底洞。 “本还指望能把你养胖点,”宣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结果却要让你风餐露宿……” “喂,养胖了干嘛?”我蹙眉,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总要说这句话,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急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才又道,“其实我蛮喜欢这样的生活的,每次仰望星空,都有一种伸手就能抓住的感觉,浩瀚的夜空在我们的头顶伸展着,让我的心情也开阔不少,这样的日子其实也很惬意。” 周围不知为何瞬间沉默了下来,似乎只剩下风声和树叶摩擦的声音,尘探手将斜靠在他肩上仰望天空的我揽过抱在怀里,下巴温柔地在我的头顶蹭了蹭,说话的语气像叹息一般,“雪儿,很担心吗?” “虽然事情很棘手,甚至我们有可能终究还是找不出线索,但是到了最后一刻,我们也可以是赢家。” 嗯?什么意思?我连忙抬头,诧异地望向他,他笑了笑,“我和宣已经商量过,我们可以去争这个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我眼睛一亮,拍手叫道:“真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懊恼地垂了一下自己的头,“真是变笨了!” 宣用手抚了抚刚才被我自己敲到的地方,脸上的笑容满是宠溺和怜惜,“痛吗?傻丫头。不是变笨了,是关心则乱!” 我撇撇嘴,坐到他们的中间,看看这个,瞅瞅那个,问道:“你们俩准备谁上?” “都去。”宣答道。 “都去?”我诧异。 宣失笑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会认为我们上去就一定会赢吧?” 我垂眸,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最起码也应该有九成的把握。” “傻丫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尘侧头看了我一眼,幽幽一叹。 “嗯……也对,”我思忖起来,“那么,我也上吧,多一个人多一份机会。” “不行。”宣和尘同时开口反对。 “为什么?”我随口问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宣表情坚决,声音冰冷。 “你……”我气结地瞪了他一眼,大叫,“你怎么变得这么霸道?我的武功……”我忽然顿了下来,紧咬下唇,慢慢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用双臂环抱着自己,唉,现在的武功已大不如前了。 “蝶儿,”宣伸手将我捞过去抱在怀里,脸上忽然掠过一抹苦笑,声音轻柔,“生气了?傻丫头,我和尘都不想再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刀剑无眼,伤到你,我们都会发疯的。” 见我不语,他叹了口气,又道:“这些年来,经历了那么多,我和尘……再也承受不起那样的痛苦了。” “我……我……对不起,”我咬咬唇,抬起头,看了看宣,又转头看了看尘,“那……你们也不能受伤,若真的打不过,我们就放弃,另想他法,好吗?” “好。”宣和尘异口同声地点头应道。 我满意地笑了笑,忽然脑中一个激灵,望着宣,问出了一个一直困扰在心中的问题,“宣,我真的有那么瘦吗?瘦到让你们千方百计地想养胖我吗?” 神色一僵,宣抬眸和尘对视了一眼,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却也被我逮个正着,我挑眉斜睨他们,似笑非笑,“你们不要眉来眼去的,实话实说。” 眉来眼去?宣和尘的脸都不都由得抽动了一下,互望了一眼,还是宣开口,“的确是消瘦了点,”他双手抱紧我,上下来回地打量了我一番,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不过为我们孕育孩子,还是要养胖一点的好。” “孕育孩子跟胖瘦无……什么,”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大惊,随即恍然大悟,“哦……”我手指了指这个,又指了指那个,“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那蝶儿什么时候给我和尘都生个孩子?” 第136章 宣温热的气息弥漫在我的颈后,轻轻地嘶咬着我的耳垂。 我的脸不自觉地红到耳根,估计现在不说话,保持沉默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吃到骨头都不剩…… 我清了清嗓子,从他的怀中挣脱,起身,离他一步遥,“孩子啊,我们都还年轻,不急在一时。” 冰儿?脑中忽然闪过这两个字,我深吸一口气,神情自嘲地仰头望着星空,目光迷离,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冰儿和那个几乎让我遗忘的时空了。 “雪儿,不喜欢孩子吗?”尘不知何时如幽灵般的站在了我的面前,眼神深邃不可测。 我的眼迷迷朦朦的,神志也迷迷朦朦的,双手柔软的圈住他颈项,“尘,告诉我,你会动手打我吗?会在我生完孩子以后,和我发生口角,而动手打我吗?当我无理取闹的时候,会对我破口大骂,甚至施以暴力以使我屈服吗?会吗?尘?你会那样做吗?” “雪儿,你怎么了?我怎么会打你呢?我宁愿伤害自己,我不可能会动你一根汗毛的。”尘猛地一把拥紧我,这是我第一次毫无掩饰的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他的面前。 “蝶儿,”宣走到我的身侧轻唤了我一声,“你怎么会那样想呢?难道这些年来,我们对你的爱,你没有感受到吗?你居然怀疑我们。” “宣,尘,”我抬起头,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是在怀疑你们,而是在怀疑自己,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喜欢我……”而前世同样是我,为什么却要遭受那么多的伤害、背叛和抛弃? “爱一个人是没有任何理由的,若能找出理由,那就不叫爱了,傻丫头。”尘轻抚着我的后脑,柔声道。 “蝶儿,”宣抓过我的手,压向自己的胸膛,目光如炬,炯炯望向我,“这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你,若是伤害你,我不就相当于在自己的胸口上捅上一刀吗?没有人会这样做的,不是吗?” 我释然的笑了,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在钻牛角尖,自己无法释怀,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他们不是“他”,不是阿超,他们是真心真意爱我、疼我的人,若不是爱到至深,他们又如何能做到与人分享所爱的人呢?这样的感情,这样的胸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得到的。揽下他们的脑袋,分别在他们唇上落下一吻,“那么,就让我们共度一生吧。”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八章线索 睡得迷迷糊糊间,只觉有人轻轻推着我的身子,惺忪地揉着眼睛,迷茫地抬头,就看到尘那张突然放大在我眼前的脸庞,我打了个哈欠,正想开口,却被尘捂住了嘴,附耳道:“有人。” 我猛地一惊,瞌睡虫顿时全跑光了,意识也完全清楚。 果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却又有序的脚步声,我们三人纵身跃上树,躲入浓密的树丛中,双眼却紧紧注视着…… 前方的尽头出现了人影,从模糊的点点黑,到慢慢靠近,他们的人数并不多,数数也就十来个人,均身着黑衣蒙面,目透精芒,一望之下,立可辨出都是身怀武功之人,从他们的身形也可辨出都是男子。而奇怪的是,他们三五个人一组,肩上扛着一个麻袋,麻袋之中似乎还能听到“呜呜”的声响。 “麻袋中装的是人。”宣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从那身形和声音似乎像是女子。” 女子?我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忽地眼睛一亮,难道是…… “若是没料错的话,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尘轻声道。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们转头分别向对方点了点头,相视一笑,然后同时提气,同时跃下了树,同时飞到那帮黑衣蒙面人的身前,同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黑衣蒙面一干人等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忽然会有人影飘落,均是一惊,停下脚步,很默契的同时上下打量着我们,又很默契的几乎同时收了眼,然后很默契的同时问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这……这声音……我忍不住一阵恶寒,只觉浑身上下鸡皮疙瘩不知掉了多少,回头却见宣和尘只是嘴角抽了抽,很快就恢复正常,唉,真是比我有定力多了。 要说这声音,唉,让我如何形容呢,就是像……对了,太监那尖锐的嗓音,不,又比那圆润一些,然后又有些娇媚,嗲声嗲气的,唉,真怀疑他们是不是男人? 见我们半天没说话,站在最前面的那人,忽然笑道:“哟!这两位小哥长得可真是俊啊,带回去了主子一定会喜欢的,至于这丫头吗?啧啧啧,一身的细皮嫩肉,真是极品啊,主子见着了也一定会欢喜……” “闭嘴!”我嫌恶的皱眉,打断他的话,“你不要再说话了,恶心死了,弄得我好想吐。” “你……”他手指着我,目露凶光,额上青筋根根爆出,显然正处在暴怒之中。 “你什么你,”我一把打掉他的手,冷笑道,“动作扭扭捏捏,声音嗲声嗲气,说是男人嘛,没阳刚之气。说是女人嘛,没阴柔之气,你说说,像你们这样全身上下,哪一点不让恶心,简直就一人妖。” “你……”他正待发作,却听他左边的一人说道,“老大,别跟他们废话,抓了他们,献给主子,我们可以记头功。” “对,对……”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你们的主子是女人?”宣忽然莫名的冒出一句。 本来还叽叽喳喳的黑衣蒙面人刹时静了下来,浑身一颤,惊愕地看着我们。 尘呵呵的笑了起来,“宣,看来你的猜测没有错。” “哼,”那个被称为老大的黑衣蒙面人轻哼了一声,“猜到了又如何?你们又能耐我们何?兄弟们,上,要活口。”话音刚落,那帮黑衣蒙面人便丢下麻袋,团团将我们围住。 我们三人相视一笑,点点头,就在我们三剑出鞘的刹那,对方也齐刷刷的亮出利剑,剑锋锃亮无比,在如此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光亮。 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度,我们从三个方向直劈向对方,黑衣蒙面人瞬间被我们冲散了开来。宣的剑法迅速干练,闪电一般瞬间横扫过去,便倒了四名黑衣人。尘的剑法豪迈霸气,干净利落的一剑直刺对方的心脏,然后毫不犹豫又是一剑,三剑连刺,便倒三人。 我纵身一跃,腾空而起,翻身落在黑衣蒙面人的身后,转身随即使出三记绝招,刹那间,寒光电掣,剑花缤纷,便有三个蒙面黑衣人被抹掉了喉咙。 众人惊骇,急急后退,一字排开,同时开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冷笑,“送你们下地狱的人。不过……”话锋一转,“若是你们愿意说出你们的主人是谁的话,我们倒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如何?” “哼,”其中一人轻哼,“休想!” 我撇撇嘴,抬头朝宣和尘笑了笑,道:“宣,尘,这世上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呢?” 宣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笑道:“傻丫头,抓了活口,不就随你处置了吗?” 话音刚落,我们又再次扬起手中的剑,翻动手腕,三人相互配合,寒光电掣间,又倒了两名黑衣蒙面人,此时,场中只剩下三名黑衣蒙面人了。 我笑笑,“怎么样?不想死的话,就束手就擒吧。” 三名黑衣蒙面人却不说话,互相望了望,下一秒,他们便同时从身上拿出一物,往地上一扔,“砰——”的一声巨响,四周便被白烟笼罩着,什么也看不见了,待白烟散尽,黑衣蒙面人也没了身影。 宣和尘正想追上去,被我一把拉住,笑道:“算了,穷寇莫追。我们还是看看这些死尸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雪儿,你看。”不到片刻,尘便从一名死尸的腰间拿出一物,递给我,我接过,定睛一看,不由一惊。 玄衣圣教的众人都有一块象征身份的腰牌,用黑铜描金所铸,正面刻着四个字“玄衣圣教”,背面则是一个似门非门的奇怪图案,同时右下角还有他们的等级,而太阳,代表的就是教主。 我怔怔地看着手中之物,萧亦风曾说过的话便在我的脑中浮现…… “原来,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若事迹败露,就嫁祸给玄衣神教。”宣的声音忽然在我的头顶响起。 “不只如此,”尘拿过我手中的腰牌看了看,分析道,“若我没料错的话,玄衣神教内有奸细,否则这些人又如何能得到象征教主身份的腰牌。” 我抬头看了看宣,又看了看尘,笑道:“那么一个几千人的团队,有几个叛徒、奸细并不足为奇。” 宣听我如此一说,笑了起来,“蝶儿似乎并不担心?” 我的笑容微微一敛,心下不免有些怅然,“担心又如何?眼下最要紧还是找出这帮人的主人,你们心中可有人选?” 宣和尘的剑眉均是一蹙,思索了片刻,抬眸看着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没关系,”我扬起嘴角,“我们还有时间,相信其他人那边这两天也一定会有消息的。”说完,我忽然惊呼一声,指了指眼前的那三个麻袋,“哎呀,光顾着说话,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于是我们三人一人一个,将麻袋解了开来,果然,里面装着的都是少女,肤白如玉,长相清秀,手脚都被麻绳捆绑着,嘴里还塞了一块绸布,我们利落地将她们身上的束缚尽数地解了下来。 她们似乎都呆住了,确切说被震住了,目光呆滞,我不由蹙眉,暗道:唉,又是几个被宣和尘迷住的女子。 第137章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三位姑娘……” 她们似乎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跪倒在地,哽声道:“谢公子、小姐救命之恩。” “都起来吧,”我将她们扶了起来,“你们可知抓你们的是什么人?” 她们起身,又看了宣和尘一眼,终于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摇了摇头,中间的黄衫少女道:“不知,只是听他们说抓些细皮嫩肉的,肯定能让主子更加年轻美丽。” “什么?” “这么说来,他们抓貌***,并不是为了练什么邪门的武功?”宣垂眸思忖道,“年轻美丽?像是为了驻颜。” 我侧过头,着着宣,“你的意思是说,用血来美容。” 宣微微一笑,道:“可以这么理解。” 我抬头望向静静站在一旁的尘,向他微微一笑,道:“尘,你认为呢?” “用血来保住青春,的确让人匪夷所思,”尘捋了捋我的发丝,望着我,眼神柔和,“那些尸体我们也检查过,血似乎并不是用器皿之类抽干的,而是用一种怪异的武功吸干的。” 我轻呼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这么说来,这个主子不仅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上了年岁的女子,她抓人也不是为了练什么邪恶的武功来称霸江湖,只是单纯的想要自己不老,不过,这手段还真是够变态的。” “这个暂且不论,倒是有了这一层的信息,阿星他们查起来应该会更加得心应手些。”尘淡淡说了一句,抬头和宣对视一眼,笑了笑,然后默契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我只觉腰上猛地一紧,整个人已跌进了尘的怀抱中,他带着我纵身一跃,在空中几个虚踢,便稳稳落在了绑在一棵树上的马儿身上,宣随后就落在了我们身侧的马背上。 “她们怎么办?”我回头指了指还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我们的少女。 “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她们有手有脚,当然是自己走回去。”尘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宣打断了我的话,“难道你要我们送她们回去。” 我嘿嘿傻笑一声,道:“那还是算了。” “驾——”尘和宣同时解开拴于树上的缰绳,一扯,二马奔行如飞。 “公子,公子……”身后传来了少女们的疾呼声。 然,马儿已驶出许远了。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九章武林大会(一) 依始元六百五十九年六月初三,我们终于来到了汐城,这个繁华似锦,有“鱼米之乡”之称的城市。 宣和尘都易了容,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个平凡中略见清秀,一个平凡中略显粗犷,而我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做了男子装扮。 虽距武林大会之期只有两日之隔,可城东也已住满了从各地而来持有英雄帖的武林人士。唉,若是没有韩俊启给我们的英雄帖,只怕我们三人不只没有地方住,甚至连城门也进不去。 安顿好后,我们在城东逛了逛,才知蜀天堡原来就在城东的南面,它是一座三面临水的府邸,有如一座水上花园,美奂绝伦,气势雄伟,豪华壮丽。正门白玉栏杆两侧各有二十名劲装男子把守,而另外三面虽没有门,却也各有两只小船,船上也各有十名劲装男子把守,听说个个都是水下功夫了得。而武林四大家族的成员就被安排住在这山庄的别苑之中,所以我想见韩俊启和楚廷英他们,暂时是不可能的。 连日来,整个汐城的气氛已经开始紧张起来,在通往蜀天堡练武场……也就是武林大会比武场的路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其实,这比武场距蜀天堡并不远,只有五里的脚程,它是蜀天堡众人平时练武的地方,是蜀天堡的私人领地,外面乍看像是一座别苑,其实院中除了那一片相当广阔的草甸,便只有正对着门的那几间简陋的厢房,供人平时休息的。 草甸上已搭起了擂台,四周都是高起的看台,到了六月初五这天,看台之上早早坐满了人,僧俗道尼皆有,有的腆胸叠肚,豪气冲天,有的英气内敛,不招不摇,有的沉默寡言,冷眼观察。他们都是来自各方的江湖人物,认识的都在相互问候、敬酒,或谈些江湖典故,或讲些豪杰轶事,蜀天堡挑选出的侍女均是年青美貌,穿梭其中,娇声满酒,整个会场之中热闹非凡。 宣递给我一杯茶,小声说道:“蝶儿,白玉笙他们来了。”话音刚落,周围也随之一片寂静,无人做声。 白玉笙,韩俊启,楚廷英和楼瑞辉(倾月山庄大公子),四人走出厢房,纵身一跃,掠上了主看台。 主看台在厢房的前方,距擂台不过十丈,相当宽敞,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就是楚廷凡,楼瑞平,卫祁武,将兆宏,还有当地的一些官员,对比其它的看台上坐得满满的样子,显得相当空闲。 “各位江湖朋友,”白玉笙扬声道,“此次武林大会,为的是奸魔教,为武林除害,寻宝藏,为百姓造福。比武只是为了切磋武艺,点到即止,切莫伤了他人性命。”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奸魔教,寻宝藏……”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暗扯一下宣和尘衣袖,小声嘀咕道:“其实根本不用比,你看,白玉笙那号召力,完全已经可以领导群雄了。” 宣摇了摇头,“这只是表面的,虽然他是驸马,但是江湖中人却不讲究这些,只有武功高强,才真正的可以令人心服口服。” 说到这驸马,其实在半年前,白玉笙,卫祁文,卫祁武,大皇子,三皇子都在同一天成了亲,据说白玉笙与锦秀公主相敬如宾,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清脆钟响,四周渐渐又静下来,武林大会即将开始了。 韩俊启站起身,拱手言道:“各位远道而来的江湖朋友,若想一展身手的,都可到擂台上比试,记住点到即止,免伤和气。”说完,忽地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漆黑幽深的眼眸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才开口宣布开始。 一个白衣青年跳上擂台,朝主座台恭敬的行了个礼,转身面向台下:“雪山派展叶雄向大家请教。” 话音刚落,一位青衫大汉飞身上台,“请”字刚落,他已拔出背上单刀,单刀翻飞,舞起一片白光,把展叶雄圈入了一片白光之中。 展叶雄背上虽也有长剑,却没有拔出,只是徒手和那施刀大汉相搏,两人盘旋交错,打的甚是激烈。 “你们说谁会赢?”我低声说了一句,眼睛却未离开过那激斗中的两个人。 “展叶雄。” 尘的话音刚落,突然一声暴喝,那手舞单刀的大汉,被展叶雄一掌击在左肩之上,震得轻轻向后退了一步。展叶雄却不犹豫,又是一掌拍下来,击向那大汉的前胸,那大汉先已受伤,身子运转不灵,眼看已无法避开一击,抬手硬接,双手相撞,一股凌厉的寒气冲天,随即大汉猛退数步,跌下了擂台,悻悻离去。 看台上有不少人纷纷叫好,楚廷英站起身,跃上擂台,宣布展叶雄获胜,进入下一轮,将一块银色令牌交到他手中。展叶雄高兴地接过银牌,鞠了个躬,跳下台,几下闪身进了人群。 一袭月白色的锦袍,消瘦白皙的面庞,神情平静清冷……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台下,如来时一样的淡漠,跃回了主看台。 我垂眸,喃喃道:“我哥似乎清减了很多。” 尘揉了揉我的头,低声道:“自从听说你坠崖的消息后,他便再没有笑过,听阿竹说他每天都会到明珠楼默默地坐上一个时辰,点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心忽然有些堵得慌,我深吸了口气,侧过头,望向尘,悄声道:“你们没有告诉他,我还活着吗?” 尘摇摇头,“没有,毕竟他在京城,周围耳目众多,若是有什么异样,必会对你不利,哪怕那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不想让它发生。” “蝶儿,若是想与他相认,今日大会结束后,便可以……” “不了,”我打断宣的话,“一切等整个大会结束了再说。” 这时,忽然,周围又响起一阵阵叫好声,原来又有人得胜了,楚廷英又是淡漠的来,淡漠的去…… 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涩,便也没了看比试的兴致,一心只想着等宣和尘比完了,便离开,倒是宣和尘,似乎是专心至致地看着比试,都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轮接一轮的下来,直到下午申时,除了少林,武当,昆仑,丐帮,海沙,括苍及四大家族这些门派的人尚未上场外,其余的武林众人都已比试完毕。整个会场此时是情绪高涨,议论纷纷,都有不虚此行的意味。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十九章武林大会(二) 这时,忽然眼前紫影一闪,冲天而起,迅速掠到台上,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好俊的轻功!” “好深厚的内力!” ………… 主座台上的人也是一惊,白玉笙似乎想出手,却被韩俊启一把拉住,附耳不知说了些什么,便又稳稳地坐回了看台上,我笑起来,韩俊启果然聪明,早已认出来是尘,或者说在看到我的时候,便已经认出他们。 “昆仑商道翎,领教少侠高招。”说话间,一人影闪过,已然落在了尘的面前,来人身着深蓝长衫,背插宝剑,目透精芒,胸前花白髯及腹,脸色红润,神态潇洒,飘逸出尘。 为了隐瞒身份,尘并没有用他的成名绝技……惊鸿剑法,一剑毙命,但他的剑法依然迅速干练,闪电一般瞬间横扫过去。 第138章 只听“当”的一声龙吟,两剑相击,火星四溅,尘一个闪电般的旋身,长剑一抖,银光流转,以攻制攻,两人交手三十几招,难分胜负。 忽然间尘一个跃起,长臂一挥,登时寒芒暴张.剑花错落,直罩过去,原来尘已经看出商道翎的弱点。 商道翎虽一个急转,却还是慢了一步,剑毫不犹豫地抹入他的左肩,顿时鲜血狂涌,急退几步,横剑护在胸前,双目圆睁,望着尘出神,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声,道:“阁下的剑法变幻莫测,兼数家之所长,打斗中又未尽全力,我商道翎今宵算是大开了一次眼界……” 顿了顿,他又长叹了一口气,接道:“我纵横江湖二十余年,剑法不能说是天下第一,却也少有对手,和人比武数次,虽非第一次挫败,但却从未败的似今日之惨,”他自嘲地笑了笑,“居然接不了阁下五十招,我……商道翎……认输……” “掌门——!”看台上有人惊呼。 商道翎却不看他们,仍旧望着尘,拱手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尘冷眸淡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在下无门无派,名字更不值一提,若是定要说,那就叫我凌尘吧。” 凌尘?这名字有点耳熟?商道翎蹙眉寻思,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听韩俊启叫了一声,“尘少侠,”他抢过楚廷英手中的银牌,站起,“接着。”便扔了过来。 尘飞身接过,便跃回了看台,在场众人也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想问,却见天下第一楼的韩俊启已经承认了,众人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却也不敢吱声,只是目光都向我们投了过来,我吓得连忙钻进宣的怀里装咳嗽。 接下来的几场比武,第一场是白玉笙对华山掌门,白玉笙胜;第二场是韩俊启对武当掌门,韩俊启胜;第三场是楚廷英对丐帮帮主,楚廷英险中取胜,但也受了一点皮外伤;第四场是楼瑞辉对括苍掌门,楼瑞辉输了半招,括苍掌门胜。 其实我现在才明白这场比武,大家都是裁判,大家都是比试者,怪不得韩俊启说只要想一展身手都可以上台。这四场比赛我至始至终都没敢抬起头来,因为主看台那边人的目光时不时向我们射过来,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被他们认出来。 天际泛起一片晚霞。 这时,一位虎背熊躯,神成凛凛,背负一双青铜日月轮的中年男子纵身一跃上擂台,向众人拱手道:“老朽海沙派掌门邱胥苏向各位江湖朋友请教。” 话音刚落,宣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跃上了擂台,邱胥苏嘴角微微上扬,隐隐透出一丝不屑,“阁下是……” “金宣。”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邱掌门请!” 和尘一样,为了隐瞒身份,宣既没有使用玄日剑,也没有使出桑影剑法,只是打出了他和尘自创的……挚情剑法,此剑法看似清逸淡静,潇洒自如,其实却是在清艳中致人于死地,本来嘛,这剑法就是为了思我所创,越是思念我,他们的心就越痛,自然报仇的心就越切,剑法就越凌厉,越有杀伤力。 邱胥苏也非等闲之辈,两手各持一轮,挥舞开来,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出手极快,宣连环三剑,他则连封三剑。 “当,当,当”的三声,环剑相击,光潮中暴闪出无数寒芒冷电。如此阵势,让我不由心中大为惊愕,忧虑横生,担心宣的安危。 只见两人搏斗之势,愈来愈是惊心动魄,宣剑转如风,但却始终在那邱胥苏纵横的轮影包围之下。我只看得眼花综乱,只见一片轮影中,飞旋着一片银芒,己然分不清楚两条人影。 尘的手忽然伸过来,把我在衣袖下捏紧成拳的双手缓缓打开,神色温柔,笑容安慰,“放心,那人不是宣的对手,宣一定会赢的。” 众人此刻也被台上那一场激烈的战斗惊呆了,紧张又激动地圆睁双目,愣愣地看着,整个现场只听得见环剑相击的声音。 突然间响起了“砰”的一声巨响,只见邱胥苏身子飞出,跌倒在了台上,宣收了剑势,拱手道:“邱掌门,承让了。” 说完,宣正待上前去扶他,却见邱胥苏冷笑一声,右手金芒一闪,电射而出,直奔向宣。 兵刃来到,寒风先至,宣猛然一惊,身子一侧,双手并出,一挥之间,竟然把两道金芒,一齐接在手中。那是两柄形如短剑之物,两侧形如锯齿,无数铁刺,泛出一片绿芒。 有毒!我一惊,江湖传言海沙派做事光明磊落,原来这就是光明磊落的作风,我冷笑一声,别人敬我一丈,我当然要敬他十丈了,“尘,把这寒冰注入那人的体内。” 话音未落,我已抹黑了脸,飞身跃上擂台,一把抢过宣手中之物,毫不犹豫地没入邱胥苏的左右双肩,同时尘的寒冰也注入了他的体内,那寒冰有剧毒,“叫一月魂”,就是说不会马上毒发,一个月后才会魂归西天,杀人于无形。 邱胥苏痛苦的大叫一声,在地上打滚,众人似乎此时才醒过神来,纷纷指责邱胥苏暗箭伤人,自食恶果,海沙派的人也急急地抬上他们的掌门退下台去。 白玉笙,韩俊启,楚廷英纷纷跃上台来,白玉笙和楚廷英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垂眸的我,韩俊启则将银牌递给宣。 宣接过,一把揽过我的腰,提气飞上天空,掠上了看台,和尘对视一眼,才道:“今日天色已晚,我等三人先行告辞。”说完,便同时纵身一跃,在空中几个虚踢,隐迹在重檐叠瓦中。 白玉笙,楚廷英,韩俊启,还有主座台上的卫祁武,蒋兆宏都怔怔地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表情各异……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二十章相认(一) 一夜无事,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是大亮。抬眼望去,窗外阳光灿烂,鸟语花香。我穿上了一件宽松的蓝袍,宣帮我把裸露的皮肤涂成褐色,加粗眉毛,戴上假喉结,毕竟昨天我们太招摇了,只怕有些人已经起疑心了。 我们来到比武场的时候,很多江湖人士都已经到场了,两名侍从将宣和尘叫了去,说是今天的比赛分为八组,每组八人,让他们去抽签决定,分到哪一组,和谁对决。 宣和尘走开后,我并没有走向看台,而是避开了人群,在周围逛了逛。据说昨天之后,很多人都在议论我们的身份,对我们很是好奇,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怀疑我们是魔教派来的,想是因为我们有英雄帖吧。 英雄帖其实是武林四大家族发出的请帖,有英雄帖的人自然是被他们认可的人。 一阵风吹过,眼前一片绿意盎然的草甸上激起一圈又一圈不停息的涟漪,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的心忽然跳快了一拍,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得让我不知身在何处。楚廷英他怎么会忽然出现?他不是在组织众人抽签、分组吗?他是不是已经认出我了…… “你瘦了很多,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他不知何时又幽灵般的站在了我的面前,牢牢地盯着我,黑眸内似有点点莹光闪烁,犹如一张巨大无比却又深不可测的网,将我笼罩在其中。 我定了定心神,故作惊讶地说道:“楚公子,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闻言,他姣好的眉毛微微一挑,静静地看着我,仿佛那目光可以直接穿透我的想法似的。我不自觉得想侧脸躲开他的目光。 然,他的一只手却轻柔而坚决地抓住我的下颚迫我面对他,另一手掌细细摩擦我的脸颊,语调温和,笑容魅惑,“蝶儿为什么不认我?” 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拜托大哥,我可是你的妹妹诶,你你你……这声音,这动作也未免太亲密暧昧了点吧…… 我清了清嗓子,正待开口说话,忽然他轻轻蹙起了眉头,手捂着胸口,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连忙问道:“喂,你怎么了?”居然忘了掩饰声音。 他轻笑起来,眼眸内流转着促狭的神色,“不是不认我吗?我的死活与你何干?” 我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诈我!” 他的笑容更甚,眼中是掩不住的激动的、喜悦的神情,忽然一把将我揽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住,紧得让我喘不过气来,紧得似乎要将我的腰生生折断,他的声音不停的萦绕在我耳边,“蝶儿,你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听到他激动的语声,我的眼睛有些酸涩,心中有一阵暖意流过,就像冬日的阳光穿过窗上的玻璃落在心尖,温暖而美好。 “哥,让你担心了,不过……”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你再不放开我的话,恐怕整个王朝就要盛传你有龙阳癖了。” “龙阳癖?”他一脸茫然,可手还是紧紧地箍在我的腰上。 我抬起头,朝他眨眨眼,俏皮地一笑,“就是同性恋啊,简单的说就是你好男色,不好女色,那样的话,那我的罪过可就大罗……” 短暂的沉默,他忽然轻闭上眼,周身似乎散发着淡淡的悲伤,“其实无论男女……怎样都好,只要你陪……回来就好。” 嗯?似乎有些不对劲,我凝神望着他,问道:“哥,你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能有什么事?”楚廷英低头好笑地看着我,宠溺地点了一下我的鼻尖,“倒是你,为什么回来了,却不回家?就算不回来,也该找人捎个信回来向我们报平安啊,不知道众人都在为你的安危担忧着吗?” 第139章 我神色微敛,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哥。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眼神。”他终于松开了环在我腰上的手。 “我的眼神?”我怔怔的重复了一遍。 “是,你的眼眸剔透晶莹,坦率自信,坚定执著,可更多的却是清冷淡漠,蝶儿,其实你并不是一个热心的人。” 我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时间似乎一下子停止了,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楚廷英静静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睛透澈幽深,神光复杂难测,而我也静静地看着他,因为我正在做一个决定。 良久,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笑道:“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帮我,是吗?” 楚廷英望着我,微微一笑,“当然。” “那好,”我笑了笑,“帮我尽量排除那些武林高手,让宣或尘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 “……”楚廷英微微一愣,惊讶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道,“蝶儿,我记得你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你常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现在……难道……”他脸色一沉,猛地伸手握住我的双肩,惊嚷道,“为了他……萧亦风。” 我紧张地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才道:“哥,你别问这么多了,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就一句话,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楚廷英抓起我的手,紧紧地握住,半晌,听他轻轻地一声叹息,“帮,你的事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哥,你真好。”我笑了起来,很哥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过去吧,对了,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身分,我暂时并不想与大家相认。” “……好。”然后,他又飞快加上一句,“韩俊启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率先迈开步子往回走,刚走了几步,我忽然回过头,看向目光紧紧凝在我身上,神色复杂的楚廷英,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哥,你笑得很好看,我喜欢看你的笑容,以后要多笑啊。” 说完,我再不回头,转身迈着大步向看台走去。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二十章相认(二) 回到看台的时候,钟声便敲响了,众人纷纷回头各就各位,宣和尘也早已坐在了席位上,我纵身一跃,掠到了自己椅子上坐定,宣便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问:“去哪了?心情似乎不错?” 我朝他们眨眨眼,笑道:“刚才被我哥认出来了。” 宣愣了一愣,轻笑道:“早就想到他能认出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其他人呢?其他人认出你了吗?”尘接着宣的话问道。 “不知道,”我轻叹一口气,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就算被认出来了也无所谓了。对了,你们呢?抽签抽到那一组,对手是谁?” “宣是第六组,我是第二组,”尘低声说了一句,忽然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对手并不是什么人物,说了你也不认识。” “切!”我瞪了他一眼,“就你认识人多。” 宣揉了揉我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放心吧,那些江湖高手并没有与我们分到一组,对付那七个人,我们的武功还是绰绰有余的。” “对付七个人?”我愕然回头,宣笑了笑,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于是他就将今日比武的规矩跟我说了一遍,原来,今日比武每一组里的八个人,又分为四组,得胜的四个人再分为两组,最后决出一个,进入第三轮的比赛,也就是明日的决赛。 正如宣所说,对付那些人,他们的武功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一轮一轮的比下来,他们没有使出全力就过了关。而白玉笙,韩俊启,楚廷英他们亦是如此,看来武林四大家族不是虚有其表,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他们也没有尽全力。 直到天黑,整个比武才算结束,众人渐渐散去,他们一边走,还一边纷纷议论着今天的战斗情形,预计着明天的胜负。甚至还有人要设赌局……唉,这些江湖人士……无聊! 这一场比试下来,进入决赛的人除了宣,尘,韩俊启,白玉笙和楚廷英之外,还有就是少林的智敏大师,漕帮帮主马如飞,雪山派的展叶雄。 终于到了决赛的这天,不知为何?比武场周围加派了很多守卫,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我本以为我们来得已经够早的了,可没想很多江湖中人早已坐在了看台上,敬酒的,聊天的,下注的,好不热闹。 我这次不仅没有易容,而且还换上了宫装罗裙,点上了最漂亮的脂胭和朱红,让我整个人看起来轻盈动人,神采飞扬,不过我的脸上却戴着一条白色的面纱。其实这面纱对于认识我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多此一举,看到主看台上的那几道一直紧紧地凝在我的身上的视线便知道了……唉,真想对他们说,拜托大哥,不要再看了,台上的表演很精彩。 擂台上雪山派的展叶雄和少林智敏大师正战得难分难解,展叶雄今日终于拔出了他的剑,剑光与杖影交织着舞动着,只看到两条人影在闪动,却已分不出谁是谁了。 高手过招,讲究的就是快,谁出手更快,谁就是赢家。忽然只听到一声怒喝:“吃我一杖。”最后一个字刚落下,便见一片仗影纷飞,展叶雄已伤在智敏大师的杖下。 展叶雄急退数步,收了长剑,拱手说道:“少林武功果然盛名不虚,大师请吧!”说完鞠躬一礼,走下擂台。 是啊,用走,我正纳闷,他为什么不飞回看台呢?却见他没走两步,口中已吐出一口血来,这才知道他受了很重的内伤,不由心中暗叹:智敏大师的功力好深厚。 第二场是白玉笙和漕帮帮主马如飞,白玉笙的剑法不知为何跟我们的桑影剑法有些相像,但又不像。 桑影剑法讲究的是身形的变化,是潇洒飘逸的剑法,犹如蛟龙腾飞,舞动于天地间,而白玉笙的剑法,多了几分凌厉,讲究的不是人动,而是剑锋的变动,快如闪电,急如飓风,每—个变化击出,都是必杀必胜之剑。 漕帮帮主手中的大刀,刀影如雪,勇猛无敌,可是他的变化虽也灵活,其实却有些呆滞,根本比不上白玉笙的剑那么空灵流动。 八十招过后,漕帮帮主马如飞的刀法已有些自乱了阵脚,白玉笙大喝一声,身子忽然腾空而起,人剑合一,直刺向马如飞的左肋,兵刃未到,寒风先至,马如飞一惊,身子一侧,右臂击出一刀,却没想到白玉笙比他更快,身形一转,一个旋身,剑从他的刀缘划过直没入马如飞的右肩,只听“滋”的一声,顿时鲜血狂涌,刀也应声落地。 看台上的众人早已随心而受,怔怔看着他们二人,紧张得冷汗直冒,直至听到了“砰”的一声他们才醒过神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手掌在不知不觉中也紧握成拳,掌心之中也沁出汗来。这场激斗是我有史以来看过的最激烈,最精彩的一场比斗了,我本想为白玉笙叫好,却见众人都闷不做声,也就忍了下来,暗中扯了扯宣和尘的衣袖,低声问道:“你们觉得自己的武功跟白玉笙比,哪个更厉害?” 宣宠溺地朝我笑笑,轻柔如羽毛的吻也随之落在我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弥漫在我的脸上,叫我不自觉地红了耳根,全身顿时不自在起来,却听他呵呵一笑,道:“佛曰,不可说也。” “你……”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却不知看台上的那几个人,面色各异,双目结冰。 “尘,”我目光熠熠地射向尘,绽开了一抹如花般灿烂的笑容,“你告诉我,你们现在的武功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尘探手过来,将我的手悄悄地握在袖袍之下,十指相扣,“放心吧,总之不会让自己受伤就是了。” 我白了他一眼,算了,只要不受伤就好,白玉笙的武功在我看来,与宣和尘他们应该是不相上下,真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若是我们几人没有吃过火圣果,只怕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韩俊启已站在了擂台上,拱手向我们这边道:“凌兄,请吧。” 尘笑了笑,放开我的手,正想跃上台,却被我一把抓住,“等等!”我转头看着韩俊启,淡笑道,“你过来一下。” 韩俊启毫不犹豫地掠了过来,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微怔了一会儿,不由纷纷议论起我的身份来。 其实,这也是我这次来这武林大会的目的,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楚蝶依没有死,对那些当初要杀我们的人,既然查不到他们的踪影,那么,倒不如我主动出击,让他们自动现身来找我,岂不快哉。 “雪儿,终于想到我了。”韩俊启落在我的身前,看看我,又看看宣和尘,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我可是天天在想你呢。” 我顿时满脑黑线,真受不了他,每次都是用这种暧昧不清的语调跟我说话,白了他一眼,道:“喂,我现在找你说正经的,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难道我想你就不是正经事吗?” 败给你了,我没好气地又瞪了他一眼,看了看尘,轻声问道:“你们真的要打?” “当然!”尘和韩俊启异口同声,“这是男人的较量。”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尘,又看了看韩俊启,幽幽一笑,淡淡道:“好,去吧,不要受伤,否则……” “知道。”没等我说完,韩俊启已轻轻的丢下一句话,跃回了擂台上,随即尘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笑容,凌空翻了三个跟头,掠上了擂台。 第140章 骄阳似火,烈日当空。 两个实力相当的男子,面对面地站着,互相凝视着对方,眼睛里都在发着光,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忽然他们身动如鬼魅,剑虽然还没出鞘,剑气都已令人心惊,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双眸紧紧地盯着他们。 两人的剑虽已扬起,却仍未出鞘一拔剑的动作,其实这也是剑法中不可缺少的一门,两人显然也要比个高下。 又是一个一气呵成的动作,他们同时凌空掠起,两剑同时出了鞘,剑气冲霄,光华耀眼,就连那光芒四射的烈日都似已失去了颜色。 尘已经不再掩藏实力,惊鸿剑法兴手拈来,寒芒四射,剑花纷飞。韩俊启的剑术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至今从未落败过,他动作轻灵矫健,剑法随心而动。 众人早已被怔痴,摒住了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两条纠缠在一起的人影,我也按捺不住,站起身,观战神经已紧绷至极点。 宣忽然抓住我的手,他的手中也沁出汗来。 尘和韩俊启两个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两柄剑都已全力刺出,这已是最后的一剑,已是决定胜负的一剑,可是我的动作却比他们更快,将所有的内力暗运在手中的茶杯上,一招“五阳朝凤”的暗器手法……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二十一章我是楚蝶依(一) “叮——”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两柄似乎就要刺到对方的寒光凛凛的长剑忽然应声错了开去,两剑交错,激出一道又一道绚丽无比的剑花,光耀夺目。 众人均是一惊,顿时紧张起来,如临大敌一般,纷纷地向四周张望……当他们看到那暗器居然是一茶杯时,都愣住了,茶杯居然没有被摔碎,众人心中不由暗道:好高明的暗器手法。 其实,这就是当初苏老神医教我的三招暗器手法的奥妙之处,就因为这样,这个暗器手法才会难练,当初我也不知摔碎了多少个茶杯,才达到了今日的这个成就。 “阿弥陀佛……”智敏大师忽然站了起来,目光如炬地望向我,“这位女施主,比武自然要分出个胜负,你这样阻止韩楼主和这位……凌忘尘少侠,不知是何用意?” 凌忘尘少侠?我唇角浮起笑容,抬眼看向智敏大师,轻笑道:“大师眼睛好尖啊!” 智光大师微微一笑,长叹了一口气,道:“惊鸿剑法,一剑惊鸿,老纳又怎会不知?”说完,他的目光转向尘,“请凌少侠以真面目示人。” 尘伸手往脸上一抹,人皮面具瞬间摘了下来,绝世的容颜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老纳想……”智光大师的目光忽然转向宣,“这位金施主只怕也是易容的吧,请少侠也以真面目示人。” 宣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摘下了人皮面具,随即便有人惊呼,“玉面神医金亦宣!” 周围的人这时才回过神来,不由议论纷纷。 “这就是玉面神医金亦宣和惊鸿剑凌忘尘……” “……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出色,武功高强……” ………… “阿弥陀佛……”众人才刚说了两句,智光大师便打断了他们的言论,抬眸看着尘和韩俊启,“不知韩楼主和凌少侠是否还要比下去?” 韩俊启笑得一脸幽深,把视线投射在尘身上,悠然道:“不必了,在下认输,凌兄请吧。”话毕,他朝我眨眼笑了笑,凌空一个翻跃,掠回了席位上。 这时,楚廷英忽然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朗声道:“在下自知不是金兄的对手,这场比赛自愿认输。” 全场哗然,这忽然的变化,令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震惊不是一点点,于是投向我的那些目光,没有一道不是带着探寻和疑问的。 “阿弥陀佛……不知女施主如何称呼?”还是那个智敏大师先开的口。 唉,我本来想等大会结束了,再宣告自己的身份,可是因为刚才那个冲动……其实我知道,就算我不出手,尘和韩俊启也不会伤到对方的,只是那时的我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阻止他们,阻止他们…… 这不,将自己推到了众人的眼皮底下了吧?深吸了口气,敛去所有的心绪,我笑盈盈地正待开口,忽然场外传来一道冰冷的语声,“既然是武林大会,又怎能少了我们玄衣圣教呢?”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几条人影凌空而入,他们的身法如鬼如魅,如风如电,倏忽欺身跃到了擂台之上,众人皆是吃了一惊,周围一片寂静,无人做声。 台上的四人一字排开,那名女子是一身的红装,模样娇美,其他三名男子,右边的两位是一身的黑色劲装,面色冷峻,左边的一位是儒雅书生的装扮,手持一把折扇,俊秀的面上仿佛常年都挂着浅笑。 我的心怦然就是一跳,手紧紧地握成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护法既然都来了,那么他…… “真是笑话,你们魔教凭什么参加武林大会?”忽然一道轻蔑的语声横空响了起来。 “就是,就是,……”马上有人跟着附和起来。 “依我看他们一定是来捣乱的?” “大家小心,不知他们又要耍什么把戏……” “……” 随着这种议论声的蔓延,四周开始被愤恨、猜忌和疑虑的气息充斥。看他们紧紧地盯着台上的四人,恨不得剥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的样子,似乎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便会蜂拥而上,对他们四人大开杀戒。 我微微皱眉,搞什么啊,明知道这次召开武林大会就是为了诛杀他们,他们倒好,自己送上门来,哪有这样做事的啊?我气闷地噘噘嘴,就算武功再高,也双拳难敌四手啊,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事二叔也同意了吗…… “还我女儿的命来……”一个青衣中年男子忽地跃上了擂台,对着他们四人就是横扫一刀,青龙他们闪后一步,并没有接招。 青衣中年男子大喝一声,接着反手又是一刀,刀光闪烁,寒气逼人,可是白虎的动作似乎比他更快,他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个怜悯的冷笑,脚步错动,避过刀锋,身形闪处,伸指戳向那中年男子的背心,便将他定身在那里。 “魔教妖人,有本事你们就连我一起杀了,否则我一定会为我女儿报仇的。”青衣中年男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白虎他们,双眼通红,眼中充满怨恨。 “我说戚项,”玄武悠哉游哉地踱到青衣中年男子的身前,笑得一脸无害,“你凭什么把你女儿的死记在我们的头上?” “哼,”戚项冷哼一声,却不答话,转头望向众人,一脸的悲愤,“各位江湖朋友,我戚项死不足惜,他们魔教丧心病狂,阴险狡诈,坏事做尽,大家上啊,为武林除害,为那些死去的姑娘们讨个公道。” 一番话,讲得场内群雄激愤,人人一副誓要铲除魔教的模样。 青龙他们四人毫不在意地相互笑了笑,尔后,朱雀格格一笑,望着众人道:“你们都自认名门正派,原来也只不过是仗着人多欺负我们人少。” 此话一出,居然让蠢蠢欲动的众人一下子怔在了当场,呵呵,他们这些名门正派最讲究的就是颜面,背地里偷鸡摸狗,可表面总是一副大义凛然,谦谦君子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后,戚项咬牙切齿地望着朱雀,恨声道:“各位,可别让这妖女的妖言所获,我们今日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歼灭魔教,诛杀萧亦风吗?那么正好先拿他们开刀。” “要拿他们开刀吗?”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忽然自东边屋角上传来,“那也要问问本座同不同意?” 话音刚落,那人便从屋角纵落,稳稳地落在了擂台的中央。 心,开始猛烈的跳动,我的手紧紧地拽住站在身旁的两个人,抬眼望去,所有人都抬眼望去。一袭月白色的锦袍,修长的身材,俊逸绝伦的面庞,形状优美的唇边正勾着一抹略带嘲讽却毫无笑意的笑容。 忽然他转过头来,如寒潭般深邃不见底的眼眸迎上我的视线,浑身冷意微敛,眼中露出柔和的神光,时间彷佛就此胶住了,两双目光无言相对流盼…… 一瞬间,只觉天地都变了色彩,只余我们,只余……我们。 “歼灭魔教,歼灭魔教……”耳边忽然传来众人高呼激昂的声音。 我双眼微微眯起,看着越来越激愤的众人,心也跟着紧张起来,甚至还有些恼怒,他到底想干什么,真以为自己有实力可以杀掉这里的所有人吗?现在似乎有些后悔没有将小白带来,否则……唉,我甩甩头,在想什么呢?真是的,跟他呆久了,也越来越嗜血了。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二十一章我是楚蝶依(二) 我和宣、尘在暗中策划了这么久,不也是为了今天吗?在不伤一人的情况下,先解决掉魔教的危机吗?我们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今日就算不能帮他洗脱罪名,也可以争取时间,可是现在……只怕增加难度了。 但这是千载难逢、决无第二次的良机,今日若不乘此机会拿下武林盟主的位子,只怕以后便棘手之极了,我的眼珠转了又转,不过,现在先要看看他的来意再说,扯了扯宣,宣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眨眨眼,他会意地点了点头,回头望向众人,拱手笑道:“各位江湖朋友,请听在下一言。” 我们三人似心有灵犀地同时提气,纵身一跃,凌空几个虚踢,掠到了主看台上,宣接着道:“我们大家既为武林的名门正派,自不会以多欺少,落下这恃强凌弱的话柄。” 第141章 众人略想了一会儿,赞同地点了点头。宣见众人都有些动容,心下一喜,正待再接再厉游说,蓦地响起一道气急败坏的语声,“金公子此言差矣,妖魔邪道人人得而诛之,岂是以多欺少之理?” tmd,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最后一个语声刚落下,我已身动如鬼魅,下一秒,欺身便来到那说话人的面前,似笑非笑,道:“戚项是吗?” 他愣了一下,我的右手却已紧紧扣住他的下颚,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微微一笑,“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声音蓦然变得冰冷,“就是别人在说话的时候有人插嘴。”说话间,我袖里悄无声息滑出的飞刀已毫不犹豫地没入他的肩头。 他紧咬双唇没有啃声,眼中充满了痛苦却还是表现得非常镇定,两道冰冷的目光紧紧地凝在我的脸上,却也识相地不再说话,然,看台上的众人却轰雷般怒喝起来: “放开我师父!” “姑娘,你在做什么?!” “妖女!” “这女子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只怕也是魔教的人。” “快放人!” 我洋洋自若,对那些人的话却充耳不闻,仍旧望着戚项道:“知道你最大的破绽是什么吗?据我所知,戚项是一个胆小如鼠,唯唯诺诺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领头人的事情,所以……”我伸手在他的耳后根处用力一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瞬间变成了一张清秀美丽的少女脸庞。 “你根本就不是戚项,只怕真正的戚项已遭你毒手了吧?” 周围骤然静了下来,无人再说话。 少女也不再镇定自若,双唇微微颤抖,一双眼睛就这么充满恐惧、痛苦和哀求望着我。哀求什么?一刀解决了你,可以,不过却有条件,我的唇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诱惑道:“如果你告诉我月影宫在哪?宫主是谁,那么我可以给你个痛快,如何?” 少女浑身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中没了恐惧,没了痛苦,没了哀求,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我暗叹了一口气,这月影宫的人都吃什么长大的啊,怎么都这么死心眼呢?怎么都不怕死呢?郁闷! “那边戚项的家人,”我转头看向西边看台似要将这女子生吞活剥的七、八个人道,“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这人就交给你们了。”说完,我一脚将这少女踹了过去。唉,不用看也知道下场一定很惨。 “阿弥陀佛,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智敏大师抬眸望向我,目光满是疑问。 我凌空一跃,缓缓吐出三个字“楚蝶依”的同时顺手扯掉了面纱,掠到了宣和尘的中间。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对着视线紧紧地凝在我身上的白玉笙,卫祁武,蒋兆宏,淡淡道:“好久不见。” 他们定定地看着我,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眼眸中闪烁着比黑夜的星空更加耀眼的光芒,将我细细打量,仿佛在确定我是,还是不是?这时,忽然有人高呼一声,“楚蝶依——?!姑娘莫不是就是楚尘山庄的楚蝶依?” 我眨眨眼,俏皮地一笑,看向那人道:“难道马帮主还知道另外一位楚蝶依吗?” 马如飞好奇地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又问道:“你就是解开了北新国那三道难题,舍身救了王爷和韩搂主,使我朝免遭战祸的天下第一奇女子……楚蝶依?” “呵呵,马帮主太抬举蝶依了,那都是众人乱封的,我可当不起这名,”我笑了笑,明眸四扫,“诸位才是当世的奇才、英雄、豪杰呢。”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众人纷纷笑道:“姑娘过奖了,姑娘过奖了……” 见他们身上的杀气渐渐敛去,我趁热打铁,笑眯眯地道:“诸位,请听蝶依一言。” 众人果然听话地都住了嘴,全场一片寂静。 我笑了笑,“虽说这次武林大会是为了歼灭玄衣圣教而设的,可是就算官府办人,也要讲究真凭实据,也会给当事人一个辩解的机会,诸位都是深明大义之辈,更不会不分清红皂白便随便杀人,是不是?” “今日玄衣圣教的人来此,依蝶依看,都不是来挑衅生事的,看他们的样子似有话要说,那么我们也不妨给他们一个机会,听听他们怎么说?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我看了看白玉笙,笑道:“白堡主以为如何?”转头又看了看卫祁武,“王爷认为如何?”最后落在智敏大师的身上,“大师又以为如何?” “阿弥陀佛!”智敏大师右手竖立禅杖,左手当胸而立,欠身说道,“女施主所言甚是,佛门中人慈悲为怀,贫僧自不会不分清红皂白诬蔑萧施主他们。” “蝶依的话我还能不听吗?”白玉笙起身走到我面前,灼热的目光专注地凝在我的脸上,眼中透露着无限的温柔,“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我尴尬一笑,避开他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压下心中的浮躁,笑眯眯地道:“这可是你说的,只要我开心就好,可别后悔,我可是会拿鸡毛当令箭的哦。” 白玉笙呵呵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淡淡的宠溺和怜惜,柔声道:“你瘦了。” “呵呵……”我愣了一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蝶依的意见便是本王的意见。”卫祁武忽然站了起来,微笑地看了我一眼,向众人宣布,同时也为我解了围,不过,蝶依?他这是向众人宣布我们非常的熟识吗? 卫祁武的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附和起来,“楚姑娘所言甚是,我等愿给魔……玄衣圣教一个辩解的机会……” 唉,这帮人本来就是人云亦云,那么,风,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清了清嗓子,望向风,道:“萧教主,想必你有话要说吧,请吧。” 风的眼中掠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好笑的神情,瞥了我一眼,眼光在周围众人的脸上扫了转,冷冷道:“我们此次造访,只是为了来澄清少女干尸一事,我们玄衣圣教虽然行事乖张,但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萧教主,口说无凭,可有证据,毕竟死者身旁都有一块你的令牌。”我微微一笑,决定跟他唱双簧。 他摇头,“暂时没有。” “那你又如何让我们相信你呢?毕竟犯人都不会说自己有罪的。” 他皱眉,“所以,这就是在下与四大护法来此的目的。” “哦,”我挑眉一笑,“请恕蝶依愚钝,还请萧教主明示。” 他深深看我一眼,“既为比武大会,在下也想领教一下智敏大师,白堡主,金少侠和凌少侠的高招,若是在下侥幸赢了他们四位,请给我教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定能将真凶绳之以法,给大家一个交待。” “口气还真大,”我微微一笑,“若是输了呢?” “我等五人自不还手,任凭诸位处置。” 什么?我怔了怔,心中火气猛地上蹿,愤怒地盯着他,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蝶儿,”宣一把抱住我,附耳低声道,“不要担心。” “怎么?”风瞥了眼紧紧环在我腰间的手,脸上挂起的笑容半真半假,“楚姑娘认为在下的武功不如你身边的那几位吗?” 我怎么觉得这语气听起来有股子酸酸的味道呢,想笑,却又瞬间微一凝神,心中暗道:他既然这么说,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何况宣和尘又怎么可能会真的跟他打呢,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白玉笙和智敏大师,只要赢了他们,那么,我们此行的目的,也算大功告成了。 于是我淡淡道:“好,我们答应你。”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没有人反对,没想到我们这样一唱一和倒把眼前的危机给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只能靠他自己了,风,加油!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二十二章绝色女子(一) 擂台上一灰一白的两条身影打得难舍难分,在近身相搏之中,沉重、长大的禅杖,已失去制敌作用,风手无兵刃,却占了先机,手脚反而灵活,右腕一挫,避开杖势,左掌疾快拍出一掌。智敏大师右臂中招,运杖不便,只好以左掌徒手和风抢攻。 风一掌拍出,二掌随至,一招快过一招,连环七掌,已把智敏大师的左掌逼得再也施展不开。 场中观战众人,都只看到智敏大师连日来决斗强敌取胜的神气,心中都已把这位大师视若绝顶高手,从未见过他和风搏斗得这样吃力。 风以连环快速的掌法,控制了局势之后,攻势更见凌厉,智敏大师手中空有着禅杖,却无法施展得开,众人皆知他已无反击之力,落败就在转眼间…… 忽然间风的掌风骤涨,幻出重重掌影,波涌而至。 “砰——”一声巨响,人影重现,只见风负手而立,智敏大师手中的禅杖,却已跌落在地上,人也落在了三丈之外。 智敏大师缓缓举起衣袖,擦拭一下头上的汗水,才左手当胸道:“阿弥陀佛,萧施主武功盖世,贫道技不如人,已败下阵来,萧施主请吧。” “承认!”风拱手,淡淡道。 直到此刻,我紧紧揪着的心才舒了口气,忽觉一道灼热的视线紧凝在脸上,迎头望去,却见白玉笙神色古怪,嘴角泛起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容。见我看他,他倏尔一笑,一瞬间,便恢复了惯有的笑容,他无视宣和尘,俯下头,暧昧灼热的呼吸吐在我耳畔,“蝶依,若是我伤到他,你会恨我吗?” 心下一凛,可表情还是不动声色,我眨眨眼,勾唇一笑,“你不会,因为你刚才说过只要我开心就好,你不会让我伤心的。” 第142章 白玉笙仔细端详着我的脸,眼神闪烁着难以捉摸的神色,忽然叹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真的很想跟他决个高低,但是我不会让你伤心的,因为我舍不得……” 心,似乎被什么牵动了一下,我怔住了,忽觉温热的指尖轻轻流连过我的脸庞,我不由得拧了拧眉,正想拂开他的手,然,尘的手却比我更快,语气是压抑的愤怒,“白堡主请自重!” 白玉笙呵呵一笑,纵身一跃,凌空翻了三个跟斗,稳稳地落在了擂台之上。 “尘……”我心虚地看着尘一脸的阴寒,其实我心虚什么呀,这根本不关我的事,明明是白玉笙的错,没事干嘛摸我的脸。 左手腕忽地一紧,我连忙转过头,宣那常年温和的脸也染上了一丝冰寒,我愣了一下,嘴角动了动,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宣,我……” “等这次事完了,以后不准再出庄。”他冷冷地抛下一句。 “啊?”我的嘴张成了“o”字形,“凭什么”愣是没敢说出口。 “怎么?不愿意?”尘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冷不防咬了一下我那隐藏在黑发下的耳朵,看着我的脸上泛起恼怒的红晕,他才满意地笑了笑。 “叮”的一声金属相撞击的声音骤然响起,将我们的注意力拉到了比武场上。两条白衣人影,身形飘飘,宛如御风,剑法之高,难有敌手。他们的白衣如雪,一尘不染,他们的脸上全都完全没有了表情,在这一刻间,只觉他们的人已变得像他们的剑一样,冷酷锋利,已完全没有人的情感。 他们的剑随心动,挥洒自如,风并没有用他的玄天剑,但是他的剑法仍旧是凌厉无比,得心应手。白玉笙手中所持之剑,乃是当世名剑……凤飞剑,虽手握宝剑,但他也没有占半点上风。 日已偏西,日光透过院中的老榕树照射下来,映射着剑锋,幻起了一阵流动的剑气,闪闪生光。 众人都紧张地看着这场即激动又精彩的比斗,甚至还有人暗暗地为他们捏一把冷汗,不过,我的心反而是平静的,因为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伤害对方。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两人已斗了百招以上。两个实力相当的人,两条交错的人影,愈战愈勇,剑招也愈见凌厉,以此看来,只怕他们战上一天,也不一定能分出个胜负来。 我长长吁了口气,正想着该如何阻止他们比斗下去,忽然,一股浓郁的香气从场外飘了进来,我猛地一惊,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的瓷瓶,启开瓶塞,倒出两粒药丸,分别塞入宣和尘的口中,同时嘱咐道:“快点闭气,从侧门出去,尽量多寻些酒和醋回来。” 宣一惊,也已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蝶儿你……” “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我那药丸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若不想大家有事的话,就快走!”我的声音已变得焦虑浮躁,那是因为……我害怕。 “我不走,”宣在我身侧低低说道,“不能再留你一个人了,尘,你去吧。” “不,”尘坚决拒绝,“我也不走,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你们闭嘴,”我低声喝道,“我不会有事的,但是你们在这里不仅帮不上我的忙,而且只能分我的心,知道吗?” “蝶儿(雪儿)……” “快走吧!”我打断他们的话,“我还不想死。” 宣和尘深深地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同时开口道:“好!一定要等我们回来,一定不要强出头。”说完,在得到我慎重的保证之后,他们在众人都注意台上之际,从侧门悄然离开。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韩俊启和楚廷英的面前,他们定定地看着我,眼中神光闪烁,我笑笑,拿起他们桌前的茶壶放在鼻下闻了闻,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蝶儿,怎么了?”楚廷英将我拉到他的身旁坐下,正好让我坐在了他和韩俊启的中间。 我轻轻一笑,正待说话,忽听到院外不远处娇媚的一声长笑,笑声方落,西边屋角上便飞入数十条人影,都是十八九岁左右,柳眉凤目,生的十分娇俏的秀***。 当先的四位身着黄衫,手中各持一只竹编花篮,一边施展着轻功行来,一边撒花,她们身后则是一顶八台大轿,粉色的轿子,粉色的幔帘,粉色的轿顶,就连抬轿的八名女子,也是一身粉妆,霎眼之间,她们便已掠到了擂台之上,风和白玉笙的面前。 “如此盛会,怎能没有我们月影宫呢。” 这语声,是那么甜美、活泼,仿佛带着种天真的稚气,不可捉摸;这语声,是那么冷漠、无情,令人战栗;这语声,却又是那么清柔、娇美,摄人魂魄;这语声,只怕听到一次的人,此生都难以忘怀。 大地苍穹,似乎就因为这淡淡的一句话而变得充满了杀机,充满了寒意,天地万物,似乎也因这句话而失却了颜色。 “大家快闭气,那香气有毒……” 不知是谁大呼了一声,不过,可惜啊,可惜啊,太晚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此毒,也没有人比我更痛恨此毒,我冷冷一笑,原来在百里东升背后相助的人,是她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直要找的人忽然间出现,还真是令人激动。 其实,跟以往那两次一样,这香气本无毒,可是与众人喝的茶中的苦丁一混合起来,便是一种软骨散,不过,跟“五日软骨散”不同,它的毒性较弱,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中毒者只是失去了内力,武功无法施展,跟平常人一样而已,但若有了解药,便立马可以恢复。 场中的众人都已发现了自己的武功无法施展,纷纷站了起来,恐惧地紧盯着那顶轿子,风和白玉笙也不知何时停止了激战,横剑护在胸前,脸色苍白得再无一丝血色。 韩俊启忽然长臂一伸,搂住了我的腰,将我紧紧地抱进怀里,不管不顾场上的众人,将头埋在了我的颈窝里。他的心跳得很快,他的手臂坚实有力,都无不在告诉我,他的害怕,他的紧张,他的不安。 “雪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乖乖地呆在这里,好不好,好不好?” 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感动或者安慰他几句,可是,唉,我的气都快透不过来了,“喂,韩俊启,快放开我了,想谋杀呀。” 韩俊启并没有放开我,而我也没有再挣扎,因为我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了。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二十二章绝色女子(二) 那是怎样的女子,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身着粉白的锦绣宫装,立在轿顶之上,她衣袂飘飘,宛如乘风,她长发披肩,宛如流云,她风姿绰约,宛如仙子,她娇靥甜美,更胜春花,她豆蔻年华,却没有这种年龄该有的稚气,反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成熟的风韵。 无论是谁,只要瞧过她一眼,就会被她这绝色的姿容所震撼,被那成熟的风韵所吸引,尽管她的眼中总是时时流露出嗜血的光芒,却也让人心甘情愿地与她一起堕入地狱。 这样的女子,似乎是专门为折磨男人而生的,专门为折磨男人而生的,某种念头突然闯进我的脑海,随即消失,复又出现。 哈哈哈……,原来是她,原来是她,那些阴阳怪气的男人的主子原来是她,怪不得啊不得,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数十年的沧桑,那是靠时间积累的,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所能拥有的目光。 那么,我要找的凶手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她应该就是月影宫的宫主。既然已经怀疑是她,那么,我且试她一试。 想到这里,清晰地感觉到几道灼热的目光向我投射过来,顺着视线回望,却见风紧紧地盯着我和韩俊启,眼中一片冰寒,神色非常不悦。白玉笙也牢牢地盯着我们,眼神闪烁着难以捉摸的神色,两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形。 好痛!就在这时,我忽觉胳膊奇痛,转回头望去,却见楚廷英捏着我胳膊的手瑟瑟发抖,见我看他,他微微一愣,眼中似乎有什么闪过,努力地勾起唇角,对我微笑……我的心,忽然好像被什么揪住了…… 我愣了半晌,猛地甩了甩头,现在不是分散精力的时候,于是向那绝色女子望去,只见她眼波一转,冷冷道:“侍琴,侍棋,将那姑娘给本宫抓过来。” 姑娘?我眼眸四扫,在场的姑娘,其实还是蛮多的,且不说那些侍女,就光那些各大门派带来的家属或是弟子,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位……唉,本来嘛,这次武林大会来的青年才俊数不甚数,她们自然不能放过这次机会,钓个金龟婿回家。 “姑娘请吧。”眼前忽然多了两条黄衫窈窕的身影。 呵,原来她指的姑娘是我,还真巧,我正想找她,她倒自动送上门来了,在她们朝我伸出手的时候,韩俊启和楚廷英已拦在了我的面前。 “你们想做什么?”我听到了韩俊启和楚廷英略微变调的声音,那是因为……他们害怕了。 “哥,韩俊启,你们让开。”我站在他们背后低低说道,“我也正想跟她们的宫主谈谈。” “雪儿——!” “蝶依——!” 擂台上忽然响起两道惊呼声,我知道是风和白玉笙,他们似乎欲向我奔过来,可是,却被点了穴,定在当场。 绝色女子柳眉微皱,轻轻一笑,笑声冷削阴寒,满含怨毒之意,“侍琴,侍棋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给本宫带过来,难道要本宫亲自动手吗?” 侍琴,侍棋一阵心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玉手一伸,正想点韩俊启和楚廷英的穴道,我却比她们更快,将韩俊启二人拉到了身后,盈盈笑道:“大妈,你要见我,吩咐一声便是了,何必劳驾这两位美女呢。” 第143章 绝色女子仰天长笑,那笑声中有几分哀怨,几分愤恨,几分失落,还有些分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待转回头来,她神色一凛,目光如两把利剑,齐齐极速向我飞来,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雪儿……”韩俊启在我的身后慌乱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韩俊启,”我朝他微微一笑,“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我不会有事的,请相信我。哥也是。”我转头朝楚廷英眨眨眼。 在走下主看台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回头,无奈道:“哥,韩俊启,你们回去吧!” “我们也要一起去。” “不……”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侍琴冷冷地打断,“那就一起吧。” 我看了绝色女子一眼,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句话:关心则乱。每次我一旦过于担心宣和尘,总是不能好好冷静的思考,那么,这次决不能再冲动。如果我坚持不让韩俊启和楚廷英跟着,说不定他们会更加危险,何况我的武功并不是她的对手,打起来也只是送死,我只有……拖时间,等宣和尘回来。在我没摸清这女人来此的目的前,倒不如把他们带在身边,最起码有危险的时候我能更容易地保护他们。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来,看着韩俊启和楚廷英,低声道:“好,我们一起去。” 一走上擂台,绝色女子从轿顶上跃下,掠到了我身前,一股桂花的芬芳传入我的鼻端,近看,她更美,美得邪乎! “你就是楚蝶依。”我愣了一下,原来她认识我,也是,派人来追杀我,又怎会不认识我。她仔细打量了我一番,伸出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脸颊,“啧啧啧,好柔嫩光滑的皮肤啊,多么完美的肌肤,像婴儿般。” 她的眼中隐隐有丝贪婪的***,好像恨不得立刻剥了我的皮,喝了我的血,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只待宰的小羔羊。md,变态!她该不会以为吸了我的血,皮肤就能变得和我一样吧。此时,我只觉浑身汗毛都倒竖了,忽然有一种赶紧逃跑的冲动。 不过这个冲动只是一闪即逝,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大妈……” 我话音未落,眼前人影一闪,已经有两把寒气凛凛的长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冷喝道:“大胆!” 楚廷英紧紧地揽着我的腰,韩俊启紧紧地拽住我的手,冷冷地对着面前两人道:“放开!” “妖妇,快放人!”白玉笙猛地大喝一声,黑眸深邃沉静如昔,映着苍白如死的容颜,但却掩不住寒潭深处灭顶的痛楚和不甘,“你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蜀天堡必将血洗月影宫。” 绝色女子呵呵一笑,眼波一转,不屑道:“蜀天堡算什么?”纤腰微拧,“唰”地一跃数丈,掠到了白玉笙的面前,手流连在他的脸上,“你现在不也在本宫的手里吗?” “喂,大……你能不能先让这两位美女放开我,”我笑眯眯地对绝色女子道,“反正我们肉在砧板,也逃不了,再说了这刀剑无眼的,伤到人可不好,要是不小心割破我的喉咙,那我的血……”我故意拖长了音,加重了“血”字。 果然绝色女子忍不住浑身一颤,脸上虽带着浅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慌张,“侍琴,侍棋放开她。” 剑一离开,我便扭了扭脖子,偕同韩俊启和楚廷英走到绝色女子和白玉笙的身边,笑盈盈道:“大妈。” 听到这个称呼,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冷声道:“楚姑娘莫非眼睛有问题,本宫似乎还没有姑娘年长。” 我笑得意味深长,凑近她,几乎是脸贴脸,低声道:“用了多少***血,才得到今天这副躯壳的?”我的声音很轻,但足够周围的几个人听到。 绝色女子惊呆了,双手垂着全身僵硬,过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抿嘴一笑,可那笑容毫无温度,“世上都道楚姑娘绝顶聪明,城府深沉,果然,名不虚传。” 我轻笑起来,刚才怦怦直跳的心脏一下子恢复了正常,还以为要和她磨很长时间呢,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承认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唇角浮起笑容,抬眼看着我,问道。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你的眼睛,因为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个满眼沧桑的人又怎会是位小姑娘呢。” “那你呢?” “我?”我挑了挑眉,“我的事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还需要问我吗?”哼,想探我的底,门都没有。 沉吟了片刻,她似乎释然了,抬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玉笙和韩俊启,唇边勾起了一抹浅笑,满含怨毒的浅笑,“听说白堡主,韩楼主,都倾心于你,呵呵,似乎还有这位萧教主,你说……”她顿了顿,“若是你的这身肌肤给了本宫,他们会爱本宫吗?”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拜托,全身汗毛又竖起来了,我猛地向后退,离她三步遥,这女人太恐怖了,“呵呵,大妈,其实你现在的样子,只怕天仙也没你美,我的皮肤怎么能跟你比,你的那身肌肤才堪称婴儿般的肌肤,完美无瑕。”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刚才对那些武林人士就很受用,那么,眼前这位邪恶的女人,两个字:一样! 果然绝色女子很是高兴地笑了起来,眼波一转,道:“没想到楚姑娘这张小嘴还这么甜,本宫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喜欢我的血吧,我在心里补充。 “宫主,时间差不多了。”这时,一位粉衣少女忽然走了过来,恭敬地对绝色女子说道。 “呵呵,”绝色女子低低一笑,看了我一眼,道,“把他们几人,”她指了指我们五人,“还有主看台上的那四位俊美公子,”是蒋兆宏,卫祁武,楚廷凡和楼瑞辉,“给本宫带回去,其他人等……”她的脸上露出一抹邪佞嗜血的微笑,“杀!”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二十三章智勇救群豪(一)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人人自危,有几个终于忍不住,什么“妖女”,“魔女”的谩骂出声,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都是一剑毙命,于是众人敢怒不敢言。 “阿弥陀佛,”智敏大师的脸上并无惧色,似乎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上天有好生之德,女施主这样乱杀无辜,天理不容。” “臭和尚,”侍琴飞身跃了过去,举剑就要刺下,我忙阻止道,“等等!”虽然这些武林人士死不足惜,但是,这个智敏大师却是浩然正气,这样的人还是活着的好。 侍琴果然听话地停了下来,绝色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隐隐透出一丝淡淡的嘲笑,“楚姑娘自身都难保了,还想救他人吗?” 我耸肩笑笑,朗声道:“我说大妈,既然要死,你也要让大家死个明白呀,你抓那些少女,吸干她们的血,为的是驻颜吧。” 绝色女子冷冷一笑,道:“是又如何?” 见众人一副“原来是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笑笑,扬声道:“各位江湖朋友都听清楚了,少女干尸一事与玄衣圣教无关,不要再冤枉好人罗。” “呵呵,”绝色女子又是一记冷笑,“知道又如何?他们马上也要死了。”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大妈(似乎我叫得顺口了,她也听得顺口了),那么,你杀这些武林人士,为的是什么,称霸江湖吗?” “江湖?”她挑眉,“我没兴趣。” “啊?”我愣了一下,不解道,“那为了什么,不会告诉我,只是为了好玩吧。” 她瞥了我一眼,“也许。” 我的脸抽动了一下,变态的人,想法果然也够变态,勉强一笑,道:“那你抓我哥他们干嘛,”顿了一顿,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不会是想建立一个美男后宫吧?” “美男后宫?”绝色女子似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格格笑了起来,那笑声似乎有些愉悦,有些得意,有些恍然,“本宫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新鲜有趣的好词呢?” 唉!看来我料得没错,她真的是看上了楚廷英他们了,忽然想起上次在林中遇到的那帮黑衣男人,我心中就一阵恶寒,不自觉地将他们四人护于身后。风和白玉笙的穴道,是在那绝美女子说“给本宫带回去”的时候解开的。 “大妈,”我继续拖延时间,“你后宫一定有很多男人吧,有没有皇后啊?你也看到了,他们可都是绝世帅哥诶,总不能让他们屈居人下吧。” “雪儿”,“蝶儿”,“蝶依”的惊呼声纷纷在身后响起,似有愤怒,似有不满。 “啊呀,你们别吵,没看见我在为你们争取合法权益嘛。”我低喝一句,却没回头,仍旧紧紧地盯着绝色女子,“大妈如此绝色美人看上你们,是你们的造化,也不知你们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应该好好的谢谢祖宗。” 绝色女子听我如此一说,很高兴地笑了起来,“楚姑娘还真是深得本宫之心啊,真是越来越舍不得你了……” “宫主,”侍棋忽然上前插了一句,“别中她的计,她是在拖延时间。” 绝色女子凤目冷然一扫,厉声道:“本宫当然知道,要你多嘴。” 侍棋心头一紧,忙跪下低头谢罪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绝色女子没有再看她,回头望了我一眼,似笑非笑,“楚姑娘想知道的问题,本宫都已经非常耐心地回答你了。那么,若是不想受皮肉之苦,你们就乖乖地跟本宫回去吧。” “休想!”他们四人同时掠到了我的身前,一字排开,严严实实的遮住了我,他们的兵刃均已出鞘,杀气自他们的身上透体而出。 第144章 绝色女子呵呵笑了起来,似乎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都没有内力了,还想跟本宫动手,真是笑话。”说完,她笑容一敛,杀气陡现。 唉,此刻看来,无可避免地要硬战一回了,我上前一步又返回了他们身前,企图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如同他们方才遮住我一样也遮住他们,“你们退下,要动手也是我来!” 绝色女子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疯狂,笑得我浑身发颤,这是一场完全没有把握的战,我紧张地捏紧拳头,丝毫不敢怠慢的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反应! 笑了一会儿,她的笑容便停息了,那双冰冷的眸子,透射在我的脸上,轻蔑道:“就凭你,自不量力。” “雪儿,你让开。”风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低声道,“我们是男人,不会让……” “让什么?”我回头看着他们,淡淡道,“不会让女人保护吗?你们现在有内力吗?你们自认自己的武功招式能胜得过她吗?” “不能,你们不能,那么,就乖乖地退下,若是不想我有事的话,就不要妨碍我。” “呵呵,”身后又响起了一声轻笑,“楚姑娘难道就有内力吗?就能胜过本宫吗?” 我转回头,唇边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道:“大妈试过了,不就知道了吗?”说完,我将手中的长剑横于胸前,剑未出鞘,剑气已冲天。 “你……”她微微一怔,不过立刻又恢复了正常,冷冷道,“原来你没有中毒。”她看到了我眼中的神光。 她的双眸变得越加的凌厉、冰寒,周身透着浓浓的杀气,手紧握着衣袖。 “等等!”我轻喝一声,打破了那杀气四涌的紧绷气氛。 绝色女子似乎早知我会如此一般,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怎么?后悔了?害怕了?” 我挑眉一笑,道:“大妈,我们既然是江湖中人,就按江湖的规矩来解决,如何?” “江湖规矩?”绝色女子又是轻蔑地一笑,“我这里从来没有江湖规矩。” 早知你会这样说,我笑意更甚,“大妈,你害怕了。” “本宫有什么可害怕的。”她冷冷地瞪了我一眼,“臭丫头,量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说吧。” “大妈果然是女中豪杰,”给你一个甜枣吃吃,我笑道,“大妈,你也知道我哥他们四人已经没了内力,你们用一根手指头也能将他们打倒,所以,我和你比斗的时候,你的人不能对他们下手,怎样?” 其实,我有这个担忧也很正常,高手过招一定要凝神聚集,若是她们趁这个时候抓走他们,我不仅来不及援救,而且自己也会命丧于此。 绝色女子冷冷一笑,沉吟了片刻,道:“好。” “谢谢大妈,”我灿烂一笑,又道,“大妈,我和你决斗,若是输了,我们绝不再抵抗,束手就擒。” “哦,”绝色女子眼中似乎有什么闪过,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道,“若是赢了呢?” “呵呵,”我笑了笑,“若是赢了……”顿了顿,幽幽一叹,“我也知道大妈你不会放过我们,所以若是我赢了,你把他们四……八人抓回去后,不可以对他们用强,所谓强扭的瓜不甜。” 我看到风他们几人的脸都不约而同地抽搐了一下,我忽然想笑,但马上又忍住,谄媚道:“大妈,像你这么美好的女子,是男人见了都会喜欢的……” “是吗?”她逼近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是的,是的。”我讪笑一阵,连连点头,“你看这全场有几个男子看到你不是愣神的,连我这身为女子的人看到你,都有些心动呢。” 她闻言脸色缓和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思意的笑意,“那他们似乎看的都是你。”她指了指我身后的那些男人。 “那是因为他们不好意思,”我脱口而出,继续胡诌,“你可别忘了,他们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有些大男子主义,让他们诚服于一名女子,心里总是有些不甘的,所以啊,你只要多点耐性,给他们些时间,让他们知道你的好,你的温柔,你的美,我想,不出几日,他们都会乖乖地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哈哈哈……”绝色女子忽然哈哈大笑,猛地冷声道,“臭丫头,别再废话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拖延时间,让人来救你们吗?别痴心妄想了。” 我心道,破罐子破摔得了。索性也不再装了,冷冷道:“那就好好打一场吧,好久没动筋骨了,我的手也有些痒了。” 她的眼中光芒一闪,冷哼一声,“哼,那就来吧。”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她已然出手。 她的出手既不慢.也不温柔。她用的是白绸,两条忽然从袖口飞出,轻如烟雾,就像是浮云般的绸带。可是当她的白绸攻向我的时候,却比毒蛇还快,比毒蛇还毒。 众人不禁失声而呼,“小心!”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二十三章智勇救群豪(二) 我凌空一跃,翻了两个跟头,掠出了三丈开外,剑也出了鞘,剑气冲霄,寒芒四射。 “玄月剑!”绝色女子惊呼了一声,可她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一丝停顿,白绸如利箭般直攻向我的左胸,我一个侧身,避开白绸,这种距离,我的剑根本无从用力。 绝色女子突然凌空跃起,白绸从四面八方击了过来,手法怪异,出手又快又狠,将我团团围在其中,她的白绸载满了杀气,每一次攻向我,都运足了全力,我知道只要被白绸击到,必会筋脉受损,身受重伤。 我左躲右闪,只觉眼前一片白影,忽然听到一声轻笑,笑声如鬼哭一般,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中的恶鬼,才会发出如此凄厉可怕的笑声,“原来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杀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是吗?只怕你高兴得太早了,桑影剑法第九式……云破天开,剑,厉害的不是剑锋,而是剑气,我身躯一侧,右臂一挥,玄月剑由左至右,闪电般划出一道剑弧! 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却是凌厉至极,剑弧划出,已将眼前的白绸划破,漫天飞舞的白色碎绸,犹如自天而降的朵朵雪花。 绝色女子悚然心惊,目光高深莫测地看了我一眼,忽地一个旋身,又有两条白绸自她袖中飞出。我的妈呀,不会吧,她身上到底有多少啊? 绝色女子本来就不愿久战,这次一上手便施出绝技,快速绝伦、凌厉无比地攻了过来! 我先前受制于她的白绸,所以这次尽量地离她远了些,我同样施出快速绝伦的剑法,以快打快,以攻抢攻! 眨眼之间,十招已过,我只是身形灵活,而她却是功力深厚,虽然一时之间,胜负难分!但是久战下去,我心知自己便会败下阵来。 于是我纵身一跃,凌空而起,飞身立在了她的白绸之上,右腕一抖,人剑合一,犹如一阵轻风,直直地向她的左肋刺了过去。 她既不惊,也不慌,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忽然她神色一变,白绫“嗖”的一下,缩回了袖中,我微微一怔,却见她长袖一抖,一片金星银芒,漫天袭来。 耳际响起了风及韩俊启众人的声音,“雪儿(蝶儿)小心暗器。” 绝色女子挥手之间,飞刀、银梭、金镖等多达十余件,当真是密如骤雨,分袭向我全身十余处大穴要害。 我心中大惊,并不是因为她的暗器手法有多么的精妙,而是她这一手发出这么多暗器的手法,居然跟苏老神医教我的“仙女散花”一模一样。 惊诧之余,我迅速收住疾向前冲的身躯,一个转身,刚落在地上,却见几条人影飞身闪过,原来是风、韩俊启他们心系我的安危,均不自觉地缓缓向斗场走近,忽见这么多暗器同时向我袭来,早已乱了分寸,一心只想替我挡住暗器,可是他们却忘了自己早已没了内力,行动迟缓,这样上去只能送死。 我又是惊,又是怒,只见一把淬毒的飞刀就要刺向韩俊启,说时迟,那时快,身动如鬼魅,一手将韩俊启推了出去,一手疾急的拍出一掌,一股强猛的内劲,涌了出来,那飞来暗器,有如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斜飞横走,纷纷向两侧偏去…… 突变,陡生! 被我拍出的那掌挡住的一把淬毒银梭好死不死地正好飞向白玉笙所站的位置,我惊惶之间,无暇顾及那么多,一个飞身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白玉笙,然后……那把银梭从我左臂划了过去,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划破了皮。 但由于冲力太大,我一个踉跄向前疾走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子,没想到这女人的内力已经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那银梭受到我身体的阻力,居然还能飞出数丈远,狠狠地没入我对面的老榕树里。 这突然间的大变,引得全场诸人,一致注目。白玉笙啊了一声,双目微微泛着红雾,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得众目映映相视,急伸手将我揽入怀中,“蝶依……” 下一秒,我只觉手腕被狠狠地钳住,向后踉跄几步,跌进另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身的白衫,是风。 “你们别闹了。”我有气无力地大吼一声,肩上的伤口痛得我呲牙咧嘴,冷汗直冒,他们居然还有空吃醋。 “雪儿——!!” “蝶儿——!!” 韩俊启和楚廷英他们飞奔过来,面色雪白,眼神伤痛地望着我,风虽然功力受制,但是点穴还是毫不含糊,三指点落,我的血便止住了。 看着他们四人那微微泛红,焦急、担忧的眼神,那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那紧抿着微微沁血的双唇,我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没事。” 第145章 深吸了一口气,我从风的怀中站起身子,微笑地抬眸望向绝色女子,现在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绝色女子妩媚动人的凤眼冷冷地盯着我,眼神中满是刻骨的仇恨、嫉妒、怨毒,这些情感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湮灭,“真没想到,这些男人居然会为了你,连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不顾,你……该死!”最后的那句简直是咬牙切齿。 随即她又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得似乎有些疯狂,有些苦涩,“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不知为何,她说的“她”,我总觉得不是我。 “你哪里都比不上她。”一道温和清雅的嗓音骤然由西边屋顶传了过来。 话音未落,西边屋檐和东边屋檐同时跃下两个人来,是宣和尘,他们凌空翻跃,掠到了我的身前。与此同时,“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四周炸了开来,一股浓烈的酒香夹杂着酸酸的醋香,在空气中蔓延。 来人除了宣和尘之外,居然还有阿星,阿月,阿日,阿龙,阿香,小翼,他们不停地往周围扔投着瓶瓶罐罐,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已有百来个的酒坛、醋坛碎裂。唉,我不由暗叹,真是厉害啊,这么短短的时间居然弄到这么多酒和醋。 就这么一瞬间的变化,整个现场的局势马上翻转了过来,被酒和醋的气味一熏的众人只觉胸口忽然一股真气上涌,便知内力即将恢复,他们静下心来闭眼打坐调息。 绝色女子一干人等见大势已去,却没有半点慌乱,似乎就算众人功力恢复了,她们也没把众人放在眼里一般。 绝色女子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宣,别误会,她并不是看上了宣,而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狠,她冷笑一声,道:“秦曼君那贱人是你什么人?” 被她这么一问,我怔了怔,秦曼君乃是风的母亲,二师叔的小师妹,跟宣……她为什么会问宣这么奇怪的问题? 慢慢地,我缓缓瞪大了双瞳,视线从风的身上扫到宣的身上,再从宣的身上移回到风的身上,一直缠绕在心中的疑问,终于解开了。 怪不得总觉得任律鹏是那样的熟悉,怪不得宣和风眉宇间是那样的相似,原来一切的一切,只因他们本来就是亲兄弟,任律鹏就是苏老神医。唉,其实,我一直的怀疑并没有错,只是被任律鹏故意误导,才会走了那么一大段的冤枉路。 听这女人这么一说,宣应该长得像他们的母亲秦曼君,而风则长得像他们的父亲萧傲。 “大妈,你别盯着我家宣看,我会吃醋的,女人一旦吃起醋来是很可怕的。”不知为何,我也不想让宣知道他自己的身世,就像风所言,那样的仇恨还是一个人背的好。 绝色女子瞥了我一眼,哈哈大笑一阵,暗中却借那大笑之刹那,运起了功力,突然向我们袭了过来,我们早就防着她,见她功过来,双剑齐挥,然,她却忽然一个急转,身子已向后跃出数丈远,随即一个翻身跃到了屋檐之上。 她长袖又是一抖,挥手之间,数十件暗器向我们袭了过来,我和宣,尘三人身影一闪,护住打坐的众人,将暗器反弹回去,纷纷袭向粉衫、黄衫女子。顷刻间,绝色女子的十二名婢女全都中毒身亡,那是见血封喉的毒。 我心头一寒,这女人可真毒,居然借我们的手杀了自己人……灭口。 “臭丫头……别太得意……本宫总有一天会将你和那孽种……碎尸万段。”她的语声似由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因为她的人早已趁我们分神之际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第二十四章强敌已退论英雄 当所有人都恢复了功力,我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快些溜之大吉。风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 我嘿嘿地傻笑一声,猛退一步,正想抽身开溜,却好死不死地撞进了韩俊启的怀中,他从身后一把抱住我,呼出的热气全喷洒在我的颈后,语声温和却透着一丝魅惑,“想逃吗?” “谁要逃了,”我白了他一眼,一边挣扎一边没好气地道,“快放开了,不知道什么叫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韩俊启既不放手,也不开口,只是脸上挂着一抹格外欠扁的笑容。 “喂,再不放手,信不信我一脚踹你到西伯利亚,免费旅游一次!” 西伯利亚?韩俊启眉头一锁,显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却也没有多问。 我无奈,又挣扎一下,无果,大叫,“喂,你害不害臊啊,大厅广众地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们不是最讲究礼仪廉耻吗?” 又是一阵沉默。 “喂,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见围着我的那几个人,似乎都没有要将我从韩俊启的怀中拉出的意思,只是直直地盯着我瞧,我发飙了,“有话就直说。” tnnd,who怕who!转头看向宣和尘,见他们面色怪异地看着我,似乎没有要帮我意思。 “不逃了?”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摇摇头,心里暗道:逃得走吗?他一把将我从韩俊启的怀中拉了出来,手轻抚上我的肩头,温柔地凝视着那个伤口,“很痛吧!” “没事!”我安慰地朝他们几人笑了笑,补充道,“跟上次比起来,这次简直是小case,回去上点药就好了……” “喂,你疯了,痛的呀。”风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狠狠地捏了一下我的肩头,痛得我哇哇直叫,“你看,又出血了。”我的白衫又慢慢地沁出血来。 “快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宣愤怒地一把拂开了风的手,将我护在身后,双眼狠狠地盯着他。 “你也知道痛?!”风的语声冰冷得似乎不带一丝温度,“那刚才你说那番话的时候,我的心又多痛,你知道吗?” “我说什么话了?”我一脸莫名其妙,噘嘴道,“我还以为,我又不小心把自己弄受伤了,你们才生气地呢……” “你还敢说。”身侧传来尘暴怒的声音,我暗自吐了吐舌,仰头,他的眼眸中有丝淡淡的笑意,但眼底深处却是依旧严肃的神色,“都跟你说了,不要趁强,要保护自己,等我们回来,你是不是总是把我们的话当耳边风啊。” “这能怪我吗?”我委屈似的瘪瘪嘴,帅哥发起飙了还真不是一般的恐怖,“这都全怪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我看你似乎玩得不亦乐乎嘛!”楚廷英和白玉笙忽然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 “那是当然,”韩俊启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将我们拱手奉上不说,还说什么建个美男后宫,什么皇后,皇妃的,雪儿还真敢说啊。” “扑哧……哈哈……”我一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手紧紧地抱着宣的胳膊,以防自己笑得趴下,“你们……咳咳……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跟我生气吧?” “其实……”我笑得似乎有点岔气了,清咳了两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才又辩解道,“我那只是权益之计,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宣和尘他们来救我们吗?哪有真的要把你们双手奉上了,也不想想看,我这伤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为了救你们。”真是帮忘恩负义的家伙。 “再说了,”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那个大妈绝对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你们男人不都喜欢美女吗?虽然她年纪大了一点,但绝对是美女一枚,你们跟她……绝对不吃亏,而且,呵呵,这种事情,不都是女人比较吃亏的吗?你们绝对不会吃亏的,呵呵……” “你是不是女人啊,这种话也说得出口。”韩俊启微微一诧,脸色一沉,大怒。 宣和尘的脸抽动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他们对我太了解了,这种大胆的话我在他们面前是常说的,所以早已习以为常。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中神色喜怒难辨。 楚廷英的脸上似乎飘过一丝红晕,眼神闪烁不定,不知该往哪里看,唉,还是我哥比较单纯可爱。白玉笙眼中似乎有什么闪过,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弄得我汗毛直竖,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 “蝶依认为我们被那女子抓走了,反而是件好事了。” “呵呵,”我笑了笑,不自觉地又往宣的身后躲了躲,探出个头,“当……当然不是了,我不是一直在很努力地救你们吗?” “可是听到那样的话,我心里就是不舒服。”韩俊启愤愤地看着我,眼睛泛起淡淡的红雾,“就感觉你根本不在乎我,真想把我拱手让人了一般,我想金兄和凌兄也在其中的话,你就不会那样说了。” “拜托,你们有完没完!”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病猫啊,“我都说了只是权益之计,只是说说而已,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这胡说八道的话也能当真。” “阿弥陀佛……”智敏大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们身边,微笑地看了我一眼,道,“请恕贫道说一句公道话,楚姑娘当时的确只是权益之计,各位施主不必为此介怀。” 哎呀,大和尚,看来本姑娘没有白救你啊!来得还真是时候,简直爱死你了。我“噌”地一下蹿到智敏大师身边,笑意盈盈地道:“大师已经复原了。” “阿弥陀佛……”智敏大师左手当胸,微微笑道,“多谢楚姑娘关心,贫道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那大师,接下来有何打算?”我笑眯眯地道。 “一切全凭姑娘做主。” “我?”我诧异地指了指自己,“什么意思?” “楚姑娘足智多谋,心思缜密,又不顾个人安危力敌恶人,拯救群雄,才让吾等众人免遭一死,所以……” “我说大师,您就不要给我戴高的帽子了,”我叹了口气,“有话就直说吧。” 第146章 真是的,这些古人怎么都喜欢拐弯抹角。 智敏大师看了我一眼,转头望向群雄,锐利的目光,从左至右,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了过去,缓缓说道:“各位江湖朋友,可愿拥楚姑娘为武林盟主。” 什么?我吓了一跳,忙双手乱摇,叫道:“不成,不成!这……这个什么武林盟主的,我可做不来!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智敏大师却不看我,继续道:“此次武林大会,以武论英雄,吾等众人都遭那妖女奸计,全无还击之力,惟有楚姑娘一人护吾等,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虽为女流之辈,却豪气冲天,义薄云天,堪称一代侠女。” 汗!这是在说我吗?我怎么楞是没看出来自己哪有侠女风范?充其量只是为了帮风洗脱罪名,顺便戏耍一下那女人而已。 众人齐声称赞:“大师所言极是,楚姑娘聪明绝顶,武功盖世,侠义为怀,吾等没一个心中不服,坚决拥护楚姑娘,坚决拥护楚姑娘……” 我靠!这些人怎么竟睁着眼说瞎话,我哪里武功盖世了,若不是宣和尘他们来得及时,我恐怕也over了。 我将目光投向宣和尘,见他们目光柔和地望着我,一副你自己做主的模样,我无奈,又将目光投向风,见我看他,他走了过来,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柔声道:“不喜欢就别做,没人逼你。” “风,”我寻思了片刻,抬眸望着他,“你想做吗?” 风被我这一问呆了一呆,随后轻笑出声,轻松地挑了挑眉,“雪儿,认为呢?” “呵呵,”我也轻笑出声,“你,我是一样的人,并不热衷于权力。我呢,只想与自己所爱的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游遍大江南北,尝遍天下美食,过着无忧无虑,潇潇洒洒的生活。你呢,却被凡事所扰,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却也渴望自由,渴望飞翔,所以只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决定就好。”风忽然打断我的话,微微一笑,“只要觉得快乐就好!” 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那天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因为我不想你参与。” “可是我还是参与了。” “所以第二天,我就后悔了。” “呵呵……” “雪儿,”不知何时韩俊启幽灵般的站在了我的面前,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额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蝶儿,众人都在等着你做决定呢。”楚廷英不知何时也站在了我身旁,忽然发觉自己居然被他们六个人团团地围在中间。 这种感觉还真是怪怪的,我清了清嗓子,从他们的包围圈中走了出来,朗声道:“各位江湖朋友,大家静一静,谢谢各位对蝶依的抬爱,但是我真的没有兴趣做这个武林盟主,并不是我不屑,而是我一个小女子真的不能当此重任,我向大家推荐一个人,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楚姑娘不必过谦,吾等心中已认定了你。” “大师,”我笑了笑,“我真的不行,若是你真的看得起我,那么,就拥护我推举的人吧。”我真的是不屑当这个武林盟主,若是当初想得到这个位子,是为了阻止他们杀入魔教,而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且不说风要找他们报仇,最主要的是我还会亲手杀他们,所以,别说心里,就连表面上我也不想与他们称兄道弟。 智敏大师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道:“楚姑娘推举何人?是金少侠还是凌少侠?” 我摇了摇头,“都不是。” 走到白玉笙的身边,我抓起他的手,举过头顶,扬声道,“各位,以白堡主的声望和地位,我想各位不会反对吧。” 白玉笙,对不起,我不能爱你,就给你想要的权力和地位吧,只是不知这样的决定对还是不对? 众人微诧,惟有宣、尘、风和韩俊启心照不宣地看着我,眼神饱含宠溺,似乎早知道了我的想法。 白玉笙反手握住我抓住他的手,异样的温热从我的指尖传递到全身,我打了个颤,想要抽回来,他却握得更紧。墨黑的眼眸牢牢盯着我,神情复杂难测,“蝶依,你……” “我一直都知道你很优秀,”我笑盈盈地望着我,“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很好,这本来就属于你的,不是吗?” “是,若是……”白玉笙忽然垂下眼眸,似是在遮掩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眸时,眼眸含笑,周身也散发出一种特别高兴的感觉,“对,我一定会做得很好。”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的人都听得到,于是场内的一些侍女,护卫,都纷纷地高呼出声,“拥护白盟主,拥护白盟主……” 不一会儿,全场也跟着叫了起来,将整个武林大会推向了***。 直到一缕朦胧的夜色笼罩着大地,天边升起几颗疏落的星星,众人才高兴地纷纷散去,而我们则跟白玉笙去了蜀天堡。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一章祸不单行(一)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宣就习惯性地醒了,他向来比他们俩起得早些,他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洗漱、出门。 灰暗的天空中还挂着莹白却并不明亮的月,推断时间不过是寅时刚过。他和尘都有晨练的习惯,不像那个小懒虫总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爬起来。 出门右转就是她的房间,宣微撇了眼,正想走过去,这时,忽然左边的房门开了,尘走了出来,他们非常默契地笑了笑,纵身跃到了庭院中。 这里虽说是蜀天堡的暖雪苑,但是此时整个别苑住的都是她说的自己人,以她为界,左边依次是自己,尘,楚廷英,楚廷凡,右边依次是韩俊启,萧亦风,还有玄衣圣教的四大护法。 宣知道自己和尘之所以这样勤快地练武,都是希望自己足够的强大,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她确实有自保的能力,可是却总想保护别人,结果每一次都不可避免地受伤,弄得他和尘又是好气,又是好痛。 宣和尘没有练剑,因为剑会发出声响,惊扰大家,他们练的是掌法、拳法。宣练的是混元掌,尘则连的是“无双拳”,其实尘的武功,有一半是当年的黑衣人他们教的,有一半则是桂嬷嬷留给他的武学秘籍,上面有剑法,有拳法,所以当年的杀手盟里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实力。 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练完了,回到房中,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宣拉开门,他要为她去做早餐,她太瘦了,又总是挑嘴,不过自己和尘做的东西,她却能吃很多,所以无论到什么地方,他都会和尘亲自下厨,刚走出门,却在门廊上遇见很久没见的南宫雨蝶。 她一身宫装罗裙,美丽高贵,她笑靥如花,手中托着一个盘子,盘中有五、六碟小点心,她那双盈盈秋波静静凝视他,诉着她的无限情意,无限的相思。 南宫雨蝶已经快两年没有见到他了,他绝世的容颜,如春风的笑容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她对他的思念从来没有间断过,她爱他,是刻骨铭心的爱,是痛彻心肺的爱,她希望自己仍是有些机会的,毕竟一切尚未成定局,而她也相信,自己的温柔美丽能够打动他。 轻启朱唇,她嫣然一笑,道:“金大哥,好久不见。” “南宫姑娘,别来无恙!”宣淡淡一笑,半靠着门廊,由于她居中的立于长廊上,阻碍了他出去的路,所以他只能等,等她说完要说的话。 “金大哥,”她双颊染上羞怯的红晕,笑吟吟地将盘子送到他身前,让他拒绝不得,也默默地告知了她的情意,“这是雨蝶今晨特意为金大哥做的,金大哥你尝尝。” 宣剑眉微蹙,没有接过,只是淡淡道:“南宫姑娘,客气了,谢谢!” “金大哥,你尝尝嘛,表哥说我做的比宫里的还好吃呢。”她施展着自己的温柔,微笑着,不容他拒绝。 “可否请两位要吵到别的地方去吵,这一大清早的打扰别人睡觉是很不礼貌的。”我打了个的哈欠,伸了个懒腰,拉开门走了出去,就见南宫雨蝶整个身子都在往宣的身上靠。 宣一惊,转过身来,神色仍是淡然,眼中却满含宠溺的笑意,走过来摸摸我凌乱的头发,道:“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就出来了?着凉怎么办?”说着,拉着我就要往屋里走去。 我不以为然地翻翻白眼,道:“拜托,现在大夏天的,着什么凉啊,没热死算不错了。”真怀念空调啊! “呵呵,又在胡说八道。”一声熟悉的声音自从身后传来,我转过头去,就见风,韩俊启他们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门口,说话的是韩俊启。 “伤口还痛吗?”风面无表情,但眼眸深处却亮起一片温柔的光芒。 我朝他微微一笑,摇头道:“经过一个晚上的修养生息,好多了。” 风淡淡瞥了我一眼,道:“痛就要说,知道吗?别老自己忍着。” 我像乖宝宝似的点头应道:“知道。” “怎么都站在门口?”尘忽然从长廊尽头走了过来,越过南宫雨蝶,拉起我的手,眼中满是宠溺和疼惜,“看你,头发乱得像鸡窝,也不梳洗一下就出来了。” 我抬眸白了他一眼,闷声道:“喂,这不是你和宣的工作吗?你们没帮我梳,我找谁梳啊?” “找我啊。”韩俊启笑吟吟地道。 我撇撇嘴,“切!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进去。” 我将他们四人全都推进了房中,在踏入房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呆立在一旁的南宫雨蝶,勾唇一笑,道:“南宫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暂时没有人招呼你,请自便。” 第147章 说完,我将房门关了起来,哼,想跟我抢宣,门都没有! 位于汐城中心地段最大的酒楼——蜀云楼,红墙黑瓦,飞檐雕梁,气势非凡,却又古朴典雅。不愧是当地最好的酒楼,生意火爆,人群川流不息。 “唉——!”这已经是我第一百零三次叹气了,闷闷地双手托腮,幽幽的扫视了一下围坐在周围的众人。 你说郁闷吧,本来一早出来是为了去看看阿星找好的几个店面,顺便考察一下这里的民风,谁知最后居然只能躲在酒楼的二楼雅间里吃饭……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我一个人跑出去呢…… 哼!!怪只怪这一帮非要跟来的众人,本来嘛,就只有我和宣、尘,顶多再加风,韩俊启和楚廷英,还有那个像牛皮糖似的“姐姐长,姐姐短”一直粘着我的楚廷凡。谁知中途杀出个白玉笙,那也就算了,可是南宫雨蝶也跟来了,再然后又多了一个楼瑞辉,最后再加蒋兆宏和卫祁武。 我们一行十二人,这男的嘛,个个是俊美无俦、风流倜傥,女的嘛,且不说我,就说南宫雨蝶那是千娇百媚、国色天香,这能不引人注目吗?所以也就不能怪那些围着我们,把我们当成动物园里的动物般观赏的人群了。走到哪里都会引得轰动,搞得交通阻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只能狼狈的躲进蜀天堡名下的这家酒楼里避祸…… “唉——!”我又叹了一声。 “好了,蝶儿,”兴许是受不了我哀怨的目光,无声的谴责,宣首先开口道,“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啊,不如我们先用膳吧,用完后,我们再想办法陪你出去,好不好?”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我心中的怒火“噌”地上涌,冲着宣嚷道:“什么没想到啊,你们一个个都是天王巨星般的人物,那些fans看到你们能不疯狂吗?” “蝶儿……”宣微微一怔。 我顿时语塞,我冲宣发什么火?说来说去又不是他的错,深吸了口气,抑制住心头的焦燥,朝他笑笑,道:“对不起,宣,我暂时没胃口,你们吃吧。” 我起身走到了窗边,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似乎跟宣有关,可能是因为南宫雨蝶那双秋水般迷人的凤目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宣,一副恨不得即刻扑上去的模样,所以我心里才不是滋味! 对!一定是这样的,唉,都说古代的女人很含蓄?怎么我到的这个世界,女人一个比一个大胆、开放呢,真不知是以前的记载有误,还是这里的女人比较另类…… “蝶依,”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也吓了我一跳,定了定神,转过身,笑道,“怎么了?延之(这是白玉笙的字)。” 白玉笙勾唇一笑,道:“你觉得这酒楼如何?” “很好。”我真诚地赞扬,“环境好,地段好,味道好,服务好。” 他笑笑,“那你喜欢吗?” “喜欢啊。”我一脸困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白玉笙看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极其优美的笑容,道:“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 “什么?”这一惊还真是非同小可,我愣是呆了三秒钟,才回过神来,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只要你喜欢,我都会让它属于你。” 听他这说,我不是感动,而是觉得好笑,眸光一闪,忽然想捉弄他一下,正色道:“是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那……”我故意拖长了音,“我要天上的星星。” “啊?”白玉笙居然也呆愣了一会儿。 “哈哈……”我忒没形象地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真没想到白玉笙也有发呆的一天。 腰不知被谁狠狠地抱住,下一秒,我的身子竟已腾空而起,我抬起头,原来是尘,他脸色似乎有些不悦,我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尘……” “不生气了?”尘轻轻一笑。 我撇撇嘴,“我哪有生气了,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尘的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在座的人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一章祸不单行(二)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忽然发现若真生气了,不就被他言中了吗?于是嘴角扬起,笑容灿烂,“吃饭,吃饭,肚子好饿。” “哈哈……”这回换来众人哈哈大笑了。 “延之,”我一边努力地填自己的无底洞,一边说道,“你的酒楼我不要,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虽然我很喜欢,但不代表我一定要得到,何况我还要把它作为我的竞争对手呢。” “好,”白玉笙抬眸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道,“你想怎样都好,既然你要找店面,其实我手头上倒有一个,就是我们刚才路过,你说地段不错的‘鸿记酒楼’。” 我微微蹙眉,寻思了片刻,道:“没见他要转让啊!” 白玉笙笑笑,道:“前些日子,他们的东家到我府上提起此事,我答应帮他们找找下家,只是武林大会,就给耽搁了。” “你确定,”我挑了挑眉,“不是用强权压他的。” 白玉笙失笑一声,可怜兮兮地道:“原来我在蝶依眼里是这种人啊。” “呵呵……”我尴尬地笑了笑,“当然不是了,我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忽然眼前多了双筷子,然后,一个已经扒了壳的大虾,被轻描淡写地放进了我碗里。好香!我抬起头对上风含笑的眼眸,开心道:“谢谢!”虾肉一直是我最爱的食物。 “蝶依,”一直未说话的卫祁武忽然开口说道,“待会儿饭后,有何打算?” “我还是先去看看阿星他们找好的房子,毕竟那是他们辛辛苦苦找的,我若不去,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但是……”我话锋一转,冷冷道,“你们不能跟着,哪凉快到哪玩去,就是不能再跟着我们。” “我们?”蒋兆宏好笑的扯了扯嘴角,“你指‘我们’是指‘谁’?”还没待我回答,他又接着道,“金兄,凌兄,俊启,萧教主,还有你哥,你弟?” 我翻了个白眼,不耐地说道:“这跟他们出去,和跟我们大家一起出去,有什么区别,我看,还是我一个人去好了。”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我不同意!”全场众人的脸色骤然一变,纷纷冷喝道,当然除了南宫雨蝶,她是求之不得能跟宣单独相处。 其实,他们之所以这么紧张,也是有原因的,自从月影宫那女人撂下那一句话后,他们简直把我当国宝一样看护着,生怕我出点什么意外。 唉!在肚子里叹息一阵,明眸四扫,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道:“那……各位大侠,你们说怎么办?” “……蝶儿,”楚廷英朝我微微一笑,“我和小凡就不去了……” “哥……”楚廷凡很是不满,可怜兮兮地看了楚廷英一眼,却也不再说话。 这时,酒楼的掌柜忽然走了进来,向众人点头示意一下,便在白玉笙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白玉笙点了点头,随即掌柜就带进来两名黑衣劲装男子,是青龙和白虎。 见到我,他们行了一个礼后,就在风的耳边也嘀咕的几句,接着就听风冷然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风。”我轻轻唤了一声。风转过头来看着我,黑眸深邃清冷却蕴藏着浓浓的柔情和不舍。我扯出一个笑容,道:“有事?”我希望他留下来陪我,但是我又不想耽搁他的事,其实,我倒希望他能带我们一起去。 风的剑眉微微蹙起,定定地望着我,点了点头,言道:“你是不是要等这边的明珠楼开张了,才会离开?” 呵,希望破灭,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舍和无奈,挂上甜美的笑容,道:“应该是吧。” “那……”风的双眉又不自觉地皱起,欲言又止。我轻轻一笑,伸手揉按他的眉心,神情柔和,“去吧,若要找我,飞鸽传书给阿星就可以了。”风知道我的雪影阁。 “雪儿,”风忽然一把抱住我,柔声道,“你自己多保重!不要让我担心。” 我叹了口气,笑道:“知道,你也是。” 风眼中闪过怜惜、伤痛、不舍和……深情,道:“最多两个月我就会回来。” 我缓缓低下头,轻若无声地回答,“好。” 在风正要走出房门的时候,我忽然冲上去拉住了他。风转过身,一脸温柔,“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不管不顾周围的众人,一把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哽声道:“想你。” 风全身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脸上的表情也是惊喜甜蜜,他将头埋入我的颈项,印下一吻,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爱你!” 我身心俱震,愣在了当场,连风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不过,却好巧不巧地却听到了南宫雨蝶气恼的低咒一句,“不知廉耻!!” 我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转过身,看了一眼四周的众人,轻笑道:“那各位慢用,我和宣,尘,韩俊启先行一步了。” 我迎上白玉笙牢牢凝在我身上的目光,勾唇一笑,道:“延之,我先去看看,若是那边的都不合适,就按你说的‘鸿记酒楼’吧。” 也许心中本来就中意那个“鸿记酒楼”,所以等我逛一圈下来,终究还是选择了那里。我一直以为我的明珠楼会顺顺利利地开张,我也以为我和宣、尘从此以后会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再也不会有磨难。 第148章 可是命运之神总是喜欢作弄人,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降临,人生也总是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来一个急转弯,让人措手不及。 那一天是六月十八,相隔武林大会结束,已经过了十天,那天的天气很不好,早上的阳光夹带几许阴霾,到了中午就大雨滂沱而下,等雨歇了,却也已近黄昏。 我懒懒地蜷缩在尘的怀里,尘则坐在紫檀软塌上,一手轻抚我的发丝,一边低喃着,“雨停了。” “嗯。”我懒懒地应了一声。 “你不担心宣吗?”尘在我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下午申时三刻,南宫雨蝶忽然发热,白玉笙将宣请了去,为她看病。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那么大一个人了。”我嘴上强辩道,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毕竟那个女人爱宣至深,总是找机会投怀送抱。 尘轻笑出声,“你呀,明明担心得要死,却总是装作毫不在意。放心吧,宣心里只有你。” 我起身坐到尘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柳眉深锁的叹气道:“尘,在你怀里,我却想着别的男人,你不生气吗?” 尘好笑地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刮,道:“要为这生气,只怕早就气死了。” “尘……”我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心里一阵酸涩……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尘坐起身,道:“宣回来了。” 当来人走近的时候,我和尘都已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椅子上,因为那脚步声不是宣的,“少爷,小姐。”门外传来阿星的声音。 “进来。”我说道。 阿星走了进来,我不由一愣,问道:“阿星,你这是怎么了?”阿星身上还在滴水,发梢也是湿露露的。 阿星警惕地四处望了望,才拱手道:“少爷,小姐,不好了,山庄出事了!!” “什么——?!”我和尘同时惊呼出声,面面相觑,脸色竟都有些发白。 “出了什么事?”我好不容易定下了心神,问道。 “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我们山庄外搜寻,已发现了我们的阵法、机关,乱石阵已破。” “这么严重?!”尘垂眸寻思了片刻,又道,“谁给你的消息?可靠吗?” “阿梅,绝对可靠。”阿星的眼神非常的认真。 “尘,你认为会是什么人?”我思忖着,沈青峰布的阵法不能说是天下第一,但也是世间少有,那么奇+shu$网收集整理,只能说对方也是一个高手。 尘摇了摇头,道:“一时想不出来,我们只有回去一趟才能知道。” “也好,”我叹息一声,“此事不易耽搁,那明天我们就赶回……” “……姐……大姐……”长廊上忽然响起楚廷凡的惊呼声,由远而近。 我连忙起身,拉开门迎了出去,截住他疾奔的身子,问道:“小凡怎么了?急哄哄的。” “大姐……”楚廷凡一边喘气一边道,“不好了,哥……哥他……” “小凡别急,哥怎么了?” “哥他……”他话还没说完,我已不耐烦地向楚廷英的房间冲去。 进屋一看,不由一愣,楚廷英呆呆地坐在床沿,手里似乎拿着一封信,双目通红,面色凝重。 “哥,”我蹲在他的身前,轻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蝶儿!”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向我,终于有了焦距。 “是我。”我笑道。 “我好害怕,”他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手紧紧地箍在我的腰上,下额蹭着我的脖颈,唇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道,“娘病危了。” “你说什么?我一惊,猛地挣出他的怀抱,抬眼望着他,“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楚廷英苦笑,“我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哥,”我伸手抚上他如玉般的脸颊,捋了捋他额前凌乱的发丝,安慰道,“别担心,二娘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楚廷英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光闪过,眼神忽然深邃得让人难以捉摸,他抓住我的手,“跟我一起回去。” “呃?”我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里,但是娘这些年来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所以跟我一起回去,若是娘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见你安好,她也可以安心了。” 唉!!还算不算是祸不单行,雪影山庄刚有事,楚尘山庄便也出了事,我到底该怎么办? “那就回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帮上些忙。”宣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我转回头,却见他不知何时也站在房中,朝我勾唇一笑,“尘和阿星先回羽城,我,还有韩兄,则陪你们上京。尘,你觉得这样如何?” 尘凝神寻思了片刻,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章十面埋伏(一) 出发的那天,阳光明媚,云淡风轻,清晨的空气中和着花粉香,沁入心脾有股微微的凉爽与甜腻。 尘幽黑的眼眸定定的凝视着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我走了,你和宣几人路上一切要小心。”他又嘱咐了一遍。 我点点头,心里泛起淡淡的伤感,“你也是……不许有事。” “雪儿就交给你们了,”尘转头望向宣和韩俊启,不放心地叮嘱道,“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她,不要让她再出事。” 宣郑重而认真地点了点头,拍着尘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以生命起誓,绝不会再让她受半点伤害。” “起什么誓啊?”我丢给宣一个白眼,“别胡说八道,总之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雪儿说得对,”韩俊启赞同我的观点,“我们是回家探亲,又不是去打仗,忘尘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韩俊启笑着拍了拍尘的肩膀。 这时,阿星将马缰递给了尘,尘接过,深深地又看了我一眼,淡笑道:“我走了。” “嗯,”我又点点头,“时辰不早了,快走吧,我们也要出发了。” 尘忽然一把抱住我,炙热的气息从我的耳边吹过,隐隐听到了他略带嘶哑的声音,“一定,一定,不许……有事。”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知道,我保证。不过,你也要保证,若是对方太强了,就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和宣回来再解决,知道吗?” “好”字刚落,他已纵身跃上马,一扯缰绳,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往城外疾驰而去。 “小姐,宣少爷保重!”阿星,阿日,阿月,阿龙,阿香,小翼他们纷纷跟我道了声别,策马向尘追了去。我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们慢慢远去……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发现自己泪水已盈满眼眶。 我轻轻闭上眼,任两行泪水顺腮而下,忽然一只手揽过我的肩头,将我揽入怀中,鼻尖嗅到淡淡芳草夹杂着药草的香气。 我吸了吸鼻子,笑道:“宣,我们也出发吧。” 这当儿,韩俊启从袖中掏出一条白色锦帕递到我的面前,佯怒道:“又哭又笑的,真难看!快擦擦吧!” 我“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韩俊启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竟想用这一招来转移我的注意力。我一把抓过他的锦帕,抹了一把脸,故作娇羞道:“公子,奴家把它弄脏了,待奴家洗干净了再还与公子。” 说完,我自己首先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却见众人脸上并无笑意,我耸耸肩,淡淡道:“又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无聊。” “延之,南宫姑娘,告辞!”我转头朝站在门口的白玉笙和南宫雨蝶挥了挥手,其实,这几日来,楼瑞辉、楼瑞平、蒋兆宏和卫祁武他们都已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蜀天堡。 南宫雨蝶眼睛红红的,一脸哀怨地望着宣,紧抿朱唇,欲言又止。 我冷笑一声,回过头来,对着宣,对着韩俊启,对着楚廷英和楚廷凡淡淡道:“我们走吧。”刚往前走了一步,忽觉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扯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仿佛一瞬间跌入了一个沸腾的温泉中。 “你还会回来吗?”耳边传来白玉笙磁性又略带伤感的语声。 “会。” “什么时候?” “不知道,也许两个月,也许半年,也许……” “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他接过我的话,低低叹了一声,令我有那么一瞬间的窒息。 静默了良久,又是一阵微微的叹息,伴随着发丝间轻柔的吻响起,“一路平安!”然后他潇洒地放开了我,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 “延之,”我心里微微一动,叫住他,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锦秀公主很爱你,你的那两位宠姬也爱你至深,好好珍惜她们吧,她们才是你该宠,该爱的人。” 白玉笙的身躯微微一颤,仍旧没有回头,只是压抑着悲伤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我会宠她们,疼她们,却永远给不了她们爱,因为我的爱早已给了那个人。” 我不再说话,压下心中的烦躁,跃上马,落荒而逃。 去京城的旅途预估一个月左右,现下正值炎炎夏日,烈日当空,骄阳似火,酷暑难耐,我们只好放弃了骑马,改乘马车。 夏日的狂风骤雨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顷刻间,便乌云密布,狂风骤起,雷鸣电闪间,倾盆大雨随即落下。我们将马车停在了路边,一行五人围在马车里的小桌旁品茶聊天。 雨哗啦啦地下了约莫一柱香左右,天空又忽然放晴,阳光普照着大地,蒸腾出一丝丝的水汽,林间偶尔传来几声婉转的鸟鸣,欢快愉悦,空气中有青草混合着花儿的芳香,随风飘扬,清新怡人。 第149章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一行人又只能在野外露营了。除了干粮、醺肉外,他们四人都会轮流地去打来一只山鸡或者野兔加菜。 一顿饭下来,我只觉浑身上下都是湿粘感,见他们还未用完,便决定四下走走,寻着水声,在距马车不远处,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我掬水轻拍着脸,顿觉舒适无比,于是索性又将鞋袜脱了下来,双脚泡入水中,清凉舒爽的感觉行遍了全身。唉!真舒服!我满足的叹息一声。 顺势在那松软的草地上平躺了下来,抬头望向蓝天白云,脑中不期地浮现出那句“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唉!真是事事变化无常,不知风和尘他们怎么样了,只希望他们一切顺利。 身边忽然传来微微簌簌声,我斜眼望去,楚廷英走到我身边坐了下来,他双眼注视着我泡在水中的脚,眼神闪烁着难以捉摸的神色。 “怎么可以随意脱鞋,这样太没规矩了,女子的脚是只可以给夫婿看的。” 我无奈地翻翻白眼,失笑道:“哥,你也未免太搞笑了吧,怎么总是这样封建呢?”顿了顿,叹息一声,“其实,人活在这世界上,只要觉得自己开心就好,管那么多规矩干嘛,那样活着,太累!太苦!” 楚廷英不再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似是在认真地思考着我说的话,静默了一会儿,他忽然轻叹了口气,声音隐隐有些伤感和无奈,“但是,有些规矩,却是人一辈子也必须遵守的。” 我转眼向他望去,只见他嘴角泛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不由蹙起眉头,这次见面以来,他似乎变得特别多愁伤感,不知这一年多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改变了那么多,让他眉宇间总是有抹淡淡的忧郁。唉,回去,一定要让阿竹好好查上一查。 正寻思间,忽听宣和韩俊启他们惊呼一声,“蝶儿(雪儿)小心!!”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章十面埋伏(二) 话音未落,天空已跃下数十名黑衣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楚廷英立刻拔剑站在我的身边护着我,我迅速将鞋袜穿上,也站起,和楚廷英相视一笑,同时提起,凌空纵身一跃,在空中几个虚踢,掠到了马车旁。 “下来吧!”韩俊启忽然冷冷说道。 我寻着来人的气息,抬头望去,却见路旁的老槐树上飘然落下一团青色的人影,此人的武功很高,内息绵长不定,似有若无,我连忙提高警惕,备战! 等他落在地上,看清楚他的长相的时候,我……惊呆了! 眉目清秀,干净清澈中透着一丝稚气未脱般的邪气,那邪气清清淡淡,又有几分淡然的书卷气,且正且邪,说不出的淡丽。 这脸很俊美没错,但让我惊讶的并不是他的俊美,而是他有着一张与无回崖那黑衣吹笛人一模一样的脸庞。 “他们是双胞胎。”耳边响起了韩俊启悦耳的嗓音。 原来如此,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围着我们的黑衣人,果然全都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又是一帮死士,看来又有一场恶战了。 “韩楼主这次做得实在令主上失望。”青衣人笑得唇红齿白,眼中却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不过,主上给了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要你杀了她,”他伸手指了指我,“不仅可以将功抵过,而且还可以记头功。” 韩俊启冷冷一笑,拒绝道:“这不可能!” “那么……”青衣人含笑地望着韩俊启,目光狡黠,“就是说谈判失败了。” “她并没有做任何事情,主上为什么非要至她于死地?”韩俊启嘶吼了一句。 “红颜祸水留不得!”青衣人笑眯眯地道,眼中却一片冰寒,“一场你争我夺的武林大会,却因为她的一句话,居然让武林四大家族、侠王、各大门派的人,全部放下身段听她指挥。韩楼主,你说这叫她什么也没做吗?因为她,你们几人居然配合她演戏,和魔教握手言和;因为她,你们居然可以将到手的盟主之位拱手让人,最后居然还让她轻而易举地收服了群雄,选举她为武林盟主,你说,主上还会留着她吗?” “胡说!群雄之所以臣服于她,全因她拼死相救,而且她也没有要当那个武林盟主,她对整个武林,乃至整个王朝都不会有任何威胁。”韩俊启反驳道。 青衣人笑得有些讽刺,“主上果然料得没错,你已经情根深中,无法自拔。那么,她就更必须死,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誓言……一生效忠,难道你要做背信弃义的小人,被世人唾骂,你这样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亲吗?” “喂,我说,你的废话说完了吗?”我伸了个懒腰,悠哉游哉地跳坐在马车上,“要打就快点,不要耽搁我们的行程。”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青衣人微微一怔,随即笑脸盈盈地扫了我们一眼,视线最后落在韩俊启的身上,“韩楼主,这次我不会像哥哥那样手下留情,请吧!” 话音刚落,他的手已多了一支银笛,笛声悠扬却满含杀机,黑衣人身随曲动,快如闪电,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杀了过来,凌厉的剑气、杀气瞬间将我们团团围住。 其实在武林大会的那一次露面,我就知道会有今日,所以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五人对付数十名刀枪不入的死士,费时又费力,最好的方法就是擒住那青衣人,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大家都没有办法欺身靠近那青衣人,且不说他的武功本就诡异、邪门,围着我们的这群黑衣人也个个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而且他们手中的剑都泛着绿光,一眼便知淬了毒,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将我们狙杀于此地。 宣,韩俊启,楚廷英和楚廷凡他们四人将我紧紧地护在马车上,他们不想我出手,而我也有自己的打算,这打算早在数月前就在我脑中形成了。 俯身钻进马车,抱出一把古筝,青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我也回他一个讥讽的笑意,垂眸,席地盘膝而坐,白衣裙裾洒落身后。 运气调息,将所有真气凝聚于指尖,手指一拂琴,铮然一声,清脆中略带了丝暗哑,令人不由自主心神随之微颤。 琴声由慢逐渐加快,迅速营造出金戈铁马的气势,剑拔管张的紧张气氛,铿锵有力的节奏犹如扣人心弦的战鼓声,激昂高亢的长音好像震憾山谷的号角声,众人仿佛看到行营千里,兵马嘶鸣,决战在即,风云暗动,生生震住了青衣人的笛声。 黑衣人乱了章法,动作迟缓,身形变慢,宣一个旋身,一剑扫出,毫不犹豫地削下数名黑衣人的脑袋。韩俊启点足而起,配合宣的动作,也是闪电般瞬间横扫过去,倒下一排黑衣人。楚廷英则是凌空一跃,掠到黑衣人的身后,凌厉的剑气冲天,又倒下一群黑衣人。 青衣人一惊,笛声忽地激昂又起,凄厉如鬼哭般,铺天盖地而来,钻进每个人的心里,转瞬间,黑衣人的杀气骤涨。 忽然,一个黑影直直地向我飞来,楚廷凡顿时大惊失色,毕竟他年岁还小,又没有实际的战斗经验,见有人偷袭我,居然呆愣了一下。 我身子向左侧一倾,避开剑势,右手却已闪电而出,数枚银针至指尖射出,没入来人全身的几处大穴。黑衣人急退数步,楚廷凡才回过神来,猛向他扑去,手中的长剑舞起一团银光开路,剑花闪烁间,黑衣人已身首异处。 琴声的旋律一张一弛,发出的声响却不在是单纯的乐音,而是一种犹如刀枪剑戟互相撞击,犹如千军万马声嘶力竭的呐喊和刀光剑影惊天动地的激战,完完全全盖过了笛声。 宣和韩俊启他们四人手中的长剑幻出无数道剑影,寒芒骤闪,又是一批批的黑衣人倒下。青衣人的脸色苍白,笛声已不成曲调,琴音却仍旧紧追不舍,越拔越高,大开大阖,大有直拔云霄之势,不由得叫在场的众人闻声色变,笛声彻底止了音。 一曲《十面埋伏》震撼了所有的人,琴弦煞住,音乐嘎然而止,黑衣人全数倒下,青衣人手中的银笛也缓缓垂下。 四周一片沉寂,众人似乎都沉浸在了刚才的厮杀中,又似乎沉浸在那悲歌慷概的琴音之中。 我缓缓地抬起头,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右腕一翻,暗藏在袖中的飞刀直直袭向青衣人的左胸。青衣人身形闪动,快如鬼魅,飞刀只是从他的左臂滑过,连衣带肉划破一道血口。 “你走吧,”我冷冷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今日和无回崖的事,我看在韩俊启的面上,不与他计较,就当还情于他,但是,若再有下次,那么,我想如何结算不用我明说了吧,嗯?” “还不快滚!”见他立着不动,只是看着我,我立马喝道,“还是你也想死。” 他仍旧不发一言,复杂的目光扫过我们几人,身形一动,凌空一跃,掠出数丈,飞身而去。 “蝶儿,你射出的飞刀为何失了水准?”宣心中产生了疑问,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在握住我手的那一瞬间,他猛然惊呼,“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冷?” 我刚想抽回手,却觉胸口吃痛,喉咙的腥甜,溢出嘴角。 “你受伤了!!”四人一怔,齐齐惊呼出声,纷纷伸手来扶我。宣忙抓过我的手探了探我的脉搏,我连忙抽回手,淡淡一笑,摇头道,“不碍事,调息一下就好了。” 宣脸上的神情喜怒难辨,默默地看了我半晌,坐到了我身后,双手抵上我的脊背,帮我推拿起全身的几处大穴,一柱香过后,我顿觉全身舒畅无比,胸口的郁积之气散去。 第150章 “蝶儿,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不把自己的身子当一回事,明明答应了我们,却又总是将自己……弄伤。”宣收回手,声音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在身后响起。 我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跃下马车,拾起黑衣人的剑,摆在他们的面前,淡淡道:“此毒见血封喉,我不能拿你们的生命开玩笑的。” “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是对付这帮死士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只能智斗,而我的方法是最行之有效的。” “哥,我觉得姐姐说得没错,”楚廷凡看了眼直直盯着我瞧的楚廷英,然后转头看向我,一脸钦佩,“姐,你那曲子辽远激昂,杀气哀烈,却又带着份挥之不去的凄凉,你是如何奏出来的?真是让我大饱耳福了。” 我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索性便只笑不语。 “蝶儿,”楚廷英理了理我耳侧的发丝,轻叹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主上……?” 我微微一怔,眨眨眼,笑道:“哥,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只是猜测而已。”转头望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也不发一言的韩俊启,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忠义自古难两全,若是你觉得心中有愧,就跟我们分开吧,我不会怪你的。” “不!”韩俊启猛地一把抱住我,浑身颤抖,声音沙哑,“别离开我,求你!” “傻瓜,”我探出手来,抚上他俊美的面颊,柔声笑道,“我又没说要离开你,只是……” “别离开我!”他眼中一片温柔决绝,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我爽快地答应。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三章美人相邀(一) 夕阳西下,夜色渐临。 车轮飞快的转动,驾车的是宣,我则和韩俊启,楚廷英,楚廷凡四人坐在车厢里,我抬眸望向楚廷英和楚廷凡,叹了口气道:“哥,你跟小凡驾车先走吧,好吗?” 楚廷英愣了一下,定定地望着我,问道:“为何?” “他们的对象是我,”我将沏好的茶递给他,柔声道,“你们若跟我们在一起,只会有危险,而且还耽误行程。” 楚廷英眼中闪过怒意和伤痛,“你认为我和小凡会怕吗?” “哥,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解释道,“现在二娘病危,而一路追杀我的人会源源不断,这样,我怕……”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楚廷英打断我的话,坚定地说道。 “哥,”无名火起,我喝道,“什么要生要死的!” 忽觉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我连忙放柔声音,“哥,这不是生与死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问题,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回去看二娘吗?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见不到二娘最后一面,让你成为一个不孝的人。那……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一辈子苦恼的,难道你想看你妹妹我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吗?” 楚廷英垂眸寻思了良久,叹了口气,道:“好!” 我舒了口气,总算把他说动了,毕竟要杀我的人太多,我要杀的人也太多,我真的一点也不想他们卷入其中。 楚廷英紧握着我的手,仔仔细细地将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要将我雕镂在心上似的。 “保重!”他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后却只说了这句话。 “你也是,”我笑了笑,“我会尽快赶回家的!” “嗯。” “姐,”楚廷凡眼中微有点点泪光,“你真的不会有危险?” 我笑笑,道:“不会,有宣和俊启保护,我不会有事。” “姐,”他鼓起了双颊,神色极委屈,“我是不是很笨?” 我失笑一声,拉起他的手,眨眨眼,“怎么会?我们家小凡很棒的!” “可是,”他的嘴高高的噘起,“我刚才走神了,差点让那黑衣人伤到姐姐。” “傻瓜,”我叹息一声,“你也说是差点罗,其实,第一次与人交手,有你这样的反应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他的眼眸如钻石般闪亮,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 “当然。”我点了点头。 这时,楚廷英忽然将我拉入怀中,低头在我额上轻轻一吻,“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笑道:“一定!” 下了马车,楚廷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终于驾车飞驰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抬头望天,一轮圆月已慢慢的升起,徐徐的微风也渐渐有了凉意。 我们三人找了块比较空旷的地方,燃起篝火,背依大树而眠。一觉醒过来的时候,东方欲晓,曙光渐现,微晖稍露,天际恰似一片白蒙蒙的鱼肚色。远处几座峰峦,影影绰绰,扑朔迷离,犹如一个技艺超群的剪纸大师,信手剪出的张张剪影。 我从宣的怀中坐起,就听一声娇媚的长笑在四周响起,我们不由一惊,猛地起身,背靠背,拔剑横于身前。 不到片刻,一个白色人影从天空飘然而落,此人身法如鬼如魅,如风如电,忽地一下欺身到宣的身前,挥掌拍出。 宣不慌不忙,出手又快又狠,直直地迎上那人的掌风,欲和她互拼硬功。那人却忽然住了手,身形向后跃退,站在了两米开外。 我定睛一看,是她!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容颜,一身白衣更衬出轻弱无骨的身段和似雪的肌肤,宛如九天玄女下凡尘,“大妈,好久不见。”我笑眯眯地说道。 “秦曼君到底是你什么人?”她却不看我,紧紧地盯着宣,眼中隐隐有丝恨意。 “大妈,我们根本就不认识秦曼君。”不待宣回答,我便开口道。 “本宫没问你,”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问他,你太狡猾,说的话不可信。”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她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在撒谎,那又如何,本来这就是个秘密,上前一步,绕到宣的前面,与那女子面对面,道:“大妈,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宣认识秦曼君呢?秦曼君又是何许人?” “你叫什么名字?”绝色女子仍旧不看我,只是望着宣问道。 宣淡瞥了她一眼,一字一句道:“金,亦,宣。” “姓金?”她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你不姓萧?或者说你是在骗我?” “大妈,”我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不要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坏,好不好?再说了这姓氏可以随便改的吗?若是不信,你可以到江湖上去打听打听,玉面神医金亦宣有谁不认识。” “玉面神医金亦宣?”她喃喃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射向我,“他就是你的未婚夫?!” 我微微一笑,道:“是啊!” 她眼中似乎有什么闪过,冷冷地看了宣一眼,“也许真的是我弄错了,人有相似,物有雷同……” “我说大妈,”我打断了她的后半句话,冷笑道,“你这次来不会就是要跟我们讨论这个问题的吧?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可没有时间,就不奉陪了。” “等等!”她的唇边勾起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得意地看着我们,“你们以为此刻你们还走得了吗?” 我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调侃道:“就知道大妈每次来,都不会有好事。” 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格格地笑了起来,全身都洋溢着快乐,“小丫头可不能这么说,本宫这次来,并无恶意,只是邀请你们到月影宫做客的。” “月影宫?做客?”我一惊,随即回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妈,我还真想去你的月影宫玩玩,可惜,我们现在没空,要回家。”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三章美人相邀(二) 闻言,她不由脸色一变,脸上顿时全无笑意,眼底也是一片冰寒,咬牙切齿道:“这可由不得你们,你们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 “是吗?”韩俊启挑起那两道英气的剑眉看着她,脸上是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无笑意,“宫主的盛情,我们似乎是不应该拒绝?!” 绝色女子眸光闪了闪,若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笑容竟让心脏没由来地缩了缩,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识时务者为俊杰。”绝色女子忽地笑容一敛,脸上便如罩了一层寒霜,“今日你们是非去不可。”说完,她挥了挥手,树上瞬间现出数十名绿衣女子,同时也从天而降数十名黄衫女子,我暗暗数了数,不下百人,难道月影宫的人全出马了。 其实,在绝色女子出现的时候,我们三人便知周围有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多而已,她们每个人都手持弓箭,拉满弓,对着我们。 “大妈,你就是这样请人的吗?”我挑眉斜睨她,面带嘲讽的笑意,“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们请回去吗?” 绝色女子冷哼一声,语气肯定,“会,肯定会!因为你不敢冒险。”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什么意思?” 绝色女子格格一笑,道:“你们是不是认为自己的武功,杀她们绰绰有余,可是,你们却忘了,那箭上都淬了毒,见血封喉的剧毒,你们敢保证那些箭一支也射不到你们吗?” 她顿了顿,目光熠熠地射向我,“丫头你是百毒不侵,不怕,但是他们俩呢,你敢冒这个险吗?” “蝶儿,别听她的。”宣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对,雪儿,别理她。”韩俊启紧接着宣的话,“区区几把箭,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是吗?” 第151章 绝色女子微微一笑,声音骤然变冷,“如琴,让楚姑娘他们见识见识。” “是,”我们后方的一名绿衣女子恭敬地应了一声,搭弓引箭,我只觉一阵风从耳际吹过,箭已射在距我们百步之外的大树上,树叶被震得纷纷落了下来。 好一招百步穿杨的神技! 我想,这场仗还没有打,我们便已经输了,我的确不敢拿宣和韩俊启的生命去冒险,我不敢保证自己能否准确无误地挡住每一把箭,而且那个女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她不可能袖手旁观,只要她一动手,我们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月影宫一直都是我想去的地方,如果现在答应她,我不仅能够知道月影宫的具体位置,而且只要活着,我们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那么,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蝶儿,不要答应,我们可以的。蝶儿?” 在宣喊了我几声后,我这才回过神来,也做好了决定,抬起头望着宣和韩俊启,勉强地一笑,道:“对不起,宣,俊启,我不想冒险!” “雪儿,不能这样。”韩俊启一把握住我的双肩,低喝道,“这女人诡计多端,她抓我们去月影宫肯定没什么好事,我们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我们可以冲出重围的。” 话音刚落,他迅如电光一闪般,猛向绝色女子扑去,手中玉箫舞起一团碧光开路。 见韩俊启身动,绝色女子微微一笑,柳腰摆动,凌空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长剑,她把深厚的内力,贯注剑身,准备一举震飞韩俊启手中玉箫。 然,韩俊启又岂非等闲之辈,运足了全身功力,威势也非同小可,凌厉剑气夹带着一片呼啸之声,狂风如涛,排山涌到。 哪知剑气所到之处,绝色女子竟然握剑的手垂下,娇躯随着那疾猛剑风飘飞而起,升起两丈多高,衣抉拂动,白纱飘飘,像一片浮飘在空间的浮云…… 忽地她悬空打了一个转身,疾如陨星飞泻一般,猛向韩俊启扑击而下。我和宣目睹她这等奇奥的身法,心头大感震骇,刹时疾挥长剑,幻化出千百朵护身剑花,一人一边猛地抓起韩俊启的身躯,身向后仰疾退一丈多远。 “还要打吗?”绝色女子立在树梢之上,柳眉上扬,凤目微眯,娇颜上笑意盈盈,丰姿绰约,高贵绝伦,哪里像是刚刚出手向我们袭击的人。 “俊启,”我回首,上下打量韩俊启,见他面无表情,面色苍白,不由急道,“你怎么样?有没有那里受伤?”那女人心狠手辣,又惯会使毒,我对她实在是心有余悸。 “我没事。”韩俊启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很勉强,“她的武功真的是高深莫测,内力纯厚,我……不是她的对手。” 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很痛!我一把抱住韩俊启,不管不顾周围的众人,将他的脑袋拉了下来,然后抬头吻上去,轻触他柔软的嘴唇,浅尝辄止。 “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没想到我会忽然吻他,他的身体先是僵硬,然后慢慢放松,如子夜星空般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异彩,如流星划过天际,绚烂夺目,成熟慵懒而又低沉的声音似乎是从胸腔里传出来的,“雪儿,以后我就是你的影子,如影随形,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再甩开我。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陪着你,永远永远。” 我心里仿佛流过一道暖流,温暖而温馨,缓缓地点了点头,许下了今生的诺言。 “姓金的小子,那丫头不是你的娘子吗?你怎么可以容忍她琵琶别抱。”绝色女子忽然开口,那语声有几分惊讶,有几分挑拨,有几分讽刺,还有几分嫉妒。 “我说大妈,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转过身,抬头望去,展颜一笑,然后挑衅地挑了挑眉,一手勾住宣的胳膊,一手勾住韩俊启的胳膊,“相爱的人当然要生活在一起罗。” 绝色女子眸中掠过一丝毒怨的光芒,一闪即逝,忽然她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有如凤吟莺啼,我们只觉心脉微荡,不由自主运功抗拒。 过了一会儿,绝色女子收往了长笑之声,冷哼一声,道:“相爱的人?爱?那是什么东西?”她顿了顿,语气更冷,“本宫看你们还是废话少说,跟本宫回去,否则就别怪我等用强。” “大妈为什么不杀我们?”我心中一直有这个疑问,不问清楚总是不安。 “因为我发现,”她柳眉微扬,轻轻一笑,“就这么杀了你们,太便宜你们了,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破坏了我几十年布好的局,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加倍讨回。” 我回她一笑,道:“呵呵,是应该讨回,那么,大妈想怎么对付我们?” “哈哈……”她又笑了一会儿,道,“你说我会告诉你们吗?” “不会。”我笑了笑,盯住她,“可是大妈,我们现在肉在砧板上,你可以为所欲为,又何必害怕我们知道呢?” “是吗?”绝色女子轻笑,喃喃自语。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那话似乎是在问她自己,没有多想,我又继续道:“大妈,我只想知道我们还有几天的命而已,对于几个将死的人,你就当发发善心,让我们知道我们还能活几天。” “谁说要杀你们了。”她笑吟吟地看着我们,那笑容要多亲切又多亲切,“不是说了吗?请你们到月影宫做客。” 看来,多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我转头看了看宣,又看了看韩俊启,回头望着她,“大妈请带路。” 绝色女子轻笑起来,向她身旁的黄衫女子使了个眼色,那黄衫女子连步轻移地走到我们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两粒白色的药丸,接着便听绝色女子冰冷的语声响起,“金公子和韩公子吃了它。” “这是什么?”我问道。 “化功散。”绝色女子答道,“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是为什么。” 她话刚说完,宣和韩俊启已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吞进了肚里,尔后,忽然眼前白影一闪,绝色女子已站在了我们的身前,伸手用特有的手法,连点我全身几处大穴,迎上我的目光,冷然一笑,“放心,只是抑制你的行动而已,你百毒不侵,我也只好用这个方法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先是一惊,然后便暗暗舒了口气,兰花点穴手!她居然用的是兰花点穴手,这女人的身份真是越来越成谜了,不过,想用这个来抑制我的行动,只怕她要失望了。 她又忽然的伸手点向我的昏穴,我只觉眼前一黑,耳际似乎隐隐地听到宣和韩俊启的惊呼声,却又那么的不真切!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四章情定月影宫(一)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到团圆是几时?” 七月,盛夏时节,暑气炎炎,空气中仿佛流动着火焰一般,拂过面颊的清风也带着浓浓的暑气,让人不自觉地心浮气躁。 我一袭轻纱白衫,静静地坐在窗前的矮几旁,拨弄着琴弦,看着窗外的景致,落日的余晖透过树梢斑斑驳驳地洒满了整个湖面,风轻轻拂过,便晃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那日昏迷后,我不知是如何来到月影宫的,只知醒来后,就在这“听雨阁”了,现如今也住了十日有余,轩辕念影(绝色女子的名讳)她对我很好,简直把我当上宾一样款待,宫内各处也可以让我随意走动。 可是这次我还是失算了,她将我和宣,韩俊启分开了,我完全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虽然身上的禁忌已被我悄悄地自行解开,月影宫也被我翻了个遍,可是我就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 我曾经问她要过人,她故作神秘的一笑,她说,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让我见到。我很气愤,可是又能怎样?我打又打不过她,逃,更不可能了,且不说月影宫里机关重重,到处都有陷阱,而且宣和韩俊启还在她手里,虽然表面上她对我很友好,但是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我怕宣和韩俊启会有危险。 是以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唯一的娱乐就是弹弹琴、唱唱歌,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的懂得何为相思之苦,原来在思念一个人的时候,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简直要将我毁灭,更何况我所念的还是四个人。 宣和韩俊启的情况我不知道,尘和风有没有危险,我更是担心,我想,我若再在这里呆下去,肯定会疯掉的。我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地救出宣和韩俊启?甚至怀疑那个女子是不是想困我一辈子? 正寻思间,厢房的门忽地“砰”的一声开了,来人的脚步声很急很急,就连呼吸也非常的急促,我没有回头,能来这里又不用通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轩辕念影,一个就是小惠。 这个时候,轩辕念影正跟她的男人们打得火热,不会来见我。轩辕念影的确有个美男后宫,就是那些娘娘腔的家伙,也不知她是怎么会把那些男人弄成那样的,还真是让人恶寒。所以此时来的人只能是小惠。 小惠是轩辕念影指派给我,服侍我的丫鬟,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一身绿衣,模样清秀,身材娇小玲珑,我知道轩辕念影美其名曰服侍我,其实就是变相的监视,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当她单独跟我相处的时候,忽然间给我跪了下来。 我当时真的很惊讶,以为她要玩什么把戏,当她说小姐您不认识奴婢了吗?我愣了一愣,说真的,那时我还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后来经她一说,我才想起来她就是当年我第一次出谷时施以援手的那个卖唱的姑娘。 第152章 原来,当年他们拿上我给的钱开了一个小茶楼,生意还不错,可是好景不长,一年后的某一天,来了一群恶霸,硬说他们的老爷看上了小惠,要她回去做十五姨太。 当然,小惠和他瞎眼父亲都不同意,因为那个老爷都已经快六十的人了,小惠过去,不就是白白糟蹋了吗? 可是当地恶霸又如何得罪得起,他们硬抢人,结果小惠的父亲被活活打死,小惠也被那老爷糟蹋了一夜。在寻死的时候,遇到了轩辕念影,她救了她,也杀了那恶霸,替她报了仇,于是她便来到了月影宫。 月影宫的女子或多或少都跟小惠有一样的遭遇,所以她们痛恨男人,所以她们都会定期的抓一些好看的男人让轩辕念影处置,所以在轩辕念影救下她们后,她们就死心塌地地为轩辕念影做事。 小惠说她这一辈子最感激的人就是我和轩辕念影,她说我让她知道了什么是快乐,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可是那却是她最开心、最幸福的日子,她永远也会记住我对她的恩情,所以她不会让轩辕念影伤害我,但是也不会让我伤害轩辕念影。 所以我并没有让小惠帮我做什么事情,我不想她为难,也不想让她因为我而丧了命,轩辕念影我太了解了,她根本就没有心,冷血无情。我想当初她救小惠真的是那么凑巧吗?还是早有预谋,也许只有她自己明白。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惠一边奔向我,一边不停的喘着气。 我转回身,一把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笑道:“小惠,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来,先喝杯茶,歇一歇再说。”说着,我将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将我递给她的茶盏,又重放回了桌子上,深吸了口气,道:“小姐,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找两个人,一个叫金亦宣,一个叫韩俊启,是不是?” 我笑了笑,盯着她,道:“轩辕念影告诉你的?” “小姐你别管谁告诉我的,”小惠似乎很着急,“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 我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 “那就对了,”小惠忽然抓住我的手,焦急道,“小姐你快去宫主的寝宫‘听蝉轩’,那里有你要找的人,再不去,就晚了。” 大脑忽地一下一片空白,让我茫茫然无法对她的话做出反应前,身体却已经先行一步奔了出去,一路狂奔,穿过了两重庭院,景物忽然一变。 一座广大的花园中,耸立着一座红色的阁楼,一方横匾上写着“听蝉轩”三个大字。四周苍松环绕,水声潺潺,走近,才能看清那“听蝉轩”是建筑在河水之中,一座朱栏浮桥,接通轩中。 朱桥的两侧分别站着两名红衣男子,身材一般高大,都是二十二、三岁,模样俊俏,肤色白皙,见到我,他们都是一惊,横于桥上挡住我的去路,我冷冷一笑,道:“挡我者,死!”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脸一定很狰狞,他们显然被我的神情吓了一跳,居然不自觉地让出了道,我将他们双双推下了水,然后就直奔向轩辕念影的阁楼。 未到跟前,就听见了轩辕念影那娇美、轻柔又带着天生稚气的声音,“……韩公子,让奴家来帮你解热吧!不用不好意思……”“……你忍得很辛苦吧,那丫头根本不解风情,你又何必为她死守呢……” “走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顿时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心怦怦直跳,乱了节拍!抬起脚一脚就踹开了那房门。 房门一开,见到里面的情形,我还是怔住了。韩俊启头发披散着,衣衫凌乱,双目赤红,几近疯狂,嘴唇干裂,呼吸不稳,额上还有微微薄汗,一看便知是被下了药。而轩辕念影只着肚兜,亵裤,含笑的媚眼紧紧地盯着韩俊启(奇*书*网^.^整*理*提*供),一只手正流连在他的脸上。 见到我,轩辕念影自是吃了一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床榻上站起,转回身,格格笑了起来,道:“哎哟,真是稀客啊!楚姑娘今天怎么有空到本宫这来,真是的,你要见本宫,叫下人通报一声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自来一趟呢。” “……雪……雪儿……”韩俊启的意志似乎就快支撑不住了,他咽了咽口水,困难地唤了我一声。 我心中一痛,绕过轩辕念影,抓住了韩俊启递向我的手,触到我冰冷的手,他忍不住渴望的呻吟出声,却也让他勉强回复了几分清明,“我没事。”他说。 “解药拿来。”我冷冷地瞥向轩辕念影。 轩辕念影轻笑起来,那笑声邪魅、诡异又带着几分轻松和愉悦,“本宫不就是解药吗?” “解药。”我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轩辕念影轻瞥了我一眼,冷笑一声,道:“他中的是无极散,是没有解药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交合,你的血也不可以,所以若是想救他,就趁早,否则大罗神仙也难救……” “俊启,”我手抚上他的面庞,温柔笑道,“我们回去。” 韩俊启的身子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望着我的眼神,奇怪至极,复杂至极,似要说什么,却又怎样说也说不出来似的。他全身肌肉猛地紧缩,显然是在压抑着体内的某种冲动! 忽然,他一个直扑将我扑到在床上,随即便欺身压上,疯狂沉重的吻带着最原始的***,迫切地蹂躏在我的唇、脸颊、脖项、慢慢地往下延伸……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四章情定月影宫(二) “大妈,”我努力压下心中那种酥麻的快感,表情镇定,语气平静,转头望向轩辕念影,“你能否帮我先暂时压制他的毒性。” 轩辕念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你认为我会帮你这个忙吗?” “会!”我笑得是那样的得意,那样的自信,“大妈也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床,成为别人欢爱的场所吧。”轩辕念影是一个很有洁癖的人。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布帛撕裂的声音,有些刺耳,我慌忙转回头,见自己的外衣已被韩俊启疯狂地撕开抛了出去……然后眼前一个人影闪动,三指点落,韩俊启顿时便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整个人瘫软地倒在了我的身上,一动不动。 “俊启,你还好吧。”我侧过头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没待他回答,却听轩辕念影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还不快滚!他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一柱香后,这毒谁也控制不了。” 闻言,韩俊启马上从我身上坐了起来,他牢牢地盯着我,眼中有太多复杂的感情,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我却猛然抢先道:“回去再说,还能走吗?” 韩俊启点了点头。 我起身跳下床,正想捡起地上那件破碎的衣服,眼前却多了一件白纱裙衫,我惊愕地抬起头,却见轩辕念影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别让人以为我们月影宫待客无礼。” 我扑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忽然发觉她也不是全然无情,接过衣服,穿好,走到门口时,我转回头,笑道:“谢谢。” 拉着韩俊启回到听雨阁,小惠已不在房中,我关好房门,划上门闩,深吸了口气,转回头,走到韩俊启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递给他,“先喝口水吧。” 韩俊启深深地凝视着我,布满痛楚的双目灼痛了我,我故作轻松的一笑,将水递到他唇边,“别担心!” “雪儿……”他乖乖地喝下我送到嘴边的茶,忽地双手抓上我的肩膀,紧紧扣住,声音嘶哑,“你快走吧,我怕我会伤害你,我怕……” 我伸出手指轻轻地抵住了他的唇,嘴角扬起一抹安慰的笑意,道:“无极散这种毒,我并不是很了解,我不知道我的血能不能解,但是我还是想试一下。”说完,刀刃在手指上一抹,鲜血流了下来,韩俊启连忙含住。 过了一会儿,我探手把了把他的脉搏,轻笑道:“看来,轩辕念影说得没错,真的没用……” “雪儿……”韩俊启一脸担忧。 “俊启,你的毒马上就要爆发了,你那个……温柔一点啊!”我一边说,一边脱掉自己身上的衣物。 “不要,雪儿。”韩俊启猛地抓住我的手,摇头,“不要,我不能。” “你不爱我吗?”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爱!”韩俊启坚定地答道,“很爱很爱!我想要你,做梦都想要你,可是我不想在自己失去理智的时候要你,我不想你为了救我而……” “傻瓜,”我柔声打断,满心温柔地抚上他的面颊,轻声道,“跟自己所爱的人***做的事,本来就是很开心的事情,我愿意,你听清楚了嘛,我愿意。” 我的表白似乎又点燃了他眼中的欲火,他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大踏步向床塌走去。他的怀抱灼热滚烫,我知道他体内的毒性终于又爆发了,他的吻也充满了侵略、狂炙,动作也变得粗鲁起来……不再有温存,只有原始的***。 他修长的手胡乱地撕扯我仅剩的里衣和他身上凌乱不堪的衣物,布帛撕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破碎的布料散落满地…… 没有任何的预示,他便一挺进入了我的体内,腰被他紧紧地扣住,像要被拧断般的酸痛。他的手抚上我傲挺丰满的胸部,引起我浑身一颤,顿时呻吟出声,耳边响起他呻吟的低吼,一口含住我胸前的蓓蕾,啃啮吸吮…… 疼痛和酥麻让我呻吟,我紧紧地抱住他,回吻着他,跟着他一起进入那种***蚀骨的世界…… 夜半,听蝉轩,一个黑色身影忽然闯入了轩辕念影的卧房,本来昏暗的房间,转眼间便明丽堂皇起来。 第153章 “你来了。”轩辕念影的声音***而妩媚,她回身举步,缓缓地走向黑衣蒙面人。 “啪——”一声,轩辕念影已被掴了一掌,她抚着自己红肿的脸颊,怔怔地看着黑衣蒙面人,泪水盈盈地在眼眶中转动,模样楚楚可怜,让人见了都不由得心动。 “你打我?!”她质问道。 黑衣蒙面人那双冰冷的眸子紧盯着她,眼中是熊熊的怒火,他咬牙切齿道:“我还想杀了你——!” “哈哈哈……”轩辕念影忽然疯狂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原来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她顿了顿,娇媚的一笑,手轻轻地抚过黑衣人的胸膛,“不过,这又如何,她现在正在那男人的身下曲意奉欢。” “你……”黑衣蒙面人脸色发青,一个欺身,扼紧轩辕念影的喉咙,他冰冷的眼眸中掠过一闪而逝的杀意,忽然臂力一紧狠狠将她甩到地上。 轩辕念影在地上坐了好半晌,才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脸盈盈地走到黑衣蒙面人的身前,自然而然地将自己柔弱无骨的身子贴入他的怀中,手勾住他的脖子,娇声道:“你好久都没有要人家了,人家今天想要。” 黑衣蒙面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推开她,自顾自地坐到了椅子上,冷冷地问道:“为什么没有杀了他,难道真的看上他了?” “是又如何?”轩辕念影坐到黑衣蒙面人的对面,似笑非笑地说道,“那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子,是女人都会动心,我也是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那她怎么会知道的?”黑衣蒙面人冷眸淡扫了她一眼,又问道。 知他问的是韩俊启被下药为什么会被那丫头知道的事,轩辕念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又怎么会知道?也许她也有眼线安排在我的身边。” “你少给我装蒜!”黑衣蒙面人猛地抓住轩辕念影的左手腕,目光如凶猛的野兽般一瞬不瞬地瞪着她,似要将她连肉带骨的吞进肚里,“是不是你故意找人通知她的?” “痛……”轩辕念影绝美的脸微微皱起,动了动,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钳制,反倒使他越抓越紧。 “你快放开!”她大叫,“我会傻到将自己到手的肥肉送到别人嘴里吗?” 闻言,黑衣蒙面人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手,神色复杂的望向了窗外,低声道:“她还好吗?” 轩辕念影笑了笑,道:“我刚才不说了吗?她现在正躺在那个男人的身下……” “啪——”又是一道宏亮的响声,又是一记无情的耳光,轩辕念影两边的脸都红肿了起来,眼泪也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可是你的姑姑!”她哽声嚷道。 黑衣蒙面人忽然轻笑起来,那声音低沉暗哑,性感悦耳,却带着极度的讽刺,“是吗?我的姑姑会在我的身下婉转承欢?” 轩辕念影的脸色瞬间煞白,定定看着眼前如魔鬼般的男人,那男人却不看她,起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身后就响起轩辕念影的语声,“你还是快些想办法将她收为己用,否则三个月一到,你父皇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一路飞身轻跃,闭气凝息,轻轻地落在听雨阁的卧房前,粗重的男声,婉转呻吟的女声,床榻摇晃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他的耳内。 他的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手紧紧地握成拳,他直直盯着门,他又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冲进去杀掉那个男的,可是这样的冲动一闪而过,他不能,否则他们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他忍!房里的那个女子……早晚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那现在怎么办?对,他要找个女人发泄一下,否则他会被逼疯的,一个旋身,凌空一跃,掠上屋檐,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五章心神不宁 韩俊启一次次的疯狂地发泄着他的***,疯狂地纠缠着我的身子,疯狂地述说着他的爱意,终于在那药性完全散去的时候,我几乎成了一滩烂泥,虚弱地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总之醒过来的时候,天已是大亮,我动了动身子,只觉全身上下都酸疼得要命,缓缓转过身,对上韩俊启含笑的双眸,饱含着无限爱意的幽深的眼眸,唇边不由自主地浮出一抹笑容,“什么时辰了?” 启轻轻揽住我的腰,让我整个人都贴上他温热的胸膛,“午时刚过!” “这么晚了。”我轻轻一笑,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身上,“大妈还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我们今天肯定爬不起来,居然也没来打搅我们。” 其实,在月影宫的这十几天,轩辕念影每天上午都会到我这里来听我弹琴、唱歌,陪我吃完中饭后才会离开。 “雪儿……”启的语气有些犹豫,“我没有见到亦宣。” “我知道,”我叹息一声,心中有些苦涩,“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相信他肯定也被轩辕念影关在了某个地方。对了……”我顿了顿,仰头凝视着此刻无论身心都与我半分不离的男子,“你被轩辕念影关在什么地方的?” “她床下的密室,”他在我的发丝间落下一个吻,藏在被窝中的手握住我的,与我十指相扣,“那里有些刑具,还有练功房,像是她练那种邪门武功的地方。” 我微微一鄂,他不说我倒忘记了,为了保持青春,轩辕念影不知到底用了什么变态的方法,来残害那些无辜少女的。而且,当初在武林大会上她不是对我的皮肤垂涎三尺吗?怎么到了这里后,她不仅对我很好,更没有要杀我的意思,真是被那个女人搞得越来越糊涂了。 “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温柔的语声,宠溺的语调,魅惑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觉得轩辕念影有些怪怪的,让人完全捉摸不透,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我蹙眉说道。 “对了,”我咬了咬牙,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若是我没有及时赶到,你会不会……” “不会!”还没等我把话说完,韩俊启已经否定了我的想法,“昨日若不是你,我宁愿死,也不会去碰她的。”说完,他俯下头含住我的唇,温柔地辗转吮吸。 我笑了起来,幸亏我昨天及时赶到了,否则……还真不知会怎么样?是看到韩俊启毒发身亡令我心痛呢?还是看到他与那个女人在床上纠缠令我心痛呢?答案显然是前者,活着就有希望,若说不在乎他跟别人发生关系,那是自欺欺人,但是跟生命比起来,却又微不足道了。睁开了眼,伸手将他额前凌乱的发丝捋了捋,他也睁开眼,放开了我的唇,气息微微不稳。 “俊启,”我趴在他胸前微微喘气,“若是以后……” “叫我启。”他打断了我的话,捧起我的脸,目光紧紧地揪着我的。 “好,”我了然一笑,道,“启,你要记住,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首先要保住命。”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手忽然紧紧抱住我的腰,眼底闪过一丝惊恐的余悸,“雪儿,其实,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怕,怕自己控制不住地要了她,怕自己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若是那样,真的,我宁愿死!” 他长长叹息一声,炙热的唇封住我的,述说着他的情意,“说什么不在乎你依偎在他们的怀里,说什么不在于你对他们柔情似水,那都是自欺欺人。我爱你,更不想放开你,看见你在他们的怀里微笑、幸福,那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入我的胸口,痛彻心肺,却又无可奈何,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种痛苦就会膨胀,充斥了我整个思绪,几乎让我发疯。” “可是,我知道真正让我痛苦是那种害怕失去你的心,若是没有你,我也许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他又叹了口气,轻轻地嘶咬着我的耳垂,“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拥有了你,虽然是和他们一起拥有你,可是我知道自己不会再有痛苦,有的只是幸福、快乐。” 心中似乎被一种名叫幸福的东西填得满满的,我情动地吻上他的脖子,他微微错愕,动作顿了下来,但是也只是那么一刹那,他便回过神来,我的吻移到了他的胸前,挑逗似的轻咬了下去。 他抽了口气,下一秒,我只觉眼前的景象忽然来了个大旋转,便已被他压在身下,黑眸里像是突然开满一片璀璨的烟花,亮得动人心魄,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启,”我困难地咽了咽口水,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我忽然有些退缩了,手抵上他胸膛,努力撑出一段距离,“好累,我想……”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举过头顶,按住,不容我有半点的退缩,唇也立马印上了我的,将我要说的话,封杀在了口中,“小妖精,撩拨了我就想逃。” 他的热情彻底点燃了我心中的欲火,我浑身轻颤,双颊泛红,呼吸慢慢急促起来,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拦住他的腰,和他密密地贴合在一起…… ——雪儿,将来的路无论如何艰难,有你陪着,我……无怨无悔!耳边轻轻地飘荡着启喃喃的细语,那语气很轻很淡却是无比的坚决。 启,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那么,就请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不要放开,否则……我怕我会迷路。 那日之后,又过了五天,轩辕念影却一直没有出现,似乎将我们遗忘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不出现,我们也乐得清静。 这日傍晚,我和启正坐在听雨阁凉亭里用餐,忽然,我的心猛地一下揪紧,手一抖,刚夹起的核桃酥便直落到汤碗中,“砰”一声,汤汁顿时四溅,我反射性地向后一挪,却忘了那是石凳,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在地,幸亏启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我。 第154章 “雪儿你怎么了?”启眼眸中沁满了担忧,“一个下午你怎么总是心神不宁呢?吃个饭也精神恍惚,是不是病了?” “没事。”我定了定神缓了过来,勉力向他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这几日来,我心中总是有些很不祥的感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尤其是刚才那股强烈的心悸,似乎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出了事! 老天保佑!宣,尘,风,千万不要有事!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见到轩辕念影,宣还在她的手里,不亲眼看到宣平安,我实在不放心! “雪儿,你去哪?”见我起身,启连忙也站了起来,抓住我的手,“你到底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要去找轩辕念影。”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我陪你去。” 启抱起我凌空一跃,向听蝉轩飞了去。现在还不是向轩辕念影摊牌的时候,所以我还是要装作武功全失的样子。启则因为喝了我的血,身上的毒全数清除干净。 我们没有走正门,直接就来到了轩辕念影居住的阁楼,推开她房间的门,她居然不在,于是二话不说,触动她床上的机关,床“嘎吱”一声外侧向上仰了起来,一条幽长狭窄的通道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拿上蜡烛,跟着启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眼前的景物忽然一变,然后我就惊呆了,那是一个很宽敞的大厅,厅的东南西北四个角和正中都镶着碗口般大小的夜明珠,用以照明。 当然让我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满屋子挂的画像,那是一个男人的画像!有持剑挥舞的,有月下望天的,有吟诗作画的……总之各种神态的、各种动作的、各种衣着的都有,虽有些是背影,有些是侧影,但是可以判断那是同一个男人,一个英俊非凡的男人,一个任律鹏倒退二十年的年轻般! 难道……莫非……轩辕念影真正爱的人是任律鹏?我记得任律鹏当初跟我讲起风父母的时候,尤其是讲到秦曼君的时候,眼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爱慕之意。现在我终于明白轩辕念影为什么提到秦曼君就会咬牙切齿,满脸的嫉妒和怨毒,原来这就是原因,唉,好复杂的四角恋。 任律鹏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轩辕念影这个人,不知是不认识她呢,还是不屑提起她?以后等有机会见到任律鹏,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雪儿,你认识画上的人?”见我半天不说话,只是盯着画像看,启忍不住问道。 我笑着点点头,道:“嗯,他是风的二师叔,叫任律鹏。”转回头,见他微微蹙眉,神情朦胧,似在沉思,我低声问道:“怎么了?” 他朝我笑笑,道:“这名字很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是吗?”我没有多做解释,拉上他的手,扯开话题,“走吧,到别的房间去看看。” 大厅的南面有两个房间,我们推门而入,一间布置得精巧雅致,房中的用品一应俱全,男的女的都有,像是一对夫妇的厢房;另一间全是兵器,就是启说的练功房,我们将玄月剑和启的玉箫取了回来,但是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宣的玄日剑。 北面只有一个房间,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织锦屏风,绕过屏风才知是一个人造浴池,池底是用白色大理石铺设而成,池的四壁有孔,像是注水口。 东面也有一个房间,进去后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启说当初他就被关在这个房间里,有一张床,还有一些古怪的刑具。后来经他一描述,我猜他所谓的刑具就是针管之类的东西,怪不得那些干尸的手臂上会有小小的针孔,想来就是那些针管的杰作。 从听蝉轩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浓,月亮已高高地挂在天上,月色如银。 轩辕念影似乎真的不在月影宫里,也不知道去了哪?她似乎对我们非常放心,也对,宣还在她手中,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既然不在月影宫里,那么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有恃无恐地将月影宫从里到外翻个遍,就连每一个缝隙也不放过。决定了,从明天开始行动,在她还没回来之前,找到宣。 当时的我以为,只要凭着自己的心中的信念,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可是,其实很多事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所以当真相如噩梦般一一地展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也终于真真正正地体会了绝望。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六章小惠之死(一) 翌日清晨,还没睁开眼,我就习惯性伸手探了探,摸到枕边已凉的床位,不由心下一惊,慌忙地起身坐了起来。 “怎么了?”一个人影迅速地闪到我的身边,一把抱住我,熟悉的语声,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拥抱。 我长吁了口气,抱紧他,“我以为你不在了。” “傻瓜。”启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在我的发丝间印下一吻,幽幽一叹,“我会永远陪着你,守护着你,永生永世。”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他,感受他的温暖,感受他的呵护,感受他的爱恋。 “小姐,”简单的梳洗完毕后,屋外骤然响起小惠轻柔的语声,我迎上去开了门,她手提竹篮站在那里,我们的一日三餐都是她按时送来的。 我接过她手中的篮子,拉上她的手拖着她与我们一起坐在桌旁。我们对她是感激的,但同时也是担忧的,轩辕念影那个变态心狠手辣,若是知道她偷偷报信,一定不会轻饶了她,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救出宣,然后带着她一起离开。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她慌忙地收回手的时候,我产生了疑惑,同时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问道,“你哪里不舒服,生病了?让我看看。” 我不由分说地又抓起她的手,她不动声色地又收了回去,然后笑嘻嘻地看着我,“小姐我没事,也许是这天有些热,有点中暑,刚才大夫已经给我开过药方了。” “真的?”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有些不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双瞳,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神色的变化。 “小姐,这是我亲自炖的燕窝,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她的眸光闪了闪,极具技巧地避开我的注视,盛了一碗燕窝放在了我的面前。 “小惠,”我接过碗,凝了凝神,淡淡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小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儿,脸上扬起一抹浅淡却真诚的笑容,“小姐先把这燕窝吃了,我就跟你说。” “雪儿!!”启紧张地抓住我的手,摇摇头。 我笑笑,“没事。”且不说小惠不会害我,而且就算真有毒,也奈何不了我,何况毒的味道,我用鼻子一闻便知。 我用最快的速度将碗中的燕窝吃得一干二净,小惠满意地笑了笑,问道:“好吃吗?小姐。” “很好吃。”我点点头。 小惠表情古怪地直盯着我瞧,仿佛要将我刻在脑子里似的,半晌,她勉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小姐,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多加保重,一切小心。” “啊?”我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要走?去哪?”我紧紧地抓住她冰凉的手。 “小姐……”小惠微笑地看着我,忽然她的表情一滞,小脸皱在了一起,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忙问道,“小惠你到底怎么了?” 我伸手正想把她的脉,她“噗”的一声,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黑红的血,落在我的白衣上,格外的刺眼,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充斥了我的整个神经,终于,抓着我的手缓缓地垂下,她整个人也缓缓地向后仰倒了下去。 我仓皇伸手,抱住她的身子,急呼,“小惠——!”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她凄然笑容,流着泪说道:“小姐……你不要……难过……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真好看……咳……”又是一口黑红的血,她的脸色越加苍白,唇也变成紫黑色,“小姐……我不想……你死,你是好人,你不能……死,那么就让我死吧……” 对了,对了,我的血可以救她,我不假思索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割破手腕,二话不说地便往她唇边送,“来,小惠,乖,喝下去,我百毒不侵,一定可以救你的……” “百毒不侵?”她整个人僵了一下,随即凄美一笑,“不要……我不要……喝……小姐的血……不要……”被我硬逼喝下去的血,又被她全吐了出来,“呕……” “小惠……你不要吐出来,喝了……就会好了……”眼泪模糊了双眼,我像发了疯似的,不停地将手腕往她唇边送。 “雪儿,你醒醒!”手被人紧紧地拽住,身子也被人紧紧地抱住,“没用的,毒已侵入五脏六腑,来不及了。” “不,启,你骗我……” “小姐……在爹爹死之后,我就想死了,可是……咳……”血不断地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她的手无力地伸向我,我连忙抓住,“不要……怪……宫主,我是……自愿的……求你……”她原本涣散的眼,忽然有了焦距。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眼中充满了乞求,我深吸了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她嘴角沁出一抹松懈的笑容,轻唤,“爹,你来了……”她的一只手伸向前方,空无一物,然后,她缓缓地闭上眼,手垂了下去。 “小惠——!!”阁楼里传出一道嘶声裂肺的尖叫,直冲云霄。 “轩辕念影,你给我滚出来——!” 第155章 我发了疯似的欲向听蝉轩跑去,小惠既然身中剧毒,那么,只能说轩辕念影已经回来了。 “雪儿,”刚踏出房门,启一把从身后抱住我,“你冷静点!” “启,”我停下脚步,回身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害死了她,我害死了她……宣我也救不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雪儿,这不是你的错,”启心痛地抚摸着我的后脑,安慰着,“只能说我们太低估了轩辕念影。”顿了顿,他扶正我的身子,伸手温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花,轻哄道,“乖,别哭了,你这样子反而正好中了她的奸计,她就是想要你内疚,想要你意志消沉,乱了分寸。” 我轻闭上眼,猛地一把抱住他,鼻间闻到的是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阵阵清幽的檀香味,耳中听到的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身体感受到的是他无微不至的呵护。 心终于平静下来,敛去身上所有的情绪,淡淡抬起头,语气平静淡定,声音还略带哭腔,“接下来怎么办?”我需要他的意见。 启似乎松了口气,伸手捋了捋我额前的乱发,柔声道:“先把这里清理干净,把小惠的尸体葬了,然后好好地梳洗一下,我们再去找轩辕念影。” 我笑着点点头,心下却一片怅然,忽觉以后的路不会再平静。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六章小惠之死(二) 月影宫的后山有一块墓地是专门用来葬月影宫的人的,我们将小惠下葬后,烧了纸,上了香,我擦干眼泪,笑着对身旁的人说道:“启,我们回去吧!” 午后的微风带着阵阵灼热的气息,空气中也带着沉重的湿粘感,走几步便会有种什么脏东西粘在身上的错觉。 启抱着我飞身跃回了听雨阁,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们便向听蝉轩走去。刚穿过浮桥,便传来一道女子娇柔、清冷略带稚气的嗓音,“楚姑娘,韩楼主,本宫已恭候多时了,进来吧。” 推门而入,便见轩辕念影鬓云乱洒,酥胸半掩的侧卧在床榻上,床上有两名长相清秀的少年为她扇着扇子,床尾还有两名少年跪着为她捶着腿。 见我们进来,那四名少年很自觉地退了下去,我和启在八仙桌上坐了下来,自斟自饮地品起茶来。 “你们比本宫想象中的来得晚。”轩辕念影嗤笑了一声,整理好衣衫,身上仍穿着那件轻盈白色纱衣,掩盖着她的躯体,露出来的只是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和一双纤美的玉足。但是这样子却比刚才那半掩的样子更令人动心。 她莲步轻移地走到启身旁的位子上坐了起来,吐气如兰地往启的脸上吹了口气,身子也紧紧地靠向他。 “那日的事,韩楼主似乎应该好好的谢谢奴家。”她暧昧地看了启一眼,抢过他手中的茶杯,在启喝过的地方,印下了她的朱唇,格格娇笑道,“韩楼主喝过的茶水就是香甜。” 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板起脸,一字字道:“宫主请自重!” “自重?”轩辕念影眨着眼,一只手搭在了启的肩膀上,身子又向启靠了靠,坚挺的酥胸,隔着纱衣压上了启的胸膛,那娇媚的语声梦呓般低语在他耳旁,“韩楼主,奴家不知道什么叫自重?奴家只知道你是一个很有经验的男人,奴家很需要你。” 唉!这女人……我无奈地翻翻白眼,站起,将脸色发青的启一把拽起,拉到了身后,才缓缓道:“大妈,看来我和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你的雅兴,这样吧,我和启先回去,等你发完春了,我们再过来。”说完,转身拉着启就要往外走。 “等等!”身后传来了轩辕念影银铃般优雅的笑声,她格格娇笑道,“你……你还真是个很奇怪的丫头,这种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 我冷笑一声,回头,“大妈,你都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再说了正常的男女都有这方面的需要,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轩辕念影脱口而出。 我笑嘻嘻地瞧着她,道:“只不过你不是正常人,”顿了顿,“你比那发情的公猪更甚。” “你……”轩辕念影眼中掠过一丝杀意,但在瞬息间便又恢复了她那优美的风姿,规规矩矩地坐回了椅子上,淡淡道,“本宫再不正常,也比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正常,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男人,没有一个男人见到我不动心的,只有他,跟个木头似的,中毒也将我视若无物。” 我的心顿时涌上一股甜蜜,但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淡淡笑道:“他不是木头,而是他知道,他只想与自己所爱的人***的事。” 身边的男人身子猛地一颤,我仰头,他深邃的目光满含温柔爱意的紧紧地盯着我,面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我窃笑,我都不脸红,你脸红个什么劲! 听我这么一说,轩辕念影也呆愣了一会儿,然后目中忽然露出了恶毒的笑意,道:“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地方好,居然让那些男人都对你死心塌地,不过,说真的,还真想看到你被人抛弃的那天会是什么表情。” 被人抛弃吗?我苦笑,早尝过那滋味了,真的很不好受,痛彻心肺,痛不欲生…… “雪儿……”见我神色古怪,启担忧又略带焦急地轻唤了我一声。 “我会对他说,祝你幸福!”因为我以前就是这么说的,抬眸笑着迎上轩辕念影紧紧落在我脸上的目光,坦坦荡荡。 轩辕念影又是一愣,随即诡异的目光瞟了我一眼,娇笑道:“我倒要看看,那天真的到来了,你还能不能说得这样轻松?” 不知为何当听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忽然揣揣不安起来,总觉得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我预料之外的事。 “雪儿……”启忽然紧紧抱住我,在我唇上印下一吻,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别听她胡说,别中了她的计。” 对,启说得对,她就是在跟我打心理战术,就是想让我自乱阵脚,深吸了口气,我盈盈笑道:“大妈,没闲功夫跟你在这瞎扯,我只想问你两件事?” “若是我不回答你呢?”轩辕念影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不,大妈会!”我自信满满地笑道,“若是不回答我,大妈就不会说‘你们比我想象中的来得晚’了,不是吗?大妈?你一直在等我们。” 轩辕念影又格格笑了起来,道:“人太聪明了不一定是好事……” “但也不一定是坏事。”我接着她的话道。 “好,你问吧。”她叹息一声。 “小惠是你杀的?”我问,其实我也知道这是多此一问,可是还是想问出口。 “不是,”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杀小惠的人是她自己,或者说应该是你。” “我?”我冷笑一声,“大妈还真会睁着眼说瞎话。” “若不是你,她不会死。”这个我自然知道。 轩辕念影忽然站了起来,将楼道上的窗户打开,一阵兰花的幽香扑鼻而来,“我给了她一包毒药,一包春药,我只跟她说了,将毒药放在你的饮食里,将春药放在韩楼主的酒中。” “我只是想试探她而已,因为我知道你百毒不侵,又是神医的弟子,区区小毒怎逃得过你的法眼,所以我在赌,赌她会不会按我的吩咐去做?” 她转过身来,目光熠熠地射向我,接着道:“若是她做了,说明她没有背叛我,说明那天通风报信的人不是她,可惜,她却为了你,选择了让自己死,你说不是你杀了她,又是谁?” “你……”我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怪不得我跟小惠说自己百毒不侵的时候,她会有那么一刹那的错愕,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明白轩辕念影的意图了,可是她却还是向我求情,求我放过轩辕念影。不过,对不起小惠,我不会放过她,一有机会我一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六章小惠之死(三) “你为什么不哭?”轩辕念影怪异地看着我,“你们正派中人不是都喜欢装作一副假仁假义的嘴脸吗?有人为你而死,你应该痛哭流涕才是,你为什么不哭?” 我怔了怔,随即恍然一笑,道:“大妈,若是你想哭的话,我可以将我的肩膀借你一用。” “你胡说什么”有点恼羞成怒了。 我笑笑,“大妈,小惠跟了你很那么多年,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也不在意她吗?知道她临死前跟我说来什么吗?她说‘不要怪宫主,我是自愿的,求你’。” 我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分一毫的表情,“她都已经知道你要杀她,可是,她却仍旧还要为你求情,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在乎你,她把你当作了她真正的亲人,可是……” “你别说了,”她大吼一声,“我不要听。” 我定定地看着她,她的眼中掠过一闪而逝的伤痛,其实她并不是全然无情,跟她相处这一段时间我就发现了,只是……唉,她走不出自己的枷锁。 她可悲又可怜,孤独,寂寞,空虚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灵。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是怎样的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曾经痴情过,不,她现在还爱着任律鹏,只是一直被孤独寂寞折磨着,所以她只能抓那些男人来发泄,甚至扭曲了她的人格,让她迷恋上了青春和美丽,做出那种令人发紫的事情。 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无奈!深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道:“那好,大妈,我们不说那事了,我们来说说金亦宣吧,你该把他还给我了吧?” 第156章 轩辕念影呵呵一笑,悠然道:“若我说不呢?” 早知你会这么说了,我微微一笑,道:“大妈,你当然有说‘不’的权利,而我也有‘要’的权利,若是你还想要你的月影宫安宁的话,就把他还给我,否则……指不定我手痒,做出一些不合规矩的事来。” 轩辕念影面上温柔的笑容忽然不见了,冷冷道:“你不怕我杀了你们?” “不怕。”我淡淡笑道,“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你知道?!”她迷人的眼眸微微眯起,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我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自信地笑了笑,长叹道:“是,一个口口声声说要杀我的人,忽然对我礼遇有加,为什么她忽然改变主意呢?”我瞥了她一眼,挑眉,“因为她背后还有人,她不得不听那个人的,是吧?大妈。”这几日我和启分析她古怪的行为,只有这个是最可能的,既然一直猜,倒不如直接问她。 “哈哈……”她忽然很开怀地仰天大笑起来,笑罢,她低头望向我和启,表情阴狠,道:“不错,我暂时是不会杀你们,但是并不代表我以后不会杀你们?” 我失笑一声,道:“以后?以后的事谁知道?我只想现在见到宣,见到我所爱的人,所以大妈,你既然愿意把韩俊启还给我,自然也愿意把金亦宣还给我吧。” 轩辕念影格格娇笑了起来,道:“你求我,你若跪下来求我,我就放人。” 我没有下跪,因为我知道,就算我真跪下来求她,她也未必会将人还给我,她只不过想侮辱我而已,于是我冷冷一笑,道:“说吧,你真正的条件,要怎样你才会放人。” 轩辕念影却不答我的话,坐到软榻上,悠哉游哉地品起茶来,半晌,她忽然抬起头来,幽幽一笑,道:“条件嘛!我要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如何?一个换一个。” 我瞥了她一眼,转身拉下启的脑袋,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笑道:“亲爱的,听说听蝉轩的后花园中栽种了许多极品兰花,都是世上少见的,我们去栽几株吧。”说完,也不等启回答,拉着他就往屋外走。 “站住。”轩辕念影飞身跃到了我们的身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不许去!” 她非常爱兰,甚至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她的兰花都是派人从各地辛苦收集过来的,然后自己亲手栽种,亲手培植。所以她很宝贝那些兰花。 “你说不去就不去啊,我偏去。”对付这种人,只能耍无赖。 “你……”她一甩水袖,气得浑身颤抖起来,胸口不停地起伏,浑身杀气腾腾,“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我冷笑,“请便!”说完,拉着启绕过她又要往外走去。 “金亦宣不在我手里。”一声叹息伴随着一道淡淡的语声在身后响起。 “什么?”我的思想暂时停止了转动,转身,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她冷冷看了我一眼,道:“那天弄晕你们以后,不久,来了帮武林人士,一见面我们就打了起来,混乱中他们将金亦宣救走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 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了,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我的目光仍紧紧地揪着她的,一瞬不瞬,她倒也坦然的迎视我的目光,眼中没有丝毫不自然,看来,她说的一切是真的,我幽幽一叹,道:“是些什么人?” 她很有耐心地回答我,“不知道。” “那你凭什么认为他们是武林人士。” 她冷笑,“因为他们不自量力,拼了命地想救你们,所以我没料错的话,他们就应该是参加武林大会的那些人。” “凭你的武功,会让他们抢走金亦宣,似乎值得怀疑。”我冷笑。 轩辕念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继续解释道:“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我那时真正想抓的人只有你而已,你既然已经在我手中了,我又何必恋战?” “似乎我有点相信了。” “我说过你只能相信!” “谢谢你!” “你说什么?”轩辕念影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 我笑,“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七章琴奏箫合(一) 知道宣不在轩辕念影的手中,我总算舒了口气。宣当时中了化功散,没有解药是解不了毒的,不过,宣的医术超群,只要多花些时日,以他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研制出解药,所以这个我一点也不担心。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让我担心的,虽然不知救宣的那帮武林人士,到底是些什么人?不过,轩辕念影曾说,他们口口声声称我们为金少侠,韩楼主和楚姑娘,想来也只有是武林大会的人才是。若是这样,只怕我们被抓的消息,早已是天下皆知了。白玉笙一定会带领武林众人竭力寻找我们的下落,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便可以离开这里了。 人轻松了,心情自然也好起来,是以每天和启都会来段琴箫合奏,然后下下棋,养养花,喂喂鱼,日子过得还真是遐意、悠闲。 轩辕念影还是老样子,每天上午都会来听我们演奏,中午也要当个超级大灯泡跟我们一起用膳,不过,倒不再对启进行性***扰了。 小惠死后,她又派了个丫鬟来服侍我们,名叫柳湘湘,长得是国色天香,妩媚动人,不过,眼神却冷得可以把人冻成冰块。当启见到她时,不由得吓了一跳,原来那女子是启以前的情人,羽城怡芳阁曾经的花魁,在羽城轰动一时,所以我也有所耳闻,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就销声匿迹了。我知道,启以前本就是花名在外,他身边的女人真的是多得不计其数,又何止柳湘湘一个,那时他的眼中又何来感情,所以,我没有怪他,我要的是他的现在和将来,过去,已成为历史。 可是,自从启不在理会柳湘湘,柳湘湘的身价便一落千丈,老鸨见她已没什么利用价值,便将她卖给了一个老员外,可惜,老员外的妻妾不容她,常常欺辱她,毒打她,最后还想杀了她,幸亏轩辕念影及时赶到救了她。 所以柳湘湘恨启,她看启的眼神,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怨毒,还有隐藏在眼底的占有欲。可见她仍然爱着启,这是不容置疑的,不是有句话叫“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吗?有爱才有恨,不过,她更恨我,她看我的眼神简直似要将我千刀万剐,扒皮抽筋一般。 唉,就知道轩辕念影见不得我们好,故意安排她到我们身边来,非要给我们弄点麻烦出来,不过,她也算是成功了,看到柳湘湘,我和启还真有些浑身上下不自在。但好在她只是每日三餐的时候来,我们便也随她去了。 就这样,日子不知不觉又过了一月有余。虽然说我这人向来是既来之,则安之,可是我知道,眼前这悠闲、安逸的生活却如镜中花、水中月,幸福却不现实,于是我和启也快沉不住气了。 虽说月影宫里机关重重,每个关卡都有人把手,但是并不代表我们没有机会离开,我们在等,等一个最契机的时间。据说,轩辕念影每月都会离开一次,我们要等的就是这个时间,只要她不在宫中,我相信以我和启的武功,定能顺利离开。然,就在我们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白玉笙他们终于来了。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 竟若寂寥 豪情还剩 一襟晚照 啦啦…… 月影宫的总坛所在地,就是汐城北面一百里外的云汐山脉之中,那里群山环绕,终年烟雾缭绕,常有野兽出没,所以鲜少有人烟,以至于武林众人在出事地点的附近找了近一个多月,才发现了那里,而且还是碰巧抓了一个月影宫的女子才知道了入口。 一路杀将进来,破了重重机关,牺牲了无数的武林豪杰,才终于到达了月影宫的宫殿……十二轩阁。 白玉笙和楚廷英都心系着她的安危,出手又快、又恨、又准,毫不留情,二人一马当先,挥剑狂舞,眼前的人是一批批地倒下,他们的身上、脸上、手上也沾满了鲜红的血,不知是谁的。此时,整个月影宫都快成了人间地狱,处处是死尸,处处是杀戮,就在众人杀得眼红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豪情万丈,气魄万千的曲子: 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汹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当众人循歌奔去,只见那庭院的横匾上写着“听雨阁”三个字。白玉笙,楚廷英只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似乎快蹦出胸腔了。那曲子、那歌声,这世上恐怕只有她……只有她会唱,只有她会弹,也只有她才能唱出那样的气魄,那样的情怀…… 穿过拱门,便见一个很大的庭院,院中菊花初绽,枫叶似火,到处散发着一阵一阵淡淡的幽香,穿过长廊,便见一道白色的九曲桥横于湖水之上,桥的尽头便是一处凉亭,亭中一男一女。 那男子面容绝伦俊美,一袭蓝衫长袍,懒洋洋地靠坐在长椅上,手持一管碧绿晶莹剔透的玉箫,轻轻吹奏,一看到他那温柔的眼眸,便知他有多么爱那抚琴的女子。 第157章 那女子,一袭水蓝色锦绣宫装,面容清秀淡雅,气质空婉灵秀,她十指轻抚,朱唇轻启。这段优美的音乐便从他们的口中、手中倾泻而出…… 好一对璧人!好一首曲子!众人的叹息声溢出了喉咙。 这一幕,这一声叹息,却如毒蛇猛兽般侵袭了白玉笙的整个思绪,他只觉胸口疼痛、愤恨、嫉妒。少女的脸上是难得少见的真实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她和他……短短的一个多月,竟已如此亲近了吗? 楚廷英笑了起来,他终于又见到她了,她很好,她没有受伤,那么,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七章琴奏箫合(二) 划下最后一个音符,我缓缓地站了起来,望着站在不远处的众人,我笑了起来,淡然道:“你们来了。” 其实,在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打杀声,嗅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时,我便知道他们来了,我想快些见到宣、尘和风他们,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曲子将他们引过来,果然他们都来了,可是……却没有见到我想见的人,一个也没有。 心忽然沉了下去,有些酸涩,他们不会不来的,一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一定是这样的。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我走向白玉笙和楚廷英,见他们俊挺却极憔悴的面庞有些薄汗和点点血渍,我拿出锦帕,抬手,擦净他们的脸,柔声道:“受伤了吗?”他们身上是浓浓的血腥味。 下一秒,我只觉腰上蓦地一紧,向后踉跄一步,后背抵上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鼻尖是阵阵清幽的檀香味。 我仰头望向怀抱着我的男人,他的眼中有丝警告的意味和隐隐的醋意,他的手紧紧地圈着我的身体,声音平静无波,“白兄,楚兄,各位江湖朋友,韩某在此谢过各位不辞辛苦来解救我们。” “阿弥陀佛,”手持禅杖,身披黄色袈裟,正是智敏大师,他左手当胸,淡淡道,“韩楼主务须多礼,邪教妖妇,人人得而诛之。” 又是这句毫无营养的话,我嘴角抽动了一下,问道:“你们找到轩辕念影了?” “没有,”这次说话的是漕帮帮主马如飞,一袭紫红长衫,破了几处,“那妖妇恐怕早已逃之夭夭了。” 我轻瞥了他一眼,笑道:“不会。”眼眸四扫一圈,又道,“各位觉得自己武功如何?” “……”一片沉默。 “那好,换句话问,你们觉得轩辕念影的武功如何?” “武功变幻莫测”“内力深不可测”“诡异精绝”……众人纷纷说了起来。 我幽幽一笑,道:“普天之下,能与她一较高下的,恐怕并不多,她又怎么可能会逃,只怕她是故意放你们进来的。对了,这一招叫什么来着,哦,‘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只怕我们已被她们团团包围了。”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的时候,是一声声的惨叫声,站在外围一圈的武林人士都已闻声倒下,个个都是一箭毙命。 此时,屋顶之上已站着数十名蓝衣女子,个个面容娇美,眼眸冰冷,手拉满弓,对着我们。轩辕念影一身白纱裙衫,她似乎很喜欢穿白衣,笑脸盈盈地站在我对面的屋檐上,一阵微风吹过,衣袂飘飘,秀发飞舞,绝色的面容,如梦如幻。 “‘请君入瓮,瓮中捉鳖’,楚姑娘形容得还真是贴切。” “那个引我们进来的女子,是你指派的。”楚廷英抬头望着轩辕念影问道,他一开始就觉得那指路的女子有问题,太凑巧了,只是那时众人心中只想救人,又如何考虑那么多。 轩辕念影忽然格格娇笑了起来,那笑容变得说不出的温柔、妩媚而又诡异,“好聪明的一个脑袋,好俊美的一张脸庞,好挺拔的一个身躯……” 她盯着楚廷英的眼神越来越灼热,越来越具侵略性,让我不由得一阵恶寒,皱了皱眉,冷冷地打断她,“我说大妈,你别恶心了好不好?不是跟你说了吗?要发情,要***,回去找你的那些男人去,别在这里***我们的耳朵,侮辱我们的眼睛。” 一阵抢白,轩辕念影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阴狠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白玉笙连忙站到我的身前,挡住了她的视线,道:“为了要引我们进来,宫主也算费尽心机了,牺牲了那么多的人,就连谷中的机关也全都毁了,宫主不觉可惜吗?” “可惜?不。”轩辕念影展颜一笑,道,“无论如何,本宫的计划总算是完成了,你们这些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江湖人物,都已乖乖地落在本宫手掌之中,要杀要剐,随本宫的意,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后悔呢?”顿了顿,她眼眸四扫,笑得得意、张扬,“何况你们杀的那些人,本宫早就觉得他们讨厌了,你们帮本宫杀了他们,本宫倒要感激你们呢,何来后悔之理,哈哈哈……” 变态!我暗骂,真怀疑我此刻见到的轩辕念影是不是我前几日见到的那个,那时的她虽然也嗜血,虽然也狠毒,虽然也无情,但却没有现在这般,心里极度的扭曲,像个疯子。 这时,忽然,那些手持弓箭的蓝衣女子,一个个都无声无息的倒了下来,滚下屋顶,这突然间变化不但使得轩辕念影面色大变,就连我们也吃了一惊,只见她们的左胸慢慢地渗出血来,后背都插着一把乌黑的利器,似刀非刀,似剑非剑。 轩辕念影脸色苍白,眼眸中正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紧握双拳,等到这愤怒渐渐平静后,她才叹了口气,道:“什么人?!别装神弄鬼的,滚出来!” 话音刚落,便从天而降数十名黑衣劲装男子,落于南边屋顶之上,与轩辕念影遥遥相对,他们个个目露精芒,一望之下,立可辨出绝非泛泛之辈。 “你们是什么人?”轩辕念影不慌不忙地问道。 “呵呵……”一声女子的娇笑声传来,不到片刻,就飞来一名红衣女子,稳稳地落在那群人的中间,“玄武你输了。” “谁说的,我已经在这里了。”西边屋顶不知何时已站着一名白衣男子,儒雅书生的装扮,手持一把折扇,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正是玄衣圣教的四大护法之一的玄武,那红衣娇美的女子便是朱雀。 我的心咯噔就是一跳,又是激动又是感动,他……来了?! “就你们几个跳梁小丑,又如何是本宫的对手,叫你们的主子出来。”轩辕念影冷笑。 朱雀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道:“对付你,我们绰绰有余了,又何须我们教主动手。” 轩辕念影格格笑了起来,嘲讽道:“自不量力,那么,就让本宫送你们上西天吧!”说完,她身动如鬼魅,便向玄武袭去。 “等等!”猛然一道如雷鸣般的大喝平地而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阵清风拂面而过,一位刚才还站在众人中间,长相毫不起眼的小卒已站在了玄武的身旁。 只见他身着藏青长袍,黑发高束,忽然他伸手在脸上一抹,那脸便变成了一张俊美的脸庞,虽过了不惑之年,却更增添了他的魅力。 “师……二叔。”我惊呼一声,怎么也没想到,再次与任律鹏,或者说苏老神医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轩辕念影整个人都怔住了,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这张脸,是她朝思梦想的,是她刻在心上的,是她今生唯一的,她有千言万语想问他,却发现自己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无论如何也发出声音来,isuu書网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二叔……”我正想纵身跳跃,却发现自己仍在启的怀抱中,仰头,却见启神情高深莫测地盯着我,忽然,他身子稍稍一倾,我已腾空而起,我低呼一声,愤愤地瞪着他,小声嘀咕,“这么多人,也不注意一下形象。” 启的眼眸黑色渐浓,深邃如漩涡深不见底,仿佛一不小心便会被卷入进去,他紧紧地抱住我,“雪儿,从你选择我的那天起,我就绝不会再放手了,就算是上天入地,就算是违背誓言,毁灭一切,就算……你打算放手,我也绝不会再……让你离开。记住,雪儿,你到哪,我到哪,你再也不可能将我一个人留下。” 我微微一怔,感动的酸涩,幸福的甜蜜同时一股脑儿涌上心头。这些年来,他一定爱得很苦、很累、很无措,才会有现在这样的不安全感。我不确定自己是何时爱上他的,但是我还是爱上了,虽然不能是唯一的,但是我也不可能再放开他。 不再管众人惊讶的目光,我伸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怀里,淡淡的幸福化为淡淡的笑容在我唇边扬起,我低声而坚决道:“启,请牢牢地抓住我的手,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 那时众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只是当时的我们眼中只有彼此,早已容不下别的,也忽略了站在我们身旁的,越来越僵直的身影。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八章生死徘徊(一) “二叔,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启抱着我跃到任律鹏身前,放开我后,我对着任律鹏淡淡一笑。 任律鹏若有似无地瞥了眼我和启交握的手,淡淡道:“风儿教中忽然有事,所以……” “二叔,”我笑着打断他,“我知道,你来了,就代表了他。” 任律鹏和蔼地揉了揉我的头,笑道:“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丫头,风还怕你……” “怕我生气。”我笑眯眯地接过他的话。 “是啊!”任律鹏叹息一声。 第158章 “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我撇嘴。 “你到底是谁?”没等任律鹏答话,身后忽然传来轩辕念影冰冷而又质问的声音,不知何时她已站在了距我们一步遥的地方。唉,她的武功还真是如鬼如魅,居然让我们毫无察觉。 “你到底是谁?”她又问了一遍,有些急切。 “大妈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我转过身,笑眯眯地对着她,又重复一遍,“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 轩辕念影微眯着双眸,看了我一眼,然后抬眸定定地看着任律鹏,忽而一笑,道:“不管你是谁?今天你们都得死。”话未说完,就在那一刹那间,她已如闪电般攻出手。 我们只觉周身的各处要害都已在她的掌风的笼罩之中。不由一惊,我眼珠子一转,索性不避不闪,忽然大喝一声,“住手!” 轩辕念影冷笑,道:“你诡计多端,骗了我一次,今天,你以为还能有第二次吗?” 说话间,她已欺身到我们跟前,将我们困在她的掌风之中,我,启,任律鹏和玄武居然只有躲闪的份,一招也使不出来。 白玉笙和楚廷英也是一惊,纵身跃了上来,纷纷使出绝招,想将我们解救出来,可没料到,轩辕念影的武功变化多端,每一招每一式都不似人间所有,让我们无迹可寻,当今天下恐怕根本就没有人是她的对手,我知道就算在场的人都来与她动手,也只有送死的份。 我不知道玄武是怎么被打下去的,只知道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口中缓缓溢出血来,似受了很重的伤。朱雀啊了一声,纵身一跃,落到他身侧,伸手扶起他,为他推功过穴。武林众人也早已惊呆,怔怔地站在原地,居然没一个人敢出手。 轩辕念影的出手忽然慢了下来,可是她出手虽慢,却还是令人看不出她攻击的部位,它的出手竟越慢越凶险,越慢越可怕。 她一招攻出后,力道纵使不是十分,哪怕是一分,也足可以致人于死地。以致于我们竟已几乎不敢招架,只敢移行幻影,闪避她的攻击,好在我们是五人,若是一人,只怕连躲避的机会也没有。她每一招式再一变化,我们躲得越来越困难。 这是我,甚至也是他们有生以来打得最窝囊的一次,我想我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我也终于明白轩辕念影与我们打斗这么多次,从未像今日这样尽足了全力,她似乎已下定决心要将我们置于死地。 就在她一掌要击向我的时候,眼前忽然多了个白衣人影,我只觉自己重心不稳,似被谁推了一下,踉跄后退一步,还没站稳,看清来人是白玉笙时,他已左肋中掌,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失色道:“延之……” 白玉笙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我猛地提气,纵身一跃,在空中接住了他下坠的身子,然后和他一起,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我紧紧地抱住他,恐惧和害怕充斥着我所有的神经,“延之,延之……”我大声地喊他,声音嘶哑焦急,心神无法镇定。天空仍是艳阳高照,我却像在冰冷的湖水中浸泡,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克制住自己的颤抖。 中轩辕念影一掌就相当于与死神化等号,我知道,他也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为我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那是一种发至内心的本能,无怨无悔。 眼泪潸然而下,我不要他为我而死,为保护我而死,从一开始我就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缠,可是,戏剧化的人生,来来去去我们总是能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相遇,然后在救与被救之间徘徊,越来越多的交集,越来越多的纠缠…… “楚姑娘……”不知是谁在头顶轻唤了一声。 我转过泪蒙蒙的眼,抬头望去,只见智敏大师微笑地望着我,目光中满是安慰的笑意,“别担心!盟主并无大碍,只要有人为他调息运功片刻,便会醒过来。”他转头示意我往旁边望去。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一看,我马上笑了起来,玄武不也中了轩辕念影一掌吗?此刻,他只是虚弱地坐在地上,并无生命之忧。深吸了一口气,暗道:关心则乱!差点坏事。 抬头向屋顶上望去,只见那四人早已战得是难舍难分,轩辕念影似乎越战越勇,而启,楚廷英和任律鹏似乎却是越来越没了还击的力气,胜负仿佛就在一瞬间了。 我连忙从怀中掏出一紫色瓷瓶,倒出一粒凝魂丹后,然后,将整瓶交与智敏大师,吩咐道:“大师,麻烦你为延之推功过穴,待他醒来,为他服下此药。”说完,我走向玄武,将手中的药丸递到玄武唇边,“吃了它。” 玄武笑着点点头,张开嘴,咽了下去,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休息。” 说完,我正想跃上去的时候,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楚姑娘为何不用暗器?”原来是马如飞。 “不能,会伤到自己人。”我说。轩辕念影那是什么武功,暗器?她手只要轻轻一挥,就会反射回来,这不是相当于自杀吗? “在下和姑娘一起去。”马如飞又道。 “不必。”话音未落,我已手持玄月剑跃到了战场中,桑影剑法信手拈来,每一招每一式都攻向轩辕念影的要害。 轩辕念影浑身一震,吃了一惊,我知道并不是我的剑法有多奥妙精深,而是,跟我料的一样,她知道这剑法,甚至也许比我舞得更好。果然在转瞬间,凌厉的招式忽然停了下来,轩辕念影人已向后飞出一丈远。 她圆瞪双目,两道炯炯眼神,有如冷电寒芒,直逼我脸上,淡淡一笑,道:“这武功是谁教给你的?”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八章生死徘徊(二) 我看了她一眼,扶住身旁摇摇欲坠的楚廷英,一把脉,他的内息紊乱,怪不得他出了那么多汗,喘息不稳。“马帮主,”我唤了一声,马如飞闻言,飞身跃到我的身侧,我将楚廷英交给他,“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哥。” “楚姑娘请放心。”马如飞扶住楚廷英,郑重地保证。 “蝶儿……”楚廷英紧张地抓住我的手,正想说什么,却被我猛然打断,“哥,不要逞强,你已身受重伤。” “可是……”他的眸中满是担忧。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我笑笑,见他们跃下去后,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轩辕念影,回答她的问题,“大妈,你说呢?”我指了指任律鹏,“当然是他教给我的。” “你和韩楼主看过本宫密室里的画像,所以无论他……”她玉手一伸,直指任律鹏,“是真?是假?本宫决不留情。” 下一秒,她袖中瞬间飞出两条白色绸带,如闪电般分别攻向我和启的三大要穴,我们相视一笑,同时纵身凌空一跃,谁知,就在我们跃起的那一瞬间,杀气忽地猛涨,如鬼如魅的身影,袭向一直静默站立在我们身后的任律鹏。原来,她刚才的那一招根本就是虚招,攻击任律鹏的那一掌才是实招,而这一掌也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任律鹏的身上。 “二叔——!” “二爷——!” 所以,当惊呼声此起彼伏响起的时候,我只能看到任律鹏含笑的双眸忽然惊惶无措,脸上的神情一僵,心中不由一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我左侧金芒一闪,一支离弦的箭快如闪电,疾如飓风,不知从何处射来,直直袭向启的后胸,我大吃一惊,疾呼,“启……” 说时迟,那是快,我话音未落,手脚已然先动,推开他,猛地一把推开他,使出全力推开他。他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稳稳落下,落下了屋顶,落在了武林众人之中。 一瞬间脑袋里想了数百种逃生的方法却都被自己生生扼杀于摇篮之中,因为那箭已近在咫尺,排山倒海的杀气将我紧紧地围在其中,我的脚像生了根,不能移动,哪怕半分。 耳边是众人惊呼的声音,眼前是众人惊恐的眼神,我看到了启,楚廷英和白玉笙他们疯了似的叫着我的名字,疯了似的欲像我扑来却被众人生生拉住。 生死瞬间,眼前忽然出现了很多幻影,迅速的把要道歉的人名通通数了个遍。闭上眼,生生的挤出一抹绝美的笑容,就如当初付晴雯那次,要死也要死得悠然自得…… 天忽然间暗了下来,不见天日,雷鸣电闪,狂风猛作,卷起千堆落叶夹带着无数的花瓣,瞬间弥漫了整个庭院,那一抹立于屋顶之上的水蓝身影,仿佛一卷泼墨,生生的定格在了那朦胧的画面中,生生地印在众人的心底。 忽觉一道极快的力量将我往后一拉,后背瞬时跌入一个柔软芳香的怀抱,然后我只觉身子旋转一百八十度,耳边听到闷闷的一声呻吟,鼻尖嗅到淡淡的兰花香夹着着浓浓的血腥气。 我本以为这次肯定要去见阎王爷了,但当我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的时候,天空转瞬间又放晴,仿佛刚才那狂风大作只是我的幻觉,四周沉寂一片,腰间被两只白纱水袖紧紧扣住,将我整个人护在怀里。 大脑有那么瞬间一片空白,我回首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绝美的脸庞,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还是她……仙子般容颜的轩辕念影,她那秋水般的眼眸正淡然地凝视着我,没有一丝波动。 “你果然是个奇怪的丫头,明明死到临头了,却还笑得那么欢。”她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只是那微笑虚弱无力。 全身猛地一颤,如遭雷击般,我盯着她,视线深深地植入她的眸底,口张了张,“轩辕念影,你……” 话未说完,咽喉的肌肉似乎忽然抽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我难以置信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胸前,那个缓缓有鲜血冒出的地方,一遍又一遍。 第159章 猩红的血液从上而下滴落在她白色的衫裙上,染红了她的白衫,也染红了我的眼睛,让我原本迷离的意识重新回到体内。 “为什么?”声音已哽住,眼泪一颗颗滴落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我真的以为自己那个时候死定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一直想杀我的人,却忽然间救了我。 身子忽然被楼进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耳边是急促的呼吸声,“雪儿,雪儿,雪儿……你这个骗子,你答应过我什么?生死与共,这就是你的生死与共吗?你……你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吗?你到底是笨,还是傻?你……”受惊的人,有生气的权利,有发泄不满的权利。 我连忙双手抱住他的腰,臻首埋入他的怀中,讨好似的说道:“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傻,也不是笨,只是单纯的不想你有事。” “你——!”启猛地扳正我的身子,双手握在我的肩上,恶狠狠地瞪着我,眼中犹有惊痛的余悸,“你以为你死了我会独活吗?”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拥着他,心满意足地靠在他怀中给他安慰,忽然眼前多了两道月白长衫的身影。 白玉笙和楚廷英的脸色都很苍白,是重伤初愈的白,他们黑沉的双眸,定定地落在我和启的身上,眼中有惊痛的余悸,有深沉的悲伤,还有我不想看也看不清的东西…… 我忽然发觉白玉笙也好,楚廷英也罢,我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们,我甚至都不知道楚廷英何时对我有了那种情感,我可是一直把他当哥哥看的。 此刻他们那样的眼神,那样的伤痛,让我浑身忍不住地打了个颤,心底竟然产生了一阵阵的恐慌。 “呜……”一声痛苦的呻吟,让我突然想起了轩辕念影,推开启,转过身,轩辕念影已躺在任律鹏的怀中,她哆嗦着,手正流连在任律鹏的脸上,“你……真的没死?”她笑盈盈地看着他。 任律鹏点点头。 “你还喜欢兰花吗?” 任律鹏又点了点头。此刻我才完全明白,原来喜欢兰花的人不是轩辕念影而是师父,轩辕念影对师父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似乎不是痴情那么简单。 “咳……”轩辕念影忽然猛咳了一声,一丝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了出来,我连忙替她擦去,“我院中有很多你喜欢的兰花,”她仍死死地盯着任律鹏,“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等你好了再去。”任律鹏的声音低沉沙哑。 “我现在就要去,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好不了了,全靠一口真气撑着,所以……” “好,你别说了,我们现在就去。” 我和启在前面带路,任律鹏抱着轩辕念影,和白玉笙,楚廷英并排疾驰,其余人等也跟在了后面。一路飞奔到了听蝉轩的后院,那里,花香扑鼻,五颜六色的兰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很美吧!”轩辕念影挣扎着站了起来,站在了花丛中,脚下是一片青草地,淡淡温和的阳光自她的身后洒下,幻化出无数的七彩光芒,将她白皙绝美的玉容照出了半透明且粉嫩的色泽,犹如百花仙子落入凡尘! “喜欢吗?”她看着任律鹏,犹如一个献宝的孩子,希望得到他人的赞赏。 “很美!”任律鹏温柔地看着她。 轩辕念影格格笑了起来,是幸福的、甜蜜的笑容,忽然她笑容一僵,柳眉一蹙,一口血,猛地又从嘴角溢出,随即她的身子缓缓地向后倒去,我正想上前,任律鹏已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抱在怀中。 “对不起,”轩辕念影伸出一只手,任律鹏紧紧地抓住,她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当年若不是我,你和你师妹一定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任律鹏愣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缘起缘灭,缘聚缘散,有缘相遇,却无缘相守,这也许就是我和她的缘分,不能怪你。” “不!不是这样的,”轩辕念影有些激动,直摇头,“若不是我下毒,若不是……” “不要再说了。”任律鹏捂住了她的嘴,淡淡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只是……”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你有参加那次屠杀吗?” 轩辕念影知道他说的是玄门的那次灭门惨案,连忙敛了敛神,道:“我没有,只是她的脸……的确是我划的,死后划的。” 听她这么一说,任律鹏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不过,他修养过人,遇事沉着,心中虽然焦急,形貌之间,却仍然保持镇静之色,淡淡道:“主谋是谁,我知道你一定知道?” “我知道,但是……”她话未说完,忽然猛地站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然后用最后仅剩的力气将我拽到了一旁,我一个踉跄,不知跌进谁的怀抱。 “滋——”耳边惊恐地听到兵器入体的声音,鲜血喷洒的声音。回首,匕首,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深深地没入那早已染满鲜血的白衫之中,轩辕念影微笑着缓缓倒下。 然后,楚廷英的长剑一挥,毫不留情地刺进了那持刀灰衣人的胸口,一剑穿心。那人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一脸不可置信,然后他忽然转头看向我,是她,纵使是一身灰布麻衣,也掩饰不了她天生丽质,柳湘湘,她清丽无双的面容早已变得狰狞,眸中充满了嫉妒,愤恨,还有对死亡的恐惧,“你这个贱女人为什么不死?为什么……” 楚廷英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露出森寒的杀机,紧接着长剑猛地拔出,鲜血迸流,柳湘湘的身子“砰”的一声倒了下去,双眸圆瞪着我……而逝。 “蝶依!”怀抱着我的人轻轻地唤了我一声,我抬眸,原来是白玉笙。 “轩辕念影——”我大叫一声,连忙推开白玉笙,奔了过去,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任律鹏的怀中此时正躺着一个鸡皮鹤发,面容苍白的老妪。一个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转眼间看上去便老了几十年。这是驻颜术的必然结果,一旦功力散去或死去,立即容颜大变,由少妇而做老妪。 “不要看,很丑!”轩辕念影微笑地对我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轩辕念影笑了,灿烂地一笑,困难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为……小惠报仇吗?” “这是两回事。”我脱口道。 “本宫……杀了那么……多人,你们不是要……申讨本宫吗?” “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在本宫看来……却是……一回事,本宫……我……咳……该死……” 说到这,她又吐了一口血,沉重的眼皮缓缓地合上,手一垂,逝去。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回答任律鹏的问题,将所有的秘密带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我们未知的世界,一个我们无法到达的世界。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九章晴天霹雳 火化了轩辕念影,火烧了月影宫,武林众人陆陆续续地向我们道别离去,这一仗各大门派都损失惨重,众人看着我都无奈地摇了摇头,毕竟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的,轩辕念影居然为了救我而死,真是非常戏剧性的变化,让人措手不及,也让我的心情无法平复。 “别想那么多了,走吧。”身后猛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深吸了口气,看着这原是繁花似锦、犹如人间仙境的地方,此时却是一片黑炭废墟,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二叔……”我转回头看着身后的人,我想问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主谋是谁了?是不是知道轩辕念影以前的身份?为什么她会玄门的武功?为什么当初要易容成苏老神医?为什么不认我?太多太多的疑问在脑中盘旋,可最后我却一句话也没有问,我知道若是他想告诉我,就算不用我开口他也会说,但是若是他不想告诉我,就算我磨破了嘴,他也不会透露半句。 “走吧。”我的视线扫过任律鹏,扫过玄衣圣教一干人等,扫过楚廷英,扫过白玉笙,扫过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疲惫。 我们一行人来到了附近最近的小镇,天已全黑了,走到城门口,任律鹏忽然唤住了我,“雪丫头,我们就此别过。” 我停下脚步,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道:“要回去了。” 任律鹏目光复杂地看了我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淡淡道:“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不想笑的时候请不要微笑,你……还是没有改。” 我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冒出一句,“你承认了。” “你这么聪明,早就猜到了,不是吗?”任律鹏略一挑眉。 我呵呵笑了起来,叹道:“还以为你会永远瞒着我呢?” “不会,”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等下次见面了,我再跟你说。” 我点点头,“好。” 刚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猜不透的光芒,道:“雪丫头,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坚强。” 说真的,当时我并没有把他的话太放在心上,只是单纯的以为是轩辕念影的事怕我难过、内疚而安慰我的。直到后来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事时,我才知道他所谓的坚强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早已经知道我……无法坚强。 那一天天气真的很好,金秋八月,天空湛蓝如水晶般折射着迷人光彩,晨风微醉,鸟儿在枝头轻唱,鼻中萦绕淡淡花香,马轻微地颠簸着,我往启的怀里蹭了蹭。 第160章 一路上,我只要问起宣和尘的情况,白玉笙和楚廷英总是闪烁其词。白玉笙说宣的确在他的府中疗伤,身上的毒还没有解,所以……没有参加这次救援。 说实话,我不信,以我对宣的了解,见我有难,他不可能坐以待毙,就算武功全失也会第一个来救我,可他却没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出事了,到底什么事呢?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到了蜀天堡再说。 至于尘,用生命起誓保护我的人,却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忽然人间蒸发了一般,更让我匪夷所思的是,一路上,我数次联系雪影阁的人,却仍然是毫无所获,最后我也只能飞鸽传书回雪影山庄,希望过几日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雪儿,到了。”轻轻的一声呼叫,将我飘到九天外的魂,拉了回来。 我回过神来,视线定格在前方,敞开的朱门外,一袭雪白长衫,绝世的容颜,温和的笑容……那不是宣是谁? 不知何时,启已抱着我翻身下马,“去吧!”他盯着我。 我点点头,欣喜万分地朝宣飞奔而去,不由分说一把抱住了他,道:“宣,我好想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原来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过于激动的心情令我语无伦次。 他的身子猛地一震,缓缓地推开我,浅浅笑道:“姑娘,请自重!我们认识吗?” 什么?我只觉脑子里似乎有根弦断了,“嗡嗡”一片,苍茫空白,姑娘?自重?他这是在唱哪一出啊? 我尽量稳住了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抬眸,露齿,灿烂一笑,道:“宣,别开玩笑了。” “嗯……”似乎有人嘤咛一声。 宣姣好的眉微微一皱,紧张地转过身,连忙伸手扶住他身旁的人,是啊,直到此刻,我才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是风华绝代的南宫雨蝶,“蝶儿,你怎么了?”温柔的眼神,焦急的语声,熟悉的呼唤,我怔在当场。 “宣,”南宫雨蝶转头不着痕迹看了我一眼,随后立刻亲昵地依偎在了宣的怀抱中,噘嘴撒娇道:“一大清早的,觉还没睡醒,就让人家在这里晒太阳,人家现在是又累又饿呢。” 我是不是在做梦?怎么那么不现实?却又……那么真实。 宣含笑的揉了揉她的头,忽然修长有力的手臂一伸,将南宫雨蝶打横抱了起来。 “啊?”南宫雨蝶白玉般的双颊浮起淡淡的红晕,嗔怒地瞧了宣一眼,“宣——!” 这一嗔之下的风情,别说是男人,就连生为女子的我也不由得痴了。宣满脸柔情,南宫雨蝶满脸幸福,好一副你侬我侬的画面。 心,忽然揪了起来,一阵一阵难受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 “白兄,你要我们一大早等的人想必就是这几位吧,”宣淡瞥了我们一眼,“各位,不好意思,蝶儿不舒服,我们先行告辞。” “宣,”我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你真的不认识我?”宣,你这是怎么?我才是你的蝶儿呀。 “姑娘,”宣定定地看着我,脸色一沉,“这样不合时宜,请自重!而且在下真的不认识姑娘,请姑娘叫我金亦宣。” 熟悉的眼眸,陌生的眼神,心口像是忽然被人割开一道口子,血从里面漫延出来,我缓缓松开手,他是宣吗?是我认识的那个宣吗?是那个给我温柔,给我幸福的宣吗?是那个曾经指着自己的胸口说这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你,永远不会伤害你的宣吗?为什么?为什么才短短的一个多月,这里的一切都变了?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对我感情不专一的惩罚吗?我缓缓地后退一步,似乎撞到了人,没了退路了,我惨然一笑,随即敛神,心,虽然很疼,可是,脸上却不再表露出半分,“对不起,金公子,我认错人了,你请便。”我不要,不要让任何人看到我的脆弱,更不能让南宫雨蝶看我的笑话。 “告辞!”宣没有犹豫,绝然的转身,健步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雪儿……”感觉身后抱着我的人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我轻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鼻尖弥漫着那淡淡的檀香味。 “启,”我抬眸看着他,硬生生地扯出一抹笑容,“今天的天气不错。”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 启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双眸牢牢地凝视着我,忽然他用压抑着悲伤的声音对我说道:“哭吧,想哭就哭吧,将所有的不痛快都哭出来。” 我的拳握得很紧,指甲已刺入肉里,胸口痛得似乎要裂开,可是我的眼泪还留在眼睛里,留在心里,留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这一次我宁可流血,也不要流泪。这世上也许没有什么比这看不见的眼泪更令人悲惨的事了? 风吹过,风还很冷。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往启的怀里钻了钻,我好冷,我需要温暖。 “蝶儿,”楚廷英站到了我的身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牢牢盯着我,乌黑的眼眸里闪过悲伤,忧郁,心痛,怜惜,最后只剩下了我所熟悉的温柔。 “对不起,哥对不起你。”他低声说道,“不应该瞒着你,我以为他会回心转意……” 我笑着摇摇头,道:“没关系,早一天知道,和晚一天知道,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要自责,只要告诉我他中的是什么毒,忘情水,还是绝情丹?”我想他应该是中毒了,以前看武侠小说似乎有过这种情节。 “都不是,”白玉笙那乌黑的双瞳中是我从未见过的痛楚,他说,语气带着一丝凄凉,一字一句道:“他没有中毒。” 什么?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又一次痛了起来,撕裂般的痛楚,从心底漫延到全身,似乎我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快破灭了,我紧紧地盯着他,苦笑,“没有中毒是什么意思?” 白玉笙不忍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只认识雨蝶,对不起。” “没关系了,”我笑了笑,“他也许是摔坏脑子什么的,一下子不灵光了,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好了呢?”凌雪儿啊凌雪儿,你又在自欺欺人。 “我找过大夫为他诊治过,他……一切……正常。” “白玉笙,”启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神色,猛地一把推开白玉笙,“你不要再说了行不行?” “砰——”白玉笙猛向后退了一步,背抵上了门柱。 “启,别这样,延之他也是一片好意,告诉我真相,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的。”我尽量想说得轻松点,心里却更加压抑。 “雪儿……”启紧紧地搂住我,像是安慰般说着:“想哭就哭吧!” “哭?”我失笑一声,挑眉道,“我为什么要哭?我很好,哦,对了,我很累,我想回房休息了,你们不要跟着我。”说完,就抬步往里走。 “蝶儿,为什么要等到无人的时候才肯哭呢?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折磨我们呢?”身后响起楚廷英满是悲伤的声音。 我的身躯猛地一顿,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多可笑,每次经历感情的背叛的时候,我居然还可以笑得出来…… 眼眶好像有什么溢了出来,眼前一片模糊,已经看不清前方的景物,慢慢地我蹲了下来,这一次我不想再装了,不想在笑不出来的时候再强装微笑,我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用双臂环抱着自己,我终于无法再强装幸福,放声大哭! 忽然,一个人紧紧地把我抱住,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轻道:“哭吧,将所有的不快都哭出来,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章爱过无悔(一) 再一次回到暖雪阁,我的心情难以言喻,这里曾经有一段很美好的回忆,有我爱的人,有爱我的人,有欢乐,有幸福。那时每天早上起床,都会有温柔的问候,温暖的怀抱,温馨的早餐,可是此刻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还是那样的熟悉,可人……却已不再是……那个人。明知道会心痛,明知道该离开,可是我还是留了下来,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希望他有一天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蝶儿,原来你在这里。 “……雪儿……雪儿,你有听我们在说吗?”启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我连忙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望着他和楚廷英,赔笑道,“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楚廷英眸中闪过一丝忧色,摸了摸的头,柔声道:“你问我为什么没有赶回去看我娘?” “对哦,”我笑了笑,“为什么?” “因为我娘根本就不是病危,而是偶感风寒。”楚廷英盯着我说道。 “什么?”我一惊,思忖道,“那么就是说有人故意引我们离开汐城的。”脑中灵光忽然一闪,我转头望向启,见我看他,他摇摇头,“不是他。” 我叹息一声,道:“那么,应该是轩辕念影,或者说是她背后的人。”顿了顿,我幽幽一笑,“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替我挡下那致命的一箭,而且那箭真正想杀的人是你。”我看向启。 沉默了一会儿,启问:“你当时看到射箭的人了吗?” 我摇摇头,道:“没有,别说人了,就连箭是从哪里射来的,我也没看清楚,所以想不出到底什么人想杀你?” 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他们忽然都不说话了,想了想,我转头看向楚廷英,又开口道:“当初你的信是谁给你的?” 第161章 “飞鸽传书的,”楚廷英迎上我的视线,叹了口气,“可惜,当时我没太注意,那笔迹跟爹的真的很像。”他顿了顿,“后来跟你们分开后,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又传书给爹,才知是一个大骗局,等我调回头的时候,你们已经被抓了。” 我长吁了口气,道:“幸亏那时打发你和小凡走了,否则,后果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可是,我倒宁愿跟你在一起。”楚廷英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有些低落。 我的心咯噔就是一跳,咬了咬唇,下定了所有的决心后,朝启笑了笑,“我有话要跟哥说,你先出去。” 启点了点头,起身出门,然后随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下子又沉默了下来,只剩下了我和楚廷英,我为他添了杯茶,盯着他,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哥,我不是一个好妹妹。” 搁在茶杯上的手一颤,楚廷英眸光一闪,定定地望着我,“蝶儿……” “哥,”我轻轻一笑,“我是你永远的妹妹,你是我永远的哥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楚廷英的身体明显僵了一僵,黑色的睫毛微微一动,一声叹息轻不可闻,“我知道。”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定定地看着那一池的碧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钻石般璀璨的金芒,耀眼夺目,“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自己这些年来,似乎做错了很多事,若是当年我没有回府,你就不会认识我,若是当年我没有去参加百花盛会,就不会招惹上那么多人,更不可能会有出使北新国一事,不会认识百里东旭,不会惹上那么多想杀我的人,不会跌下悬崖,更不会来参加武林大会,那么,宣就不会……”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却夺眶而出,紧接而来是一阵又一阵的心痛,“我似乎一直在给别人带来痛苦,也给自己带来无尽的折磨。” “不是的,蝶儿,”楚廷英忽然一把从身后抱住我,紧紧地,紧到几乎要将我捏碎,“你知道痛苦的背后是什么吗?是甜蜜。” “娘总是不停地为了爹流泪,可是爹总是视而不见,日子久了,连我也不知道快乐为何物了?我也学会了冷漠待人。” “可是在这个时候,你来了,你出现了,你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出彩,那样的吸引眼球,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很快乐,也知道明明不可以,我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你,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可是我不后悔。”他扳过我的身子,让我直视他,“若是没有认识你,我永远也不会明白,真正的痛苦是什么?真正的快乐是什么?所以蝶儿,我很高兴认识你,无论将来的日子如何?我……爱过,无悔!” 楚廷英走了。 第二日清晨,我踏进他的房门,床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封信在床头,便知他趁夜悄然离去了。他说,困扰了那么久,他终于想通了,有些东西是一辈子无法改变的,所以他决定放弃了,去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他还说,我一定要幸福,无论将来的路多苦,多累,多磨难,他都要看到我幸福。 “嘀嗒!”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帘滑落,掉在了我手中的信纸上。哥,你真的想开了?放开了?那么,请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雪儿……”启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房中,轻轻揽过我的肩膀,拿过我手中那张沾满泪滴的薄纸,劝慰道,“楚兄看到你这么难过,他会更加难过的。” “启,你说哥他真的能找到幸福吗?”我泪眼朦胧地转头看着他,我知道楚廷英他是怕我难过,所以才选择了离开。 “能,”他伸手擦去我脸上的泪花,笑容温柔,语气坚定,“你要对他有信心。” 虐要有一段时间,亲亲们要挺得住哦!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章爱过无悔(二) “小姐,韩公子,原来你们在这里。”一个婢女打扮的绿衣清丽少女匆匆走了进来,她叫小倩,是白玉笙派来伺候我的。 说到小倩,我虽没见她使过武功,可是我知道,她是个练家子,而且还是个高手,我都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在五十招之内制服她,她似乎并不是来服侍我的,倒更像是来保护我的。不知为何,这次回来,蜀天堡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又有些怪异。 我连忙擦干眼泪,换上一张笑脸,“小倩,急急忙忙地找我们做什么?” “小姐,”见到我们,她微微欠身,道,“堡主问小姐,早饭是在房里吃,还是……” “在房里吃。”她话还未说完,启便接了过去,自从前日来到蜀天堡,我便没有再出过暖雪阁半步,启知道我并不想见到那两个一脸幸福甜蜜的人。 “不了,”我站了起来,笑道,“小倩,你去跟你们堡主说,我们到大厅跟他们一起用膳。” “雪儿?!”启连忙站了起来,错愕地看着我,“你……” 我深吸了口气,朝他展开了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坚强面对。” 唉,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当真看到他们亲亲我我,甜甜蜜蜜,我还是抑制不住地心痛、难受。 “宣……”南宫雨蝶一边张开嘴,将宣递到嘴边的核桃酥吃进肚里,一边玉手缠上了宣的手臂,用眼角瞄了我一眼,嫣然一笑,道,“宣做的核桃酥就是好吃。” 我忍!我视而不见,优雅地吃着启为我吹凉的燕窝。 “傻丫头,”宣温柔宠溺地点了一下南宫雨蝶的俏鼻,柔声道,“我还怕你哪天吃腻了,就不要吃了。” “怎么会?”南宫雨蝶将头往宣的肩上一靠,一脸幸福地说道,“宣做的是天下最好吃的,蝶儿一辈子也吃不够呢?” 好痛!眼前的一幕晃痛了我的眼,也刺痛了我的心,搁在桌下的左手不自觉已紧捏成拳,掌心似乎也被指甲刺出了血,温温热热。 忽然手被身旁的人抓住,然后慢慢地掰开,紧紧地握住,温柔地询问,“吃饱了吗?” 我回头,对上启那漂亮的眼眸,他微笑地凝视着我,眼中是淡淡的怜惜和宠溺,我展颜一笑,道:“没有,你也快吃吧,别光顾着我。” “蝶依,”白玉笙忽然夹了块糕点放在我碗里,“别光吃稀的,那样容易饿,吃点干的,这桂花糕是汐城这时节的特产,味道很不错,你尝尝看,看你……”他很自然地伸手把我的一缕碎发别于耳后,“这次回来似乎又瘦了。” 瘦了?我苦笑,曾经也有人这样对我说过,而且信誓旦旦地说要将我养胖,可是现在呢?抬眸看向坐在我对面的那人,却始料不及的,与他投过来的奇怪的目光相遇。 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紧紧地揪住他的目光,一瞬不瞬。虽然这目光是陌生的,是冷淡的,虽然心又开始隐隐痛起来,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看着他。 我爱他,远比我想象中的多得多,以前的我也许是被动的,也许是感动的,可如今,我是真的爱了,真的付出了,可是,真可笑,我们居然成了陌路。 宣,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宣,请你告诉我,付出的真情,可以收回吗?可以吗?经过那么多次的分离,那么多的苦难,到头来,为什么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为什么? “宣……”也许是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缠的太久,南宫雨蝶终于忍不住,拉起宣的手,嘟起小嘴,撒娇道,“我也要吃桂花糕,你帮我夹一块。” 宣似乎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转回头,温柔地看着南宫雨蝶笑了笑,然后撩起袖子,夹了块桂花糕放在南宫雨蝶的碗里,宠溺地说道:“以前不是不喜欢吃吗?今天怎么又想起来吃了?” “谁说我不喜欢吃了?”南宫雨蝶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从来没有帮我做过,人家吃惯了你做的味道,吃别的……”她得意地瞥了我一眼,“都觉得不好吃吗?” “好,傻丫头,”宣笑了起来,不管不顾周围的众人,暧昧地拿鼻尖去蹭她的鼻尖,“只要你喜欢,中午我就为你做。” 南宫雨蝶两颊绯红,娇艳得仿佛是三月盛开的桃花,猛地一把投入宣的怀中,嗲声道:“宣好坏!欺负人家。” “雨蝶,”白玉笙忽然放下筷子,气愤地站了起来,喝道,“你虽然和亦宣已经定亲,但是礼不可废,这大庭广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当我听到“定亲”两个字,整个人都懵了,以至于白玉笙后来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见,我怔怔地看着宣,忍住了想抓他质问的冲动,忍住了那呼之欲出的眼泪,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缓缓站起,缓缓地扬起一抹笑意,道:“我已经吃饱了,各位请慢用。” 说完,我便毅然转身,冲出了大厅,我不能再面对他,面对大厅里的所有人,否则我怕我会发疯,我会杀人。身后传来了启焦急的语声,我没有停下脚步,我只觉得视线一片模糊,心痛得似乎要裂开。完了,我和宣真的完了?! “砰——!”眼前忽然一黑,撞到了人,“雪儿,”熟悉的语声,原来是启,他武功似乎又进步了不少,已经大大超过我了,他抱着我的腰,带我腾空而起。 枫树!满山遍野都栽种着枫树,枫叶正红,在秋阳照射下,层林尽染,灿若朝霞,艳如去锦,美不胜收!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章爱过无悔(三) 枫树!满山遍野都栽种着枫树,枫叶正红,在秋阳照射下,层林尽染,灿若朝霞,艳如去锦,美不胜收! 第162章 启抱着我坐在一株枝叶茂盛的枫树下,背依树干,我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席地而躺,透过树梢,仰望天空,蓝得那么纯净,柳絮般的白云若有若无地飘过几缕。 “启,宣真的不要我了?”我望天而叹。 “雪儿……”启犹豫了一会,才道,“金兄他爱你,很爱很爱,我是男人我知道,我不敢说我们谁爱你更多一些,但是我相信我们都是在用生命来爱你,都是非你不可!” “呵呵……”我冷笑一声,道,“启,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誓言,本就是这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东西,山盟海誓又如何?离婚还少吗?” “离婚?” “就是双方解除婚约。” 启微微皱眉,疑惑地看了我一会,却没有多问,半晌,他幽幽一叹,“雪儿,我不是在跟你说誓言,而是说事实。我不知道金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相信他爱你的心是没有变的,你没发现吗?他其实是把南宫雨蝶当成了你,据我所知,南宫雨蝶是从来不吃核桃酥的。” “什么?”我惊叫一声,连忙坐起,定定地看着他,面露一丝喜色,“真的?” 启微微地点点头,探手将我捞入怀中,分析道:“我觉得情况并不是你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金兄,第一个可能是装失忆,也许他发现了什么?故意接近南宫雨蝶也未可知。” “你的意思是南宫雨蝶有问题?”我思忖着,“不,你甚至也怀疑了整个白府,是不是?”否则他不会将带离开蜀天堡。 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继续他的分析,“第二,金兄有可能真的中毒了,毕竟你并没有真正的给你检查过,或者又正如你所说的摔破了脑袋,所以忘了你,把南宫雨蝶误当成了你。若是这样,那就比较麻烦。” 我伸手抱着他的腰,枕在他的胸口,轻声道:“启,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启温柔地朝我笑了笑,道:“我想不外乎这两种可能,那么,我们今天且不试他一试?” “如何试?” “山人自有妙计。” “又跟我还卖关子。” 启好笑地看了我一眼,在我额上印下一吻,道:“你别管那么多,总之到时候肯定能让你单独与金兄见上一面,那时你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总好过你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 “启,”我轻唤了他一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另一个猜测,“你似乎漏掉了一个可能。” “什么?”他似乎没有听懂。 我深吸了口气,咬咬牙,一字一句道:“他真的变心了。” “不可能!”启反驳我的话脱口而出。 我笑笑,“也许吧!” “雪儿,”启捧起我的脸,满脸怜惜,“不要放弃,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金兄。” 我微微一笑,心中暖意连连,坚定地点点头。 回到蜀天堡的时候,白玉笙已召集上百人,正准备出门找我们,见我们回来,他手一挥,众人便闪电般的离去,不消片刻便没了踪影,还真是训练有序,神速啊!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一脸担忧的望着我,然后蓦地一把抱住我,将我紧紧地搂入怀中,下巴在我的头顶上重重地蹭着,哑声道:“蝶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的心跳很快,述说着他的担忧,我的眼睛里有些酸涩,在这个时候多希望冲过来的是宣啊,而他关心我的安危,我却……承受不起。 启不动声色地将我从白玉笙的怀中拉了出来,唇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多谢白兄对雪儿的关心,有我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她不会有事。” 白玉笙的眼中闪动着难以捉摸的神色,忽然笑了起来,道:“白某刚才确实失礼了,有韩兄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当然不会有事。” “蝶依,”白玉笙忽然轻唤了我一声,我抬眸,迎上他的视线,他温柔地看着我,眼底深深,黑色闪烁,似在努力看透我,“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的心给了她,我只想爱她,只想保护她,她这里痛,”他比了比自己的胸口,“我也痛,甚至比她更痛。” 他顿了顿,看了看启,然后视线又转回到我的脸上,“我知道一旦揭开真相,她一定会很痛,可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我不想再让她蒙在鼓里,不想再让她最后一个知道……” “呵呵……”启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就毫无预兆地揭穿了他们定亲的事实,你有没有想过她根本就承受不起,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会……” “她不会,”白玉笙猛然打断启,盯着我一字一句道,“她比谁都坚强。” “你们别再说了,”我淡淡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抬眸,望向白玉笙,“延之,我也记得自己曾经跟你说过,有三个女人等着你去爱,你就是她们的天,她们的地,你不应该辜负她们。她们跟我不同,我所爱的人若不爱我,我会离开,可是她们却不同,她们会等,一直等,一直等下去,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海枯石烂。同为女人,我不想看到她们伤心,而且我也不想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所以对不起,延之,请不要再……” “蝶依,”白玉笙猛地打断我,还是没让我将那后半句话说出来,他眼中神情难辨,视线掠过启看向我,“我看你也累了,先进屋歇息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不待我回答,他已将视线转向启,笑道:“韩兄,关于月影宫的事,在下还有些疑惑,不知可否到书房详谈?” “好,”启欣然地答应,“在下也正好有些疑问需要白兄解答,那么,走吧。” “等等,”我叫住了他们,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你们……” 启眼中露出一抹好笑的神情,揉了揉我的头,笑道:“别又胡思乱想,乖乖地回房等我。” “送小姐回房。”白玉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对身旁的婢女吩咐了一声,便率先离去。 见他们走远了,我打发了婢女,独自往暖雪阁走去。我需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我真的有些措手不及。我现在最担心的其实不是宣,而是尘,这么久没有他的消息,他是不是也出事了?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我默默祈祷。我决定了,今天若能和宣单独见上一面,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离开这里。爱也好,恨也罢,总之,我爱过了,就无悔!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一章情殇 轻轻推开卧房的门,我叹了口气,心情不禁又有些黯然,以前无论如何,总会有个人在房中等我,为我沏上一壶热茶,温柔地抱我入怀。现在……唉,其实,那也是一种习惯,果然习惯一旦养成,是很难戒掉的。 又叹了口气,反身关上门,缓缓地走进内室,忽觉一阵凉风,迎面吹来,我心神陡然一清,抬头望去,只见刚才还关着的窗户忽然被打开了,我没有多想的走了过去,将窗户关了起来,然后转过身猛然对上一双如星空般幽远深邃的黑眸,不由一惊。 宣! 立在前方的颀长的身影,一袭雪白的长衫,神祗般俊美的容颜,不是宣又是谁? 我怔怔地看着他,陌生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痛得厉害,深吸了口气,待心神镇定下来,我自顾自地走到椅子上坐下,淡淡道:“请坐,找我有事?” 他在我对面坐下,定定地看着我,神情莫测,我沏了壶茶,为他斟上一杯,抬眸看向他,笑道:“盯着我看也没用,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不过,在你问之前,我还是想问你,你真的不认识我?” “我们以前认识吗?”他不答反问。 “我……”我顿时语塞,忽觉有些好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走到这一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然后,睁开,已是一片清明,淡笑,“把你的手伸出来。”他到底是失忆,还是什么,只有查了才知道。 他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把右手伸到了我面前,中食指搭在他脉搏上,把了一遍又一遍,我收回了手,酸涩的感觉涌上了心头,看来,这一次,真的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他真的没有中毒,也没有摔坏脑子。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凝视我的目光,冷漠的目光,不再是那个对我温柔的宣了,我忽然发现,我和宣似乎离得越来越远,远得让我们再也无法靠近…… 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凄美却又灿烂的笑容,道:“宣,不用再装了,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会死缠烂打,我也说过,你若要离开我……那就……走吧,不要再……回头。”泪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洒脱,我的心好痛,像是被人一下子掏空了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忽然,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脸颊,替我擦去满脸的泪水。我全身猛地一震,蓦地睁开眼睛,宣不知何时已立在我的身前。看到我睁眼,宣的手顿时停在我的脸上,脸蓦然变红,黑眸中的闪过一丝尴尬,略带着一丝痛楚,隐着一丝无措与忧虑。 他还是那个与我在谷中学艺的宣吗?还是那个对我百般温柔的宣吗?还是那个与我双剑合并的宣?还是那个与我并肩作战的宣吗?如果……呵呵,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那么,我何必还要去假设呢? 忽感唇上一热,我猛地瞪大了眼,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他的黑眸已然闭上,看不见他的眼神,他的手狠狠搂紧我的腰,将我整个人紧贴着他衣衫下灼热而紧绷的身躯,他的吻,炙热灼人,如山洪暴发般一发不可收拾,滚烫的舌在我的唇齿间挑逗缠绵。 第163章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不是不认识我吗?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很想推开他,可是我不能,也不愿,他……是宣,是我仍旧爱着,并曾发誓要永远在一起的宣。眼睛一红,不再犹豫地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热切的回吻他。 唇已红肿胀痛,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灼热混乱,忽然身子猛地向后退了数步,腿抵到了床沿,然后我便被他压在睡榻上。 他的吻越加的疯狂,慢慢下滑……他的手颇有技巧而略带挑逗地抚摸着我的身体,仿如一把火点燃了我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我心脏脉搏急速跳动,全身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宣……”我抬眼,双目含情地望着他,低声轻唤。 他的身体一僵,动作猛地顿了下来,随即慌忙地从我身上爬了起来。 怎么了?我微微蹙眉,转眼撞上他眼中的讥讽,不由一愣。 “怎么?”他眼中满是厌恶、轻视和嘲弄,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就这么迫不及待?” “你说什么?”我猛地坐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真怀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这真的是宣吗?那个笑容可掬,温和待人的宣吗?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嘲讽道:“蝶儿说得没错,你这个女子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根本不知羞耻为何物?说什么认识我,分明就是想勾引我,破坏我和蝶儿的感情。” “真没见过像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随随便便一个男人,就想跟他上床。”他冷哼一声,“有了一个韩俊启还不够,居然还勾引白堡主和……” 怒火上涌,我猛然站起,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打向他俊秀无比的脸庞,却被他的手掌紧紧握在半空中动弹不得,他冷笑,“怎么?被人揭穿了,恼羞成怒。” 我狠狠地瞪着他,这一刻,我终于确定了他不再是那个宣了,他已经变了,不仅感情变了,人也变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那身体里的灵魂还是不是宣?! 不知为何,心绪忽然平静了下来,要确定的已经确定了,没什么放不开的,心虽然还在痛,泪虽然还在流,可是我的面上却没有再表露半分,我笑,灿烂的笑,“金公子说得对,我水性杨花,我朝三暮四,那你还不快走,不怕你在我的房间待久了,有辱你的清誉,惹你的蝶儿生气。” 他的眼眸忽然闪过一丝异色,仍旧抓着我的手不放,“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金公子不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很愚蠢吗?你心里不是已经认定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何必再多问。” 这时,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听脚步声,我知是启回来了。 宣连忙放开我的手,脸色阴晴不定。见到宣,启先是一愣,随即勾唇一笑,道:“我还正愁找不到金兄,原来金兄已经来了。” 听启这口气,人似乎不是他找来的,于是我朝他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人是你找来的呢?” “还没来得及。”他在桌旁坐了下来,倒杯茶饮了起来,“谈得如何?” 我本想走到启身旁的位子坐下,可是想了想,索性坐到了他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娇笑道:“金兄说我水性杨花,朝三暮四。” “雪儿……”启脸上的神情一凝,担忧地看着我。我用余光瞥了眼神情莫测的宣,将头埋入启的怀中,轻声道,“没事了,不用担心。” “二位,金某告辞。”我没有看到宣的表情,可是他的声音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 “咣当”一声,门合上了,宣走了,我也终于哭了,启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不知流了多少泪,也不知哭了多长时间,我只觉好累,眼皮渐渐重了…… 再次睁开眼,只觉四周黑漆漆一片,我一惊,心跳加剧,猛地坐起身,慌忙大叫,“启——!” 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了,推开的门,带入了一屋子月色,月光如水银般自他身后泻下,在他周身幻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我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向后一仰,又躺回了床上。 启冲到床边,放下手中的东西,猛地俯下身把我抱在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轻轻地摇摇头,淡淡道:“没什么,不知道是天黑了,一下子看不见,以为眼睛瞎了,吓了一跳。” “唉……”启长长地叹了口气,摸着我的头,道,“傻丫头,别自己吓自己,也别吓我了,我的心脏可经不起你几次折腾。” “启。”心里倏地淌过一道暖流,我将头轻轻地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我爱你。” 启愣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抱住我,吻了一下我的发梢,“我也爱你,至死不渝。” “启……”我抬眸紧紧盯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那么,爱我。” 启愣了一下,伸手理了理我凌乱的发丝和衣衫,“你不饿吗?先吃饭。” “啊?”我怔了怔,然后扑哧一声笑道,“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个时候居然……居然……” 他的唇落了下来,将我的话堵住。我闭上眼,温柔的回吻他,说实话,启的吻技绝对是一流的,没一下我就完全瘫软在他的怀里,唇分,他深深地看着我,“待会儿你就知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知道他是在回答我刚才的话,脸蓦地烧了起来,直烧到耳根,垂眸躲避他的注视。 一夜缠绵,我枕着启的手臂沉沉睡去,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身子才微微一动,便听到启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 抬眸迎上他的视线,我轻轻一笑,道:“小倩没来过?” “来过很多次了。” “啊?”我一惊,叫道,“那……那……那……我们……”我的舌头打结了。 他眸光一闪,亲了亲我的额头,轻笑道,“昨晚累坏了?”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你……” “谁叫你这么久不让我碰你,”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怨,又略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禁欲了这么久,当然要好好补回来。” 天哪!不是吧,只不过才四天而已,有他说得那么久吗?我低头寻思着。 忽然,他用手指勾起我的下颌,温柔地轻吻了一下我的唇,笑容邪魅、蛊惑,“怎么?我说得不对吗?嗯?”那个“嗯”字还拖长了尾音,微微上挑,亲昵暧昧。 我吓得连忙跳下床,连忙穿上衣服,再不快点逃的话,只怕今天就要一天下不了床了。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二章利剑斩情丝(一) 午后阳光普照,虽已是秋日,阳光仍旧滚烫得有些刺眼。 吃过中饭,启便出去打理明日回羽城所需准备的物品,而我,则惬意地眯着眼躺在庭院树荫下的竹椅上晒太阳,突然小倩走了过来,轻声道:“小姐?!” “什么事?”我懒洋洋地问了一声。 “我们的小姐有请凌姑娘。”小倩还未回答,身侧却响起了另外一道冷冷的女声。 我缓缓地睁开眼,只见小倩的身侧立着一名粉衣少女,我见过她,乃是南宫雨蝶的贴身丫环,此刻她正狠狠地瞪着我,一脸的不友善,“凌姑娘请吧!” 我立刻警觉的坐起来,南宫雨蝶此时忽然来找我,不知安了什么心……不过,我想也是该会会她的时候了。 “走吧!”我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对那丫环道,“请前面带路。” “小姐,”小倩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回头,见她满脸担忧地看着我,“自己小心。” 我微微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原来她是真的关心我的安危,随即点了点头,随粉衣少女而去。 蜀天堡里的地形很复杂,而我又是个路痴,若不是粉衣少女在前带路,只怕我花一天也走不出去,七转八绕的,不知经过了多少亭台楼阁,行了多少雕漆长廊,才来到了南宫雨蝶的庭院……桂苑阁。 满园的桂花肆意绽放,洁白的花瓣在阳光下变的更加明丽、轻灵,一阵微风吹过,漫天飞舞的花瓣簌簌而落,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好美! 一阵清脆、婉转的琴声骤然响起,循声望去,只见那雪白花海包围的凉亭里,坐着一位白衣女子,仙姿玉色,清眸流盼,腰肢婀娜,长发飘飘,纤纤玉手抚于琴上,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美! 划下最后一个音符,她抬眸看向我,嫣然一笑,道:“凌姑娘请坐!” 我笑着落座,端起婢女奉上的茶品了一口,笑道:“南宫姑娘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不喜欢绕弯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她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冲着我冷冷一笑,“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没有,没有这个必要了。”我一脸平静地望着她,“既然你喜欢,就尽管拿去好了。” 她略带惊讶的望了我一眼,忽然叹息一声,道:“怪不得有人说你多情,实则无情。”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她淡瞥了我一眼,神色复杂的望向了远方,低声道:“你知道吗?在我十五岁那年,和表哥第一次到京城遇见他时,虽然他只是对我微微的一笑,可是我却再也忘不了他。” 她顿了下来,神色朦胧,似乎正回忆那幸福的时光,“后来,只要一有他的消息,我就让表哥为我制造机会,结果在一次皇家宴会上,我终于又见到了他。可是他却对那公主,温柔有礼,你知道我当时心情是什么吗? 第164章 他居然已不认得我!” 她的神色有些激动,顿了顿,饮了口茶,才又道,“不过,好在表哥帮我,我终于和他说上了话,也终于确定了今生非他不嫁的决心,可是……”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怨恨,狠狠地瞪着我,“在百花盛会上他看你的眼神!我才真正的知道,他对那公主只是兄妹之情,对你才是真情!” “不过……”她又停了下,脸上的表情得意、喜悦,“他最终还是回心转意回到了我的身边,他爱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爱我”那三个字像根绳套狠狠地勒住了我的脖子,让我一时有种窒息的晕厥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不断翻涌的痛楚,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就这么确定他爱你?而不是因为他的失忆?” “哈哈……”南宫雨蝶忽然大笑起来,笑得那样的得意,那样的张扬,真没想到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居然也能笑得忒没形象,“凌雪儿,都说你聪明绝顶,原来也不过如此。”她的语气满是嘲弄,“他根本就没有失忆,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这次她真的说到我的痛处了,我的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只听她又道:“他从来没跟你说过‘我爱你’吧?” 不要理她,不要信她……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跟我说着这话,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咬咬牙,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她重复了一遍我的话,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当然是他告诉我的,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他说那是师命难违。” 这句话如同一根刺,直戳进我心里,以至于我整个人都呆了,这这这……若现在我还怀疑宣是失忆的,那么,我真是个十足的大傻瓜。这件事,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除了宣自己,就是尘,还有阿日他们一干人等,当然他们都不会说,那么就只有一个人……宣他自己。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来,他真的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那三个字,我总是以为只要让我感受到他的爱意就可以了,说不说其实并不重要,现在想来,原来是……师命难违!真是可笑,天大的笑话! 不知为何,一眨眼的功夫,南宫雨蝶的脸色忽然换上了一副哀伤的面孔,一种似乎是我在为难她的神情,一把抓住我的手,可怜兮兮地哭着对我说道:“凌姑娘,我爱宣,求求你不要破坏我和宣的感情,我和他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身边已经有了个韩楼主,难道还不够吗?” 我脑子里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只是本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然,她却发现她的力气很大,我猛地一用力,手是收回了,她人却向后倒去,然后……那个然后,我只觉胸口一阵掌风来袭,还没来得及躲避,已中了一掌,踉跄后退数步,跌倒在地。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二章利剑斩情丝(二) “蝶儿,你没事吧?”紧张的问候,熟悉的语调,我猛地回头,却见宣正小心翼翼地将南宫雨蝶扶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忽然明白,南宫雨蝶忽然间的转变,原来她已知宣在附近,只可惜当时的我精神恍惚,才会着了她的道。好一出自编自导的戏!南宫雨蝶,原来表面的温顺背后是歹毒的心肠,心计如此了得,我……该怎么办? “宣少爷,”南宫雨蝶的丫头指着我骂了起来,“是她,莫名其妙地来找小姐,要小姐离开你,她知道小姐怀了你的骨肉,想要对小姐行凶。” 骨肉?我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石化了,只是怔怔地望着宣,他却望着怀里的南宫雨蝶,柔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他紧张地抓起她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 “宣,我没事,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南宫雨蝶的表情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般,她那样子,仿佛真是我推了她一般。 宣的目光忽然向我射来,眼中的寒芒电闪,冷冷道:“没想到你的心肠这么歹毒,若是蝶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决不会放过你。” “我决不会放过你”,好熟悉的台词!忽然,眼前浮现另外两个人的身影——聂尹建和晶晶,与他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小雪,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跟你抢尹建的,那天,他喝醉了,把我当成了你。” “雪儿,你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好了,是我不好,是我糊涂,我……我……” “小雪,对不起,我……我知道自己那天应该把他推开的,可是,我……我也爱他啊,我也爱了他四年。” “雪儿,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知道自己浑蛋,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那时我是怎么问的,对了,我问,“你有爱过我吗?尹建,你有爱过吗?” “有,这四年来我一直爱的都是你,可是现在,我却已经爱上了晶晶……” “四年的感情,还不如那一夜。”我满脸眼泪,却是笑着说道,“果然,他们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这次我信!” “雪儿,对不起,你要打,要骂,我绝不还手。” “若是我想打的是她呢?”我指了指晶晶,冷冷笑道,“我最好的朋友,最知心的伙伴,四年来陪我走过无数个风风雨雨的人。” “不能,晶晶她……已经怀孕了,你不能打她,否则……” “否则怎样?”我脱口问道。 “我……我不会放过你。”我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头已低下,声音很轻。 “放心吧,我不会打她,我也不怪你们,我……祝福你们。”我笑着说着,笑着离开。 “哈哈……”我像疯了似的仰天大笑起来,两世的情缘,没想到居然是一样的结局,曾经我以为在这个世界,这个男人给我的温柔是永远不会变的,是我今生的眷恋,可是…… 我缓缓地站起身,毫不畏惧地迎视他那冰冷冷的目光,我只觉得心口好痛,那种痛竟让我不知道何时才是一个尽头,然,我却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和期盼,“你刚才打我的时候,心里有没有难过?若是我说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故意跌倒的,你信不信?”宣,你告诉我,你信我。 他没有说话,可是他那冷漠的目光,却已经给了我答案,他……不信我。心,痛如刀搅,泪水盈眶,我一步一步退后,每退一步,我的心便冷一分,每退一步,我的杀意便增一分,我不是软柿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捏的? 我冷冷地看着金亦宣,这个男人……我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可是现在却是这么的陌生。那个女人……我眼珠子一转,右手一翻…… 耳边隐隐听到了兵器入体的声音,飞刀落地的声音,似乎还有……心碎的声音,然后四周便是一片死寂,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静止了。 是谁曾说:人生如戏,缘起,便是缘灭;缘聚,便是缘散。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小姐——!”身后传来了小倩的惊呼声,我却只能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看着那如雪的衣袂随风轻舞,似乎还是我曾经所见过的那卓然风姿。 忽觉脑际中灵光一闪,这些年来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幕幕地展现脑海中,又逐一消散,恰如那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恍如间,我忽然记起他指着自己的胸口道:这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你,若是伤害你,我不就相当于在自己的胸口上捅上一刀吗?没有人会这样做的,不是吗 泪,终于忍不住,随着心碎,滑了下来,渗进嘴角…… 没有人会在自己胸口捅上一刀吗?那么,现在……低头,视线落在胸前插进我身体的长剑上,看不到尖刃的剑闪着凛凛的寒光,刺痛了我的眼睛,那是……玄日剑,红色的血液顺着剑身缓缓流下…… 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疼痛,却不及心底那抹痛的万分之一,这一刻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我的暗器终究没有他的剑快,他终于做到了对南宫雨蝶的誓言:你若伤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慢慢地抬起头,他望着我,绝世的容颜惨白冰冷,南宫雨蝶跑上前来,紧紧地抱住他,“宣,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还以为自己就要见不到你了,宣……” “你要杀我?”我紧紧地盯着他,生生地挤出这四个字。心底的那抹痛楚排山倒海般地袭击了我的全身。 “我……”他呆呆地看着我,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痛意,手抖了一下,缓缓地放开了剑柄,踉跄的向后腿了几步。 我手握剑身,血,从指缝里静静地流淌出来,染红了我的手,也染红了我的眼。猛地一用力,剑从我身体中抽离出去,血喷洒而出。又是一阵撕裂般地疼痛,我咬着牙,没让自己呻吟一声,身子却再也站立不稳,向后踉跄几步,就要跌倒,却被小倩扶住,“小姐,你怎么样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堡主。”小倩满脸泪水地看着我。 “等等,小倩。”我拉住她,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我坚定的眼神,她缓缓地点了点头,迅速伸手点了我的穴,血瞬间止住了。 “金亦宣,”我缓缓地站直身子,冷冷地看着他,“这一剑好痛!我本以为我们还有回转的余地,我本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现在,这一剑,彻底斩断了我们所有的情缘。你失忆也罢,装傻也好,这一剑,我要你永远记住,你今天亲手要杀的,是你曾经最爱的女人。” 身子依靠着小倩,俯头看了眼鲜血染红的外衣,我继续笑道:“金亦宣,我不恨你,因为不爱了,所以不恨,我知道了你不想见到我,那么,我消失,我会永远消失在你的面前。” 第165章 说完,我凌空纵身一跃,在空中几个虚踢,掠上了屋檐。 然后,我回头,看着金亦宣,嘴角挽起一抹轻柔的笑容,无比灿烂而真诚的笑容,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晶莹得连那琉璃也无法媲美。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流泪了。 “金亦宣,”我说,“你说……心碎了,可以补吗?” 宣,心碎了,情便断了;情断了,缘便尽了。今后海角天涯,若是再相聚,也终究是陌路人,也许这就是我与你的……缘分。 “小姐,等等我,你这是要去哪?”小倩焦急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我却充耳不闻,我只想离开,离开那里,离开那个令我伤心、愤怒、爱恨交织的人。 “小姐……”小倩的声音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一路上似乎也有人在叫我,可是我听不清,也看不清,我脑子一片混乱,迷茫茫地一路奔跑。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二章利剑斩情丝(三) 朦朦胧胧之间,突然闻到那幽幽的檀香味,然后便被拥入那熟悉的怀抱,“雪儿,是谁?是谁伤的你?你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满脸的心痛,满脸的担心。 “启,”我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一次泛滥,紧紧抱住他,“你就别问了,我没事,这一次,我彻底死心了。” “是他。”启握住我的双肩,扳过我的身子,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是翻天覆地的愤怒,“他竟然敢伤你,好,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不要!启。”我心下一惊,连忙抓住他,然,却因紧张,一个没控制住,体内那原本护住心脉的真气忽然逆行,然后只觉喉头一甜,“噗”地便喷出一大口血来。 “雪儿……”启连忙抱住我缓缓下滑的身子,悲呼一声。 “启,”我握紧他的手,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困难地道:“不……要……打架……不要……杀他……求……你……”说完,我慢慢闭上了无力的眸子,失去了知觉。 启,你听得到吗?我用仅剩的一点意识,就是要告诉你,我还是放不下他,在他如此伤我的之后,我还是放不下他。 对于爱情,我似乎永远都处于被动,我总是在让别人在做选择,我曾经说过,只要你们要离开我,我决不阻止,这一次……我是真的放手了。 爱也好,恨也罢,一切都让它随风而逝…… 启紧张地抱着怀中的人回房,他的眼眸无波无澜,他的面容冷漠淡定,可是他的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般,不断汹涌翻滚。 他很害怕,那种害怕失去她的恐惧,似乎从他的心漫延到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神经,最后每一个细胞都塞得满满的……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才罢休。 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解开衣衫,一看,心中不由大喜,脸上也终于有了丝笑容,幸好!幸好!没有伤到要害。 用清水洗净她的伤口,敷上了金创药,止了血,他才真正舒了口气。手轻轻地抚上她苍白的脸颊,擦净她嘴角的血渍,然后,起身,轻轻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拉高被子,轻柔掖紧,转身走了出去。 是该解决的时候了!他暗叹。 “韩公子,堡主和金公子他们打起来了。”小倩面色苍白的向他奔了过来,今天也多亏她了,若不是她及时找人将自己寻回,只怕…… 想到这,启微微一笑,双目精芒电闪,“我知道了,你去帮我照顾她,别再让人伤到她。”不待小倩回答,启纵身一跃,如一阵风般,消失在她的眼前。 桂苑阁里是叮叮当当的打斗声,和女子惊呼“宣,表哥你们不要再打了”的焦急嗓音。启施展着轻功,掠到了院中。 两个都是白衣如雪,一尘不染;两个都是如玉容颜,绝世出尘。他们的剑已出鞘,凌厉的杀气灌于剑锋,他们似乎都有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决心。 就在他们即将近在咫尺的时候,忽然两人同时出剑,都快如电光。白玉笙的剑指向金亦宣的胸膛,金亦宣的剑指向白玉笙的咽喉。 “不要——!!”嘶声裂肺的一声破空长啸,南宫雨蝶猛地跪倒在地。 启不知何时已起身,他只知她不想看到任何人流血,所以在他们就将刺向对方的时候,“叮”的一声响,他的箫已将他们的剑挑开。 “不要打了。”他淡淡地说道,“她不喜欢。” 白玉笙和金亦宣均是一愣,手中的剑缓缓垂下,他们三人的身子也终于缓缓地落地。 “宣……”南宫雨蝶疯了般的冲向他们,一把冲进金亦宣的怀里,一把将他紧紧地抱住,“宣,我好怕,我好怕……” 白玉笙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望着启问道:“她怎么样?” “……没事。” “堡中的下人说她满身是血?” “……小伤。” “我要去看她。” 启猛然站到了他的身前,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淡淡道:“不必,她现在还在昏迷。” “那你还说她不严重!”白玉笙忽然激动地抓起他的衣襟,愤恨道,“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白兄……” “堡里有最好的大夫。”白玉笙打断了他的话,定定地看着他,眼眸又几分期盼,“我只是去看她,她昏迷不会知道我去过,这样就不会造成她的困扰。” “韩俊启,”走了几步,白玉笙忽然顿下脚步,转回头,连名带姓地叫了他一声,“若是当初,她没有接受你,你会放弃吗?” 启身躯一僵,愣在当场,还不待他回答,白玉笙接着道:“我们是一样,所以……我无法放弃,对不起……” “她早已经是我的人了。”启的这一声很轻,却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白玉笙的身躯一顿,望着启,瞳孔猛地一阵收缩,眼中不知有多少的波涛汹涌翻腾,忽然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却已是绝决一片,“要女人我有的是,真爱一个人,爱的是她的灵魂,而不是一个躯壳,所以……总有一天,我会……我会让她心里……有我。”说完,他不再回头,箭步如飞地向院外走去。 启愣了一下,确切的说是愣了许久,直到白玉笙的背影消失在他注视中,才缓缓回过神来。嘴角不由扯出一抹苦涩又无奈的笑容,喃喃自语道:“看来,想要他放弃,是真的不可能了。唉!雪儿,没想到他对你的爱,已到了如此地步,爱一个人,是爱她的灵魂,而不是躯壳……” 他忽然顿了下来,转头看向金亦宣,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嘲讽的笑意,“那么你呢?金兄,爱一个人是爱她的灵魂,还是躯壳?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我很想杀了你,可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永远也不想看到她伤心!所以……”他叹了口气,“到此为止,一切到此为止。” “南宫雨蝶,”启的目光忽然转向了金亦宣怀中的白衣女子,眸中森寒的杀意一闪而逝,嘴角扯出一抹幽暗的冷笑,一字一句,沉声道,“不要再兴风作浪,否则,你应该知道,第一个要杀你的人就是……白,玉,笙。” 南宫雨蝶的身躯一颤,心虚地低下了头,往金亦宣的怀里钻了钻,企图用他温热的身子,来温暖自己。 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抬眸,面无表情地望着金亦宣,拱手道:“告辞。” 刚走几步,金亦宣温和如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有些迷茫,有些无助,“我以前真的认识她吗?” 启即不回头,脚下也不做停顿,“你说呢?”话音未落,人已跃出桂苑阁。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三章惊天变故(一) 伤口直到第五日才完全愈合,不过走路的时候,还是隐隐有些作痛,好在只是伤在肩膀,不影响行动。 三天前,卫启武和蒋兆宏来了,还带来了大队人马,说是来救我和启,我虽表面上取笑他们,说他们马后炮,我们都已经安全了,他们才来,可是心里却是感动的。 此外,他们还带来了卫祁文的消息,听说我还活着,他精神大振,终于开始振作了。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了,外界传言,这一年来,他整日沉迷于酒色,不理政事,弄得康景皇好几次想废立他,不过,却也让皇后一党放松了警惕。 好一招“瞒天过海,声东击西”!也只有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才会相信。现在他忽然振作,当然并不是真的因为我,我想他应该是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到要还击的时候了。所以,我让卫启武和蒋兆宏赶快回去,毕竟在这个时候,他们可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可是他们却坚持一定要把我安全送回羽城,才会离去。是以,我决定今日出发,毕竟留在这里已是无益。 天气相当晴朗,抬头看见一片蔚蓝的天空,蓝的天,白的云,心情也不由得开朗了很多。城门外清新的风扑面而来,空气自由自在,夹带着清幽的芳香。 “好了,就送到这里,你们回去吧。”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身后的一干人等,白玉笙、金亦宣和南宫雨蝶。 当然南宫雨蝶并不是真的要送我们,只是碍于白玉笙,而且宣也说一定要送我们到城外,所以她也只好跟来了。 “我看……我还是送你回羽城,这样才会……比较放心。”白玉笙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担忧。 我心中微微一动,笑了笑道:“别这样,你都派了你最精锐的护卫队保护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不是还有阿武和兆宏他们的兵马吗?谁还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若是再遇到轩辕念影那样的人,一千个护卫队也不够她杀。” 第166章 他深深地凝视着我,满眼担忧。 我微微垂下头,低声道:“她已经死了。” “蝶依,”他忽然将我拉入怀中,手轻抚着我的长发,“对不起。” “没关系,”我笑了笑。 “蝶依,”白玉笙在我耳边呢喃道,“我怕……” “怕?”我愣了一下,随即抬眸问道,“怕什么?” “怕你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自觉地朝宣望了去,却见他幽深的眸子紧盯着我,眸中微光闪烁,我不由一惊,连忙收回目光,望着白玉笙道:“你可以到羽城来看我。” 他点了点头,忽然低头在我额上轻轻一吻,“蝶依,若是你愿意,蜀天堡永远是你的家。” 心中颇些感触,我轻声唤道:“延之……”不要在执迷不悟了,好不好? 他似乎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猛然打断我,嘱咐道:“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启抱着我上了马车,在马车滚动的那一瞬间,我撩开幔帘,向他们挥了挥手,别了,白玉笙!别了,我的……宣! 回到羽城已是十日后,这一路行来,也算太平。卫祁武和蒋兆宏送我们到城门口,便被我打发回去了,我不想欠卫祁文太多的情,也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牵扯。白玉笙的人则送我们到了凌府,才肯回去。 进到凌府,没有见到沈青峰,寻人一问,却没人知道他的去向。我和启又急匆匆地赶去明珠楼,却也没有见到阿日和阿香,还好吴掌柜他们在,见到我,或者说见到我平平安安地回来,他们都很高兴。我们和吴掌柜到了三楼厢房,便问起了这些日子的情况。 “你说阿日和阿香他们回雪影山庄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我一脸困惑。 “是的,小姐。”吴掌柜点点头。 “他们怎么会忽然回去了呢?还呆这么长时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我继续问道。 吴掌柜摇摇头,淡淡道:“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尘公子回来那日,便将阿日公子和阿香小姐都招了回去,刚回去的那几日,我们还互通书信,可是……”他顿了顿,望向我,“当我知道小姐被月影宫的人抓走后,便急急忙忙地将消息传了回去,可是却再也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 我心里微微一动,涌上心头的竟是一丝丝的不安,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我又道:“吴掌柜,你说的知道我被抓的那日是什么时候?” “七月初六。” “什么?”我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顿吐出这四个字,“七月初六?”七月初六?不就是我在月影宫里心神不宁的那天吗? 吴掌柜点头道:“是的,小姐。我们都以为小姐是那天被抓的,整个江湖也是在那日才有小姐被抓的消息传出。我们找不到尘公子他们,只能干着急,不过,我们又想也许他们比我们更早得到消息,已经出发去营救小姐了,所以我们就放心了,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真的没有消息了。” 真的没有消息了……我只觉胸口猛地一阵收缩,似乎被什么生生地勒紧,让我一时有种窒息的痛厥感。身子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一双手立时扶住我,将我搂入一个宽广温暖的怀抱,平复我的颤抖。我深吸了口气,定了定慌乱的心神,靠在启怀中道:“启,尘的武功出神入化,世间甚少有对手,再加上雪影阁的人个个武艺高超,而且雪影山庄机关重重,我可以肯定的说绝对没有人可以破得了柏树阵,他们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是的,”启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满脸怜惜地看着我,安慰道,“他们不会有事的?” 我紧紧地抱住启,我知道自己很害怕,记得当初与尘分开,就是因为有人要破坏我们的阵法,让他回来看看的,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分开,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尘和阿日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吗?真的吗? 尘!尘!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知道吗?宣已经离我而去了,我又怎能承受你也离我而去呢?不!绝不可以! 我猛地吸了口气,淡淡道:“我们走。”话音未落,我已拉上启的手,转身毫不停留地纵身跃出窗去,衣袂顺风扬起、飘落。我想,与其在这里瞎猜,倒不如直接回雪影山庄一探究竟。 “小姐,你们还没吃饭呢?”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跃上停在酒楼外的白马上,一扯马缰,一路策马疾驰,不到半个时辰,我和启便来到了凤凰山雪影山庄乱石阵前。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三章惊天变故(二) “雪儿,你确定这阵法是这样走的吗?” “是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乱石阵已被人重新布过了……” “小心,”我打断他的话,一把扑向他,拉着他一起避开了袭向他的石头。 好险!只怕现在我和启已经实实在在的被困在乱石阵里了,本来还想悄悄地回庄探一探,不过,现在看来,只能求援了。 “砰——啪——”一个信号弹刚在天空绽开,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人,一身灰衣长衫,胸前黑髯及腹,儒生装扮,神态潇洒,不是沈青峰?又是谁? “干爹?!” 见到我,沈青峰也是一惊,点了点头,连忙说道:“左行三步,再向前行五步……”按照他的指示,我和启不到片刻就走出了乱石阵。 “干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阵法全变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尘……他还好吗?”我一口气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沈青峰静默地看了我良久,才长叹了口气,轻声道:“回去再说吧。” “干爹……” “走吧,”他淡淡打断我,“你们要紧紧地跟牢我,莫要乱走,柏树阵已被我改良了,现在里面是凶险万分。”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当先走进树林。 再次回到这片我熟悉的庄园时,我怔住了!屋顶,横梁,柱子,房门,窗户……到处都是刀痕剑迹,整个大院破败不堪。亭、台、楼、阁、榭、假山、怪石,也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损害,抬眼四望,似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惨!惨不忍睹! 我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咽喉的肌肉似乎也忽然抽紧,让我发不出一个字。出事了!他们真的出事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斗,虽然血痕已被洗尽,但是我还是能隐隐地闻到那股浓浓的血腥味。 “小姐。”忽然,长廊右侧传来一道微微沙哑又明显有些激动惊喜的嗓音,循声望去,一袭粉蓝的宫装罗裙,娇小妩媚的身影,是阿香。 下一秒,她便猛地冲进了我的怀中,紧紧地抱着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对不起,小姐,都是我们没有用,没有保护好家园,我们……” “小姐——”一声惊呼打断了阿香的话,我抬眸望去,只见阿日和阿星一拐一瘸地向我们走来。 “你们……”我怔怔地看着他们,心中隐隐涌起一抹痛意。 “不碍事,只是小伤,大夫说休息两、三个月便可复原。”阿星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淡淡笑道。 我心口微微一滞,他虽说得轻松,但是我知道,要休息两、三个月的伤又岂是小伤。 “凌姐姐。”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这样称呼我的人只有他……卢杰翼,我回头,果见他身着青衣,左手臂绑着白白的绷带,站在我的身后。 我缓缓地深吸了口气,敛神,轻声道:“你的手……” “轻微骨折,但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卢杰翼接过我的话,轻轻一笑,“凌姐姐,你能安全的回来真是太好了,我们本来也想去援救你,可是万万没想到……” “其他人呢?尘呢?”我打断他的话,“他们还好吗?”我现在只想知道雪影阁里众人的情况。 一片寂静之后,阿日低低叹了口气,望着我道:“小姐,阿梅深受重伤昏迷不醒,其他人,除了阁主,全都阵亡了。” 全都阵亡了……我脸上的血色退尽,难以抑制的恐惧从心底涌了起来,霎时充斥四肢百骸,“那……那么……尘呢?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尘真的出事了吗?我一直在担忧、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尘没来营救我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同时也遭到了重创。说真的,我现在一点也不怪他,只是希望能够快些见到他,告诉他,我有多爱他,有多么离不开他。 “雪丫头?”沈青峰轻唤了我一声,我抬眸,见他一脸忧心地望着我,“忘尘……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对不起……” “咣当!”我的脑中忽然出现了这样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额上不住地冒出冷汗,浑身却冰冷异常,紧紧地揪住启的衣襟,手止不住颤抖,心中一阵抽痛。下落不明是什么意思?生死未卜又是什么意思?谁?谁来告诉我,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尘他现在正好好的呆在无忧居等着我呢?他在等着我回来,回到他的怀抱。 “雪儿!”启的眼中满是担忧和怜惜,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安抚道,“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相信凌兄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他正在什么地方养伤,过几日就回来了,是不是?” 我缓缓抬头的瞬间,平复自己的心情,迎上他们担忧我的目光,勉强一笑,道:“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又笑,“启说得没错,尘不会有事的,我相信。” 第167章 然,心底的那种揣揣不安是什么?满腔的恐惧害怕又是什么?尘不会有事吗?真的不会有事吗? 每次看到昏迷的阿梅时,我几乎都要哭出声来,她紧闭双眼,脸上的表情十分祥和、安静,呼吸匀畅,让我几乎以为她只是睡着了。然而,她脸色却苍白毫无血色,身体清癯消瘦,她……也许一辈子也睁不开眼睛了。 沈青峰说她的头部曾经受到过重创,胸口也受了一掌,要杀她的人下手很狠,她能这样活下来也算是万幸了。 植物人!在我的认知里,她现在就是个植物人,植物人能醒过来的机率真的很小。她能这样存活下去,也全靠了阿星每日嘴对嘴用竹管喂的流质食物,来维持她身体所需的营养。 唉!低叹了口气,我轻轻地抓起她的手,似乎每天到这里已成了习惯,也不知这习惯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唉!我又叹了口气,今日是听到尘失踪后的第几日了?我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是第二日?还是第二年?为什么我会有种忽然分不清的感觉呢? 中食指切上阿梅的脉搏,回来这么久,还没为她把过脉。我想治好她,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治好她,然后……为她报仇。 脉象跳跃欢快,有如行云流水,有如珠子在盘中滚动一般,是……我心里猛地一惊,喜脉!怎么会是喜脉?而且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又把了把,没错,就是喜脉,心,虽很震惊,可是,我却不想在脸上表露出半分。将阿梅的手放回被褥中,盖上,掖好,起身,回头,对着身后的众人道:“好了,天色已晚,都下去歇着吧,阿星,这里就交给你了,好好地照顾阿梅。” 阿星点头应道:“是,小姐。” “启,”我懒懒地靠在身旁人的身上,闭眼,揉了揉额头,道,“好累,抱我回房。”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四章来龙去脉(一) 夜风清凉,天色朦胧。无忧居厢房内,启背依着床头而坐,我头枕在他的腿上,将满头的青丝披散开来,闭目养神。 忽然,我唇角扯起一抹浅淡的笑容,一字一句平静地道:“干爹,外面风凉,进来坐吧。” “你知道我要来?”沈青峰进屋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谨慎地四处看了看,然后将房间的所有门窗全都关好,才在茶几旁坐定。 沈青峰的眸光瞬息万变,但神情始终是沉思静默地望着我,良久,他才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我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坐下,悠然一笑,道:“干爹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启有些摸不着头脑,坐在我们身旁,奇怪地看了看我们,低咳了两声,道:“雪儿,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瞥了他一眼,声音如聊天般悠闲,“阿菊怀孕了。” 启的眼中一片愕然,望着我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这事有问题?” 我摇头,笑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微微一顿,转头望着沈青峰,“我知道干爹会有答案。” 沈青峰眸光一闪,沉吟了半晌,才道:“雪影阁有内奸!” 我一颤,脸上惨白,握着茶盏的手不由得捏紧,紧了又紧,紧到几乎要将那杯子生生捏碎,心中是恨,是怒,是忧,是愁……我已分不清。 “雪儿,”启心痛地一把抱住我,“雪儿,你别这样。” “启,”我在他怀中蹭了个舒服的位子靠着,道,“启,我心好乱,我好怕。” “别怕,有我在,我一直都在。”启满脸怜惜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是啊!有他在,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离我而去,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我,他还是会陪着我,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海枯石烂。敛去所有的情绪,我抬眸望向沈青峰,笑笑,道:“干爹,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 沈青峰点了点头,用极其平静的语调对我说着那日的情形。 原来在七月初六那天,是浑身沾血的小白通知他山庄出事的,于是他不由分说便赶了去,看到的便是已被破坏的乱石阵和柏树阵。庄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尘也不知去向。据他的描绘,大部分人的致命伤是一剑穿喉,极少数是一掌碎心,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不废吹灰之力杀掉百余号雪影阁的精英,对方的武功的确不可小觑。 之后,他重设阵法,这才发现了破绽,柏树阵是沈青峰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想出来的精妙阵法,并不是不能破,毕竟这世上的奇人异士何其多,但是,要破一个阵法,首先就要知道阵法的玄关所在,要知玄关所在就必须要有人去探路,有人牺牲,然而,他却发现倒在地上的树,根本就没有触动过,还在它们原来的位置,因为沈青峰曾经在每棵树上做了记号,所以他断定对方只是给了一个探路的假象,来蒙蔽众人的眼睛,这说明阁内有内奸。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来,叹了口气,望着我的目光有几分怜悯,几分悲伤,还有几分责备,“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太相信人,你就是不听,现在,唉,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内奸就在阿日,阿星,阿香,小翼,还有阿梅几人之中。” 听到这话,我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抿了口茶,叹道,“其实对他们,我也许并没有全身心的信任,只是,我知道他们若是背叛我,我只是损失了一个雪影阁,一个明珠楼,我虽爱财,但若真失去了,我也并不会太在意……”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真正在意过什么?”启打断我的话,定定地看着我,表情高深难测,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上究竟藏着怎样的表情? “雪儿,别说他们,就算是我,就算是凌忘尘,就算是萧亦风,还有……他……”他的表情忽然变得痛苦起来,紧紧地抱住我,声音沙哑,“你都没有……都没有全身心的……投入过,你的心……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找到过……” “启……”我笑了,笑得惨白,笑得无力,“对不起,因为我太自私了,因为我害怕受到伤害,所以我的心,埋得很深很深,隐藏得很好很好,所以也许伤不到自己,却不停地在伤害了你们,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 “雪儿,”他一脸惊悸地看着我,“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者说是我们?雪儿……” 我的目光扫过启,扫过沈青峰,定格在了窗外,定格在了那遥远的,手不可触,眼不可望的地方,良久良久,我忽然转回头,眼中已是一片平静柔和的目光。启微微一怔,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一闪而逝,然后双臂紧紧搂住,仿佛我会忽然飞走了一般。 我心中微微一痛,伸手抚上他俊秀的面庞,心疼地说道:“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经历,但是,现在,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这辈子就算你要放开我,我也不会放开你,上天入地,如影随形,这就是我对你的誓言,干爹就是我们的见证。”我不要再被动,不要再犹豫,我要抓住,牢牢地抓住自己的幸福。 喜悦从他的眼底溢了出来,他俯头温柔缠绵地吻上了我的唇,我呆了一下,不是吧,沈青峰还在房中呢! “启……”我挣扎地推了推他,“干爹还在呢?!” “我已经闭上眼了。”沈青峰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啊?”我又呆了三呆,不是吧……等我回过神来,启已经放开了我的唇,将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里,开心地笑道,“有干爹的见证,有刚才的那一吻,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这就是我和启的誓言。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四章来龙去脉(二) “干爹,你为什么会怀疑阿梅呢?她可是他们之中受伤最严重的一个。” “其实,本来我的想法也跟你一样,只是后来,也就是半个月前,我无意间发现了她有身孕,便也对她产生了怀疑。一个女人要让她背叛自己的主子,只有男人,而且还是她爱的男人,一个她愿意为他孕育孩子的男人。” “干爹,也许你说得对。”我抬眸看了眼沈青峰,随即说出了心中的另一种猜想,“但是,你难道没有想过,阿梅可能是被人强迫的?” “不可能!”沈青峰立马否定了我的话,“阿梅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阿梅是一个很刚烈的女子,坚贞、名节她看得很重,若是发生那种事情,她一定会选择死亡,而且,就我所知,阿梅似乎一直对阿星有意,可是阿星却当众言明自己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爱,所以这种时候,女人是最脆弱的,若是此时被人趁虚而入……” “干爹,”我淡淡打断他,“照你这么说,阿星的可能性,不就排除了吗?” 沈青峰看了我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这个我们暂且不论,先说阿梅,当日,我匆匆赶到现场的时候,那里经过了一场非常激烈的恶斗,我本以为有大队的人马来袭,一问才知,只有六人,而且真正杀人的却只有两人,一个是一剑穿喉,一个是一掌碎心。” “阿梅是唯一一个昏迷在自己房中,而且全身上下除了胸口的一掌,和头部的伤,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的人。对她下手的人,武功也很高,但是跟那两个凶手比起来,又相差甚远了。其实,打她那掌的人本意也是要杀她,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的头会撞倒桌沿,流血不止,所以他没有再狠下杀手,才会让她逃脱了一死。” “干爹,”听他说到这里,我轻叹一声,接着他的话道,“只有她认识的人,她才会放松警惕,在毫无还击之下,被人打伤,所以阿梅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第168章 不待沈青峰回答,我又接着道:“可是干爹,你却忽略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什么?”沈青峰一脸困惑。 “起因。”我挑眉道,“事情的起因,阿梅为什么要背叛我?对方为什么要杀我的人,毁我的庄?除了尘的消失……” 尘的消失……我一下子懵了,心口有一瞬间如被针扎的滞痛,满腔的怒意伴随着冰寒的杀意如火苗般蹿了起来。尘,原来他们的目标是尘。 “雪儿?”启轻唤了我一声。 我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敛去杀意和怒气,“我没事。” “你想到了什么?”启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担忧。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沈青峰,淡淡道:“他们的目标是尘,他们要杀尘,你们说,除掉尘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你这个问题就跟阿梅为什么要背叛你是一样的。”沈青峰眸中精光一闪,挽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雪丫头,整个事件的关键是阿梅,所以只有从阿梅身上下手,才能查出谁才是真正的叛徒。” 我摇了摇头,幽幽一叹,哀伤道:“干爹,启,叛徒固然可恨,我也想将他揪出来,将他碎尸万段,可是,对于我而言,尘更重要,我只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是否还安好。” 宣忽然离我而去,给我的惊悸实在太大,我不知道若是连尘也失去了,我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忘尘失踪的那天,小白也失踪了。” 也就是说……这句话忽然让我的心底又燃起了希望,心情顿时舒畅了很多,我挑眉一笑,道:“干爹,你的意思是……” “跟小白在一起,忘尘肯定没事。” 我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干爹。” “傻丫头,跟干爹还用着说谢吗?”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道,“他们几人我也观察有一个月了,都没有什么异样,所以……” “我知道了,”我接过他的话,笑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无论如何,那百来号人的生命不是白牺牲的,我一定会给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都有一个交待。” 其实,在我收留杀手盟,迎宾楼……乃至那些孤儿的时候,早就预料会有这么一天,不是有人说,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吗?一个利益的驱使,就会让一个人迷失本性,可以让一个善良的人变成一个恶人,也可以让一个恶人变成一个善良的人。 所谓背叛我的人,我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实也只是一个恐吓而已,吓吓人的,尤其像我经历了那么多,早已对人心丧失了信心,又怎会真的在意他们的誓言呢?所以当初让他们立誓的时候,我就预见了有今日,所以我并不惊讶。心痛?应该是有的吧,毕竟与他们呆久了,或多或少还是有感情的。 不久以后,当真相大白的时候,我才知道,过去几年的我其实就是太过自信,太过骄傲。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却不知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无论我如何想去掌控某些事情,无论我如何想要将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放到眼皮底下亲自保护。殊不知,有很多事情,其实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是我从来没有预料到的结果,是真正暗无天日的深渊。 那日交谈之后,我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我总觉得想杀阿梅的人就在我们中间,所以我便用来一个最原始的方法,以前在电视上已经演过很多遍了,散布消息说我正在为阿梅治伤,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苏醒过来,让凶手自己心虚,对阿梅再下手的时候逮住他。 是以,我天天都呆在阿梅的房中,为她施针,活血,熬药,喂食,总之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一个人来做,启则是在一旁暗中观察众人。 不知不觉,时间便过了五日。阿梅的伤居然还真的有了起色,其实,阿梅之所以会昏迷,全因脑中有血块压着神经,用中医针灸、活血,化开淤血,她还真有醒过来的一天,只是不知是一个月,一年,两年,十年……还是一辈子,毕竟我对这种病真的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也只能碰运气了。 长长吁了口气,我将扎在阿梅脑袋上的银针一根根拔了出来,交给启,然后起身,将阿梅扶躺下,把了把脉,其实我就是想看看胎儿的成长如何?很好。 收回手,启连忙过来扶我,乌黑的瞳孔中是掩不住的忧心,“怎么样?累了吧!” 我笑笑,淡淡地摇摇头,“没事,我没那么柔弱。” 启无奈,收紧搂住我的手,眼中是宠溺,是怜惜,是深情,“你的身体也刚好,不要太劳累,我会担心。” 我点点头,正想答话,忽然响起沈青峰压抑着喜悦的淡淡的嗓音,“你们看到没有,阿梅的手好像动了一下?” “什么?干爹!你说什么?”我十分惊讶。 “阿梅的手动了一下。”沈青峰回头微笑地看着我,眼中有什么光一闪而过。 我愣了一下,下一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随即便配合着他演戏。 “真的吗?干爹。”我“唰”地一下,挣脱启的怀抱,冲向床铺,俯身,拉起阿梅的手,急嚷道:“阿梅,阿梅,听得见吗?阿梅……” “小姐,怎么样了?”阿日,阿香,阿星,小翼他们也围了过来齐声问道。 “雪儿,别急,”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道,“你先把把脉再说。” “嗯……对哦,”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中食指切上脉搏,仔细地把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得出的结论就是…… “干爹,你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哎哟……干爹!你干嘛打我的头?会变笨的。” “你这丫头……”沈青峰无奈,瞪了我一眼,“我还没老呢?哪来的老眼昏花。”说完,他又瞪了我一眼。 我撇撇嘴,“好,你没老眼昏花,那就是我医术不精。” “唉……”沈青峰叹息一声,望着我,眼中满是宠溺,满是无奈,“你这丫头,还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总之,我千真万确看到梅丫头的手指动了一下。” “真的?” “绝对不假。” “那……” “雪丫头,不要着急。”沈青峰安慰地笑笑,“阿梅这两日的气色好多了,说明你的治疗是有效的,我相信过不了几日,她定能醒过来。” 我故作轻松地一笑,点点头。我知道经过我和沈青峰这一唱一和的表演,若那人真在他们四人当中,那么,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有行动了。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五章真相大白(一) 夜深人静,露水微凉,我又一次折回到了阿梅的房中。连日来,我和启每天都会当着众人的面在戌时回房歇息,而事实上,回到房中,都是启一个人利用皮影戏,唱双簧,造成我在房中的假象。而我则早已从窗户跃出,又回到阿梅的房中,藏于房梁之上。 这次行动,是我有史以来,心情最复杂,也最矛盾的,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似是长久以来埋藏至深的一种悲伤突然间无法压抑地翻涌上来。尤其是一想到他们中有人背叛我,这种痛苦便会如惊涛骇浪般汹涌翻滚,虽说无法全身心的信任,但是人与人相处本就很微妙,感情总会在不知不觉中付出。 阿梅静静地躺在床上,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地传入我的耳内,我忽然有些羡慕起她来,无痛,无泪,无苦,无悲……这样活着,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一个人的幸福! 缓缓地闭上眼,泪水也随之滑下脸庞,每当夜深人静,孤单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十分想恋尘,还有……宣……两个曾经最爱我的人,两个对我说永远要在一起的人,此时他们又身在何方?开心吗?快乐吗? 人生如戏,聚也匆匆,散也匆匆,该来的,不该来的,终究都没有来。 人生如梦,爱也匆匆,恨也匆匆,想见的,不想见的,到底都没曾见。 隐隐有些失望,却又好像松了口气,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到底在期盼着什么呢?又在紧张着什么呢? 忽然,门外闪过一个人影,我连忙摒住呼吸,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我苦笑。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来人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眸,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微光闪烁,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撩开白色纱账,定定地看着阿梅。 我藏身的地方看不见他的脸,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似乎我都要失去耐心了,才听他叹了口气,“对不起!” 我如遭雷击般地定在当场,居然……居然是他,我惨然一笑,原来就算有心理准备,但知道真相的时候,心居然是这般的痛,如同被人忽然割去了一块,血流不止,疼痛难耐。 当所有的猜测变成现实的时候,当所有的希望变成绝望的时候,我忽然发觉,也许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错,大错特错! 来人缓缓地伸出手,拉过被子盖过阿梅的头顶,正要做下一步的动作,我跃了下去,淡淡道:“住手吧,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你也下得了手。” 那人的身子猛地一颤,既不回头,也不答话,仿佛被人定身了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他忽然身动,凌厉的掌风猛地向我袭来,我一侧身避开,才知他攻向我的是虚招,夺门而出才是实招,殊不知,启早已在门口等候着他,他一惊,连忙一个转身奔向窗户,却又被破窗而入的沈青峰拦住。 他身子缓缓地一步步地往后退,我们三人则从不同的方向一步步地走向他,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光芒,眼珠子乱转,似乎在快速地思考着如何逃走? 第169章 我冷冷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道:“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我顿了顿,“阿星——” 他震惊地慢慢瞪大眼睛,我却淡淡地笑了起来,走到圆桌旁坐下,轻声道:“阿星,阿梅怀孕了,那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你的吧?” “什么?”阿星一惊,猛地转头望向我,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果然是他! “阿星,”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幽黑的眼睛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背叛我和尘?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地对阿梅?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见他只是紧紧地盯着我,不发一言。我忽地站起身,扬起手,“啪”地一下,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嘶声怒吼,“说啊,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阿星微偏过着头,脸上的面巾飘落,那张俊秀的脸庞瞬间展现在我的面前,他的嘴角已浮起淤青并渗出点点血丝。 “记得当初你们要跟着我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我眼中冰寒的杀意一闪而过,随即幽幽一笑,“这一掌只是个开始。” “小姐,若是我说我没有背叛你,你会信吗?”他微笑地看着我,眼中精芒一闪,“你不会信,对不对?你已经认定是我了,对不对?” 我冷冷一笑,道:“难道不是吗?” 阿星长叹了口气,唇边扬起一抹浸满了涩楚的苦笑,目光深沉地望着我,“不错,是我做的,早在一年多前,我就开始布局了,只是小姐忽然出使北新国,忽然坠崖,所以,所有的计划就搁了下来。” “那次的账册就是你的杰作?”对于那个账册,尘和宣调查的结果就是说运输途中出了纰漏,但是以我对雪影人员的了解,这种低级的错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犯,所以我知道是有人做了手脚,只是却没有放在心上。 “不错,破坏乱石阵也是我故意派人弄的,还有给楚廷英的信也是我派人伪造的,就连你的行踪也是我告诉轩辕念影的,当然柏树阵的步法也是我给那些人的。” “呵呵……”我一笑,面露讥讽,“你似乎觉得很得意,很光荣,出卖自己的主子,很值得炫耀吗?” 阿星的脸似乎一下子变得很狰狞,愤恨,嫉妒,怨毒一一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的目光如利刃般直射向启,“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我做了这么多,居然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这个男人……”他指着启,咬牙切齿,“凭什么可以拥有你,我好不容易除掉了金亦宣和凌忘尘,为什么又多出一个他,你应该是我的,你知不知道?你应该是我的,而他却渔翁得利,我真恨,为什么是他?”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五章真相大白(二) 一番话让我浑身一阵抽痛,如同一根鞭子,在我身上重重地抽了一鞭,我脸上的血色立刻褪尽,木然地站在原地。 是的,我从来都不知道阿星对我是这种情感,他是整个雪影阁最得我心的人,办事效率高,反应快,做事谨慎,从没有出过错,而且把我每一次交待的事都完成得很圆满,曾经我还庆幸自己的运气真好,有这样的得力助手,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罢了。 痛苦地闭上眼,思索了片刻,待再睁开时,用一种冷静到极致的眼光看着阿星,道:“阿星,你爱我吗?” 他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烙在他心底,柔情笑道:“爱,从你第一次对我展颜一笑的时候,我就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你,所以,我发誓,就算我伤害了全世界的人,也决不会伤害你,我愿尽我所能给你所有想要的,愿倾其一生来爱你……” 决不会伤害我?倾其一生来爱我?……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决不会伤害我?倾其一生来爱我?阿星,这就是你的决不会伤害我,倾其一生来爱我的方式,让我所爱的人与别的女人相爱,让我所爱的人与别的女人成亲,让我所爱的人深深地……刺我一剑……” “这样你才可以忘记他。”他毫无悔意。 “忘记?”我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就算忘记了他,”我的声音骤然变冷,“我也不会爱上你。” “因为韩俊启。”他冷瞥了启一眼。 我又摇了摇头,冷冷道:“没有任何人,不爱就是不爱,没有任何原因。” “是吗?”他目光掠过启,掠过沈青峰,最后又回到我的身上,愤愤道,“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们,尤其是凌忘尘,我有哪里不如他?他不就是杀手盟的一号吗?不就是比我早认识你吗?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什么?我的身子一僵,脑中有瞬间的空白,他怎么知道尘是一号。 “还记得杀手盟那晚,黑护法死前那震惊的眼神和惊讶的言语吗?” ——你,你没有……我记得那黑衣人似乎是这样说的。 “就是在那里,我就猜到了凌忘尘的身份,后来我就找机会故意接近他,一个人再怎么变,他的一言一行是不会变的,纵使他后来再也没有用过在杀手盟学的武功,可是我还是认出了他,同时也取得了他的信任。” “原来从你一开始进雪影阁就在设局。”我感到自己的声音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那时的他恭敬、谦卑,怎么也没想到城府这么深?忽然,我的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难道尘已经遭他毒手了,心口猛地一颤,指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所有的理智仿佛在瞬间消失,我一个旋身掐住了他的喉咙,“说,尘在什么地方?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微微笑了起来,“凌忘尘?我没有杀他,不过,他离死也不远了,”说着,他闭上了双眼,“杀死我吧?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很开心。” “变态!”我的手力道加重,直到他的脸色煞白,呼吸困难,才放开他,迅速点了他的穴道,“我现在不会杀你,我说过背叛我的人,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心底的杀意窜了起来,我笑了起来,我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一定诡异莫测,因为我看到了阿星打了个冷颤,“听说过满清十大酷刑吗?” 我走到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饮了一口,悠然道:“剥皮,就是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样的撕开来;凌迟,就是将肉一块一快的割下来,割一千多刀,直到断气为止;人彘,就是剁去手脚,割掉鼻子、耳朵、舌头,然后装进一个瓮里,盛满蜂蜜,放在露天,吸引蚂蚁一只、两只、三只……” “雪儿,”启脸色一变,猛然打断我的话,将我抱进怀里,紧紧搂住,声音焦急低沉,“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我将头靠在启的胸前,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他,道:“启,吓着你了,我说过,我从来不是善良之辈。” 说到这里,我顿了下来,转头望向阿星,此刻他的脸终于有些动容,我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阿星,以你对我的了解,我不是说说而已,若是想要个痛快,就告诉我宣到底是怎么回事?尘现在何处?伤势又如何?你和轩辕念影是如何勾搭上的,那六名黑衣蒙面杀手又是些什么人?别说你只是为了得到我,才做这些事情的,我不信。” 阿星皱眉看了我良久,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惨白,笑黯天地,声音是难以抑制的悲哀和伤痛,“我做了这么多事,的确只是为了得到你,没有别的原因,可是却没有想到,被轩辕念影利用了。” “小姐,你最大的失误就是误以为那金面蓝衣人马庆是杀手盟的真正主上,其实杀手盟的幕后主人是轩辕念影,我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知道的。” 果然,一开始就错了。 “她以你的安危威胁我,逼我就范,我妥协了,我爱你,自然想得到你,而她只是想要我们收集到的所有信息,于是我们便达成了协议。” “本来账册那次,我都布好了局,就等着凌忘尘往里面跳,可是却被北新国之行给打乱了,只好延迟,没想到你又跌落悬崖,是以所有的局,我们只能暂时放弃,重新再布。” 我静静地看着他,脸上一片平静,见我如此,他笑了笑,停下了微微颤抖的嗓音,神色敛然,望着我继续平静地述说着他所有的布局。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五章真相大白(三) “萧亦风的出现,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可是却将情势推向我们所预想的方向,你们居然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居然要去查干尸,我忽然觉得老天爷也在帮我,于是我就将你们的行动告诉了轩辕念影。” “终于所有的计划都按照我们所预计地走了下去,可是我却怎么也没想到武林大会最后一天轩辕念影会忽然出现,而且,她居然承认了干尸的事情,这不就是在帮萧亦风脱罪吗?我很气愤,于是便找她理论,却暗中发现,原来她背后还有人,就是后来袭击我们山庄的人,不过,我也不知那些是什么人?我故作不知,继续与她合作,可是,却不再对她说真话……” “所以你没有对她说,我会兰花点穴手。”我接过他的话,冷冷地看着他,怪不得轩辕念影当初会用兰花点穴手来抑制我的行动,原来她真的不知道我会这门武功。 “是,我对她已经不信任,自然怕她对你不利,可是……”他顿了下来,目光转向启,漆黑的眼中一片赤红,那里燃烧的是毁天灭地的愤怒和不甘,“她又一次让我失望了,她居然没有向韩俊启下手,还让他陪着你。” 第170章 “和轩辕念影发生关系会是什么结果?”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这事有些古怪,于是便开口问道。 阿星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我所爱的人,聪明。和轩辕念影发生关系……”他顿了顿,“见过月影宫的男人吗?他们不是太监,却跟太监没什么区别?因为……”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格外诡异的笑容,“他们都不能人道,跟轩辕念影只要发生关系,那男人就会变成废物。” 心似乎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我捏紧拳头,一脸余悸地望向启! 原来好人真的会有好报的,若当初不是我的施舍之恩,又怎会有小惠那日的舍命以报,小惠,谢谢你! “轩辕念影是靠吸取男人精元来维持青春的,而小姐所说的吸什么少女的血,那是用来练一种至阴至柔的武功的。” 原来我又猜错了,怪不得轩辕念影的武功会那么高,她还真练了邪门武功。正了正神色,我紧紧地抓住启的手,漫不经心地道:“好了,不要再说了,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我只要告诉我宣和尘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星长长叹了口气,望着我道:“金亦宣中了忘情蛊,自然将你忘得一干二净。” 我怔了怔,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原来宣并没有背弃我们的誓言,他没有背叛我,悲的是南宫雨蝶怀孕了,就算解了蛊毒…… 蛊毒?我猛地一惊,随口问道:“为什么我没有查出宣中了毒?” “因为蛊毒是查不出来的。”沈青峰满脸怜惜、心疼地看着我,“雪丫头,蛊毒不仅查不出,而且……也无药可解。” “呵呵,干爹,”我笑了笑,“你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种叫绝望的东西,我在他们怜惜和心疼的目光下,哑着声,大吼,“怎么可能!宣一定有救的,对不对?一定有的。” “雪儿,”启紧紧地抱住我,“你冷静点,不要急。” 我怔了怔,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启,我很急吗?” “雪儿,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相信苏老神医一定会有办法的。”他忧心地看着我。 师父?对了,师父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我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看着阿星,“尘呢?尘在哪里?” 阿星眼中浮起了一丝阴暗,脸上那抹明显的得意之色毫不掩饰地传达出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我的心里蓦地涌起了一丝莫名的预感,他会讲出……更可怕的事情。 “一掌碎心,沈叔应该看得很清楚吧?那人一掌打向了凌忘尘,虽被那畜牲挡住了,可是……” “小白……?!” “是啊,刀枪不入又如何?还不是被打得吐血。” 骤然间眼睛忽然一阵刺痛……眼泪一点点溢满眼眶,流不出来……生疼…… “他和那白猿都受了重伤,你说能跑多远,所以,趁人不备,我便将他们抓了起来。” “啪——”我在朦胧的泪光中,看着头偏向一边,嘴角流着血丝,紧紧望着我微笑的阿星,咬牙切齿道,“我真恨不得杀了你。”我揪起他的衣领,“说,他们现在在哪?” “你把头凑过来,我就告诉你。” “雪儿,”启一把拉住我,我回头,他向我摇摇头,我朝灿烂一笑,“没事。” “近一点,我只想让你一个人听见。” 我的身体刚靠近他,就被他狠狠拥进怀中,我不由一愣,怎么可能?我用的是兰花点穴手,他居然能自行解开,就在我分神之际,他的唇重重压上我的,疯狂地掠夺。 我醒过神来,猛地一把推开他,而沈青峰的长剑也在瞬间没入他的身体,抽出。启紧紧地搂着我的腰,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回头,阿星的表情很怪异,似乎笑得心满意足,我略有疑惑,却没多想,问道:“尘到底……” 我的声音猛地顿住,全身汗毛却为之颤栗。就在这顷刻间,星的身体竟奇迹般干瘪了下去,他身上的血肉,像是忽然被抽走,竟变成了一副枯骨。他……服毒自杀了。 “啊……”我心中说不出的悲痛,说不出的萧索。 死了?他死了?那么,尘呢?尘呢? “噗——”我浑身轻轻一颤,只觉喉咙一甜,殷红的血染在了启的蓝衣上,如同晚霞染红了天空,灿烂夺目,耳边似乎传来了启和沈青峰惊慌失措的呼唤中,我身子缓缓倒下,黑暗缓缓向我袭来。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六章断肠之痛(一) “小姐,”门口传来了阿香清脆的嗓音,她手中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该喝药了。” 我将手中的书放到桌上,抬眸,却见尾随在阿香身后的是白衣素颜,面色苍白的女子,我微微一怔,笑道:“阿梅,你怎么来了?身体还没有复原,应该好好休息?” 说来也巧,阿星死的那一刻,阿梅居然真的奇迹般的醒了过来,只是刚醒过来的那几日,她有些神志不清,现在看来,应该是已经恢复了。 “小姐,”阿梅扑通一下,跪在我的身前,用微颤着声音道,“都是我不好,明知道阿星的阴谋,却不及时阻止,害得阁主生死不明,害得小姐受伤吐血,害得宣少爷……” “阿梅,”我淡淡打断她的话,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道,“阿梅,这不怪你,生死有命,就算没有阿星,要对付我们的人迟早也会出手。唉!只是可惜了阿星,步入歧途。他说他爱我,却不知,爱不是占有,不是禁锢,不是掠夺,而是希望对方幸福,希望对方快乐。” “每一个人都可以有爱与被爱的权利,他爱我,我感到很荣幸,可是,不是用伤害别人,来达到自己爱我的目的,你明白吗?” “小姐……”阿梅跪在我的脚下抱住我,失声痛哭,“你责罚我吧,你打我……你骂我吧,都是我不好……”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眸光沉静,道:“阿梅,前尘已逝,忘记过去的一切,我们重新开始吧,否则最痛苦的人是你。” 微微发抖的身子,满脸的泪水,嘶哑的哭声,也许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也是好的。 启接过阿香手中的药,放在我面前,固执而坚决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似要亲眼看我喝下才放心。我无奈,端起温热的药一饮而尽,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阿梅,你起来吧,你要这样,小姐会更难过的,”阿香一边说一边将阿梅扶了起来,“小姐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你不要再让她操心了。” 我伸手擦去阿梅脸上的眼泪,柔声道:“别难过了,你现在身体还很弱,不宜太悲太喜,这样对胎儿很不好。” 阿梅身体猛地一震,定定地看了我半晌,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小姐,”她说,声音平静,无波无澜,“我要打掉这个孩子。” 我幽幽而笑,淡淡道:“阿梅,若是你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那你就去做吧,但是不要后悔,因为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小姐觉得我应该留下他吗?” 我笑笑,“阿梅,有些事情别人是给不了你决定的,你只能靠自己。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还打算嫁人吗?” 她看了我一眼,摇摇头。 我又笑,“那么,你恨阿星吗?” “我……”阿梅抬头望着我,一脸平静,笑道,“不恨,小姐不是说过吗?恨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情感,我给不起,也要不起。” 我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笑,道:“下去歇着吧。” 看着她和阿香走到门口,我幽幽一叹,道:“孩子是无辜的。” 阿梅怔了怔,缓缓转回头,樱唇轻轻抿成一条微弯的线,浮出的是一丝释然的笑容,“我知道。” 望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身影,我也笑了笑,阿梅,命运也许无常,也许悲凉,也许莫可奈何,但是若是能走出它给你所设的枷锁,便可海阔天空,自由飞翔。 一双手轻轻自身后环上我的腰,我仰起头,后背贴上那温暖坚实的胸膛,望了望天色,已近正午,虽说是深秋,可阳光仍旧明媚,抬目远眺那蓝天白云,问,“启,干爹和阿日他们能找到尘和小白吗?” “雪儿,”启紧紧地拥着我,缓缓低头在我耳边低喃,“走吧,他们应该已经到花厅了。” 刚踏出房门,走廊的拐角处就走来两个人,一青一灰,青衣的是阿日,灰衣的是沈青峰,他们的脚步很急,似有急事。 我立在长廊上,看着疾步而来的他们,淡淡道:“干爹,阿日,这么急,是不是找到尘和小白了?”失望的次数太多了,所以便没了希望。 他们向我摇了摇头,我了然一笑,正待说话,却听沈青峰道:“不要失望,雪丫头,现在整个雪影的人都在找寻找他们,干爹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找到他们。”说到这里,他忽然将一封信递到我的跟前,“这是吴掌柜刚才派人送回来的信,说是很急,一定要你亲启,我们便给你送过来了。” 手指刚触到那封信,我的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紧张、渴望、祈求、害怕……什么复杂的感情都有,我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抽出绢帛,摊开,赫然入目的是:“蝶儿,速回,忘尘在我这。” 短短的三句话,九个字,我的泪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师父的字,这是师父的字,师父救了尘,有了这个认知,我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哭什么,傻丫头,”启伸出手,轻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花,“有了忘尘的消息,你应该开心才对。” 第171章 我吸了吸鼻子,抬眸看着他们三人,轻轻一笑,“我这是喜极而泣。嗯……”我微微皱眉,目光狡黠,“好像有点不现实,启,要不你让我掐一下,看看痛不痛?” “啊?”启吃了一惊,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你应该掐你自己,掐我有什么用?我痛,又不是你痛?我没做梦,并不代表你没做梦。” “谁说的,”我一把抱住他,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前,“你不是说跟我形影不离的吗?当然我在梦中的时候,你自然也在梦中了。” “强词夺理。”启的语气中满是宠溺,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情。 “哈哈……”沈青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看到丫头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我古灵精怪的女儿又回来了。” 我咬咬唇,望着沈青峰,望着阿日,望着启,真诚一笑,道:“这些日子让你们担心了。” 启长长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你知道就好,若是以后不想要我们担心,就好好地重视自己的身体,不要又是受伤,又是吐血的。” 我应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沈青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吃过中饭,你就和俊启出发吧。”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六章断肠之痛(二) 再次回到蝴蝶谷时,我以为会见到苏老神医妆扮的任律鹏,结果不是,他用的是本来面目,见到我们,他不由分说地就拉着我往宣以前住的房间走去。 一进屋,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小白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床沿边坐着的是一袭黑衣,邪魅俊秀的脸上充满了苍凉和悲痛,是风。 我一步一步地走向小白,启在我耳边喊什么?我听不见,风跟我说了些什么?我也没有听清,我只是走到了小白的面前,蹲下身子,轻轻握住了它的手抓,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小白,我来晚了。” 小白微微一颤,缓缓挣开双眼,看着我,那目光恍若隔世,那目光哀恸而惊喜,仿佛在说: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我紧紧地握着它的手抓,只觉心口似乎有什么在回荡,敲击着耳膜,把难过的感受传遍了身体的每个细胞。它眼中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 “小白,你快起来啊,”我噘起嘴笑着,“说好了,我们一起去游遍大江南北的,你可不能食言哦。” 小白动了动嘴角,似乎想开口叫两声,然,它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最后一眼,然后无力地缓缓闭上那黑玛瑙般干净澄澈的眼眸。 我顿觉心脏停止了跳动,呼吸也瞬间被抽走了,我疯了似的使劲抓着它摇着,“小白,小白,别睡了,别睡了,快起来,快起来……” 泪水终于又忍不住涌了出来,我趴在小白的身上失声痛哭,半晌,忽然我被拉入了一个有着淡淡龙涎香的怀抱,是风,我把头靠在他的怀里,不停的流泪。 风抬手抚着我的后背,动作轻柔,无声地安慰。 脑中不断的浮现与小白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到千年寒冰洞,是不是结局就不是这样的;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将它带到尘世间,是不是它仍旧能过得逍遥自在;如果当初我没有把它留在山庄,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如果……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小白还是离开了我,永远的离开了我。 “对不起,雪丫头,”身后传来了任律鹏沙哑的嗓音,“是师父没用,救不了小白。”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一掌碎心,它能撑到现在,师父你已经尽力了。”我忽然想起了尘,随即惶急道,“尘呢?尘他是不是……” “没有,他只是受了很重的伤,恐怕……”任律鹏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色,“小白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掌,小白知道他对你很重要,所以就算受了重伤,还是将他背着逃了出来。” 畜牲尚且如此,那么人呢?连畜牲都不如。转头看了眼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小白,跪下,磕了三个头,“小白,谢谢你。”说完,我举起手,拇指扣住小指,其余三指呈三柱香状,眼中一片决然,“我,凌雪儿在此发誓,上天入地,也要将那些凶手揪出来,大卸八块。” “师父,带我去见尘。”我站起身,转头看着身后的三个人,平静地说道。 “这……”任律鹏眼眸忽然一暗,但却在一瞬间,便又笑了起来,“雪丫头,这次见你又瘦了,脸色也这么差,不若先休息几日,然后再去见忘尘。” “师父,”我笑了笑,“那日在芙蓉镇,你说,雪丫头,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坚强。其实那个时候,你都已经知道宣和尘的事情,是不是?” 任律鹏慢慢收了笑容,浓黑的眉紧蹙,定定地看着我。 我淡淡一笑,道:“其实,宣的事早已传得满城风雨,只是那些日子我一直呆在月影宫,所以不知道,所以当那些来救我的武林人士看着我时,才会时不时用怜悯和同情的目光。” “尘的消息被沈青峰封闭了,他是怕我知道宣的事情后,若再知道尘的事情,一定会经受不住,”我顿了顿,苦笑,“我知道你们大家都是为我好,可是你们却不知道,我是当事人,你们谁都没有权利为我做决定。” 任律鹏神色凝重地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淡淡道:“要杀忘尘的人,似乎对他有刻骨铭心的恨,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废了他的武功,才让自己的同伴杀他。” 我只觉心脏沉重又艰难地跳动,紧握成拳的双手不停地抖动,下一秒,忽觉自己的手被温暖所包围,低头一看,启和风分别轻轻拉住了我的左右手。 我稳了稳心神,朝他们笑笑,然后回头看着任律鹏,语气平静,语速缓慢,“干爹跟我说过,对方的武功很高,可是却没想到……” “忘尘中了软骨散。”风淡淡地告诉我另一个事实。 “我想也是,否则以尘的武功,不会这样不堪一击。”我勉强一笑,不想让他们再为我担忧,扯开了话题,“那么师父又是怎么救了尘和小白的呢?” 任律鹏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武林大会以后,我一直不放心你,所以就派了人跟着保护。你和宣儿忽然消失了,而跟着你们的人也忽然全都死了,我便知道你们出事了,所以便和风儿商定,到羽城和忘尘联手,却不知到羽城凌府正好遇到浑身是血的小白,于是便将他们救回了蝴蝶谷。” “谢谢你,师父。”我真诚地道谢,若不是他们,只怕尘现在也…… “傻丫头,”任律鹏宠溺地看着我,笑了笑,“好了,去看看忘尘,只是……” “我知道了,师父。”我努力地压下心中的涩痛,这一次我一定要坚强。 推开房门,那是我的房间,尘正安静地坐在床沿,出神地望着窗外,见我进来,他望向我,嘴角扬起一抹轻柔的笑容,“回来了。” “想我没?”我走到他身旁坐下,执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他受损的筋脉已经被任律鹏用紫玉复筋膏接好,现在他只是一个没有武功的正常人。 “你又瘦了。”他看了我良久得出这样的结论。 “是啊,”我叹息一声,语气略带几分调侃,“没有你的日子……很难过。” “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浅浅一笑,“傻瓜,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我们中若真要有人说对不起,那也应该是我,这些麻烦似乎都是我招惹来的。” “雪儿,我……” “尘,”我打断他的话,扬眸侧首,凝视着他半晌,忽然拉下他的脑袋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不要萌生离开我的念头,我不许,今生不许,来生不许,生生世世都不许。”说完,我坚定地看着他,眼眸深处尽是柔情。 尘微微动容,深眸熠熠,点点微光从幽暗的湖底浮出,缓缓地,遮了满天,伸手抚上我的脸颊,由脖颈滑下,低头便封上了我的唇。 呼吸缠绵,发丝纠缠,他用尽全力地亲吻着我,仿佛要将压抑了许久的无法遏制的激情统统地释放出来。 清冷的怀抱慢慢变得火热,平稳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他的唇移向耳边,灼热的吐息,“雪儿,我可以要你吗?” 我的身子猛地一僵,以前和尘纠缠在床上,他从来都不会问,想做就做,一般是将我吻得意乱情迷,便直接进入了主题,这次……他还是变了,变得没有信心,变得畏首畏尾。 腰上的力道忽然一松,尘一把推开了我,我终于醒过神来,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和伤痛,心中涌起一阵痛意。 下一秒,我猛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力道之大,居然将他扑倒在床上,我们都愣了一下,随即我的唇覆上他的,“我爱你,我要你。” 尘先是一愣,但只是一瞬间,他眼中便涌起一阵狂喜,翻身将我反压在床上,快速地除去了我和他身上的衣物。 他的唇疯狂地游移在我的身上,将我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点燃,忽然他抓住我的手腕压在枕头两侧,火热精壮的身躯密密地覆盖着我。 今天的尘有些疯狂,有些粗暴,似乎带着惶恐和不安,这样的他让我怜惜,让我心痛,我知道他在害怕,就像当初在无回崖谷底的我一样,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不安和恐惧,他的这种感觉,我懂,我真的懂! 事毕后,我晕了过去。也许是伤心过度,也许是疲惫不堪,也许是剑伤未愈,也许内伤又犯,总之,我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这么多的负荷,罢工了。 第172章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七章忘情绝情(一) 再次醒来时,一睁眼,我就见到尘,启,风欣喜而又担忧的表情,“雪儿,你醒了!”他们同时开口。 “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我挣扎着想起身,却又被尘按下,“不想让我们担心就好好的躺着。” 我听话的躺好,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刚过。”启答道。 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那我也只昏睡了四个小时,我记得回来的时候好像是下午五点钟左右,但是为什么他们三人俊美的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疲惫呢? “是第三天的亥时,傻丫头。”启的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情。 “什么?”我情急之下,坐起身来,“你们……”我咬咬唇,“又不吃不喝不睡。” 他们的眼中均闪过一丝的余悸,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尘轻柔地揉了揉我的头,柔声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们,那你自己呢,这就是你答应我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弄得自己全身是伤,真气逆行。” “我……”我哪有全身是伤啊! “来,吃药了,雪丫头。”任律鹏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他目光扫过风,启和尘,沉声道,“雪丫头已经醒了,你们三个都下去歇息吧。” 见他们三人不动,任律鹏面色一沉,寒声道:“还不下去。” 尘突然咬牙说了句,“我的床在这里。”然后便不由分说地爬上床,坐在了我的里侧。 我呆了刹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话,清冷淡漠的尘居然也能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挑眉斜睨他,看他的样子着实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终于一个忍不住,“噗嗤”一声,伏在他身上笑了起来,笑得肩头微抖。 尘手臂狠狠收紧,我边笑边道:“尘,你这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尘的脸微微一红,沉声道:“不许笑。” “好,我不笑。”我凝了笑容,回头看了看启,又看了看风,“那你们呢?这里好像没有足够的地方。” “没关系,反正就在隔壁,”启抓起我的手,理了理我凌乱的发丝,低头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那我先去吃饭,然后睡觉,等养好了精神,再来照顾你。” 看他的语气和表情,好像情绪还不错,我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好好休息。” 喝完任律鹏递过来的药,我擦了擦嘴,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风,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道:“风累了吧?” 他迟疑了一下,忽然伸手将我揽入怀中,靠在他滚烫的胸膛,我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我抱住他,安慰道:“风,这不关你的事,勿需自责。” “那日,我应该带你回去。” “不!”我抬眸望向他,心有余悸,“幸亏你没有跟我在一起,否则……”轩辕念影那可怕的武功,那变态的行为,只怕风也会遭她毒手。 “好了风儿,让雪丫头先歇着吧。”任律鹏忽然拍了拍风的肩膀,然后转头又看了眼尘,“忘尘,你也出去吃放吧,吃完了,再回来歇息。” 门轻轻地被带上,房间里瞬间静了下来,我打了个哈欠,觉得脑袋沉重起来,睡意渐渐袭来,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又睡着了。 #奇#接下来的一连三日,我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我的剑伤和内伤经过任鹏的治疗,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再吃药。 #书#于是乎看着桌上的药,我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我每次喝完药,就犯困,只想睡觉,难道里面有类似安眠药的东西? #网#尘将药送进来后,说忽然有事便又冲了出去,这似乎是一个好机会。看了看窗外,似乎辰时刚过(早上七点钟以后),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吃早餐。我连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将药倒进夜壶里,然后便躺在床上装睡。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便有人走了进来,“睡了吗?”是任律鹏的声音。 听脚步声,似乎是风走近了床边,伏头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将被子帮我掖好,才低声道:“睡着了。” 果然,如我所料,他们有事瞒着我。 “二叔,”风犹豫了一会儿,淡淡说了一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任律鹏似乎长长叹了口气,道:“瞒一时,是一时吧。” “雪儿知道一定会很生气。”尘的语气中透着无奈,“她说过所有的事情她都要第一个知道。” “唉……”任律鹏叹息一阵,“她身子才刚复原。” 我心中越加疑惑,他们到底又瞒了我什么事?这事似乎让他们束手无策。 在片刻的沉寂之后,风幽幽一叹,道:“二叔,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无措。 “也不能说全然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还没等他说完,尘脱口便问,显得很焦急。 我忽然发觉听他们谈了这么久的话,却没有听到启的声音,难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已没耐心再装下去。 “你……”三人脸色大变,震惊地看着我。“你没有睡着?”风紧紧地盯着我。 “启……人呢?他是不是出事了?”我没有理会风,坐起身,连忙问道。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的问题。见他们这样,我心里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猛地一把抓起风的衣袖,惶急道:“启到底怎么了?快说——!” “雪儿,你不要激动。”风连忙扶住我,“先坐下来再说。” 我猛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下床,一边洗漱一边说,“你们若真的是为我好,就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不要隐瞒。” “俊启中了绝情蛊。”任律鹏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的手抖了一下,刚拧干的毛巾又掉进了水里,溅了我一身水渍。其实,我所知道的蛊毒,是中国古代流传在南蛮一带的巫术,是一种以毒虫作祟来害人的邪术,古老而又神秘。但是我知道此蛊非彼蛊,对任律鹏所说的这个蛊,似乎更邪恶,更神秘。 我一边拧着毛巾,一边想着,在毛巾敷在脸上的瞬间,镇定了心神,“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启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发觉? “据时间上来推断应该有两个月左右了。”任律鹏一边说,一边观察我的脸色,见我脸色平静,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两个月左右?我皱了皱眉,也就是说,月影宫,轩辕念影?!可是怎么一点预兆也没有?奇怪! “绝情蛊,是不是就是绝心绝情?”我走到任律鹏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定定地望着他,“忘情蛊,就是忘情忘爱?” 任律鹏淡瞥了我一眼,“不错,中绝情蛊者,只要绝了心,绝了情,便不会有生命之忧,和常人无异。” “和常人无异?”我嘴角噙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无心,无情,这还算是人吗?” 任律鹏怔了一下,忧心地看着我,我笑了笑,接着又问,“宣中的是忘情蛊,可为什么他会爱上南宫雨蝶?” “雪儿……”风低唤一声,我转头望向他,他勉强地朝我笑笑,道,“忘情蛊,据说是觐阳王朝南阴山一带苗曦族的女子为了得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而向对方下的蛊,此毒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一见钟情。” “呵呵,一见钟情?!”我忽然觉得很好笑,便忍不住地笑出声来,“真的是很好听的名字,很美。” “雪儿,”尘忽然一把抱住我,眼中是心疼和无措,“你不要这样。” “我怎么了?”我笑眯眯地望向他,却发现眼前水雾迷蒙,这才惊觉泪水已盈满眼眶,我连忙抹掉眼泪,笑道,“眼睛进沙子了,呵呵。” “雪儿,”尘灼热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脸庞,柔柔的话语,响在耳边,“想哭就哭吧。” “我没事。”我擦干眼泪,望向任律鹏时,眼中一片绝决和坚强,“师父,请告诉我,蛊毒如何解?” 还没等他回答,我又接着说道:“别跟我说无解,我不信,或许别人没有这个能耐,但是你……”我冷然一笑,“却一定有办法。” 任律鹏似乎被我阴森恐怕的笑容吓了一跳,半晌才在我锐利的目光中垂眸答道:“是的,但是……”他忽然抬眸看着我,眼中有什么光一闪而过,“这方法很难,而且有生命之忧。”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试一试。” “随我来,”任律鹏忽然起身,往屋外走去,“我想你现在更想看看俊启的情况。”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七章忘情绝情(二) 躺在床上的人,苍白憔悴的脸颊,微微凹陷进去的眼窝,唇上没有任何血色,整个身躯似乎整整瘦了一圈,清癯的厉害。 心,一阵阵的剧烈抽痛,快速漫延,从心脏一直到四肢百骸。我咬咬唇,这次,我不再哭泣,打起精神,俯下身,抓起启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手好冷,刺骨的寒冷瞬间从面颊传遍全身,让人仿佛置身于冰窖。 “吵醒你了。”看着启缓缓地睁开眼睛,我盈盈笑道。 启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叹道:“你还是来了。” “你不该瞒着我,”我笑了笑,“说好了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如果你死了,我定会追到地狱,你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 第173章 “对不起。”他歉意地说道。 我摇摇头,目光紧紧地揪住他的,缓缓地开口,“你错了,你应该说‘我会马上好起来,然后牵着你的手,一起慢慢变老’。” 启轻抚着我的面颊,魅惑地一笑,道:“好。” 我笑笑,回头,目光掠过风,掠过尘,最后落在任律鹏的身上,笑道:“二叔,请告诉我解法,无论是启,还是宣,我都不会再轻言放弃。”这一世,感谢上天的眷顾,让我与他们相遇,与他们相爱。 “雪丫头,知道何为蛊毒吗?”任律鹏望向我。 “请师父告知。”我轻轻一笑。 任律鹏的脸色严肃起来,“无论是绝情蛊还是忘情蛊,都是将一种毒物种入体内。” 咦?那不是跟我所知道的蛊毒一样,我心里这样想着,不过经任律鹏接下来的解释,我才知道原来它们完全是不同的东西。 “其实,我知道的也并不多,蛊毒很神秘,被南阴山的苗曦族视为圣物,并不向外传播。据说他们是将蛊虫放入银针中,然后在人手背上的一处血脉植入进去。” “皮下静脉注射。”我很是惊讶,脱口而出。 “皮下静脉注射?”四人同时脱口而出。 “哦,简单的说,静脉就是吐故,就是我们身体上能够看到的蓝色的血脉;动脉就是纳新,就是我们身体上能够看到的红色的血脉。” 见众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笑笑,“苗曦族挺聪明的,居然知道用这种先进的方法,只是……用错了地方。” “师父,你说启中绝情蛊已有两个月,为何现在才被发现?”我顿了顿,接着又问。 “因为……”任律鹏似乎犹豫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半天,才叹道,“绝情蛊与忘情蛊最大的不同就是,忘情蛊在中蛊的那一刻便可忘情,然而蛊虫要在体内生长六日才可成熟,可是中蛊者在植入蛊虫时便会昏迷,人一旦昏迷,人体的各项机能便会变得缓慢,所以就必须有人为他输功过穴,促进蛊虫的成长……” “这个人是南宫雨蝶。”不等他说完,我接道。 “不,”任律鹏淡淡一笑,肯定地道,“这个人只能是轩辕念影。” “为何?” “南宫雨蝶并没有武功。” 我讥讽地一笑,道:“何以见得,她可以像我一样隐去神光,隐藏武功。” “她真的没有武功。”风忽然开口,证明任律鹏的话的同时,又告诉我另一个事实,“不过,她却天生神力,可是单手举起三百斤的重物。” “呵呵……”我笑了笑,端起茶抿了一口,“这种本事长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很浪费。” “的确浪费。”任律鹏微笑道。 我叹了口气,接着道:“师父,那为何宣醒过来第一个见着的人却是南宫雨蝶,而不是轩辕念影?” “这个……”任律鹏顿了顿,笑道,“也许只有轩辕念影和南宫雨蝶自己知道。” 我冷然一笑,道:“确实如此。”顿了一下,接着原先的话题道,“蛊虫的养分是血?”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这个认知。 “不错,而且是处子的血。”任律鹏补充道。 大脑如电闪雷鸣般闪过一个激灵,此刻我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当初启能在轩辕念影密室里看到的类似针管的东西,原来真正的原因就是拿那些少女的血来做养分,喂食蛊虫,并不是我个人认为的,拿来喝以保青春。唉,主要是以前武侠小说看多了,误导! “原来如此。”启淡淡道,看来他也明白了。 我和他对望一眼,会心地笑了笑。忽然,心底的杀意“蹭”地一下涌了上来,我冷冷道:“尘,传令下去,追杀南宫雨蝶,我要她的项上人头。”我已经决定,无论是不是她搞得鬼,也要她的命。 “且慢!”任律鹏阻止道,“雪丫头,你听师父说完了再作决定。” 我皱眉,微微沉思了一会儿,答道:“好,师父请说。” 任律鹏定定地看着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道:“绝情蛊植入人的体内后,靠的是男女交合才会促进它的成长。” 见我一脸迷茫,他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它所谓的绝情绝心,就是相爱的两人分道扬镳,永不相见,才可活下来。当初此蛊是用来惩罚苗曦族那些不按族中规矩相爱的男女,所以世上中此蛊者,无一幸免于难。” “若男女交合达到九九八十一次,中蛊者必亡。”任律鹏停了下来,看了启和我一眼,“若我没料错,启中媚药那日,便也是中蛊之时。” 我无声地笑了笑,怪不得轩辕念影会那么容易让我将启带走,原来的一切早已在她的计划之中。 “噗——” 忽然鼻尖冲刺着浓浓的血腥味,我回头,只见启的衣领处和被子上是一大片红红的血迹,我惊道,“启——!”原来这是启迅速消瘦下去的原因。 “没事,雪儿。”启虚弱地朝我笑笑。 任律鹏,尘和风也担忧地奔到了床边,任律鹏一把扯过启的手,把了把脉,蹙眉道:“时日不多了。” 心里明明是惊涛骇浪般地在汹涌澎湃,脸上却平静如斯,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解法。” 任律鹏咬了咬唇,痛苦地闭上眼,缓缓地吐出一句,“换血。” 此言一出,众人怔住,任律鹏扫了我们一眼,继续道:“一边放掉启身上的毒血,一边为他输血。”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淡淡道:“师父怎么个输法?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人的血型分为四大类a型,b型,ab型和o型,不是所有人的血都能用的。” “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个道理,”任律鹏低声说着,“所以在没有任何设备可以测试你说的血型的时候,这世上就只有一个人的血可以。” “谁?”我,启,风和尘同时开口问道。 “就是……”任律鹏停顿了一下,目光炯炯地射向我,“你!”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八章有舍才有得(一) 他们三人不由面色大变,一律反对,但我却没有理会,似乎也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我坦然而笑,“我想……也是。因为金银双蛇,我的血已是圣药,对吗?” 我抬眸望向任律鹏,“轩辕念影当初之所以没有对我下蛊,不是她不想,而是蛊虫在我的体内根本无法存活,是吗?” 任律鹏长叹了口气,神色凝重起来,道:“不错。“他顿了顿,深眸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微微皱眉,“但是,此法却只能用……一次。”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不轻,足以让在场的所的人都听清楚,可是我却忽然发觉自己没听清,随后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任律鹏的双眸瞬间变得幽深,眼底深处似乎有暗火在涌动,他定定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我受不了他那压迫的眼神,低头避开,哑声道:“启和宣,我只能救一个。” “是”音刚落下,周围的空气似乎忽然变得很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启和宣,对我来说都很重要,舍去谁,我的心都会很痛。启已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若不马上救治,就会命丧黄泉。而宣,他只是忘记我,他有了自己所爱的人,虽然那个人也许就是拆散我们的罪魁祸首,是轩辕念影的同盟,可是宣现在爱她,心里眼里都是她,那么,忘了……就忘了吧。 爱,是成全,是希望对方幸福,虽然那个女人很有心计,虽然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是为了宣,我决定放了她。 想这里,心里忽然轻松多了,清了清嗓子,我开口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那就救启吧。” “雪儿……”启一惊,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不住摇头,“不行!雪儿,不行……” 我俯下身,抱住启的头放在胸前,平静地说道:“我不能没有你,他既然已经忘了,那我们也忘了吧。” “师父,风,”我抬头看了看任律鹏,又看了看风,“对不起,他只是忘了,没有生命之忧,那我……” “傻孩子,”任律鹏摸了摸我的头,微微叹了一口气,低低说道,“做你最想做的,我和风儿都会支持你。只是……”他顿了一下,“你可知此法虽能解蛊毒,却也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你和启都会没命。” “我知道。”我笑了笑,“可是,无论如何这是我们最后的生机,我不会放弃,而且我相信我们也不会死,因为……”我深深地看了眼尘,又看了眼风,对着任律鹏道,“还有他们。”我们死了,他们怎么办?所以我和启都要活着。 任律鹏的嘴角缓缓扬起,脸上浮现的是我熟悉的笑容,“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五天前,我已飞鸽传书将阿日,阿香,小翼,沈青峰,和玄衣圣教四大护法都叫了过来。” 见我们几人茫然地直盯着他瞧,他笑笑,“我知道你们都想知道这血怎么输,要输多少?” 我们四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任律鹏又笑了笑,望着我道,“割开你所说的手腕上的动脉,手、腕交握,就是你的左手握住俊启的右腕,俊启的右手握住你的左腕,然后动脉与动脉相连,运功调息,像输入真气一样,将你的血通过俊启的动脉输入他的体内,而俊启的左手腕则将毒血放出。” “他只要放掉一半的血,你只要为他输入一半的血,蛊虫便不能再在他体内存活,不出半日,便会全部消亡。” 一半的血?说真的,就是在现代,一个人若献掉一半的血,必死无疑,那么,任律鹏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第174章 “……雪儿,雪儿……”似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才知道自己又出神了,抬眸看着尘,笑笑,道,“不好意思,刚才说到哪了?” “你还跟小的时候一样,总喜欢出神。”任律鹏牢牢盯着我,淡淡道。 我嘿嘿一笑,眨眨眼,道:“有些习惯,一旦成了习惯,便很难改掉。”顿了顿,我又道,“师父,人失血过多会死的。” “所以,我才将那些人找来。”他笑笑。 “为我输血?”似乎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 “若路上无意外,他们明天就可到达,”任律鹏长长吐了口气,“我已经算过了,我们十个人,每人为你输一些血,足够补充你失去的。” 心里倏地趟过一道暖流,我真诚地一笑,对任律鹏说道:“谢谢你,师父。” 任律鹏愣了愣,定定地看着我,柔声道:“傻孩子。其实,我也没打算真的瞒你,只是见你的身体还没复原,怕你激动,反而坏事,而且他们也还没到,我又暂时用银针压制了俊启体内毒扩散的速度,所以才瞒你到今天。” “师父,其实你今天的药并没有加令我安睡的东西吧?”我抬起头,望向他,猜测着。 任律鹏笑了笑,点点头,“不过,你却没喝,将它倒掉了。你这丫头,贼精!” 我呵呵干笑一声,有些尴尬,任律鹏叹道:“好了,雪丫头,风儿,忘尘,都下去吧,让俊启先歇着。” 不待我们回答,任律鹏已点了启的睡穴,淡淡道:“只要血液流动缓慢,启还可以熬上三天,希望他们八人明天真的能够到达。” 依始元六百五十九年九月初五辰时,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一切如我们所期望的,阿日他们八人在这日清晨准时到达。 收到信号,风和尘便出谷去接他们,我则和任律鹏开始布置一切,现在我们要争分夺秒,在启毒发前为他换血,同时也要将危险指数降到最低。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八章有舍才有得(二) 依始元六百五十九年九月初五辰时,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一切如我们所期望的,阿日他们八人在这日清晨准时到达。 收到信号,风和尘便出谷去接他们,我则和任律鹏开始布置一切,现在我们要争分夺秒,在启毒发前为他换血,同时也要将危险指数降到最低。 辰时两刻,众人走进院来,四大护法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见到任律鹏便下跪行礼,“二爷。” “都起来吧,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任律鹏虚扶他们一把,笑容可掬。 “凌姑娘。”他们四人站起来后,向我拱手行礼。 我回之一笑,道:“好久不见。” “小姐。”阿香低唤一声,拉起我的手,眼眶已经泛红。 “别担心,”我拍拍她的手,目光扫了一眼众人,笑道,“大家,都相互认识了吧。” “这位是我的师父苏老神医。”我指了指任律鹏,向沈青峰、阿日他们介绍道,其实主要是向沈青峰介绍。 “久仰!久仰!”沈青峰向任律鹏拱手一揖,“神医的变化太大,让沈某不敢相认。” “让沈兄见笑了,”任律鹏拱手回礼,笑道,“算算时日我们也应该有十年没见了吧。” “原来你们认识。”我微微一怔,嗔怪似的瞧了他们一眼,道,“又瞒着我。” “唉……”沈青峰微微一叹,宠溺地看着我,笑道,“你这孩子,我跟你师父其实也就见过两面,你让干爹如何跟你说?” “嘿嘿……”我上前一步,抱住沈青峰的胳膊,眼珠子一转,语气非常认真地说道,“干爹,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些人啊,见过一面,就能记住一辈子。” “你以为我跟你师父是你和他们啊,”沈青峰笑得很狡猾,一把将我送入尘的怀中,“见一面,就一辈子粘在一起。” “啊——!”我一惊,脸“唰”地一下,便烧了起来,将脸深深地埋入尘的胸前,闷声道,“干爹——!” “哈哈……”沈青峰哈哈大笑起来,“苏老……哦,任兄,看见没有,这就是女大不中留。” 话音刚落,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却听任律鹏道:“沈兄,我还真有点嫉妒你,这丫头跟你似乎比跟我亲。” “那是当然。”沈青峰也不谦虚,“我是她爹,你是她师父,当然是我比较亲。” 我顿时一脑黑线,这也算理由。 “唉……”沈青峰忽然叹了口气,拍拍任律鹏的肩膀,“我说任兄,说实话,丫头跟我们俩谁比较亲也没用,她呀,眼里都是那几个小子,哪还有我们这两个糟老头啊,所以说啊,以后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做伴。” “干爹——!”我面色更红,一脸娇羞地探出头来望着沈青峰。 沈青峰又哈哈大笑起来,看了我一眼,又对这任律鹏说道:“我们走吧,让他们几个说说话。”刚走几步,他忽然转过头,“阿日,阿香,小翼,四大护法,别傻站在那里了当电灯泡了(这是我曾经教给他的),陪我们两个老头喝点酒去。” 我知道沈青峰是故意说那些话的,他只是想调解一下气氛,让大家不要那么紧张。 见众人走后,尘捋了捋我的发丝,温柔笑道:“我们去看看俊启吧。” “好,”我和风同时点了点头。 进到屋里,我伸手解开启的穴道,他缓缓地睁开眼,刺目的亮光让他一时不适,微微眯起双眼,侧目看向我、尘和风,勾起唇角,“早啊。” 他挣扎着坐起来,尘连忙伸手取了旁边的靠枕垫在他背后,一手扶着他的胳膊助他坐起来,“这身子还真没用啊!”启自嘲地笑笑。 “那就换一个好了。”我半真半假地说道。 启失笑一声,目光熠熠地射向我,道:“若是也像我这般才貌双绝,风度翩然,玉树临风,我倒可以考虑换换。” 我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然,他们三人却不再说话,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我,看不出喜怒。四周忽然安静得让人窒息,我似乎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良久,我叹了口气,身子向后一靠,后背瞬间贴入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身后的人伸手环住我的腰,略带胡渣的下巴在我头顶轻轻磨娑着,语调柔和却带着几分魅惑,“雪儿,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们说?” “风。”我低声叫他的名字,双手握上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我想知道你跟师父对我的怀疑是什么?” “似死非死之人,”风叹息一声,道,“二叔曾经是这样告诉我的。” “那你呢?”我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是怎么认为的?” “你是我的妻,我一生的妻!”他手上力道加重,眼中几乎带上了狠厉的深沉,我愣了一下,他的眼眸转瞬间便又变成了哀伤苦痛,“雪儿,你怪我吗?怪我没有去救你吗?” “怎么会?”我轻轻一笑,道,“若是那时你也来救我,那……尘……怎么办?” “原来你都知道。”风怔了怔,我笑笑,“尘受那么重的伤,若是没有你每日为他输真气续命,只怕……”我和尘相望一眼,心中都非常感激风。 “只是风,”我转回头,抬眸望向他,“你的复仇计划筹划了那么久,却因为我们的事情耽搁了……” “雪儿,”风淡淡地打断了我的话,埋首在我颈项,哑声道,“因为有一个人曾经对我说过,要跟我一起报仇,我在等她。” “曾经我以为报仇就是我的一切,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雪儿,若是生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仿若生活在地狱里。所以这一次,我要跟你在一起,”他抬眸看了看尘和启,“我们四人要永远在一起。” “雪儿,”尘拉起我的手,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满盛着温柔的怜惜和满心的痛楚,“前些日子,我真的想过要离开你,我觉得自己不配再站在你的身边,可是我却发觉,越是想逃,那种刻骨铭心的痛,那种撕心裂肺的伤,就每日纠缠着我,折磨着我,让我无处可逃,所以这一次,我不再逃了。” “没有武功又如何?”他双眼如黑夜般幽深,眼底是掩不住的笑意,“只要我们彼此相爱,谁也阻止不了我们要在一起的心。” “尘,”风放开了我,我忘情地抱住尘,将脸贴到他胸前,那种想哭的感觉,又袭上了我的心头,我努力忍住,浅浅一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我笑着放开尘,笑着坐到床头,笑着将启抱入怀中,刚要开口说话,忽然门口传来了任律鹏宏亮的嗓音,“雪丫头,时候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任律鹏和沈青峰走了进来,不知为何他们的脚步很沉重,我想,也许今天谁也不会轻松。我和尘将启扶下了床,“可以自己走吗?”我看着身子虚弱无力的启。 启嘴角扬起了他平时一贯的笑容,魅惑的笑容,语气坚定地道:“当然。” 谷中的秋天,还是一片绿意岸然,四周苍松环绕,百花如锦,小溪瀑瀑,风景依然美如画。我们来到一处空地,那里已经搭起了一个白色的帐篷,帐篷很大,足够容纳二十个人,任律鹏和沈青峰当先俯身钻了进去,接着便是我和启,然后风和尘……当所有人都进到帐篷后,沈青峰便将入口封了起来。 看到启微微皱眉,额上沁出丝丝冷汗,我的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忙扶他坐到中央的地毯上,问道:“怎么样了?” 触到我焦急、担忧的眼神,启安慰地朝我笑笑,“我没事。” 第175章 伸手轻轻擦去他额上的汗滴,我淡淡说了一句,“开始吧。”这个时候,我觉得这句话是最实在的。 “雪儿,”风忽然走到我的身边坐下,一把将我搂入怀中,眼中飘过一丝惧色,转而又立即恢复了平静,“记住,你还欠我们一个故事。” “我也一直想将这个故事告诉你们。”我看着他。 “雪儿,”不知何时,尘已坐在了我的身前,我从风的怀中坐起,尘对我笑了起来,眼眸深处闪过一刹那不着痕迹的伤感,“雪儿,”尘似乎想说什么,终究却只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我等你。一句比我爱你来得更沉重的话,让我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启,风,尘的手,紧紧地握住,用尽全力的握住,紧得每一个关节都似乎在隐隐作痛。 “雪丫头,”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眼前随即便多了柄寒光凛凛的匕首,“准备好了吗?” “师父,”我回头望着一脸凝重的任律鹏,笑着问道,“有几成的把握?”我本来不想问的,但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八成。”任律鹏瞥了我一眼。 我笑了起来,比我想象中的几率高多了,接过匕首,暗暗祈祷一定要成功,否则后果一定非常可怕。 盘膝而坐,咬紧牙关,一刀划开手腕,居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也许是太过于紧张的缘故。运功调息,和启手、腕交握的时候,我便觉得左手臂有一股灼热的气流在外泻;和风手、腕交握的时候,我便觉得右手臂有一股冰冷的气流在入侵。 体内一冷一热的冲撞,使得我浑身难受,心知,此时若是分心去抵抗,必会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我平复心情,排除杂念,渐渐地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体内有数道气流横冲直闯,心脏猛地一阵紧缩,我只觉呼吸好像一下子就停止了,随即“啊”的一声大叫,一阵炸裂般的头痛让我完全失去了知觉。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九章刹那千年(一) 一束刺眼的亮光逼得我不由皱眉,缓缓睁开了眼,不由得大吃一惊,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高楼大厦,喧闹繁华的大街,到处是汽车鸣笛声,这里是……二十一世纪?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回来了? 不,不对,我刚才明明还在为启换血呢?难道……不会,不会,现在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小雪……”一声很熟悉的呼唤,将我的身体牵引着,朝那声音的方向飞去。是啊,飞去,我心下一惊,我……我居然是飘浮在半空中的,难道灵魂出窍,我还是死了…… “你来做什么?” 一道低沉愤怒的声音,如晴天的一声雷鸣,惊得我瞬间唤回了所有的神志。我的心,猛地跳了起来,这声音……我皱了皱眉,像是阿超的,低头望去,那张斯文的脸,果然……是阿超,一身黑色西服的阿超,还有……同样也是一身黑色西服,帅气的男子……聂尹建…… 快速打量了四周一眼,我的眼中便只剩下了那一排排黑色大理石的建筑,那是……墓碑,阳光斜斜地照下,映衬着眼前碑上的那几个字格外的刺眼……“爱妻凌雪儿之墓”! “我想来看看她。” “你不配!!” “哈哈哈……”聂尹建疯了似的大笑起来,语气满是嘲讽,“陈煜超,我不配,那你呢?你就配吗?若不是你,雪儿会死吗?若不是你招惹了那个变态的女人,雪儿会死吗?” “老天真是不长眼,那女人怎么会疯了呢?她应该枪毙的,她应该去死。”聂尹建的脸忽然变得狰狞疯狂,使劲地摇着阿超,“她应该去死,你也应该去死。” 阿超猛地一把推开他,怒道:“若不是你伤得小雪太深,我和小雪一定是很幸福的一对,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他顿了一下,冷哼一声,嘲弄道,“为了能够出国,居然借酒装疯,故意弄大别人的肚子,以达到自己出国深造的目的,然后就过河拆桥。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小雪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哈哈哈……”聂尹建又哈哈大笑起来,冷嘲热讽道,“不管怎么说?他爱的一直是我,却从来没有爱过你——!”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争的!”一个突兀冰冷的女声横空响起,我转回头,却见一位身着合身黑色职业女装,装扮淡雅,面色清秀的女子,是……晶晶! 她俯下身将一捧白菊花放在碑前,瞥了眼身旁的两人,冷笑,“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死了却在这里虚情假意,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看向聂尹建时,目光凌厉,含着隐忍的怒意。 我静静地看着,虽不知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刚才听阿超的话,却也能猜个七、八分,怎么也没想到聂尹建是这样的人,爱情在他的眼里,也许只是一个垫脚石吧。 长长地吐了口气,我自嘲地笑笑,原来当年所受的伤,当年在心底烙下的那个印,居然是这样的多余,这样的讽刺,只是我心底一个可笑的坚持。这一刻,我终于释然了。 “小雪,一年了,你躺在这里已经一年了。”晶晶的手抚上石碑,“我知道你也许不想见到我,可是我却很想你,要是没有那件事,我想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小雪,对不起,我好后悔……” “你们滚,我姐姐并不需要你们来忌拜。”白色的体恤,黑色的裤子,高瘦的身躯,俊秀的脸庞,我惊讶地望着这位走上前来的男子,和跟在他身后的一对中年夫妇,还有那个他手里拉着的小女孩。 我心里一阵激动,鼻子开始泛酸,拼命地大叫,“爸,妈,小弟,冰儿,我在这里,我在你们的前面……” 他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朝我的方向看了看,随即便低下头,默哀…… “舅舅,”一道很好听的童声忽然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妈妈为什么不回家?要睡在这里?这里好冷。” “冰儿。”我喃喃道,想过去抱她,忽然眼前出现一道夺目的光芒,身子被一股极大的力扯了回去,就在意识渐渐模糊时,隐约听见弟弟清幽淡淡的声音,“因为冰儿的妈妈只能睡在这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头似乎还有些晕眩,可刚才的一切却是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我皱皱眉,猛得睁开眼,人已躺在床上。 “雪丫头,你醒啦!”正在为我施针的任律鹏先是一惊,随即一脸欣喜地望着我。 我怔了怔,意识似乎还有些迷茫。他见我直盯着他瞧,却不回答,于是有些急了,“雪丫头,感觉怎样?我是师父。” 众人被他的语声惊动,纷纷地来到床前,一张张紧张又惊喜的脸紧紧地直盯着我瞧。“雪丫头。”沈青峰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叫道。 “启呢?启怎么样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猛地想起离魂前,我正在为启换血,于是着急地一把抓住任律鹏的胳膊,“唰”地一下,坐起身来。 “他已经没事了。”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我只知道这句话让我安心,紧绷的弦一下子便放松了,我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轻闭上眼,缓缓地向后倒在了床上。 刚才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梦境,究竟是真是幻,我已经不想去知道了。因为我知道,该解的结,我已经解开了;想见的人,不想见的人,我都已经见到了,他们都很好,这……就足够了。 眼前忽然一暗,让我不由得回过神来,便发现有人已坐到了床边,睁开眼,原来是风和尘,其他人则不知何时都已离开。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十九章刹那千年(二) “尘,谢谢你!”我毫不客气地把全身重量都挂在尘身上,然后抬眸望向风,对上他那满是疯狂赤红的眼眸,平静地说道,“我昏睡了几日?”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才会让他恐惧,让他发疯。 “三天三夜。”身后的人淡淡地答道,听不出任何情绪,“雪儿,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或者说……”尘的声音忽然带着几分哭腔的笑意,“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呼吸,没有生机了。” 没有呼吸?没有生机?是什么意思? “那日在你为俊启换血的最后一步即将结束时,却忽然大叫一声便昏了过去,我们大家都手忙脚乱起来,还好任前辈和沈叔镇定,为你和俊启分别止了血,然后,”他顿了顿,“却发现……你已断了气。” 我大吃一惊,猛地瞪大眼,茫然无措地看了眼风,转头望向尘,“怎么会这样?” 尘摇摇头,将我打横抱起,平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才又道:“任前辈曾说过,换血,最危险的人便是你,身体里忽然注入十种不同的血液,若是你自身的血不能将其吞噬,它们便会反噬,你将会血崩而亡。” “可是你没有血崩,却毫无征兆的断了气,你让我和亦风该如何是好,你答应过我们,会永远跟我们在一起,却又毫不犹豫地抛下我们。雪儿,我真的好恨!那时的我们真的好恨,恨你的多情,恨你的无情。” “雪儿,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们多少次会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体吗?”尘透着悲伤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苦笑道,“恐怕连你自己也不记得了吧,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在意过,都是在敷衍我们。登崖的那次,亦风疗伤的那次,进宫的那次,坠崖的那次,月影宫的那次……你一次次的欺骗我们,伤害我们,你以为我们真的不会痛吗? 第176章 你以为我们真的能够承受一次又一次吗?雪儿,你错了,这一次我们真的决定跟你一起下地狱。”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我嘴角溢出些许苦笑,轻声道:“很累吧,跟我在一起,其实你们过得很累,不仅要提心吊胆怕我哪天忽然死去,而且还要跟其他几人一起分享我的爱,一定很累吧!” 风一怔,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一片惨白,眼中的是无边无际的怒意和恐惧,忽然,我只觉眼前铺天盖地阴影笼罩过来,下一秒,我的双肩已被人紧紧握住,毫无怜惜地被拉着坐起。 “凌雪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风对我狂吼。 当然知道!我轻轻一笑,无视他的怒气,目光掠过伫立在床前,呆愣不动,脸色同样苍白,同样疲惫的尘,转回到风的身上,柔声道:“对不起。我本不该一直牵拌着你们……和启,更不该用爱的名义,将你们强留在身边。” 风的眼中暴戾少了,恐惧少了,眼神渐渐黯淡下去,转变为悲哀,无尽的悲哀,他的手渐渐的松开,身子晃了晃,跌坐在床上。 “你到底要说什么?”他看着我,一字一句艰难地问道。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很任性,从来没有为你们考虑过。”我吃力地挪了挪身子,一手抓过风的手,一手抓过尘的手,“我曾经说过只要你们想离开我,那就走吧,不要再回头。可是,这一次,我却决不会再放手,我可以放弃全世界,可以背负不耻的骂名,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却也不想再放你们走,更不会让自己轻易消失。” “前世的种种已是过眼云烟,已不会对我再有任何影响,这一世,我只想好好地爱你们,好好地跟你们在一起,生死相随,永不分离。” 说完,我缓缓地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们,笑了起来,那是真正来自心底的笑,发自内心的笑,美艳绝伦。 “雪儿,你?!”风怔怔地看着我,眼中闪着无限光芒,全身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尘的双眼仿若突然间被点亮,幸福地绽开笑颜,上前一步,轻轻地搂着我,问道:“饿了吧?” 我点点头,正待答话,尘却忽然站了起来,开口道:“你要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做。” “啊,那个尘,”我连忙一把拽住他的手,笑道,“不用了,让阿香他们随便做几个就行了,你也累,歇着吧。” “不行,”尘一脸温柔而又坚决地看着我,“以后你的饮食全权交由我负责。” 我扭不过他,便也只好由他去了。他出去后,我将风拉上了床,枕着他的手臂,开口问道:“风,房间里为什么有这么多蜡烛?” 刚才只顾着和风和尘说话,却没注意我的房间朝东的方向摆着一圈蜡烛,数了数,九九八十一根,中间的那根火势最旺,最亮。 “二叔说,”风顿了顿,“你可能回去了。” “回去?”我一头雾水。 风在我的发丝间落下一吻,叹道:“当时的情况真的很乱,大家都以为你死了,我和忘尘更是疯了般要举剑自刎……” “什么?”我猛地一惊,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心痛地说道,“你们真是大傻瓜。” 风抓过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继续道:“可是二叔却说你没有死,他说这种情况在你七岁那年,他也见过,那时的你明明断了气,明明没了心跳,却在下葬的前一天,莫名地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只是……却失去了记忆。” “二叔说,虽然那时你极力在掩饰,可是你时不时所表现出来的镇定,自信,淡然,城府,却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所以他便决定收你为徒,带你离开那里。” 唉,这些年来,我还常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而沾沾自喜,却不知原来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破绽百出,被任律鹏怀疑。更没想到的是,任律鹏收我为徒,居然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师父,谢谢你!雪儿知道你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报仇,然后看着风和宣快乐、幸福的生活。我……一定会为你做到。 正想着,却又听风潺潺的语声在耳边响起,“所以二叔说这身体看似死了,其实并没有死,只要你回来,她便会复活。于是沈叔便设了一个引魂阵,天门的蜡烛(就是中间的那根)就是你的生门,见蜡烛烧得很旺,我们便知你没事,然后大家便松了口气,等着沈叔将你召回。”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章一喜一忧(一) 身体忽然一暖,一件蓝色披风已落在肩上,紧接着一双熟悉温暖的臂膀从身后拥住我,用整个身体牢牢包裹住我,给我温暖,鼻腔里是熟悉的清幽的檀香味,是启。 其实,在我醒来的第二天,他也醒了,不,应该说在我昏迷的第二天,他便醒了过来,只是任律鹏怕他知道我的情况,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抢回来又白白送了回去,所以便点了他的睡穴,让他昏睡。 “启。”我将手揣进他的手中,温暖的热流通过手背,渐渐充盈整个手心,一丝一缕透体而入,竟连我的心也慢慢温暖了起来。 “手这么凉了,为什么不回房?”启略带慵懒而又有几分责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说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前面才说过的话,现在就忘得一干而净。” 我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沉默了一下,才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说道:“宣要结婚了,哦……成亲。” 启浑身猛地一颤,不由得收紧了手,我虽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惶恐,他的忧虑,他的疼惜,他的痛楚。 我叹息一声,然后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以为自己不会去在意。可是当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还是被震住了,那种藏在我心底的恐惧和痛恨,还是瞬间爆发出来。” 我探出一只手,掬了掬潭中的水,水面蓝光荡漾,微波粼粼,却还是能清晰地映衬着我苍白悲伤的脸,“这里曾经是我和宣最喜欢来的地方,我们常常会一起在这里练剑。每到夜幕降临,我都会在这里洗一个澡,宣则会在不远的地方默默地练剑陪着我,因为……我怕黑。” 唉,可是现在的我已不再怕黑了,而他却也不在了。所以,当我听到阿日悄悄地向尘报告此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往这里跑。 “雪儿,对不起。”启埋首在我颈侧,声音沙哑发颤。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转过身,捧起他的脸,他的面容苍白,万分悲呛,我心头一痛,轻轻地吻住他温热的唇,舌尖舔了添那弧线流畅的唇形,“傻瓜,跟你说过多少次,这事不能怪你,你不要总是觉得亏欠我。我救你,是因为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知道吗?若真要追究谁的责任,那也应该是去找轩辕念影,找她背后的那人,还有……我。” 扣在我腰间的手猛地一紧,身体顿时与他紧密相贴,灼热的温度透过厚厚的衣料传递过来,他猛地低头吻住我,似狂风暴雨般,吞噬我的呼吸,直到我极度缺氧,他才放开我。 他的唇动了动,“雪儿,我们一定会揪出那个人。”是啊,我们一定会揪出那个人。 三天前,也就是我醒过来的第二天,我和任律鹏进行了一次深谈,我想知道那个人最可能是谁,那么就首先要知道轩辕念影的一切。毕竟一个处心积虑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忽然在最关键的时候舍身相救,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若我死了,她的下场会比死更加凄惨,所以她才会选择自杀性的补救。 其实轩辕念影要对付的人是我,也不是我,对宣下忘情蛊,对启下绝情蛊,对尘赶尽杀绝,目的是什么?让我孤立无援,似乎太牵强了。若说她是为了阿星,不可能,他们只是相互利用,而且,我相信若是有可能,阿星必是她的下一个目标。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所有的一切,在我推开启,为他挡下那一把冷箭时候便改变了,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到头来她还是一场空。不能从轩辕念影口中得到答案,便要从她的身份着手,任律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轩辕念影,原名轩辕高颍,轩辕乃是前朝的国姓,而她便是前朝的小公主——长乐公主,当然,前朝灭亡后,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任律鹏认识她,即是缘,也是孽!当年,玄门虽说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却鲜少在武林中走动,所以认识他们的人并不多。任律鹏第一次下山,便救了正在被山贼追赶的轩辕念影,那时她化名为袁颍。 轩辕念影对任律鹏是一见钟情,为了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便编了一个家破人亡,只剩她孤身一人的借口,大大方方地跟在了任律鹏的身旁。 所以说有时候好人是不能做的,任律鹏跟秦曼君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多了个轩辕念影便有了裂缝。回到玄门,轩辕念影便整天缠着任律鹏不放,弄得秦曼君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任律鹏也明确的拒绝过,可是轩辕念影却铁了心,誓死非君不嫁。于是在无可奈何下,大家便建议让任律鹏和秦曼君提早成亲。 然,在成亲的前两日晚上,一件大家都意向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轩辕念影居然对任律鹏下了春药,然后可想而知,婚礼还是照常进行,只是新娘换了人。成亲的那日,任律鹏离开了,没有新郎的婚礼,只能取消,可是玄门丢不起这个脸,于是在掌门的要求下,婚礼仍旧照常进行,只是变成了秦曼君与她的大师兄……萧傲的。 第177章 说道这里的时候,任律鹏哭了,我一直都知道他喜欢他的师妹秦曼君,是暗恋的那种,可没想到……原来他们是相爱的人,只是……最后却是这样结局的,唉,只能叹造化弄人! 轩辕念影在任律鹏离开没多久便也离开了,直到觐阳王朝将通缉前朝的太子和公主的画像贴得满世界都是的时候,玄门才知她是公主,不过,见她已离开多年,便也没有多想。却万万没有想到,有心人却在她的身上作了文章……窝藏前朝太子。 玄门被灭以后,仍旧没有人再见过前朝太子,也没有人再见过轩辕念影,直到上次的武林大会,是二十几年来,她第一次露面。 那时她目的似乎是想灭了整个武林,可是经过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才知道,她从一开始目标就是我,一步步地引我上钩。 任律鹏说轩辕念影既然没有死,那么前朝太子肯定也仍旧活在这个世界上,又因为那个藏宝图,似乎也跟前朝有关,于是我们大家分析那个宝藏多半是假的,而轩辕念影背后的人应该就是前朝太子……轩辕奇锦。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复国。 有了这一层考虑,我觉得当年散播谣言的人,说玄门窝藏前朝太子,说玄门有宝藏和绝世宝剑的人,也多半跟轩辕念影他们脱不了关系。 玄门被灭后,全国漕运的执掌权和全国银矿、铜矿的开采权并没有被朝廷收回,反而莫名地,漕运落在了漕帮的手里,银矿、铜矿的开采权分别落在了薛王府和蜀天堡。 任律鹏和沈青峰都说我,红颜祸水,轩辕念影之所以要对启和宣中蛊,要杀尘,目的只有一个……我。她的想法和阿星一样,就是想除掉我身边的男人,这样才有可能让那人有机可乘,她背后的那人对我……势在必得。 所以有三个人最可疑:白玉笙,卫祁文和百里东旭,可是最值得怀疑的人却是白玉笙,因为轩辕念影,因为南宫雨蝶,因为月影宫的合作者……当今皇后。 我不知道白玉笙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与前朝有没有关系?我只是感叹世事无常,若是可以,我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们,这样……大家便不会有痛苦。 那日,我还问起了困扰着自己多年的疑问,任律鹏为何知道那么多失传已久的绝世武功。 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我,玄门被灭的时候,他赶了回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到了大家的尸体,尤其是秦曼君的,已被毁了容。痛不欲生的他正想与山下的官兵同归于尽的时候,却忽然被人拉进了密道,见到了六岁的风、三岁的宣和管家虎伯,还有从来只有掌门知道的密室。 密室里面有玄门数百年来的秘密,玄门的禁书,玄日剑,玄月剑,还有一些失传已久的绝世武功秘籍。任律鹏将它们全都带了出来,然后将一部分交给了虎伯,让他带上风,自己则带上宣,分头逃走,很不幸的是他们却因为当时太匆忙,没有留下联络方式,直到我十四岁那年风按他留下的信号,到蝴蝶谷找到了他,他们才正式开始筹划报仇。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章一喜一忧(二) 我没有再问任律鹏玄门的秘密是什么?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我只是觉得奇怪,玄日剑,玄月剑如此绝世宝剑,玄门的历代掌门为什么要遵循祖训将它们藏起来,而不让弟子练呢? 我知道任律鹏还有事瞒着我,似乎跟风和宣都有关,可是他说时机未到,还不是告诉我们的时候,让我郁闷了一整天,却也没有再逼问他。 另外,那日我也将自己的梦境告诉了他们,任律鹏对我的身份早已猜到了八、九分,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他们,粗略地讲了一下自己的故事,没想到他们听完后,启、风和尘同时开口说了一句“不许离开我们身边。” 不许离开我们身边……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心的某处被触得柔软,紧紧握住彼此的手,永生不弃…… “雪儿,雪儿……”尘清朗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到处找不到你,就知道你在这里,俊启也在。” “我也刚到。”启笑着站起身来,然后伸手将我拉了起来,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尘做什么这么着急?”我抬眸,见尘微微喘着气,随即问道。 “刚才你在外面。”尘幽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忧色。 我微微一愕,随即明白他说的什么,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笑道:“阿日告诉你的。” 尘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自己感觉到的。” “感觉?”我微微皱眉,脱口问道,“你不是失去武功了吗?”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低着头,紧咬双唇。 忽然间下颌一暖,尘修长晶莹的手指将我的脸庞抬起,深眸熠熠,“不要咬,”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下唇,“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是……” 尘一字一句地将后面的话说完,我却足足惊愕地呆了十秒,才合上嘴,咽了咽口水,咬唇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傻丫头,”尘的眸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情,在我的额上轻轻一敲,“你没有听错,我的内功真的没有消失,反而还更上了一层楼。” “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明白,明明不是说他武功被废了吗? “当年桂嬷嬷教我的生死诀,最后一层我怎么也突破不了,怎么也不明白死既为生的道理,直到这次筋脉尽断,武功全失,才终于悟出了其中的道理,置之死地而后生,自废武功,自断筋脉,自杀似的突破,确实无人敢这么做,所以从古到今,并没有人真正练成功过此门内功心法。” 我抿着唇,抬头凝视着嘴角是掩不住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笑容的男子,此时心中也有着劫后余生的幸福,曾经为这最后一层,他不知苦恼了多少次,没想到……真的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我笑了起来,扑向他,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轻笑道:“尘,恭喜你。” 尘温柔地揽住我的腰,温柔地看着我,温柔地低头含住我的唇,温柔地辗转吮吸。 “咳咳……”身后忽然有人干咳了两声,随即一个熟悉慵懒的嗓音,调侃我们,“我说二位,你们也要考虑考虑我,虽说……但是我是男人,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人怀里kiss,说不吃醋,是骗人的。”kiss是我教给他们的,他还真会现学现用。 尘睁开眼放开了我的唇,手却固执地仍抱紧我,狠狠瞪了眼我身后的人,没好气道:“俊启,你不知道非礼勿视吗?见我们如此,你应该自动消失才对。” “那怎么行?”启的剑眉微微一挑,用力一把将我拽入怀中,眼中闪过一丝邪魅的笑容,“我说过要跟雪儿寸步不离的,所以雪儿在哪,我当然在哪了。” “咦?”尘忍不住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道,“那你晚上为什么没有跟她在一起?” “唉,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这里的床太小,我会睡到隔壁去,所以……”启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今天晚上雪儿得跟我睡。” “不行。”尘坚决反对。 “那我可不管,”启有点耍无奈的样子,魅惑一笑,“反正今天晚上雪儿属于我。” “喂!你们够了吧。”我狠狠地分别白了他们一眼,估计若再不说话,只怕被他们瓜分了吃进肚里,我还要说声谢谢。 我深吸了口气,调整心情,言归正传,望着尘道:“你这么急急忙忙找我是为了宣吧?” 尘敛神,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点点头,道:“我本来想叫你一起进来听阿日说的,可是你却跑得太急,我知道你这个时候肯定需要静一静,所以听阿日说完后,我才出来找你。” “阿日怎么说?”我问。 “婚期定在这月二十六,蜀天堡已经广发请帖,有你的,我的,俊启的,亦风的,就连沈叔和任前辈都有。” “呵呵……”我轻轻笑了笑,“人都请齐了,今日几号。” “十一。”启一脸平静地望着我,柔声问道,“要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我挑眉斜睨他们,似笑非笑,“我师兄的婚礼,我怎么能不去参加呢?” 启盯着我,眼中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眼神,忽然嘴角一扬,俯头在我的耳边道:“你笑得很邪恶。” “切!我哪有。”我嘟囔了一句,正待说话,忽觉耳垂一阵吃痛,忍不住大叫,“啊,好痛,韩俊启——,你发什么神经?”我赶紧推开他,轻揉耳朵,真是的,我爱的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他不同情也就算了,还欺负我。 “我想让你知道,那种的痛远不止心里的痛,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准像……那样的轻易抛弃我。”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眼神无比的认真。 “喂!”我瞪了他一眼,“你搞清楚好不好,现在被抛弃的人是我。” “我们可以把他抢回来。”尘忽然插了一句。 “抢?”我挑眉,忍不住好笑地瞥了他们一眼,道,“抢回来有什么用?他都已经忘记我了,他都已经爱上别人了。” “我相信只要跟你相处一段时间,你定会重新爱上你。”尘眼神淡定,语气坚定。 “若是一个人这么容易变心,那么那样的爱,我宁愿……不要。”我的声音透着淡淡的伤感,低头,不再看他们,往回走去。宣,我不想放弃你,可是我真的不知该怎样救你? 刚走到房门口,眼前忽然一黑,我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腰间被狠狠地扣住,头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怎么了? 第178章 魂不守舍的。” “怎么这么硬?”我戳了戳他的胸口,“还以为撞到铁板了呢?” 风一把捉住我放肆不安分的手,低头深深地看着我,暗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深黑,握着我手腕的掌心灼热得吓人。 我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正想挣脱他的怀抱,忽地他揽腰将我抱起,我惊呼一声,双手忙搂紧他的脖子,还没反应过来,房间的门便被猛地撞开,随后“砰”地一声门又重重地合上…… “雪儿……”风刚把我放在床上,人便已欺身压上,他身上的男子气息紧紧地包裹着我。看着他那双满含深情与***的幽深眸子,我不由又是一怔,不是吧?现在大白天耶! 风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暧昧的邪笑,缓缓地低下头,吻住我的红唇,魅惑带着***沙哑的嗓音响起,“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一章宣“蝶”大婚(一) 依始元六百五十九年九月二十六日,是江湖第一美人和玉面神医大喜之日。蜀天堡一早便传出喜讯,江湖四大家族,武林各大门派,觐阳王朝有权有势的人物,都在邀请之列。 前来祝贺的宾客在半个月前便陆陆续续涌进蜀天堡,贺礼堆积如山。此时,整个汐城是家家挂上红绸,人人穿红戴绿,脸上都洋溢着欢喜。 喜婆们带着几位娇美的婢女在蜀天堡侧门发放喜饼,百姓们争相排队领取,处处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让原本就喜庆的气氛愈发增色生辉。 堡内更是挂灯结彩,陈设得花团锦簇,热闹非凡。各处长廊,走道都铺上了厚厚的红地毯,高悬大红灯笼,处处贴满了大红双喜字,门神、对联也都焕然一新。一阵礼炮声过后,鼓笙萧管齐齐奏响,终于欢快的喜乐声在一声高唱“请新郎、新娘入殿”的语声中停了下来。 金亦宣身着大红锦袍率先走了出来,片刻后,喜婆与丫鬟便将一身凤冠霞披的南宫雨蝶扶了出来,金亦宣上前,将手中的红绫递给她,牵着她走到了大厅的前方。 “真是郎才女貌啊。”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 众人纷纷奉承起来,把他们说得只差是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吉时到!” 四周瞬间便又静了下来。 “一……拜……天……地……”司仪拔尖叫声又响起,“跪…… 就在金亦宣和南宫雨蝶正要下拜的时候,一声娇喝骤然响起,“慢着——!!” 南宫雨蝶身子猛地一颤,红色的盖头似水般滑下,红色的嫁衣映着她嫣红的脸蛋,美艳不可方物。只是此时她的脸上的表情不是喜悦,而是难以置信、怨恨、不甘、嫉妒…… 金亦宣的手抖了一下,红绫差点自他手中滑落,他连忙握紧,目光定定地望着大厅口,紧紧握住双拳,一语不发。 一身绯衣长袍的白玉笙也抬起头望向大厅口,神色复杂,所有人都抬起头望向大厅口。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道,一绿衣妙龄少女飘然而至,只见她面赛芙蓉,明眸善睐,樱唇娇嫩,嘴角的那抹浅笑,竟有说不尽的妩媚风情。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盈盈笑着,一步一步向大厅里走去,扫了眼望着我表情各异的众人,淡笑道,“各位,不管怎么说,成亲也算是大事啦,当然要有长辈主持罗,刚好,我把师父他老人家请来了,让师父为我师兄主持大婚,应该合情合理吧。” “阿弥陀佛,”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苏老神医自然有这个资格来主持大婚。” 我循声望去,身着灰衣袈裟,手持禅杖,一脸慈祥,不是智敏大师,是谁?不过……我微微眯起眼,打量着他。 记得武侠小说里常有这么一句话“夜黑风高杀人夜”,昨夜,无月,云层很厚,就连微弱的星光也是若隐若现。 我,尘,启,风,任律鹏和沈青峰,玄衣圣教的四大护法一行十人其实是在五日前便已到达了汐城,易了容,找了个很不起眼的小店住了下来。 既然怀疑白玉笙,自然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可惜,在汐城他的口碑很好,而且我们观察了几日,也没有什么异动,于是决定夜探蜀天堡,选在了昨日。 蜀天堡的戒备是非常深严的,尤其在这里曾经住过的我,更能深刻的体会到……就连一直苍蝇也很难飞进,更别说是人了。所以思前想后,我们还是选择了走水路,蜀天堡三面环水,虽然那里也一直有护卫防守,可是他们上半夜和下半夜有两分钟左右的交班时间,我们想利用那个空档。 当我们的船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渐渐靠近蜀天堡的时候,却见不远处有人鬼鬼祟祟,然后紧接着就传来一道重物落水的声音。白虎、青龙下水将重物捞了上来,是一个很沉的麻袋。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具尸体……哦,确切的说是一个深中剧毒,奄奄一息的身体,智敏大师。 我们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去,才发现麻袋低下居然是几块大石,看来,有人并不想让智敏大师的尸体被人发现。 尘推功过穴,为他输入一口真气,他悠悠转醒,见他睁开眼,我连忙说道:“大师,我是楚蝶依,是谁伤了你?”对于这个智敏大师,我还是有些好感的。 见到我们,他先是一惊,忽地眼睛一亮,然后困难地说道:“楚……楚姑……娘,你……你们……要……小……小……心……”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断了气,启抚上他的脸,慢慢合上他的眼睛…… “楚姑娘为何如此看着贫道?”浑厚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眨眨眼,笑眯眯地道,“蝶依很是奇怪,大师并非红尘中人,为何对凡尘俗事如此上心?” “楚姑娘此言差矣,”智敏大师微微一笑,“心在红尘外,身在红尘中,广结善缘,普渡众生,佛家自古便有游僧之说。” 若不是昨夜见到那尸体,我还真以为眼前的人便是智敏大师,他将智敏大师的神态举止模仿得真是惟妙惟肖,丝毫不差,想来,也是早有预谋的,我呵呵一笑,“蝶依失言,望大师见谅,不过……”我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这次见大师似乎有些不同了。” 智敏大师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掩去,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楚姑娘见笑了。” “蝶依,”白玉笙的目光从我进来就一瞬也没离开我,他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来,低头深深地看着我,眼中隐忍着怒意,“你又瘦了,他们就是这样照顾你的。”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一章宣“蝶”大婚(二) “蝶依,”白玉笙的目光从我进来就一瞬也没离开我,他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来,低头深深地看着我,眼中隐忍着怒意,“你又瘦了,他们就是这样照顾你的。” 我深吸一口气,抬眸,展颜一笑,道:“延之,别来无恙。” 白玉笙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开口正待说什么,忽然我的身后传来一道温和如玉的声音,“师妹。” 我的身体猛地一顿,足足在原地呆了三秒,才深吸了口气,缓缓转回头,望向那一身红袍的男子,今日的他格外的风神俊逸,见我看他,他歉意地朝我笑笑,“师妹,上次对不起。” “你……记起我了。”我定定地紧盯着他,表情平静,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呐喊:宣,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失望。 “没有,”他垂眸,不再和我对视,“是白兄告诉我的,众人也都这么说,我们以前……” 难受、痛苦、失望的感觉一股脑儿涌了上来,我却仍旧要装作潇洒坚强的样子,困难地扯起嘴角,“记不得就算了,只要你开心、幸福就好。” “师父,干爹……”我转回头不再看他,现在还是办正事要紧,“你们晒太阳晒上瘾了,还不下来。” “你这丫头。”一声无奈地叹息之后,房檐上纵身跃下四人,一眨眼的工夫,便已静立在我的身前,已恢复苏老神医装扮的任律鹏,一袭青衫的沈青峰,一袭蓝衫的启和一袭紫衫的尘。 昨夜因为智敏大师的事,我们并没有再去蜀天堡,他死前的话似乎想警惕我们什么,可惜没来得及说完。虽不知他到底想让我们小心什么,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大家一致认为风和青龙他们还是不要出现的好,毕竟在江湖中人的眼里,他们还是魔教。 “苏老,沈先生,几年不见,二位的身子骨还是这样硬朗。”来人正是漕帮帮主马如龙,他精神抖擞的走上前来,对着任律鹏和沈青峰拱手一揖。 “原来是漕帮马帮主啊,真是有很多年没见着了。”沈青峰回之一礼。 任律鹏也回他一礼后,绕过众人走到宣的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几年没见宣儿,宣儿已是男子汉大丈夫了,要成亲了,为师真是高兴。” “师父,我……” “我说新郎官,亲家老爷,有什么话留着拜堂后再说吧,别误了吉时。”媒婆忽然吆喝着走上前来,打断宣的话,捡起地上的盖头,往南宫雨蝶的头上一盖,“开始吧,开始吧……”她朝司仪扬了扬手。 任律鹏朝我望了一眼,向主座的位置走去,刚坐定,司仪拔尖的声音便响起,“一拜天地,跪——” 看着宣和南宫雨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叩行夫妻拜堂之礼,心尖狠狠一疼,一阵一阵地收缩,我猛地伸手抓住身旁人的胳膊。 “别担心!”启轻拍着我的手,附耳鼓励道,“要相信自己,相信他。” 第179章 其实,这一次,我是在赌,拿我和宣的感情做赌注,任律鹏说忘情蛊虽然没有解药,但是若是能唤醒他心底那抹最深最美的记忆,蛊毒就会不攻自破。 最深最美的记忆?什么是他最深最美的记忆呢?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所以,我说我们是在赌,若是输了,我会问心无愧地对自己说,毕竟我曾经努力过;若是赢了,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春。 随着“送入洞房”的声音扬起又落下的时候,响起了另外一道嗓音,“慢着!!”任律鹏走下台阶,阻止了宣和南宫雨蝶的脚步。 “蝶儿,不是有礼物要送给你师兄吗?”任律鹏笑吟吟地看着我,“还不快拿出来。” 大堂中的众人都愣了一下,又惊讶又好奇地看着我们,有什么礼物非要在人家新人进洞房之前送呢? 我朝任律鹏俏皮地眨眨眼,转头笑盈盈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宣和紧紧拽着红绫使劲揉搓的南宫雨蝶,至于其他人全都忽略为空气。 “师兄,师嫂,蝶依山野村姑,不懂那些繁文缛节,只知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宣,“我想师兄应该不会介意在这里为师嫂掀起盖头吧。” 此言一出,众人也跟着起哄,权将大堂当成了洞房,开始闹起来。其实,我们会选在礼成之后,有两个原因,一是若唤不醒宣的记忆,顶多让人以为我没有见识,不懂规矩,不至于颜面尽扫;二是若是成功了,新郎在拜完堂后抛下自己的新婚夫人跟着别的女人跑了,对南宫雨蝶将是莫大的羞辱,我承认,我是在报复。 宣一脸沉静的看着我,莫不作声,良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答应我,但终于还是将那盖头揭了下来,南宫雨蝶抬起头,一脸娇滴滴地望着宣,甜甜地叫了一声,“相公。”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我知她是故意的,故意想刺激我,千万别在意,我暗暗为自己打气,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一脸平静地望着他们。 “楚姑娘……哦,不,师妹的礼呢?”南宫雨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底是嘲讽和不屑。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转头对着白玉笙微微一笑,道:“延之,暖雪阁的菊花开得好么?” 白玉笙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向我展露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蝶依,那里的一切都跟你在的时候一样,大家都在等着你回来。” “那么,”我转身走出了大堂,“大家请随我来。” 虽说我是个路痴,但是在蜀天堡住过一段时间,对于去暖雪阁的路,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拱门,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一座精雕细琢的庭院映入眼帘,院上大门上头的横匾上用黑底金字刻着“暖雪阁”。 众人随着我走了进去,我走到院中的那一处开满了颜色各异、品种各异的菊花的花海中立定,扫了眼四周的众人,我轻扯嘴角,向宣露出了一个如百花绽放的微笑,道:“师兄,这就是蝶儿要送你的礼物,别眨眼,看清楚哦。” 众人均是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我,我则是一副“待会儿你们就会知道”的表情,朝启眨眨眼,开始! 在启箫的伴奏声中,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我将外罩的绿衫脱下朝天空上一扔,露出了一件雪白的水袖衫裙,开始轻舞。 没错,我就是要跳在蝴蝶谷里第一次为宣跳的那支舞,任律鹏和我都一致认为从那个时候起,宣才对我有了爱慕之情,所以也许、可能、大概这就是他心底最美最深的记忆。 满院的菊香四溢,在花丛中,五彩缤纷的花瓣在我周身飞舞着,我微笑地望着宣,轻盈的身段在空中轻轻的飞扬,腰肢柔软的舞动,甩出的水袖在空中扬起、飘落…… 宣的眼中似乎有波涛在涌动,幽深的眼眸紧紧地凝在我的身上,惊艳、震撼、难以置信、迷茫…… 我收回目光,随着箫声的渐渐散去,轻盈的身子在空中一个回旋,手臂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每一个动作,我都倾入了自己所有的情感,宣,你看到了吗?这舞是只为你而跳的。 我的动作停了下来,启的箫声也停了下来! 四周一片沉寂! 我闭上眼,没有去看宣的表情,我不敢,我害怕,我不知道自己若是看到他一脸漠然、陌生的表情,我该怎么办?我是否还有勇气笑着说再见? “蝶儿——?!” 我心神俱震,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仍旧不敢睁眼,那一声充满柔情的呼唤是叫我吗?鼻子一阵酸涩,竟有种想哭的感觉。 成功了?! 失败了?! 当身体终于被一双熟悉的手臂紧紧拥住时,当熟悉的芳草幽香夹杂着淡淡的药草香气冲入鼻腔时,当那一声声“蝶儿”的深情呼唤传入耳膜时,那种由心底深处透出来的刺痛、疲惫和放松的感觉,终于让我痛哭失声。 明明只是分开了短短的三个月,却让我仿若隔世一般,总觉得似乎有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想跟他说,总觉得此刻幻若梦境,是那样的不现实。我紧紧地搂着他,在他怀里尽情的哭泣,宣,我又可以为你哭了,是吗? 宣,我曾经抱怨过,我曾经不甘过,我曾经痛恨过,我曾经放弃过,我曾经彷徨过,我曾经惊恐过,可是这一刻,宣,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只想让你明白……我不能没有你。 “蝶儿,没事了,别哭了,别怕,”他轻拍着我的背,柔声哄我,“蝶儿,来,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四目相对,明眸透澈,我们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那一刻,我的心里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填的满满的。 忽然,宣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在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只觉身子一个急速的一百八十度旋身。 尘、启、任律鹏和沈青峰同时发出一声惊慌无比的惊叫,然后,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冲入我的鼻腔,一道暖湿的液体忽然落进我的颈脖,顺着我的肌肤流淌。 “宣——!!”我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的嘴角慢慢地溢出血了,是紫色的血,“没事。”他笑着对我说。 心里冰寒的杀意忽地涌了上来,看着脸色比宣还要惨白几分的南宫雨蝶,她是趁众人都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想偷袭我,她虽没有武功,却力大无穷,受她一掌,人也要被打个半死,只是宣为什么会吐紫血呢?……打住,此事回去再说,先解决掉她。 玄月剑出鞘,寒芒一闪,南宫雨蝶一声高声尖叫,怔住在场所有的人,她震惊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喉咙已发不出半点声响,我冷笑着,毫不犹豫地拔出剑,她捧腹倒在了地上,红衣被鲜血染得更加的鲜艳、诡异。 “这一剑,就是我对你的惩罚。”我脸上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三个月了,小腹还没有凸出嘛。” 南宫雨蝶的脸上是震惊、是惊恐、是痛苦、是凄凉、是怨恨,泪水滚滚而落,朱唇颤抖地一启张口道:“你……你……是……魔鬼……”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二章白玉笙的情(一) 夕阳染红了天空,也染红了这一片菊花地。在众人还处于惊愕时,白玉笙已吩咐人将受伤昏迷的南宫雨蝶抬了下去。 “宣,你怎么样?”我一脸焦急地看着宣,若是他又一次地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永远看不见,永远找不到。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 宣捂着胸口,额上微微沁出了汗,他似乎在极力忍着疼痛,我心中一阵涩痛,泪又不自觉地流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他,他抬眸似乎正想对我说什么,忽然又一口紫血吐出,喷在了我的襟口,然后便晕了过去,我惊慌失措,呼道:“宣——!” “蝶儿,让师父看看。”身后忽然传来任律鹏的声音,此时启、尘、任律鹏和沈青峰都已站在了我们的身边。 启安慰地拍拍我的肩,“别担心!” 尘朝我安抚地笑笑,接过宣,将宣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让宣的整个重量都靠在他的身上,任律鹏才拉过宣的手把了把脉,喜道:“没事,这是蛊虫在体内消亡所排出来的污血,污血吐完,宣儿便可以恢复如常,他会晕,是因为南宫雨蝶那一拳正好打中了蛊毒的罩门,加速了它的消亡,让宣的身体一时不抵。” 我一听,顿时破涕而笑,道:“真的吗?师父,那真是太好了,师父,我现在觉得你不是神医,而是神仙。” 任律鹏失笑一声,无奈道:“你这丫头,连师父也戏弄。” “冤枉啊,师父。”我一脸谄媚地笑道,“我这真的是在夸你。” “好了,雪丫头,”沈青峰摸了摸我的头,“走吧,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离开?”一直未说话白玉笙,忽然开口,他深深望了我一眼,“蝶依,他们可以离开,但你……必须留下。” “盟主——!”站在白玉笙身后的智敏大师惊呼一声,欲待上前,白玉笙一挥手,他便一脸不甘地退了下去,在垂眸的瞬间,我清清楚楚看到他眼底流动的暗涌,他,到底是谁? “哦?”启笑了,笑得邪邪的,魅惑的,“白兄,你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太可笑了吗?我们同来,自然要同回。” “不可能。”白玉笙扬眉,优雅地一笑,“我的新娘,怎么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呢?” 什么?我的脑中嗡嗡声一片,有些发懵,新娘?我什么时候成他的新娘了? 第180章 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不灵光了。 “哦?”启俊眉上扬,唇边勾起一丝略带不羁的笑容,“白兄真会说笑,我们的雪儿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新娘了?”启亲昵地将我搂入怀中,眼睛却仍紧紧地盯着白玉笙,“莫非,驸马爷要强抢民女?” 白玉笙嘴角缓缓地扬了起来,一脸倨傲,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现在我就让你们明白,今天我们蜀天堡的婚礼仍旧要进行下去!” “哦?那似乎与我们家雪儿无关。”启特意加重了“我们家”三个字。 “是吗?这可不一定。” 他们两人微笑着,你一句,我一句,看似一片平和,但两个人的目光却早已碰撞出了带着强烈敌意的火花。 “若是在下没有料错的话,这次的婚礼其实本来就是一个幌子吧?”尘清冷淡漠的语声骤然响起,他冷冷地看着白玉笙,“无论亦宣和南宫姑娘是什么样的收场,你都已打定主意将雪儿留下来,是吗?其实,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我说,对吗?白堡主。” 白玉笙看了尘一眼,又看了看启,笑得意,自负,“不错。” “白堡主,”尘冷冷一笑,道,“真不知道你是自信,还是无知,若是我们真要打起来,还指不定谁胜谁负?” “呵呵……”白玉笙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这里是蜀天堡,周围都是我的人,你们是插翅也难飞,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昏迷的人。” 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呵呵,即便是如此,我们还是要走。” “你们走不了。”白玉笙非常坚定地说道,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朝天击了击手掌,“唰”的一下,屋脊四周迅速出现黑压压的一圈黑衣武士,少说也有五百人,人人手持弓箭,举弓对着我们,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静静地看着白玉笙,这一刻的他,让我感觉好陌生,他还是那个睥睨天下、目空一切,充满霸气的男子吗?女子在他眼中不是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我已经到了这种的地步了呢?那个在武林大会上对我说,只要你高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那都是假的吗?还是那也是他的手段。 说真的,在大家都怀疑他的时候,我却仍旧选择相信他,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不会对宣、启、尘他们下手,可是这一刻,我也没有办法不怀疑了。 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他那张轮廓完美的脸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云雾,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忽然好想问他是不是认识轩辕念影?想问他轩辕念影跟他是什么关系?想问他蛊毒是不是他让轩辕念影下的,想问他袭击雪影山庄是不是有他的份,想问他如此伤害,只是为了能留下我……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问,可是……却问不出口。 我怕,怕一切都是真的,那时,我该怎么办?杀了他,我下得了手吗?不杀他,我对得起那些跟随我们多年的伙伴吗?我,到底该怎么做? 缓缓地深吸了口气,我慢慢平静下来,淡淡道:“延之,必须这样吗?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吗?”延之,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朋友?”他的眼底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就是因为是朋友,我才放他们走……”他顿了下来,没有再说后半句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过来,蝶依,只要你留下,我可以保证他们安全离开。” “不行,”启的瞳孔骤然一缩,环在腰间的手的力道加重,森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白玉笙,“你做梦!” 白玉笙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怒意,眼眸危险地眯起,冷然道:“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日情意了,来人,给我统统拿下……”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二章白玉笙的情(二) 我刚要开口制止,忽然间“咔嚓”一声响,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屋脊上直滚下来。接着,一个无头的尸身也直滚而下,穿的赫然是蜀天堡武士的服式。 众人大惊回头,却见那一圈武士已被数量多于他们的身着青衫的壮汉挟持,一浅笑盈盈的蓝衣男子手里拿着柄亮亮的弯刀,刀尖还在滴着血。 我笑了起来,那蓝衣男子不正是玄武吗?而站在他身边的一袭月白长衫的公子,不正是风吗?见我看他,他勾唇一笑,飞身纵跃,落在了我身前。 其实,在我们走进蜀天堡之前,任律鹏便跟风约定若是我们在半个时辰内没有到达约定的地点,他就带人来救我们,本来以为是他们多虑了,却不知…… “白堡主,还认为我们走出不去吗?”启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玉笙,面露嘲讽之色。 “哈哈……”一个如虎啸般洪亮的笑声破空般响了起来,“在武林大会上,马某就猜测天下第一楼,还有楚姑娘你们几人与魔教早有勾结,今日这阵势,可是你们不打自招了。” 我看向那声音的主人,原来是马如龙,他继续道:“诸位,在武林大会上,大家不怀疑吗?月影宫那妖妇那样的武功,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败于楚姑娘他们之手?为什么本是阶下囚的他们,却被那妖妇当上宾一样款待?为什么在最危险的时候,那妖妇要舍命相救楚姑娘?为什么?诸位难道不想知道原因吗?” “阿弥陀佛,”智敏大师双手合什,上前一步,“马帮主的疑虑,也正是贫道所想,贫道当日身受楚姑娘救命之恩,本不该对楚姑娘有所怀疑,但是整件事正却如马帮主所言,为什么魔教在洗脱嫌疑时,月影宫的人会忽然站出来承认呢?” 他面向众人,朗朗说道:“众所周知,月影宫存在这么多年,却并没有涉足过江湖,更没有危害过武林,那,什么原因让她们想要踏平整个武林呢?大家想想看,是不是说不过去?大伙儿应该都没有去过月影宫,更没有见过月影宫的人?那上次那个月影宫是不是真的月影宫?恐怕只有楚姑娘他们自己知道,所以依贫道之见,一切事情都是魔教在幕后操纵,他们想称霸江湖,独吞宝藏。” 此言一出,群雄沸腾,猜疑声,谩骂声,议论声充斥着整个大院,人人情绪激昂,兵刃似要出鞘,欲与我们决一死战。唉!群众果然是盲目的。 “住手!”白玉笙忽然大喝一声,“都给我退下。” “盟主……”马如龙和智敏大师一怔,口刚要张开,却被白玉笙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所制止。 很明显,这个智敏大师和那个马如龙想趁此机会除去我们。为什么呢?我们与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们非杀我们不可的理由是什么?他们似乎对白玉笙有一种敬畏之情?是因为他是盟主,还是其它?这个智敏大师到底是谁假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忽然觉得这里面的疑点越来越多,我的脑子都快成了一团浆糊。 正寻思间,风忽然站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白玉笙那灼人的目光,悠悠吐出一句,“白堡主,我们可以走了吗?” 白玉笙冷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轻轻一笑,“蝶依必须留下” 话音刚落,杀气骤涨,下一秒,眼前人影闪动,白色的身影和绯色的身影相互变换,已打了起来,两人实力似乎不分伯仲,一声“叮”的兵刃剧烈的撞击声后,两人都急急倒退了几步。 “盟主!”智敏大师和马如龙连忙伸手去扶白玉笙。 “风。”我也连忙伸手去扶风。 “盟主,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大……武林为重。”马如龙苦口婆心地劝着,“若您真想要那丫头,我们活捉便是,如何?” “请盟主下令。”智敏大师也加入了劝解的行列,“这是铲除魔教妖孽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啊,盟主,下令吧。”众人也跟着纷纷劝解起来。 这时,忽然间又是“咔嚓”一声,屋脊上又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和尸身滚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却听玄武似笑非笑的语声响起,“你们若再敢动一动,那么,这里的人头又会少一个。” 众人似乎真的有些被他喝住了,都不敢再动。他轻轻一笑,转头望向风,“教主,你们先走吧。” 启将宣的另一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和尘架着他,我们众人正准备离开,忽见白玉笙手一挥,随即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传来,接着暖雪阁的东南西北四个门都涌进人来,都是身着黑衣的蜀天堡武士,他们训练有速,个个身怀绝技。除此之外,其他院落的屋脊上也出现了弓箭手,那人数多得已经不能用百来形容。他们将我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围得个水泄不通。 这次,我们真的是插翅也难飞了,我知道,只要他一声令下,玄武他们几百来号人立刻会变成马蜂窝,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猛吸一口气,我定了定心神,抬眸看着白玉笙,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我勾出一笑,灿烂无比,“你真的要杀我们?” 白玉笙长长的睫毛动了动,遮住眼中所有的神色,“还是那句话,你若留下,我可以放他们走,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定定地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半晌,忽而幽幽地笑了,无声吐出一句,“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我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也知道若是我留了下来,不仅救不了他们,反而将他们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么,只怕那时我不只毁了自己,也毁了他们四人。所以,我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不会让他们再为我担惊受怕! 白玉笙的脸一沉,眼中一片冰寒,杀意骤起,他紧紧地盯着我,“那么……”他右手举起,我心知,只要他的手一放下,玄武他们便会命丧箭下。 第181章 “等等!”我大喝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将玄月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放我们走。”我在赌,赌白玉笙对我的情意。 “雪儿!” “蝶依!” “雪丫头!” 风,启,尘,白玉笙,沈青峰和任律鹏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放我们走!”我直视白玉笙的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情感? “雪儿,别乱来,把剑放下。”风走了过来,欲夺下我手中的剑。 “别过来,风。”我喝住他,命令道,“带着众人走,快!”我心急如焚,毕竟白玉笙还没有任何表示,我不知道,这一招到底行不行? “快啊!”见他们不动,我又叫道。 “蝶依,把剑放下。”白玉笙终于发话了。 “你答应放我们走。” “不可能。” “那么,就为我收尸吧。”我手上微微使了使劲,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从喉间传来,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不要,快住手,”白玉笙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脸色苍白,连忙大吼着吩咐,“让开,都给我让开,让他们走。” “盟主……”马如龙欲上前阻止,却被白玉笙猛然打断,他冷冷地看着马如龙,“退下!” 众人听话的让到两边,玄武向我们点了点头,放开那些武士,纵身一跃,带着玄衣圣教众人消失于屋脊。风和沈青峰在前面开路,尘和启扶着宣在中间,我则和任律鹏押后,后退着走出了蜀天堡。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天际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两颗星星点缀,晚风徐徐的吹在脸上,带着清幽的芳香。 我望了眼一直紧跟着我们后面的武林众人,视线落在白玉笙的脸上,表情冷静道:“备马!” 听了我的话,马如龙和智敏大师神情都有些愤怒,盯住我的目光几乎可称得上是恶狠狠的,咬牙切齿,若是可以的话,只怕他们真想将我给千刀万剐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蜀天堡的马夫便牵出来了六匹良驹,尘带着宣,其余人等一人一骑,见他们都上了马,我说道:“你们先走。” “雪儿……”风犹豫地看着我。 “快走!”我一声怒喝。 迟疑了片刻,他们终于还是策马而驰,不一会儿便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蝶依,把剑放下,跟我回去。”白玉笙深深地看着我,目光复杂。 我轻轻摇头,淡笑道:“延之,你还是放弃吧!”话音未绝,腰间的一颗黑色的弹丸便扔了出去,瞬间烟雾四起,掩去了众人的视线。 慌乱无序也只是最初的那几秒,果不愧是天下第一堡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不过,对于我而言,只要这点时间就够了,疾跃上马,策马而驰,可我还是失算了,刚没奔出多远,座下的马忽然长嘶一声,猛地跃了起来,将促不及防的我一蹄子给甩下了马……然后,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马儿也跑了开去。 “蝶依——!!” 还没来得及叫痛,我心里却暗叫不好,万般无奈地闭上眼,终还是落在了他的手里,上天还真会开玩笑,这一直想躲的人,却一直也躲不开,他的身影近了,近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清晰有力的马蹄声,下一秒,马儿急扬长蹄一声嘶叫,我已被一双极有力的大手拦腰腾空带起,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熟悉的淡淡檀香味传来,是启! 他的眼中带着愤怒、惶恐,但更多的是担忧,我心里一阵激动,紧紧地抱住他,微微颤抖的手紧紧地环在他的腰上。真好,他来了,他折回来了。 两旁风景被骏马抛在了身后,我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他的身体是暖暖的,给人好安心的感觉……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是白玉笙,“蝶依小心——!!” 我连忙回头,只见一离弦的箭直直的向我们射来,夹带着一股冷冷的寒风,我和启急忙趴在马背上,箭从耳边疾驰而过。 “驾——!!”启扬鞭加快了马速,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隐隐约约传来的白玉笙冷冽威胁的语声,“……住手,不准放箭,否则杀无赦……”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三章玄女峰(一) 十一月,气候已入冬,云雾山,山风怒吼,漫天飘着大雪,将原本秀丽的景色裹上了一层银装。 沿着人造的青石板路一直往上走,穿过一片绿色的巨桧乔松林,再转过三个山弯,眼前景物忽然一变,是一个长至一里的悬空栈道,左边是深不见底的绝壑,右边是一处断崖,石壁平滑,过了栈道,再行两里陡峭的山路,便是云雾山的主峰玄女峰,那里云蒸雾涌,地势险峻,周围山峰耸立,怪石嶙峋,易守难攻。 峰顶有一座非常威严的建筑,放眼望去,数不尽的亭台楼阁,黑瓦红墙,雕梁画栋,正中的牌匾上雕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玄衣圣教。 玄衣圣教,除了教主外,便是四大护法,之后是十二棋主,棋主之下是三十六门主,分属各地,所以严格说起来,玄衣圣教的教众少说也有一万人。 一月前,玄衣圣教发出聚集令,将所有的门人都召了回来,是以云雾山的山脚,其余东南西北四峰的厢房、客房,都住满了玄衣圣教的弟子。 外界盛传玄衣圣教教主手握另外半张藏宝图,与天下第一楼楼主韩俊启,玉面神医金亦宣,惊鸿剑凌忘尘,还有天下第一奇女子楚蝶依里外勾结,意图通过武林大会,骗取众人的信任,妄想从武林盟主白玉笙的手中拿走另外半张藏宝图,独吞宝藏,不料却被众人识破,便原形毕露。是以现在整个武林已发出除魔令,将在十一月十七日群雄集聚云雾山,一举歼灭魔教,为武林除害。 说真的,看到玄武带回来这则消息的时候,我觉得真是很好笑,这明明没有的事,被他们说的像真的一样,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现在是百口莫辩,也不想辩。 有沈青峰在,我让他在我指定几处地方布上了阵法机关,他们想除去我们,我们又何曾不想除去他们,那些什么七大帮、八大派的武林人士,大都都是当年围剿玄门的人,都是风和宣的仇人。这一次,我们也要大开杀戒,准让他们有来无回。 轻轻地推开窗户,满园白雪,遍地琼瑶,几株腊梅,盛放雪中,阵阵梅香,随着寒气,直透入室中。 忽然间,眼前人影一闪,疾快的隐入了覆雪积压的花丛之中。 我一怔,虽只是一眼,但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我却永远也不会忘记,是宣,自从他醒过来之后,就一直避开我。我急急地奔出了房,直追过去,喝道:“站住!你既然不想见我,又为什么要躲在我的屋外?” “外”字还未说完,前方的白衣人已身动准备离开,我一急,赶紧跃了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但用力过猛,“嘶”的一下,袖口破了,随即我一个踉跄,惊叫一声,向后倒去。 我闭上眼,可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跌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淡淡的芳草夹杂着药草的香气铺天盖地而来。 “咳咳……”我又忽然开始咳嗽,过重的寒气总是让我的嗓子发痒,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拍抚我的背,我生气地一把推开他,没好气道,“不用你管,咳咳……你不是不愿见到我吗?那我的死活跟你何干?” “蝶儿……”身后的人身体一僵,语声透着一丝痛楚。 “你走……咳咳……” 一双手从身后倏然抱紧我,压制着悲伤无助的颤抖的语声低喃在我的耳边,“蝶儿,我不是不想见你,而是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配见你,我……我……我居然用剑刺你,我……” 我挣脱他的怀抱,转身,抬头,将目光深深地植入他的黑眸中,心疼道:“宣,说实话,我曾经真的恨过你,可是,当我知道你是因为中了忘情蛊,失了忆,又受人蛊惑,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时,我剩下的就只有心痛了。” “我知道,若是有一天你醒过来,真正痛苦的人一定是你,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都没有逼你,我想你总会想通,总会来找我,可是……” 我叹了口气,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体贴上他壮实匀称的身躯,“宣,你知道吗?在离开你的那一段时间,我常常在想南宫雨蝶的那句话?她说,你只是师命难违,并不是真的爱我,因为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爱你’。” 宣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我猛然打断,道:“爱,并不一定要说出口,把爱情摆在心里,含在口里,流盼眼底都比挂在嘴上可贵而扣人心弦。爱情原本就是心灵感应,其深刻处便在于不可言之的那份感觉。所以,宣,我能感受到你的爱,我可以肯定地告诉自己你爱我。”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紧紧地抱住我,就在我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窒息时,他忽然埋首在我颈项,哑声道:“蝶儿,既然知道我爱你,可是你却差点放弃了我,你……好狠心。” “我……我不是……”我的语声在颈间忽然的湿润而倏然而止。 “蝶儿,我爱你,在第一次出谷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我爱你,”宣用发颤的声音淡淡的述说着他的情意,“可是我没有勇气,我怕吓跑了你,于是我等,等到再一次回到谷中,我终于说出了我爱你,可是你却没有听到。” 我脑中猛然想起那时的情景,他也是这样紧紧地抱住我,在我耳边不停地说后悔什么,后悔什么,可惜,那时的我并没有太在意。 第182章 “蝶儿,正如你所说,我爱你,并不是挂在嘴边的,而是放在心底,全身心的让你感受我的爱。可是,蝶儿,你居然……怀疑我,甚至忍心抛下我,蝶儿,你明明……知道……没有了你……我根本就活不下去,而你……” 滚烫的液体顺着脖子滑入我体内,灼伤了我的皮肤,我胸口一阵又一阵的抽痛,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蝶儿,我其实从来没有碰过南宫雨蝶。” “什么?!”我怔了怔,惊讶地大叫,心头却慢慢涌起一阵莫名的狂喜,抬起头望着他,他眼中微微一亮,闪过一缕盈盈的笑意。 他轻轻吻上我的唇,温柔地,小心翼翼地,辗转吮吸,舌与舌相绕的纠缠,身子与身子紧密的贴合,这一刻,我才真正的感觉到他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曾经的痛,曾经的伤,已成过眼云烟,惟有眼前的人,才是真实的,才是要珍惜的。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三章玄女峰(二) 午后,雪住云散,万里晴空,阳光懒洋洋地洒满大地,将原本清冷的冬日,染上一丝暖色。房间里的暖炉“噼噼啪啪”作响,我懒洋洋地蜷缩在宣的怀里,把玩着他腰间的流苏。 “蝶儿,你难道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宣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问什么?”我一怔脱口而出,心里也马上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宣剑眉微挑,似笑非笑,道:“真的不问,那以后我也不会再说了。” 我撇撇嘴,瞪了他一眼,“那你不会自己主动交待啊。” “呵呵……”他笑了起来,眼中流动着促狭的笑意,“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啊?”我一时怔住了,开……开什么玩笑,连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居然就跟人家结婚。 看着我吃瘪的样子,他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语气轻松又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可是那时我却以为孩子是我的。” 呵呵,这也能以为。我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我中蛊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得了,就只见到躺在我身旁的她,不知为何,那时我脑子里明明没了你的记忆,却脱口而出叫她‘蝶儿’,然后我就以为她是我爱的人。” “不过,那个时候我虽失了忆,虽以为自己爱的是她,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她,她主动了好几次,我也以孩子为重,委婉拒绝了,所以与她在一起那三个月,我便从来没有碰过她。” “这么说来,孩子的确不是你的。”我总结陈词。 “当然不是。”他连忙地否认。 我不由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干嘛那么激动,就算是你的,我也不会在意的,毕竟那是你失忆时犯的错。” “可是我在意。”宣如黑夜般幽深的双眸,深深凝视着我,表情认真,“我只想要的人是你,我只希望自己是属于你的。” “傻瓜,你真是个大傻瓜!”我反身紧紧地抱住他,心底的那种感觉不是悲伤,不是喜极,不是叹息,不是无奈,只是感动,单纯的感动。 “蝶儿?!” “嗯。”我懒懒地应了一声。 “蝶儿……”又一声低唤。 怎么了?我不由蹙眉,抬头望向他时,他忽然俯下身,呼吸吹过我的发际,丝缕纠缠,房间里瞬间静了下来,我几乎可以听清他的心跳,如波涛层层击岸,由缓渐急,忽然飓风排空,浊浪滔天,他猛地一个翻身,我的身体便嵌在柔软的床铺中,他迅速吻上了我的唇,如狂风暴雨般疯狂,不给我半点喘息的机会。 半晌,唇分,我猛吸了一口空气,双颊绯红,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他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彩,忽然邪魅地一笑,温柔地伸手扯开了我的衣带,“蝶儿,只有你,才让我有这种冲动,这一生,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他的声音渐弱,呼吸渐重,忽然伸手一把拂落床前的纱帐,吻也随之重重地落下,然后我便在他的温柔之下沉沦。 和宣走出房间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虽说时间还只是酉时一刻(下午五点十五分),可是,冬日的夜,总是来得比较早。抬头望天,几日不见的圆月终于露面了,月色细碎,如水银般片片洒下,将屋外的路面上勾勒出层层叠叠的树影。 刚走出那片梅花林,我的脚下忽然一滑,身子蓦地向后倒去,幸亏宣眼明手快,一把抱住了我,才让我没有与雪地来个亲密接触。 “累了?”耳边传来宣关怀备至的声音。 紧贴着他的身体,我的脸蓦地一下红了起来,只觉此刻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如此浓烈,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下午的缠绵。 “没事,脚下打滑了。”我渐渐平静下来,“走吧,他们肯定已经到花厅了。” 宣似乎并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忽然他一弯腰,我身子竟已腾空而起,我赶紧搂住他的脖子,问道:“你不累吗?” 话一出口,我就只想找个地洞钻,这次……糗大了! 果然头顶传来宣愉悦爽朗的笑声,抱我的手收紧,温热的气息弥漫在我的耳边,带着几分蛊惑、暧昧,“不累,就算天天……跟你在一起,我也……不会累。” 我的脸“唰”地一下又红了起来,嗔怒似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笑容,缓缓俯下头,在我耳边呢喃道:“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别怪我一个忍不住又吃了你。” “啊?”我怔了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我如此,他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情,却也不再说话,抱紧我大步地向花厅走去。 刚一踏进花厅的大门,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向我们射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我忽觉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升温。 “怎么,舍得出门了?”启的唇边噙起一抹似有似无,略带邪肆的笑容,语气听起来似乎也有些怪怪的。 唉,这家伙,又吃醋了!我失笑一声,从宣的怀中跳下,扫了众人一眼,尘的眼中满是宠溺的笑容;风也在笑,只是那笑容似乎也有几分……怪异;目光落回启的身上,调侃道:“干嘛,醋味这么浓,想酸死我啊。” 话音刚落,一阵幽幽的檀香味随风而来,衣袂扬起飘落的瞬间,我已被启拉入怀中,“不错,我就是吃醋,你说说看,这些日子以来,你什么时候这么春风得意,笑脸盈盈了。” 说到这,他的眼珠子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忽然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看来,今天下午亦宣将你调教得很好。”说完,他还不忘在我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韩俊启——”我气结,大吼一声,擦了擦脸,闷闷道,“没事不要把你的口水往我脸上蹭。” “那是我爱你的表现。”我的脸抽搐了一下,他却仍旧嬉皮笑脸地看着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继续道,“还有啊,雪儿,你老公我没有耳鸣,你不用这么大声唤我,也不用连名带姓的叫我……” 我气得抓狂,一把推开他,“你你你……”抬眸,正对上他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眸,不由一怔,又耍我,好,我愤愤地瞪了她一眼,“韩俊启,从今天开始三天内,不准靠近我半步。” “那可不行!”他一个欺身,紧紧地抱住我。 “放开。”我没好气地推推他。 “不,就不。” “你怎么这么无赖。” “呵呵……” “唉……”忽然一声长叹,是任律鹏,“你们这些孩子,还不过来吃饭!” “是,师父。”我朝任律鹏笑笑,回头,瞪了启一眼,噘嘴道,“吃饭。” 饭后,我们围在桌前,继续聊着我们这一段时间一直关心的话题。顺手接过宣刚泡好的茶,我饮了一口,问道:“那些武林人士现在到哪了?” “葫芦镇,到我们这还有三天的路程。”风没有看我,只是望着窗外的景致。 “三天?”我淡淡一笑,“大战在即,还有点迫不及待呢?” “唯恐天下不乱。”尘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笑道:“天下大乱才有得玩吗?否则日子过得多无聊。” “雪儿,”风忽然望向我,神色微微一敛,脸上掠过了一丝惆怅,“明天你跟沈叔先离开吧。” “什么……咳咳……”一口水呛在喉间,涨得我满脸通红,他这是什么意思? 宣连忙接过我手中的茶盏,尘轻拍抚着我的背,启满脸怜惜地看着我,掏出丝帕帮我擦去嘴角的水渍,“你呀,总是让人不省心。” “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就是通知我一声。”我目光扫过围着我一圈的四个男人,冷冷一笑。 “雪丫头,你别这样,他们也是为你好。”沈青峰轻轻说了一句。 “为我好吗?”我从他们的包围圈里走了出来,似笑非笑道,“你们以为只要我不在这里,就不会有危险吗?你们以为你们在危险之中,我就能心安理得地离开吗?虽然你们都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这次的形势毕竟不容乐观,白玉笙亲自带着那么多人来犯,你们以为他还会放过我吗?” “不会。”我非常肯定地否认,“就是因为他不会,所以我更不能走,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想守护的人,能跟你们同生共死才是我最大的幸福,所以一起吧……”一起生,一起死。 他们都不再说话,只是紧皱眉头看着我,良久,只听沈青峰无奈地叹息,“雪丫头,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第183章 我拂了拂袖,走到门口,回头,淡淡笑道:“我?自然是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啊?”众人呆愣。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四章火烧玄衣圣教(一) 三日后,也就是十一月十七这日,清晨,云雾山山脚通往玄女峰的山道上,人声鼎沸,众人聚集,原本偏僻清净的山谷一下子热闹非凡。 这次参与歼灭魔教的人除了白玉笙的蜀天堡外,有少林智敏大师带领的十八罗汉,达摩院数十名弟子;有漕帮帮主马如飞带领的数十名精英弟子;有丐帮帮主杜景及乌衣派弟子六十四名,净衣派弟子四十八名;有雪山派展叶雄及他的师兄弟;有海沙派新掌门路游及海沙全部子弟;有括苍掌门谭红柳及所有弟子;有阴山七十二洞的洞主梁水贤等人;还有朝廷派来的都统沙平广及数千名官兵。此外尚有无数江湖好汉,武林名家,但武林四大家族其他三个家族却无一人出席,不过即便是如此,云雾山一时也是人山人海,所谓的武林英贤皆至。 白玉笙知道倾月山庄不参加是因为她,她是他们的外甥女,他们不会对她出手,也不想得罪自己,所以以不想再过问江湖之事,退出了江湖。 楚尘山庄自然不可能来帮自己,据探子来报,他们收到了她的信件,要他们按兵不动,等她回庄团聚。其实,具体写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她的理由足够让楚尘山庄的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至于那个朝廷派来的沙平广,自然他们并不是来剿灭魔教那么简单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宝藏,朝廷对这个宝藏是势在必得! 站在高台上,他眼眸四扫了一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江湖朋友,英雄豪杰,静一静,今日我等齐聚于此,只为奸除魔教,拿回另半张藏宝图,切不可滥杀无辜。” 众人听完,齐声喝道:“我等定以盟主马首是瞻。” 白玉笙点了点头,又道:“魔教虽然人人得而诛之,但我等都是名门正派,绝不是鸡鸣狗盗之辈,对于那些诚心投靠的人,绝不可再下杀手。” 众人又是一阵附和。 白玉笙笑了笑,指着身后的大山,继续道:“云雾山,地势险要,魔教又狡猾多端,我们行动时一定要格外小心,切勿单独行动,”他顿了顿,大喊,“众家兄弟准备好了吗?” 众人血脉奋张,齐声叫道:“好”。 白玉笙大喜,“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向玄衣圣教进发,狠狠地打上一仗。” 众人大声呐喊:“歼魔教,取宝藏!歼魔教,取宝藏!” 于是众人便浩浩荡荡地从云雾山的东山门和南山门分批先后上山,以武林盟的黄色大旗为标志,竖起向天空挥舞三次便是遇到魔教的人,号召众人一齐奋力杀敌。 玄女峰顶,玄衣圣教的议事大厅,门户大开,风面色淡淡地坐在首位上,看着堂下的众人,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 往下看,坐在左边首位的是任律鹏,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手中的杯子,有些失神。再往下,依次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青龙和白虎面色凝重,仔细地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朱雀淡淡地望着屋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玄武,还是手持折扇,面挂浅笑,说真的,看到他这个样子我还真想说,拜托大哥,这么冷的天你还扇什么。 言归正传,坐在右边首位的是沈青峰,他则是一副悠哉游哉地品着茶,跟对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启坐在他的下方,全神贯注地擦拭着自己手中的玉箫,宣坐在启的下方,一脸好笑又无奈地看着正在吃点心的我,我朝他俏皮地眨眨眼,甜甜地笑道:“宣的手艺已经超过陈师傅了。” 话音刚落,忽然,眼前多了杯茶,我愣了一下,接过,朝坐在我下方的尘笑笑,“谢谢!” “凌姑娘,”朱雀忽然站了起来,极为恭敬地一揖,眼中却是不满,道,“请恕朱雀愚钝,您将我们召集于此,不是让我们在这里品茶聊天吧?” 我格格一笑,挑眉道:“哦?有何不可?” “什么?”朱雀一怔,美目紧盯着我,眸中喷着凌厉的光,嘴里吐出的字也带着几分冰寒,“凌姑娘,这里不是你的明珠楼,也不是你的雪影山庄,你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玄衣圣教,上万条的人命,岂能儿戏……” “朱雀!!”风脸色一沉,厉声道,“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哇,似乎很生气!他的脸都快结冰了!偷偷瞄了眼朱雀,只见她委屈地紧咬着下唇,瞧着风,欲言又止。 “报——!”两名在山顶上守哨的黑衣青年男子奔进厅来,恭敬地单膝跪地,向风禀报道,“启禀教主,山下哨探来报,武林盟众人已上山,从东山门和南山门兵分两路,向我们进军,粗略算了一下,大概有两万来人,接下来如何行事,请教主指示。” 风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冷声道:“放行!” “是。”二人单手击地,躬身退了出去。 大厅内沉默了几秒,玄武站起身来,神情复杂地瞥了我一眼,对着上位的风拱手一揖,道:“教主,飞龙岭一脊孤悬,地势险要,两旁陡绝,深陷万丈,若是在那设下埋伏,必能将他们打得个落花流水。” 闻言,我悠悠一笑,抿了口茶,抬眸望着玄武,笑道:“那么,请问玄护法,我们要埋伏多少人,才能将对方打得个落花流水呢?” 不等他回答,我又道:“若我没记错的话,飞龙岭之所以叫飞龙,只因它横卧山间,势如游龙,长约二里,宽不足三尺,那么请问护法先生,它一边是峡谷,一边是深涧?我们应该在何处设伏?要埋伏多少人?还是一万人就在那里跟他们两万人血拼?” 我的语声渐渐严厉起来,“还是玄护法觉得自己武功盖世,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或者说,你也认为我凌雪儿只会拿着鸡毛当令箭,拿众家兄弟的生命当儿戏,让你们在这里坐以待毙?” 话音刚落,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似乎没想到我会忽然不悦,都怔怔地看着我。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四章火烧玄衣圣教(二) 玄武缓缓地坐回位子,敛去笑容,好半天才说道:“凌姑娘,我们知道你智谋过人,心中必已有对策,只是大敌当前,我们真没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饮茶,还请凌姑娘明示,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宣握了握我的手,安抚地朝我笑笑,“蝶儿,别说他们想知道,其实我们也想知道。” 我放下茶杯,拂了拂衣袖,站起身,目光缓缓扫过厅中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坐在上位的风的身上,“风,你认为呢?你也不知道我的计策,为何不闻不问,还陪我在这里饮茶?不怕我把你的整个玄衣圣教玩没了?” 风起身,一步步走下阶梯,拉上我的手,站在身前俯望着我,声音淡然却夹杂着浓浓的宠溺和纵容,“你不说自然有你的道理,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就好。” 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我忍不住失笑道:“呵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回头看了看启,看了看宣,看了看尘,他们的目光也是宠溺和纵容。 我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你,你,”我指着站在门口的两名青衣男子,“到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这种时刻,做事必须谨慎、小心。 大门“砰”的关上后,我和风站在了台阶上,我温柔地朝众人笑笑,道:“我的计策就是火攻。” 话音刚落,风、启、宣、尘、任律鹏和沈青峰六人的目光都纷纷射向我,眼中是了然的笑意。 我挑眉一笑,道:“看来,你们都已经猜到了,只是……可惜了这座美丽的大宅。” 火攻,这是唯一可以救众人的方法,虽说玄衣圣教有一万来人,但是能真正跟那些武林人士拼上一拼的,也只有一千人左右,所以连日来,我思来想去,只觉火烧玄衣圣教是最为妥当的办法。 我说过要让他们有来无回,要他们全军覆没,自然牺牲是必然的,只是这一次不同,我们舍弃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宅,然,换来回却是众人的平安,值! 我所用的方法就是声东击西,诱敌深入,让白虎和青龙带上两千人埋伏在松岭坡,正面袭击武林盟的众人,当然只许败,不许胜,引诱武林盟的人上山。玄武和朱雀则带领两千人,埋伏在天栈道接应白虎他们,众人都是真的在拼杀,只是实力悬殊过大,打败仗乃是兵家常事,绝无半分破绽,我们的人弃甲而逃,武林盟的众人当然会乘胜追击,慢慢地走入我们所设下的陷阱。 说完,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能回神,我走回座位上坐下,端起茶饮了起来。 “凌姑娘……”青龙忽然站了起来,正要再说,却被风的眼色阻止了。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挑了挑眉,环视一圈,笑道,“舍不得这座宅院,毕竟在这里住了十几二十年,有了感情,但是有时候懂得舍去才能真正拥有,屋子没了,可以再盖,可是若是人没了,就是……没了,永不会再有……重聚之日。” 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报——!!”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宏亮的嗓音。 “进来。”风淡淡地说了一句。 门开了,刚才那两名守哨的男子走了厅来,单膝跪地,恭敬禀道:“启禀教主,盟军两队人马,分别快到了雨天门和志武门,接下来该当如何,请教主明示。” 第184章 “放行!”风扫了他们一眼,毫不犹豫地说道。 “是。” 待他二人退下后,风面不改色地低饮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杯子,道:“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将会在飞龙岭聚集。” 飞龙岭乃是通往云雾山玄女峰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的一条路,无论是从东山门上山,还是从南山门上山,都会汇聚于此,然后再从飞龙岭经过松岭坡,天栈道,最后到达山顶……玄女峰——玄衣圣教。 “青龙,白虎,”风忽然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头,命令道,“率两千人速去松岭坡,如若武林盟的人抵达,你们便冲出去与他们尽全力拼杀,但是只许败,不许胜。撤退时,马上发信号与本座,本座自会派人接应你们。” 我笑了起来,就知道他会同意。 “是!教主。”白虎和青龙同时起身,拱手一揖,转身走出了大厅。 半个多时辰后。 “报——!!”两名守哨的男子又奔了进来,跪地,言道:“启禀教主,白护法与青护法已成功撤退,武林盟的人恐有埋伏,没有追赶,在原地歇息。” “好!”风微微一笑,脸色依旧平静,只是眼底暗流涌动,“传令下去,让他们速回。” “是。” 目送二人离开,风收回视线,淡淡瞥了眼玄武和朱雀,饮了杯茶,才道:“玄武,朱雀,你们率两千人,在栈道入口处设伏,待白虎和青龙他们过去后,你们再现身与武林盟的人正面交锋,也是只许败,不许胜,撤回时,也要发信号通知本座。” “朱雀(玄武)得令。” 在即将到达门口时,玄武猝然转身,诚挚而又愧疚的目光望向我,拱手轻声道:“凌姑娘,刚才多有得罪。” 我轻笑起来,摇摇头,“去吧,一切小心。” 他二人一走,大厅顿时又沉默了下来,每个人都垂着头,饮茶。良久,久到我以为众人都不会再说话时,风忽然站了起来,转头看着站在任律鹏身后的十二名服饰各异的男子,吩咐道:“十二棋主,你们带领四千人,兵分四路,在东、南、西、北四门迎敌,引诱他们进大院。之后,听命令行事。” 他们众人同时点点头,从后面走到厅中,恭敬地一击到地,齐声说道:“是。” 天边的落日,没有留念,也不再回首,离去的脚步似乎比平时急促了许多,在最后一丝阳光,隐没于群山之后,四周便渐渐没入暮霭之中,夜幕降临。 此时,我和风,启,宣,尘立在玄女峰左峰的岩石之上,定定地望着上山的通道。我们知道这场部署一个半月,等待二十年,一夕之间就可定输赢的战役,马上就要真正开始了。 望着远处山间隐约可见的火光,心里有些淡淡的痛和酸楚,他就要来了,那个曾经说只要我快乐的男子,那个曾经救过我无数次的男子,那个曾经不计报酬帮助过我的男子,他就要来了。他,是我的朋友,是我一辈子想珍惜的朋友,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兵戎相见。 白玉笙,我们是不是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呢?白玉笙,爱如果为利己而爱,那么这个爱,就不是真爱,而是一种欲,一种单纯的占有欲。白玉笙,再一次见面,请不要再对我留情。 耳边忽然喊声大作,杀声阵阵,循声望去,那里火光连连,玄衣圣教的众人甩兵弃甲,从山道奔来。玄武和朱雀手执长剑,亲自断后。过不多时,便见一群武林盟的众人蜂涌而至。 “准备吧!”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四人,浅浅一笑,“一切依计行事,还有,都要活着。” 步下岩峰时,突然一个流星直冲上天,这是告诉十二棋主的警讯号,武林盟的人已到,他们可以备战了。 这一仗,我们要以少胜多,以弱胜强,除了地利外,还有就是靠沈青峰的阵法。其实,选在这片土地上,我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当年玄门的人都是惨死在这里,那么,我也要那些人,血债血尝,在这片土地上,我知道风和任律鹏也同我所想,所以,才会同意我的计策。 半个时辰前,白虎和青龙及他们所率领的两千人,回到玄女峰,沈青峰就让他们在东南西北四个前院的空地上布上颠倒奇门阵。此阵乃是按照八卦易理和阴阳五行生克之学所设,但是它却一反常人顺理成章的摆布之法,所以,这种阵法非常奥妙,若是不懂这种阵法的,走进去后,犹如入五里动云雾之中,无论怎样运足目力,也看不清左右道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设此阵。我们并不是想让那些人就这样死去,而是要让他们心神俱疲,耗损实力,那种对死亡的恐惧,求援的无助,定会让他们精神崩溃。 而风和宣兄弟二人则率领剩余的两千人埋伏于屋脊之上,那两千人武功虽平平,却是射箭的好手,射程可达百米之远,百发百中。当武林盟众人庆幸自己死里逃生,走出阵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人内外夹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死神正在向他们……招手。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五章兵戎相见(一) 耳边是厮杀声,兵刃相击声,惨叫声,眼中是刀砍剑刺,尸横就地。我和尘隐藏在左峰的岩石之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场杀戮,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厮杀。 十二棋主率领的众人一边打,一边退,其实,就算不用诈败,他们也真的打不过,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们已被对方杀去大半。 “吱呀”一声,大门忽然开了,玄衣圣教众人均是面上一喜,猛然间精神大振,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不顾一切地开始往屋里冲。武林盟的众人见敌人后退,喊杀声立时震天,施展着轻功,毫不犹豫地杀了进去…… “雪儿,你早就料到像智敏大师和马如飞那样老奸巨滑的人,是不会轻易中计的,所以才让青龙他们屡次诈败,让那和尚和姓马的洋洋自得,失了判断力。”尘一直紧绷的脸,忽然有了几分笑意,他环上我的腰,眼睛却仍旧牢牢地盯着那帮手舞兵剑的众人,“白玉笙……” “他很快就会到了。”我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接过他的话,“让启假扮我去诱他离开,只是权益之计,他很快就会发现,不过,等他知道中计时,这帮人只怕都已困在阵中了。” “砰——!!”就在我二人说话间,一声巨响骤然在天地间响起,霎时间充斥着整个山头。我和尘对望一眼,笑了起来,四门皆毕,阵法启动。 也就在这时,左峰下方不远处的陡壁上,一白衣人影纵身向上一跃,衣袂飘扬,发丝飞舞,在这如漆的夜幕中,是那样的自成一体,傲然于天地间,只见他在树林里几个轻跃,便稳稳地掠到了玄衣圣教的正门……南门。 我缓缓地抚上自己的胸口,一阵阵熟悉的涩痛传来,眼睛却没有再离开过那白影。来了,他还是来了,其实我多么希望他……不要来,深吸了口气,我拉上尘的手,从我们所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朝着那白衣人笑笑,“你来了,延之。” 白衣人的心神猛地一震,转头望向我,漂亮的眼睛里有挣扎,有愤怒,有彷徨,还有深深的哀痛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情感。我呆住了,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忽然有几分怅然,这个男子,虽然我从来没有爱过他,可是喜欢却是有的,只是这种喜欢多的是感激之情,然,现在,我又对他是何种情感,也许连我自己也理不清了。 我吸了口气,轻声道:“别来无恙!”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恨我吗?”他紧紧地盯着我,那目光灼热得像是要将我整个人燃烧起来。 我微笑着摇头,道:“不知道。”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我杀了他们四人,然后将你抓回去,禁锢起来,你会恨我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会吗?”他又问了一遍,显得很焦急。 我轻轻地闭上眼,压下心中的烦躁不安,再睁开,已是一片明净,淡淡地望向他,笑得悠然,“延之,这世上没有如果,就算有,我也不会让这个如果发生,所以延之,不要问我这个无谓的问题,它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吗?”喃喃自语,垂下眼眸,忽然他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笑声嘎然而止,喉间发出的声音似乎透着一丝忧伤,“它不是毫无意义的,”停下声音,他盯住我,眼眸中掠过一丝一闪而过的嗜血的光芒,我以为那是我的错觉,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证实了我的判断,“至少它可以将你留在我的身边,留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所以为了你,我可以不择手段,甚至牺牲整个武林。” “白玉笙,你疯了。”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怒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清醒?”他冷笑一声,嘴角扬起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眼中却无半分笑意,“蝶依,我就是太清醒了,才决定这么做的,以前,我以为只要自己默默地付出,默默地守护,你总有一天会回头看到我,可是,后来,我却发现,其实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所以……” “白玉笙,”我猛然打断他,眼神愧疚,语气无奈,“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时招惹你的,我为我的过去向你道歉,可是现在,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牵扯,我们从今便是陌路好不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忘了我吧,延之,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第185章 “相忘于江湖……”他喃喃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很好笑,便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我的脸不由得抽了抽,气结地瞪着他。 待他笑完了,回头看着我,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蝶依,知道永远是多远吗?” “呃?”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糊里糊涂的,正不知如何答话时,却听他又道,“永远就是不死不休,只要我活着的一天,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我曾经也想过放手,可是,我的心……做不到,它会痛,很痛,只有你才能抚平它的伤口。”他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格外的温柔,“过来,蝶依,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可以放过他们,放过这里的所有人。” “你做梦!”尘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玉笙,满脸是无法遏制的戾气,“白玉笙,你别欺人太盛……” 话未说完,忽听一阵喊声连绵,然后,屋脊之上火光冲天,将原本暗黑的四周照得通红,凝神望去,那是一群手举着火把,身背着弓箭的黑衣男子。 白玉笙脸色微变,诧异地瞥了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仰头望着屋脊上的众人,我和尘一边提防他,一边也望向屋脊上的众人。 风和宣均是一袭白衣,在那都是一片黑衣的人中,立可辨之。他们面上除了严肃再无其它表情,但当他们的目光与我的相遇时,眼底都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 自己小心!他们用眼神向我传递着关怀。 我对他们微微点头,用口型道:你们也是。 白玉笙定定地站在原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只是冷峻的面色仿佛带着千年寒霜。忽然一个流星直冲天际,在空中绽放出美丽的焰火,这是众人都安全撤退的信号。 我满意地一笑,这些日子以来的部署没有白费。其实,这最后一步棋,为了保险期间,只有我,风,宣,启,尘,沈青峰和任律鹏知道。 我们商议,当武林盟所有的人都被我们诱入颠倒奇门阵中时,任律鹏和沈青峰就带上与他们汇合的玄武和朱雀所率领的人,在东门接应青龙白虎和十二棋主他们所率领的众人,让他们随启从后山下山。 而沈青峰,玄武和朱雀则带上留下的五百人,在东西南北四门的入口,又摆上混天锁云阵。此阵法以十二支红色铜柱为十二法门,威力极大。若碰上“生”门,尚可逃得一命;若碰上“死”门,万无活理。只可惜,在这里|奇+_+书*_*网|,他们无论是碰上生门还是死门,都是必死无疑。 “放箭!”风右手一挥,冷冷地下令。 我轻轻地闭上眼,心中有些不忍,那不是简单的弓箭,而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箭,不是简单的要射死他们,而是要将他们活活烧死,将那两万人全部都……活活烧死。 围墙之内,火花闪烁,火光冲天,我似乎已经能看到熊熊大火中梁柱崩榻的景象。听着屋内一片鬼哭狼嚎,我的头脑顿时一片空白。 这样做……是不是……残忍了点…… “怪不得你们如此胸有成竹。”白玉笙忽然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和尘,幽幽一叹,“居然不惜烧毁房屋。” “你不去救他们?”我冷冷地看着他,此刻,我已经没有心情与他周旋了。 “我为什么要去救他们?”他无所谓的一笑,声音低低沉沉,不带一丝温度,“他们的死活跟我何干?” 我一时怔住,愣在了当场,居然不知该说什么话。 “我这次只为你而来。”他浅浅一笑,目光中有层淡淡的光,透出无限的温柔,“只是想将自己心爱的人带回……” “不要再说了!”我呼吸急促地打断他,抿了抿唇,愤愤地说道,“白玉笙,我看你真是疯了,你可是他们的盟主,他们以你马首是瞻,你不是大英雄,大豪杰吗?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混帐的话来?” “大英雄?大豪杰?”他挑了挑眉,唇角挑起冰冷的弧度,“是英雄,是豪杰又如何?难道你会愿意留在我身边吗?不会,所以蝶衣,只要能将你留下,我说过,可以不择手段,而且,你可别忘了,现在不是他们死,就是你们亡。” “你……”我顿时语塞,居然找不到话反驳他。 晚风夹杂着火星掠过我的脸,我只觉得一阵燥热,缓缓地抬起头,只见熊熊的烈火在整个大院蔓延,屋脊上的众人不知何时都已离去,只有风和宣立于城墙之上。 耳边听到火焰噼噼啪啪的响声,却再无别的声响,我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火海茫茫,有一瞬间的窒息。 我这样做到底对吗?那些人真的该死吗?为什么明明帮风和宣报了仇,可是我的心里却没有一点好过呢? 似乎感觉到我的不安,尘轻轻地将我搂入怀中,无声地安慰着我。 我紧紧地反抱住他,抬眸,忽见火苗升起数丈,瞬间挡住了我的视线,排山倒海的火焰在刹那间,呼啸着覆盖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五章兵戎相见(二) 夜凄凉,晴朗的夜晚,清冷如霜的月光洒满大地,满天星斗明辉可见。此时已是子夜,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焦炭的味道,回头望去,前一刻还是富丽堂皇的宅院,这一刻已是一片焦土。这场血腥的围攻就这样在我们周密的部署下以惊人的速度获胜,似乎一切又归于平静了。 我转过头看了看站在我左右两侧的,表情淡淡的四名男子,惆怅的心情顿时明媚起来,无论如何,只要我们活着,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那么,又何必悲天悯人呢? 风忽然伸手捋了捋我的发丝,然后,转回头,目光淡淡地望着立在距我们两丈开外的白玉笙,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毫无笑意,“白堡主,请吧!雪儿向来不喜欠人人情,你屡次相救于她,她一直心存感激,今日之事,虽有你参与,但是我们却不想为难于你,就此作罢,权当还情与你。”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甚,眼中却是冷若冰霜,“还望白堡主记住,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若是再相见便是……敌人。” 白玉笙眸光一闪,冷眸环顾四周一圈,掠过宣,掠过尘,掠过风,掠过启,最后落在我的身上,蓦地鼓掌两声,纵声大笑,“萧教主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我了吗?的确,你们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得多,整整两万人,你们不废吹灰之力,一把火烧个精光,在下实在佩服!” 他的笑声张狂,语气明显地带着讽刺,带着轻蔑,带着不屑。我淡淡地看着他,苦涩的笑了笑,若是当初百花盛会上不相遇,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纠结和苦痛? 见他笑罢,启轻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极其魅惑的慵懒的笑意,挑眉道:“只怕以白堡主的聪明才智,这样的结果想必是早已预料之中的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朝我笑笑,回头继续他的猜测,“白堡主对雪儿……只怕也是了如直掌,所以我敢断定,那时我一现身,你便知有诈,那又为何紧追不舍呢?” 不等白玉笙回答,启挑了挑眉,接着道:“因为……就像刚才,白堡主明明可以施以援手,却也站着纹丝不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被火活活烧死。”启顿了顿,目光瞬间转冷,像冰刀般射去,“他们只是白堡主的其中一步棋吧?”语气再确定不过。 “白堡主本来想让我们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可是……见我们屡次诈败,便猜到了几分,所以就来个将计就计,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启若有似无地瞟了他一眼,懒懒的笑容带着几分讽刺,“白堡主,不用再掩饰了,让你的人现身吧,我想他们也该是时候出来了。” 说完,启扭了扭脖子,朝我痞痞的一笑,道:“好久没有跟高手过招了,这手……还真是有些痒了。”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凌乱而又有序的脚步声。 “风儿,宣儿,雪丫头,你们快离开这里。”定睛望去,是一身青衣的任律鹏和一袭灰衣的沈青峰,他们匆匆向我们走来,后面还跟着青龙和白虎,还有……数十名黑衣人。 我们五人迎了上去,我心中担忧又焦急,语气自然不善,“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下山吗?” “雪丫头,你别动怒,”见我满脸怒气,任律鹏连忙安抚道,“我们不放心你们,所以让玄武和朱雀带众人下山,而我们和青龙白虎及六十名好手便留在了天栈道等候你们,哪知两柱香前忽然收到玄武和朱雀的警讯信号,便知又有大队人马来袭,所以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急急忙忙地来通知你们。” “那玄武和朱雀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风问。 “放心,他们都已安全的下山了。”任律鹏答。 “那好,我们也走吧。”我说。 “你们走不了了!”一直站在我们左侧未开口的白玉笙淡淡地瞥了我们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怔了怔,暗叫不好,怎么把他给忘了?清了清嗓子,我转身,笑道:“延之,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还不想跟他撕破脸。 他一步步地慢慢踱向我,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蝶依,这还用问我吗?我说得还不够清楚明白吗?” “你休想!!”尘忽然站在我身前,冷冷笑,“我知道你真正的精英人马已经在附近了,那么,我们就真正地打一场吧。” 第186章 白玉笙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随即嘲弄似的笑了笑,“不自量力!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却偏要闯,那么,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他一跃而起,立于我们刚才隐匿的左峰之上,朝天击掌三声,扬声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骤然间响起千军万马的呼喝呐喊声,一群举着火把,身着劲装的男子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他们纷纷拽紧了手中的兵器,四下剑拔弩张,只等着白玉笙一声令下,便扑上前来,将我们大卸八块。 这时,一名紫衣佩剑的男子昂首挺胸地背着火光走了出来,立于火把之中,却没有看我们一眼,对着白玉笙行礼道:“楼主恕罪,我等无能,让玄衣圣教的人跑了。” 在火光映照下,那张忽明忽灭的脸,定睛一看,不由一惊,不是那个刚刚葬身火海的马如飞,又能是谁?虽然早就猜测他和那个假的智敏大师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中计,可真正见到他活生生地立在我们的面前时,心中还是难免有些震惊。 环顾四周,围着我们的众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衣,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激灵:神秘杀手组织……彩衣楼。 彩衣楼以七色棋为标志,与世人的认知相反,他们是以紫衣为首,赤衣为末,也就是说紫衣的武功是最高的,赤衣是他们里面最弱的。当日,在草原上,我们曾经与赤衣楼的十八太保交过手,他们个个是武功高强,内力精湛,那么今日,只怕真的是一场恶战了。唉,我暗叹一声,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谜一般的楼主,居然是……白玉笙。 “彩衣楼?!”宣冷冷一笑,镇定自若地微嘲道,“原来我们一直在追查的人,就在身边却不自知,还与之称兄道弟,真是可笑,可笑。”说完,他还配合地笑了两声。 白玉笙俊眼一眯,脸色阴沉下来,低头望着我们,忽而一笑,道:“呵呵,不必多说,今日你们只有死路一条,看在我们相交一场的份上,只是让你们死个明白罢了。来人,将他们统统拿下!”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寒,话音刚落,周身顿时散发出凛冽的肃杀之气。 “等等!!”见众人兵刃钧已亮出,杀气骤现,我大喝一声,上前一步,望着静静伫立于左峰之上的白衣傲然的身影,面色平静道,“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脸上喜怒难辨,我知他是在等我说下文,于是吸了一口气,道:“轩辕念影和你……是什么关系?”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六章敌影重重(一) “原来你一直在怀疑我,”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过后,白玉笙忽然开口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既然你心中都这样认定了,那么又何必来问我,不是多此一举吗?” “错,怀疑和肯定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能等同视之,而且,最主要是,我真的想知道整个事件的真相。”我紧紧地揪住他的目光。 “若是我说我与她毫无瓜葛,你会信吗?”白玉笙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什么光。 “会!”我微微一笑,“你这人向来自负,根本不会做欺骗这种事,所以只要你说,我都会相信。” 白玉笙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轻笑道:“蝶依,你知道你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什么吗?自信,坚强,冷静,还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 “延之,”我淡淡打断他,“别再说了,我现在只想知道答案,不需要假设。” 他眼眸蓦地暗淡下去,定定地看着我,语气有些生硬,“你想知道答案,可是我却不想告诉你。蝶依,这一仗是无法避免了,我……一定要将你带回。” “唉,延之,”我幽幽一叹,苦口婆心地劝道,“若是你现在悔悟,无论你以前有没有伤害过我们,我还当你是朋友,但是……” “不用再说了,”他冷冷地打断我,怔怔地望着我,眼中有几分痛楚,“我意已决,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你只要在我身边就行。” “那么,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彩衣楼的能耐吧。”启略带慵懒的似笑非笑的语声低低响起。 这一场对决,并不是真的要与他们生死相搏,我们要的只是与时间赛跑,尽快地冲出他们的包围圈。我知,风他们也知,这一场仗,我们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尤其,还有一批未到达的强敌,他们必不是等闲之辈,否则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他们的如意算盘,只怕也是等我们与武林盟的人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翁之利吧。 正寻思间,忽听得乒乒乓乓,兵刃相交之声不绝,火光中敌我双方已互相格斗。这时,右峰之上,风已和马如飞动上了手,马如飞手持一柄弯刀,弯弯的刀柄,弯弯的刀身,有如一轮弯月,夜幕中闪闪生光。刀柄挥动,就有一股逼人的森寒肃杀之气迫人眉睫,漫天刀光飞舞,风已被笼罩在刀光之下,杀气破空,刀在呼啸。 在这处处都是刀光剑影,处处都透着杀气的峰顶,马如龙的声音却听得清清楚楚,只听他一字一字道:“你还不拔剑?” 风没有拔剑,他的剑,还在剑鞘里,马如龙忽然大喝:“找死!”喝声如雷鸣,刀光如闪电,不,就算是闪电也没有如此亮,如此快!刀光闪烁间,风的人就从右峰的岩石上落了下来,就像一朵鲜花忽然枯萎,坠下了花蒂。 他刚落在了地上,人便顺势倒下。马如飞冷笑一声,纵身跳跃,也从数丈高的岩石上飞下,就像一片叶子般轻轻地,慢慢地飞下。 马如飞手中的刀已出鞘,刀锋正对着风的心脏。这一刀绝对是致命的一刀,准确,狠毒,迅速,无情。 我自入江湖以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刀法,充满了杀机,充满了狠毒,充满了诡异。风就倒在他身旁,此时的风看起来是那样没有招架闪避的能力。我的瞳孔猛地一缩,心好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 看到那一刀飞落,我不加考虑地正想飞扑过去,却忽然被人拉住,随即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风儿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说话间,风的剑蓦地飞起,我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我只听到马如风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呼,然后他便落入黑暗中,无边无际的黑暗,深不见底,永无止境,黑暗中没有光,没有月,只是漆黑一片。 风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手中的剑正嘀嗒嘀嗒地滴着鲜红的血液。战斗中的众人都有那么一瞬间地滞停。马如飞可是彩衣楼里,除了白玉笙以外的第一高手,却被风一剑击毙,众人能不震撼吗? 风面色冷峻地一步一步缓缓地向我走来,彩衣楼的众人连连后退,直退得双脚不再打哆嗦,双手不再颤抖,才停了下来。是啊,是人,都会惜命,就算是杀手……也不例外。 “他终于亲手为他爹报了仇。”站在我身后的任律鹏叹息一声,无意识地望着天空,“他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练这一招也练了二十年。” 我转过身,不用担心会有危险,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对我动手,白玉笙不会,彩衣楼的人不敢,“为什么要练这一招?”我淡淡地问道。 任律鹏凄然一笑,道:“当年,师兄就是被马如飞刚才那样的一刀生生地刺入心脏。” 我忽觉胸口一滞,无意识地握紧双拳,“他亲眼看到了。” 任律鹏点点头,“是。” “那刚才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渐渐平静下来,“要杀马如飞方法很多,何必以身冒险?” 任律鹏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叹道:“当年也是在这样的黑夜中,灯火昏暗,他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只记得那人的刀和那人的背影。” “所以,他只能用这一招,来确认当年的凶手……他成功了。”我笑笑,“那柄弯刀,很特别。” 说到这里,我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不由蹙起眉头,思忖道:“奇怪?以前怎么没见马如飞使过这刀?” “因为他不是马如飞,”任律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没注意吗?他用的是左手。” “啊?”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他的刀法看起来怪怪的,不过师父,他跟马如飞长得可真像,不会是双胞胎吧?” 任律鹏的目光渐渐变得朦胧,像是回忆着什么,忽然他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两个都死了。” 是啊,不重要了,除了那个幕后老大,风和宣的仇人,时至今日已尽数铲除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风的声音骤然间在身后响起,“雪儿,白玉笙与轩辕念影绝对有关系,这一点,不容置疑了。” 我转回头,温柔地望着他,“刚才我真的很害怕。” 风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柔声道:“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接着他刚才的话题道:“就通过那个长相酷似马如飞的人来判断,是不是武断了点?” “傻丫头,”风的语声透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宠溺,“你呀,其实很矛盾,即希望不是他,又认定是他。不过不管怎么样,那幕后老大肯定不是他。但是经此一役,我们与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六章敌影重重(二) “我知道。”我深深地回抱住他,我知道,因为我有预感,我和白玉笙总有那么一天会用剑指着对方的心脏,然后……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一起上。” 第187章 耳边传来白玉笙愤怒而又冰冷至极的语声,我心中一惊,醒过神来,忙推开风,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仰头望向白玉笙,只见他的眼眸深处似乎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雪,我似乎能感觉到他握着剑的手的骨骼正咯咯作响。 宣一招横扫千军,逼得围攻他的众人连退数步,然后他足尖轻轻点地,衣袂飘扬,带着一身光华,跃到我们的面前。 尘身躯一晃,长剑横空劈斩,划出一个绚丽的弧度,由围攻他的众人的身侧飞过,倒下几名绿衣人和红衣人,冲出重围,忽然身躯在空中一个旋转,如幽灵般的落在青龙、白虎他们的包围圈中。 青龙和白虎所带领的二十人都已阵亡,而他们二人也多处受伤,正气喘吁吁吃力地挥动着手中的剑,尘惊鸿一剑,逼退众人,一手拽起一个,在空中几个虚踢,便也落在了我们的面前。 启和沈青峰联手,幻起了一片剑光寒芒,硬打巧袭,将沈青峰所率领的二十余人安全地退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唉,本来是想来帮你们的,现下却成了你们的累赘。”任律鹏长叹一声,目光掠过众人,六十名精英只剩下三十多名, “二叔多虑了。”风淡淡一笑,“幸亏有你们,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我们几人有喘息的机会,只是,牺牲了那么多的兄弟,风儿惭愧。” “教主,我们不怕死。”一黑衣劲装男子排众而出,大声喝道,“这些年来,我们没有家,是教主给了我们家;没有兄弟,是教主给了我们兄弟;能与教主并肩作战,是属下们的福气!” 风眼中闪过一丝柔色,轻瞥了他一眼,忽然黑眸一深,反手一剑刺中偷袭者。就这一会工夫,又有数十条人影,冲了上来,但却被尘、宣联手挡住。宣玄日剑在手,剑动,身不动,幻起一圈圈的剑花,尘则是剑以身动,寒芒闪烁间,竟然封住了七八尺宽的一块地方,对方十几个人兵刃交击,强攻硬袭,仍是难再前进一步。 我拔剑在手,准备接应他们,共同对敌,却听启冷厉的喝声,“雪儿,站住!” 我不禁一怔,停下脚步,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冷冽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缓缓转过脸来,望着启道:“怎么了?” 启双目圆睁,精芒暴射,凝视着我的脸,冷冷地说道:“雪儿,我从没有对你厉声说过一句话,更没有要求你做过什么事,可是此刻,算我命令你,算我求你……”话声微微一顿,又道:“你带着二叔、沈叔他们马上离开。” 我怔怔地看着启,他神色平静,语气也镇定如昔,可是越是这样,却越让我怀疑,我缓缓勾起唇角,笑道:“对不起,我不会走……” “你也走不了。”不远处蓦地响起一道清清淡淡略带着一丝女气的熟悉嗓音,然后话音刚落,眼前便出现数十条灰衣人影。 这突然间的大变,令敌我双方的人都愣了一下,纷纷地退回了自己的安全线内。我现在明白启为什么要让我走了。 “我们又见面了。”一蓝衣男子从那群灰衣人中走了出来,咧着嘴,笑得唇红齿白。 启全身戒备地走到我的身侧站立,我望着那眉清目秀,带着丝丝邪气的、淡丽的容颜,勾唇一笑,虚伪的笑,嘲讽的笑,“阁下每次都出现得这么及时,还真是神机妙算啊!” “哪里,哪里。”蓝衣人摆摆手,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在下不喜扫他人的兴,更不喜抢他人的功,所以一向都不会过早来打搅。” 呵!你怎么不干脆说,等我们元气大伤的时候,你正好趁火打劫,将我们一网打尽呢。冷瞥了他一眼,我转身朝任律鹏而去。 “韩楼主,”蓝衣人脸上的笑容依旧,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屑,“主子让我带给你一句话,‘你这样做将你死去的父亲置于何地,为了一个女人,背弃了誓言,值得吗?’” 他话音刚落,就听启道:“我不知道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我只知道我爱她,我要保护她,哪怕背叛全世界,哪怕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心底的某一处柔软被轻轻地碰触了一下,我停下脚步,转回头,看着他,肃然道:“启,不可轻易言死,你曾说过,就算到白发苍苍,也会牢牢地牵着我的手,不会让我迷路。” 启回眸温柔地望了我一眼,浅浅一笑,道:“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雪儿,那帮就是死士。”耳边忽然传来风淡淡的语声,我微微仰起头,对着风点了点头,“嗯。” “小子,”我转过头瞥了眼那蓝衣人,唇边噙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上次让你带回去的话,你们家主子很不受用吗?看来,你们家主子非常期待见到我们,那么我们总不能让他失望,对吗?” “哼!废话少说!”蓝衣人骤然变脸,厉声大喝,“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哟,这么有信心,看来是有备而来。”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剑上是见血封喉的毒,而你手中的银笛,只怕吹出的是魅音吧?” 魅音,据说是一种能够让人迷失心智的音乐,它的音符很简单,却也是这世上最难演奏,最美妙的音乐,会让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哈哈……那楚姑娘认为自己还能敌得过吗?”他悠然地笑道,“就算是这世上意志最坚强的人也抵不住魅音的诱惑,陷入幻境,那么你们呢?”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我的一颗心却重重地摔了下去,心胆俱裂,热血一下子都冲上头来。我清楚地知道,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是千万冲动不得的,一冲动,就得死,我只有拼命想办法,拼命拖延时间。 风紧握着双拳,全身骨骼咯咯作响,我伸出手偷偷地握住他的手,我们根本没有一分能胜过蓝衣人的把握,就算现在动手,也只是加速了死亡。 月光依旧那么温柔,在这样的月光下,他邪气淡丽的容颜,更增添了几分诡异,妖冶,仿佛来自于地狱。蓝衣飘地,长发飞扬,黑色的眼眸带着几分讥讽,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我。 忽然他轻叹了口气,“我想你已经知道厉害了,你一定在想如何对付我,可是我还是劝你打消这个主意的好,因为你们是人,人就有***,所以,你们是逃不过它的。信吗?不出十招,我便可取你等性命?” 我笑笑,“相信。” “我知道你一定不想要他们死,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救他们。”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只要你自行了断,我便可以放过你身边的所有人。” 一声声惊呼,一句句未说完的话,却被我的一个手势制止了,我淡淡一笑,回头对着蓝衣人道:“你觉得自己的话有几分可信,你难道想违背你的主子斩尽杀绝的命令?” “哈哈……”他忽然纵声大笑,随即面色一寒,“那么,你们就受死吧。” 话音刚落,就见他将银笛放到唇边,我们悚然一惊,暗叫不好,这时,只听得“嗤”的一声,凝神望去,只见一片树叶擦破了他的手腕,殷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了下来,然后他的身子一晃,手也抖了抖,当的一声,银笛掉在地下。 好深厚的内功!我暗叹,只怕我再练十年也达不到这种境界。 蓝衣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幽深的黑眸里,射出了恶毒的光,瞪看白玉笙,一瞬不瞬,“白堡主这是何意?你不是也要他们死吗?为何来阻止我?” 白玉笙嘴角沁出一个无比优雅的笑容,可眼中却结成冰霜,“你要杀谁,我不管,但是,你就是不能动她。” 蓝衣人闻言脸色微变,转瞬却又笑了,“唉……连白堡主您这样的人也都动了真情,怪不得主子说,此女祸……绝不能留。” 这时,衣袖忽然被人轻扯了一下,我正想转头,头顶却响起风淡淡的语声,“别动,雪儿,听我说,现在是个机会,我们可以伺机离开。” 我面上的表情依旧,视线望着前方,无声道:“好!”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七章四面楚歌(一) “……砰……砰……”耳边响起一声声巨响,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将那帮灰衣死士和彩衣楼众人统统地笼罩在迷雾之中。这不是普通的烟雾弹,还有少许迷药成分,希望可以拖延久一点的时间。 我们一行众人,一路奔走,只为在敌人追来之前,渡过天栈道,我们知道,只有过了天栈道,就算脱险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景物突然一变,淙淙泉水声划破深夜的静寂,眼前是一道宽阔的人工修砌的青石山阶,两旁苍松耸立,寒风减威,周围的气候温和了不少。小溪一道,蜿蜒在松石间。 仰望天际,黑暗已渐渐淡去,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死灰色,眼见黎明就快要到来了。我不禁一叹,暗暗忖道:天若大亮,只怕我们就无所遁迹了,也不知除了彩衣楼和那帮死士,是否还有别的追踪强敌,若是一路强敌骤现,我们真的还敌得过吗? 心念转动之间,突闻大笑声传来,山阶外天栈道的入口旁,突然站立着十七八个人。原来这些人一声不响地隐在山林暗影之中,不出声息,我们虽然内功精纯,目力极好,但因未曾留心,竟然一直未觉查。 “又是一帮人。”宣叹息一声,语气颇有些无奈。 “管他是人,是鬼,总之我们是见人杀人,见鬼杀鬼。”尘冷笑一声,随即右手挥动着长剑,向前冲去。 启、风也齐挥动兵刃,分由尘的两翼,向前冲杀。 第188章 尘剑风如轮,招招狠戾,“当”一声兵刃交接,已有两人伤在剑下。风手中的剑极快,寒风划过,拦腰便斩断两人。启也不甘示弱,玉箫在空中幻起一片青影。突然间,响起一声惨叫,震荡山涧。原来已有一人被启劈作两半,跌入那绝壑之中。 拦路的众人,眼看尘、启、风勇猛无敌,心中大是惊骇,居然急退得想夺路而逃。我连忙放开宣的手,“蝶儿!!”宣大惊。 我既不回头,也不停顿,在空中一个翻跃,掠到尘的身侧,冷声道:“全杀,一个不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绝不能心软。 宣一个飞跃,掠到我的身侧,与我并肩而立,玄日剑、玄月剑同时出手,划出一道道银光,便与敌人缠斗在一起。 刀影如雪,剑气纵横,血肉横飞,只听得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后,便有人倒下;有人飞出撞在山壁、树干,再也爬不起来;有人血溅一地,坠落绝壑。不稍片刻的工夫,敌人便被我们五人联手全数杀尽。 这时,身体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我连忙转身,却见任律鹏在我身后微笑地看着我。 “任兄,你……”沈青峰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任律鹏的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眼中掠过一抹一闪而逝的痛意。 我不由一愣,还没来得及多想,却听任律鹏道:“树上有人。” 东方天际,微现曦龙,天色已快大亮。我抬头望去,只见苍松之巅,立着数十名身着软甲,面无惧色,且手中各拿着一个精巧弓弩的将士。是啊,他们看起来真的像是训练有速的士兵。而且他们的武功绝对不可小觑,因为以我们的功力,他们居然能隐藏了这么久,而不被发现,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一起的?”我瞳孔一缩,微笑着问道。 “哼,那群废物,怎配跟我们一起。”立于他们中间的一名长相粗狂,颇有几分小将之风的男子冷哼一声,语气轻蔑。 “就算是废物,也是你们带来的。”从他的语气中,我已经笃定刚才跟我们厮杀的人和他们是一起来的。 他脸色一沉,冷声道:“废话少说,放箭!” 话音刚落,便有无数的长箭如落雨般向我们直射过来。我一边随手挥剑挡格,一边注意周遭的变化,这次可不能再大意了。 对方虽只有几十人,然,他们的射箭术,却是非常的高明,一箭刚射出,另一箭便紧随而至,而且几乎每射杀一人的时候,仍有余力穿透,危及第二个人。 眼角余光瞥见任律鹏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我连忙站到他的身前,帮他扫去大部分的箭矢。启和尘则护着玄衣圣教的弟子。 这时,让我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风和宣忽然相视一笑,居然不闪不避,眸中精芒爆闪,如幽灵般在空中一阵飞舞,幻化出十几双手影。待静立时,手掌中竟已握了十几支箭。然后,更让我吃惊的是,他们在空中一个旋身,双手齐出,数十支长箭,比闪电更快,比毒蛇更毒,竟生生贯穿了二十几个人的身体。 见到同伴一个个从树间跌落,众人大骇,面色惨白,满脸惊惧地望着启和尘,未曾想到人世间竟会有这种射箭手法,他们……绝对不是人,是神。杀神! 其实,这就是玄门暗器手法的奇妙之处,无论手中握有何物?哪怕是一张纸,也能变成一把杀人的利剑,所以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自然见过的人也寥寥无几。 见敌人还未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我正准备纵身跃起,突听“哩”的一声,三条人影轻飘飘的从我身旁跃起,凌空翻了三个跟头,掠上树梢,原来是宣、启、尘。 我顿时松了口气,心道:那些人已成不了气候,就由他们三人处置吧。转回头,我刚开口道:“师父,干爹,你们带着众人先走吧……”忽又顿了下来,只见任律鹏脸色苍白、气息不稳,我不由一惊,话锋一转,急嚷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任律鹏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我没事,我很好。” 我没有出声,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神带着探究,带着疑问,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 被我的语声惊动,风也转过头来,视线紧紧地落在任律鹏的脸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神色的变化。 “雪丫头,风儿,我真的没事,只是人老了,体力不行了,跑了这么点路,就累得气喘吁吁。”任律鹏极具技巧地避开我们的注视,转而面向沈青峰,“沈兄,以后就拜托你了,你先带青龙、白虎和众家兄弟过去吧,有事等安全以后再说。” 沈青峰看了看我们,欲言又止,最后终究只是长长叹了口气,道:“任兄,你还欠我一盘棋,一定要守约,陪我下完。” 啊?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拜托干爹,这个时候还想着下棋,还真是个棋痴。 “好,”任律鹏点头,对他一笑,“快走吧,别成了他们的累赘。” 沈青峰神色黯然,深深地看了眼任律鹏,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待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绝,哑声道:“保重!” 说完,他便转身,再不回头,当先跨上天栈道,随即青龙、白虎,还有玄衣圣教二十多名弟子,一一向风和任律鹏行礼后,紧跟上沈青峰的脚步。 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他们都安全的走到了对面的峡谷,我才舒了口气,转回头时,正对上风投过来的视线,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二十七章四面楚歌(二) “本以为我的猎物早已没了影,却不曾想原来还在这里。”前方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清丽的嗓音,仿佛一朵美丽的罂粟花,在午夜十二点时悠然的绽放。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但空气中却流动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我在衣袖下的双手已紧握成拳,怔怔地望着他,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白影闪动,如鬼魅般几个起落窜入那帮死士中,还没等那蓝衣人反应过来,他已然斩杀了十几名灰衣死士。然后又是一阵幻影,已攻向那蓝衣人。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风这是想险中求胜,也算是一步好棋。 再看宣、尘和启他们这边的战场,只见宣一声大喝,长剑疾挥,惨叫声中,又一人中剑倒下。启已无人可杀,他本想掠过去帮风,但见白玉笙和彩衣楼的人已翩然而至,便不敢再轻举妄动,飞身掠回到我的身侧。 领头的弓箭手见大势已去,正想夺路而逃,却被尘如幽灵般的身影闪到他的身后,点住他的穴道,单手提起,扔到了我的身前。 “白堡主,我们现在可是盟友,你还不帮忙?!”蓝衣人清丽的嗓音骤然又响起。 这一声大喝,引得全场的众人,都抬起头,向激斗中的二人望去,那一白一蓝的身影早已是打得难分难解, 距离虽远,但我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白玉笙那灼人的目光,他右手一挥,紫衣楼的众人便凌空而起,直向蓝衣人和风扑过去。 与此同时,尘将深厚的内力,贯注于剑身,纵身跃去,准备一举逼退紫衣楼的众人。我和启、宣、任律鹏则站在原地不动,等待着白玉笙和蓝衣人的下一步动作,以不变应万变。 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在我左侧的任律鹏缓缓向后倒去,我啊了一声,急伸手挽起摔在地上的任律鹏,叫道:“师父,你怎么了?” 听到我的惊呼,宣也连忙转身,蹲了下来,和我一起扶着任律鹏。 忽觉手掌粘粘湿湿,我抽出一看,不由大惊,血?连忙扶正任律鹏的身子,回头一看,后背一支箭深深的刺入体内,箭尾已被折去。 我顿觉心头悲痛,有如刀绞,忍不住失声恸哭道:“师父,你是什么时候中的箭,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让我们为你疗伤?”我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丫头,对不起……咳……”任律鹏嘴角吐出一口血来,却还安慰地朝我笑笑。“强敌当前,师父不想让你们担心。” “师父……”我举起抖动的双手,擦去他嘴角的血滞,忽然脑中一个激灵,不由得想起了他忽然撞我的那一下,于是问道,“是不是刚才?是不是刚才?”我当时一直觉得有些蹊跷,现在想来,原来他为我挡下了那致命的一箭。干爹屡次暗示,我怎么就这么笨,想不明白呢?是我害死了师父,是我害死了师父…… “丫头,别难过。”耳际间,响起了任律鹏如慈父般低沉的声音,“今日大仇得报……师父余愿已了……已没什么可眷恋的了。要说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风儿和宣儿,可是有你在他们身边,我就放心了。” “师父,你别胡说,”宣接过他的话,“你一定不会死的,来,先让我为你输些真气,护住你的筋脉……”宣一面说,一面就要调息运功。 任律鹏猛地抓住他的手,又吐了一口血,才向他摇头道:“别这样……宣儿……为师的身体为师自己知道……没用的……别浪费你的体力了……” “不,师父,你怎么可以放弃呢?”我激动地说道,“干爹还等着你下棋呢?我们还等着你给我们主婚呢?你怎么可以说毫无眷恋了呢?你太狠心了。” 任律鹏缓缓伸出右手,抚着我的长发,柔声笑道:“丫头,师父这一生对不起三个人,宣的娘亲,轩辕念影,还有就是你,我负了师妹的情,伤了轩辕念影的心……” 我连忙接口道:“师父,你别说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第189章 “不,丫头,你让为师说完,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眼泪潸然而下,我咬咬唇,定定地望着他,“师父……” “丫头,你这些年来所受的苦都是师父一手造成的,当年若不是为师自私,收你为徒,想利用你,利用楚尘山庄,达到为自己报仇的目的,你就不会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不是的师父,不是的,”我连忙摇头接道,“你应该清楚,你反而帮了我。” 任律鹏轻咳了一声,苦笑,“蝶儿……那是因为你与众不同……否则现在最痛苦的人便是你。为师……当年让忘尘留下……就是想让你爱上他……风儿的出现也是为师特意安排的……我要让你爱上他们每一个人。” 我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地问道:“为什么?” 任律鹏的眉头忽然紧蹙,似乎在极力地忍住痛苦,面上已全无血色,“蝶……蝶儿……这是玄门的一个……惊天的……秘密。” “什么?” “俯……耳……过……来。”他的唇形动了动。 我依言照做,他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地嘀咕了一句,然后突然提高了声音,“记下了吗?” 我坚定地点点头,他欣慰地一笑,蓦地身子一颤,猛喷出一口血来,脑袋便垂了下去,一动也不动了。 我和宣大惊,大叫:“师父,师父。”一搭他脉搏,已然停止了跳动。 我顿觉脑际轰然一声,自己的一颗心几乎也停止了跳动,伸出颤抖的手一探他鼻息,也已没了呼吸。于是疯了似的大叫:“师父!师父!”可是无论我如何叫千声万声,师父再也不能答应我了,急以真力输入他身体,师父却始终再不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有力的手轻轻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搂入怀中,柔和地说道:“蝶儿,别这样,师父已经去了。” 心中的忧郁、悲苦,再难压制,我扑到宣的怀中,失声大哭起来,哭得天地也为之动容,天空,忽然飘起细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此时,天已大亮。 “雪儿,忘尘快支撑不住了。”一双温暖的手忽然搭在我的肩上,耳边响起了启压抑着悲伤的嗓音。 我顿时觉醒过来,忆起我们还在战场,连忙站起身,伸手抹去脸上的泪迹,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更不能让师父白白牺牲。 见战场上打得难解难分的众人,我大喝一声,“风,尘,回来,别打了。”话音未落,我和宣、启似心有灵犀,同时纵身跃起,长剑疾挥,分别去接应风和尘。 当我们五人退回到绝壑边时,彩衣楼的人和蓝衣人也退到了距我们三丈远的地方站立,定定地看着我们。 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掠过白玉笙,落在了蓝衣人的脸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忽然想满足你的愿望了。” “什么?”他怔了一怔,似乎听到了天书,一脸莫名。 我没有再理会他,只是回头对着宣,对着尘,对着启,对着风,莞尔一笑,挑眉道:“跳崖如何?”不错,任律鹏在我耳边说的就是:答案便在崖底。 如此高的万丈深渊,跳下必是尸骨无存,可是任律鹏那么说,必是已有万全的把握,所以我知道我们必不会有生命之忧,而且此刻我们也只有这条路了,否则就是陷入“魅音”,被敌人杀死。 他们四人看了我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齐声道:“好!” 我呵呵一笑,骤然想起了刚才被我们抓回来的那个射箭人,转头一看,他已被一剑穿心,断了气。 “是锦灵公主派来的。”原来在我和宣关注任律鹏的时候,启已向那人问了话。 转过身看着对面山谷的沈青峰和青龙白虎众人,我把手贴在唇边拢成喇叭状,放声喊道:“干爹,青龙,白虎,不要难过。” 话音刚落,忽觉腰间倏地一紧,我已被人抱入怀中,鼻尖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是风,没有预告的,他已带着我往下跳去! “不——!!”耳边隐隐听到了白玉笙嘶声裂肺的嗓音,然,绝壑中响起了一阵阵隆隆声,震荡山谷,所以我听得并不真切,抬起头,原来是天栈道已被宣砍断,掉入深壑。天栈道一毁,沈青峰和玄衣圣教众人也真的是安全了。 心顿觉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我笑了起来,想给沈青峰他们一个放心的眼色,可是,眼前忽然一片烟雾迷蒙,半米之内的景物已看不清楚了,原来我和风已跌入了浓浓的白雾之中。这是绝壑的奇景,终年白雾如云,在深谷中不停流动,更增添了这绝壑的神秘感和恐怖感。 耳际只剩下了猛烈的风声,我紧紧地抱住风,我并不害怕,对任律鹏我是全身心信任的,所以我知道他不会害我们,当然,若是真的会死,只要能跟他们四人在一起,此生无憾! 第五卷前尘今生几度情第一章幽谷风情 眼前的景物似乎越来越清晰可见了,我四处张望着。乖乖!原来越往下降落,白雾就越稀薄,而我也终于看清楚了,我和风并不是真的在做自由落体运动,风右手正沿着石壁上凸凹不平的地方借力使力,缓缓往下飞落。 我心中大惑,难道风他们早知道这里的玄机,唉,看来暂时还是先不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好,他此时正忙着运气飞纵,不能分心,否则恐怕真的可以向阎罗王报到去了。 能从这么高险的绝壑飞落,虽有借力物,但是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看来风他们四人的武功又精进一层了,只怕我是望尘莫及了。 神思流转间,忽觉一只手被人拽住,我回头一看,只见宣背着任律鹏的尸体,左手扣着尘的右手,右手扣着启的左手,尘的左手则扣着我的右手,我愣了一下,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左手已然被风扣住,启和风的手也不知何时已扣在了一起,我们围成了一个圆。 “别分心,左手运气将真气传给我。”风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没有多问,依言照做,只觉右手掌心之中气流涌动,纯厚的内息从我的右手臂透体而入,犹如一股温泉在体内融汇聚集,随即自然流转入风的体内,循环补给,相辅相成。 也不记得在哪本武侠小说里面看到过,几人若手手交握,拉成一个圆,内力相辅相成的互补,就犹如身上穿了个无形的降落伞,能缓缓地从高空飘落,旋转的飘落。 此时,我只觉身轻如燕,仿佛长出了一对隐形的翅膀,在天空自由飞翔。抬首张望,只见四周的石壁光滑如玉,大都已长满了苔绿,平整得已无处可以借力,怪不得会忽然改用这种方法。 我顿时恍然大悟,这里的一切,他们四人果然是了然于胸,恐怕师父最后一个告诉我,就是让我来做决定吧?一个玄门百年前的传说,师父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并不想让我们这么做,因为最后的结果有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随着高度的缓缓降低,寒意骤减,扑面而来的风是暖洋洋的,连带着我的身子似乎也感觉到春天的暖意,舒适极了。崖上的世界已是冰天雪地,但这里却不曾令人感到寒冷,彷佛留住了春天的脚步,不让别的季节来侵占这片土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我的脚抵达这片春意盎然的世界时,却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这绝谷连绵长达数十里,遍地开满了千百种不知明的山花,一片绚烂,迎风含笑。几处溪流,混生在山花丛中。苍劲的古松,傲立于峭岭上。在不远处有一望无际的桃花林,正盛开着粉色的花朵,一阵微风吹过,漫天飞舞的花瓣簌簌而落,清香四溢。桃林深处似是有木屋,荒废已久的木屋,已杂草丛生。 “二叔说,玄门的创始人,虽武功绝顶,天下无敌,众人生畏,却不容于世,无可奈何之际,便隐居于此。” 风双眸定定地望着我,他总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我刚才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人曾经在这里住过,他便已回答了我。 “为什么不容于世?知道吗?”我表情认真。 风摇了摇头,淡淡道:“二叔没说,只告诉了我们下来的方法,其他一字没提。” 哦,原来是这样,果然跟我猜的一样,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们把师父葬了吧!”宣幽幽一叹,眼睛看着山阴有坡的地方,一片小竹林所围绕的三座坟墓,若有所思。 秦承志之墓! 西门无双之墓! 罗少卿之墓! 从左到右,三个石碑上就简简单单地写着这些,没有立碑人,更没说死者到底是些什么人?有何关系? 我们五人在罗少卿的坟墓旁挖了个五尺来深的大坑,理了理任律鹏的遗容后,才将尸体放入穴中,盖上泥土,立上墓碑,跪下,叩了几个头。 我望着墓碑,脑中浮现出过去的种种,一幕一幕的回放,犹如电影倒带后,重演一般。在我最彷徨不安的时候,是师父向我伸出温暖的手,给我打开了一扇通往自由的大门;他教会了我武功,让我有自保的能力;教会了我医术,让我可以行医救人。他将宣、尘、风送到了我的身边,让我懂得了爱情原来真的可以这么甜蜜,没有背叛,没有负担。 我忽然想起,其实我在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师父为我创造的。永远也忘不了师父曾经对我说的那句话:蝶儿,当你悲伤难过的时候,请不要微笑。 所以,师父,你看,我哭了,没有再强装微笑。而你……师父,也要快快乐乐的。来生,来生你一定能过得幸福、快乐的日子,不再有仇恨,不再有幽怨,有的只是……爱。 第190章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拥入熟悉的怀抱,闻到熟悉的味道,是宣。 “蝶儿,不要哭,师父正在天上微笑地看着我们。”宣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水,温柔地对我说道,“师父只想看到我们幸福,然后他也会幸福。” 我微笑着,抬起头,望着远方。但见浮云飘过头顶,冬日透过云海,照射下来,丽彩霞辉,耀眼生撷。桃花送香,林鸟争鸣,松风生啸,满谷都是生机蓬勃的景象,恍惚间我似见任律鹏在云端里含笑向我凝视。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声音:丫头,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这深谷没有名字,于是我便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无忧谷”。不论是什么人能到这里,都会被这世外桃源所震撼,忘却烦恼,无忧无虑。因为只有在生死间徘徊过的人,才能进入这“无忧谷”,才能到达这片净土。这里没有纷争,没有杀戮,仿佛隔绝了世间的一切仇恨、恩怨,也许,正因如此,玄门的祖师爷才会选择这里。 那我们呢?是否一直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我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我并不想一直执着于仇恨之中,尤其经过这一役,我更加明白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师父已经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中,再也看不见,再也找不到。就算我们杀了那些人,也是于事无补。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不能承受一次生离死别,如果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我愿意倾尽全力…… “是在想我吗?”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戏谑慵懒的嗓音,我的心猛地跳快了一拍,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 我拍了拍胸口,看向来人,没好气地道:“韩俊启,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吓着你了。”他仍旧是一张嬉皮笑脸,毫无悔意。 “废话。”我怒瞪了他一眼。 他呵呵一笑,上前一步,身子懒洋洋地斜靠在我的肩背上,虽然感觉到我的抗拒,但他根本就不理会我的不悦,一双手不老实地环上我的腰,温润的唇还不忘在我的耳侧轻啄了一下,“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切!”我撇撇嘴,用力推了推他的头,谁知刚刚推起,那头便又落了下来,如此几次,我也推得乏了,索性由着他。 低低地带着好笑又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声传入耳内,“就知道雪儿最疼我。” 我无奈,叹道:“事情都做完了?” “没有。” “没有你过来干么,他们都在忙,你却在这里偷懒。”我丢给他一记白眼。 “人家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太孤单,所以想陪陪你吗?”他的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一副像是我在欺负他的样子。 唉,还不知谁在欺负谁呢!我忍不住好笑道:“少来这一套,分明是为自己的偷懒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他轻笑起来,猛地将我抱起,安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俯下头,覆上我的唇,春风一般地辗转吻着我,散发着无尽的柔情。 “刚才在想什么?”他渐渐离开了我的唇,眉宇间流动着笑意。 “我在想……”我把玩着他腰间的流苏,低低说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应该在这里长住下来?” “当然了,”他的下额轻轻地蹭着我的头顶,“你看,我们的家马上就可以修建完成了。”他指了指桃林深处的那个木屋,此时已是焕然一新。连日来,我们伐木,除草,修整,重建,现在只要把屋顶盖好,我们就可以进去住了。 距木屋的不远处,宣和风正拿着玄日剑和玄天剑在劈砍木头,我不由笑了起来,如此两柄绝世宝剑居然被他拿来当斧头用,若是师父知道了,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启伸手勾起我的下额,嘴角扯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你的箫呢?”我打掉他的手,淡淡问道。 “在这里。”他将玉箫递到我的面前,挑眉道,“怎么?想吹,我可以教你。” “不是,”我摇摇头,“只是想看看它是否还完整?” “这是千年古玉与千年玄铁铸造而成的箫中剑,威力可以与亦风的玄天剑媲美,区区几颗小树,奈何不了它。” 我沉默了一会儿,“走吧,我们去帮忙。”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他们是真的决心隐退了,真的决定在这里住下来。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章幽谷奇景(一) 十二月十五,月夜。傍晚的雨已经停了,圆月已升起。今夜的月仿佛比平时更美,美得神秘,美得高贵,美得令人心醉。 我们从屋里走了出来,就看到了这轮圆月。雨后的山谷潮湿而新鲜,凉爽的夜风拂面吹来,扰乱了发丝,也扰乱了我的心。 十一月中旬到的这里,掰指一算,我们已经呆了将近一个月了。虽然大家都想隐居,虽然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地方,虽然我们都已经放下仇恨,但是我们最后还是决定离开这里,离开这片世外桃源。 因为它并不是一个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且不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最主要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人们日常所需,一样也没有,我怕在这里呆时间长了,个个都会变成了“白毛女”,变成野人。 但是,真要离开这里,又谈何容易啊!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有两个困难,一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才可以走出这个山谷;二是师父说的秘密,我们仍旧没有找到,不知是不是因为年代久远了,线索都已经断了,无迹可寻。 “蝶儿,”宣说话时没有看我,眼神专注地望着天穹,“师父当时就只跟你说了秘密就在谷底,没有别的。” 我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是啊!现在觉得似乎有些冲动了,不应该就这样跳下来。” “傻丫头……”尘笑了起来,剑眉一挑,道,“怎么?后悔了。” “是啊……”我长长叹息一声,“在这个地方住久了人会疯掉的。” “不是一直说想过隐居的生活吗?”启的眼眸中流动着促狭的笑意。 “这哪是隐居啊,简直是自我虐待,你们看……”我没好气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这白天也穿它,晚上也穿它,它都快变成我的第二层皮肤了。” “其实你可以……”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说到这里顿了下来。 “什么?”我傻傻问道。 “不穿。”说完,他人已飞出了数丈远。 “韩俊启——!!”我气结地瞪着他,大声呼叫,道,“满脑子黄色思想,有本事你就给站在那里别跑。” 启痞痞地笑道:“你说不跑就不跑,那我多没面子,有本事你就来抓我。” “你以为我抓不到你。”我刚想纵身飞跃,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原来风的手不知何时已环在我的腰上,回头,却见他的表情非常严肃,我不由一愣。 “你看那边。”感受到我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手指向前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圆月照耀下的那片桃林,西南的方向……将我震撼住了,久久不能回神,这是大自然的力量,还是人为?实在让你匪夷所思。 月已中天,只见那圆月所到之处,桃树周身忽然发出亮光,像霓虹灯一般,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依次亮了起来,围成一个圆。 “这是怎么回事?”我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望着风问道。 “月中天,壁上观。”他低喃了一句,没有回头看我,只是望着那片桃林,继续道,“乾、兑、离、震、巽、坎、艮、坤,这八颗树是以先天八卦顺序排列的。” “那么那一颗是坤?”宣问道。 “左边第二颗。”风一边说,一边领着我们走了过去,在他说的那颗“坤”树前站定。 “咦?这是什么?”我看到亮光是从树的体内发出来的,不由得好奇,正像探手去摸,却被风阻止了,“别动!危险!” 我讷讷地收回手,风安抚地朝我笑笑,“那是铜镜碎片。” “铜镜碎片?你怎么知道?既然是铜镜碎片,那么应该平时也会发出亮光才对啊,为什么只有今天晚上才发现呢?它有什么玄机吗?”我一口气将自己的疑问全盘丢出。 “因为……”风刚开口,我却忽觉脚下一个踩空,踉跄一步,踏入了桃树林中,然后……怪事发生了,瞬息间我忽觉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周身似乎处处感到制肘,脚下的地面也奇怪地往一边偏斜。数秒后,我只觉眼前的桃树围着我不停地转,不停地转,我猛地扑过去,却是空,不由心惊胆颤起来。 “雪儿,你所看到的七个幻影中,第三个是真身,第七个是死门,你抱住第三个,闭上眼,我自会将你救出。”就在我无计可施时,却听风高声喊道,他的语声焦急却还算镇定。 我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向第三颗树扑了过去,紧紧抱住,果然是实物,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忽然一道极强的力量将我拉离了树干,随即我便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是风,他的怀抱温暖宽广却剧烈颤抖,他紧紧地抱着我,似要将我碾碎,融入他的体内,“你怎么总是这样漫不经心?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他急促的喘着息,语声颇有责怪之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除了说对不起,不知该说什么。探出头来,望着他们四人,果然都是脸色苍白,神情又是微怒,又是担忧,我知这次把他们吓得不轻,其实别说他们,我自己也吓得全身汗水涔涔。 第191章 “怎么会这样?”我终于定下心神。 “哥,这是八卦两仪阵,对吗?”宣盯着风。 风点点头,便将任律鹏告诉他的,原封不动地跟我们说了一遍,原来这八棵树内里的铜镜碎片只有在月圆之夜的月中时分,才会发光,据说是根据月光的变化和地理位置而设的。而八卦两仪阵本就是配合月光的战阵,所以当碎片发光时,阵法便被启动了,这也就是说平时它们是与其它树无异的。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章幽谷奇景(二) “刚才你们是不是看到我在里面乱跑乱抓了。”听风说完,我想起自己刚才的狼狈样,不由得有些尴尬。 “没有。”尘望着我,一脸平静。 “你进去后,四周的光忽然增强,我们根本睁不开眼,所以才会那么担心。”启接着尘的话说下去。 我咬咬唇,垂下头,“对不起,总是让你们担心。” “好了,别说了。我们先将‘坎’树连根拔起。”风目光一一掠过我们,最后落在右边的第二颗树上,“否则就要等到下个月圆夜了。” 说完,他走到“坎”树之前,两足摆成弓箭步,当下气凝丹田,劲运双臂,缓缓地抱住树干,只听轧轧声响,树已有晃动,他正想再使力,却被宣握住右肩,“哥,我来。” 如此你来我往,不大一会儿的工夫,树就被我们连根拔起,看着倒在一旁的桃树,风叹道:“这颗树没了,这个阵法也就破了。” “一、二、三,就是这里。”风走进阵中,在距那已毁的“坎”树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把这挖开。” “下面有什么吗?”我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风摇摇头,“二叔告诉我当年玄门那本禁书记载的也就到这里,所以是福是祸,我们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 “这么说来,师父一直是希望我们到这里来了。” “不,相反,他并不希望我们来此,所以他才会没有将详情告诉你。”风抬眸望着我,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二叔说,以你的脾气,定会下到谷底一探究竟。” 切!你们又知道嘞,我撇过头,蹲下,动手当先挖了起来。 “别,还是我们来。”尘猛地抓住我的手,扶我起来,“粗重的活还是让我们男人来做。” 我不禁觉得好笑,失声笑了起来,“大男子主义。”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是甜蜜的,也不再坚持,站到一旁,看他们挖。 宣第一个动手挖了起来,哪知他的手刚落下,双手便都没入了土中,不由奇道:“咦,这土竟然是松软的。” 众人也是甚奇,不由加把劲挖了起来,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手忽然受阻,碰到了铁器之类的硬物。我连忙点上火把,移近一看,像是有块青铜板,于是他们又用手挖了几下,拨开旁边泥土,原来竟是一个半径为两尺的大铜镜。 我们正想将铜镜取出来,却被风阻止了,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月中天,壁上观……”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跳了起来,喜道:“我知道了,快起来,退到一旁。” “怎么了?”见他将我手中的火把熄灭,我满脸疑惑。 “我也不能确定,等等看再说。”他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静静地站着,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四面都是山,都是树,月光仍旧皎洁,却忽明忽暗,月光下的群山,显得神秘、凄凉,斑驳的树影更是将这片山谷装点得森然、恐怖。在这万籁俱寂的夜幕下,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我似乎可以清晰地听到那沉重的呼吸声和那心脏一颤一颤的跳动声。 我们到底在等什么呢?又有什么值得我们等的呢?也许没人知道。“月中天,壁上观”,听风说了两遍,所有的答案似乎应该就在这两句话中。 抬头望天,月已是中天了,淡淡的月光投射下来,照射在铜镜上,冰冷而淡凉,然,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铜镜似乎越来越亮,越来越热,忽然,我只觉眼前一阵刺眼,反射性地闭上了眼,待睁开时,我们看到了另一个奇景。 铜镜上居然射出一束淡黄的光束,斜斜地照在崖壁上,那是西南方向的一处悬崖,离地高约五丈,崖上出现一个山洞,那洞穴年深月久,大部分地方已被泥土封住,但是仍旧能看得出它是一个山洞。 风和宣相视一笑,点了点头,纵身几跃,轻踩了几下崖壁,登上了崖边,用剑将周围的封泥除去,便现出了一个高可及人,宽约三尺的门户。 我和启、尘也跃了上去,众人凝目朝洞里张望,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出有多深浅,洞口虽大,但是我们也不敢鲁莽行事。 “这山洞年代已久,定会有许多沼气和有毒气体在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毒蛇猛兽,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我回头望了望他们四人说道。 “那就先让它吹几天,我们再来。”风沉思了片刻,淡淡说了一句。 “这样也好。”我赞成地点了点头,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道,“折腾了一夜,该去好好睡上一觉了。” 他们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相互对望一眼,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咦,你们看,不发光了。”启当先转回头,看到铜镜已没有亮光发出,便大声叫道。 “呵,好厉害!”我由衷得赞叹一声,笑道,“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有这么先进的人,不仅知道光的折射和反射原理,而且最奇的是他居然能让铜镜来发光,而且还是定时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都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启耸耸肩,语调好像带着一丝调侃。 “好了,走吧。”尘忽然伸手揽住我的腰,浅浅一笑,“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找到了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相信不久我们就能解开那个秘密了,希望不要太令人失望才是。” “呵呵,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另外一个问题又出来了,若是当我们解开秘密以后,还是找不到出口,又当如何?”宣说出我们一直在担忧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幽幽一叹,“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既来之,则安之了。” “呵呵,”风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情,无奈道,“这时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白天还有人在抱怨这里太无聊呢。” “此一时,彼一时,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强求的好,否则人活着会很累的。” “你怎么不说自己善变呢?” “女人本来就是善变的!” “唉……”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三章洞中探秘 残冬岁暮,昼短夜长,三日时光似乎过的比往常分外迅速。清晨醒来,天已大亮,推开窗户,我只觉阳光格外和熙,空气格外清新,花朵格外鲜艳,树木格外青绿……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格外格外地美好,天地万物焕然一新。 其实啊,人一旦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尤其今日是我们商定好了要进洞的日子,这也意味着,一个百年来的秘密即将被揭晓,我能不激动兴奋吗? 早饭后,我们便带上火把和兵器跃上了悬崖。风在前,宣紧随其后,我居中,启和尘并肩在我的身后,这是一条较为宽阔的天生甬道,四面坚硬干躁,待我们行了一盏茶的工夫,原有透入的微弱阳光,至此全部消失,洞中显得黑暗如漆。 突然火花一闪,风将火把点燃,伸进洞中探了探,火把并没有熄灭,想是这些天来洞穴经过风吹,洞中秽气已被吹尽。 越往里走,甬道越来越狭窄,看似如山腹内的一条裂缝,又行了五丈远,甬道渐高,再前进丈余,甬道忽然转弯,我们不禁提高警惕,不敢大意。右手长剑当胸,左手都各执一火把,幽暗的石洞,此时只觉火光强烈、明亮。 不知又走了多少路,眼前景物突然一变,狭窄的石道,豁然空阔,成了三四丈方圆的一片平地。 风从怀中摸出了一支蜡烛,燃了起来,瞬时光亮大增,以我们几个人的目力,已可看清四面景物、形势。 只见洞穴的四壁岩石打磨得甚是光滑,壁上都画满了图画,画的都是人物,三个人,两男一女,男的均是儒生妆扮,面相俊美,儒雅风流,犹如嫡仙般出尘,女的流高髻、着羽衣,犹如仙子般高贵。 他们手中都各执一柄长剑,左侧的男子,所使的招式却是风所练的玄天剑法的最后一式,居中的女子所比划的招式正是我所练的桑女剑法的最后一式,而右侧的男子所演示的剑法则是宣所练的桑青剑法的最后一式。 依次看下去,他们三人同时使出最后一招,似有三剑合一的意思,但是接下来的一副画,剑便都掉在了地上,身形晃动,跟着摔倒在地,接着盘膝而坐,脸现痛苦神色,似是受了颇重的内伤,画到此便是一个结束。 接下来的三幅,是人站立着的肖像画,第一幅便是左侧的那名男子,神色间是温柔的笑意,壁画的右下方用律书刻着:玄门左护法秦承志。第二幅便是那貌如天仙的女子,秋波流动,右下方也同样用律书刻着:玄门掌门西门无双。最后一幅便是右侧的那名男子,脸上挂着一抹邪魅的笑容,壁画右下方也同样刻着:玄门右护法罗少卿。这三幅画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的右脚踝上都有一块灰色的圆形图案。 至此,我们终于明白了外间那坟墓里所埋的人的真实身份,原来他们就是玄门的第一代创始人,真没想到玄门原来的掌门居然是名女子,那他们为什么要隐居于此呢? 第192章 似乎壁画中并没有提及;更奇的是,就连玄门的历代掌门录中也没有他们的记载,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是不是跟我们要找的那个秘密有关呢? 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左肩,我转回头,却见风的脸已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弥漫在我的脸上,“别担心,一定还有别的甬道我们没有找到。” 我点点头,随即笑道:“风,从刚才的壁画上看来,我们三人的剑法应该是可以三剑合并的吧。”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宣接过我的话,“但是似乎一施展开来就会受伤。” “你们当初练桑青、桑女剑法的时候,任前辈只说了是男女双修的剑法,”尘上前一步,立到我们的面前,“虽然那剑法威力无穷,却只能用一次,本来以为那剑法就是有缺陷,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什么玄机,只是你们没有找到,而任前辈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我忽然觉得……”他顿了顿,眼眸扫过我、宣、风三人,自信地一笑,“亦风和雪儿的剑法也可以双剑合并。” “哦,”我挑了挑眉,“似乎有几分道理,那么不若我们来试上一试。” “不行!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启一脸的不赞成。 “不会,”我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四人,一脸诚恳地说道:“我发誓肯定不会有事,我们就试一下嘛,好不好?好不好?” 见我神色兴奋,跃跃欲试,风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有言在先,若是有任何异样,你……” “我一定马上收息,收剑。”我连忙接过他的话,一脸谄媚。 “只能用五层的功力。”风不放心的又丢下一句。 “好。”我一口答应。 双剑并举,同时出鞘,寒光飞绕,剑风如轮,我将自己所学的桑女剑法一式式地使了出来,风也将自己所学的玄天剑法一式式地使了出来,看似毫不相关的剑法,竟然走的是同一路数。 我们单足点地,纵身跃起,手臂在空中摆出同样的姿势,玄天剑和玄月剑便如两道银蛇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圆弧,忽然相互冲撞,一时金光灿烂,犹如天空忽然绽放的烟花,划出无数道华丽的轨迹,慢慢陨落,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了剑光之中。 玄天剑、玄月剑是随我们的身形的变化而变化的,我们一个回身旋转,缓缓地落回地面,两柄剑则也是陡然一个回转,以雷疾之势迅速飞下,来势迅猛,就好像一道闪电划过,剑光过处,无坚不摧,无物不毁。 大地忽然晃动了几下,扬起的灰尘随处飞扬,风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眸中柔情无限,两人四目交投,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动也不动,灰尘继续纷飞,逐渐,逐渐,我们的头上,脸上,身上,都铺满了灰色的尘土。 过了良久,身后忽然响起启略带调侃却又酸酸的语气,“你们不用再大眼瞪小眼了,知道你们郎情妾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的脸颊微微泛红,回头刚想驳他一句,却见他灰头土脸,只剩下那双异常美丽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没有半点力气,瘫软在启的怀中,笑得明明连呼吸都不畅,可我就是停不下来,“启,你这样子还真是……滑稽,哈哈……” “还好,还好,我的雪儿还知道向我投怀送抱……”启忽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 “谁向你投怀送抱了?”我噘噘嘴,佯装不悦。 “现在不是吗?” 我一听,连忙想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搂得更紧,“别动,让我抱抱。” “不要,”我马上拒绝,“你身上一大股灰尘的味道,难闻死了。” “呵呵……还不知是谁的杰作呢?”他轻轻一笑,不禁叹道:“幸亏你们只用了五成的功力,否则,只怕我们都要葬身在这里了。” “有那么严重吗?” “要不你试试看。” “呵,那还是算了。”说到这,我转回头去看宣和尘的情况,却见他们紧盯着某一处看,一瞬不瞬,不由好奇,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 乖乖!原来那画有肖像的石壁上横七竖八地裂开了几道缝隙,高约六尺,宽约四尺,犹如三个“冂”字,难道是石门?难道那里建凿有三间石室?眼睛再往下看,在那三个肖像的右脚踝上本来灰色的图案都凹了进去,现出一个圆孔。这样看来,应该是因年代久远它们都被泥土封住了,刚才经我和风的那几下比划,便将它们全部震了开来。 风、尘、宣三人同时走上前,分别立于秦承志、西门无双和罗少卿的肖像前,深吸了一口气,运劲双臂,在石壁左边用力一推,毫无动静,再向右边一推,仍旧毫无动静。于是他们又往别处试了试,可是无论他们双手如何移动部位,如何催运真气,直累得双臂疼痛,全身骨骼格格作响,那石门仍是宛如生牢在石壁上一般,竟没有移动一分。 “不用试了,依我看这石门建筑精巧,必有隐秘的机关,就算你们天生神力,就算你们负有上乘武功,也是万万推之不动的,倒不如我们四处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机关入口。”我轻声劝道。 他们停了下来,沉吟了片刻,齐声道:“好,那就四处寻寻吧。” 于是我们五人就在石壁的四周敲敲打打,仔细摸索起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只觉全身汗如雨下,腹中空空,便就地坐了下来。 “喝些水吧。”尘在我左侧坐了下来。 “谢谢。”我微笑着接过水囊,一边喝水,一边对着其他三人道,“你们不累吗?” 他们闻言,也走了过来,在我们身旁坐下,接过我递给他们的水,传递着,喝了起来。宣从身后的包裹中拿出今晨考好的两只野兔和一些野果,我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手,接过一只兔腿就啃了起来,身子懒洋洋地斜靠在尘的肩背上,耳边传来他们四人的议论声。 “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也不是办法。”风淡淡地说道,目光有一瞬间落在我的身上。 启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地方被我们忽略了。” “壁画并没有做任何提示。” “不!它有。”尘的话音刚落下,就被宣立刻否定,他伸手指了指我们前方的那组练剑的壁画,“至少它告诉我们这剑法可以三个人练,但是若真是练了就会受极重的伤,它在给我们警示。” “我赞成宣的看法,”风说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我们任何一个人,只是紧紧地盯着石壁上的壁画,“这四周的石壁都是这么光滑,并没有什么凹凸处,所以答案只能在这些壁画里。”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快速闪过,随即消失,我猛地坐正身子,看着风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似乎就是因为他的话给了我一些灵感。 见我激动焦急的样子,风大感疑惑,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答案应该就在那些壁画里。” “不是,不是这句。”我连忙摇头,“上一句。” “石壁四周光滑。” “不是,也不是这句。” “雪儿是要说并没有什么凹凸处吗?”尘刚才听风说这话的时候,也是这里给了他一些提示。 “并没有什么凹凸处……”我垂眸低低地重复了这句话好几遍,忽然心中一亮,猛地抬起头,却见他们也是眸光闪亮,嘴角噙笑,我俏皮地一笑,挑眉道,“看来,你们也想到了……圆孔。”最后两个字是我们五人同时说出来的。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四章巧获秘籍(一) 在圆孔四周仔细观察了数遍,然,我们并没有看出什么玄妙之处,于是我忽然想伸手进去探探,却被一双温柔有力的手拉住,“这样危险,用剑吧。”启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便将自己的箫中剑***圆孔中,但见整个剑身都没入,只余下碧绿的箫露在外面,我们不由得一惊,暗叹,好深! 启将剑上下左右转动了几下,抽出,对我们道:“四壁都有阻碍,像是一个狭长的甬道。” 我思寻了片刻,问道:“到底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 我将自己的玄月剑拔出,探入,像启的一样,整个剑身也没入其中,就只剩下了剑柄,左右动了动,剑似乎被固定住了,纹丝不动。 “如何?”他们定定地看着我,语气有些焦急,表情却依旧平静。 我长叹了口气,“已经到底了,可惜……” “我知道了,”我话还未说完,却被风猛然打断,他看了眼壁上的肖像,那是秦承志的,面上一喜,道,“应该是用我的剑。” 嗯?我愣了一下,却见他已将玄天剑***孔中,顺时针旋转了一圈,我正奇怪他的剑为何能在这孔中旋转,突然间,山洞中响起了一阵隆隆之声,整个的山洞,都似在开始晃动,原来是那石壁在缓缓地转动。 我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和激动,跳起身来,拍手叫好,“哈哈,哈哈,太棒了,终于让我们开启了这密室。” 见我乱没形象的样子,宣无奈而又宠溺的笑容直达眼底,“小心,别跌了。” 我撇撇嘴,嗔道:“你少乌鸦就行。” 宣失笑一声,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山腹中传出的隆隆之声,渐渐停止,在我们几人停身的肖像前,出现了一堵以中心为轴,旋转了九十度的大门。 回头望着这石门,果然跟我们料想的一样,极厚、极巨、极重、极实,粗略估计没有两千也有一千斤。 尘将火把往里面探了探,见并无异物,亦无秽气,便一低头,当先举步跨入石门之中。 第193章 “宣弟,俊启,你们护着雪儿,我等先进去瞧瞧。”风的话音未落,人已闪进洞中。 “我也要进去。”见宣和启没有要让我进去的意思,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等他们出来了,我们再进去也不迟。”宣低声劝道。 “不!我要进去。”我语气坚决。 “别任性!”启脸色一沉,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就是因为有危险才更加要进去啊,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单独冒险。”我企图说服他们。 “要进来,就进来吧!”启正想再说些什么,里面忽然传出风明显有些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声音,“不过,可别后悔。” “切!后悔?”我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轻笑道,“我凌雪儿不知道那‘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呵呵……”风轻轻地笑了起来,“那还不快进来。”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语气怪怪,心忽然怦怦直跳起来,不安的感觉席卷而来,我……突然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里面似乎有什么正等着我,不妙,非常地不妙……可是即便如此,我仍旧还是要进去,我的好胜心不允许我后退。 于是我深吸了口气,抬头,挺胸,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然后……那个然后,我便“啊”的一声,大声惊叫起来,连忙用手捂住双眼,“你们……为什么不早说。”语气略带几分幽怨。 “不是告诉你了吗?不要进来。”尘的语气中满是调侃。 “哼,”我冷哼一声,紧闭双眼,别过头去,“你们就会欺负我。” 一双手从身后倏然环上我的腰,下一秒,我便落入了一个异常滚烫的怀抱,耳垂被人轻轻含住,灼热暧昧的气息让我全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爱你、疼你都来不及,哪还舍得欺负。”风的语声充满了魅惑,在耳边萦绕。 我醒了醒神,连忙探出手推了推他,强装镇定地说道:“你快放开了。” “雪儿……”风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脑袋埋在我的脖子上,舔吮啃咬,“我们现在来做吧。”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自从到了这深谷,我都尽量地避讳那事,就是怕被他们四人拆吃了入腹。可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密室四周的石壁上居然画满了限制级的春宫图,各种姿势,各种形态的都有,现在这个时候被他们看到这些,简直就是最直接的引诱,我的妈呀,谁来救救我啊? “亦风,别玩了,雪儿都被你吓傻了。”尘一边说,一边将我从风的怀抱中拉了出来。 我怔了怔,直到离开了风的禁锢,深思才清明起来,心中不由一喜,哎呀,尘,我简直爱死你了。 身后忽然传来风的轻笑声,我一回头,只见他深深地凝视着我,眼眸中的***正一点一点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似笑非笑,格外高深却又有几分欠扁的笑意。 我现在总算明白了,自己是被人耍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萧亦风——!!” 风眯了眯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嘴角缓缓扯起一丝浅淡的笑容,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戏谑,“雪儿是不是……是不是想将刚才的事再继续下去,嗯?”那个“嗯”字拖得很长,听起来格外的亲昵、暧昧,让我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哆嗦。 此时,我只觉全身底气全无,呵呵干笑一声,抬腿往外走,“你们看吧,我到外面等着。”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四章巧获秘籍(二) 此言一出,众人都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听起来是格外的愉悦、畅快、得意、自满。 我停下脚步,回头丢给他们一记大白眼,心道:笑吧,笑吧,最好笑死你们,哼! “喂,雪儿,等等!”启“嗖”的一下,如幽灵般蹿到我的身前,拦住了我的去路,痞痞地笑道,“我们都是夫妻了,还有什么好害臊的。” 我眨眨眼,似笑非笑地斜睨他,挑眉道:“谁说我们是夫妻了,我们拜天地了吗?”我随即摇头否定,“没有,所以我……还是单身。” 启愣了愣,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我看他笑得古怪,不由得嘴角抽动了一下,脱口问道:“笑什么?” “唉……”头顶忽然响起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声,我抬头望去,正好迎上了宣落寞、凄凉又悲伤的黑眸,他说,语气很低落,“蝶儿不想跟我们一起生活吗?” “啊,那个……”看到宣一脸的忧伤,我一下子傻眼了,这种情况,出乎我的意料,我的本意并不是这样的……此刻,我又伤了宣的心了吗?我急忙手忙脚乱地一把抱住他,拉下他的脑袋,送上自己的吻,蜻蜓点水般,“宣,我爱你,永生不变。” “怎么样?我说吧,对付雪儿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可怜,如何?百试百灵。”耳边忽然传来启慵懒又带着几分酸意的嗓音。 什么意思?我不由得拧了拧眉头,望向宣,他的笑容直到眼底,脸上全是明朗的笑意,原来他……刚才的悲伤也是装出来的。 我静静地看着宣,一言不发,他也静静地看着我,眸光闪烁,有些心虚。我以为自己会生气,可是没有,我笑了起来,笑得灿烂妖冶,“原来,宣也学坏了,也会欺负蝶儿了。” 我的语声带了丝矫情,带了丝魅惑,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缓缓地游移到他的衣襟处,“宣,你说,我该怎样惩罚你呢?” 宣一把勾住我的腰,让我跌坐在他的膝上,在这间密室里,靠右墙有一张双人石床,中央摆着一张圆桌和几把石凳,左侧则放置了两个大木箱子,再无其它,此时我和宣正坐在其中一张石凳上。 宣无辜又温柔地看着我,低声道:“蝶儿,你刚才说‘我们不是夫妻’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所以……” “所以你也想捉弄我。”不待宣说完,我便抢过他的话。 “当然是有那么一点点成分在里面,”宣浅浅一笑,脸色骤然一变,忽然严肃起来,话锋一转,“但是……以后不准再说我们不是夫妻,就算我们没有拜过堂,可是我已将你当作妻子来看待,他们也是,所以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准再说那样的话,它会伤我们的心的,知道吗?” “好。”我笑着点点头。 “好了,闹也闹过了,笑也笑过了,我们还是继续看图吧……”一直未开口的尘忽然说了一句,不过马上就被我打断了,“啊,还看!不要了,那图有什么好看的。” 尘轻笑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图有玄妙。” 有玄妙?我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图,不就几张春宫图勒,能有什么玄妙?可是,尘的表情却是一本正经,再看看另外三人,也绝无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难道真有什么我没看出来的? “若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一个男女双修的图解。”风轻轻地说了起来,“或者说应该是你的玄女心经,宣弟的玄武秘籍,和我的玄元神功的最后一层……真正的第九层的内功心法的修行秘籍。” “我也这样认为,”宣站起身,踱步到第三张壁画前,指了指,才回头望着我们,“你们看这一幅。” 那是一张男子平躺着,女子坐在男子身上,两人手掌相抵,乍一看,只是男下女上的春宫图,但仔细观察,却发现他们体内有一根用比较粗的红色曲线顺着人身手足三阴三阳十二经循环到对方体内,果然是互以内力导引修行。 “现在看明白了。”宣的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情,盯着我。 虽说是练功,但是毕竟都是以春宫图的形式描绘出来的,所以被他们这么看着,我的脸还是隐隐有些发热。 我呵呵干笑一声,转移了话题,“我们看看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说着,我就向那两个木箱走了去,可刚走了一步,就被一股大力狠狠地拽了回来。 “喂,你干嘛?”我愤愤地回头瞪着宣,这家伙,发什么神经啊? “不许靠近,万一有危险怎么办?”他低低说了一声。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白了他一眼,“至于吗?草木皆兵。” “小心总没错,无论它是否有危险,防着一点总是好的。”他一边说,一边缓步行到木箱旁边,仔细瞧了一阵,突然拔出玄日剑,“你们退后。” “箱内有机关?”我低声问道。 “不知道。”宣没有回头,眸光紧紧地落在箱子上,淡淡道,“总之,还是小心点好。” 在宣挑开箱子的那一刹那,尘一把抱住我,将我护于怀中,我闭上眼,乖乖地在他怀中一动不动。过了良久,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他才缓缓地放开我。见风、宣、启已围在箱子旁,我和尘疾步上前,定睛一看,靠!原来是一箱子的书,最上面的一本便是《玄元神功》。 风弯腰将其拾了起来,翻开看了看,才道:“原来这才是正本,雪儿,你看……”他将书递到我的面前,“当年我们在千年寒冰洞里找到的那最后两句,原来才是真正的第九层内功心法的开始,你看,这最后一页讲的就是男女双修。”风掩饰不住满心的欢喜和激动。 从不曾见过他如此外泄情绪,发至内心的笑容,我忽觉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心一寸寸柔软,化作万般柔情,只想将他团团围绕。 “干嘛这样看着我?”见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朝微微一笑。 我连忙掩饰自己的窘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接过书,翻着看了一会儿,还给他,然后又从中抽出一本,一看,居然是第八册医书,就是我以前在蝴蝶谷里无意间发现的那本记载了世间各种失传已久的毒,然后我又接着看了几本,都是医书,都是我看过的,只是以前看的是手抄本,而现在……全都是正本。 第194章 宣又打开另外一只箱子,我们围上去一看,呵呵,说真的,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是一箱子的男装,还有一封信,写着“留与后世有缘人”七个大字! “好了,我们到下一间密室去看看。”风举起火把,举步向西门无双的石壁行去。我们紧跟上他的脚步。 到了石壁前,我将自己的玄月剑***孔中,顺时针旋转一圈,石壁随即缓缓转开,也是旋转到了九十度。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四章巧获秘籍(三) 这间石室与第一间石室摆设基本一致,只是桌上多了面铜镜,镜旁放着些梳子钗钏之物,女人的房间总是少不了这些,不过那铜镜上已生满铜绿,年代太久了。 壁上的图案与第一间也有所差别,只有一幅,是男女三人赤身***,围成一圈,盘膝打坐,手掌相抵,互传真气的修行之法。 我们接着打开那两只箱子,一只里面也是装满了衣服……女装,也有一封“留与后世有缘人”的信;另一只里面是三双千年蛟皮手套,可以防毒,还有就是两本秘籍,一本是壁虎功,一本是幽情剑法。 接着我们又到了第三间石室,它的摆设与第一间石室一模一样,壁上也是男女双修的春宫图,只是正好与第一间的顺序倒了过来。 它的两只箱子中,一只里面也是男装,也有那封“留与后世有缘人”的信,另外一只全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忙了这么一圈,我们将床上的灰尘清扫干净后,背靠着石壁,坐成了一排,启的眼眸掠过众人,然后闭上,缓缓开口道:“你们有何感想?” 风沉吟了片刻,叹道:“据我观察所得,在这三间石室中,壁上所画的全是内功心法,用来练就内力的,若我没料错的话,这幽情剑法便是与之相辅的外家功。” “我也这么认为。”宣点头赞成风的观点。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玄元神功、玄女心经和玄武秘籍是什么样的,但是从这些壁画上来看,的确是练习内功的心法,至于这剑法,打开一看便可知道。”尘接着他们的话说道。 “雪儿怎么不说话?”启抬眼看我,微微一笑。 “话都被你们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我扬了扬眉。 “傻丫头,平时不都是很聪明吗?今天怎么倒泛起傻来了,”启敲了敲我的额头,轻拥我入怀(这里交待一下,我坐在中间,启和风分别坐在我的两侧),“你想想看,这三间石室里都有壁画,那么那个是开始,那个是结束呢?” 我顿时语塞,这……还真是问倒我了,至始至终我居然都没有考虑过这么严重的问题,练内功时,一旦练错了一步,便会走火入魔,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啊! “依我之见,秦前辈的和罗前辈的是同时进行的,都是第九层的开始,而西门前辈的便是结束,便是三人合一。”风回头看了眼启,淡淡地述说着他的分析,他是根据《玄元神功》上的记载推断的。 “还是先不要这样下定论,毕竟这里没有《玄女心经》,也没有《玄武秘籍》的正本。”尘似乎有些不同意风的观点,毕竟这事关乎所有人的安危,不能只凭推断来下结论。 我呵呵一笑,道:“就我所知,玄女心经和玄武秘籍本来就没有后面这部分的内容。” “不错,”启接过我的话,抚着我的长发,“我曾经在皇宫的藏经阁里看过《武林秘史》,关于这三门内功心法,本来是一百多年前的武痴玄我老人,经过数年的苦心专研,集百家之长,悟出的内外兼修的武功,可惜他编写到第八层便仙逝了,所以起初世人都不知这武功是男女双修的。” “直到机缘巧合下,秦承志习得了玄元神功、西门无双习得了玄女心经,罗少卿习得了玄武秘籍,本来毫无相干的三个人,在一次偶然的相遇中……”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我,猛然冒去一句,“你第一次看到亦风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怎么忽然问这个?我怔了怔,但马上就回答他了,“觉得这个男人很酷,绝不是能招惹的主。” “那第二次呢?”启又问。 一道灼热的视线紧贴在我的脸上,我迎头望去,风正深深地凝视着我,黑夜般的眼眸中正闪动着温柔的流光,我朝他笑笑,“有心动的感觉。”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当年的我为什么第二次见面会对他产生那些奇怪的情感,感情全是这武功惹得祸。 风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启却有些吃味扳正我的脸,“所以秦承志和罗少卿同时爱上了西门无双,西门无双也同时爱上了他们。” 等了半天不见他说下文,我戳了戳他的胸口,“喂,你睡着了,怎么不说话了?” “完了。” “什么?”我惊呼一声。 他失笑地拥紧我,语气调侃,“唉,我觉得自己好命苦啊,跟你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才让你心动,可人家亦风只是修习了玄元神功,你见第二面便就爱上了,早知如此,我也去练习这门武功好了。” “切!”我一脸的不以为然,“你别扯开话题了,继续讲下去啊。” “真的没有了。” “胡说,难道他们见面了,相爱了,就隐居了,其中肯定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快说,快说。”我一副“你不说我就跟你没完”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对别人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了。”启好笑地刮了刮我的鼻子,接着三言两语把后面的故事讲完了。 他们三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比划几次便看出了其中的奥妙,知道这剑法是男女双修的,所以无论西门无双,与谁联手,他们的武功都已经可以算是天下无敌了。后来西门无双重振家门,建立了“玄门”。为了自己的爱人,秦承志和罗少卿甘愿俯首称臣。再后来,便传出他们失踪的消息,无人知道他们的去向,玄门便也由西门无双的弟弟掌管了。 “这么简单就完了?”我听启说完,觉得这些话似乎一点营养也没有。 启笑了起来,“你以为呢?” “那总要说他们为什么要隐居……” “一女共侍二夫啊,到现在你还没看出来吗?”启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情。 “那这些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石壁上的图解。 “这些都是他们后来到了这里以后,研究多年,自创的。”风将我从启的怀中拉入自己怀中,“他们当初只将《玄女心经》和《玄武秘籍》留给玄门的弟子,就是不想再让他们练习这套武功,所以这些自然被长埋在了这里,而那《玄元神功》则也变成了玄门的禁书。” 我眼睛忽然一亮,抬头望着他,“那么独孤白是个例外。” 风抱紧我,轻叹了口气,“所以他最后选择了离开,毕竟他的师妹选择了从一而终,他不想要她痛苦。” 我现在终于明白师父临死前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了?若是不能同时接受他们,最苦的人的确是我。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意吧,让我曾经受过那么多的伤害,所以这一世才会格外的珍稀,格外的想让他们幸福,然后自己也得到了幸福。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五章述情(一) 依始元六百五十九年十一月。北新国睿亲王百里东升因企图下毒谋害太子百里东旭而下狱,但因其战功彪赫,曾为北新国立下过汗马功劳,免去死罪,夺去亲王头衔,贬为庶民,圈禁于圣京北面的法陀寺。 依始元六百六十年一月。法陀寺意外失火,百里东升被烧死于寺中,黎皇将其风光大葬,追封睿王。 同年三月,已死的百里东升却在北新国最南边的城市——润城出现,率领二十万大军,伙同主战派的左相松赞布和兵部侍郎虬髯木,领兵起义,分由三地向圣京进发。 他向天下告知,自古无女子当政,要黎皇还政于百里家。同时他还列举了黎皇数条罪行:重用酷吏,滥用私刑,滥杀无辜,残暴不仁,好大喜功,生活奢侈,淫乱后宫,其中最让人发紫的是借用诅咒之名,先后毒杀了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以此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最后,他向天下喊冤,自己绝无毒杀太子,全是黎皇一手策划的。他高举义旗,为民请命,只为除去妖妇,匡扶正义,救出太子,恢复百里氏的天下。 同年五月,起义大军长驱直入,一路无阻,浩浩荡荡地驻扎在了离圣京五百里的鱼阳坡,他们按兵不动,将圣京团团围住,企图让整个城市断水断粮,不战而降。 依始元六百六十年六月。百里东升终于按耐不住,采取强攻,五万禁军对决二十万大军,实力悬殊太大,黎皇选择只守不攻。战事又拖了十日有余,百里东升见久攻不下,军心渐渐不稳,而且补给的粮食忽然在路上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截断。于是不再假装仁慈,扬言:若是不降,攻城后,将屠城! 之后三日,百里东升日夜不停疯狂地进攻,誓有不拿下皇城不停手的决心。京师众将应接不及,疲惫不堪,伤亡惨重,就在圣京即将被攻破时,忽然天降奇兵,数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将起义军团团围住,那领头的将领居然就是外间传说已中毒昏迷的太子百里东旭,此时他是行动自如,精神奕奕,众人欢呼,谣言不攻自破。 百里东升这才知中了缓兵之计,怪不得一路无阻,原来他们一直在秘密集聚人马,保存实力,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大军突围,黎皇趁胜追击,下令开城出击,将二十万大军全数收服。 第195章 百里东升却被神秘人救走,松赞布和虬髯木等人就地腰斩,其余众将既往不咎,重回边疆驻守,北新国的内乱至此停歇。 依始元六百六十年七月,黎皇宣布退位,传位于百里东旭,普天同庆。 “时间过得还真快啊,”我感叹一声,将手中的竹简卷起,放于桌上,然后一边扭着脖子,一边说,“百里东旭都登基当皇帝了。”抬眸无意间看到风脸上的表情怪怪的,诧异地问道,“怎么了?” “你差点成了他的皇后。” “呵,你也说是差点了,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坐到他怀中,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他是个好人,现在这样……我也放心了,只是这百里东升,他若不死,总还会有点事。” “这不关你的事。”风拥紧我。我失笑一声,点点头,无意识地望着桌上的竹简,思绪缓缓地又飘回到了那日,第一次进这山洞的那日。 当我们翻开《幽情剑法》,才知这剑法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便是我们三人各自所练的剑法……“桑是剑法(后人改名为玄天剑法)”、“桑青剑法”、“桑女剑法”,谐音便是“是情侣”,这便是玄我老人给世人的提示,只可惜几百年来也只有秦承志他们三人参透了其中的道理。 第二部分便是三剑合璧,一共分为九式,男女的招式都完全相同,可是那招式虽极为简单,威力却是无穷,而且也不会再出现内力虚耗的情况。它需要三人阴阳开阖,两进一退,两守一攻,那剑影可由一而二,由二而三、由三而四、五、六……直到九剑齐飞。前四招与普通剑法无异,第五招则是分上、中、下三路齐攻,而后四招却全是脱手飞剑,收发自如,神妙无极。这剑法男女配合得天衣无缝,联手对敌,便可战无不胜。 至于壁上的图解,我们五人经过数日的研究,终于得出共同的结论,西门无双石室里的既是开始,也是结束,而秦承志和罗少卿的不分先后,于是我便选择先和风修习。 我和风一闭关,便是三个月,当我们携手走出石室时,宣、启、风的壁虎功已快练到了第六层。壁虎功只是外加功,只要有深厚的内力,便可沿悬壁攀岩而上。 说来也巧,出关的那日,因为我和风所练的心法已成功,五人便决定出洞到谷中庆祝一番,可谁知,刚走出洞口,忽然东南方向从天飞下无数不明物,我们五人同时跃起,在空中一阵飞跃,如灵巧的燕子,伸手接住那些物品,原来是一个个小木盒,打开木盒,便是一卷竹简,相同的竹简,相同的内容,写着令人激动的话:雪丫头,干爹知道你们一定还活着。 至那以后,每隔一个月,沈青峰都会同时投下十个木盒,十卷竹简,写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有介绍明珠楼的近况,有介绍雪影阁的近况,有提及江湖的,有关注朝廷的……总之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他都会及时相告,从不间断,而眼前的这卷已是第九卷了…… “……雪儿?”我猛地回过神,才从刚才的回忆中醒过神来,望向风,他那如缎的青丝,柔柔地被晚风吹拂着,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脸颊身前,俏皮地舞动。 “累了就到床上去歇息吧。”他捋了捋我额前的发丝。我点点头,任由他打横将我抱起,安置在坚硬的木床上,给我盖上薄被,低声道,“我们都在外面,有事就唤我们。” 我疲倦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又道:“你也快去睡吧,已经很晚了,大家都累了。”此时天色已是深夜,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风在我额上轻轻印下一吻,转身走了出去,我朝床里侧了个身,沉沉睡去。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五章述情(二) 在那山洞里,我和风、宣苦练了八个月,终于将那内功心法练成,并且到达了一个新的境界。之后,我们便回到深谷的木屋,修习幽情剑法,我们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将那剑法运用自如,配合得天衣无缝,互为呼应。与此同时他们四人也都已练就了壁虎功,现下就只等我的壁虎功大成,便可离开这深谷。 “小懒虫,该起床了。”睡得迷迷糊糊间,有人轻柔地将我扶了起来,搂入怀中。我朦胧地睁开眼,对上尘清冷却含笑的眸子,呢喃道,“天亮了?” 尘的眼眸内闪过一丝好笑的神情,上床将我拥进怀里,我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手环在他的腰上,噘嘴撒娇道:“尘,让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话音刚落,忽觉眼前一黑,紧接着肤上湿凉,是一块绞干的毛巾铺到了我的脸上。“就知道你会心软,让她赖床。”是启的声音。 一只手仔仔细细,彻彻底底地给我擦了个脸,这下子瞌睡虫全跑光了,想睡也睡不着了,我苦着张脸,一把抢过毛巾,“我自己来。”原来给我擦脸的人是尘,而启则是站在床边,双手抱胸,好以整暇地看着我。 擦洗完,我伸了个懒腰直起身来,眼珠子一转,猛地将毛巾往启的脸上扔去,他却不慌不忙,手一伸出,毛巾已稳稳地接在手中,笑眯眯地看着我,调侃道:“人家抛绣球,我们家雪儿就是与众不同,抛毛巾。” 又耍我!我狠狠地瞪着他,心中有打人的冲动,不!简直想一巴掌拍死他!扰人清梦不说,还戏弄人。 可是静下心来,回头想想,这段时间以来,他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逗弄我,他想引起我的注意?他似乎有些不安?他在害怕?害怕什么呢?担忧?担忧什么呢?我们不是说好了就算出谷,也不会再去管外界的事了吗?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直觉告诉我,他有事瞒着我,是什么事呢?难道……与那人有关。唉,看来,不解决掉这个,只怕我们今生也难平静,是时候好好谈一次了。 “我知道自己很帅,但你也不用一直盯着我看,那样我会害羞的。”神思流转间,却听启略带戏谑的语声响起,他的眼眸内流转着促狭的神色。 我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谁盯你看了?”人家刚才在思考,好不好? “呵呵,那刚才谁啊,盯着我看了半天,连眼都不眨一下。”启脸上的笑容更甚。 “拜托,我那是瞪,不是盯?”我忍不住好笑地说道。 “好了,你看你们两个……”尘叹了口气,坐起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启,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走吧,亦风和亦宣已将早点做好了。” “启,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刚走了一步,我猛地拉住启,紧紧地揪住他的目光,一瞬不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想知道原因,猜来猜去,实在太累,不管是不是真如我猜想那样,我也不要再猜了。 启微微一惊,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嘴角一扬,给我一个大大的笑容,“没有啊。” “你有。”我表情严肃,温柔的眼眸中有不容拒绝的光,“你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吗?那么有什么事我们不可以一起解决的?” “启,别说雪儿,我们也觉得你似乎有心事。”尘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们。 “你是在担忧你的主子?”我不想跟他拐弯抹角,直接进入主题,反正这次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启蓦地瞪大眼,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你……” “其实,你一直都没有跟他断过联系,甚至还在帮他做事,对不对?”我并不是在责怪他,我只是希望他能将一切告诉我,不要再一个人背着这么重的包袱。 启的脸色渐渐变白,“我……” “你跟他谈了条件……”我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淡淡一笑,“那条件便是让他放过我,而你将会继续帮他做事,继续帮他收集信息,甚至还有宝藏和前……某些人,所以,为了表示你真心合作,你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向他报告了,对不对?” “我……”他紧抿嘴唇,抬眼定定地看着我。 望着他那不安的眼神,我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轻笑起来,柔声道:“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知道吗?你这样子让我心痛,我舍不得看你难过。” “雪儿,”启伸手把我揽入怀中,下巴温柔地蹭了蹭我的头顶,灼热的气息洒在我耳后,“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出尔反尔,还是不愿放过你,甚至还带来了魔音,非要置你于死地。雪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罪人,差点害死了大家,我……” 我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启,我没有怪你,真的,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因祸得福吗?不仅练成了绝世神功,而且也摆脱了所有的麻烦。” 启将我拥得更紧,我也紧紧抱住他,轻声道:“那人是谁,可以告诉我吗?”不等他回答,我又接着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八分。” 启身形微微一顿,声音有一丝微哑,“你知道?”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一字一句坚定地道:“他就是……” “康景皇。”身侧忽然响起风的语声,不知何时他和宣已站在了我们的身边。 “你们……”启微微一诧,抬眼望着他们,“什么时候猜到的?” “很早。”宣幽幽一叹,轻笑道,“能让天下第一楼的楼主为之卖命的人并不多。” 启放开了我,改为拉上我的手,走到椅子上坐下,笑了笑,道:“是不多。” 宣也走过去,坐到他对面,道:“所以这世上只有四个人最有可能,皇上,太子,皇后,还有薛王爷。” “可是,皇后和薛王爷想篡权,”风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淡淡道,“那蓝衣人说雪儿是祸水,那么,若是他们,怎么会希望雪儿死呢? 第196章 他们可是希望天下越乱越好,这样才能有机可趁。” “所以……”坐在我对面的尘接着说下去,“这人只能是当今皇上,太子……他舍不得伤雪儿。” “呵呵……”启心中只觉得好笑,不由失声笑了起来,自己似乎像个傻瓜,垂眸沉默了半晌,才苦涩地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问?” 我微笑的望着他,叹息道:“想等你自己开口,我不想逼你,可是,现在……” “我们要离开了,所以你不信任我,你害怕我会出卖你们。”他猛地抬头,打断我的话,面如死灰,眼中是一片绝望的悲凉,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你终究要离开我了是吗?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我没有亦风和亦宣的剑法,可以与你心意相通;没有忘尘与你的那种相互扶持,相互鼓励,艰苦立业,生死与共的情意。” “可是我还是很贪心,我想日日看到你、守着你、爱着你,这一年多来,我很高兴……也自私地想把这样的日子多留几天,但是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雪儿,对不起,请允许我将这段美好的记忆永远留在心里……” 白痴!笨蛋!傻瓜!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勾下他的脖子,咬住他的唇,堵住他那些自以为是的话。他的身子顿住了,石化了,唇紧紧地抿着,我惩罚似的啃咬他,他的唇瓣微微一颤,我轻轻吮住,他的唇软软的、麻麻的、柔柔的,直到他从被动变为主动,直到他紧紧地搂着我,紧得仿佛要将我挤入他的身体,我才松开他,凝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更没有将你与谁做比较,我爱你,就是因为你是你。” 启的身子微微一颤,深深地看着我,眼中闪动着莫名的神采,“雪儿……” 我望着他,轻声道:“启,我不想骗你,我的确不想你再与那人联系,我希望你做你自己,我不希望你再为他卖命,但是若是你还想……” “雪儿,”启将我拥紧,低声道,“过去的韩俊启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不会再为任何人卖命,他只想让他所爱的人快乐,让他所关心的人幸福,他不会再让自己所爱的人和所关心的人受到半点伤害。” 我微笑着,忍不住留下幸福的眼泪,“启,谢谢你。”谢谢你真的终于放下了。 “好了,雪儿,”一双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声音温柔而优雅,是宣,“既然一切雨过天晴了,那么应该高兴才是。” 我拭去脸上的泪痕,回头朝他点了点头,目光一一掠过众人,然后伸手拾起筷子,展颜一笑,道:“吃饭吧。” 也许前路我们仍旧会遇到困难、遭遇挫折,甚至还有危险在等着我们,但是只要我们五人一条心,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人生虽如戏,但演绎的人不同,它的剧情便也会不同,更何况我们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情节。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六章楚尘山庄有难(一) “砰——!”手中的竹简应声掉到了地上,我骇然地盯着它,脑中不断地浮现那句话:雪丫头,楚尘山庄有难,速回! 尘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上前一步将竹简拾了起来。宣从身后轻轻揽住我的腰,让我的背整个贴上他温热的胸膛,“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他说。 “现在到崖上去,也许沈叔还在。”风一个转身走到我们面前,语声中带着一丝担忧。 是啊,只要见到沈青峰,便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深吸了口气,我渐渐平静下来,望着他们四人,思忖道:“距上次到现在只过了十七日,看来,此事才刚发生不久。” 以过去几次来看,沈青峰向来是很准时的,总是在每月初五才向我们报告消息,这次忽然提前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是肯定事关重大,否则不会让他如此焦急。 “不管怎样,到了外面一切就清楚了。”启抬眼看着我,“打算现在就上去吗?” 我点头“嗯”了一声,救人如救火,反正我的壁虎功也已练成,离开只是早晚的问题。 抬头看看天色,阳光耀目,已是日出三竿。也许是连日来连续下过雨的缘故,今天的天气却是格外的凉爽,空气里漫延着微甜的湿热,林间小鸟鸣虫快乐地叫着,不知疲倦。 “我想以后我们不会再回到这里了,”风一面举步而行,一面说道,“跟三位前辈和二叔道个别再走吧。” 于是我们一行五人来到墓前,跪下,拜了三拜,只听风道:“秦前辈、西门前辈、罗前辈,二叔,你们的再造之恩,培育之情,我等万死难报,请受我们三拜。”说着,当先又磕了三个头。 紧接着,我们也跟着磕了三个头,然后,风回头看着我,静静得看着我,表情凝重认真,半晌,他说:“雪儿,请嫁给我们,好吗?今生今世我们都只会爱你一个人,护你一个人,三位前辈和二叔,便是我们的证婚人。” 话音刚落,其余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都向我投了过来,那目光充满了期盼,充满了渴望,充满了深情。 我微笑着,感觉眼眶微微湿热,抬眼看了看风,看了看宣,看了看尘和启,然后点点头,无声地吐出一个字,“好。” 他们的脸上、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狂喜,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他们的眼眸,如同月华般绽放着异样的光彩,紧紧地盯着我;他们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忍住了要将我拥入怀中的冲动。 我在他们每个人脸颊上亲了一下,狡黠地一笑,道:“别发呆了,不是要拜天地吗?” 没有任何繁琐的礼节,我们只是向任律鹏和秦承志等四人的坟拜了九拜,便算结为了夫妻。 拜后起身,匆匆奔回木屋,收拾了些细软,带上了几套换洗的衣物,我们便来到了崖下,回顾留居数月的无忧谷,只见谷中山花如锦,桃花依旧,开的和来时一般繁盛,细想这十个月来,好像从未发现过花树凋谢,看来是这气候的缘故,谷中的花树,四季不谢,八节常春。 宣、尘和启三人戴上了千年蛟皮手套,因为只有三副,所以众人决定我和风先留下来,待他们上去以后,再将手套扔给我们。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忽听崖壁上传来奇怪的声响,我和风连忙藏于树丛之中,抬眼望去,这才见宣施展着壁虎功,背贴在山壁间,缓缓向下游来。 我猛地一惊,心脏一阵紧缩,牢牢地盯着他,这……万一摔下来……我不敢再往下想,放开风的手,猛地冲出树丛,暗暗运气调息,以防万一……好及时营救。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宣已落到谷底,我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恨声道:“金亦宣,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不要命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因为过于担心害怕,我有点语无伦次。 宣错愕地看着我,愣愣地呆了几秒之后,张开双臂,猛地将我拥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的声音带着温柔,带着浓浓爱恋的喜悦,“傻丫头,别害怕,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壁虎功里不是有这一式的记载吗?不会有危险的,不过,看你这么担心我,我还是很高兴的。” “你……”我猛地一把推开他,真是气死我了。 “蝶……哎哟……”由于我用力过猛,他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背重重地抵上身后的石壁,大叫一声。 “宣,你怎么样了?”我失声喊道,慌忙地奔上前去扶他,“撞到……呜……”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在下一秒就消失在他的唇齿间,他的手紧紧地搂着我,舌头纠缠着我的,辗转缠绵。 良久,他才放开我,伸手轻轻地捧起我的脸,温柔的眼眸中似要漾出水来,充满蛊惑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别生气了,好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在他这满是柔情的攻势下,我的气哪还发得出来,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清了清嗓子,肃然道:“宣,我也记得那壁虎功里有说那一式很危险,不到万不得已,是决不能使用的,那么,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宣从怀中掏出两副千年蛟皮手套分别交到我和风的手中,“我们拍万一扔下来,你们可能会找寻不到,于是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由我亲自送下来,比较安全。” “就为这冒生命危险,是不是……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也是好心,抬眼看着他,“算了,我们也赶快上去吧,免得他们等着急了。” 我们三人同时运气调息,手抚着石壁急向上游去,这一片石壁本就光滑陡峭,而且又经过这几日的雨打水淋,壁上的青苔更是光滑无比,若是没有这壁虎功和千年蛟皮手套,只怕我们是永远也无法攀登上去的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突然间,右手探空,似是绝壁之间有一处突然向外凸出,于是我暗运内力,身子陡然升起,立于那突出的崖壁之上。片刻后,宣和风分别立于我的左右两侧。这一片凸壁,凸出的长度不到一尺,横宽也不过六尺左右,但是倒可容三五个人在此停身。 我伏头向下张望,乖乖,只见脚下雾气一团团的随风飘过,却看不见地,刚才一直在努力攀岩,倒忽略了,这时见这绝壑险岭,却也不由得心惊,约略估计,此处距那平地少说也有百丈之深。 抬头望天,然,头顶仍旧是云雾缭绕,终年不去,看不见天空,也看不清半米以内的景物。这里的山壁间有很多凸出的尖石和树枝,可以借力使力,于是我们是一边施展着壁虎功,一边施展着轻功,前后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便跃到了崖顶。 第197章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楚尘山庄有难(二) 脚刚着陆,我就被拥进了一个充满茉莉花香的柔软的怀抱,“太好了,太好了,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我就知道小姐不会有事。”她的声音满是激动和喜悦。 我微微地喘息,低头看着紧紧拥着我的身影,她身着鹅黄底色罗裙,体态婀娜多姿,声音甜美娇媚,不是阿香会是谁? “阿香……”我轻轻地拥着她,轻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属下参见教主,参见二少爷,参见凌姑娘。”玄武,朱雀,青龙,白虎上前一步,跪倒在我们的面前,没想到连他们也来了。 风微微摆了摆手,淡淡道:“起来说话吧,这里都是自己人勿需这么多的礼节。” 待他们四人站到一旁,沈青峰缓缓地向我们走了过来,满脸慈祥的笑容,他的身后跟着阿日,他将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道:“欢迎你回来,雪丫头。” “……干爹。”我心中微微一热,“谢谢你。” 我知道一句“谢谢你”,根本表达不了自己对他的感激之意,儒慕之情,这些年来,他真的是将我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的,其实他很不喜欢江湖上的打打杀杀,甚至在认识我以前,他从未杀过人,可是,因为我……和他们,他摆了一个又一个的阵法,一波又一波的人死在阵法之中,他表面上虽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很难过。 第一时间将在谷底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跟他讲了一遍,我终于见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喜色,“真像做了一场梦啊。” 是啊,还真像是一场梦,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却绝处逢生,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却竟然让我们遇得到这样的好事儿,练成了绝世的剑法,只怕现在世上难逢敌手,若是轩辕念影还在世,恐怕也接不了我们十招。 众人一阵欢腾,我也跟着轻笑起来,明明折腾了一个上午,我的精神却出奇的好,抬眼四处望了望,刚才只顾着跟他们讲话,居然没有发现,在那遥遥相望的石壁断崖之间,紧靠在石壁边缘,居然横卧着一条一尺来宽的独木桥,直通向对岸绝壑的岩石之上。 “干爹,这是怎么回事?”我诧异地望着沈青峰问道。 “朝廷派人搭建的。”沈青峰瞧了我一眼,见我一副“你快告诉我”的样子,笑了笑,接着道,“天栈道被毁以后,那些人都被困在了山上,一呆就是一个来月。” 他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叹道:“玄女峰乃是绝峰,东、西两面是悬崖峭壁,南面正门是下山的路通往天栈道,而那后山丛林茂盛,沼气丛生,都是毒蛇猛兽,而唯一一条向下蜿蜒的小径,其实通往的地方仍旧是那天栈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否则我们也不会说天栈道是唯一可以上山、下山的路。 “他们见已无路可下山,于是只能向朝廷求援,将那天下第一的造桥名家林一通请出山来,同时又派了五千名深知造桥之法的人,伐木,造桥,足足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将这独木桥横放于山崖之间。” “那还真便宜他们了,我本来还想困他们一年半载的呢。”我撇撇嘴。 沈青峰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叹息一声,“傻孩子,幸亏只是困了他们三个月,要再多一点时间,说不定他们就能到崖下去找你们了。” 嗯?什么意思?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沈青峰朝我笑笑,接着道:“白玉笙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编了两大捆草绳,想要到谷底一探究竟。可是因为这白雾浓厚的缘故,世人都不知这绝壑深达数百丈,别说血肉之躯,就是一块坚石,摔下深谷,也要跌成石粉,可是那小子下去了几次之后,不仅不放弃,似乎是铁了心了,一定要下到谷底,不停地让人加长草绳……唉,要不是这独木桥修好了,藏宝图的另外半张又找到了,只怕长久以往,总有一天会让他到达那谷底,找到你们。” 他话音刚落,我脱口问道:“藏宝图终于找到了?” 沈青峰略带惊讶的望了我一眼,道:“你们不知道?” 我们应该知道吗?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不由笑道:“拜托,干爹,我们一直在谷底,你又没有跟我们提起过,我们上哪知道去?” 沈青峰皱眉沉思了片刻,目光落在风的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怀疑,“亦风你也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看着风。风似乎并不在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喜怒难辨,“沈叔是在怀疑我吗?”他的语气就像在跟大家聊天一样的平静。 沈青峰摇摇头,淡淡道:“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半张藏宝图会藏在玄火令里?” 玄火令是玄衣圣教的圣物,或者说是玄门门主身份的象征,它通体火红,形如火焰,据说是来自天外的玄石,因世间难寻,所以想仿造它,很难! 我不由蹙了蹙眉,觉得沈青峰很奇怪,他刚才那表情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我知道他绝不是装的,那么,他为什么要用那种眼光看风呢? “因为那玄火令是真的?”风的声音低低响起,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众人莫名其妙。 我蹙眉又叹气,“风,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弄得我越来越糊涂了。” “呵……”风像是一时忍不住笑意,眼中却是越加幽深,目光掠过众人,才道,“我手上所拥有的那玄火令是……假的?” “什么?”我圆睁双目,口成“o”字型,“假的?” “玄火令在玄门被灭门的时候,便丢失了,我只是拿了块石头仿造了一个,涂抹上红色,以假乱真,让教众相信,玄衣圣教总有一天会让玄门重现于江湖。” “所以你把它当圣物供奉起来,而不是当作掌门令牌,”我接过他的话,思路渐渐明朗起来,“你让他们远远的观望,一是怕教众发现它是假的,二是,给他们一个信念。”说白了,就是蛊惑人心。 “没错,”风微微一笑,“所以白玉笙若拿出真的玄火令出来,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唉……”沈青峰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刚才我就在怀疑那半张藏宝图是不是本来就是玄门所有,毕竟白玉笙手中的玄火令不像是假的,可是现在看来,那宝藏多半还是假的。” 他眯了眯眼,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又道:“看来真有阴谋,而且还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应该说从灭玄门的那天起就是他们计划的开始。” 沈青峰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凝重,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轻叹了口气,挑眉道:“干爹,是阴谋又如何?反正我们是不会再管了。” “你们……”沈青峰略带惊讶地望了我们几人一眼,神色复杂,“真的不管了?” 我点点头,莞尔一笑,“是。” “你不是一直想抓住那幕后主使之人吗?现在马上要接近真相了,你却要放弃,难道你真的不想为玄门无辜惨死的众人报仇了吗?”他不再看我,却将视线投向风。 “杀了那人又如何?”风幽幽一叹,闭上眼,“死了的人终究还是死了,活着的人却仍旧要活下去,我相信爹娘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我们兄弟俩永远活在仇恨之中。” 说到这,他睁开了眼,视线缓缓地转向我,眼眸中的墨黑一点一点加深起来,他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我的,十指交错,紧扣,才道:“我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沈青峰不再看我们,头半低着,似在沉思、似在酝酿,我们五人相互望了望,正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沈青峰却忽然缓缓抬起头,望着我们,然后,抿嘴一笑,感叹道:“你们终于放下了仇恨,干爹感到很欣慰。” “干爹你……”我的嘴刚张开,却被他的一个手势制止,于是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等着他说下文。 “孩子们……”他说,“人生百年如一梦,干爹自然也不希望你们苦苦地深陷于仇恨的泥沼中,不能自拔,但是……”他顿了顿,“现在整个武林,乃至整个觐阳王朝危机四伏,人心不稳,弄不好就会天下大乱,妻离子散。你们有英雄情怀,侠义心肠,神州大地,阴晦武林,正需要你们这样的人物,仗三尺青锋,扫除人间邪恶,为武林和朝野支起一片蔚蓝的天空,不好吗?” “呵呵……”启忍不住好笑起来,那笑声中隐隐有丝嘲讽的意味,“沈叔,你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只是凡夫俗子,只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 沈青峰摇摇头,黯然一叹,道:“你们以为你们离开了,隐居起来了,就真的可以平静了吗?你们这几月在这谷底,与外界隔绝,是非恩怨、情仇爱恶,似都远离你们了,是吗?唉!其实呢!人间的一切,仍和你们入谷前一般模样,情仇爱恨,无一不同,只不过你们眼不见,心不烦,便觉得是无关了?” 见我们沉吟不语,他冷笑一声,接着道:“那么,若是真的无关了,你们又何苦急匆匆地上来呢?反正人都会死的,楚尘山庄的人早死晚死,最后总还是会死,那么,你们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见沈青峰负气转身要走,我连忙拦在他身前,笑道:“干爹息怒,楚尘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青峰抬眼看着我,“不是不管了吗?” 我微微扬起唇角,“他们是我的亲人,我不可能不管。” 沈青峰呵呵笑了一阵,“管? 第198章 怎么管?你们救得了他们一次,却救不了他们一生。” 听沈青峰怎么说,我觉得事态似乎很严重,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青峰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通敌叛国。” “什么?”我大吃一惊,恨声道:“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嫁祸。” 沈青峰脸上的笑容依旧,“四年前,北新国睿亲王百里东升攻打我朝,军需的粮饷可都是楚尘山庄的庄主楚天宇暗暗提供的。” “不可能。” “有通敌书信为证。” “我说了不可能就不可能,要诬陷一个人,什么方法没有?”沈青峰的每一句话像是已将楚尘山庄定罪似的,我心中不免有几分恼火,语气也不由僵硬起来。 “雪丫头……”从未见我如此生气,沈青峰微微一怔。 我终于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赔起笑脸,“对不起,干爹,我……” 沈青峰摇头叹道:“雪丫头,也许真的是干爹错了,你们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才逃离那是非恩怨,爱恨情仇,干爹不应该再让你们去冒险,唉,是干爹错了。” 他缓缓转过身子,慢步行去。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只觉他陡然间老了甚多,步履蹒跚,有如负不动他的身躯,不禁油然生出一阵心酸,急步追了上去,扶住他的左臂。 沈青峰慢慢地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雪丫头,记住关心则乱,若是过于关心自己在意的人,就会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不错,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保持头脑清醒。 “去吧,”沈青峰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道,“想救你爹和你哥他们,就赶快回去吧。幸亏你爹有金腰带,皇上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们现在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只是被软禁在了楚尘山庄,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我长长吐了口气,见沈青峰已迈着大步往前走,连忙又拉住他,问道:“干爹要去哪?” “回羽城凌府。”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七章易容乔装 依始元六百六十年九月,深秋,雾浓霜重,寒意已浓。 凌晨,一辆黑蓬马车停靠在了京城第一客栈“天门客栈”的门口,随即从马车里跳下一黑衣劲装的中年男子,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欠身道:“老爷、夫人,到了,请下车。” 随后,从车里走出五个人来,当先的两个模样粗狂,身材魁梧,二十来岁,一身灰衣,一眼便知是练家子,紧接着下来的是一轻袍暖帽的老者和一四旬左右的美妇人,最后一位则是一农妇装束,面色蜡黄,脸上有七八颗黑痣,左颊上还有一块红色的胎记,看那样子,痴痴呆呆,笨头笨脑。她似乎想跳下车,那中年美妇面色一变,慌忙上前扶着她,“姐姐慢着点,妹妹来扶你。” 那农妇下车后,伸出手来,在空中不停地比划,原来她是一个又聋又哑之人。 “姐姐是饿了。”那中年美妇拉起她的手,转头望着那老者,笑道,“夫君,我也饿了。” 那老者淡然一笑,道:“秦龙,秦虎,向店家要四间上房,再要些酒菜,送到屋里来。” “是,老爷。”那两名二十来岁的壮汉同时颔首答道,转身箭步走进客栈。 “老爷,夫人,小的先去喂马。”那马夫不知何时已跳下马,立在他们的身后,微微欠身道。 那老者回头望了他一眼,点头挥了挥手,搀扶着美妇人走进客栈,上了二楼的厢房,他们定的四间房正好是相邻的。 两名壮汉先一步推开了房门,恭敬地立于两旁,待那老者、中年美妇、农妇和中年男子进屋以后,他们才跟着走进屋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掩上了门。 “唉,总算到京城了。”中年美妇懒洋洋地倚坐在床沿,目光掠过众人,笑道,“都坐下吧,傻站着干嘛。” 那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她身旁坐下,敛神道:“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到处都有他们的耳目,要多加小心才是,不可粗心大意。” 中年美妇眨眨眼笑了起来,目光中闪过一丝顽皮的光芒,“我说亲爱的夫君,你何时也变得如此严肃了,有一个风和一个尘,难道还不够我受吗?” 没错,这中年美妇便是我……凌雪儿,而乔装我夫君便是韩俊启,那两名壮汉是青龙和白虎,那农妇是宣,那中年男子是风,马夫是尘。一路上,我们一行人乔装进京,已经走了二十来天了。除了我和青龙、白虎,风、宣、尘、启他们四人的装扮每天都会轮流交换,而今日正好轮到启扮我的夫君。 这些日子以来,路上也算平安,没有人怀疑过我们的身份,唉,这只能说尘的易容术实在是太高明了,太成功了,别说旁人,就连沈青峰初见我们时,都惊讶万分,愣是没认出来。 说到沈青峰,就不由得想起了出谷下山的那日,沈青峰本来想自己单独回羽城,却被我拦住了,我知道他对我们现在的行事作风有些不谅解,其实这也难怪他,毕竟那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但是这也不能怪我们冷血、自私,在生死边缘徘徊了那么多次,我们已经没有勇气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何况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能过上平静安定的生活,那么,又何苦再一次地纠缠于那些恩怨情仇之中呢? 呵呵,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若真的去救他们,只怕也不会有人领情,在江湖上,人人视我们为邪魔歪道,欲除之而后快;在朝廷中,康景皇视我为祸水,怕我祸国殃民,恨不得将我们赶尽杀绝,所以这闲事我们还真的不能管,也不敢管。 有时想想还真觉得好笑,明明那宝藏是无中生有之事,却让那么多人迷失了本质,被那有心人利用,在江湖之上,大为传播,使整个武林道上,乃至朝野上下,都传诵着“玉雪山”藏宝一事,再加上那藏宝图为证……唉!闹得整个觐阳王朝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明百姓,人人都想到那“玉雪山”一探究竟。有人为了宝藏,有人为了武林前辈的遗物,结果赶往“玉雪山”的人越来越多。 七大帮八大派因为上次玄女峰一战,元气大伤,已没了昔日的雄风,阻止不了那些小帮小派前往,为夺宝,居然全体出动。 武林四大家族,除了楚尘山庄被软禁无人前往,其他三家或多或少都有组织人加入寻宝的队伍。 而康景皇,居然也动了恻隐之心,相信那玉雪山真有宝藏之事,害怕有心人士夺取宝藏,对朝野不利,于是给白玉笙下了一道圣旨,白玉笙是驸马,又是武林盟主,这样一个双重身份,康景皇又怎么可能不利用,圣旨里说让他配合卫祁武和蒋兆宏率领的一万禁军将宝藏取回,归公国库,至于那武林前辈的遗物,毁之! 其实这宝藏和武林前辈遗物之事,肯定是一个阴谋,而且绝对是一个极大的阴谋,只是却不知道这阴谋的背后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在那玉雪山之上,一定会增加无数冤魂野鬼了。 沈青峰将这宝藏的事彻头彻尾地给我们讲了一遍,见我们仍旧无动于衷,便知我们是铁了心,决不会施以援手,也不再勉强。他说,那些人为财而亡,也算死得其所;他说,不错,身边的人都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之后,我便嘱咐阿日和阿香护送他回羽城,同时也命令他们,回去以后,就不要再过问江湖中事,好好打理明珠楼。 另外,我还派朱雀和玄武暗中将卫祁武和蒋兆宏带回。唉,没办法,对自己在意的人,我总是狠不下心来,毕竟他们是我的朋友,愿意为我两肋插刀的朋友,每次我有难,他们都会义不容辞的来帮我,就像上次决战玄女峰,若不是我及时让楚廷英去阻止他们的到来,只怕那绝谷之中,又要多增无数冤魂了。 下山后,尘将所有人都易了容,然后兵分三路,朝三个方向出发。从云雾山到京城本来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却日夜赶路,快马加鞭,累了也只是在破庙野祠中住宿,结果只用了二十一天,便来到了这京城…… 唉,我甩了甩头,怎么又不自觉想起这些事,不是已经决定不管了吗?那么,是不是也应该不要多想了?现在需要想的,唯一的问题,只是如何将楚尘山庄的众人救出,然后回蝴蝶谷。 深吸了口气,我散漫地伸了个懒腰,抬眼,却发现众人都定定地看着我,不言不语。我勾唇一笑,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口就传来店小二的吆喝声:“客官,你们要的酒菜备好了。”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摆好阵势,我和启、宣坐到椅子上,青龙、白虎站在门口两旁,风站到了我们的身后,然后青龙拉开了门,门口站着店小二和乔装成马车夫的尘。 “老爷,夫人,小的已将马喂饱了。”尘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欠身说道。 启微微颔首,道:“辛苦你了。” 店小二进门后,连忙将酒菜一道道地摆放在桌子上后,才道:“客官,酒菜已上齐,请慢用。”说完,他便躬着身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尘,累了吧,快坐下。”待那脚步声渐远后,我连忙起身将尘拉到椅子上坐下,递给他一杯茶,“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知我问的是楚尘山庄的事,尘连忙敛了敛神色,看着我,他说,那语声明显隐含着一丝歉意,“没有,众人都不愿再谈起楚尘山庄,似乎只是说起它,便是一种耻辱。” 第199章 “呵呵……”我低低地笑了一声,无意识地望向窗外,叹道,“昔日多么的辉煌,今日却成了过街老鼠。” “人都很现实,”风转身走到床边,闲散地靠坐在床沿,“风光的时候都费尽心机地巴结,落难的时候都敬而远之。” “呵呵……”我忍不住好笑,“所以才有人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屋子里忽然静了下来,安静得让人窒息,我似乎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想了想,还是我先开口了,“我决定今晚就回去一趟。” 众人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了我,第一个开口的人是坐在我对面的宣,他挑眉看看我,又看看神色平静的风,一脸漠然的尘和面无表情的启,然后又将视线落回到我的脸上,淡淡道:“你想自己一个人回去?” 我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发丝,有些无奈地笑了,“我想……可是你们会同意吗?” “知道就好,”耳边忽然传来低低的愉悦的笑声,我抬头对上启清澈的眼眸,他扬起了微挑的眉毛,然后忽然慢慢凑到了我的耳边,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记住,我们五人是一体的,你到哪,我们就到哪。” 我推开他,笑了笑,道:“知道,其实,我也没打算跟你们分开。” “这样最好。”尘接道。 “唉……”我叹了口气,看了眼满桌的酒菜,悠悠道,“吃饭吧。” 房间又一次恢复了平静,只听见碗筷撞击的声音,饭后,店小二又送来了热水,各自回房沐浴后,便歇下了。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刚睁开眼,就见风、尘、宣、启四人坐在桌旁,都已卸去妆容,恢复了容貌。 “醒了?”尘忽然转过头来,微笑地望着我,然后其他三人也转过头来。 我朝他们笑了笑,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懒洋洋地道:“他们来了吗?” “来了。”说着,宣起身拉我到梳妆镜前坐下,拿起沾着酒的毛巾,轻柔地在我脸上一点一点地擦拭,不到片刻,我清秀的脸又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了。 待我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后,风在两房之间的墙上敲了三下,不一会儿,便有人闪进屋来,定睛一看,七个人,乔装成我们来时的样子。这七个人除了青龙和白虎,就是阿竹、阿龙和雪影阁的三个弟子。其实,这一切,我们在路上就商定好了,到京城后,就找几个替身,代替我们在这店里住着。 “小姐。”那老者装扮的男子向我微微欠身。 “你是……?”我微微皱眉,还真无法认出他是谁? “阿龙。”他淡淡一笑。 “阿龙,”我面上一喜,上前一步,打量了他一番,才道,“还真认不出了,阿竹呢?” 阿龙顿了顿,眼中似乎有什么光一闪而过,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小姐莫见怪,阿竹……阿竹实在是担心楚公子,所以……所以……” “所以她现在在楚尘山庄。”我微笑着接过他的话,暗道:阿竹对楚廷英的心意我还能不知道?想罢,将目光掠过他身后的四人,笑道,“他们是谁?” 阿龙将他们一个个介绍了一番,我只是点点头,并没有真正记下谁的名字,毕竟他们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可不可靠?可不可信?不过,我相信阿龙的眼光。 一切交待完毕后,夜色已深,推开窗,今夜是满月之夜,月圆,雾浓,圆月在浓雾中,显得越加的凄凉朦胧,一阵阵秋风卷起了满地的落叶,路上渺无人迹,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萧索之意。 伤感?呵呵,这种时候似乎不应该有这种情感,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笑了笑,回头望着身后的四人,“出发吧。”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八章夜半探庄(一) 来到楚尘山庄的时候,已是子夜,万籁俱寂,寒风凛冽,寒气更浓。我并不怕冷,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风连忙将我揽入怀中,我不由暗叹他的细心。 下一秒,忽觉腰间的手臂紧了紧,身子竟已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屋脊之上,随后宣、尘、启便也跃了上来,我们蹲下身子,四处望了望,果然周围都布满了身着甲胄,手持兵刃的将士,将整个山庄里里外外围得个水泄不通。看来,要见人还得费一番周折。 现在的我们,武功已是出神入化,在屋脊上疾走犹如平地一般,而且每次施展轻功,我总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就好像长出了双翅膀一样,几乎可以飞到月亮里去。 夜雾凄迷,月更圆了。我们来到楚廷英所住的院子“竹苑”,这里灯火昏暗,众人均已熟睡,只有满院的翠竹随风摆动,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我们隐匿于竹林之中,探头望去,只见楚廷英的厢房外有两名官兵把守,如此寒冷之夜,他们居然能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两塑雕像,我还真的是由衷的佩服。 “他们睡着了。”身后忽然响起启低沉的嗓音。 “什么?”我微微一愣,回头望着他,尽量压低声音,“睁着眼睛睡觉?” “没有人说睁着眼睛站着,就不可以睡觉的?”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好笑的表情。 “切!”我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你又知道勒?” “当然,”他斜瞥了我一眼,墨色的瞳孔中竟流转着一丝孩子气的得意,“这帮人当初可都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 我嘴角抽动了一下,“你调教出来的人果然够变态。” 启抬了抬眼,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蓦地蹙紧眉头,喃喃道:“奇怪,为什么会派他们来监视?” “有问题吗?”见他眉头深锁的样子,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望向了夜空,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扫过我们四人,低声道:“还记得那蓝衣人吗?”还没等我们说话,他又接着道,“他们是帝影里的暗杀组,而这帮人却是帝影里的护卫组,他们是专门负责皇上安全的。” 帝影顾名思义就是皇帝的影子,它分为四组:暗杀组,护卫组,情报组和密探组。启则是他们的老大,可是所有的行动,却完全听命于康景皇,按康景皇的旨意行事。 “这么说来,名为监视,实为保护。”在短暂的沉默后,风淡淡的语声响起,那声音很轻很柔,却让在场的人精神为之振奋。 保护,竟然是保护! 宣蓦地从竹林中窜起,闪电般掠到那两名官兵的面前,迅速地伸出手点了他们的昏穴,启和尘则及时接住他们缓缓下滑的身子。 我推门而入,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本想轻轻地叫醒楚廷英,哪知忽被一道极强的力量拉入床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还没来得及惊呼,身子却已陷入那如羽毛般柔软的床上,接下来的一秒,只觉唇上一热,清新而湿润的柔唇,狠狠地吻住了我的,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几乎是立时就被夺去了呼吸。 这是一个饱尝了无尽相思的吻,这是一个任凭感情毁灭所有理智的吻,疯狂却又执着,爱怜却又不甘,霸道却又无助。 心里不由得一阵苦涩,若是当初没有认识我,他虽然不开心,却也不会痛苦,想起那日蜀天堡的不辞而别,我就知道那时的他是做了怎样的挣扎才下定决心的,正当我享受着爱人的呵护、宠爱时,他又是怎样度过自己的每一个日日夜夜的呢? 心疼席卷而来,我没有反抗,任由他的舌头强硬地撬开了我的牙齿,探入我的口中,牢牢地捉住我的舌,尽情品尝…… 一滴泪缓缓地滑下眼角,不是愤怒、羞愧,而是内疚、苦涩,是心底深深的刺痛……造成的伤害该怎样弥补,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无论怎样,他是我的哥哥,血缘是改变不了的,更何况我真的只是把他当作哥哥。 他霍然抬眸,目光落在我脸上时我立时察觉。四目相对,明眸透澈,迷茫中带着一丝慌乱和不知所措。 “楚廷英,你在做什么!快放开她!”从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暴怒的声音,我不觉大惊,那声音是……风。 话音未落,风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看到我们现在的状况,更是怒不可遏,一扬手,一拳打在楚廷英的脸颊上,楚廷英的身子立时撞到了墙上,一丝鲜血沿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别这样,风。”我立刻爬了起来,一把抱住一脸铁青的风,紧紧地抱住,阻止了他即将打出的一掌。 风的目光已结了一层寒霜,浑身散发出浓郁残暴的戾气,他低头高深莫测地看着我,高举的手臂,停在半空,最终缓缓落下,改为环住我的腰,用力的、紧紧的,像是要将我揉碎一般。 “你怎么不反抗?”他的声音已恢复了平静,可眼中却还有几分戾气,不过神色却也舒展许多。 “忘了。”真是一个够烂的借口,可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是不反抗,也不是忘了反抗,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反抗? “什么?”耳边一声暴吼像平地一声雷。 唉,我可怜的耳朵,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耳,同时充满抱怨地凝视着不知何时已立在我身后的启,“干嘛这么大声?不拍把狼引来啊,而且我的耳膜都快被你震破了。” 启狠狠地瞪着我,胸口急剧的起伏,看来是被气得不轻,再斜眼偷偷地看看另外两个人,脸色也有些阴沉,不过似乎比他们好一些,只是……似乎而已。 老实说,他们四人此刻的表情真的很恐怖,他们这个样子,我还真有点儿怕了。 第200章 咬咬唇,正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听见楚廷英喃喃自语的声音,“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啊?我顿时满脑黑线,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拜托大哥,弄了半天,居然……居然以为这是梦,唉,若是……算了不想了,看他呆呆地坐在床上,脑袋低垂着,看不到脸上的表情,说真的,这个时候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决定保持沉默。 “楚兄的意思就是说,若是在梦中,你就可以对雪儿这样做了?”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慵懒而温和,嘴角噙起优雅淡定的笑容,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微笑却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好诡异!我暗叹。 楚廷英的身子微微一颤,缓缓地站起身来,看了我一眼,脸色瞬间涨红,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嗫嚅道:“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这样想过,还是没有这样做过?”启的眼睛半眯着隐隐透出危险的神光,语气也变得有点咄咄逼人。 “别这样,启。”看到启似乎有要动手打人的冲动,我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一把将楚廷英拽到了自己的身后,“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忘记它,好吗?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吗?”就算我求你们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伤到谁我都会心疼。 他们四人没有再说话,只是视线凝在我的脸上,我们五人一条心,我相信他们知道我在想什么,果然,他们同时点了点头,脸色渐渐缓和过来,我长长吁了口气,总算解决了。 “对不起。”身后传来楚廷英低沉的语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笑着摇摇头,真要有人说对不起,那人也应该是我。缓缓转过身,仰头望着他,他似乎又清减了许多,脸上略有倦容,我不由又是一阵愧疚和心疼,柔声道:“哥,你又瘦了,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他嘴角缓缓地浮起一丝浸满了涩楚的苦笑,静静地看着我,不发一言。云重,雾浓,幽暗的冷焰光影轻摇,忽然只听得“砰”的一声,一扇窗户闻声而开,不住地飘动,寒气随风进来的瞬间,只觉一蓝影闪动。 下一秒,寒芒一闪,兵刃未到,森寒的剑气,凌空向我们劈了过来,我反手一剑,剑未出鞘,却已轻而易举地抵挡住了那一剑的攻势,同时反守为攻,一个漂亮的回滑,剑已架在来人的脖颈上,“是我,阿竹。”在她飞身跃进屋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她。 “小姐?”阿竹手中的剑“咣当”一声,应声落地,她没有去捡,只是难以置信地牢牢地盯着我,生怕自己一个眨眼,我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是我。”我微微一笑。 “小姐。”阿竹泪流满面,紧紧地抱住我,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哽声道,“小姐,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不会死的,公子也是这么说,我们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真的好高兴,终于等到你们了。”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八章夜半探庄(二) “什么?”我一惊,连忙揉了揉双耳,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居然产生了幻听。 楚廷英的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情,迎上我的视线,眼中是一片清明,嘴角微微上扬,唇动了动,“我要娶阿竹为妻,等这些事结束以后,我就与阿竹拜堂成亲。” “哥……”他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了,我还能说自己幻听吗?我想问他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可是我却没敢问出口,真没用,我在心里暗暗地咒骂自己。 “看到你平安归来,我很开心;看到他们四人这样爱你,我很放心;他们会给你幸福,而你也一定会很幸福,所以我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短暂的沉默后,我渐渐平静下来,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哥,我祝福你。”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深吸了口气,回头看看阿竹,我知道阿竹一直很喜欢他,但是忍不住还是想问问她的意见。但见阿竹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呆呆地、傻傻地、愣愣地,一瞬不瞬地望着楚廷英,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看来,真的跟我料想的一样,是楚廷英突然的决定。 “阿竹,阿竹……”我轻轻地唤了她几声,她总算回过神来,脸“唰”的一下便红了,从脸庞迅速地漫延至耳垂,再扩展到颈项,见我盯着她瞧,她连忙低下头,害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阿竹,你愿意嫁给我吗?”楚廷英忽然站到阿竹的身前,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肩,表情认真、郑重,“我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但是我真的想娶你,现在的我虽然保证不了给你全部的爱,可是,我会努力,我会努力给你全部的爱,我保证只娶你一个人,会好好对你,给你幸福,你……愿意吗?” “我……我……”阿竹的头低得更低了,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却也没有把答案给“我”出来。 看来楚廷英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可是阿竹呢?像是在犹豫,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犹豫。回头看看她,无论任何,我希望她能正视自己的心,想了想,我开口道:“阿竹,愿意……你就说愿意,不愿意……你就说不愿意,在这里没有人可以逼你,你是自由的。阿竹,自己的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别人帮不了你。” 良久无声,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却传来她很轻很轻的声音,轻得几乎以为她是在喃喃自语,“我……愿……意。”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道出了她的心声,众人也终于舒了口气。她这样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是他们以后真的会幸福吗?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楚廷英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会给阿竹幸福,便一定会做到,所以我只能祝福他们,深深地祝福他们。 “恭喜楚兄,恭喜阿竹。”尘清冷悦耳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沉默,然后,风、宣和启也纷纷道贺了一声。 “哥,”我拉起楚廷英的手,再拉起阿竹的手,把楚廷英的手放在阿竹的上面,才道,“阿竹以后就交给你了。”随即俏皮地眨眨眼,“可不许欺负她哦,否则……嘿嘿……”我举起拳头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邪邪地一笑,“是我哥也不行,欺负我的人,我的好姐妹,我可是不会轻饶的哦。” “小姐,公子不会欺负我的。”楚廷英还没有说话,阿竹却已脱口而出。 我眼睛一亮,似笑非笑,斜睨她,打趣道:“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这样袒护他,那……若真是嫁过去了,那还了得。” “小姐……”阿竹脸颊上瞬间飘上两朵红云,嗔怪似的瞧了我一眼,娇羞得垂下了头。 “哈……”我刚想哈哈放声大笑,却被宣阻止了,他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揽住我的纤腰,压低声音道,“蝶儿,你想把人引来吗?” 此言一出,屋子里一下子就陷入了寂静之中,刚才的愉悦气氛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半晌,尘先开口了,“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他指了指倒在地上被我们点了昏穴的两名官兵。 “总之不能杀了他们。”启拢了拢衣袖坐到了案几旁的椅子上,淡淡地说道,“毕竟他们是来保护山庄的。” 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将这帮官兵逐一秘密地铲除,然后用自己人易容成他们的样子,悄悄地把山庄里的人转移出去,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人间蒸发,不过,现在看来,计划有变了。 “保护?”楚廷英的瞳孔瞬间放大,只是很快就平静下来恢复了原状,“你们发现了什么?”说着,他拉起我和阿竹到床上坐了下来。 而风、宣、尘三人则也坐到了案几旁的椅子上,然后启便将我们的发现跟楚廷英说了一遍。 听完后,楚廷英凝目沉思,似在回忆往事一般,良久之后,才缓缓道:“经你们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了,半个月前突然有十几个来路不名的黑衣人来犯,那些黑衣人的招式招招辛辣狠毒,很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可是这些官兵却拼死相护,结果死伤了好几人,当时我就觉得事有蹊跷,却也没有多想,以为皇上是要留着我们的命到时候问斩呢。” “黑衣人?”我微微蹙眉,喃喃道,“会是些什么人呢?” “是什么人?我想光凭我们几个人在这里猜,是一定猜不到的,倒不如直接去问人。”风抬眼看着我。 “问人?”我挑了挑眉,“问谁?” 风眼中精芒一闪,缓缓吐出三个字,“楚庄主。” “他?”我有几分微诧,风为何就这么肯定楚天宇知道呢? 风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右手中食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案边,“若是我没料错的话,一场阴谋正在酝酿之中,而楚庄主早已身陷其中。” 我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捏住,心底浮起一丝恐惧,阴谋又是阴谋,我该怎么办?是马上抽身离开,还是…… “若是想离开的话,我们现在马上就走。”宣抬眼看着我。 这就是心意相通,现在只要我心里在想什么,他们四人几乎都能猜到八、九分,在他们面前我真的是一张白纸,一目了然。 我揉着太阳穴,沉吟了片刻,才抬起头来,望着他们四人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他们四人谁也没有看我,头低垂着,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屋内一时间针落可闻,这难耐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了,是楚廷英,“蝶儿,哥不管爹有什么打算,哥只知道,若是你想留下,我护你周全,若是你想离开,哥也不会阻止你,只要你高兴就好,我想金兄他们四人也是这样想的。” 第201章 只要我高兴就好,问题是我现在不高兴。脱鞋躺在床上,坐着太累,还是躺着舒服,头枕在阿竹的腿上,望着她,闷闷地道:“阿竹,我是不是越来越没用了,做事畏首畏尾的。” “小姐,”阿竹抚着我的长发,看着我笑道,“不是你畏首畏尾,而是你终于有心了,你终于有了自己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所以小姐,你们还是快走吧,这世上的人都以为你们已经死了,只要你们不再露面,便不会再有麻烦和危险。” “可是……”我想了想,皱眉道,“万一我们这一走,山庄忽然陷入绝境怎么办?不管是康景皇,还是那些隐藏起来的人,都不是良善之辈。” “小姐,”阿竹看着我,眉头微微蹙起,过了半晌,仿佛才下定了某种决心,“小姐,你恨吗?宣少爷失忆杀你的时候,你恨吗?阿星背叛了我们的友谊,害了阿菊,又差点害死阁主,你恨吗?白猿大义护主而亡,你恨吗?苏老神医为救你,被人暗箭射杀,你恨吗?小姐,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恨不恨?还是真如沈叔所言,你都放下了?” 恨吗?阿竹所列举的这些事情,我恨吗?答案是肯定,我恨,我也终于会恨人了。宣、阿星、尘和小白的事都跟轩辕念影有关,也跟白玉笙脱不了关系,甚至还牵扯到了前朝;师父的死跟锦灵公主有关;那帮死士是康景皇的人。一个已逝的王朝,一个当今的朝廷,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却一直咄咄逼人,我恨他们,可是,我却更恨自己,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所在乎的人。 所以,现在我越加的珍惜生命,越加地想珍惜眼前的人,只要他们好好活着,便是我最大的快乐,可是,为什么呢?明明跟沈青峰说了不再理会了,那么现在我怎么反而犹豫了呢?我到底是在犹豫些什么呢?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既然只想保护风他们四人,那么就跟他们远走高飞,远离是非,反正楚尘山庄的人跟我也没什么实质上的关系。 可是,明明可以毫无犹豫的决定,却在想起楚廷凡“姐姐、姐姐”的叫着,想起二娘和三娘的真心疼爱,想起楚天宇明明关心却又装作毫不在乎的表情,想起楚廷英温柔宠溺的目光,我的心就再也舒坦不起来…… 小白和师父的仇我真的不想报了吗?我真的能够毫不在乎一走了之吗?可是,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啊,现在不想,也难保我将来不后悔,而且,我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尘山庄陷入危险之中而坐视不理吗? 我不能,是啊,我不能,所以……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坐起身来,看着宣,看着风,看着尘,看着启,看着楚廷英和阿竹,我懒懒地一笑,“我要见楚天宇。”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九章秘见详谈(一) 通敌叛国事发后,楚天宇就被软禁在了书房中。风和尘迅速地将门外的两名守门官兵打晕后,我便伸头往里探了探,屋里是一片漆黑、沉静,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可是,就在我推开门的瞬间,清晰地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凝在我的身上,我心头大震,呆了一呆,连忙凝神望去,只见楚天宇衣着整齐地坐在书桌前,由于月光的关系,他俊美的面颊有一半被掩盖在阴影中,那双如鹰般锐利的黑眸,明暗闪烁,熠熠生辉。像是早知道我们要来,他并不诧异,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追随着我,不发一言。 风和尘将那昏迷两人拖进屋来,却没有看楚天宇一眼,只是快速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与那两人的对调,然后易容,前后用了不到一柱香的工夫,便俨然成了两个粗犷的汉子。 “有什么事叫我们,我们在屋外等你。”风在我耳边轻声吩咐了一句便和尘走了出去。 见他们掩上门后,楚天宇向我挑了挑眉,面无表情,“你为什么要回来?”不等我回答,他又接着道,“你不应该回来。” 我自行找了个位子坐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挑眉,“我也不想回来,但是这次却是你逼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叹道:“我没逼你。” “你有!”我盯着他,眼中隐隐得透着一股冷意,“你用整个楚尘山庄在逼我。” 他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才道:“你恨我吗?” 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这思维跳跃也太快了点吧,害我差点跟不上。我微笑地望着他的眼睛,摇摇头,“不恨,但也不喜欢。”恨?从何说起,他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不恨吗?”他的声音微微一顿,不紧不慢,无波无澜,感觉是在述说家常一般,“其实你恨我,你的言行举止都无不在证明你恨我,恨我对你娘的无情,恨我对你不闻不问,恨我对她们的冷淡疏离,恨我将沈玉梅娶进家门……” 我忍不住地好笑起来,一展眉头,刚才还有些阴冷的表情,一扫而空,笑道:“呵呵,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啊,不过,这些都造成不了我恨你的原因,所以我真的不恨你,顶多是看不惯罢了。” 手碰了碰案几上的茶壶,居然是温的,我不由一愣,难道他已经算到我今天要来。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的眼眸淡淡地扫过我,“我每天五更天就起床了。” 哦,原来是这样,还以为你会神算呢。不由分说地翻开茶杯倒了杯茶,一个晚上没喝水了,口渴得厉害,一口饮尽后,我又倒了一杯,笑道:“你后悔过吗?后悔过自己以前的行为吗?”此刻的气氛不错,以至于让我有勇气问出这句话。 “后悔?”楚天宇苦涩地低笑两声,身子懒懒地往椅背上一靠,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才叹道:“也许真的后悔了,人老了,似乎越来越害怕孤独寂寞了,越来越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说说话,也想儿女都在身边,享受天伦之乐。” 我呵呵轻笑起来,“现在醒悟还不算晚。”忽然发觉楚天宇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不算晚吗?”楚天宇望了我一眼,长长一叹,面色落寞,“无论是你二娘、三娘,还是英儿、凡儿、杰儿、琦儿他们,见到我总是冷淡疏离,仿若我们真的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那是因为你没有给他们机会,”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淡淡道,“其实,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只要你用心去经营,他们都会感受得到。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真心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会真心对你好,所以若是你现在去挽救,真的不算晚。” “那么,你呢?”他的目光蓦地投向我,只是那眼神不再凌厉,甚至有一丝温和的光芒。 “我……”我愣了一下,我什么? “在这么多人中,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从小就没有过问过你的生活,尤其是你七岁那年,我居然没有及时将你救下,反而让你受那一掌险些丧命,我……” 听他说到这里,我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毕竟我不是楚蝶依,不想听他对我忏悔,不过,既然他提起,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为楚蝶依和楼欣悦做点事了,于是我抬眼看着他,问道:“爹,你真的那么恨我娘吗?”这声爹叫得挺顺口的。 身形猛地一颤,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他看了我一眼,忽然住口不言,闭上双目,似是异常困倦,无力再接着说下去。 见他如此,我知说到了他的痛处,心中有些惭疚,可是我还是要问下去,我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以慰楚蝶依和楼欣悦的在天之灵。 “爹,你不觉得整件事我娘是最无辜的吗?你一直怨她,一直恨她,那她该去怨谁,该去恨谁?” 他长长吁一口气,陡然睁开双目,望了我一眼,又缓缓闭上,轻声感慨道:“是我对不起她,若是当年我也像你身边的他们一样,一旦认定,便不再犹豫,生死与共,那么,你娘可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而我和寒梅也不会天人相隔,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懦弱无能,是我的优柔寡断,才造成了今日的这个局面,伤害了那么多的人。” 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愣愣地望着他,心里一团疑云,以至于宣和启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蝶儿,蝶儿……”只感有人推了推我,我才回过神来,启和宣不知何时已蹲在我的身前,神色焦急,“你怎么了?”宣问。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九章秘见详谈(二) 见到宣和启,我便知道守在楚廷英屋外的两名官兵已经醒了。因为这些官兵是来守护山庄的,所以我们最后决定不杀他们,也不乔装成他们的样子,还是由他们来保护山庄。而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们没有马上解开那两名官兵的穴道,而是让他们自己醒过来,让他们误解自己只是睡得太熟了。但我们又担心万一中途发生什么突发事件,所以让启和宣留了下来,等他们醒了之后,再悄然离开,与我们汇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看他们,而是直直地向楚天宇走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观察他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想从中看出一点端倪。 “呵呵,能有什么事?”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容,楚天宇不着痕迹地避开我的注视,缓缓站起身来,望了望宣和启,然后又回头望着我,语重心长道,“蝶儿,我知道你是为了通敌叛国的事回来的,但是爹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事很快就能解决了,我们都不会有事,倒是你们……”他顿了顿,“现在江湖和朝廷都已认定你们已亡,不会再有人会加害你们,听爹一句劝,不要再管这里的事了,去追寻你们的幸福,马上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第202章 我抿唇,认真地注视楚天宇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爹,这次回来,你变了很多。“ “人总是会变的。”他抬眸看了我一眼。 “可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的肯定你有事,而且这事事关重大,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是吗?甚至会陪上全庄的人的性命。”我继续道。 “没有的事,你不要乱猜。”他迎上我的视线,毫不躲闪,眼眸如黑夜般深沉,平静无澜,“我只是担心你,我只想稍稍尽一下父亲的职责,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是每次都运气那么好,正好有人救你们的,而且……” 他声音一顿,垂眸静思许久,然后缓缓抬头望向我,“蝶儿,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哥他……一直都相信你没有死,这次见到你活着回来,他……只要知道你活着,只要你不再见他,时间一久,他总有一天可以放下的,所以若是想让你哥过得好,你就走吧。” “哥,他已经放下了,”我叹息一声,“他已经打算跟阿竹成亲了。” “什么?”楚天宇脸色大变,“是真的吗?” 我缓缓点了点头。 楚天宇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牢牢盯着我,良久,他才叹了口气,轻声道:“阿竹是个好姑娘。” “当然,所以哥跟她在一起会幸福的。”我微微一笑。 好了,题外话已经说完了,我又想起了正事,抬眼看他,“爹,我是不会离开的,你刚才也看到尘的易容术了,我们只要易了容不会有人认出来,所以你要赶我们走的理由似乎已经不成立了。” “是吗?”楚天宇的眉毛微微一挑,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就算没有理由,你们也必须走。” “楚庄主,”启含笑的双目扫过楚天宇,拢了拢衣袖,闲适地坐了下来,“外面的那些人并不是来监视的,而是来保护贵庄的,我想这个楚庄主应该比在下更清楚吧。” 楚天宇面色微微一变,却马上回复正常,缓慢坐回椅子,声音平静淡然道:“韩楼主多虑了,通敌叛国可是杀头的大罪,又何来保护之说?” 启端上我刚才饮过的茶,浅浅品尝了一口,依旧淡定浅笑道:“通敌叛国?即是通敌叛国,又何来软禁之说,这种大罪可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一个,即便是证据不足。” 楚天宇眼角往我们身上一扫,平静道:“因为金腰带,我向皇上要了三个月的限期……” 宣嘴角噙着风轻云淡的笑容,缓缓抬起头来,双目精光闪耀,“那楚庄主所谓的‘这事很快就能解决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楚庄主已经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吗?” 楚天宇身子动了动,目光望了眼一直站立在一旁的我,又转向启和在启身旁坐下的宣,直起身来,淡淡道:“此事不用你们过问,你们只要好好地照顾蝶儿,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启和宣忽然都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朝他们笑笑,坐回到他们的身边,宣倒了杯茶递给我,我接过,轻抿了一口,唉,茶水都有些凉了,不甚在意地抬眸一笑,轻启朱唇,“爹可知道帝影?” 楚天宇原本从容淡定的神色终于猛地一变,眼中射出无比震惊和复杂的神光。呵呵,终于变脸了。 “爹可知帝影的影主是谁?”我继续道。 楚天宇缓缓地深吸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眼中也渐渐褪去了刚才的惊慌失措,又转为了他盯人看时,那锋利如剑的目光。 “看来什么事也瞒不了你们,你们是如何知道帝影的?” 我眨眨眼,微微一笑,道:“因为帝影的影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是说……”楚天宇神色中露出一丝微诧的光芒,若有所思地望着我,“韩楼主?”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一猜即中。 “既然是你,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追杀蝶儿?”楚天宇的眼中流露出凌厉的光芒,望着启,“你不是爱蝶儿吗?为什么要让蝶儿一次次的受到伤害……” “爹,这不能怪启。”我连忙打断楚天宇的话,“一切都是康景皇所为,启只不过是他手下的一颗棋子而已,很多计划他根本都不知道,而且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现下当务之急,是告诉我们,你到底在做什么?” 房间里良久没有半点声响,楚天宇半低着脑袋,不言不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屋外夜光渐渐隐退,署色降临,远处雄鸡高唱,天就快亮了。 “若是康景皇知道你还活着,必定会再下杀手。”楚天宇忽然抬起头来,神色依然如常,只不过目光凝重,“人一旦有了执念就很难改变,皇上是这样,太子也是这样。” “为了你,太子已经跟皇上闹过很多次,甚至要皇上下旨取消你与金亦宣的婚事,执意要立你为妃,那次他们吵得很厉害,以致于皇上大怒,将他禁锢了一年,也让皇上生出了必除你之心。不过,倒让皇后他们放松了警惕,我想你应该知道外戚拥兵自重,权倾朝野。”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九章秘见详谈(三) “恩,略有耳闻。不过,我倒觉得太子利用了我,故意误导皇后和薛王爷他们认为他爱美人胜过于江山,所以当年在无回崖皇后派人来杀我们,一是为了破坏和谈,若是两国继续开战,皇上就没有时间去顾虑他们,二是想利用我的死,打击太子。” “是这样没错,不过,他对你是真心的,只是……” “只是美人和江山,孰轻孰重,只怕他仍旧选择的是江山,”我漫不经心地打断他的话,“何况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他有任何纠葛,所以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可是蝶儿,”楚天宇抬头望着我,“一旦你牵扯到此事中,你的命运便不能再由你自己控制了……” “不!爹。”我猛地打断了楚天宇的话,眼中是坚定、自信的光芒,“你错了,我的命运仍旧掌握在我的手里,谁也控制不了,就算是当今皇上,还是太子,他们都无权决定我的生死。” “只是爹,我不明白你明明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商人,你明明从来不过问朝廷中的事,为什么这次却要背上如此骂名呢?你到底和康景皇在合谋什么?你这样做值得吗?”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楚天宇忽然不轻不淡地说了一句,“他最多只有半年的命了。” “那又如……”我声音一顿,猛地反应过来,盯着他问道,“你是说皇上?” 他轻轻地点点头。我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接着道:“好,就算他只有半年的命,那又跟你何干,难道他死了,就要整个楚尘山庄陪葬吗?” “不错。” “什么?”我惊愕得瞪大了眼,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确是用整个山庄来逼我就范,”楚天宇瞥了我一眼,“他要在这短短的数月之内,除掉皇后和薛王爷及他们的势力,为太子铺平一条路,让太子顺利登基。” “这恐怕很难,”我微微挑眉,略带嘲讽道,“据我所知,薛王爷手握兵权,朝中六成以上都是薛王爷的人,而且武将居多,虽说皇上后来意识到了危机,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但是没有兵权,只有那区区三万的禁卫军和一个定北将军,还是人单力孤,虽说边城的五十万人马听命于定北将军,但是一旦薛王爷和皇后要逼宫,远水救不来近火,皇上和太子只能束手就擒。” “正因如此,他才会逼我出手。”楚天宇淡淡说道,“我曾经是太子的老师,而且寒梅的事,薛王爷一直耿耿于怀,倘若大皇子真的登基,我们将会被连诛。” “所以你就自编自导了一场戏,将自己抓了起来,让薛王爷他们信以为真,暂时不会顾虑你,以保存实力,将来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楚天宇看着我们,目光锐利地道,“不错,薛王爷私造兵器,拉帮结派,横行无忌,众人敢怒不敢言,现如今,他已经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早有心除之,只苦于无从下手,这次,若是他们逼宫,皇上便可名正言顺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幽幽一叹,“可是,爹,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是以卵击石,就算皇上那边的人再加上山庄这一千人左右,也不过区区三万多点人,又如何与薛王爷的几十万大军相抗衡,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而且,万一薛王爷才是那个与那百里东升勾结的人,你这不是撞倒枪杆子上了吗?他将计就计,你们死得更快。”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我朝确实有人与百里东升勾结,但是绝对不是他。” “哦?”我挑眉望着他,似笑非笑,“你似乎太肯定了一点。” “他这人自视过高,狂妄自大,是不屑与他人合作的。要有可能也只有皇后,因为皇后和薛王爷表面和,但却不是一条心,皇后希望大皇子坐上帝位,不过,薛王爷功高盖主,只怕是想自己做皇帝。” “哦?”我又挑了挑眉,“这薛王爷若坐上那位子,可真是名不正言不顺了,无论如何大皇子还是皇上的儿子。” “好了,”我往椅背上一靠,话锋一转,懒懒道,“爹,现在暂且不论是谁曾与百里东升合作过,因为百里东升已经兵败,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没有必要再去深究此事。只是你,不是我泼凉水,你真的没有资本跟薛王爷斗,我看,趁早放弃,要不,干脆找个人把薛王爷做掉,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雪儿,你想得太简单了,”启忽然抬头望向我,缓缓道,“薛王爷身边的几名侍卫都是绝顶的高手,而且薛王爷自己,武功也是高深莫测,要杀他,谈何容易?” 第203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怎么办?”我闭了闭眼睛,疲惫地道,“难道就看着山庄送羊入虎口吗?” “蝶儿,稍安勿躁,”宣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柔声安抚道,“我想,楚庄主应该已经有打算了。”说着,他目光炯炯地望向楚天宇。 楚天宇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道:“知道宝藏吗?” “知道,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我们还能不知道。”启接道。 “那么,皇上的那道圣旨,你们也应该知道了。”楚天宇继续道,“你们上京的时候,一路上应该有很多人往玉雪山去吧。” 这玉雪山,在京城以北,一千里外,不过京城倒不是它的必经之路,所以基本上没有人会借道京城。 “皇上故意派侠王,白玉笙,蒋兆宏去寻宝,其实寻宝只是一个幌子,主要的目的是让他们暗中调集各路人马,乔装成武林人士,驻扎在玉雪山附近。” “什么……咳咳……”我被一口水呛到,满脸涨得通红,与此同时,茶盏从手里滑了出去,落在地上,打的片片粉碎。众人呆愣!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章白玉笙是谁(一) 门忽然被一把推开,风和尘满脸的焦急和担忧,但看到屋内的情景,便又舒了口气,正待跨门而入,这时,忽听一阵步履之声传来,风满脸警惕道,“有人来了!” 风和尘连忙掩上门,启和宣将那昏迷的那两名官兵拖入内室,楚天宇则走到我刚才坐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们躲在内室的房门后,不到片刻,屋外便传来一平淡中充满了无法轻忽的威严的男声,“出了什么事?” “回将军,楚庄主不小心打破了个茶杯。”尘尽量压低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沉默了片刻,那个声音又骤然响起,带着疑惑,“你的声音怎么了?” “回将军的话,兴许是天寒的原因,小人嗓子有点发痒。”尘不卑不亢地答道。 来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好了,你们也守了一夜了,下去歇着吧,这里交给他们。”说完,便一把推开了门,举步走了进来。 风和尘微微欠身,同时应道:“小人告退。” 唉,这次失算了,居然忘了他们每天辰时一到,就要换班呢。不过,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一切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掌握之中。 一个身着将袍,左腰侧上是御赐的宝剑的年轻男子,解下披风,在楚天宇的对面坐了下来。我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觉得那背影有些眼熟,只可惜他背对着我们看不见他的脸。 “楚庄主。”他淡淡地抱拳说道。 “蓝将军有礼。”楚天宇礼貌性的一笑,淡瞥了他一眼,“在下适才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惊扰了将军,还望蓝将军见谅。” “楚庄主多礼了。”那蓝将军回他一笑,眼珠四处转了转,压低声音道,“皇上让在下告诉庄主,时间不多了,望庄主能早日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 “草民明白,”楚天宇面无表情地打断那将军的话,凑近他几许,轻声道,“请将军转告皇上,证据已经有眉目了,要不了几日,便会呈给皇上。” “如此甚好。”蓝将军缓缓站起身,猛地转了过来。透过门缝,我终于看清了那张脸,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粗犷,却又不失英俊的面孔,那双眼如猎鹰般犀利,向我们藏身的方向直射过来。 我们不由一惊,连忙又将身子往里挪了挪,摒住呼吸,一动不动,我只觉自己的整个身子差不多都贴在宣的身上,一丝空隙都找不到。他的背部抵着墙壁,而我则是镶嵌在他的怀里,启则站在宣的身旁,背也抵着墙壁,与宣肩并肩紧紧靠在一起。 蓝将军若有所思地瞧了一会儿,回头四周环视了一圈,才继续道:“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庄主了,先行告辞。” 楚天宇连忙起身,伸手极恭敬地说道:“将军请!” 待那蓝将军出门以后,我们仍旧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刚才虽然只是一眼,但我还是看清了他的长相,不就是那……定北将军蓝劲松吗? 像他这样年纪轻轻就能坐到将军这个位子,可不是等闲之辈,且不说武功如何了得,据说,当年在边关打仗的时候,他就是凭着自己锐利的洞察力,冷静犀利的思考,才能屡次制敌先机的窥破百里东升的计谋,致使几次交锋都大获全胜,使得北新国最后不得不求和。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确定他走远了,我才重重舒了口气,从宣的怀中站直身子,四处打量了一翻,径直走到靠窗的软榻上坐下,大大伸了个懒腰,望着宣和启,道:“你们说,他发现我们了吗?” “应该没有。”楚天宇忽然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望着我们道,“他做事一向谨慎,却也很直接,若是怀疑,必会一探究竟。” 是吗?那最好了。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我又想到了之前的问题,懒懒地斜倚在软榻上,斜眼瞄着楚天宇,“爹,难道不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会失态吗?” “的确很好奇。”他淡淡看了我一眼,闲散地靠坐在床沿,“蝶儿,为父还真不明白最后那句话有什么地方让你如此惊慌?” 宣和启缓步行了过来,坐在我左右两侧,我没有看他们,也没有看着楚天宇,只是望着窗外出神,无声地吐出三个字,“白玉笙。” 是的,白玉笙,康景皇那么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居然会相信白玉笙,甚至让他带兵营救自己,这……唉,说句不好听的话,他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白玉笙?”楚天宇微微蹙眉,垂下眼睑,沉吟了片刻,才缓缓抬眸看着我,“蝶儿是在怀疑白玉笙?” “不是怀疑,是绝对。”我蹙眉叹息,苦笑道,“爹,你们的计划还没有开始便已经输了,输得一塌糊涂,一败涂地。” “此话怎讲?”楚天宇微微一诧,连忙看着我问道。 我斜睨了他一眼,轻笑起来,“爹对白玉笙了解多少?” 楚天宇似在思索地沉默了许久,唇微微一抿,“此人,武功高强,城府深不可测,虽有大侠风范,乐善好施,不过,似乎太看重权势,有点急功近利,野心也不容小觑。可是即便如此,我觉得你也不应该怀疑他,据爹所知,他可是为你做了很多事。” 声音骤然停下,眼中暗黑的光泽一闪而逝,楚天宇往我们看来,接着道:“难道是上次玄女峰一战,你对他存有偏见,可是蝶儿,你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那次他也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对你们下手,何况那时,他已向群雄担保,竭力想救你们,只是你们却一意孤行,不仅没对他手下留情,险些也将他一起烧死。” 呵呵,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居然听到我们差点烧死白玉笙一说,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配合地呵呵干笑了两声,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天宇道:“爹对玄女峰一事了解多少?爹可知到底是我们要杀他,还是他要杀我们?爹,你做事不是一向谨慎小心的吗?怎么这次倒相信那些道听途说了。”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章白玉笙是谁(二) “不是道听途说,”楚天宇不理会我的冷嘲热讽,淡淡道,“一切都是冷莫屈所言。” “冷莫屈?”我不由得拧了拧眉,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号人,居然让楚天宇和康景皇都深信不疑,这人还真是不简单。 “就是暗杀组里,一直追杀我们的那个吹笛的蓝衣人。”启转头看了我一眼,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 是他!我眼睛一亮。启见我明白,便回头望着楚天宇,若有所思地问道:“楚庄主的意思就是说他是这样向皇上禀报的?那么,可有提到彩衣楼。” “彩衣楼?”楚天宇愣了一下,盯着启,“难道彩衣楼也追杀你们?” “看来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启没有回答楚天宇的问题,只是回头看着我和宣,肃然道,“若我没料错的话,冷莫屈已经死了,而现在的那个人一定彩衣楼的人。” “其实,一路上我就总觉得哪里有点怪,现在仔细想了想,原来问就出在这里,皇上并不知道白玉笙是彩衣楼的楼主,所以才会仍然相信他,指派他去寻宝,甚至委以重任。”宣分析道。 眼前恍惚间掠过那张素净的脸,眉清目秀,干净中透着一丝稚气未脱般的邪气。我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惋惜道:“冷莫屈死得还真是有点冤啊!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你们想想看,若是他活着,白玉笙就会暴露,所以白玉笙是不可能留着他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唉,现在还真是不得不佩服白玉笙的能耐,不仅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一个对手,而且还将自己的人安插了到了帝影之中,恐怕康景皇现在的一切行动都已在白玉笙的掌握之中。” 我停下来,换了口气,唤了一声表情呆呆的楚天宇,接着道:“爹,你不是一向能识人吗?怎么这次倒看走了眼?” “他真是彩衣楼的楼主?!”楚天宇似乎还有些不相信。 “当然,我没有必要骗你。”我闭了闭眼,幽幽一叹,“其实,我比你更希望不是他。” “那个令武林人士闻风丧胆,比杀手盟更加诡异莫测的杀手组织,真的是白玉笙在幕后操纵?”楚天宇的眼中有点点的火苗在燃烧,但神色却依旧是平静的,可是我知道他的心已经不平静了,“传闻说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善于用毒,杀人如麻,心狠手辣。” 第204章 他声音一顿,眼神复杂地望向窗外,“近几年来,有很多朝廷忠良之辈和武林正义之士都惨遭他们杀害,就连刚出生的婴孩他们也不放过,其手段比起杀手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残忍、狠毒。真的很难想象一切是白玉笙所为。唉……可惜,就算向外公布此事,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自然,他表面功夫做得那么好,天下人都以为他是大英雄,大豪杰,又怎么会和杀人魔头联系在一起。”宣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五人之中,宣是最痛恨他的。 楚天宇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站起身,负手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缓缓道:“蝶儿,跟我说说你们玄女峰一战。” 我点点头,语气平缓地将玄女峰所发生的一切向他述说了一遍,听完后,楚天宇捋着自己的髯须,表情凝重道:“这么说来,白玉笙的目的就是要借你们的手杀掉那些武林人士。” “应该是这样没错,他自己都承认了。”我语气平静地说道,“那一战整个武林损失惨重,我看十年内也很难恢复元气。” “那么现在在江湖上出现的马如龙、智敏大师也是假的了。” “恩,”我点点头,“那个智敏大师早在一年前就被白玉笙的人杀死了,尸体还是我们掩埋的呢,至于那马如龙,上次玄女峰一战,一个被我们烧死了,一个死在风的剑下。” “他们不光易容术很高明,而且一举一动也模仿的一模一样,真的很难分辨真假。”启接着我的话说道。 “不错,”我又接过启的话,“在宣的那次大婚上,我们已经领教过一次。” 手忽然被人握住,紧紧地握住,我抬头,对上那双满是柔情和歉疚的漂亮眼眸,顿觉心里甜甜的、酸酸的,四目相对,眼波交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咳咳……”启故意干咳了两声,我和宣面上均是一红,连忙收回目光,一本正经地坐好,然后我微微一笑,绕回刚才的话题,“爹,你和皇上的计划已经不可行了,若我没料错的话,半月前的黑衣人必是白玉笙派来试探你们的。” 楚天宇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我们,缓缓道:“白玉笙这一步棋下得实在是令人费解。若为财,他已经是天下首富。若为权,在江湖上,他是武林盟主,号令群雄,整个武林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在朝廷中,他是驸马爷,一旦太子登基,他将官拜候爷,皇上,王爷之下便是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因为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一个突兀的熟悉的语声传来,我心中雀跃,面上一喜,连忙转过头,只见我们身后的窗户无声无息地开了,两个人“嗖”的一下蹿了进来,还未落地,那窗户又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来人一黑衣,一紫衣,是已恢复容貌的风和尘,说话的是风,他们现在的武功,已经到了来无影去无踪的地步,所以不是他们现身,我和宣、启也无从察觉! 楚天宇蓦地瞪大眼,张大了嘴,惊愕地怔在当场,良久,他才开口说话,“你们的武功……看来天下的确没有敌手了。” 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叹气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经过轩辕念影一事之后,我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是我们不能预知的,曾经我也天真地以为这世上再难逢对手,哪知我们几人却几乎丧命,所以当干爹要我们解救那些寻宝的人的时候,我们才会一口拒绝,我怕我所在乎的人又消失不见。”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楚天宇的眼瞳深不见底,他深邃的目光盯住我,“趁现在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我凄然地一笑,“爹,这里也有我在乎的人。” “呵呵……”楚天宇低笑一声,不做任何表态,只是抬眼望着风,“萧公子……” “叫我亦风吧。”风淡淡地打断他的话,楚天宇笑笑,又说到风刚才提到的事,“亦风,你说白玉笙要的是天下?” “不错。”风自行找了张凳子坐下,轻轻地望了我一眼后向楚天宇道,“当年前朝逃出了太子,小公主,还有八名侍卫,楚庄主应该略有耳闻吧?” 楚天宇点了点头,“皇上曾向我提起过。”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章白玉笙是谁(三) 风瞥了他一眼,继续道:“那么庄主也肯定知道,俊启十岁起就开始追查此事,可惜一直无果。本来以为他们也许都已经死了,可是轩辕念影出现了,她不仅活着,而且还建立了月影宫和杀手盟。” 风声音一顿,目光掠过众人,驻留在前方的地板上,漫不经心地开口,“一个柔弱的女子都可以做到这些,更何况九个大男人,而且当年他们拼死逃亡,带着那么多的金银珠宝,不就是为了复国之用吗?有了钱,才能招兵买马,建立自己的军队。” 他猛地抬头望向我,沉声道:“还记得蜀天堡的那些铁卫吗?他们纪律严明,行动神速,犹如一支铁甲奇兵。我一直没告诉你,他们整整有三万人,如果只是为了保护堡内众人的安危,真的需要那么多人吗?” 风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我知道你仍旧不相信他与前朝有关,可是现在的一切该怎么说?为什么他会我们玄门的内功心法?为什么他所使的剑法与桑影剑法如此相像?轩辕念影会兰花点穴手和那三招暗器手法是因为她在玄门呆过,偷学也不无可能,可是白玉笙呢?他为什么也会?若是他不认识轩辕念影,他又从何学来这些武功?雪儿,不是我在逼你,你是时候好好地去想想这些事了。当然,若是我们现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没有必要再去深究此事,让它随着记忆一起尘封。” 是啊,我是应该好好思考一下了,白玉笙这个人确实隐瞒了太多,在这些所有事件中,他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我真的猜不出。我与他的恩怨应该从那次百花盛会开始,再一次的激化便是在那云烟画舫上,无回崖的那次,便是他下定决心要除去宣、尘和启,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一个接一个的阴谋,以至于玄女峰上他为了抓住我,不惜暴露身分,出动他的彩衣楼。 说实话,他和轩辕念影的关系,不是我想不到,而是我根本就不敢去想,我害怕打破心中那个美好的画面,不愿看到那个比黑夜星辰还要醒目的男子,那个无数次救我于危难的男子,在我心中变得面目狰狞。 其实,人人都是这样,人一旦有欲,便会变得残忍,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尤其是感情,它会让人变得疯狂,变得偏执,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责备他,哪怕他将我们一次次的逼入绝境,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他,因为爱一个人没有错。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悲凉,明明可以是推心置腹的朋友,却屡屡刀剑相向。我知道他其实很孤独,他害怕孤独,所以想找个人陪,只是……找错了人。 “对不起,雪儿,我……”风忽然半蹲到我身前,双手抓起我的右手,脸上是淡淡的歉意。 我笑着摇摇头,将他扶了起来,然后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风,我没怪你,你说得没错,我是应该面对他和轩辕念影的关系了,我不会再逃避,所以现在我可以肯定地说,白玉笙与前朝绝对有关系。”我转头望向静静坐着的楚天宇,“爹,白玉笙他是个危险人物,你们若还要指望他的话,那么下场真的很凄凉。” 楚天宇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我又开口了,“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做?或者说你想要我怎么做?”楚天宇不答反问。 我盯着他,“爹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楚天宇抬眼静静地看了我半晌,才开口道:“我只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我笑笑,“我希望爹带着二娘、三娘、哥他们及全庄上下的人跟我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楚天宇呵呵一笑,“重兵把守,如何离开?” “偷梁换柱。”我淡瞥了他一眼,自信道,“只要给我们三天的时间,我定能将你们安全的转移出去。” 楚天宇浅浅一笑,点了点头,“那好,你们就带着他们离开吧。” 他们?我怔了一怔,脱口问道:“那你呢?” “我……”他的声音一顿,无可奈何地惨然一笑,摇头叹道,“我不会离开,当初皇上用全庄上下的人的性命逼我出手相助时,我虽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他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我不会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所以你要留下来,”我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了你那个所谓的原则,弃众人的性命于不顾,爹,你太狠心了。你不走,二娘、三娘她们怎么可能会走?爹,你醒醒吧,白玉笙和薛王爷都不是平庸之辈,你与他们斗,只是白白牺牲,这样做值得吗?” “蝶儿,这不是值与不值的问题。”他缓缓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再睁开时,已是无法动摇的坚决,“当今大皇子阴险自大,轻浮狂躁,沉迷了酒色;薛王爷嚣张跋扈,心胸狭隘,为铲除异己,无所不用其极;白玉笙虽雄才伟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治国良策,但是为人虚伪狡诈,心机太重,为了一己私欲,居然残害那么多的武林同道……” “那些人都该死。”我不以为然地打断了楚天宇的话,我知他在说玄女峰一事。 楚天宇怔了怔,看着我,“他们只是被人利用了……” “同样的错误犯两次,是非不分,像他们这种人活在世上,也是多余。” 第205章 被我一阵抢白,楚天宇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不再与我多做纠缠,又转回了刚才的话题,“像他们那样的人若坐拥天下,老百姓哪还有好日子过?” 说到这里,他抬眼淡淡的扫过众人,最后又停在我的身上,“蝶儿,爹知道你厌恶皇上,不,不止厌恶,甚至是恨,但是这次的权力之争,不是皇上,而是太子……太子他胸襟开阔,胸怀坦荡,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他不仅有治国之道,而且知人善用,提拔贤才,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常以人为镜,评定自己的错失。他心系天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像他这样的人,才能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所以蝶儿,要说爹是在帮皇上,倒不如说爹是在帮太子,帮天下的百姓。”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冷不热地打断他,叹息一声,“你说这么多,无非是要告诉我,就算明知是死,,你也要留下来,是吗?” “是!”他微微颔首,忽然对我展开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属于慈父的笑容,“我楚天宇这一辈子最开心的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我已经很知足了,蝶儿,以后……” “你想都别想!”我气急败坏地打断他,因为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斜瞥了他一眼,“我跟你说,她们是你的人,你自己照顾。” 说完,我不再看他,回头看了看风,看了看宣,看了看尘,看了看启,然后仰头望着天花,“我不想帮康景皇,也不想帮白玉笙,更没有伟大到要拯救天下苍生,但是我却不想欠人情,他……救过我两次,我却只还了他一次……” “只要你高兴就好。”风、宣、尘、启同时开口说话,他们望着我,脸上都是宠溺的笑容,“只要我们不分开,在哪都一样。” 心里蓦地划过一道暖流,我动情地笑着点点头,转头望向楚天宇,“爹,我要见蓝将军。” 楚天宇脸色骤然大变,惊道:“蝶儿,你……” 我淡淡一笑,眨眨眼,道:“欠太子的情,是该还的时候了。”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一章皇宫密谋(一) 夜,深夜。天空是灰黑色的,云层也是灰黑色的,沉睡中的皇城像是一幅淡淡的水墨,把所有的颜色,全部溶入了这片灰濛,“呼呼”的风带着刺骨的寒冷,吹在人的脸上有如刀割一般。 蓝劲松箭步如飞,不到片刻的工夫,就来到了御书房外。但见殿内烛影摇晃,灯花闪动,很显然,康景皇还未入睡。 太监通报一声后,蓝劲松快步地走进大殿,走到了那张紫檀木雕花案几前,身着九龙彩绘皇袍,头戴紫金冠冕的康景皇正坐在金龙椅上,埋头批阅奏章,见蓝劲松来了,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蓝劲松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参见皇上。” “免礼,平身吧。”康景皇淡淡说了一句,他嘴角含笑,目光却万分凌厉。 蓝劲松站了起来,并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静静地立在一旁,大殿里除了呼吸,静寂无声。良久,康景皇忽地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一干太监、宫女纷纷应是,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位立在案几左侧,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年纪,面色红润,目光炯炯有神,神情恭敬的中年太监。 “袁复,你也退下吧。”康景皇转头看了眼那中年太监,又挥了挥手。 “是,皇上,老奴告退。”那中年太监连忙躬身行礼,弯着身子退出了大殿,顺手关上了门。 蓝劲松这才抬起头来,望向康景皇,康景皇淡淡一笑,道:“劲松,这么晚了来见朕,有何急事?” 蓝劲松仍旧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书信毕恭毕敬地呈给了康景皇。蓝劲松清楚地知道,皇宫重地,做任何事情都要格外小心,小心隔墙有耳。他选择了效忠皇上,那么保护皇上便是他一生的责任,他不能让皇上有一丝一毫的危险,所以写出来的往往比说出来的更安全。 此刻,康景皇的心里是波涛汹涌无法平静,可是他的面上的表情却仍旧是平静如斯,没有一丁点的变化,他看完信后,往烛火上一放,不消片刻的工夫,便烧成了灰烬。 “皇上,若要保住江山社稷,明晚子时,御书房见,楚蝶依!” 那张信纸里,就写着这句话,可是却让康景皇忧喜参半,喜的是楚蝶依,忧的也是楚蝶依,无论如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没死,跳下那深不见底的绝壑,她居然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她的本事真是不容小觑。她来了,便带来了当今天下两股势力……天下第一楼和玄衣圣教,也带来了武林四大绝顶的高手……韩俊启、萧亦风、金亦宣和凌忘尘。 她若真心相助,他的胜算的确大了很多,可是他曾一度地想置她于死地,难道她不想报仇?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卫祁文对她用情颇深,怕她成为卫祁文的弱点,受制于人,所以他才屡次派杀手追杀她。若是让卫祁文知道她还活着,会如何?若是让卫祁文知道自己一直在追杀她,又会如何?记得上次玄女峰一战后,若不是自己及时阻止,白玉笙只怕已经成为卫祁文的剑下亡魂了。那么,她这次的出现,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皇上,皇上……”蓝劲松轻唤了几声,康景皇仿佛才回过神来,缓缓地抬起头,他目光闪动道:“这就是你今夜来此的目的?” 蓝劲松不卑不亢,淡然道:“回皇上,是的。” “你不怕其中有诈?”康景皇目光锐利地望着蓝劲松。 蓝劲松眸光一闪,断然道:“这世上再没有比他们更可信的人了!!” 康景皇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那是一个亲切祥和的笑容,“劲松,朕知道你对朕一向是忠心耿耿的,你如此信任她,朕也不愿怀疑她,但是此事事关重大,朕难免有些担心。” 蓝劲松眼中闪过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笑意,抱拳低头道:“她早就料到皇上会有此顾虑,所以让微臣带给皇上一句话。” “哦,”康景皇挑眉,吐出一字,“说。” “过去种种恩怨至此一笔勾销,绝不再提。” 见康景皇眼神闪烁不定,似是在思考这句话有几分可信,蓝劲松猛地跪下,“皇上,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康景皇微微一怔,低头看着他,他也抬头看着康景皇,康景皇笑道:“起来吧,朕相信你就是了。” “谢皇上。”蓝劲松磕了一个头,站了起来,接着又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要说。” 康景皇语调温和道:“劲松有话,但说无妨。” 蓝劲松身子又靠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皇上,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康景皇眸中精光一闪,沉声道:“劲松,你回去告诉楚庄主,就算有你担保,若是他在规定的时限内不能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就不要怪朕不念旧情。” 蓝劲松心中了然,低头应道:“是,皇上,臣明白。” 康景皇又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似是疲倦地说道:“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康景皇又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似是疲倦地说道:“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没有办法,差几个字,请大家不要介意,万分感谢! 有很多亲亲问什么时候完结,快了,第六卷一共二十九章了,现在已经更到快一半了。 这一章将会解开尘的身份。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一章皇宫密谋(二) 又一次来到皇宫,心情还真是满复杂的。康景皇并不是好相与的人,这次他愿意答应我们的要求与我们私下相见,完全是因为我们有利用价值。他这人即不仁慈,也不善良,铲除异己时,更不会心慈手软,与他合作,简直就是与虎谋皮。不过,我们也不是善良的小绵羊,可以任人宰割,该出手时,我们也一样会心狠手辣,一样会毫不犹豫地取人性命。 暗暗叹了口气,无论怎样,目前最主要的就是先解决掉眼前的危机,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回想昨日与蓝劲松的交谈,从他的话语中,我知道他也曾对白玉笙有过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且康景皇又一向很器重白玉笙,所以在没有十足地把握前,他也只能暗中观察,可是白玉笙是何许人也?能让蓝劲松看出来,他就不是白玉笙了,所以几个月下来,蓝劲松都没有发现他与薛王爷、皇后他们有过任何接触,于是放心大胆地将兵符交给了白玉笙,让他号令三军。 边关五十万大军,白玉笙调动了十万精兵,佯装成武林人士分批从各个方向向玉雪山进发。玉雪山有宝藏和武功秘籍一事,也只是在两个月前公布于天下的。宝藏一事本来在江湖上早已是闹得沸沸扬扬,人所共知。康景皇正是想利用这一点,来秘密地调集他的军队,殊不知这一切却都在白玉笙的算计之中。至始至终这个宝藏是真是假?只有白玉笙知道。而那些赶往玉雪山的武林人士,又是些什么人?也只有白玉笙知道。 说实话,京城的大部分兵马都在薛王爷的手中,边关的兵权又落在了白玉笙的掌控之中,康景皇现在真正可用的人只有那不到三万万的禁卫军。唉,这场仗还真是实力悬殊啊!我们要如何取胜? 月色朦胧,雾浓霜重。除了那一盏盏挂在长廊上的宫灯,整个皇宫几乎是漆黑一片。 第206章 我和风、宣、尘、启五人如落叶般飘身下树,在暗处行走,缓缓地靠近御书房。御书房外,殿门的两侧分别各站着两名太监和两名宫女,一动不动,犹如八尊木雕。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子时。这时,殿内忽然传来一个公鸭桑的语声,“皇上,夜深了,老奴伺候皇上歇着吧。” 那道语声刚落下,随即便响起一阵轻咳,然后又是那道语声,只是语气焦急万分,“皇上……” “没事,扶朕到床上躺下,你便退下吧。”这声音是康景皇的。而先前的那道语声便是一直伺候皇上的太监总管袁复的。 殿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了“老奴告退”的声音,然后殿门开了。 我们五人眼睛忽地一亮,互望一眼,相视一笑,运功调息,在殿门开启的瞬间纵身飞进了大殿,躲到了房梁之上。 刚跨出门的袁复,矗立在门口的宫女、太监,忽然都觉得一阵猛烈的凉风拂面而过。然,那些太监、宫女仍旧是立于原地一动不动,只有袁复左右张望了一阵,才顺手关上了门,吩咐了几句,方才安心离开。 “你们出来吧,朕知道你们已经来了。”康景皇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我们从横梁上飘身落下,穿过数重软帐,走到了龙床前。殿内一片漆黑,只有帐顶悬着的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黑发中掺杂着许多白发,脸色蜡黄,颧骨凸出,身躯骨瘦如材,与上次相见简直是判若两人,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浑身所散发的威严。从我一现身,他眼睛就盯住我不放,那不是一般的看,像是两根闪着银光的钉子,钉在我的脸上,半晌,他缓缓地一字字道:“果然有胆识,几个人就这样夜闯皇宫,不怕朕布下天罗地网抓你们!” 我不甚在意地耸耸肩,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原来皇上也喜欢开玩笑。” 康景皇缓缓收回了目光,幽幽一叹,道:“你们连礼都省了。” “你想要我们下跪吗?” “面服心不服。” 呵呵,原来你也知道啊。我转身将纱帐撩了起来,挂在帐钩上,才又道:“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见你吗?” 等了半天不见康景皇回答,抬头,却见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尘,表情若有所思,似在回忆着什么,我怔了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的目光盯着尘,又像是透过尘在寻找某一个人的影子,缓缓地他的目光落在尘挂在腰间的那块美玉上,目中竟露出一丝兴奋狂热的光芒,有如酒徒见着美酒,赌徒见到牌九,幼童见着新衣、美食一般,不能自已,到后来手掌竟微微颤抖起来,身子也跟着痉挛起来。 “你是谁?”他的声音格外的沙哑低沉。 “凌忘尘。”不待尘回答,我已抢先答道。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转回到尘的身上,紧紧地盯着,带着探究和询问,“你就是北新国黎皇寻找多年的大公主的孩子,凌亲王。” 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吟不语。见尘如此,他不怒反笑,那笑容居然格外可亲,他望着尘,“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长得像一个人。” “文渊公主百里菲儿。”我淡淡说了一句,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年黎皇昭告天下时,北新国人人都知道这一点,至于觐阳王朝的人,我想大部分人也应该都知道吧,只是知道的人多,见过尘的人却很少。 康景皇表情一滞,睫毛缓缓垂下,似在沉思,似在回忆,全身散发着淡淡的忧伤,“百里菲儿?白菲儿?……” 他重复低喃了几遍后,便不再说话,殿内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空气仿佛也在瞬间静止了,他不说话,我们也不说话,良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望着尘,眼神渐渐柔和,“你见过皇后吗?” 我忽然觉得好笑,皇后身居后宫,尘怎么可能见过她,可是康景皇的这一问,也确实问得奇怪。我盯着他的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倪端,可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就是看尘的眼神格外的慈祥,有如慈父一般,我虽然感到很奇怪,却也不想多问,不过,我可以肯定他认得这块玉佩,或许还见过尘的娘。 尘顺手拉着站在他身旁的我,自行找了位子坐下,才冷冷回答,“没有,皇后乃一国之母,草民怎么可能见过她。” “这位应该就是玄衣圣教的教主萧亦风萧公子吧。”康景皇忽然将目光转向了风,笑意盈盈,仿佛刚才那些奇怪举动的人不是他,“果然是人中之龙。”他接着说道。 风缓缓抱拳一揖,低头道:“皇上谬赞了。” “你们不恨我?”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宣和风又接着问道。 风和宣都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后,宣淡淡地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我们杀了你,爹娘也不会活过来,何况我们从来不杀将死之人。” 康景皇苦笑一声,低低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启,“俊启,别来无恙。” 启恭恭敬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参见皇上。”虽然康景皇无情,但是在启的心里,他仍旧是他最尊敬的人。 “你瘦了,不过,强壮了。”康景皇朝他微笑,忽然开始咳嗽,然后越咳越厉害。 启顾不得君臣之礼,连忙上前轻抚着他的背,低声道:“皇上……你……” “没事,老毛病了。”康景皇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兴许是咳得久了,声音有些沙哑,“这么多年了,朕也习惯了。” 我本想扯过他的手,把把脉,他摇摇头,“不必了,楚姑娘,朕的身体,朕很清楚,朕中了一种慢性毒药,已到药石无救的地步了。” “是皇后?!”启略微思索了一会儿。 “说说你们的来意吧,”很明显他不想多谈,马上转移了话题,“都坐下说话吧。” 启垫上靠枕让康景皇靠坐在了床头,自己则坐在了他的身边,风和宣则坐到了龙床正对面茶几旁的椅子上,自斟自饮起来。 “朕本来并不想见你们,”康景皇缓缓开口,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了片刻,继续道,“但是能让劲松以项上人头为你们做担保,朕却也不得不好奇起来,也想知道是什么事?” “皇上,”我盯着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们是来跟你谈笔交易的。” 康景皇淡定地笑着,淡定地看着我,“你似乎一向如此,好吧,说来听听。” “其实,很简单,”我说,“我们帮你顺利让太子登基,之后你放我们安全离开,发誓决不再追杀我们,也不再找楚尘山庄的麻烦,最后把锦灵公主交给我处置。” 他的笑容凝在脸上,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笑了起来,只是嘴里吐出的字却冷如寒冰,“你凭什么认为朕会答应你们?” “凭什么?”我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格格地笑了起来,“凭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我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 “雪儿……”启紧张地看着我。 我瞥了启一眼,望着一脸平静的康景皇道:“当然,我不会杀你,因为有人比我更想要你的命,而且,若是我说要跟他们合作,只怕那些人会用八抬大轿抬我们,以上宾之礼待我们。” “那些都是乱臣贼子。” “那只是对于你而言,”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对我来说,也许换了个人当皇帝,我的日子会更好过些。” “你……”康景皇双目圆睁,额上青筋暴出。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我脸上的笑意更甚,“说实话,你那些死士的武功还真是不错,打也打不死,杀也杀不死,可费了我们不少工夫。” 康景皇的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你到底想怎样?” 我冷然笑笑,“我说得不够明白吗?” 康景皇冷冷地盯着我,神色难以捉摸,过了好半晌,他似乎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好,朕答应你们,文儿一旦登基,朕就立马放你们安全离开,以后也决不再追杀你们,更不会再找楚尘山庄的麻烦,但是灵儿……” “条件缺一不可,”我冷然地打断他,“锦灵公主应该为她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康景皇愣了一愣,不再看我,转眼看着宣,好言好语道:“锦灵虽任性妄为,但并没有对你做出实质性的伤害,得饶人处且饶人,金公子你说呢?” “皇上,你真是越来越会说笑话了,”我脸上笑意盈盈,眼中却无半分笑意,“狱中毒打,不算伤害?派人一路追杀,不算伤害?暗箭射死我的师父,不算伤害?那么,请问皇上,什么才叫做伤害?是不是我们都死了,那才叫伤害!果然啊,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一丘之貉。” 这一刻,我长久埋在心底的怨气,“蹭”地一下,蹿上了心头,怒火和怨气充斥着我的整个神经。师父的死一直都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口口声声说不要报仇,可是当机会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心中是多么的渴望将那人碎尸万段。 不知是不是听到我尖锐、嘲弄、刻薄的语气,康景皇百年难得变化的脸,居然渐渐变得苍白,他抖动着双唇,颤声道:“你说……她……派人追杀你们……这……这不可能……她是任性……但心地却不坏……更不会……杀人……” “你的意思就是我在冤枉她罗,”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狠狠捏紧,努力控制自己的杀气,“相信我,若是向卫祁文要人,他一定会双手奉上。” 第207章 忽然一股熟悉的温暖缓缓地包围住我,原来是尘将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无声地安抚。我心里一阵温暖,抬头向他望去,却见他蕴着柔情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我,见我在看他,他嘴角一勾,朝我笑笑,然后转向康景皇,语气平静,一字一句地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相信皇上应该知道,我们若真要取一个人的性命,根本不用通过任何人。” 康景皇脸上的苍白渐渐褪去,神情也渐渐平和下来,抬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尘,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很爱她,若是让你在皇位和她之间,只能选择一样,你会选择什么?” 怎么忽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我们五人不由一惊,怔在当场,面面相觑。尘缓缓地将我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抿了抿唇,轻轻地,声音如羽毛刷过一般,“没有如果,就算这世上真有如果,我也只要她。我不会做任何选择,因为从头到尾我的选择就只有一个……永远是她,今生不变,来世不变,生生世世都是她。”说完,他迎上康景皇的目光。 “若是朕杀了她。” “我就杀了你,毁掉整个觐阳王朝,然后跟她一起死。” 康景皇定定地看着尘,他似乎看到了尘的决心,看到了尘的冷心无情,看到了尘说到做到的决绝。他缓缓地闭上眼,嘴角浮起一个苦涩的笑容,良久,他长吁了口气,睁开眼,“好,朕明白了,朕答应你们的要求,但是……如是你们要杀她,待朕死后吧。” 他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我不想去探究,那已经毫无意义。既然他答应了我们的要求,那么,我们也该实现对他的诺言……帮太子顺利登基。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二章逼宫(一) 依始元六百六十年十二月,玉雪山突然发生大面积的雪崩,所有寻宝的人,无论是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还是纪律严明的朝廷人马,甚至那些想得到宝藏的平民百姓,全都被困在山中,生死未卜。 事发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康景皇旧疾复发,在寝宫福阳殿吐血不治,病发身亡,享年56岁。此刻,福阳殿中是死气沉沉,满屋白绫幔起,素花罗列,白烛高烧。极度的悲伤,令众人早已忘记了痛哭,只是痴痴地发呆,继续地轻泣。 一阵暴风过来,吹开了虚掩的红木雕花窗瓴,吹得挂在窗两侧的雕龙金铃“叮当”作响。但这平日听来那般清悦的铃声,此刻听来,却也似充满悲伤的韵律。 也不知过了多久,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人群中,突然有人站了起来,原来是一身素服的太监总管袁复,他走到一身孝服的卫祁文身前,跪地磕头道:“太子殿下,国不能一日无君,请太子殿下速速登基,昭告天下!” 卫祁文面上的泪痕已干,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缓缓地站起身来,转瞬间显得那么严肃而倨傲,他幽深的目光,凝注着跪在地上的众人,久久都未移动。 跪在第一排最左侧的中年美妇便是雍容华贵的皇后,依次往右是眉目俊雅的大皇子卫祁剑,再往右是一位神态傲慢,留着山羊胡,双目精芒暴闪的中年男子,乃是薛王爷,再依次往右是四皇子卫祁礼,锦秀公主,锦灵公主。之后第二排是妃嫔、昭仪、才人等,再往后便是宫中的宫女、太监们。 袁复望着曙色来临,心情更是悲痛沉重。皇上于昨日夜里驾崩,死讯尚未昭告天下,但是他知道薛王爷和皇后等人必早已将消息传播出去。 刺骨的晨风,穿堂入室,吹在了他的身上,他不觉其冷,只是却不住地伶伶发抖。他深深吸了口气,挥手作势,随即一模样清秀的小太监手捧着明黄的服饰,恭恭敬敬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明黄的袍子,圆领窄袖,领袖均织有金盘文龙,列十二章,间以五色云,领前后正龙各—,左右及交襟处行龙各一,袖端正龙各一,下幅八宝立水裙左右开,这就是皇帝的朝服。 薛王爷只感指尖冰冷,却还是在勉强地控制自己,可是大皇子卫祁剑却已沉不住气,他想起身,却被跪在他左右两侧的皇后和薛王爷暗暗地摁住。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声齐呼。 身着龙袍的卫祁文,浑身上下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尊贵气质,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王者之气。那种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气势!绝对不是来自他凌驾于万民之上的地位,而是天生的卓然。 乾圣殿里,文武百官早已各就各位地立在大殿之中,静静等候,这时,忽然响起一道“皇上驾到”的语声,众人齐齐跪下,齐齐朗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祁文从帘后行出,端坐到龙椅宝座上,冷眸四扫,金阶之下,乃是公侯亲贵及三品以上的文武重臣,放眼看去,十有八九尽是太子及薛氏亲党,卫祁文眼眸微微一眯,沉吟了许久,才淡淡道:“众卿平身。” 皇上的声音?! 众人皆是一惊,频频抬起头来,心中虽都很诧异、震惊,但脸上却没露出半点异色,伴君如伴虎,他们都非常懂得这个道理。 卫祁文面色淡淡地看着堂下的众人,一字字缓缓道:“父皇于昨夜……驾崩了。” 这句话自头顶飘过,飘人众人的耳中,他们眼中明明露出得意之色,可是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很沉痛的样子,痴呆了半晌,也不知是谁,当先跪了下来,别的人也立刻跟着跪倒在地,失声大哭起来,“皇上……” 顷刻间,整个大殿似乎充满了一种悲壮苍凉之意。 卫祁文即没有哭,也没有出声,目视着跪在地上的一众臣子,眼中精光暴现,突然,一身着紫袍,黑髯及腹的文官,从人群之中拥出,行至金阶前,与卫祁文面对面相望,正是右丞相洛蒙。他仰视着高位上的人,脸上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诡笑,忽然道:“敢问太子殿下,可有传位诏书?” 卫祁文眸光一闪,清楚地知道,洛蒙的微笑里,藏着他们一直在密谋的东西。他紧抿着唇,在椅侧的手紧紧捏住,才勉强抵住周身一触即发的杀气。忽然,他笑容一舒,身子轻松往椅背上一靠,漫不经心地道:“洛相想说什么?不妨直言,何必拐弯抹角。” 洛蒙轻轻一笑,道:“臣知道太子殿下并没有传位诏书?” 卫祁文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是又如何?” 洛蒙眼睛一亮,满意地环顾四周,接着道:“既无传位诏书,太子殿下如何肯定那位子是你的?” 袁复闻言,上前一步,对着洛蒙喝道:“大胆,洛蒙,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驾崩,自然是太子即位,这乃是我朝祖宗定下的规矩。” 大殿之中最前方左置麒麟金椅,乃是薛王爷的席位,此时他忽然抬起头来,好笑地看了眼袁复,讥讽道:“袁公公好大的口气,不知你一阉人,朝堂之上,哪有说话的份?如此大呼小叫,该当何罪?还是你与太子殿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心虚了?” 袁复气结,怒目而视,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卫祁文一个手势阻止了,卫祁文冷笑道:“王叔想说什么?” “臣这里有一样东西,请各位大人过目。”洛蒙与薛王爷对视一眼后,从袖中掏出一明黄之物,众人凝神望去,原来是圣旨,只见他举过头顶,接着道,“此乃传位诏书。”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二章逼宫(二) 房间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良久之后,周围忽然喧闹起来,窃窃私语,有很多杂乱的声音,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卫祁文露出一丝淡笑,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悠闲自得地道:“既然如此,那么,请洛丞相宣读一下。” 洛蒙将圣旨展开,朗声道:“大皇子祁剑,人品贵重,爱民如子,深消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原来父皇传位于我。”一身孝服的卫祁剑惊喜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仰首阔步走到金阶前。 “慢着!”卫祁文不慌不忙地看了他一眼,回头看着洛蒙道,“洛丞相,你的遗诏可是假的?” “笑话!”洛蒙冷喝一声,不再看卫祁文,只是转身将圣旨展开,举过头顶,道,“诸位大人请过目,这上面是不是皇上的御笔,这盖的是不是玉玺?” “真的,是真的……”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站在右首的蓝劲松死死地盯着那遗诏,的确是皇上的字和皇上的玉玺,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他还是忍不住心惊,蓦地捏紧衣袖,偷偷擦掉手心的冷汗。转头看向金阶上端坐于高位的卫祁文,但见他唇边浮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诸位大人可知道……假传圣旨,是什么罪名?” 众人垂头不语。 薛王爷忽然抬起头,冷笑道:“当然是杀头的死罪。” 卫祁文唇角挑起冰冷的弧度,“不错。” 薛王爷冷笑一声,喝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既然知法,为何还要犯法?” 卫祁文闻言色变,怒道:“你……” 薛王爷冷冷地打断了他,厉声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王叔纵是有心想救你一命,怎奈祖宗的家法尚在……” 卫祁文双拳紧握,全身都已冰冷,视线环扫一圈,容色冷峻,“你们这样做?莫不是想谋朝篡位?” “想某朝篡位的人是你!”站在金阶前的卫祁剑忽然发话,双目含着怨愤和讥讽,“朕受命于天,奉诏于先帝,才是当今天子,而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觊觎皇位,以下犯上,其心可诛! 第208章 来人!” 此音刚落,大殿四周的暗影中,毫无征兆的出现了数百名穿着禁卫军服饰的侍卫,迅速将乾圣殿包围起来,一年轻将领纵身而出,“殿下。” 卫祁剑却不看他,仍旧盯着卫祁文,“先将这人押下去,待明日处决。” “是。” “念在同是先帝血脉,不妨赐他个全尸,再将他的尸骨葬于先皇旁。” “是。” “你是不是到现在也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传位于朕。”卫祁剑得意地看着卫祁文,一步步踏上金阶,“因为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顶撞父皇,从那时起,父皇就觉得本王更适合这个位子,唉……”他的脸色忽然现出一副悲天怜悯之色,“自古红颜多祸水,你说,你为了一个女人弄到今日这步田地,又是何苦呢?” 卫祁文冷笑,这个阴谋,他早就知道,早有防备,他曾和父皇都认为他们会带兵强攻,可是他还是算错了一步,他怎么也没想到父皇会忽然去了,而他们会用这种手段,瞒天过海,一道假圣旨,就轻而易举地除掉了自己,甚至也将那人名正言顺地推到了那个位子上。 “你是想自己走下去,还是本王叫人抓你下去。”卫祁剑道。 卫祁文缓缓步下金阶,蓝劲松连忙迎了上去,“太子……”他后半句话还未说出来,却被卫祁剑猛然打断,“来人,蓝劲松、袁复偕同太子密谋造反,将他们也一并拿下。” “我看谁敢!”蓝劲松上前一步,挡在卫祁文身前,剑已出鞘,寒芒暴闪。 薛王爷冷笑一声,嘲弄道:“皇侄还想做垂死挣扎吗?遗诏在此,你却身披龙袍,不是造反是什么?皇子犯法,与民同罪,这道理你既然也知道,你们……”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卫祁文两眼,浓眉上挑,“你似还有话要说,奇qisuu.书那么,皇叔给你这个机会。” 卫祁文抬眼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我确有一个疑问。” 薛王爷道:“你说,我在听。” 卫祁文淡淡道:“这份遗诏,你们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薛王爷眸光闪了闪,眨眨眼,蓦地纵声仰天长笑起来,他看了看卫祁文,看了看蓝劲松,看了看袁复,看了看吴江平,再看……是啊,蒋晴允没来上朝,昨日听闻雪崩后,他也一病不起了,也就是说卫祁文已没有人可用了,想到这里,他笑得更加张狂,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本王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你问起,本王也实在憋不住了。” 卫祁文看着薛王爷张狂的笑容,却也不动怒,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说。” 薛王爷道:“此事说来话长,得从帝影说起。” “帝影?”卫祁文皱眉。 “哈哈……皇侄你还不知道帝影吧?”薛王爷得意地笑道,“看来,先皇对你也不是全然信任啊。还记得那个女子楚蝶依吗?唉,皇侄怎么会忘记,书房里可全都是她的画像呢。知道她的真正死因吗?是你……是你一直尊敬的父皇,派帝影的暗杀组一路追杀,知道暗杀组是些什么人吗?都是死士,打,打不死;杀,杀不死的死士。奈何她武功如何高强,但她是人,人就会累,就会筋疲力尽。你一直以为是白驸马逼死了她,其实不然,是你的父皇,你一直尊敬的父皇,逼她跳下那万丈的深渊,尸骨无存,一切都拜你父皇所赐……哈哈……” 卫祁文骤然变脸,厉声大喝,“你胡说!” “我胡说?”薛王爷冷声一笑,面带讽刺,“本王让你见一个人,你就知道本王是不是在胡说了。”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二章逼宫(三) 这句话刚说完,他挥手作势,大殿左方的横梁上,忽然发出“格”的一声响,暗门滑开,一个蓝衣人影迅速闪了出来,翩然地飘落于地。还没来得及行礼,薛王爷便提高了声音道:“冷莫屈,让太子看看你们的本事。” 一阵悠扬的笛声骤然响起,殿门外数名禁卫军忽然同时一声惨叫,纷纷倒了下去。三个手握长剑的青年男子信步走进殿来,都是二十来岁,一般高大,黑衣劲装,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睛,面无表情,说他们是人,倒不如说他们是一柄剑,剑气逼人的剑。 这里是皇宫,站在他们面前的都是位高权重的人,可是他们却好像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所有人在他们眼中似乎都是一视同仁,他们的眼中只是杀气,他们的手只会握剑。 卫祁文看着那个叫冷莫屈的吹笛的男子,只见他身材挺拔,一袭蓝袍,眉清目秀,全身上下却透着一丝邪气,给人亦正亦邪的感觉,说不出的诡异,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叫人一见之下便印象深刻。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卫祁文,笑得唇红齿白,“太子殿下以为他们如何?”他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三名黑衣人。 卫祁文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神色丝毫不变,问道:“帝影,顾名思义便是皇帝的影子,你既是父皇的人,为何要从贼?”其实,此时的卫祁文心中的确有很多疑惑,可是他却不能表露半分。 “贼?”冷莫屈含笑地望着卫祁文,“成就是王,败就是贼。” 卫祁文冷笑道:“贼就是贼,即便做了王,也摆脱不了是贼的出身。” 冷莫屈笑了笑,道:“废话少说,太子殿下是否要一战?” 卫祁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望着冷莫屈,不答反问道:“遗诏之事全是你所为。”语气非常肯定。 冷莫屈直言不讳,道:“不错。” 卫祁文接着又问道:“那么,这个计划是从何时开始进行的?” 不待冷莫屈回答,薛王爷上前一步,道:“玄女峰一战之后。” 卫祁文却不看薛王爷,仍旧死死地盯着冷莫屈道:“他收买了你?” 冷莫屈沉吟片刻,才叹道:“我有一个哥哥,我们曾为皇上铲除了无数的异己,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可是……”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那双冰晶般的眸子闪过一丝肃杀之气,“无回崖的那次任务,他居然让我哥立下了生死状,任务失败便是死,所以我哥死了。玄女峰一战,他竟然也让我立了生死状,所以为了活命,我总要为自己找条活路。” 卫祁文黯然道:“父皇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冷莫屈摇摇头,“不是皇上看错了人,而是他太高估了自己,当然也只能怪他太无情,他既无情,那么,就不能怪我无义。” “你以为这样你就能活命?”卫祁文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无论是薛王叔,还是我皇兄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你就不怕他们中途反悔,杀你个措手不及。” “哈哈……”冷莫屈忽然狂笑起来,“不是我自负,就连魔教教主萧亦风,天下第一楼楼主韩俊启,玉面神医金亦宣,一剑惊鸿的凌忘尘,还有那武林大会一战名天下的楚蝶依,不都已是我的笛下亡魂,这世上还有几人是我的对手?” “哦?”卫祁文挑了挑眉,甚不在意地说道,“双拳难敌四手,我三万禁卫军并不都是吃素的。” “哈哈……”大殿之中忽然又响起薛王爷那狂妄自大的笑声,“皇侄还不知道吧?整个皇城已被本王的兵马重重包围着,区区一万禁卫军,怎么能跟本王的二十五万大军叫板。看看他们,”他指了指那些黑衣武士,“他们既然能无声无息的进来,那么其他人……呵呵,皇侄不需要我明说了吧。” 卫祁文转头看着他,唇角浮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嘲弄,“王叔好大的口气,不知王叔凭什么这么笃定,本太子就只有三万人马呢?” 薛王爷冷哼一声,冷笑道:“冷莫屈,看来我这皇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就再让他见识见识吧。” 蓝劲松暗叫不好,挥剑而起,想来个先下手为强,将那冷莫屈斩杀,可谁知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瞬间挡住了他那一剑的攻势,原来是站在薛王爷身旁的一位不起眼的侍卫。 蓝劲松还没来得及细想,下一秒,笛声骤起,满含杀气,卫祁文只觉眼前光华流窜,星芒闪动,蓝劲松已被笼罩在剑光之中。 卫祁文想上前去帮忙,却被袁复和吴江平生生拉住,向后退了数步。眼观战场,蓝劲松已被不知从何处忽然现身的十名黑衣人团团包围,蓝劲松的剑深深刺入一黑衣人的体内,对方却连眼也不眨一下,蓝劲松顿时失神,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左臂中招,鲜血狂涌。接着,他的右臂、左腿、右腿也都被刺到,满身鲜血,眼见他越来越招架不住,卫祁文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住手!” 薛王爷得意地笑了笑,一挥手道:“停下来吧。” 笛声骤停,黑衣人的杀气也瞬间消失,收势立到一旁,卫祁文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蓝劲松,又是焦急,又是关切,道:“劲松,你怎么样?” 蓝劲松脸上露出一丝惨笑,黯然道:“臣无能。” “如何?皇侄,还要战吗?”薛王爷的眼中全是不屑。 卫祁文看了他一眼,沉吟不语。这时,立在龙椅旁的卫祁剑忽然扬声道:“来人,将他们押入天牢。”说着,就要到龙椅上坐下。 “慢着!!”薛王爷大喝一声,凌厉的目光紧紧地凝在卫祁剑的脸上,卫祁剑不由一愣,但见他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昂首阔步地行至殿上。 众人只见薛王爷附耳小声地在卫祁剑的耳边嘀咕了一句,尔后,卫祁剑骤然瞪大了眼,脸色瞬间惨白,惊惶地看着薛王爷。 第209章 薛王爷笑笑,伸手恭敬地道:“皇侄请吧!” 卫祁剑满脸不甘和愤恨,犹豫了一会儿,终还是跟上了薛王爷的脚步往偏殿耳房内走去。 卫祁文不解,微微蹙了下眉头,扫视四周,却见众人一副了然的样子,不由心中疑惑更甚。此时,刚走几步的薛王爷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卫祁文一眼,对冷莫屈命令道:“冷影主,将他们四人绑了,在此等侯本王。”说完,再也不回头地走进殿去。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三章真假王爷(一) 卫祁文、蓝劲松、袁复和吴江平四人没有再做出任何抵抗,任由他们绑住,因为聪明人这个时候都不会选择动手,而是保存实力,再想反击之策。 大殿之中忽然没了半点声响,仿佛连呼吸声也被抽走了一般,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大概延续了两柱香的时间,才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自内殿传来,众人纷纷抬起头,循声望去…… 身着龙袍的薛王爷满面春风地从帘子后面徐步走了出来,坐到龙椅宝座上,卫祁文、蓝劲松、袁复和吴江平四人都惊呆了,只管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呆呆地瞧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一众臣子却已下跪行礼,齐声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薛王爷脸上不可一世的狂妄,胸中野心急剧膨胀,忍不住放声大笑,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卫祁文,望着跪地的众人,高声道:“众卿平身!”这一刻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十几年的隐忍、布局,今日他终于得到了这个位子。 卫祁文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看着此时坐在高位上的人和那缓缓步下金阶,神色黯然而又满脸不甘的卫祁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忽然感觉到有些好笑。 这阴谋现在他当然已完全明白,至始至终,卫祁剑就只是一颗棋子,就连那自诩聪明的皇后,也只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他们利用卫祁剑皇子的身份来谋取皇位,代替了他,之后,薛王爷便逼卫祁剑将皇位禅让给自己。因为在这大殿之内,若不是薛王爷的人,便就是威慑于他强势的人,卫祁剑自然也惧怕他,若想要活命,便只能照做……唉,可笑,可笑,皇后机关算尽,反过来还是一场空,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朕一心向佛,无心国事,恐负先皇所托。荣亲王薛兵,宅心仁厚,胸怀宽广,贤明仁德,因朕并无子嗣,著令其继承大统,继朕之后登基为帝。” 耳边传来一小太监高唱的宣读声,卫祁文在心中冷笑一声,薛王爷这皇位得来还真是名正言顺了,在这大殿之中,只有自己四人是外人,杀了自己四人,便灭了口,这秘密永远就不会有人知道,天下百姓不知内幕,更不会有人看出破绽,他这一步棋走得的确高明,非常的高明! “呵呵……”卫祁文实在忍不住地冷笑出声,若是手能自由活动,他一定会轻击几掌以示激赏,他望着薛王爷,眼中满是鄙夷的神色,嘴角却噙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薛王叔还真是将背义忘恩,厚颜无耻,卑鄙虚伪,假仁假义演绎得淋漓尽致啊,皇侄我真是佩服,佩服!” 薛王爷面色红一阵,紫一阵,眼中是掩不住的杀意,双眼微微一眯,沉声道:“卫祁文!你就这么想去阴朝地府见你那阴险狡诈的父皇吗?不过……”他顿了顿,冷哼一声,才又缓缓一字字道,“朕今日初登大宝,不想见血,否则朕现在就杀了你,来祭天。” “王叔啊王叔……”卫祁文摇摇头,幽然一叹,痛心疾首地道,“父皇九泉之下,知你如此一说,定会痛心不已。想当初,父皇不顾你为异姓,赐封为王,待你亲如同胞兄弟般,不仅高官俸禄地养着你,而且处处为你着想,事事以你为先,即便你在外胡作非为,父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你去了,没想道你不仅不知感恩图报,反倒变本加厉,不仅用毒谋害了父皇,而且还谋朝篡位,你该当何罪?” “哈哈……好一段光冕堂皇的说词!”薛王爷蓦地纵声哈哈大笑起来,“封朕为亲王?待朕如同胞兄弟?处处为朕着想?呸!你那父皇是怎么得这天下的,还不是朕披甲上阵,拼死相助,用鲜血换来的。若不是朕,你们哪来的皇位可以坐!你们若真心相待朕,又何须处处忌惮、算计?今日的这一切都是朕应得的,这皇位是朕打下来,自当由朕来坐?你黄口小儿懂个屁!”他轻蔑地看着卫祁文,“更何况你已成为阶下囚,又耐我何?” “他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能?”一道突兀的浑厚的语声骤然间在大殿门口响起。 殿内众人皆是一惊,这声音……怎么和高位上那人的声音一模一样?也只是一瞬间的愣神,众人便齐刷刷地转头向殿门口望去,这一望又是一惊,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众人猛地一震,只管圆睁双目痴痴地瞧着,仿佛都忽然中了定身咒。 来人身着王袍王冠,神态傲慢,正是一身朝服的薛王爷,他负手闲庭信步地走进殿来,冷冷地望着高位上的那人,扬声道:“来人,将那冒充本王的人,给本王拿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两个薛王爷,一模一样的神态,一模一样的身材,一模一样的容貌,虽衣着不同,可实难辨真伪。 高位上的薛王爷蓦地站起身来,双眼危险的眯起,疾颜厉色的表情与殿中的薛王爷如出一辙,“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冒充朕,来人,将这厮拿下,推出午门斩首。” 仍旧没有一个人行动,在场的众人,辨不出真伪,哪敢贸然上前。两个薛王爷,他们根本分不出谁真谁假? “洛蒙……”站在大殿之中的薛王爷懒懒一笑,笑意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你过来,你跟本王相处这么多年,难道真的连本王也认不出来了吗?嗯?”他眼中寒意一闪。 “王爷……”洛蒙的天平似乎已倒向立于大殿之中的薛王爷。 龙椅上的薛王爷一看,心下一凛,冷声道:“洛蒙,朕于昨日进宫后,就从未离开过,皇上驾崩的消息是朕于昨夜派人通知你的,今日的计划也是我们策划五年的,你说是与不是?你居然胆敢怀疑起朕来?嗯?”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三章真假王爷(二) “王爷……”洛蒙的天平似乎转而偏向了龙椅上的人,那人狠狠地瞪着他,扬声道,“还不快快将那厮拿下,难道要朕亲自动手吗?” 虽说洛蒙只是一个文官,可是他的武功,在武林中也少有人能及,若入江湖,必可名列二十大高手之林,此时他周身散发出凛冽的肃杀之气,冷冷地看着大殿之中的薛王爷,他似乎已经认定龙椅上的人是真的了。 大殿之中的薛王爷既不说话,也不行动,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洛蒙,那一眼虽轻,却让洛蒙不由一惊,他看到了那嗜血、狂傲、阴狠、天下尽在我手的光芒;那一眼,每当薛王爷有十足把握时,就会是这眼神,他看了十几年,还能不熟悉吗?这一刻,他真的完全懵了,再也分不出谁真谁假了?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朕?”龙椅上的薛王爷脸色铁青,扶在龙椅侧的手紧紧捏住,一紧再紧,紧到仿佛要将那扶手生生捏碎。 “这句话应该本王来说,”大殿之中的薛王爷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怜悯的浅笑,“你模仿本王的确是惟妙惟肖,可是你却独独忘了一个人。” “谁?”龙椅上的薛王爷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 “霍冲。” “霍冲?!” “天下皆知霍冲乃本王的心腹大将,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他只效忠于本王,听命于本王,你以为你囚禁了本王,然后冒充本王,本王就真的奈何不了你吗?” “哈哈……霍冲?”龙椅上的薛王爷眼睛忽地一亮,露出嘲弄的笑意,盯着殿中的人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怨不得朕心狠手辣,来人……” “不用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殿中的薛王爷冷冷打断,“他人已经在外面侯着了。”说到这里,他蓦地放声道,“霍冲,还不快给本王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着将袍、肤色黝黑、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从殿外箭步走进殿来,看见这个人,大家好像都松了口气。 这世上假如还有一个人能对这件事下决定,这个人就是霍冲,也只能是霍冲。唉,只是人们却忘记世事无常,有些事、有些人往往无法用常理来判断的。 霍冲从殿外走过来,眼睛在两个薛王爷身上转来转去,最后落在了殿中的薛王爷的身上,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道:“王爷。” 龙椅上的薛王爷闻言,面色一变,狠声道:“瞎了你的狗眼,霍冲,朕才是你的王爷,他是假的。” 霍冲却不看他,眼睛仍旧盯着他所认定的王爷,身着龙袍的薛王爷勃然大怒,凌厉的掌风迅速地向他们二人袭了过来。 霍冲和那身着王袍的薛王爷却不还手,只是身躯微微一侧,避开了他的攻势,然后那身着王袍的薛王爷一个旋身,众人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变换身形的,只是感觉到一阵风拂面而过,然后便见他立于薛王爷亲党之中,只见他四扫了一眼,扬声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将这乱臣贼子给本王拿下。” 有了霍冲的确认,众人也认定了他,于是会武功的,都不由分说地扑了上去,不会武功的,则退在了一旁。卫祁文四人也退到了一旁,现在他们也是云里雾里,一头雾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210章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蓝劲松。 身着龙袍的薛王爷武功当真是高深莫测,一个人本只有两只手,但在这一刹那间,他却像忽然生出无数只手来,而且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同时击出的。 就在这一刹那间,围上去强攻的众人,包括霍冲在内,都已在他的掌风笼罩之中。下一秒,只听得一声声的惊呼,众人都被震了出去,有人飞出一丈来远才跌落在地的,有人后背撞到殿中立柱的,有人撞到墙头的,甚至有人当场毙命。 纵是见过不少出手迅急的武林高手,可是卫祁文还是惊呆了,他实在想不出一个人怎能在刹那之间,同时攻出这么多招。 这一刻,他忽然侥幸自己没有一时逞能,否则不仅守不住父皇的江山,救不了天下的百姓,只怕自己也会将性命搭上。 在场的其余众人也都惊得一身冷汗,且不说这薛王爷的武功如何了得,最重要的是那都是薛王爷的独门绝学,难道真的错了? “你们这帮蠢才!”身着龙袍的薛王爷盛怒之下,脸上显得杀气腾腾,“都被那奸人利用了,那霍冲也是假的。” “不,霍冲不是假的,”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上前一步,立在身着龙袍的薛王爷的身旁,他面容并不出奇,顶多就是五官端正,所以并没有人去注意过他,可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却觉得他光芒四射,让人移不开眼,他淡淡瞟了瞟霍冲,才望着薛王爷,道,“正如王爷适才所想,人可以冒充,可是独门的绝学却无法冒充,霍冲刚才与王爷搏斗时,正是用的霍家拳法,所以霍冲是真的,但是那人的确是假的。” 霍冲虚弱地扶着柱子,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拂袖擦去嘴角的血渍。众人也跟着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们不解地望着霍冲,似乎都在问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霍冲背叛了本王。”沉默了半晌的薛王爷,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眼睛半眯着隐隐透出危险的神光,“你是最清楚背叛本王的下场将会如何的?”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挑拨我们吗?”身着王袍的薛王爷微笑着,“本王的武功,不知你是如何偷学去的?但是他……”他长指一伸,直指那侍卫,“本王想在场的各位都不认识吧,那么他的话你们能信吗?” 那侍卫忽然轻笑起来,“你无非就是想逼我现出真身,那你说,我是谁?若是你猜对了,我就以真面目示人……” “若是猜错了呢?”身着王袍的薛王爷接过他的话。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我。” “呵呵……”那侍卫低笑一声,望着他,“废话少说,请吧。” 嘴角噙起一丝邪魅的笑容,身着王袍的薛王爷语速极慢地轻声道:“你是蜀天堡堡主,当今的驸马爷白玉笙。”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 那侍卫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那仿佛黑夜星辰般闪耀的黑眸,熠熠生辉,忽然他一个旋身,一袭黑衣转瞬间就变成了胜雪的白衫,他缓缓地抬起头来,那是一张绝美绝伦的脸庞,精致无可挑剔的五官,唇边挂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恭喜你,猜对了。” 身着王袍的薛王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助纣为虐。” 白玉笙摇摇头,道:“错!只是各取所需。” “白堡主,不要再与他们多费唇舌了,马上将他和霍冲给朕杀了。”身着龙袍的薛王爷忽然开口,凛冽的杀气瞬间铺天盖地地袭来,“敢冒充朕,敢背叛朕,都该死。还有你们,”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自己的亲党,眼中寒意一闪即逝,“居然敢对朕动手,也该死。” “王……哦……皇上饶命!”洛蒙凄厉地喊了一声,当先跪了下来,然后其余的人等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口中都念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他们一边喊,一边重重地磕头。 “皇上,臣等愚钝,遭奸人利用,心知死一万次也不够谢罪,但是皇上,臣等的忠心可昭日月,请皇上再给臣等一个待罪立功的机会。”洛蒙额上已是通红一片,满眼是是惊惧和恳求的目光。 “会”音未落,他已从地上跃了起来,“当”的一声龙吟,乾圣殿中,已多了两道剑气。身着王袍的薛王爷掌中有剑,剑仍在鞘,剑气并不是从这柄剑上发出来的,因为他的人,比剑更锋锐,更凌厉。 众人都和洛蒙有一样的想法,都想将那假冒薛王爷之人,一举拿下,将功赎罪,可是下一秒,他们却迟疑了,只是呆呆地瞧着,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出手相助洛蒙。 那人刺出了一剑,看起来平淡无奇,剑势也绝无丝毫诡奇的变化,但众人只觉目眩神迷,竟不敢逼视。 一而二,二而三,三而四……就在那一瞬间,那未出鞘的剑居然幻化出二十余个剑影,将洛蒙前胸、双胁、下腹、喉头、上上下下三十四处大穴,俱都笼罩在这一剑攻势之下,令他毫无运剑反击之力。 “砰……”洛蒙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唇角的鲜红慢慢溢出,他挣扎地坐起来,剧烈喘息着,目光仍旧凝注着前方的那人,心中骇然,未出鞘的剑一招就将自己打到,那他的武功该是如何的惊天动地,天下还有对手吗? 众人心里的惊骇也不比洛蒙少,直到此刻,那人刺出的那一剑,如鬼魅幻影般变幻莫测,天马行空般不着痕迹,可是他们明明看到了那剑的刺出,为何又像什么也没看见呢? 白玉笙,在场也只有白玉笙看清了那一剑的攻势,乍看之下只觉那人这一招乃与魔教教主萧亦风的独门绝学玄天剑法的第一式有些相似,仔细一看,却又觉得是桑影剑法的第五式蜕变而出,瞬息间又觉此招实是武林失传已久的绝学“幽情剑法”中一招。这一剑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剑法精髓,的确令人可惊。 在白玉笙思绪转念间,一阵悠扬的笛声骤然间响起,明明是悦耳清幽的音乐却暗藏着浓浓的杀机,十三个黑衣人如闪电般从冷莫屈的身后蹿起,飘然地落在那身着王袍的薛王爷身侧,将他团团围在了中央。 卫祁文见状,不由得为那人捏了一把冷汗,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他知道那人是来帮自己的,不知为何,他就是这样肯定。 忽然间‘砰”一声响,一个黑衣人就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然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到了薛王爷的面前。 这变化不但使得冷莫屈面色大变,就连薛王爷等人也吃了一惊,甚至白玉笙那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波澜。还是没有人看清那一剑是如何刺出的?是如何将那黑衣人的头齐齐地从脖颈切下来的? 一柄五尺长的剑,一柄众人从未见过的绝世宝剑,银光闪动,寒气逼人,原来不知何时,那人的剑已出鞘了。满天剑光交错,忽然发出了“叮,叮,叮……”一声声响,火星四溅,满天剑光忽然全都不见了。 唯一还有光的,只剩下了那柄剑,握在那身着王袍的薛王爷手中的剑,剑尖还在滴着血。 黑衣人的剑都已断了,黑衣人,已全都倒下去了,全是身首异处,大殿一下子如死一般的静寂,是惊骇的寂静。 白玉笙和薛王爷的面色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复杂的目光紧紧地瞧着地上的那一具具尸首。卫祁文眼中有惊喜,但更多却是深思。冷莫屈脸色露出死尸一般的灰白,身子一软,晃了两晃,差点跌倒在地。至于那些文武百官只管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整个人似乎都已经变得呆了。 “我还准备用箫声助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解决了,唉,真的冷莫屈和假的冷莫屈果然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一道好听的磁性成熟中又略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众人的沉思。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四章现身(一) 蓝色挺拔的身躯,如缎飞扬的长发,棱角分明的俊脸,漆黑幽深的眼眸,眼眉间透着一股特别的风流韵味,闲适中带着优雅,唇边噙着一丝魅惑至极的笑容。 这样的人,只要瞧他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但这却不是众人愣神半晌的真正原因,而是因为他是……韩俊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 盯着他的脸,白玉笙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心底慢慢滋生,他咬了咬唇,才淡淡开口说道:“韩,韩俊启?!”他的语气似乎有那么一丝的怀疑不确定,又有那么一丝压抑着的惊喜。 启礼貌性地回他一笑,挑眉道:“别来无恙啊,白兄,我没死,你很意外吧?” 白玉笙紧握着双拳,指甲都已刺入肉里,实实在在的痛,让白玉笙明白这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活着回来了,既然他活着,那么她……也一定来了,敛了敛神色,勉强压下心中激动喜悦的情绪,面无表情地问道:“她人呢?” 启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眨眨眼,笑得越发和善无辜,“也来了,而且来了半个多月了。” “她现在可在这大殿之中?”一直沉默不言的卫祁文,终于也忍不住望着启问道,此刻他心中的翻腾和汹涌并不比百玉笙少,他迫切地想见到她,见到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启点头,露出一个温柔却略带无奈的笑容,“在,如此好戏她怎会错过。” 纯然的喜悦从卫祁文的眼底溢了出来,他望着启,缓缓地一字字道:“她性子一点也没变,总喜欢看别人表演……”他顿了一下,声音蓦地变大,眼睛在每一个人身上打量,“蝶依,你在哪?我想见你了。” 那笑容,温柔至极;那眼眸,晶莹剔透;那语气,平易近人;那声音,高贵优雅却又带着毫无掩饰的渴望。 第211章 等了半天,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卫祁文的心中颇有些沮丧和失望。 启缓慢走到他身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雪儿该现身的时候自然会现身。” 卫祁文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给了启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谢谢!”卫祁文觉得除了“谢谢”他不知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激之情。 启伸手快速地解开了卫祁文和其他三人身上的绳索,众人都惧怕那身着王袍的薛王爷的武功,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四人身上的枷锁一个个除去。 身体适应了一阵才得行动自如,卫祁文缓慢地踱步到薛王爷和白玉笙两人面前,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他打量了他们二人两眼,才一字字道:“雪崩并不是意外,阿武和兆宏的死,也不是意外,都是你们所为。”他的语气是非常的肯定。 薛王爷冷哼,一脸阴狠,道:“这一切都是你父皇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想调兵对付朕,他做梦!” 有那么一刹那,卫祁文想一剑结果了他,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若是有任何异动,只怕自己的剑还未出鞘,人便已毙命。于是,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转头望着白玉笙,痛心疾首道:“父皇待你不薄,不仅把最疼爱的锦秀公主嫁给了你,对你信任有加,而且还承诺你,此事之后,将为你封王拜相,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要背叛父皇呢?”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静静立在一旁的冷莫屈。 “因为识时务者为俊杰。”薛王爷浓眉一挑,面露得意之色,“白堡主这样的人才怎可屈就于人下,论才华,他略胜你一筹;论武功,他天下无敌;论智谋,他料事如神;论风流倜傥,他更是天下第一人;你说他凭什么要屈居于你们之下,又凭什么要听命于逼死他最爱女人的人呢?嗯?” 卫祁文没有出声,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白玉笙似的深深地看着他,眼神带着探究,带着疑问,带着太多太多复杂的东西。 白玉笙不躲也不避,迎上他的目光,同样静静地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人的神色忽然间变得朦胧,叫谁也看不出、也不知他们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这也难怪,他们皆是玲珑剔透的人,若要猜别人心思,实则容易得很,但是,别人若要猜他们的心思,却比登天还难。 这时,殿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忽然,也不知是谁冒出一句“上灯”,转瞬间,昏暗的殿堂立时明丽堂皇。 薛王爷瞧着白玉笙和卫祁文的神情,眼中有什么光一闪而逝,蓦地又开口道:“本王一向惜才,待白堡主亲如兄弟,而且本王答应他,事成之后,将会封他为‘一字并肩王’,共拥天下,你说,你和你父皇能够做得到吗?” 卫祁文神色不变,缓缓地叹了口气,道:“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一字并肩王’?呵呵,真的很诱人啊,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一直隐藏得很好,我虽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要的不单单是这些吧,而且,天下一旦落入他手中,他真的愿意与你共享天下吗?” 薛王爷闻言,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闭嘴!休想挑拨本王与白堡主!就你们几个黄口小儿,真的以为可以扭转乾坤吗?若是现在投降,本王还可以赏你们个全尸。” “亦宣,你说为什么总有些人喜欢说大话呢?”一道突兀的语声传来,众人又是咯噔一跳,今天他们的心脏真是承受了一波接一波的撞击。 循声望去,不知何时大殿之中已多了三个人,左边的那位一袭白衫,衣袂飞扬,宛若乘风,气质温雅淡定;右边的那位一袭紫衣,飘逸俊秀,肌肤如雪,气质高雅清华;他二个都是人间罕见的美男子。中间的那位身着文官服饰,五官也可算得上是清秀端正,但是站在了那二人之中,竟显得有些丑,他的手被捆绑着,似是被那二人押解进来的。 “陈斌华?你们这是……?”卫祁文微微皱眉,着了眼他们三人中间身着文官服饰的男子,抬头望着白衫男子问道。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四章现身(二) “太子殿下,这就是大皇子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白衫男子迎上他的视线,淡淡地说道,“上次你中的桃花媚,便是他所为。” “谢谢!”卫祁文诚恳地朝他点头笑道,然后转头望着那个叫陈斌华的男子,表情严肃起来,“皇兄收买了你?你想要什么?选择投靠我皇兄,你觉得他一定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吗?你对我的忠心,对我的辅佐,原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为了一己之私,至天下苍生于不顾,挑起战争,你于心何忍?读圣贤书,难道就是教你造反的吗?” “别说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不好?自作聪明!”陈斌华不屑地瞥了卫祁文一眼,冷冷一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今日落在你们的手中,我已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说这话的时候,全身散发着一股凛冽的傲气,似乎有了英勇赴死的决心,他不再看卫祁文,转头望着卫祁剑,满脸惋惜,摇头道:“只可惜了大皇子你,若是当初早听下官之言,不要亲信薛王爷,杀了那太子,嫁祸给薛王爷,也许今天的局势就不是这样的了。唉,你还是不够心狠手辣,做不了那个位子。” “你说的没错,不够心狠手辣,的确坐不上那个位子。常言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可是自己的亲生兄弟真的是敌人吗?为了那个冷冰冰的位子,真的值得牺牲这么多吗?权力真的如此让人迷醉吗?可知高处不胜寒!”轻轻的,淡淡的,这声音煞是好听,如同山间泉水拍打卵石,那样的悦耳,那样的清脆。 白玉笙和卫祁文的身子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们抬起头,所有人都抬起头,讷讷地将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不远处大殿中的第一根立柱旁不知何时赫然站着一位模样清秀的小太监,他一身灰衣,缓缓向众人行来,他唇边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他的眼眸亮如天空的繁星,晶莹闪烁,充满了自信和倔强,还有一丝清冷。 白玉笙和卫祁文都鬼死神差般,脚不听使唤地朝他走去,不过,刚走了两步,他们又猛然停了下来,瞪大了眼,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眼中是掩不住的喜悦和激动。这两个可都是喜怒不行于色的人,此时,却因为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而失去了原本的冷静和自制力,那么这小太监到底是谁呢?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凌雪儿了。我一边走,一边取下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当走到白玉笙和卫祁文的中间时,我伸手分别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低笑一声,道:“好久不见。” 然后,我不再理会他们,走到那个假的薛王爷的面前,拔开酒塞,刹那间大殿中充满了桂花酒香。启递给我一白色锦帕,我接过用酒浸湿后,往那个假的薛王爷的脸上轻轻擦拭,不一会儿,便现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庞,比起在场的各色美男竟不遑多让,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冷峻寒冽的神采。 “风,你假扮的薛王爷还真像,有那么一瞬间连我都以为是真的了。”说话间,他已接过我手中的锦帕,也将我脸上的易容擦去。 “好高明的易容手法。”没想到这个时候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袁复,他沉吟了片刻,又道,“小贵子呢?楚姑娘把他怎么了?” 不错,我假扮的人就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小太监小贵子,因为我认为只有留在康景皇的身边,才能更加清楚地看到众人的一举一动,以不变应万变。 “他很好。”我笑笑。 “皇上一直派人追杀你。”薛王爷目光锐利如剑锋,牢牢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眼中看出点什么。 “我知道。”我朝他笑笑。 “你杀了他?”薛王爷试探性地问道。 我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认为呢?中了你们的追命***草,他能活到今日不是已经是奇迹了吗?更何况我从来不杀将死之人,哪怕他是我的仇人。” “那你和他们来这里……”他目光闪动,伸手指了指风、启、宣、尘他们四人,犹豫了一会,接着道,“想做什么?”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也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过了良久,我才吐出口气,带着笑道:“看戏,谋朝篡位的好戏,我不想错过。” 薛王爷忍不住低笑一声,那笑,意味不明,他看着我,仔细地看着我,叹道:“据本王所知,你并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 我不置可否,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脱掉了那件罩在身上的太监袍,扔到了离我最近的一具死尸上盖住,然后我又伸手打散了头上的男子发髻,让一头秀发任意飘扬。 风宠溺地朝我笑笑,也将那件王袍脱掉,随手一扔,现出了里面的藏青色长袍,他举手将我的衣裙理了理,此时我身上穿的是今早特意换上的淡紫的宫装罗裙。 殿外的天色已是傍晚,天空阴霾更重,竟忽然飘起细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蝶依,”白玉笙忽然唤了我一声,我抬眼凝视着他,在灯火下看来,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尤其是他的脸,苍白如死。 我朝他展颜一笑,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白玉笙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摇头道:“太晚了,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第212章 “那个位子真的那么诱人?万人之上的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居然令你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牺牲我对你的信任,牺牲我们的友谊,甚至……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伤害我。”我盯着他,质问道。 白玉笙目光掠过尘,掠过宣,掠过风,掠过启,最后死死落在我身上,苦笑,“它对我重不重要,若是以前我一定会告诉你,它真的很重要,我一出生就背负了一身的血债,我就是为它而生的,二十年来,我一直在为这个努力着,可是上天却让我遇见了你,我这一生,最爱,最敬,最怕的人都是你。”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笑,“情劫?我也觉得好笑,我不是冷血无情吗?为何会深陷于儿女私情之中,无法自拔。” “蝶依,”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暗哑,幽幽的眼眸中有着苦痛和悲哀,“你为萧教主,散去武功,令我惊奇;你为金兄,勇闯皇宫,令我佩服;你为凌兄,跳下悬崖,令我嫉妒;你为韩兄,挡下那一箭,令我发狂。你既然能这样爱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爱我?他们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可是却一次次地将你置身危险之中,他们根本配不上你。” 我张开口刚想反驳他,却被他冷声打断,“蝶依,你真的很无情,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看我,我爱你不会比他们少,我也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甚至为你去死……我也愿意,可是你呢?你关心过我吗?回头看过我吗?没有,你没有,所以……” 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说我逃避也好,说我害怕也罢,我就是不想听到那后半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延之,何苦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只能说我们的缘分修得不够。” “够了!”他狂躁地怒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我,冷冷一笑,道,“蝶依,我说过,为了你,我宁可负天人,也在所不惜。除了你,在这世上我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什么亲情友情,什么忠孝仁义都让它靠边。” “你疯了!”我忍不住蹙起眉头。 白玉笙忽然仰天哈哈一笑,再低下头时,声音蓦然变得冰冷,“对,我疯了,可是那又如何?蝶依,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和我一起坐拥这天下,我会让你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我不要。”我白了他一眼,脱口道。 “不要也得要,”他眼底一片冰寒,隐隐的杀气透体而出,“上天既然又把你送回到我的身边,说明我们的缘分就是要在一起。这一次,我绝不再放手。” 话音未落,他的剑已在手,已将出鞘,人也立刻就要对着我们冲上来。可是他还没有冲出去,已有人阻止了他。 薛王爷忽然道:“等一等!”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就理地看着薛王爷,白玉笙要杀我们不是正对他的心意吗?白玉笙也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等什么?” 他满怀信心的一笑,道:“要对付他们几个,何劳白堡主亲自动手。” 此时此刻,虽然已剑拔管张,薛王爷的话,却还是没有人敢不听,就连白玉笙也不例外。他缓缓地将已拔出一半的剑又收回鞘中。 薛王爷举手在空中击掌三下,殿帘后忽然走出三个人,两个英挺的年轻男子,身材一般高大,都身着黑衣劲装,眼露精芒,吐纳沉稳,一眼便知都是武林绝顶的高手。而中间的那一身明黄服饰的人却是被他们硬拖着走出来的。 众人的脸色骤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可怕。尤其是卫祁文,他死死地瞪着薛王爷,像是要将他连皮带骨全都吞噬。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五章已死的人(一) 殿外雪势渐大,似鹅毛,似柳絮,夜色渐渐沉重,此时,诺大的皇城,却只有乾圣殿亮起灯火,孤零零的灯火,比无光还要显得冷寂凄清。 卫祁文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中有一团怒火正在熊熊燃烧,他紧握着双拳,紧咬牙关,这是他生平以来最大的失误,最大的打击!他就算现在立刻杀了薛王爷,也还是难免会遗恨终生。 “你想怎么样?”直等到这愤怒渐渐平静之后,他的眼睛才转到那被扶在龙椅上坐下的明黄的人身上,话却是对薛王爷问的。 薛王爷呵呵一笑,悠然道:“朕素来不太喜欢威胁人,当然也不喜欢受人威胁,朕虽不是什么君子,但是做事还算光明磊落。而且朕向来对自己很有信心,对人亦是如此,霍冲会忽然倒戈相向,朕生气之余,静下心来想了一会,觉得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们抓了他娘,他是个孝子,十足的孝子。唉……”他长叹了一声,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自古忠孝难两全,他选择了孝……” 他话未说完,霍冲猛地“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一脸愧疚,重重地磕头,哽声道:“王……皇上,学生对不起皇上。” 薛王爷却不看他,转身一步步缓慢地步上金阶,嘲讽地看了眼那软绵绵地坐在龙椅上双目紧闭的人,忽而一笑,回头望着卫祁文,道:“你看,我对你父皇多好,他死了,我还让他坐龙椅。” 卫祁文恶狠狠地瞪着薛王爷,沉着脸道:“废话少说,你到底想怎么样?父皇已经死了,你就不能让他安息吗?” “啧啧啧……好一个孝子!”薛王爷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打量了卫祁文两眼,“好,明人不说暗话,若是想要你父皇留个全尸,就乖乖地让他们放了霍老夫人。” “你的要求不只这些吧。”看着他一脸的奸笑,我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到底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好了,不要跟我们拐弯抹角。” “哈哈……痛快。”他大笑了一声,说道,“好,朕也喜欢直来直往。” 他抬眸四扫了我们众人一眼,伸手指了指卫祁文,又指了指风、尘、宣、启他们四人,道:“你……将他们四人给本王拿下,再将那丫头点了穴捆绑起来送到白驸马府上,朕就……” “你休想!”卫祁文怒吼一声,冷冷地打断他,“无耻!” “呵呵……”薛王爷低笑一声,面上不露出丝毫愠怒之态,挥手做了个手势,那两名立在龙椅左右的青年男子顿时挥剑而起,对准康景皇的手臂…… “等一等!”尘先我一步出声阻止,我不由得有些惊讶,转头看向他,只见他清冷的眼眸盯着薛王爷,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焦急之色,我不由一愣。 薛王爷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转瞬间便又恢复了正常,笑笑,“凌王爷有什么指教?”他对我们几人的身份似乎分得很清楚。 “指教不敢当。”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谓死者为大,薛王爷又何必用一个死人来做文章呢?” “哦,”薛王爷眼珠在尘身上一转,笑了笑,“那凌王爷又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尘轻笑道:“这还用在下说吗?薛王爷不是心中已想好了吗?” 薛王爷看来有些惊奇,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凌王爷已经知道朕想的是什么了?那不妨说来听听。” 尘淡淡一笑,道:“其实在你的眼中,区区四万霍家军根本算不了什么,你之所以要这样做,一来为的是收买人心,二来你也的确不希望自己的兵马跟霍家军打起来,那样会两败俱伤,反倒便宜了我们。” 薛王爷默然不语,尘继续道:“你虽为人凶残狠毒,刚愎自用,却也是惜才之人,我们几人的武功和智谋若是为你所用,便会如虎添翼,那么,以后又有什么人敢与你平起平坐呢?是不是,薛王爷?” 薛王爷轻轻地看了尘一眼,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说了半天,原来你们还是想挑拨朕和白堡主。” 尘看了眼一直盯着我瞧的白玉笙,面露不悦之色,长臂一伸,将我捞入怀中,冷笑,“你们心里如何想,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还需我们挑拨吗?真是笑话!”他长长叹了口气,“好了,话尽于此,多说无益,告辞。”说完,他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可还没走两步,殿门口就如潮水一般的涌入数百名身披战甲、手执兵刃的将士,迅速组成方阵,将殿门死死堵住。我们身形一顿,缓缓转回身,薛王爷禁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扬声道:“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让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尘不怒反笑,悠然道:“你以为你真的可以留得住我们吗?对我们而言,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如入无人之地。别说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就算我们是真的来帮忙的,你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奉劝你一句,我们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奉还。” 尘盯着他,缓缓地接着道:“我的意思,王爷想必明白。” 薛王爷的脸已铁青,紧握着腰间的剑柄,道:“朕不为难你们,你们就真的不动手?如果朕一定要毁了他的尸体,你们也会冷眼旁观?” 尘低低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什么叫真命天子吗?就是受命于天,受万神庇护,你真的敢动他。” 这时,忽听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声,传入耳中。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洛蒙不知何时已静坐养息伤势,此时他满脸胀红,好似一口气吊在了咽喉之中,无法出来一般。 白玉笙急忙上前一步,扬手一指,点击洛蒙的后背之上。只听得洛蒙长长吁一口气,喘声顿住,脸上胀红,也逐渐的消散开去。 原来他在运气疗伤时,受外界干扰,忽然岔了经脉,如非白玉笙及时出手相助,点了他岔气的脉穴,只怕他今日纵然不死,也将落得终身残废。 第213章 洛蒙缓缓睁开双眼,望着白玉笙,笑道:“多谢白堡主搭救。” 白玉笙却不答话,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回头视线又粘在我身上。 洛蒙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朝薛王爷行礼道:“皇上,别再跟他们多言,这楚蝶依向来诡计多端,小心有诈。”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五章已死的人(二) 闻言,我格格的笑了起来,“洛丞相还真会说笑,你们堂堂二十五万大军,还会怕我一个小女子不成?” 大殿中突然间静下来,只有外面狂风呼啸的声音,划破了皇城的沉寂。短暂的沉默之后,薛王爷笑眯眯地看着卫祁文,又转回了原先的话题,“皇侄,不知朕刚才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这个“朕”似乎叫得越来越顺口。 卫祁文双目暴射出强烈的怒火,死死地盯着薛王爷,缓缓地吐出三个字,“办不到。”。 薛王爷目光忽然转向我,一脸暧昧地笑看着我,道:“若是朕再年轻二十岁,也会被你所迷惑。” 什么?我愣了一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被我所迷惑,我又不是狐狸精。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薛王爷忽然高歌起来,望着金阶下的众人道,“如此佳人又有谁不想得到,可惜,这样的佳人世间只有一位,可是天下的英雄豪杰、风流才子又何其多?今日堂下便有六位……” 我忽然明白薛王爷的意图,微笑着打断他,“你想让他们比武,谁得胜,我就归谁?” 薛王爷笑了,大笑,“你只说对了一半。” “哦。”我挑眉。 薛王爷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声音却已变得冰冷,“只有五位要比武,活着的那位,本王可以安全放他离开,而你……” “而我……”我终于了然,忍不住接过他的话,“无论谁胜谁负,我都是属于白堡主的,对吗?你以为我们会答应你?” “会,”薛王爷信心十足的说道,“先皇的尸体在朕手上,整个皇宫都在朕控制之中,你们已无第二条路可选择。” “不,我们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风蓦地纵身而出,与薛王爷隔着金阶遥遥相对,他言笑之间,神色平和,毫无激动愤怒之情。 薛王爷微微皱眉,非常不解,就在这时,突然间响起了一道沉稳沙哑的声音,“因为他们的第二条路就是朕。” 异变陡生!在场的众人,除了我、风、启、宣、尘和蓝劲松之外,其余人等,都已骇得毫无血色! 此时,薛王爷也僵立在原地,呆怔地看着那个他最为顾忌的、本已死去的人,突然活了过来,还望着自己,他嘴唇颤抖,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最好的时机,风忽地纵身一跃,快如闪电,急如飓风,众人只听得一声龙吟,风的剑已出鞘,剑气冲宵。 剑光交错间,“叮,叮”两声响,火星四溅,金阶上的那两名青年男子的剑已断,人也已倒下,接着尸体直滚下金阶。 凝神望去,他们都是死于一剑穿心,汩汩的鲜血,从他们的胸口缓缓流了出来,染红了大殿,也染红了众人的眼。 一柄透着银光的宝剑,寒气逼人,令人忍不住战栗,那剑上还有最后一滴血。 白玉笙首先回过神来,盯着风手中的剑,缓缓一字字道:“你这可是绝世宝剑……玄天剑!” 风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沉吟不语,其实根本不需要回答,白玉笙自己已经肯定了。四周又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天上的夜色更深了,雪也不知何时竟然已停歇了。 这样死寂的气氛,大概延续了一小盏茶的工夫,忽然,不知是谁失声惊呼道:“皇……皇上……” “父……父皇……”卫祁文小心翼翼地唤道,这个变化令他也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有些不敢置信,明明没了呼吸,没了心跳,没了体温的人,怎么忽然又活过来了呢? 在玄天剑出鞘的时候,薛王爷终于回过神来,施展他最快的速度侧身避开了剑气,接着动作一气呵成纵身掠回到金阶前的那个位子上。坐定后,他才缓缓抬起头,冷冷地盯着康景皇,他脸上如罩上一层千年寒霜,周身散发出凛冽残暴的肃杀之气,他微眯着眼,“你竟然没死?为什么?” 良久无声,久到众人都以为康景皇不会回答了,他却忽而淡淡一笑,道:“薛王弟也会说笑了,朕只不过累了,长长睡了一觉而已,怎么,朕醒过来你很不开心吗?” 若有似无地瞥了眼薛王爷身上的龙袍,他又道:“唉,这身衣服做得倒挺合身的,可是穿在你身上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薛王爷缓缓勾起唇角,可是那抹笑意却格外的冰冷、虚伪,“这身衣衫,朕可是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做成的,即便是再不合身,朕也要将它穿在身上。” “你也敢自称朕!”康景皇淡淡地看着他,面上并无半点愠怒之态,有的也只是缅怀的神色,略带了些许的悲伤,“薛兵,还记得当初我们相识的情景吗?那时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而朕虽是宰相之子,却已成阶下囚。吾妹德妃失宠,祸及全家,皇上赐她白绫,将朕全家发配边疆,哪知他中途却起杀心,若不是你及时通风报信,卫家只怕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那时,前朝皇帝昏庸无道,贪图享乐,百姓苦不堪言,遂各地百姓纷纷起兵造反,朕与先皇亦举起义旗,为民请命。半年后,你前来相投,朕感念你的救命之恩,且知你见识广博,才华横溢,乃是世上难得的将帅之才,便不顾众将反对,破格升你为主帅,你也的确没有让朕失望,每一场战役都了然如神,用兵神速,不仅将各地义军逐一攻破,而且还都收为己用,结果前后不到三年的时间便夺得了这万里江山,建立了这觐阳王朝。” “呵呵,原来这些你还记得。”薛王爷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含着怨愤和讥讽,“既然记得本王为你立下如此多的汗马功劳,那么你是如何厚待本王的?处处提防、算计本王不说,甚至就连本王最心爱的女人,你也厚颜无耻抢夺了去。”他不再自称“朕”。 康景皇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隐隐地略带着一丝痛意和无可奈何,但刹那间便恢复了原样,“到现在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菲儿从来没有爱过你,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 “呵呵,”薛王爷嘲讽的假笑一声,“本王一厢情愿?我呸!话都是你说的,她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行了。” 康景皇看着他,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好,既然你不信,朕也无话可说,那么封王呢?在这众多将领中,你是唯一被封为亲王的,这个也是假的吗?” “哼!”薛王爷冷哼一声,“虚情假意!若是你当初真的感念本王的恩情,就应该让本王与你平起平坐,而不是让本王日日向你叩拜。” 他恶狠狠地瞪着康景皇,眼中透着危险的光芒,接着道:“若不是本王手握重兵,只怕那时就已是你的剑下亡魂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朕的。”康景皇幽然一叹,痛心疾首地道,“权力真的使人腐化,竟然能让一个原本善良无比的人变成了魔鬼,甚至蒙蔽他的双眼,扭曲了他的人格,玷污他善良的灵魂……” “不要再废话了!”薛王爷不耐烦地打断康景皇的话,冷笑,“本王不吃这一套,也不想再多费唇舌,白白浪费时间。天下皆知皇上已于昨日驾崩,所以无论今日你是诈死,还是真死,反正今天本王是来为你举丧的,至于他们……”他抬眼向我们望了过来,“就算是为你陪葬的吧。” “吧”字的音刚落下,殿内的将士们都纷纷拽紧了手中的兵器,四下剑拔弩张,只等着薛王爷一声令下,便全数扑上前去,将我们斩杀。 “尘,看来今天我们可以好好地展露一下拳脚了。”我望着一直搂着我不放的尘,笑眯眯地说道。此刻,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武功到底到达什么程度了。 尘微微一笑,宠溺地点了一下我的鼻尖,蓦地肃然道:“只能站着看。” 什么?不会吧。我小脸一垮,郁闷地抬眼望着他,尘眨眨眼,忍不住好笑地看着我,“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去帮风,一起护着皇上。” 我回头看了眼风,然后点头道:“好。” 说话间,忽然响起一阵低吟的笛声,转瞬间,殿内就闪进三十多个黑衣人影,冰冷苍白的脸,冰冷无情的眼睛,又是一批黑衣死士。 洛蒙低声跟身旁的一名将领耳语几句,那人便疾步朝殿外走去,守门的将士瞬间让出一条道。只见他走出大殿,朝天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咻”的一声,一个流星直冲上天划破了黑幕般的夜空。 待白光完全隐没于夜空之中,远处的宫城之上随即火光烛天;隐约地听到刀剑相击和喊杀之声;浓浓的血腥气漂浮在夜色中,慢慢地包围了整个皇城。那一刻,我知道真正的决战就要开始了。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六章皇城内外(一) 十二月二十二日,子夜。皇城东、南、西、北四门皆火起,火光冲天,喊杀声连绵不绝,探马飞奔来报,薛军攻城。 康景皇端坐在龙椅上,冷静漠然地看了眼一副悠然自得神态的薛王爷,淡淡笑道:“薛王弟似乎信心十足。” “当然。”薛王爷笑了笑,“本王从来不打没把握的战,这个你是知道的,本王从来没有输过。” 第214章 康景皇嘴角扬起一抹说不清意味的笑容,瞟了他一眼,道:“也许。” “也许?”薛王爷眸光一闪,盯着他,“你怀疑本王的能力。” 康景皇摇摇头,“不是,只是有句话我要告诉你,人算不如天算。” 薛王爷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呵呵笑了起来,康景皇瞥了他一眼,却不理会,目光一扫过薛王爷身后的众人,在冷莫屈的身上停顿了一下,最后落在白玉笙的身上,“朕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投靠他。” “错!”还没等白玉笙开口,薛王爷便抢先答道,“白堡主于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视他为知己,为亲人,他知道本王所受的委屈和错待,所以他愿意相助本王,本王亦知恩图报,自愿与他共拥这天下。” “是吗?”康景皇冷冷一笑,仍旧盯着白玉笙的脸,“朕总觉得你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吧?” 白玉笙眸光闪了闪,抬眼对上康景皇的目光,正待说话,却被康景皇猛然打断,“别说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朕不信,当初逼她跳崖,你也一样没有心软过。” 白玉笙回头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突然笑起来,“既然皇上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你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你不敢说,不敢当着薛兵的面说。”康景皇的语声渐渐严厉起来。 白玉笙脸色变了变,但随即就恢复自然,淡淡道:“别自作聪明,薛王爷与在下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可以挑拨的。” 康景皇微微皱眉,抚胸忽然轻咳起来,薛王爷见状,沉思了片刻,抬头问道:“你明明咳了血,为何还能活下来?本王对此毒颇为精通,中此毒者,初期只会感到浑身乏力,中期便会让人嗜睡,到了末期,一旦咳血,便说明毒已进入五脏六腑,药石无效,三个时辰内,必死无疑,为何你还活着,本王真的很想知道。” 康景皇看了看站在他左侧的我,又看了看站在他右侧的风,然后看了看站在大殿之下左边的尘、启、宣、卫祁文等人,才回头回答薛王爷的问题,“这个问题朕从来没有想过要瞒你,这一切应该从二十日前说起,那日夜里,朕秘密接见了楚姑娘他们五人。” “不错,他们虽与朕有仇,但他们都是忠肝义胆之人,自不会为了个人恩怨,而弃整个国家于不顾,想必不用朕说你也明白,他们自愿帮朕,一是为了楚尘山庄,二来嘛,不想朝廷落入奸人之手,百姓受苦。” “奸人之手?”薛王爷一挑眉,冷哼一声,道,“如今王已非王,贼已非贼,王贼之间,强者为胜,败者为奸,所以谁是奸人还不一定呢。” 康景皇看了薛王爷两眼,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喃喃道:“强者为胜!”他此时的目光深邃不见底,让人怎么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薛王弟,”他轻轻唤了一声,淡淡一笑,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朕知自己中毒已深,时日不多,若朕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文儿的王位必定不保,而且还有性命之忧,于是朕便同意他们的计策,诈死引蛇出洞。” 他顿了下来,身子往椅子的后背上懒懒一靠,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了片刻,继续道:“你们昨日虽看到朕停止心跳,没了呼吸,就连身体也冷冰冰,与死人无异,其实,那是因为朕服下了楚姑娘研制的死去活来散,服下此药之人,虽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意识却是异常的清晰,而且十二个时辰之后,药效一过,朕自然就会苏醒过来。” 薛王爷的脸色变得似乎有些苍白,投向康景皇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和狠绝,康景皇就像没有看见一般,仍旧微笑着,“至于那吐血,其实乃是猪血,是朕早先藏在衣袖中,趁你们不注意时拿出来换掉的。当然朕的口中也藏有一粒血球丸,只要咬开它的胞衣,血就会溢出嘴来,让人难辨真伪。” 见薛王爷面色越来越难看,康景皇脸上的笑意更甚,总结陈词,“朕想你现在应该全部明白了吧。” 说实话,康景皇只说了我们计划的第一步,他没有告诉薛王爷,白玉笙和那冷莫屈的真实身份,也没有说风假扮薛王爷的意图,更没有透露半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我看着薛王爷已恢复平静的脸,冷冷一笑,暗道:当真相被揭开的时候,他还会如此镇定冷静吗?白玉笙还会是那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的表情吗?洛蒙还会是那怀疑看轻的表情吗?呵呵,还真想看看他们那时又是什么样的表情,似乎很值得人期待呢! 见薛王爷低头沉吟不语,康景皇接着道:“我的话已说完,为何你还不动手,你等这一天不是等了很久了吗?” 薛王爷缓缓抬起头来,瞥了康景皇一眼,忽而诡异地一笑,道:“不错,本王是等了很久,就是因为等久了,所以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更何况现在好戏才刚刚上场。” 康景皇看着他,眼眸微微眯起,“你会后悔的。” “后悔?笑话!”薛王爷拢了拢衣袖,冷冷地看着康景皇,道,“本王的眼里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本王这次定是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六章皇城内外(二) 此言一出,康景皇忽觉好笑地勾起唇角,却不再言语,大殿转为死一般的沉寂。 众人都半低着头,似在沉思,似在酝酿。我站得累了,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索性就地坐下,背依龙椅的扶手,康景皇见状,轻轻推了推我,递给我一个不知从何处得来的软垫,我微笑着道了声,不理会殿下那些目瞪口呆的众人,将软垫垫在后背的扶手上,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殿中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粗重,周围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众人全神贯注地凝望着那宫城的城楼,只见那火光不仅不见熄灭反而越见炽烈,喊杀声、刀剑争鸣声更是此起彼伏。此时宫城之上,必定已是血流成河、横尸遍地,京城也必是流兵四起、百姓举家逃亡。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厮杀叫喊之声渐渐逼近,铺天盖地般从各宫城一路迫近,前门正殿紧闭的大门忽然被撞开,顿时火光大胜,溃不成军的禁卫军丢兵弃甲,率先涌入乾圣殿前那片偌大的白石广场,随即如落雨般的箭羽飞向他们,耳边听得几声尖叫,便知是又有人中箭倒下。片刻之后,又涌入一群黑压压的打着“薛”字旗号的神采奕奕的士兵,青黑盔甲,手持长枪,明眸嗜血。 禁卫军众人惊惧,已毫无还击之力,只知四处逃蹿,薛军却士气大振,出手快、准、狠,眼见自己的亲兵越来越少,康景皇紧握着扶手的力道不由加重,眼眸却还是波澜不惊,凝望着那战场。 禁卫军首将张复珏凭着最有一丝气力,疾步向乾圣殿的方向奔了过来。薛王爷一挥手,守门的将士让出一条道。刚跨进殿门,张复珏便“咚”一声跌倒在地,面目痛苦而狰狞,吃力地抬起头望着康景皇,嘶声道:“皇……”皇字未落,他猛地口吐一口鲜血,脖子一歪,似是气绝身亡。 “报——!”一位身穿铠甲的士兵忽然从殿外疾奔而来,见到薛王爷,便“扑通”的一声,单膝跪地,朗声道,“启禀王爷东门已被我军拿下。” 薛王爷大喜,连说三声“好”后,道:“传令下去,犒赏三军。” “谢王爷。”那士兵亦大喜,刚起身,殿外又一前一后奔进两名穿着同样铠甲的士兵,同时跪地道:“报——!启禀王爷北门(西门)已被我军拿下。” “好!”薛王爷喜悦之态溢于言表,蓦地站起身,“都重重有赏。” “赏”音未落,又是一人奔进殿来,“报——!启禀王爷南门已被我军拿下。” 至此,四门皆已被攻破! 薛王爷蓦地纵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嘹亮、张狂,却在这气氛压抑的乾圣殿中,则显得格外刺耳、狰狞,众人只觉心波微荡,个个不由自主运功抗拒,而那些不会武功的文官,早已是满地打滚,面色痛苦,哀嚎连连。 风一个旋身,来到了康景皇背后,快速封住了他背后的几处要穴,帮他推功过穴抗拒那强大的音波功;吴江平依启之言,立时盘膝就地而坐,启坐到他的身后,双手抵住他的后背,也为他推功过穴;陈斌华则猛吐了口鲜血,昏死过去,袁复则由宣输功。 见众人如此,薛王爷反而越笑越狂,这时,忽然,一道白芒,电射而出,直奔向他的前胸,他顿时色变,瞬间收住了长笑,右手即出,一挥之间,生生地将那道白芒,接在手中,定睛看去,原来是一柄三寸的小刀,刀柄系有红绸,刀鞘简约却精致。 “吵死了。”我缓缓地睁开眼,却不看薛王爷,只是懒洋洋地说着,“你不知道打扰别人休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说完,我才转头望向他,眼中寒芒暴闪。 薛王爷眸光闪了闪,低头仔细将那柄小刀前后左右打量了半晌,才缓缓勾起唇角,“好精致的飞刀。” “谢了。”我掸掸身上的灰尘,缓缓地站起身来,“薛王爷,这么高兴,是不是已经想好对付我们的办法了,说吧,准备怎么对付我们,是单打独斗,还是群起而攻之。” 薛王爷将那小刀递给身旁的白玉笙后,才转头望着我,嘴角笑意纵横,“不急,游戏才刚刚开始。”说到这,他转头看着康景皇,“皇上可否移驾到殿外?” 话音刚落,卫祁文就接着脱口道:“不行!”说着,他就要拔剑而出。 第215章 “文儿!”康景皇一个眼色阻止了卫祁文的动作,卫祁文无奈地收回手,退回原地,康景皇似是松了口气,将视线又转回到薛王爷的身上,淡淡一笑,“朕有说‘不’的权力吗?” 薛王爷笑意仍在,眨眨眼,微微摇头道:“没有。” 康景皇呵呵一笑,从龙椅上蓦地站了起来,袁复连忙将明皇绣龙的披风披在他的身上,搀扶着他缓缓地步下金阶,我和风紧跟在他们的身后,一左一右地护着,宣、启、尘他们几人则跟在我们的身后,我们行出大殿,立在殿门左侧。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石广场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和沾满血迹的兵甲,那尸体几乎都是身着大内侍卫服的禁卫军!腥甜的血气覆盖了所有的空气,整个广场原本是白茫茫的一片,此时已被染成了一片红海,是血、雪交融的血海、尸海,惨不忍睹! 薛王爷、白玉笙和一干众臣仍旧与我们对立而站,薛王爷满脸得意之色,带着挑衅。康景皇一脸病容,脸色比原本又清癯苍白了几分,但在周围火光的映衬下却丝毫不减其威严,反倒添了几分天生帝王不可侵犯的尊贵气质。 “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我还不杀你们吗?”薛王爷笑吟吟地扫了我们众人一眼,目光落在康景皇的身上,精芒一闪,狞笑,“你不是一向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那么今天本王也陪你玩上一玩,不过,这次,你是老鼠,而本王是猫,本王想那滋味一定很不错。” “洛蒙!”他忽然大喝一声,目光却仍旧死死地盯着康景皇,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却无一丝笑意,“让皇上见识见识。” 洛蒙应了一声,一个箭步,来到立在广场中不远处严阵以待的薛军面前,接过军旗,在天空挥舞了三下,随即四面响起一片喊杀声,接着那早已被厚厚积雪覆盖的黄金般的琉璃瓦屋脊上忽然火光大亮,映亮了众人的脸,也映亮了皇宫的上空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抬眼四望,一层又一层的、黑压压的身披黑亮铠甲的薛家军,剑拔弩张,将整个皇宫团团地包围在起来,不留一丝缝隙,仿佛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薛王爷悠然一笑,望着我们道:“若是本王一声令下,你们马上就会变成马蜂窝。不过……”他语调一变,笑的越加优雅,“本王不会那样做,本王要让你们一个一个慢慢的,慢慢的死去。” 他眼中的杀意骤然涌现,微眯双眼,盯着康景皇,“我要让你孤立无援,让你永不超生。” 我不由得拧了拧眉,看着薛王爷那张怨毒、嫉妒到扭曲变形的脸,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跟康景皇真的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吗?应该是嫉妒心在作祟吧,原来男人的嫉妒远远比女人的更可怕,更毁天灭地。 他嘴角勾起一丝诡异无比的笑容,沉声道:“出来吧。” 我只觉周围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十二个灰衣身影忽然从我们上方的屋顶上缓缓地飘下,如落叶一般,无声无息,落在了我们一丈开外的广场上。他们个个身着劲装,手握兵刃,面色冷峻,眼神冰冷。 “烟云十二神将。”启淡淡的说道,像是在对在场的每个人讲述着那十二个人的身份,“薛王爷最秘密的、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不仅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而且擅长不为人知的暗杀术,所以他们要杀的人,都是必死无异。” 薛王爷面露得意之色,举手轻击了几下,笑道:“韩楼主果然不愧是帝影的影主,知道的还真不少。” 他缓缓转头望向一直静立在他身旁的白玉笙,道:“白堡主,你的人呢?” 白玉笙笑笑,“他们已经来了。” 不等白玉笙发话,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不同衣着的男子,有如五彩缤纷腾空飞翔的鸟儿,组成七色彩虹,飞身掠过南边的屋脊,纷纷地飘身落那些薛家军的前面。 他们……我们已经很熟悉了……彩衣楼!看那架势,像是全军出动了,粗略的数了数,果然是八十四人。 冷莫屈的笛声又响起,那些还呆呆立在大殿之中的黑衣死士,身动如鬼魅,纵身疾驰,掠出大殿,一同落在了彩衣楼的左前方,与我们正面相对。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薛王爷似是欣慰地笑了笑,望着我们,“请吧!”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七章齐心合力(一) 天穹地远,夜色无尽,无数高举的灯火勾勒出皇城殿宇起伏雄伟的轮廓,是那样的沧桑而又巍峨、庄严,仿若在俯瞰着人世苍生,浮华烟云。 乾圣殿的白石广场中,高手云集,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即将走向***。 忽然,耳边响起一声高唱,“我来对付那十二神将。”原来是站在我身后的启,他话音未落,人已先动,迅如电光雷闪般,猛向那十二神将的方向扑去,手中玉箫舞起一团碧光开路。 启一发动,宣、尘和卫祁文紧随着疾扑过去,他们都是当代武林一流的高手,来势迅猛,快到至极,但见人影闪动之间,人已到了彩衣楼和黑衣死士之中,宣和卫祁文并肩联手对付彩衣楼,尘则对付那帮死士。 蓝劲松也想飞扑上去,却被我一把拉住,淡淡道:“你身上有伤还是乖乖地在这呆着,不要成为他们的负担。” 蓝劲松没有说话,只是紧抿着双唇,目光环向四周望去,终于缓缓地向我点了点头。 我和风仍旧护着康景皇,同时也暗暗留心薛王爷和白玉笙等人,他们这些人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猜测,若是他们趁人不备当儿,突然下手,我们也好及时运功,出手相救。 场中的激战是越来越激烈,十二神将的武功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般诡异、狠辣,每一招每一式都用足了十成力道。 启内功精深,剑术精湛,在那无忧谷里的修行,早已让他脱胎换骨,武功已是深不可测,他使出的是自创的“玄灵剑法”,以精奇的招数,已退为进,竟与那十二人战成平手。 宣和卫祁文双脚落地之时,故意把身子向侧面一倾。宣便向右侧的身着紫、蓝、青、绿衣衫的彩衣楼杀手挥剑过去;而卫祁文则向左侧的身着赤、橙、黄衣衫的众人袭击而去。 宣发动内家真气,贯注剑身,剑花清挽,玄日剑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竟逼得那紫衣、蓝衣、青衣、绿衣四分楼的众人像走马灯般团团乱转。 高手动作,灵活绝伦,宣一开始就抢得先机,挚情剑法信手拈来,寒芒剑气如雾弥漫…… 彩衣楼众人只觉自己的眼睛似乎瞬间失去了视觉,仿佛有万千风沙直逼双眼,力道之大,竟使他们无法睁眼,无法还击。他们心知,那是玄日剑的剑气压迫他们眼睛所致,心知那白衣男子想一击致胜,以最快的速度结果他们的性命。 恐惧缓缓袭上心头,情势迫得彩衣楼众人只求自保,竟不顾同伴生死,顺手抓起自己身边的人去抵御那剑气,殊不知大家都是这样想的,这样做的,结果,宣的剑闪电一般瞬间横扫过去,便倒了一排还死不瞑目的彩衣楼杀手。不过,其余众人也终于趁那一秒的工夫,一齐挫腕收剑,身子后仰,疾退出三丈多远。 宣虽在激斗之中,但仍留心着场中局势变化,见彩衣楼众人退去,也不趁胜追击,而是抄剑而起,纵身一跃,凌空而起,直向卫祁文的方向疾扑而去。 这时,卫祁文已被那赤衣、橙衣、红衣三分楼的杀手缠住,几乎快无还击之力,一道阴森森的剑气刺向他的后腰,他慌忙一闪身,躲过了那柄剑,却没躲过左边的那柄钢刀,刀锋滑向腰旁,连衣带肉划破一道血口,卫祁文顿觉腰上一阵刺痛。 那刺伤他的红衣人拧笑着看着他,笑容越发嚣张,身形一晃,手里的刀也将角度直接转向他心脏所在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围攻卫祁文的众人忽觉眼前白影一闪,一缕强劲的剑气急袭而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听得“叮”一声响,好像玉石敲击时清脆的声音,悦耳的一声轻响,将众人逼退数步。 刚刚作势要杀卫祁文的红衣人,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而且围攻他的众人中,也倒下了七、八个。卫祁文甚是吃惊地转头,便见白衣胜雪、周身没有一丝血迹的宣,已立在他的身侧,微笑地看着他,那笑容竟是那样的平静、祥和,仿佛世间的一切仇恨都能被这笑容所包容,若不是看到那剑上还在滴血,他真怀疑刚刚出手相救自己的人不是他。 卫祁文本是极为聪明的人,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心中已有十足把握,他没有开口道谢,毕竟这个时候说这些已是多余,他面露感激之色,朝宣微微一点头表示感谢,宣也极轻地朝他点点头,算是回礼。 周围的敌人似乎有点傻眼了,均停在原地未动,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那白衣男子明明被武功在他们之上的紫、蓝、青、绿四分楼的众人围攻,居然还能轻而易举地杀掉大半,逼退众人,而且还给他们迎头痛击。 刚才的那一剑,绝对是这世上最致命的一剑,准确,狠毒,迅速,无情。他们从未想到人世间会有这种剑法,这翩然绝世的男子究竟是人?是妖?是神?是魔? 杀手的命运,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明明知道总有一天会有这样的结局,可是他们还是禁不住地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恐惧,对生命即将完结的恐惧,他们忽然意识到眼前这白衣男子是神……杀神! 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卫祁文稍微正了正身子,配合宣的动作,两人双剑并出,结成了一片光幕,所到之处,无坚不摧,终于又倒下一排彩衣楼的杀手。 第216章 长长吁了口气,心里一片舒爽,我转头看看尘这边的战况,不由笑了起来,仿佛胜利的曙光正在向我招手。 虽不知到底是谁乔装冷莫屈,不过这并不重要,此人虽内力深厚,而且绝不在冷莫屈之下,只是这笛子他却是初学,只怕这其中的奥妙也只是略知一、二,所以他的笛音杀伤力实在太小,我本来想暗施“百鸟朝凤”的暗器手法,趁白玉笙不备,除去他,一了百了。但是,当看见尘施展着惊鸿剑法,轻轻松松地便杀去了大半的黑衣死士,不由笑得更欢,看目前形式,我们的计划很顺利。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七章齐心合力(二) 忽觉一股萧杀之气扑面而来,我抬眼望去,随即对上一双冰冷如斯的眸子,那目光似千年寒冰,似要将人冻结。 我忍不住失声轻笑起来,望着薛王爷紧绷的脸,无视他如冰锥般寒冷至极的目光及周身散发着浓郁残暴的戾气和杀机,一字字缓缓道:“王爷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 薛王爷眼睛微微一眯,身上的杀气更甚,“你别高兴得太早。” 我呵呵笑了起来,忍不住打趣道:“王爷还真是个奇怪的人,高兴哪还分早晚的啊,莫不是王爷见不得别人开心、快乐。” 薛王爷嘴唇发白,额上青筋暴跳,全身骨骼咯咯作响,目光如凶猛的狮子般一瞬不瞬地瞪着我,恨不得将我连皮带骨一口吞噬。 我甚不在意地耸耸肩,朝他调皮地眨眨眼,笑容灿烂如花。可是我越是开心,薛王爷却越是恨,越是怒,不过,他也知道,此刻是千万冲动不得的,一冲动,他的游戏就没有办法进行下去,而且…… 他眼睛的余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白玉笙,但见白玉笙的心思根本不在那战场上,目光仍旧死死地盯着我,眼神温柔而多情,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 瞬息间我只觉刚才的怒杀之气转眼便没了踪影,片刻后,薛王爷睁开了眼,再看我时,嘴角勾起一抹和蔼温和的笑容,他说,语气平和得像在聊家常,“你们在那崖底有奇遇。” 我沉吟一会,笑笑,“好像是的。” “他们四人的剑法绝妙、精奇,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绝世剑法,本王都是生平第一次见。”他指的是风、启、宣、尘。 “当然,”我微笑着说道,“那都是他们自创的。” “什么?”他脸色变了变,不由自主说了句很笨的话,“不是失传已久的武功。” 我失笑道:“王爷还真会说笑,世上哪来那么多失传已久的绝世武功,即便是有,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那里又不是神仙居,那里可是万丈深渊,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的。” “呵呵,”薛王爷低笑一声,“你们不是安然无恙回来了吗?所以说那万丈悬崖也不一定真能置人于死地。” “那也要看是什么人,若是王爷……”我挑眉斜睨他,似笑非笑,“若是王爷,一定会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你……”他骤然变脸,不再假装友善,脸色由青变绿,看看我,又看看康景皇,忽而一笑,道,“想用激将法逼本王动手,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只可惜碰到的是本王,注定你们会失败。” 他顿了顿,瞧着我,脸上笑意更甚,“知道吗?纵然你们有绝世的武功,深厚的内力,但是你们总是人,总还是血肉之躯。双拳难敌四手,你不是不知道吧?本王会用车轮战术拖死你们,到那时,本王倒要看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变态!我忍住白他一眼的冲动,在心里狠狠地骂他。 这时,忽听一声大喝,我一惊,连忙转头望去,但见紫衣随风飘飞,人如云雀穿空而起,手中的惊鸿剑幻化出无数的银芒,最干净利落的招牌般的一剑刺出,只听得“砰、砰、砰”的数声响,黑衣死士已全部倒下,个个身首异处。 那冷莫屈“噗”的一声,口中猛地喷出一口血来,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竟缓缓地靠着门柱滑了下去,晕死了。 自从练就了生死决,尘的内功深厚无比,一般的搏斗,倒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但当他遇到内力强劲的反弹之力,便会十倍的反弹回去。 冷莫屈在吹笛引导黑衣死士动作时,已将内力贯穿于笛声之中,尘在刺出每一剑时,都使出内力回击回去,于是冷莫屈便使出了十成的内力,想克制住尘,可哪知尘这生死决,如果击出力道不遇阻力,那还罢了,一旦遇上阻力,立即自生成强烈的反弹之力,所遇阻力愈大,则反弹力愈强,是以,在冷莫屈使出十成功力之后,不但无法阻挡那股内力,反而是自取灭亡,不仅让黑衣死士无力反击,也使自己身受重伤。 冷莫屈一倒下,薛王爷和白玉笙众人都不由得面色大变,难以置信的震惊地望着尘,那一刻,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伤到冷莫屈的。 尘清冷的眸子冷冷地看了眼白玉笙,待转向我时,带着说不尽的温柔,深深的凝视,我朝他眨眨眼,笑得格外灿烂。 “他很爱你。”身边的康景皇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怔了怔,奇怪地抬起头望向他,他却没有回头,只是笑笑,道,“以后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他了。” 我不由一愣,探究地盯着他,自从上次密谈后,他对尘的态度总是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尤其他问尘的那句话“若是让你在皇位和她之间选择,你会选择谁?”,说真的,这句话很难琢磨,他究竟为什么会这么问?甩甩头,算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侯。 远观战场,惊鸿剑重新被举起,剑花纷飞,瞬间便如蛟龙舞动与天地间,尘的身形仿若一只轻盈的飞鸟随着剑气腾空而起,直扑向启和那十二神将。 说实话,风、启、宣、尘他们四人的武功谁高谁低,我确实也分不清,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尘的内力是最深厚;风的剑法是最凌厉的,杀气最重;宣的动作是最优美的,清艳中暗藏杀机;启的剑法就如他的人一样,优雅中带着魅惑。 那十二神将武功也的确怪异,用的兵器也各不相同,有用长剑的,有用金轮的,有用钢刀的,有用软剑的,有用软鞭的……十二个人,十二种兵器,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兵器,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若是至强至刚的兵器,用的反而是至灵至巧的招式,若是至弱至巧的兵器,用的反而是至刚至强的招式。如此深不可测的武功,也难怪启与他们大战了数百个回合,仍旧还是打成平手,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尘的突然加入,倒一下子减少了启的压力,本来是一人pk十二人,现在改为一人pk六人,我们的胜算似乎又大了些。 正在暗自庆幸时,只听得“磁”的一声响,兵器入体的声音,循声望去,原来是玄日剑刺入最后一个彩衣楼紫衣人的身体,紫衣人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难以置信,明明……刚才……是他的剑快了一步,可是为什么结果自己的剑还在手中,却已无力……施展。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中露出痛苦之色,像是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好几次,却仍是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宣猛地一下将剑拔了出来,“噗”的一声,紫衣人仰头朝天猛吐了一口鲜血,身子踉跄后退一步,然后直直地向后倒去,死了,死不瞑目。 “你怎么样了?”宣转过头走向站在一旁,轻微喘息的卫祁文,笑得云淡风轻,声音也是淡淡的。 卫祁文虽没有受什么重伤,但是方才那场恶战,却也是他平生以来的第一次,现在想来,他还是有些胆战心惊,虽说他的剑法集各家之所长,但毕竟内力有限,如此比拼内力,已大伤元气,此时已按捺不住心血翻涌,掩袖轻轻咳嗽起来。 宣回头看了眼启和尘他们二人,见他们与那十二神将打得难解难分,不分高下,心知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变故,于是便上前一步,扶着卫祁文步上玉阶,想将其安全送到我们这里。毕竟卫祁文的手臂和腰间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而且还受了内伤,虽不严重,但眼下情形,却也需静坐调息一阵,才可恢复体能。 忽然,霍冲和洛蒙身子向前一探,疾如流矢一般向宣和卫祁文猛扑过来,他们是趁众人目光都贯注于广场中的那场激战,无暇顾及这边,突然间发起攻袭,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却不知我和风早已暗中留心,就是怕他们趁我们不备突然下手,所以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见他们一出手,风也同时发动,疾如雷奔,直扑过去。 洛蒙和霍冲虽没有在江湖上真正走动过,不过以他们的武功,也可以名列前二十名高手之列,可是,这次他们偏偏遇到的对手是风,风的功力远比他们深厚,身法也比他们迅速,而且又早有防备,所以在他们距离宣和卫祁文尚有四五尺远近时,风已挡住他们的去路,双掌同时击出,一左一右分别袭向洛蒙和霍冲的右胸、左胸。 洛蒙和霍冲见卫祁文受伤,本想将他生擒,向薛王爷邀功,更确切的说是为了待罪立功。可哪知在距离卫祁文四五尺远的地方,忽觉一股极猛的掌风排山倒海地直扑过来,他们不由一惊,心知对方乃是绝顶的高手,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横里随即拍出一掌,这一掌他们都用足了十成的力道,直待手掌发出,人才随着击出掌势,凝神望去,一望之下,登时骇得脸色煞白,竟不敢再硬接,生生收住掌力,人也由空中摔跌下来。 第217章 风在空中轻轻飘落,长发飞扬,亦袂飘飘,他看着洛蒙和霍冲,脸上有如凝结着一层冰霜,直叫人心头不自禁的生出寒意。 时间在一瞬间凝滞,但空气中却流动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洛蒙僵坐在玉阶上,霍冲则立在他的身旁,二人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堂堂一国之宰相,一国之大将军,也不过都是卑鄙小人。”风首先打破了沉默,语气略微讽刺的说道。 “霍冲,”风的唇边露出了一抹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你娘,你的妻儿,还有你的霍家军都不想要了吗?” “说我们卑鄙,你们也不过如此。”洛蒙壮着胆,反驳风的话,在他看来我们抓了人家霍冲的娘来威胁霍冲,手法也同样卑鄙。 风呵呵一笑,那笑,意味不明,目光一掠过洛蒙和霍冲,落在宣的身上,吩咐道:“宣弟,你去和雪儿保护皇上,我去帮忘尘他们。” 话音未落,人已飞了过去。先前启与那十二神将交手,只打成了平手,而后,尘上前帮忙,但奇怪的是,他们一对六,居然也只是打成了平手,我忽然觉得那十二人是不是也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一柱香过去了,风、启、尘仍旧是与那十二神将战成平手,我奇怪地看着激战中的众人,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激灵,原来……我眼睛忽地一亮,终于明白了,在心底无声地笑笑,不动声色地低声说道:“宣,这里有我守着,你去帮忙风他们。” 我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微弱,但在场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都一定听得清清楚楚,薛王爷虽没有转头看向我们,但是他的嘴角却不自主地勾起,露出一个诡异而又满意的笑容。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八章两败俱伤(一) 宣手中的玄日剑已出鞘,人腾空而起,疾跃而上,剑锋挥舞之间,寒光森森耀目,直袭向围攻尘的敌人。 见宣飞跃而至,那烟云十二神将仿佛突然接到了什么命令似的,竟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一起挫腕收剑,一起身子疾退数步,一起立在距离风、启、宣、尘三尺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定定地看着他们四人。 风、启、宣、尘四人也身势停顿,微喘着息,目光凝向着那十二人,但见立在他们众人中间的两名男子忽然同时点足而起,左手一翻,右手随即挥出,动作统一,身法一致。 转瞬间顿觉一股强劲的掌风侵袭而来,火光照耀之下,突然涌起一阵弥目浓烟,千百粒蓝汪汪的似铁沙之物直向他们四人卷袭而去。 宣不由大惊,急声喝道:“好歹毒的暗器,快些退下……”话音未落,人已转身一跃,掠出一丈开外。 风、启、尘随即跟上,四人脚尖刚落地,却听见对方冷笑声中响起了一声大喝道:“你们逃得掉吗?”话音未绝,突闻强风呼啸,那漫天飞舞的蓝沙,忽地倒转方向向我和康景皇所在的方向卷袭而来。 风惊喝一声:“不好,雪儿有危险……”他疾如闪电,气运双掌,平胸推出,一股掌风潜力,直向击往我们这边的毒沙上撞去。 我猜想这便是烟云十二神将的暗杀绝招,也难怪当初他们要追杀的人都无一幸免,如此歹毒、诡异的暗器,稍有不慎,就必死无疑。 宣和启也不再躲闪,跃到风的左右两侧,双剑挥起一片光幕纷纷向弥空毒沙中击去。 这时,尘也纵身跃起,紫衣扬起落下,人如鹰破长空,双掌一先一后,相连拍出。在他们四人当中尘的内力是最为深强的,两掌拍击出手,随即便击出了内力强劲的反弹之力,千百粒毒沙赫然又反射回去,势道迅疾,粒粒划起破空微啸。 这样的威势,又有谁真正见过,在场的众人只管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傻愣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烟云十二神将也不由得神色大变;此时,就连薛王爷和白玉笙也看得呆了一呆;惟有康景皇面无惊异之色,而是一脸的骄傲,仿若他才是那抗击毒沙的人一般。 我频频地告诉自己不要担心,不要害怕,然,一颗心却也不经意地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毒沙,惟恐发生我预料不到的事情。 虽只是刹那之间的工夫,尘劈出内力弹回毒沙,风、宣和启,则趁势向后跃退数尺,尘也收住疾向前冲的身躯,缓缓落在他们身边。 这当儿,突然,听得数丈外厉喝怒吼,十二股强劲的掌力,纷纷向那弥空毒沙上击去,原来他们想联合十二人之内力,将那被尘反击回去的毒沙,重新弹震回来。 可是他们却不知尘练的是生死诀的内功,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所以那十二人各发掌力出手之后,顿觉强猛绝伦的潜力反震回来,不但无法阻挡那疾射而来的毒沙,反使那千百粒毒沙,加快了飞驰的速度。 虽说此时已是深夜,可是屋脊上的万千火把,却将天空的夜幕映得通红,朝圣殿是一片明亮,我站在玉阶之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现场的情形。 可是尘他们却不同,与那十二神将中间相隔一片毒沙,自是无法看清对方的情况,纵是他们内力精深,感应特别灵敏,能够准确地探知对方的具体位置,但是对方的下一步动作他们还是无法预计。 忽然间,怪事发生了,那毒沙居然蓦地又朝尘他们所在的方向飞驰回去。 怎么会这样? 毒沙怎么会突然反弹回来? 没道理啊,以尘所修炼的生死诀,绝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惊愕得瞪大了双眼,简直不能相信,这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很意外,可我的头脑却还是保持着冷静,斜眼瞥去,但见薛王爷不知何时正盯着我瞧,兴许是没料到我会突然转头看他,他眸光闪了闪,缓缓勾唇一笑,“是不是觉得这个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我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才勉强地控制住心底的那股杀意,我知道自己有多么想上前去撕掉他那张可恶又虚伪的嘴脸,但是我还是拼命忍住,不理会他,转回头观望战场。 尘在惊愕之余,又再运气加力,可是那毒沙还是向他们的方向疾扑过来。宣见状,连忙站到尘的身后,两足摆成弓箭步,气运双掌,平胸推出,抵上尘的后背,提聚真气渡到尘的体内,毒沙似乎终于减慢了速度。 风和启顿时大喜,对望一眼,也上前一步,风的双手抵上宣的后背,启的双手抵上风的后背,通过连环渡功,将三人之内力统统传给尘,此时,那毒沙终于停在了空中,不再移动。 双方势均力敌,我终于明白,烟云十二神将虽练就的不是生死诀,却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内功心法,与尘的生死诀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启一个人与他们交战的时候,打成平手,尘上去帮忙后,仍旧是打成平手,最后四对十二,还是打成平手,所以唯一的解释就跟我原先想的一样,他们也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此时,他们并肩而立,合十二人之力,全力出手。尘他们四人排成一条直线,也是全力以赴,虽说两种手法不同,却终于相互克制住了对方。 这个时候,只要有一点点的外力,无论袭向任何一方,都会让他们立时身受重伤,甚至当场死去。我知,薛王爷和白玉笙他们自然也知,或者说在场的众人都知道。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八章两败俱伤(二) “楚姑娘,快去帮忙他们。”康景皇忽然低头俯在我耳侧低声说着,虽然他极力想掩饰外泄的情绪,可是我还是听出了其中焦急、悲伤、害怕,“不能让忘尘有事,求你!” 我不由呆了一呆,毕竟像康景皇这样一个自视甚高、睥睨天下的帝王,居然会开口求我,而且还是为了一个才见过几面,跟他没任何关系,只是我所爱的人,求我,能不让人奇怪吗? 他明明知道就算他不求我,我也会出手救尘他们,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地向我哀求,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他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这半个月来,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向我问起尘的情况,眼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关心的神情,我总觉得尘在他的心里似乎很重要,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为了尘,他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什么呢? 我探究地眼神深深地植入他的眼底,他却极具技巧地避开我的注视,转头望向薛王爷,只是望着,淡淡地,不说话。 薛王爷的唇角勾起一抹无比诡异、阴冷的笑容,盯着我和康景皇,“游戏到此为止。” 话音刚落,他已由地上窜起,他的动作变化很快,我都没来得及看清,他便已出手,眼前银芒一闪,凌空飞出四柄短剑,剑光如飞矢,一发不可收,分别袭向启的后背、风的右肋、宣的下腹、尘的右腕。 这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击。 他们四人正全神贯注地与那十二神将互以内家功夫相拼,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一切,而且就算他们发现了这势拔千钧的森寒剑气,却也不能躲闪,否则就算他们躲过了这短剑,也躲不过那毒沙和那强大的内力。 可是,此时的情形,不仅是我,在场的众人也都清楚地知道,他们若不躲过这凌厉的一击,也一样是死路一条。 我的身法很快,内功也很深厚,可是我太清楚了,我绝不能疾扑上去接住那四柄短剑。因为一旦我有异动,薛王爷和白玉笙必会出手,到那时康景皇和卫祁文他们就会有危险,那么,我们前面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所以明明知道对我最重要的人是尘他们,要我用生命去守护的人也是尘他们,然而,在这一刻,我却无法选择。 第218章 就在我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时候,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招“仙女散花”的暗器手法,四柄飞刀由袖中疾驰而出,纷纷地向那四柄短剑袭去。 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刻,只不过是一刹那。就在那剑气及体前一秒的时刻,刀终于击上了剑,刀剑相击“叮”的一声,短剑纷纷落地,碰击白石发出“咣啷”声,在寂静空旷的广场上显得是那样的突兀,众人似乎终于被惊醒了。 然,在下一秒,每个人都又被怔住,那四把飞刀与短剑相撞后,不仅没有落地,甚至打了个弯,向那十二神将呼啸而去。 这变化实在比刚才的任何一场恶斗,任何变化都更为惊人!这一次,连薛王爷也傻眼了。 场中的众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四把飞刀刺入了十二神将中靠着右边站立的四名男子的体内,散去了他们提聚的真气。 尘顿觉迫击过来的凌厉之气,忽然大减,心头一喜,暗运真气一推,本以停在空中的毒沙,蓦地朝对方的方向疾冲而去…… “啊——!!”十二神将纷纷痛苦地大叫起来,身子向后倒去,脸已扭曲,变成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惨碧色,毒沙散落一地。 康景皇当先步下玉阶,向尘他们疾步而去,我下意识地拉起卫祁文,跟上康景皇的脚步,一边保护他们,一边留心着周围的情形。 尘他们四人重重地喘着息,似乎没受什么伤,至少表面看不出来,我终于松了口气。见我们行来,他们的眼中却至始至终只有我的影子,见我过来,都忍不住地迎了上来。 忽然,尘的脚步一顿,脸色一沉,我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那目光几乎全压在我抓住卫祁文衣袖的手上! 我尴尬地一笑,慌忙放开了手!可这一放,我便后悔了,不过是抓个衣袖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心虚个什么劲? 我望向卫祁文,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黯然,可是我不能确定,因为他的脸上正挂着招牌式的温和亲善的笑容,拢了拢衣袖,望着尘,“凌兄不要误会。”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康景皇仔细地将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言语中满是关心,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又改口道,“朕很担心你们,你们真的没事。” “谢皇上的关心,我们没事。”尘瞥了眼康景皇,淡淡答道。 “哈哈……”不知何时薛王爷和白玉笙众人已站在距我们一丈远的地方看着我们,他纵声大笑,那笑意似乎很得意、很自豪。 “没事?”他挑了挑眉,望着我,“你看看他们。” 我顺着他所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整个人怔住了,惊骇得说不出话来,那十二神将……眼角崩裂,鲜血同时从眼角、嘴角、鼻孔和耳朵里流了出来,那血,却不是鲜红的血,那血竟然也已变成惨碧色的,那死状,真是说不出的恐惧。 太残忍了!这种毒真的是太残忍了! 一阵恶心不可抑制地翻了上来,我低下头一阵干呕。忽然,一双手轻抚着我的背,无声的安慰,白色的身影,是宣。 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邪火,我对着薛王爷大吼道:“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他们是人啊,又不是你养的一条狗,他们死了,你居然还能笑得这么欢?!” 薛王爷冷笑一声,淡瞥了我一眼,道:“他们本来就是一群狗。” 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幽幽一叹,道:“我忽然很同情他们,为你卖命……”我顿了顿,抬眼看着他,眼中神光一闪,“不值!” 薛王爷忽然笑了,疯狂般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用袖中的丝巾去擦眼睛,“本王实在太开心,都说你聪明绝顶,可是本王却觉得你……很笨,想煽动本王的这些将士,只可惜……” “只可惜太晚了,有人马上也要死了。”白玉笙忽然接过薛王爷的话,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可是也不知为了什么,他那张本来极英俊动人的脸,此时却变得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我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因为站在我身后,我正依靠着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仓皇转身,宣果然快倒在了地上,我连忙一把扶住他下坠的身子,却听康景皇焦急担忧的语音响起,“忘尘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他扶住尘,显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乱了分寸。 我发觉康景皇的脸色似乎比尘的还要惨白几分,他太关心尘了,关心得过了头。蓝劲松扶住快要倒下的启,让他整个重量都压在自己的身上。 卫祁文踉踉跄跄地将风扶到我的身边,风道:“不知怎的?忽然间没了力气。”风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我伸手环上宣的腰,让他的身子尽量借我的力站立,思考了半晌,我才抬头对着薛王爷道:“你做了什么?” 薛王爷悠然一笑,盯着我,“楚姑娘这话问得奇了,本王能做什么?你没有看见吗?” “咳咳……蝶依,”卫祁文打断我和薛王爷诡异地对视,“你不是大夫吗?” 诶?对哦,那个,貌似……我差点又失去了冷静。 搭上宣的脉息,我整个人顿时愣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相信此刻我的脸色一定惨白得吓人,否则康景皇和卫祁文他们都不会紧张地看着我,额上冷汗直冒。 “内力全失了。”我苦笑。 话音刚落,薛王爷便蓦地纵声大笑,笑得已经合不拢嘴。我眼珠子一转,嘴角诡异地勾起,手便弹出一物。 抛物线的轨迹,正好落入了薛王爷的口中,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咕咚”一下,咽了下去。笑声嘎然而止,然后是猛一阵干咳,仿佛要将那东西咳出来一般,白皙的脸颊涨的通红,恶狠狠地瞪着我,全是散发着肃杀之气,“你给我吃了什么?” “无忧散。”我看了他一眼,将宣交给吴江平后,悠哉游哉地踱步到他的面前,继续道,“无色无味,遇水即化,食之,半个时辰后才会发作,令人昏睡不起。常人服之,醒后一切如常;练武之人服之,五日方愈,然,醒来后内力却尽失。” “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它取名为‘无忧散’吗?”不待薛王爷说话,我又接着道,“服入此药,武功尽失,那么,有武功的人就不得不退出江湖杀劫,从此可高枕无忧,不错吧,你看我多为你着想,让你减少杀戮,积积德。” 薛王爷勃然大怒,瞪着我,“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的鬼话!” 我耸耸肩,不以为然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乃是神医的弟子,有什么药研制不出来。” 他似乎有些动摇,我笑得更欢,“你往右下第二根肋骨处按一按,是不是很痛?” 他虽怀疑地看着我,手却已依言那么做了,“嗯咛”一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我笑笑,“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告诉你,这解药世上只有我有。” 薛王爷的眼中慢慢聚起杀气,看着我,却还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我知道他并不敢贸然出手,我又笑了笑,挑眉,“如何?薛王爷,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本王吗?”薛王爷咬牙切齿道。 “当然,因为你不想死。”我仍旧笑着。 薛王爷冷哼一声,“笑话!你们都已在本王的掌控之中,本王会受你威胁,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更何况他们都已经成了废人,你拿什么跟本王斗。” “这可说不定。”我故作神秘地挑了挑眉,笑道,“天麻散嘛……”我故意拖长音。 薛王爷一惊,不经过大脑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呵呵一笑,并不急着回答他,似有若无地瞥了眼白玉笙,然后不动声色地走到康景皇身边,才淡淡道:“这世上的毒,我敢说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天麻散无色无味,只会对刚经过恶战,尤其是内力深厚又受过重创的人,使其武功尽失,手足疲软无力,就算服过解药,中毒者在两个时辰之内,也无法和人动手过招。”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知道那毒沙根本杀不了我们,那些黑衣死士、彩衣楼,还是那烟云十二神将,虽然他们都是内功深厚、武功精湛,但是你们仍旧清楚地知道,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你们只是想损耗我们的内力,无论如何,对抗内力,就算赢了,也仍旧会身受重伤。” 似乎为了验证我的话一般,风、启、宣、尘他们四人都纷纷吐了一口血。 我怔了怔,咬咬牙,接着道:“然后,你趁我不备,将天麻散洒在空气中,让他们几人不知不觉将毒吸入了体内,不仅他们,其实太子和蓝将军也中了毒,只因他们功力尚浅,所以症状没有韩俊启他们四人那样明显,是吗?你的猫抓老鼠的游戏就是要让我们毫无还击之力,然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让皇上孤立无援,任你宰割,对吧?” “唉,可惜啊,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不给薛王爷说话的机会,叹息一声,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你却忘了一个重要的人。”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九章尔虞我诈(一) 几乎在同一刹那间,大殿四周屋脊上高举的火把,竟突然全都熄灭。几缕急锐的风声响过,不仅击灭了立在我们不远处严阵以待的两千名将士手中的火把,也击灭了大殿内香案上的烛火。 刹时间,乾圣殿,竟突然变得一片黑暗。黑暗中,四周屋脊上突然响起一连串惨呼,众人脊背一寒,都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兵器,暗运内力,蓄势待发。 第219章 忽然“喀嚓”一声声怪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殿脊上纷纷直滚下来。 惨呼声,如鬼哭,如狼嚎,惊得众人冷汗连连,这时,忽听见薛王爷在呼喝,“谁有火折子?还不快将火把点燃。” 他的声音居然还很镇定,可是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害怕,呵呵,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火把终于又燃了起来,大家却更吃惊,更恐惧。 一个个无头的尸身忽然从乾圣殿正殿的屋脊上直滚而下,穿的赫然是薛军副将银亮坚硬的铠甲。 “吴京,王亮,陈平……”薛王爷一个个念着,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眼睛里看见的事,可这些事却偏偏是真的,这滚下来的十几具尸身,和那一颗颗早已落地血淋淋的人头,立可辨知,都是他最重要的部下,最得力的助手,现在竟然在一瞬间被人无声无息杀害,而且连凶手的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他仰头四周扫了一眼,语气变得阴冷,“什么人?别装神弄鬼,给本王出来。” 殿内的烛火忽然又亮了起来,大殿内缓缓走出两个俊美的男子,左边的那位,年龄稍长,一袭合身的蓝袍,面色冷峻;右边的那位头戴华冠,一袭黑衣劲装,背负长剑,面如冠玉。 众人凝神望去,不由一惊,这两人赫然是楚天宇和楚廷英。 “本王的确忘记了这么一号重要的人物。”薛王爷似是在感叹,回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这就是你最后的一张王牌?!” 虽说是疑问句,可是没半点疑问的语气,反而是肯定,视线转头康景皇,他冷冷道:“你的三万禁卫军本王都不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楚尘山庄能耐何本王?哼,本王觉得你们今日的笑话闹得实在太多了,也该结束了。” “是该结束了。”我接过他的话,然后朝楚天宇使了个眼色。 楚天宇笑笑,朝天击掌三下,东、南、西、北四面屋脊上立时火光大盛,一群身着黑衣,手持兵刃的男子,缓缓地从薛军的队伍中走了出来,立在了众将士的前面。 依次看过去,东面为首的是青龙和白虎,南面为首的是玄武和朱雀,西面为首的是阿龙和阿竹,北面为首的是阿月和年岁跟他差不多大小、眉目清澈的青年……阿辰,每个方位大概五十人左右。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他们统统给本王拿下。”薛王爷见大殿之上的薛军居然站着一动不动,不由大怒。 “他们都被点穴了,怎么可能动得了。”我好心提醒他。 薛王爷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疑问,说实话,他有这个反应也属正常,毕竟在这大殿之上的将士和弓箭手,是里三层外三层,少说也有两万余人,却在一刹间都被定了身,的确让人有点匪夷所思。他紧抿双唇,跟我对视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转向飘身而至的楚天宇和楚廷英,道:“你们本来应该在楚尘山庄,而且应该中了毒。” 楚天宇浅浅一笑,道:“本来是的。” 薛王爷微微蹙眉,接着又问,“那你们为何在这里,是如何进来的,何时进来的?” 楚天宇习惯性地勾起唇角,轻笑道:“你的兵马进来了,我们便跟着进来了。” 薛王爷心头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目光复杂地瞥了眼楚天宇,意有所指地说道:“本王一直以为你很爱她。” 楚天宇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他说的什么,笑道:“我不爱她,从来没爱过。” “那你疼她,宠她,让她在楚尘山庄为所欲为都是假的。”薛王爷似笑非笑。 “不假,因为她有一张与寒梅一模一样的脸,我不想看到那张脸哭泣、失望。”楚天宇淡淡地说道。 “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提寒梅,你不配,若不是你,她不会死。”薛王爷的脸色已铁青。 楚天宇苦笑,眼里的悲哀一闪而逝,随即归为平静。薛王爷狠狠瞪着他瞧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五年前。” “就是你疏远她的那个时候。” “不错。” “难道那个时候你就知道她是本王派去潜伏在你身边的人?” “不,”楚天宇摇摇头,叹息一阵,“我只是乏了,不想再找寒梅的影子。” “哦?”薛王爷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嘲笑,嘲弄地看着楚天宇,眼中精芒一闪,直接将话题挑明,“那你是何时怀疑沈玉梅的,本王自认她一直做得很好。” 楚天宇好笑地勾起嘴角,轻笑起来,只是那笑意生生带着冰冷,带着寒意,“你还记不记得小女身受重伤那次,我广发英雄贴。” 薛王爷点点头,当时这件事可是发了皇榜的,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明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怎么可能会忘记,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这一点有什么重要? 楚天宇笑笑,接着道:“她不会神机妙算,没有武功,还被禁了足,怎么会忽然派人去桃苑搞栽赃嫁祸的戏码呢,这一点是不是太让人怀疑了。” [qi]薛王爷微微一笑,像是终于弄明白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时你就想到了本王。” [书]楚天宇也笑了笑,道:“我还没有把握,我只不过想到她背后一定有人相助,而这个人最很可能便是你。” [wang]“为什么?”薛王爷似乎有些怀疑。 楚天宇答道:“因为那时小女才刚刚出谷,并没有与任何人结仇,更不可能有人想要她的命,可是你却例外,因为寒梅的死,你一直对我和楼欣悦耿耿于怀,自然你也恨我们的女儿。纵是她沈玉梅常常无礼取闹,却绝不会傻到去算计一个于她没有任何好处的人,除非……有人要她这么做。” 楚天宇顿了顿,瞥了眼沉吟不语的薛王爷,又接着道:“你利用沈玉梅故意挑唆,想借我之手杀了蝶儿,同时置我于万劫不复的深渊,却不知那反而让我认清了谁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才是我最想保护的人。” “为什么?”薛王爷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道,“当年她被抓住,当作人质,性命不保,你都无动于衷,见死不救,为什么十年之后,却变了一个样?” “当年果然也是你。”楚天宇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蓦然一瞪双目,两道湛湛眼神,如冷电寒芒,直逼薛王爷脸上,“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她,那时她只有七岁。” 薛王爷似乎觉得很好笑,不怕死地笑了起来,继续道:“怪只怪她投错了胎,不该做你和楼欣悦的女儿。” 楚天宇面色阴沉的可怕,暗运内息,就欲劈出一掌,我赶紧拉住他的手,上前一步,望着薛王爷道:“当年打我那一掌的人,是你?” “不是。”薛王爷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我眸光一闪,接着又问道:“那是谁?” “她已经死了。” “死了?”我黯然,也就是说我不能为楚蝶依报仇了。 “为你而死。”薛王爷轻声丢出一句话,却如平地一声雷,“她就是轩辕念影。” 什么?我的嘴张成了“o”字形,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真没想到当年杀死楚蝶依的人居然就是轩辕念影,此时我只觉心里乱做一团。轩辕念影于我,到底是有仇,还是有恩?也许我这一辈子永远也没办法弄清楚了。 思绪神游间,忽觉一股凌厉的掌风向我袭来,身后随即响起了一声声惊恐的呼叫,“雪儿(蝶儿),小心!” 不知为何,我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眼见那一掌即将打在我的身上,突然,一股极强的力道将我往后一拉,我只觉身子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一个踉跄,便跌入了一个熟悉且温暖的怀抱,是楚廷英。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十九章尔虞我诈(二) 而刚才拉我的人则是楚天宇,他硬生生地接住了薛王爷的那一掌,好在他功力深厚,薛王爷也没有用足十成的功力,所以,两人对抗一掌后,都不由得疾退了数步,然后停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对方,暗运功力,蓄势戒备。 楚廷英紧紧地抱住我,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他的声音也带着颤抖,带着担忧和愤怒,在我耳边低喃道:“你怎么回事啊?一掌打过来了,你还傻傻地站着不知躲避,你知不知道刚才若打在你的身上……我们……我们……”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我知他此时一定是又生气,又担忧,正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忽觉周围的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了下来,以至于像我这样练过御寒咒不再惧怕寒冷的人,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探出头来,果见风、启、宣、尘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面前,沉着脸,不言不语。 “我很好啊,你们看,我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地方受伤哦。”我讪笑,一边说还一边从楚廷英地怀中直起身子,在原地转了个圈,来证明自己并没有受伤。我发觉只要他们把脸一沉,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去讨好,唉,似乎被他们吃得死死的了。 表演了半天,对面的几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仍旧冷着脸看着我。我的小脸不禁一垮,扁着嘴嘀咕,“我刚才想得太入神了,没注意到他的忽然出手,对不起了……”主动承认错误总是不会错的。 “你还好意思说!”风恶狠狠地瞪着我,“你就不能改改你那发呆的坏毛病,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粗心大意,你是不是总要让我们心惊胆战,吓个半死,你才开心啊!” “不是的,不是的!”我蹦到他们四人的面前,举起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们,“我都知道错了,你们就不要再生气了嘛。 第220章 我发誓,以后,在危机关头,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发呆,让自己陷入险境,让你们担心害怕……”双手合十,讨好地笑,“所以,这一次就原谅我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风深深地看着我,伸手抚上我的脸颊,冰冷的指尖顺着面颊慢慢下滑,落在我的双肩上,握住,他声音低沉暗哑,幽幽的眼眸有微光在闪烁,“雪儿,真想把你绑起来锁在身边,折断你的翅膀,封住你的退路,不给你选择,不给你自由,囚禁住你。” 他的眼神,他的言语,弄得毛骨悚然,嘴不由得抽动了一下,讪笑道:“没那么严重吧,我不是一直都呆在你们身边了吗?呵呵。” “还敢顶嘴!!”风猛地收紧手,一把将我拉入怀中怒吼。 “不敢了不敢了。”呜……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妥协,“我以后都乖乖地呆在你们身边,绝不离开半步。”才怪! “这样才乖。”风抚摸着我的长发,嘴角扬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 这诡异的一幕,令众人的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尤其是康景皇、楚天宇、楚廷英、卫祁文和白玉笙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自信淡定,清冷淡漠,外热内冷,城府心机都超乎常人的女子吗?原来她也会撒娇,也可以这样天真可爱,孩子气十足。 薛王爷回头看着有些愣神的白玉笙,唇边露出了一抹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若想要得到她,只有除掉这里所有的人,毁去她的记忆。” 他这句话说得异常之低,也许在场的众人大都没有听到,可是我知道我们几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王爷说得没错,”这次说话的是白玉笙,他的声音也很低,我斜眼望去,正巧瞧见他眼里突然闪出充满生机的光彩,“只有毁去她的记忆,她才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这句话说完,他猛地翻身一个急跃,直向吴江平扑了过来。原来他见吴江平没有武功,不需费任何力,便可将宣从他的手中抢过去,作为人质,威胁我们。 吴江平见白玉笙疾扑过来,几乎整个人都怔住了,竟硬生生地接了白玉笙这一掌。白玉笙意在抢人,这攻击一掌,本是虚招,可奈何吴江平不躲不闪,硬接了下来,他也不由得一愣。吴江平没有武功,这一掌虽只用了三成的功力,却也震断了他的几处筋脉,他身子顺着掌风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一个颤抖,一侧头猛地喷出一口血,闭上眼,便晕了过去。 白玉笙连忙抓住了宣的左臂,正想用力一拉,忽觉剑风森森迫到他抓人的左臂肘间,不觉微微一呆。顺着剑锋望来,才见到我满脸怒容地望着他,长剑压在他左肘关节之处,只要他微一用力,左臂势必被斩断。 其实在他出手的时候,我的玄月剑便也跟着出鞘,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没有及时救下吴江平。 白玉笙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伸出右手一把握住我的剑身,鲜红妖娆的血随即从他的指缝间静静流趟出来,放肆地四处蔓延。 我不由一惊,蹙起眉头,抬眼望着他,却见他漂亮的眼睛里有沉沉的哀痛在燃烧,我只觉得那哀痛若再烧得旺一些,就会连同我一起烧成灰烬!他的脸抽搐了几下,右手蓦地用力一拉,将我的剑对着自己的胸口,疯了似的嘶吼,“你应该刺向这里,你应该刺向这里……” 我的手在颤抖,身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不禁怒道:“你这疯子,快放手,别让我恨你。” “恨我?”白玉笙嘴角勾起一丝格外诡异邪魅的笑容,声音也异常的诡异,“恨我,就杀了我吧!哈哈……” “你……”我气结,动了动嘴唇,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眼里充满了悲哀、祈求和挣扎,“杀了我吧,否则你会后悔的。” 说话之间,青龙和玄武已从屋脊上跃下,掠向我们,玄武折扇一张,向白玉笙削了过去,白玉笙连忙放开宣,疾发一掌,挡开了玄武手中扇势,人跃避开去。 玄武并不恋战,折扇收回,便和青龙一起连忙将正向地上倒下的宣接住,一人架一边,向后退开四五尺远。 楚廷英肩上的长剑已出鞘,森寒剑气凌空向白玉笙劈去,他知道我终究不忍心向白玉笙下手,他若再不出手,只怕事情会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白玉笙的武功远在楚廷英之上,楚廷英的这一剑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他不慌不忙地举起长剑挡住了楚廷英的攻势,同时灌注了十成内力,凌空又挥起一剑。 “砰”的一声响,剑气忽地消散无踪,楚廷英便倒在了地上,唇角慢慢溢出鲜红。楚天宇一惊,连忙上前伸手挽起摔在地上的楚廷英,为他运功疗伤。 这一刻,我终于下定决心,暗道:白玉笙,你不该逼我!猛地深吸了口气,一用力,将剑从白玉笙的右手中抽了出来。 忽然的变化,令白玉笙呆了一呆,怔怔地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掌,表情是难以言喻的痛苦,“你……不会再对我留情了。” 我迎上他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沉声道:“是,我们是敌人。” 他看了我一会,蓦地转身向薛王爷的方向走去,背影说不出的萧瑟和悲凉,我的心不由一紧,唇动了动,竟然发不出声音,怔怔地看着他隐没于人群中,才蓦地回神,对薛王爷下最后的通缉,“王爷,两柱香过后就半个时辰了,若你还不给个明确的答复的话,我想我们就只能武力解决了。” 薛王爷的瞳孔骤然一缩,望向了远处,像是想着什么,轻笑道:“本王未必会输?” “也许,但是这个赌注,你却不敢下。”我微笑着瞥了他一眼,“周围都是你的兵马没错,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乾圣殿几乎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别小看我这两百号人,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付你身后的这两千薛军是戳戳有余,而且,我还要让你看几个人。”说着,我转头朝殿内大呼一声,“出来吧。” 话音刚落,大殿内忽然小跑着奔出一群举着火把的青年男子,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黑色紧身武士服,手握长刀长剑,井然有序地分成两列立在玉阶上。 之后大殿内又先后行出六人,为首的三人,双手都被捆绑在身后,左边的是一宫装萝裙的少女,中间的是一锦衣华服、面容俊美却又过于消瘦的青年男子,右边的则是一身姿绝美,头上插了无数支珠钗的女子,三名黑衣劲装的男子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这六人,前面的三人都跟薛王爷有关系,那男子便是薛王爷唯一的儿子薛强贵,那两名女子,左边的是薛惜琴,右边的是沈玉梅,紧随其后的三名男子则是楚尘山庄的护卫,一个叫楚明,一个叫楚刚,一个叫楚遥。 薛王爷面色微变,眉头紧皱,目光阴狠地望向我,“楚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王爷看到的。”我挑眉一笑。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章示弱(一) 今夜的夜,似乎特别的长,直到此刻,天边才渐渐现出一丝曙色。曙色降临,夜光将会隐退。大殿如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出声,甚至连呼吸都似已停顿,就好像忽然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紧紧的扼住了众人的咽喉。 薛王爷的脸越来越冷,身上的杀气若隐若现,洛蒙和霍冲仿佛是忽然醒过神来,纷纷上前一步,分立薛王爷的两侧,刀剑均已出鞘,寒光凛凛,寒气逼人。 他们三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还要铁青,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六只眼睛灼灼地似要将我吞噬。 我无辜地眨眨眼,惬意地踱步到康景皇的身侧,笑了起来,笑得格外灿烂迷人,斜眼望着薛王爷,“请问王爷,这些……作为谈判的条件,可够?” 薛王爷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咬着牙缓缓吐出两个字,“卑鄙。” “王爷,我这也只不过是跟你学的。”我慵懒地笑着,“你让人在楚尘山庄水井里下毒,差点毒死我全家诶,你知不知道?” 薛王爷冷笑,“你们不是没死吗?” 我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唉,没办法,阎王爷认为好人应该长命。” “别再跟本王耍嘴皮子,”薛王爷终于失去了耐性,“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本王吗?那你也太小看本王了。” 我笑笑,指尖拔弄着腰间的流苏,悠悠道:“看来王爷是误会了,我可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而已。”说着,我朝玉阶上的人做了个手势,随即三指点落,薛强贵、薛惜琴、沈玉梅被封的穴道便被解开了。 “楚蝶依,你这妖女,怎么还没死?”薛惜琴一能开口说话,就忍不住地对我叫嚣着,她的眼中满是怨恨和嫉妒。 银光一闪,一把冰冷的长剑已架到了薛惜琴的脖子上,她脸色瞬间惨白,全身一阵颤抖,勉力地站立着,“你你你……你……不要乱来……否则……” 楚明的剑又欺近了她的脖子两分,她立时吓得禁了声,只是那怨毒的目光仍旧死死地盯着我。 我忽觉好笑地瞥了眼薛惜琴那有些扭曲变形的脸,回头对着薛王爷道:“王爷,问你的问题?” 不等他说话,我又接着道:“楚尘山庄,天下第一楼,玄衣圣教,加上雪影阁,你认为该有多少人?” 薛王爷浑身一颤,面容有一瞬的苍白,黑眸却越加晦暗深邃。 我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洛丞相说得没错,我确实一直在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让我们的人能顺利地混入你的队伍,伺机进宫。 第221章 说实话,你现在所见到的这几百号人,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薛王爷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手紧紧地握着腰间的剑柄,可却不敢上前一步。因为他很矛盾,他无法辨别我所说的话的真伪? 半晌,他忽然神经质般地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有着无法解开的苦闷和郁痛,“姑娘果然好本事,本王以前确实是小看了你,要是一早就听琴儿的话,除掉你,那么今日就不会有这个局面。” 此言一出,薛王爷便感到似有若无的杀意蒸腾在自己的周围,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只觉一股寒意,由心底直泛上来,收敛心神,不动声色地抬眼四扫,果见对面的众人都怒目而视,下意识寻找着白玉笙的身影,却见他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闭目盘坐调息,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王爷,我再好心的提醒你一下,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了,你可要抓紧时间哦。”我朝薛王爷挑了挑眉。 薛王爷微微怔了怔,语气蓦地变得诡异阴森起来,“本王若没料错,你们人再多也超不过两万,本王二十五万人会怕你们区区两万人不成?” “蝶儿,既然人家都不领你的情,你就别再浪费时间了,跟他们决一死战吧。”身后忽然传来楚廷英似笑非笑的声音,经过一阵调息后,他气血顺畅,精神大振,蓦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扫了薛王爷一眼,然后和楚天宇挺身而起,一跃到我的身侧。 薛王爷怔了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沉吟了半晌,蓦地放声喝道:“楚姑娘你以为本王是三岁孩童,竟敢欺骗本王。” 怎么?发现了。 心,咯噔跳了一下,心神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可是,我的脸上却决不能表露出半分,嘴角扬起,挑眉笑道:“欺骗?我如何欺骗王爷了。” 薛王爷斜眼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振振有词,“本王既然中了你的无忧散,半个时辰后就要昏迷,而且你的人又如此神通广大,那么,你们大可在本王昏迷后,控制住整个局面,杀了本王,夺回兵符,生擒众将士,又何必要与本王谈判,多此一举呢?嗯?你不觉得自己的说词实在难以令人信服吗?” 呵呵,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唉,真是的,差点吓死我了,还以为他发现了我们的计划了呢,结果是一场虚惊! 捏着衣袖,我偷偷擦掉手心的冷汗,然后激赏地拍了拍手掌,笑眯眯道:“薛王爷不愧是薛王爷,聪明。不错,我们大可按你说的那样做,但是……”我微微顿了顿,声音蓦地变得严肃而又真诚,“有人不想让你死,你不仁,可是他却不能不义,你的功劳,他永远都铭记在心。” “铭记在心?”薛王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讽刺地勾起唇角,“本王看是假仁假义吧。”说完这句话,他还不忘用余光瞥了康景皇一眼。 “朕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康景皇朝薛王爷露出一抹友善亲和的笑容,表明自己的立场,“在朕的心中,你永远是那个救朕于水火的兄弟。” 薛王爷不屑地“呸”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章示弱(二) 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王爷,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虽然知道天麻散,但是却没有天麻散的解药。” “哈哈……”薛王爷忽地纵声大笑,得意至极地看着我,“原来是这样啊,你有求于本王……” “错!”我淡淡地打断他的话,抱胸好以整暇地说道,“薛王爷你要知道,我虽然没有解药,但并不代表我永远都没有。据我所知,天麻散是由十四种药物研制混合而成,依人而异,南北不同,我所知共有三十六种配法,变化异方复六十四种,配药的比例不同,药性便也不同,所以只有施毒者方知解药,才可解之。当然天麻散真正厉害之处,不是让人内力全失,而是在于若不及时解毒,不出十日,中毒之人便会全身溃烂而亡。” 薛王爷不置可否,我轻叹了口气,继续道:“这毒虽然厉害,我也不知道它用的是哪一种配法,但是,王爷可别忘了,我百毒不侵,就算我的血不能解毒,却也能拖延毒发的时间,只要给我一个月,我一样能研制出解药,所以……” “所以本王必须妥协,跟你们合作。”薛王爷接下我的话。 “是,”我挑眉,笑了笑,“因为你赌不起,因为你……不想死。” 薛王爷浓黑的眉紧蹙,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忽然仰天哈哈长笑起来,笑了片刻,他蓦地又拢了笑容,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好一句‘你不想死’,居然就轻而易举地困住了本王,楚蝶依,真不愧是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楚蝶依,本王输了。” 他顿了下来,眼神猛然转向立在我身侧静默不语的康景皇,恶狠狠地盯着,咬牙切齿道:“但是,不是输给你,而是输给她……”长指一伸,直指向我,视线却仍旧落在康景皇的脸上,“你找了个好帮手。” 短暂的沉默后,他又接着道:“说说你们的条件。” “王爷果然够爽快,”我微微一笑,“那么,我们也不卖关子了,我们要天麻散的解药和兵符。” 薛王爷身形猛地一颤,面上仿佛罩了一层千年寒霜,冷冷地盯着我和康景皇,“你们认为本王会答应?” “会。”我挑眉,笑眯眯道,“因为你已没有退路,这是你唯一的一条路。” “似乎是这样。”薛王爷瞟了我一眼,认同似的点了点头 “王爷,别信他们的鬼话。”洛蒙忽然一声大喝,抄剑而起,欲待上前挥剑而来,却被薛王爷一伸手,硬生生地拦住。 “王爷!”洛蒙一脸的不甘,“……” “退下!”薛王爷怒喝一声,打断他的后半句话。 洛蒙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见薛王爷愠怒的眼神,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退了下去,收了剑势。 薛王爷转回头,挑眉看看我,又看看拢紧披风的康景皇,挑眉道:“你们用什么跟本王交换?” “无忧散的解药,”说话的是康景皇,他抬眸,双眼如黑夜般幽深,脸色一派肃穆,“你的性命,你儿女的性命,薛王爷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还有这里在场将士们的性命。” “你要软禁本王?”薛王爷忽然冒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不。”康景皇浅浅一笑,摇摇头,“你是自由的,你还是王爷。” 薛王爷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实权的王爷。” 康景皇一脸温和,但笑不语,薛王爷呵呵一笑,语气略带讥讽,“你不杀本王,并不是因为你真的不想杀本王,而是无能为力。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你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杀得了本王,另外,你想收买人心,你想要将士们认为你是一个宽宏大量、仁德爱民的君王,是吗,皇上?” 康景皇好笑的扯了扯嘴角,望向薛王爷,“皇弟若是如此认为,朕也无话可说,朕决不会杀你……”他顿了顿,抬眸四扫一圈周围的薛军,朗声道,“朕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们,你们都是朕心目中的好儿郎,好将士。难道你们真的要自相残杀,让皇城血流成河吗?”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沉静,只剩下凛冽的寒风呼呼的咆哮。 咣啷—— 金属撞击石板,声响虽不甚大,距离虽不甚远,但在这沉静空旷的白石广场上,却显得是那样的突兀! 咣啷、咣啷、咣啷……每响一下,薛王爷的心里就难受一下,脸色也不由白了一分,待立在他身后的所有将士都弃掉了手中的兵刃,纷纷跪在了地上,他的面色已灰白如死,心知大势已去,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只是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输掉作为一个皇族王爷的气势,昂首挺胸,冷然道:“好,本王答应你们。” 他话音刚落,我顿觉身后一股劈空劲气夹带着一片呼啸之声,排山倒海般涌到,同时袭来的三招,一招攻向了立在我右侧搀扶着尘的康景皇,一招攻向了立在尘的身旁搀扶着风的卫祁文,一招功向了我,转瞬间我们便被笼罩在了掌风之下。 众人怔住,都还没来得及细想,只是本能的大叫一声,“小心——” 眼见那凌厉的掌风即将落在我们三人的身上,哪知掌风到处,尘和康景皇的身躯竟然随着那疾猛掌风飘飞而起,升起两丈多高,衣抉拂动,长发飘扬,在空中一个旋身,落到了一丈开外;与此同时,风快如电,疾如风,一个旋身,立到了卫祁文的身前,运气推出一掌,迎上了那掌风; 在那一刹那间的工夫,我虽早有准备,也想过千百种可能,但是还是没有想到这一掌竟如此变化莫测,出手快疾,心知这人的武功大大超出了我们意料,于是我不做多想,只是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扑向风和卫祁文,将他们拖到在地,带着他们翻了个滚,才堪堪地避过那凌空劈来的一掌。 暗运真气,运足十成的功力,可是我还是清楚地知道,以我和风现在虽已脱胎换骨的功力,跟此人相比,仍旧还是以卵击石,根本无法接下那势拔千钧的一掌。 就在我们都以为他会继续发第二掌的时候,忽然,这如狂风暴雨的掌风,竟又在一刹那间奇迹般消失了,那人就像是根本未曾出手似的,站在原地。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一章隐形的人(一) 一袭灰蓝的太监袍,年龄四十开外,白面无髯,神态恭敬,举止谦和,一双含笑的眼眸中却隐藏着浓浓的杀机。 第222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康景皇登基以来,一直伺候在侧的太监总管袁复。 全场一片死寂,人人都呆了,傻了,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似乎都在等待,只是都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只晶莹修长的手伸到我的面前,我知是已从地上站起身的风,他正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余悸。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锦帕,擦掉手上的污渍,然后用丝巾将早已凌乱又染了污血的发丝扎成一束置于脑后。 “雪儿……”风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们心意相通,他当然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你很想接下那一掌。”我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说,“你可知那一掌会要了你的命?!” 风不言不语,垂下眼睑,避开我灼人的视线,只是手忽然握住我的,紧紧地握住,我挣扎了一下,可惜挣不脱。 冷静、冷静!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可不是跟他算账、闹别扭的时候,大敌当前,我们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对敌上。 “原来你们都没有中毒。”被晾在一旁无人理睬的袁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你们……”薛王爷的脸色露出死尸一般的灰白,惊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你们既然没有中毒,那为何还要假装中毒,与本王谈条件,要解药,为何?” “笨!”我俏皮地眨眨眼,朝薛王爷挑了挑眉,“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引出某人了。” 在白玉笙身后必定还有人,我们知道,所以为了引出这个人,我们可是下足了功夫,从风假扮薛王爷出现就是这个局的开始,而这中毒只是示弱,为的是引薛王爷上钩,然后制造出一个两败俱伤的假象,让那人以为时机已成熟,自动现身。不过,袁复的出现,虽说是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毕竟我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袁复,真的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他是谁?”薛王爷指了指袁复,朝我问道。 “太监总管袁复啊,”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王爷又不是不认识,还来问我作甚?” “别跟我打哈哈,你应该知道本王问的是什么?”薛王爷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微眯着的双眼正酝酿着怒火。 我失笑一声,讥讽道:“王爷还真会说笑,你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愚蠢吗?要想知道他是何许人也,问他本人不是更直截了当吗?”我还不想这么快将谜底解开。 薛王爷见从我身上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将视线投向了袁复,“好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阁下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袁复的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格外的虚伪,他看了眼薛王爷,却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又转回头看看康景皇,看看我,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我还真是有些不明白,这每一步棋你们都下得极好,难道你们会神算不成?” “神算?那就不敢当了。”说话的是宣,不知何时,他已让青龙和玄武掠回到屋脊上,自己则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对于你,我们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你隐藏在什么地方,你这人太狡猾、太公于心计,对付你,我们也只好下猛药,搏上一搏,还好你没让我们失望。” “哦,”袁复浓眉一挑,冷笑道,“是这样吗?这么说来,是我们自己不小心,暴露得太多了。” 他的眼眸似有若无地掠过不知何时已立在洛蒙身侧的白玉笙,眸中透出令人颤栗的冰冷光芒,一纵即逝,白玉笙神色一凝,连忙垂下头去,袁复勾起唇角,笑意若隐若现,语调冷淡,“敢问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唉,朕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这次说话的是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康景皇,他由尘搀扶着走了过来,“这么多年来,你对朕一直都是尽心尽力,伺候周全,若不是你此刻主动现身,朕只怕还是被蒙在鼓里,永远也不会想到会是你。” “你真的没有怀疑过我吗?那么,为什么这次的行动我一点也不知情呢?”袁复忍不住冷笑一声,叹道,“皇上啊皇上,你还真是虚伪。”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还不忘用余光瞥了康景皇一眼,可没有见到对方露出愠怒的表情,袁复似乎有些失望,浅浅一笑,笑意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你们为了引我出来,也算是大废周章了。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们明明有中毒的迹象,为何又没有中毒呢?” “中毒的迹象当然是装出来的,”启略带慵懒的声音低低响起,他和蓝劲松并肩向我们走来,脸上的笑意也是懒懒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中毒,因为我们早有防备,根本就没有吸入那毒粉。” 袁复微微一惊,表情僵了一下,不过,瞬间又恢复了那泰然自若的神态,“原来如此。”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猛地抬头望着风问道:“听说玄门有一种特别的内功心法,这种功力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但学会之后,人可以不用鼻子呼吸,而是由皮肤毛孔来代替,是吗?萧教主。” 手上蓦地一紧,跟着麻麻的一阵热痛,我忍不住蹙起眉头,抬头看着风,只见他的表情并无多大变化,只是死死地盯着袁复,薄唇紧抿,握着我手的力道越来越大,直痛得我呲牙咧嘴。当时,我真的差点叫出声:拜托,我的手好痛,快点放开。 说实话,风此刻的心情,我是知道的,仇人就站在面前,他能不激动吗?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手刃仇人了。 在玄女峰一战之后,我们便怀疑当初散布谣言,要灭玄门的人,便是隐藏在白玉笙幕后之人,不过,那也只是猜测,可是现在看来,我们可以完全肯定了。在这世上,知道风是玄门的人并不多,但见袁复却如此肯定,那么,他不就是在不打自招吗?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当初他为什么非要灭掉玄门呢?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我不用再猜了,相信他很快就会为我们解答。 “你这是想告诉我什么吗?”风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清楚地知道此刻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他现在要做的只能忍。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袁复笑了笑。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一章隐形的人(二) 风咬牙道:“是,再清楚不过。” 袁复轻瞥了风一眼,嘴角扬了扬,视线一掠过我们,悠然叹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想替他们报仇,不过,我还是奉劝你打消这个念头的好,你和他们,还有那丫头的武功虽然都不错,可是我还是能在百招之内,取你们的性命,你们相信吗?” “那可未必。”风的唇边露出了一抹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 袁复眸光一闪,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虽然很佩服你们的勇气,可是还是忍不住要嘲笑你们的天真。你们的武功,刚才我已经看得是一清二楚,有什么破绽,有什么弱点,都已逃不出我的法眼,要杀你们真的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他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空气中忽然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迫得众人胸口窒闷,以至于我们的神经都紧张地绷了起来,暗运内息,蓄势待发。 “咻”的一声,在场诸人,只感觉到眼前一个人影闪过,还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那人影又已立回了原地,仿佛他就一直立在那里,没有移动过。 众人惊诧,这时,忽然,立在最下面一阶玉阶上的四名楚尘山庄的护卫无声无息倒了下去,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迎面给了他们一拳。 这变化不但使得众人面色大变,就连我们也是吃了一惊,那四人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怎么会…… 我终于忍不住上前翻过他们的身子,仍旧没瞧出有任何伤痕,只见他们双目圆瞪,脸成紫色,一丝鲜血,从他们的嘴角、眼中、鼻孔缓缓流了出来。 一股清谷幽香扑鼻而来,我知是尘,他蹲在了我身边,不由分说地解开那死尸的衣衫,便见那胸口上有一个红红的手掌印,尘蓦地瞪大眼,全身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失声道:“是碎心掌。” 碎心掌?一掌碎心。 ——我仔细检查过死者的伤势,大部分人的致命伤是一剑穿喉,极少数是一掌碎心而亡。 脑中不期然地浮现出沈青峰的话,雪影山庄的那次浩劫,我毕生难忘,我失去了小白,失去了阿星,失去了雪影阁最精锐的成员,甚至还差点失去了尘。 凝视着那掌印,我脸上的肌肉,似乎在抽搐;心,似乎也在抽搐;过了半晌,才长长吐出口气,平静地回头看着尘,一字字道:“你确定。” 此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碎心掌,尘又如何不知?小白就是为他挡下了那一掌,才亡的。 尘的长发随风而舞,眼中的悲伤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冰寒的杀气,周围的空气仿佛也都沾染了寒气,冰冷凝滞。他缓缓地站起身,缓缓地抽出惊鸿剑,遥指着袁复道:“原来是你。” 袁复一副“是我又怎么样”的表情,轻笑道:“那又如何?” “那么你就受死吧!”尘语音未绝,人已将出手,然,下一瞬间,却被我一把从身后抱住。 尘身躯一顿,收住剑势,蓦地转回头,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我,“雪儿,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去,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仍旧紧紧的抱住他,脸贴在他的后背,哀求似的说道。 第223章 “雪儿……”尘很无奈地看着我,命令道,“放开!” “不放!”我抬起头看着他,耍赖似的摇头道,“死也不放。” “难道你不想为小白报仇?不想为雪影阁的兄弟姐妹们报仇了吗?”尘质问道。 “想,做梦也想。”听见我的话,尘的眼前一亮,然,当听到我接下来的话时,他幽深的眼眸便是一暗,“可是,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是,我们这样冲上去,是白白送死。” 尘不再言语,也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良久之后,他蓦地一个转身,紧紧地拥住我,嘶声道:“雪儿,我真的快忍不住了!”他终于还是听我的劝告,放弃了。 “呵呵,楚姑娘还真是明白事理啊!”一个极其讨厌的声音在尘的背后响起,“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胆识和智谋,还真有那么一点舍不得杀你们,可是,唉……”他长长叹了口气,“你们若不死,就是我最大的威胁,所以你们必须死。” 我从尘的怀中走了出来,望着袁复笑道:“呵呵,你想杀我们,我们也想杀你。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几个疑问要问你?”怕他拒绝,我又连忙补充道,“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是不是?” 袁复毫不犹豫地说道:“好,你说。” “为什么要灭玄门?”我盯着他,一边思忖着,一边说,“他们应该跟你是无冤无仇的,要说真有过节那也只是轩辕念影被弃婚而已,但这事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你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灭人满门吧?” 袁复呵呵一笑,眼波在我们几人身上一转,道:“既然你们问起,那我就好心告诉你们,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知道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要怪也只能怪玄门拥有富可敌国的矿山和那四通八达的漕运,这些正是我想要的,有了这些我才能招兵买马,才可复国,才可重新坐拥这天下。” 薛王爷一听到“复国、坐拥天下”这几个字,不由得神情一变,脱口问道:“你是前朝太子轩辕奇锦,你居然成了太监。” 他眼睛忽地一亮,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堂堂一个轩辕国的太子,居然做了太监,这实在是太好笑了,你都不是男人了,还要这天下何用,难道你要找几个男人替你生几个孩子,继承你的千秋大业不成?” 对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有缺陷的男人来说,就算将世上所有最恶毒的话加在一起,也没有这句话这么伤人。这句话简直就是在袁复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洒了把盐。 袁复努力想保持的优雅气度,谦和笑容,还是一下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胸口急剧的起伏,脸色已经气得发红,双手紧紧握成拳,凌厉狠毒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薛王爷。 良久之后,久到我们以为他不会出手了,他却蓦地一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仿佛吹过了一阵风。 薛王爷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见袁复猛地冲了过来,扬起右手,已自警觉,连忙右手一挥,寒光闪闪,两枚短剑,飞将出去。 袁复不避不闪,只见他凌空劈出一掌,像是虚招,并没有打在薛王爷的身上,可是薛王爷却一个踉跄,猛退数步,霍冲连忙上前扶住他,急呼“王爷”,满脸关切之色。 袁复击出一掌之后,身形向后连翻了三个跟斗,人又立回了原地,两枚短剑已尽在手中。众人不禁耸然动容,心中暗道:好高深的武功。 薛王爷浓眉紧皱,似是在极力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蓦地他吐出了一口血,霍冲骤然脸色大变,惊呼,“王爷……” 薛王爷虚弱地摇摇头,“还好。”此时,他终于明白了袁复的可怕,心中纵是轻视,面上却不敢再表露出半分。 袁复又恢复了悠然自若的神态,浅浅一笑,“受我七分掌力,不死的人,你是第一个。” 薛王爷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警惕地看着袁复,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我,“本王没有中毒?!” 我呵呵一笑,挑眉,“现在才发现,你还真是迟钝。” “你果然一直在欺骗本王?!” 我挑挑眉,“骗你又如何?谁叫你这么傻,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你……”薛王爷气得一阵咳嗽,又吐了一口血。 “啪啪……”一阵掌声传来,我循声望去,但见袁复赞赏地看着我,见我回头,他笑笑,“姑娘真是好本事。” “谢了,”我不以为然地笑笑,闹剧看过了,我又想起了正事,“轩辕奇锦,轩辕念影不能为我解答的问题,你应该可以为我解答吧。” 袁复挑眉笑道:“当然,我先前已经说过,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我也想让你们死个明白。” “呵呵……”我忍不住低笑一声,“不怕我耍花招。” “我会怕?”袁复反问我,眼中全是自信的光芒,“其实,你不问我,我也会告诉你们。”他吐了口气,接着道:“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何会使玄门的武功?” 聪明!我眼前一亮,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果然一点就通。 “当年我灭玄门,一是为了财富,二就是为了武功。”袁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风和宣,“我曾经给过他们机会,只是秦如海(玄门的掌门,秦曼君的父亲)那老匹夫不识抬举,不愿归顺于我,所以也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那样的理直气壮,让我恨不得想上前去刮他两耳光,方解心头之恨。 “不妨实话告诉你们,”他的语气有那么一丝得意,“秦如海当时并没有死,我将其活捉,关在了我寝宫的密室里……” “那他现在人呢?”风和宣同时脱口而出,虽然他们心中一阵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袁复淡淡道:“死了,五年前就死了,被影儿一剑刺进了心脏。唉,那人还真是条硬汉子,我素来不佩服人,对他却不得不佩服,我用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天天施以酷刑,想逼他将玄门的武功传授给我,奈何他居然只字不提,宁死不屈。好在后来影儿学会了蛊毒,我们给他下了忘情蛊,让他忘记前程往事,爱上影儿,这才将你们玄门的武功弄到了手。”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风和宣的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冰冷,抿紧唇,咬紧牙,握紧手,全身关节咯咯作响,周身都散发着浓郁残暴的戾气。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二章树倒猢狲散(一) 东方鱼肚见白,夜光隐退,旭日东升,微露的晨曦将刀兵甲胄照得银光闪闪、耀眼夺目。四周的火把纷纷熄灭,兵刃又再一次地被拽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逼人的压力,让人不自觉地暗运功力,蓄势戒备。 忽然间,森然的剑气破空而出,光芒万丈,夹带着开天辟地的气势和丝丝入扣的杀气。两柄绝世宝剑……玄天剑、玄日剑均已出鞘,刹那间,天地万物所有的光辉,都集中在了这两柄不朽的宝剑上。 风和宣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将剑缓缓举起,虽然恨不得马上杀了袁复,但是他们更加清楚地知道,袁复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决不能轻举妄动。 高手过招,最忌讳的便是还没摸清对方的底细,便冒冒然出手。比武,不仅仅比的是武功,还有速度、反应和智慧,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呵呵,是时候送你们上路了。”袁复的脸上仍挂着浅笑,只是那唇边的笑意生生带着冰冷,“只是,我不想自己动手。” “可是,我们却只想要你的命。”我扇了扇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所有的神色,和尘一起踱步来到风和宣的身旁,才又抬头望着袁复,重复一遍,“我们只想要你的命。” “想要我的命?”袁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恐怕你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的命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尽管来取。” 风冷笑,“我们会的。” 袁复忍不住好笑地挑眉看了看一字排开,紧握宝剑的风、宣、我、尘、启五人,又看了看立在我们身后同样蓄势待发的楚天宇、楚廷英、康景皇、卫祁文和蓝劲松,视线向右后方缓缓移动,掠过薛王爷,最后定格在了白玉笙的身上,挑眉道:“笙儿,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着白玉笙俊逸的面容,从我一开始现身到现在,他的视线就基本没有离开过我,淡淡的笑容下是复杂、隐忍、不甘、痛楚,还有毫不掩饰的温柔和深情。 心底忍不住又是一阵酸涩,走到今天的这一步,我还是无法真正意义上的去恨他,怨他。他说,他这一辈子唯一不会伤害的人就是我,可是,他却不知伤害了风他们四人,其实就是在伤害我,不过,也许这一辈子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四目相对,相望无言。白玉笙的双手忽然紧握成拳,眼中几乎带上了狠厉的深沉,似是做了某种决定。 移开视线,敛眉低首,他动了动嘴唇,缓缓地吐出三个字,却掷地有声,“是,父皇。” 什么?父皇? 我惊愕得瞪大了眼,倒吸一口冷气,很意外,真的很意外,虽然知道袁复就是隐藏在他背后的人,可是,却怎么也没料到他们是父子。 也就是说,白玉笙是皇子,前朝的皇子。 全场寂静。 因为白玉笙的那一声称呼,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康景皇那样处变不惊的人也呆了,呆了半晌,毕竟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第224章 “你……”一声痛苦而又难以置信的惊呼,让在场诸人不由一怔,一下子都回了神,顺着白玉笙的目光望去,赫然又是一惊。 只见薛王爷面目狰狞扭曲,傻眼地看着贯穿于他胸前的长剑,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洛蒙冷笑一声,剑光一闪,拔出长剑,只见剑尖殷红一片,薛王爷胸口顿时鲜血有如泉涌,染红一片衣襟,四周惊呼之声大作。 薛王爷伸手按住伤口,身子摇晃,微眯的眼睛里,射出了恶毒的光,瞪着洛蒙,“你……你……你竟然背叛本王!” 洛蒙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一边悠闲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一边说道:“我们只是相互利用,我从来就没有效忠过你,又何来背叛?” 霍冲面如土色,抢上前来扶住薛王爷摇摇欲坠的身躯,微一凝神,伸出右手食指在那伤口周围点了七处穴道,血流顿时缓了,不由面上一喜。 薛王爷缓缓站直身子,眼中寒芒暴闪,手紧紧地拽着腰间的剑柄,似乎想马上反击,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就地盘膝坐下运功,他心知霍冲定会护自己周全。 霍冲立在薛王爷的身后,手握钢刀,愤恨地瞪着洛蒙,“洛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蒙瞥了眼运气调息的薛王爷,嘴角浮起一丝诡异至极的笑容,“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你们看见的吗?” “你是那八大侍卫之一?”看到洛蒙此刻的表现,我脑中不由地想起了当年护着轩辕奇锦逃出来的八大侍卫,忍不住猜测。 “聪明!”洛蒙视线一掠过我,落在袁复的身上,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朗声道,“我只效忠轩辕王朝,效忠轩辕太子。” 听闻此言,袁复似乎很受用,朝他颔首微微一笑,似有嘉奖之意。 这时,忽听“哇”的一声,紧接着便是霍冲焦急直叫的语声,“王爷……王爷……” 众人又将视线调回,只见霍冲跪在薛王爷的身后,扶着他,薛王爷猛吐出一口血,那血,一半洒在地上,一半溅在他胸口,竟呈现出骇人的暗紫色。 中毒!众人蓦地一惊。 刚才受伤的时候,并没有看出他中毒的迹象……就算流了很多血,脸色仍旧不像此时这般苍白如死,嘴唇已经开始泛黑…… 如此明显的症状,竟在瞬间显现出来!众人的心中都禁不住有了同样的疑问:他什么时候中的毒?怎么中的毒?中了什么毒? “这是来自西域的一种毒,无色无味,”白玉笙见我一副好奇的样子,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说着,语气悠闲得仿佛在跟我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若是普通人中了此毒,并无大碍,可是习武之人若是中了此毒,倘若从今往后绝不再用内力,还可保全性命,但是一旦运气调息,它便会随着真气运行,攻入人的五脏六腑,直达心脏……” “解药。”不待白玉笙说完,霍冲猛然打断他,警惕却急促的说出两个字。 “呵呵……”白玉笙轻笑一阵,不屑地瞥了眼霍冲怀中奄奄一息的薛王爷,回头对着霍冲挑眉道,“此毒,无解。”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二章树倒猢狲散(二) “你说什么?”霍冲横眉竖起,咬牙切齿道。 “此毒并无解药。”白玉笙翩然一笑。 霍冲怔了怔,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决绝,向我猛磕头,道:“楚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家王爷,求求你,求求你……”他不断磕头,直到额头破皮流血,也没有停歇,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霍冲,你疯了,求那妖女做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了薛惜琴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快放了本郡主,否则……” “否则怎么?”不待她说完,我便打断她的话,笑道,“薛惜琴,如果你还不知道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你们薛王府已经完了,彻底地完了。” “你胡说!”一时间心里被不敢怨恨和嫉妒充斥到疯狂,她沙哑着喉咙大喊,甚至忘了脖子上还驾着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你这不要脸的贱人,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们薛王府怎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人尽可夫的贱人,他们居然还把你当宝,哈哈……” 楚明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露出森寒的杀机,手上的力道加重,在薛惜琴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身边的楚刚却已按捺不住,薛惜琴只觉脸颊剧痛,已被狠狠掴了一巴掌。 楚刚退后几步,刀架到了薛强贵的脖子上,薛强贵立时吓得两条腿直打哆嗦,拼命求饶,楚刚却视而不见,淡淡地看着脸色骇得煞白的薛惜琴道:“大小姐说,你当年对宣少爷做的事,她要加倍偿还给你,所以……我们现在不杀你。” “楚明,”他转头对着身旁的人调侃,“你的剑可要拿稳了,不小心杀了她,大小姐可就没得玩了。” 楚刚的笑话太冷,薛惜琴却已听懂,她面色瞬间又惨白了几分,泪水潸然而下,已没了那盛气凌人的气势,有的只是恐慌和绝望,看看我,又看看宣,跌跪在地上,哭喊着哀求道:“楚姑娘,金公子,你们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呜……” 楚明低头有些厌恶和漠然地看了薛惜琴一眼,剑仍旧紧紧地压在她的脖子上,不离半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懒得再理会她,转回头时,下意识地瞥了眼尘,注意到我的目光,尘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心里却暗道:以前他是听不得半点诋毁我的话,现在却也越来越能隐忍了,他的容色淡然无痕没有丝毫变化,那么风、宣、启他们三人就更不会有变化了。忽然觉得,此刻的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可怕! 霍冲还在不停的磕头,脸上已是血迹斑斑,我怜悯地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开口道:“行了,霍将军,别再磕了,莫说我没有解药,就算是有,你家王爷我也是不会救的,他谋朝篡位已是死罪。” 就在此时,薛王爷忽然睁开眼来,涣散的眼神慢慢地聚焦在白玉笙的脸上,吃力地想站起身,却又徒然地倒下,然后剧烈咳嗽,嘴角不停地溢出暗紫色的血。 “王爷……”霍冲一脸惊惶,双眼仿佛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一直……在利用……本王……”薛王爷好不容易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想表达的话,“就算……我……得到了……皇位……其实也是……在为你们……做嫁衣裳……” 白玉笙含笑的眼眸精芒一闪,语气出奇的温和,“你总算明白了。” 我以为薛王爷会大怒,或者会哈哈大笑,可是都没有,他只是用一种极其平静镇定的眼神望向袁复,借助霍冲的帮忙,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然后暗暗提聚一口真气,说道:“轩辕太子果然好本事,不仅将人安插到本王的身边,成为本王的心腹,甚至还不惜自残身体,入宫为太监,卧薪尝胆,隐忍二十余年,本王实在是佩服。” 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原来本王苦心经营二十余年的事竟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荣华富贵如浮云,没想到,到死,本王才悟出这个道理。” 薛王爷左手按住胸前伤口,脚步蹒跚地想走近袁复,哪知猛地一口气提不上来,腿膝麻软,险些摔倒在地,幸亏霍冲眼明手快地扶住他,薛王爷粗重的喘着息,对着袁复展开了一个灿烂却又诡异的笑容,道:“你也别太得意,isuu書网本王相信你的下场会比本王更凄惨!” 说完,他猛地一个颤抖,喷出一大口鲜血,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呼,他便头向下一垂,身子缓缓地向前扑去,霍冲连忙俯身接住他的身子,翻转过来,却见他眼睛瞪得如铜铃大,已然断了气。 我心里忽然堵得慌,一代枭雄就这样去了,让人忍不住心中一阵凄凉,感叹原来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 “王爷……”霍冲抱住他的头,嚎啕大哭起来。 “爹——!”薛惜琴和薛强贵一脸悲痛,同时哭喊道,他们想冲上前,却被身边的人蛮横地拽住,只能乱动地挣扎。 我朝楚明和楚刚点点头,他们才松开手,薛惜琴和薛强贵飞快的冲下玉阶,冲到薛王爷的身旁,猛地跪在了地上,扑到尸身上放声大哭。 不远处立着的众文武百官,有的是薛王爷的旧部,有的是薛王爷提拔的,有的是后来投靠薛王爷的,还有的是畏惧薛王爷势力的……这么一群人,当薛王爷得势的时候,他们可都是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而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他掉一滴眼泪。 树倒猢狲散!薛王爷的势力就这样土崩瓦解了。真是让人忍不住,叹之,哀之。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哭声渐渐变成了抽泣,霍冲将薛王爷的身体平放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后,跪爬到离我们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康景皇,诚恳地磕头道,“皇上,罪臣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我的家人无关,请皇上放过他们。” “霍冲,你可知谋反乃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现在来求朕,是不是太晚了?”康景皇淡淡地说道,听不出喜怒。 “臣知道。”霍冲敛眉低首,肃然道,“臣自知此生罪孽深重,不该得到皇上的宽恕,但是臣的家人是无罪的,还望皇上开恩,放他们一条生路。” “哈哈……霍冲你是不是求错了人?”骤然间响起一道浑厚而又略带讥讽的嗓音,是洛蒙,他说,“他们也都是将死之人,求也没有,你倒不如求求我们的皇上,乖乖地带着你的霍家军来投靠我们,我们的皇上一向惜才,不仅不会杀你,更会善待你的家人,甚至还会让你们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第225章 霍冲“呸”了一声,“卑鄙小人,无耻,你受死吧!” 话音未绝,人已身动,银芒一闪,右手疾挥,钢刀狂舞,向洛蒙袭去,还一边说,“楚姑娘,以后霍家军和我的家人都交给你了,请你务必护他们周全。” 啊?我微微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没错,他的霍家军和他的家人的确都被我们扣下了,可是我们只是为了抑制他的行动,可没说要接收他们啊? 我心念一动,难道他…… 洛蒙嘴角噙着淡淡讽刺的笑意,长剑轮动,划出一道银虹,迎上霍冲的攻势,凌空一跃,破空而上,从霍冲的头顶飞过,身悬半空,振腕挥剑,剑化一片护身光幕,疾如惊电迅雷,猛向霍冲停身之处袭来,将霍冲笼罩在凌厉冰寒的杀气之中。 众人忍不住一阵心惊,却见霍冲身形鬼魅地一晃,钢刀猛地贯力,刀光顿时大盛,一刀横扫过去,竟轻而易举地挡住了洛蒙的剑势。 刀剑相交的顷刻,爆出无数耀眼的金芒,在凌晨朦胧的夜色中,格外灿烂夺目。衣袂飞舞,发丝飘扬,刀光剑影中,身影纠缠,你来我往,霍冲和洛蒙早已是打得难解难分,紫衣、青衣,已分不出谁是谁?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袁复,却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甚至带着笃定的自信,仿佛洛蒙已经胜了一般。 他们的招式越来越凶险,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的高深内力和武技。数十招过后,他们的刀剑竟没有再次交锋,仿若他们两人不是在拼杀,而是在比试。蓦地,忽然刀剑圈里“叮”的一声,金属交击声终于又响起。 凝神望去,只见那钢刀与长剑交锋之后,刀锋顺着剑缘滑去,霍冲的身子也仿佛控制不住一般,随着刀势向那剑尖移去,剑尖入体的瞬间,刀锋横扫过去,竟干净利落地砍下了洛蒙的头颅,众人惊骇,袁复的脸色也猛地一变,毕竟这样的结果,谁也没有料到。 霍冲骤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声音却越来越低,突然间笑声顿歇,竟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白玉笙走上前去,在霍冲的背后轻轻一推,霍冲和那洛蒙的尸身便都倒了下去,竟也死了。 同归于尽! 没想到霍冲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不过也算替薛王爷报了仇,又待罪立了功。临死之前的嘱咐,果然如我料想的一般,是在交代后事,虽然没有亲口答应他,但是我一定会做到! “好了,他死了,就该轮到你们了。”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三章计中计(一) 一个黑衣人影忽然从乾圣殿前门大殿中门之内行出,踏上白石广场,飞身来到袁复和白玉笙的身前,跪地叩首道:“末将邓修源参见主上、少主。” 来人端正的国字脸,身着窄袖劲装,额上绑着头带,背上背弓,腰间插箭,那神态威猛无比,气势甚是慑人,一望便知绝不是泛泛之辈。 “修源,可以放起信号,招呼他们前来。”袁复淡淡道。 那个叫修源的青年男子,应了一声,站起身,取箭搭弓,呼的一声,长箭离弦,直射高空。只听“啪”的一声爆响,那射入高空的长箭突然间爆出一片白烟。 袁复温和的目光落在康景皇的脸上,嘴角扯出一丝恶魔般的笑容,声音却显得越发友善亲和,“今天,我就要让你也尝尝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离你而去的滋味,哈哈……” 周围寂静得可怕,就只有他刺耳的笑声在宫殿上空回荡,突然弓箭之声响动,紧接着玉阶上楚尘山庄的武士和广场中立着的薛军士兵,都惨叫一声,纷纷倒地身亡。 我们脸色皆是一变,忙抬起头向四周张望,只见九个同样穿着黑色窄袖劲装,手持强弓,腰插长箭的青年男子,从四面八方往乾圣殿凌空飞了过来,就好像他们都长出了双翅膀一样,可以在天空自由飞翔。 更让我们惊奇的是,这么遥远的距离,他们不仅能一箭击中,而且能同时发出八箭,射向八个人,而且每一箭射出,射杀了一人的同时,仍有余力穿透,危及到第二人。这样的轻功和射箭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以至于那些武士和薛家军都瞪大着眼,张大了嘴,满面惊怖地站在那里,神情姿势丝毫不动,仿佛都变成了木头人。 不到片刻的工夫,楚尘山庄的武士便只剩下了楚刚、楚明、楚遥,而场中的薛家军则已是全军覆没。 “楚刚、楚明、楚遥,危险!快闪开。”楚廷英一声疾呼,一振手中长剑,人影一闪,连人带剑,疾向玉阶上冲去。 眼见楚廷英人剑合一掠出,我怔了一怔,连忙也挥舞着手中的玄月剑,一跃丈余,长剑一挥,出手奇快,剑芒一闪,挡下了数支攻向楚廷英的箭。 “蝶依危险——!”身后响起白玉笙惊慌失措的一声疾呼,“父皇,莫要伤了蝶依。”他的语声中透着无限的担忧和焦急。 我身形稍稍一顿,听到他一如既往的袒护,心海波澜顿起,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能对我狠心一点呢?如果那样的话,我也会好过一些。 我出手的时候,尘也跟着一起发动,见我神情有些复杂的怅惘,急忙伸出左手将我捞入怀中,在空中几个虚踢掠到楚遥和沈玉梅的身前,他右手挥动着惊鸿剑左挡右击,剑势凌厉无比,拒挡住四面八方飞来的离弦的箭。 被尘狠狠地一拽,我连忙回过神来,心神顿时清明,这一世无论是我欠了白玉笙的情,还是白玉笙欠了我的债?都不是这个时候该考虑的。 吐了一口气,玄月剑重新扬起,这时,却听袁复淡淡道:“修源暂且住手吧。” 话音刚落,那叫修源的男子朝天空做了个手势,那九人顿时一齐收弓收箭,同时凌空翻了三个跟头,掠过屋顶,掠过众人的头顶,身轻如燕地飞进了大殿,整齐一致地落到了袁复和白玉笙的面前,单膝跪地,齐声道:“参见主上,少主。” 他们收势的瞬间,尘将我护到身后,长剑猛地贯力,剑光顿时大盛,点足而起,横扫一剑,划出一道绚烂的银虹,便将余下的飞箭生生地拒挡在我们三步开外,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那些箭,让它们再也无法前进,纷纷落到了地上。 “哥,你们没事吧?”我转过头去,望了望站在离我们不远处的楚廷英、楚明和楚刚,他们身上倒没受什么重伤,只是楚刚的手臂有新鲜的血液殷殷从伤口流出,像是被箭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走!”尘忽然伸手一把揽住我的腰,凌空一跃,将我带离地面,掠回到风他们身旁,紧接着楚廷英他们也跟着掠了回来。 沈玉梅神色苍白,樱唇也苍白到没有一丝颜色,她全身颤抖着,泪光莹莹的双眼夹带着几分惊惧和乞求,猛地跪倒在楚天宇的脚下,苍白纤瘦的手紧捏住楚天宇的袍角,抽噎道:“庄……庄主饶命,梅……梅儿……是被薛王爷逼的,若是梅儿不听从他的命令,他就会杀了杰儿,杰儿是我的一切,我不能让他有事,所以……所以梅儿才会听从他的命令,可是梅儿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庄主。” “真的庄主,梅儿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沈玉梅仰起头,眼泪鼻涕在脸上纵横着,“庄主,是薛王爷欺骗了梅儿,梅儿是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梅儿真的以为那是迷药,只会让你们昏睡一天……庄主——” 楚天宇幽深安静的眸子虽然一直看着她从未转开,却像是什么也没见到一般,依然淡漠冷寂如初。沈玉梅见楚天宇不理不睬,哭得越是放肆,越是大声。 康景皇轻轻拍了拍楚天宇的肩,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望着袁复笑道:“八玄射日箭,的确让朕大开眼界,听说当年护你逃离的八大侍卫中就有一位叫邓世冲的,乃是箭神的后裔,今日看来,传言不虚。” 袁复看着康景皇,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道:“过奖!”顿了顿,他长叹一声,似有惋惜之意,“既然你如此欣赏他们,那么我一定会让他们送你上路的。” “至于你们,”袁复一挑眉,淡淡一瞥掠过我、风、启、宣、尘和楚天宇等人,“就如薛兵所言,都是人才,杀了你们真的很可惜,可是留着你们又是一个威胁,所以我也只能忍痛割爱,送你们下地狱。”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三章计中计(二) 我鄙视地看着他,虚伪!他忽然轻击手掌,随即前门正殿之外,杀声震天,一群身着甲胄、手持精巧的弓弩的将士,叫喊着拥入白石广场。此时,整个乾圣殿共分为四批人,我们一行人,袁复和他的部下,卫祁剑、卫祁礼和薛王爷的余党,还有就是立在屋脊上青龙和阿龙他们所带领的玄衣圣教和雪影阁众人及那两万多一动不动的薛家军,突然冲入的将士将场中所有人团团围住,其中一部分取箭搭弓对着屋脊上的众人。 “这是笙儿蜀天堡麾下最精锐的三千弓弩手……天箭奇军,”袁复笑吟吟地看着我们解说道,“可别小瞧他们手中那些小巧的弓弩,可都有百步穿杨的能耐,百发百中,唉……也不是我想以多欺少,实在是你们的武功太高了,单打独斗,他们没有一人是你们的对手,所以……” “所以你要乱箭将我们射死,”康景皇唇角噙起一抹淡笑,却不看袁复,而是转头望着身后不远处的一干众臣和卫祁剑、卫祁礼等人问道,“你们呢?是要与朕共同对抗逆贼,还是继续助纣为虐,与朕为敌?” 意料之中的事,康景皇语声刚落,绝大部分臣子都向袁复走去,只怕他们中有很多人表面上都说是薛王爷的党羽,可实际上却全都是袁复安排在朝廷或薛王爷身边的人。 第226章 卫祁剑和卫祁礼立在原地不动,他们身边还站着三名文官和两名武将,像是他们的心腹,那五人直盯着他们的脸瞧,就等着他们下决定。 康景皇轻扯了扯披风,语调温和地道:“剑儿和礼儿难道还执迷不悟吗?”他明明在笑,目光却是万分凌厉。 卫祁剑浑身一颤,抬头看着康景皇,眼中神光闪烁,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字字道:“我和四弟是你的儿子吗?” 康景皇明显地愣了一下,就连我们也呆了一呆,不由回头望去,这个问题问得似乎很奇怪,很令人惊讶! “从小到大,你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们,你的眼里就只有他和阿武,”卫祁剑心中恨极,怨毒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卫祁文,继续道,“就算我们现在悔悟,我相信你也不会放过我们,不是流放,就是圈禁。”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更何况,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错,又何来的执迷不悟?我看执迷不悟的人应该是你?死到临头,还想拉着我们陪葬吗?啊?” “你……”康景皇双目暴睁,怒气骤涨,下一秒,他手一抖,猛地弯腰咳嗽起来,卫祁文一惊,连忙伸手扶住他,一边为他抚背顺气,一边不停念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蓝劲松则手忙脚乱地将我为康景皇准备好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满眼担忧,“皇上……” “朕没事,你们不要担心!”康景皇摆摆手,抬起头来,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此时他的脸色比刚才又惨白憔悴了几分。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皇子,四皇子果然都是聪明人,你们既然向我投诚,我将来绝不会亏待你们。”袁复目光复杂地看着卫祁剑,笑容却是异常的真诚。 卫祁剑回他一笑,回头瞥了眼身旁一脸阴狠眼神的卫祁礼,箭步向袁复的方向行去,“袁……轩辕太子的厚爱我们不敢当,只求将来能让我和四弟、母后有个安身之所便可。” 袁复呵呵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灼灼眸光望向康景皇,满含得意之色的眼梢一挑,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众叛亲离,你无论是做皇帝,做父亲,还是做丈夫都很失败。”袁复忽觉好笑地说道。 康景皇闻言一笑,悠然转身,缓步而行。旭日东升,金辉明耀,映得他消瘦却挺拔的身姿肃然孤傲,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手持金弩,弯弓搭箭,瞄准他的士兵没有一个人胆敢出手,他们都被他那惊电般冷峻的目光所震慑,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步上玉阶,我们紧随其后,行了九阶,他忽然便停下身来,转过身,负手立于玉阶上,目光扫过其下一阶的我们,往阶前的众人看去,冷峻的目光对上袁复似笑非笑的眼神,沉声道:“殿前禁卫军统领何在?” “臣在。”忽闻身后大殿中响起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 袁复心下一凛,猛地抬头看去。乾圣殿大殿门口,正门之中,立着一血衣戎装,面色俊朗的青年男子,竟是先前已身亡的张复珏,他手握长剑,快步行出。 卫祁文乍见,喜出望外,但只是一瞬间,他便转头望着我,一脸莫名的复杂神情。 “微臣见过皇上,太子,各位大人。”张复珏越过我们身旁,立在我们下一阶玉阶,敛眉俯首道。 “都叫他们起来吧!”康景皇像说了一个哑谜,卫祁文微微皱眉,不解地看着我,我朝他笑笑。 张复珏点头,一转身,放声说道:“众将士听令。” 此言一出,骤变突生,只见原本已身亡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数百名禁军侍卫和数十名身着薛军服饰的士兵,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他们形容狼狈,面染污血,可人人面上并无惧色,且个个精神抖擞,目露精芒,手中的刀剑又再一次地被扬起。 惊天变故令在场不明就理的众人震在当场,唯一反应不同的人只有袁复,他面上忽而微笑,忽而皱眉,忽似苦思不解,忽似深有明了,然后他蓦地抬起头,频频鼓掌,仿佛刚看过一场精彩的好戏,忍不住击节而赞,笑容淡雅,神情愉悦,斜眼瞥了眼四周,赞道:“皇上果然好手段,薛兵就算现在活着,也不会明白他那二十五万兵马怎么就忽然变成了一个虚设?明明有喊杀打斗声,明明有血流成河,为何又全变成假的了?其实,别说他,就连我也有些弄不明白,刚才明明看到他们相互厮杀,为何……?” “父皇,问题在他们的兵器上。”白玉笙盯着地上的一柄长剑看了半天,然后弯腰将其拾了起来,上下左右仔细观察了一遍,猛然打断袁复的话,将其递给了袁复。 “这剑?”袁复接过也看了半天,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白玉笙抬眼看着我,兴味地一笑,猛地抓住袁复的手中剑往自己的腹部刺去。 “笙儿?!”袁复大惊,面色瞬间苍白,眼中的惊惧表露无疑。 蜀天堡的将士和那十名弓箭手顿时黯然失色,颤声惊呼道:“少主。”邓修源抢上前一步,连忙伸手扶住白玉笙的身子。 殷红的血液从伤口缓缓地流出,袁复的双手颤抖着,握着白玉笙的双肩,满脸哀痛,“笙儿,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为了那丫头,大丈夫顶天立地,成就霸业,而不是儿女情长,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白玉笙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却被袁复猛然打断,“笙儿,好,父皇答应你,只要你喜欢,我绝不再杀那丫头,而且还助你将其娶回。” 闻言,卫祁文脸色一变,心火上涌,出声怒斥:“妄想!” “父皇,此话当真?”白玉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喜悦,根本就不将卫祁文的话当一回事。 袁复蹙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白玉笙面上欢喜,直起身,拔出剑,胜雪的白衫,腰间虽已被鲜血染透,却无半点破损,众人皆愣,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我看到袁复盯着白玉笙瞧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诡异、阴狠的笑意,下一瞬,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变成他招牌式的谦和的笑容,我不由皱眉,虽然没看得真切,但是心里却总觉得似乎有什么我预料不到的事情将要发生。 “这是一柄弹簧剑,”白玉笙举起剑让围着他的众人瞧,“剑尖、剑锋都很顿,刺进腹中弹簧收缩,剑尖缩进,就像真的刺入人体内一般,至于这鲜血,只怕是用猪血和染料调配而成,藏于剑身之中。”说完,他将剑对着地面刺去。 众人见剑果然矮了一节,剑尖已缩入剑身,断口处有鲜红的液体溢出,不由连连称奇。这也终于明白了,一路行来,为何明明见到薛军和禁卫军如此激烈的厮杀,满地鲜血,却无一人真正身亡,原因就在于此。 “父皇,从一开始,我们的注意力都在蝶依……和康景皇他们的身上。”他说这话的时候,袁复眸光一闪,抬眸暧昧地看着我,仿佛在说:是你一直在看某人吧。 白玉笙的眼中闪过一丝狼狈,尴尬地扬眉避开袁复的目光,脸上隐隐闪过一丝红晕,干咳了一声,继续道:“其实,无论是禁卫军,还是薛军,他们左右手中都握着一模一样的兵器,只是我们当时没有注意,以至于没有看出其中的破绽。” 他朝我望了过来,我目光一转,电光火石之间,两道目光交于刹那,他唇角噙起一抹淡笑,柔声对我说道:“蝶依,他们右手拿的都是这种假兵器,左手才是那杀人的兵刃。” 我微微一笑,道:“不错。延之。”我还是喜欢这样叫他。 白玉笙身子一震,幽深的眼眸蓦地转黑转暗,如同无底漩涡,仿佛一不小心就可以将人卷入进去。 经他这么盯着,我脸上微有些发烫,扭开头去,望着无垠已微明的天空,用平淡的声音叹道:“还记得十二月初五那天吗?” 良久无声,以至于我有些不甘心地皱眉转回头,他如缎的长发随风飞舞,神光黯然,“那天真的是你?”他说。 我点点头,他剑眉微蹙,目光停在我的脸上,垂眸思量了一会,道:“我不明白,那十万将士你们是如何让他们撤退的?” 我呵呵一笑,回答道:“别忘了,边关的那些将士是谁的部下?虽然你有虎符,他们必须听命于你,但是当蓝将军和钱参军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你说他们会听谁的,是一块冷冰冰的兵符,还是一个与他们同甘共苦,一同抗敌的将领?” 不待白玉笙回答,我又接着道:“我用调虎离山之计引你离开之后,乔装在那些寻宝人当中的青龙和白虎,就故意将事先已寻到的宝藏地点告诉大家。人为财死,那么多人不都是为了宝藏而来的吗?知道地点,人性的贪婪、自私、***、罪恶全都暴露了出来,那还顾得谁是谁,全都朝目标方向冲去,那时他们都都恨不得杀掉其他人,自己一个人独吞宝藏,所以当蓝将军带领着那些将士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人起疑。” 我顿了顿,换了口气,继续道:“有当地熟悉地形的猎户帮忙,我们很快就转移了。当那些寻宝人进入你们的宝藏陷阱时,我们早已到达了安全的地方。机关触动了,雪崩了,我们计划的第一步便算完成了,也顺便帮你们完成了计划。”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你们?”袁复忍不住冷笑一声,叹道,“唉,他们都很无辜,你们也真下得了手。” 我斜眼望去,一脸的不以为然,“呵呵,我们也从来没觉自己是好人,何况他们的死只是为了让以后死更少的人,所以,有时候,适当的牺牲是必然的。” 第227章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四章一将功成万骨枯(一) “报——报——报——”凌乱的脚步声,惊惶失措的呼唤由远而近,从殿门外传来,“少主,少主,不好了!不好了!!我们中计了,全军……全军覆没了——” 白玉笙猛地一怔,脸色一白,双眼微眯地看着我,“你到底做了多少事?” 我轻轻摇摇头,看着他,“没做什么,大部分都不是我做的,只是我献的计,李代桃僵,调虎离山,瞒天过海,引蛇出洞,借刀杀人,这几计你都已经见识到了。至于暗度陈仓,关门捉贼,时刻一到,自会有人为你们说明一切。” 我淡淡地说着,心底却在苦笑,虽然这些策略早在一个月前就拟定好了,可是为了实现这每一计,不知牺牲了多少活生生的生命,我口中说不在乎,心中却总有一种罪恶感。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到底是不是做对了? 白玉笙深深地看着我,短短的几秒钟,他已恢复平静,轻叹道:“诈死以避人耳目,蝶依,这才是你最厉害的一计。我父皇千算万算,独独就是将你和他们四人给漏算了。” “我一早就说过,这女子是个祸害,应早早除之,你就是不听,还陷了进去,唉……”袁复忍不住低叹道,“现在后悔了吧?” “不!我不后悔。父皇,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就算是现在,我仍旧要说‘我要她’。”白玉笙说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看袁复,仍旧深深地看着我,夜幕般深沉漆黑的眼眸里是我所熟悉的温柔。 我心头一紧,连忙撇开眼去,面色不变,眼眸却无论如何再也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 这时,远处似是传来了一阵落地的靴声,剑甲撞击的轻响声,仔细聆听,却又什么声响也没有,约莫过了半柱香,忽然,前门大殿外不远处骤然响起踏步声,这一次听得非常的真切,不一会儿,便见黑压压的一群身着铠甲,左手持五尺高的金盾,右手握明晃晃的刀剑的将士鱼贯而入,里三层外三层,迅速将包围着我们的袁复军团重重包围起来。随着乾圣殿高大沉重的耳门缓缓闭合,轰然一声震响,众人知道生死存亡的时刻已经来临。 面对此情此景,袁复依然面不改色,丝毫不惊,淡定的眼中是自信的神光,似乎这一切早在他意料之中。 一身戎装的卫祁武和蒋兆宏排众而出,上前叩禀道:“启禀父皇,整个京城已在我军的掌控之中。礼部尚书丁金泉、府尹郭开平各率领一万京军镇抚城内百姓,军民安定。城北薛王府已重兵封禁,无一人得出。霍家军及霍氏宗族均已弃械投降,现已押入大牢,等候发落。殿中当场薛氏逆党七十九人其九族已被左相大人蒋晴允率军拿下,打入天牢,其余不在场的五十五人及其宗族也被边城参将钱吉涛一举拿下。纠兵顽抗者,皆已被楚尘山庄二公子楚廷凡斩于剑下……” 卫祁武语气平淡地说着,然,立在袁复身旁的那一众臣子,却已是个个面如死灰,额上冷汗直冒,满脸惊惧地直盯着殿阶上那个峻冷迫人的身影瞧,如此天翻地覆的动作竟在一夕之间无声无息的发生,这样的魄力,这样的智谋,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天下在其掌心,四海为之倾覆。 卫祁武顿了一顿,继续淡淡道:“父皇,皇城内潜伏的五万轩辕军均已被我军歼灭,少林,武当,昆仑,丐帮,海沙,括仓,雪山,漕帮……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无论他们真是其人,还是他人假扮,也已被我军乱箭射杀,无一幸免。” 袁复的脸上仍旧没有现出任何异色,淡淡瞥了康景皇一眼,嘴角噙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然,白玉笙却不同,当他听到“五万轩辕军均已被我军歼灭”时,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痛色,毕竟那些人可都是他精心培养的,(奇*书*网^.^整*理*提*供)长时间的相处,再冷血的人也多多少少会有些感情。视线掠过风、启、宣、尘他们四人的时候,白玉笙的目光冷若寒冰,仇恨从他深邃的瞳孔中散发出来,但看向我时,眼中却又是一片柔色。 群臣,有的已瘫软地坐在地上,毫无斗志,口中喃喃低语,“完了,完了”;有的目露凶芒,眼眸嗜血,手持兵刃,似乎要拼死一战;有的畏畏缩缩,脸有惧色,但手中的兵刃却还紧紧地握住,只是全身不停地哆嗦。 忽然一阵掌声响起,袁复面露激赏之色,朗声道:“好一招‘暗度陈仓’、‘关门捉贼’,我还真是太低估你们了。我和薛兵分别都部署了数十年,没想到就这样被你们轻描淡写地除之,还真是很不甘心啊!但是……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笑了起来,那笑充满了死亡的气息,诡异得犹如来自地狱的幽灵,让人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手指康景皇,声音单调而冷淡,但他的眼睛里,却似有种自地狱中带来的毒火,“谁要是拿下那狗皇帝的人头,本尊将敕封他为轩辕国第一将军!” 此言一出,袁复军团顿时杀声震天,士气高涨,人人精神抖擞,神采飞扬,纷纷搭弓上箭,长箭离弦,直向我们射来。 手持金盾的士兵,乃是在千百万人中,挑选出来的精兵良将,此刻他们面色平静,目光凝视着箭尖,不骄不躁,不急不浮,身形却如鬼魅一晃,瞬间便组成了一个数百人的方阵,整整齐齐地将我们一行人包裹在其中。密不透风的金盾,犹如一道闪着金芒的铜墙铁壁,似乎可以隔绝一切外在的危险。 然,我们还是失算了,在前一刻的时候,我也以为那些经过特殊处理格外坚固的金盾能够挡得住那些飞驰的长箭,但是这一刻,我禁不住呆了,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 天哪!那黑压压的数不清的飞箭如落雨般迅速逼近,很快将我们笼罩在肃然的杀气之中。盾裂开了,碎了;人倒下了,却连一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刀剑“咣”地一声铮然落地,声音明明如钟磬般清和,却感觉刺耳。 “保护皇上——!!”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顿时惊醒了在场呆愣的众将士,他们纷纷向我们这边靠拢过来,明明知道这一上前便是必死无疑,可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成一道道坚实的人墙,紧紧地将我们护在其中,迅速往乾圣殿中退去。 广场中适才诈死的薛军、禁卫军刚站起却又倒下,金盾军人数也越来越少,袁复忍不住放声大笑,昂首向上喝道:“康景皇,看见没有,是我军的箭厉害,还是你军的盾厉害啊,哈哈……看看你的人已死伤了大半,毫无还击之力,你说你凭什么再跟本尊叫板?” 他顿了顿,用一种很悠闲却满含杀气的声音道:“他们既然刚才都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就不可能再活过来,是不是啊?我尊敬的皇上?众将士听令……”他话锋猛地一转,骤然变冷,“杀无赦,一个也不……”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四章一将功成万骨枯(二) “父皇!”白玉笙着急地打断他,袁复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神色,转瞬即逝,缓缓勾起唇角,回头看着白玉笙,轻声道,“放心,不会伤了她。” “放箭!”一道清冷的语声忽然自殿上屋顶传来,众人稍稍一愣,但闻弓弦之声,不绝于耳,数千支长箭,破空而去。 放眼望去,原来屋脊上被定身的两万薛军都已可以行动,几千名弓箭手,半蹲搭弓引箭,长箭离弦,第二层士兵手握长弓,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调换他们,最后一层士兵握紧兵刃,刀剑出鞘,只等着康景皇一声令下,便飞身下来,血洗皇庭。 他们忽然能行动,确实还是令袁复小惊了一下。其实,为了让薛王爷和袁复这两只老狐狸相信我们和薛军真的在厮杀,所以当时屋脊上的众将士真的是被点了穴,只是这穴却是他们自己点的,两个时辰后就会自动解开。 因为是突然袭击,白玉笙麾下的那三千弓弩手还是有不少人被长箭射中倒地身亡,毕竟他们武功再如何高强,终也是血肉之躯。发第二次箭的时候,他们已有了警觉,立时散布开去,大部分人仍旧射杀我们,小一部分人则是搭弓举箭,向殿上射去。 太阳已从东方缓缓升起,释放出万道光芒,轻轻地洒在琉璃瓦上,折射出无数跳跃着的金芒。广场上空是来回飞旋的长箭,士兵们即不躲也不闪,有人中箭由屋顶直滚下来,便有人马上接上。 天箭奇兵的箭术,虽说比不上那十名神箭手,却也是百发百中,屋顶上的士兵虽说也是射箭的高手,但与他们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于是,不到一会儿的工夫,便被他们射杀了大半。 而此时,我们和康景皇已安全地退入了大殿,厚重的殿门,只有中门大开着,其余的侧门都已紧紧地合上,金盾军守在殿外,抵死相拼。 见这么多人白白牺牲,尸横满地,我心中一痛,终于忍不住道:“我们出去接应吧。” 风一把拉住我,道:“还得等一会儿。” 我瞪着他,急道:“再等下去,我们的人就要给他们杀光了。”说完,我甩开他的手。 “蝶儿!”一双手臂从身后紧紧地拥住我,我只得顿足,随即一声叹息,轻落入我的耳中,我转头,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的眼中,同样有着悲哀,有着伤痛,有着……无奈,痛心的无奈。 “蝶儿!”他轻叹,温柔的语声中有着掩不住的沙哑,“不要冲动,你仔细看看那些倒下的将士。” 第228章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看到了,那些将士们虽然死状惨烈,嘴角却是含笑的。 “人,这一生,总有些事,有些人,是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身后的人低低地说着,“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们的脸上,洋溢的是幸福和满足,所以蝶儿,别让他们的牺牲白白浪费。” 是啊!幸福和满足,他们为国家而战,为和平而战,为信念而战,所以他们死得伟大,死得光荣!死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一种成就。这一刻,我明白,我们要做就是把握时机为他们报仇。 风微笑着向我伸出一只手,宣将我交到他手中,我一把抱住他,靠近他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风搂紧我,低头,将唇抵上我的发梢,“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死了这么多人,是谁也不想的,可是就如你自己所说,现在他们的死只是为了让以后死更少的人。” “蝶依,”肩头忽然被人轻轻拍了拍,我探出头向左看去,卫祁武漆黑的眸子有点点微光在闪烁,淡笑道,“战争总是残忍的。” “我知道,只是眼睁睁地看他们一个个为了保护我们而倒地身亡,我……他们也有亲人也有爱人……” “他们死而无憾!”蒋兆宏忽然走到卫祁武的身侧,朝我笑笑,只是那笑中也有几分痛心的无奈,声音沉沉,“你也不知道白玉笙那五万大军有多厉害吧,他们个个武功高强,不仅有惊人的战斗力,而且善布阵作战,我们十万人诈死引他们入阵,想将他们困死在阵中,却没想到不仅没占到半点上风,还差点全军灭亡,若不是小凡与你的干爹沈青峰率领两万金盾军及时赶到,只怕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们了,所以蝶依,你务须自责,若不是你,只怕我们现在都已到阎王殿去报到了,所以你要记住,他们的牺牲,只是让我们能更快的消灭敌人,让天下早日太平。” 我怔怔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他刚才提到沈青峰的名字,不由一愣,脱口道:“我干爹也来了?” 卫祁武和蒋兆宏同时朝我点点头,我皱眉,有些抱怨,“他来了,怎么也不跟我吱一声?” “是我飞鸽传书让他来的,”身后骤然响起尘的声音,“我想干爹精通五行,通晓阵法,有他的帮忙,可以降低伤亡的指数。” 我沉默了一会,嘀咕了一句,“不知干爹还有没有在生我的气?” “有。”尘答道。 我怔了一怔,从风的怀中站直身子,回头看着尘,尘在我鼻尖轻点了一下,笑道:“别瞎想,上次那事干爹早不气了,他是怪你将自己至于危险中,也不知道找他帮忙。” 我撇撇嘴,但笑不语,转头望着卫祁武和蒋兆宏,问道:“我干爹和小凡他们现在去哪了?我们所分配到的人是不是就剩下外面的这些了?” “可以说是只剩他们了,先前那一战我们元气大伤,十万人所剩不到一万,而且剩下的人,也或多或少受了伤,沈前辈和小凡见他们战斗力薄弱,便领着他们到皇城四门布阵去了,一来是怕白玉笙他们还有我们所不知的阴谋或人马,好及时阻止,二来也不想让他们白白来送死。”卫祁武望向殿外,“现在我们所剩的也就那两万金盾军和那两万薛军,不过,现在看来,只怕也剩不了多少了。” 说完这话,大殿一片沉默,众人黯然垂首…… 就在这一刹那间,突然,东面屋顶之上喊声大作,青龙和白虎率领众将士,从空中杀将下来。启大叫一声,“啊哟,不好!” 我也不由一怔,蹙眉道:“他们怎么不听命令,便擅自行动了?” “箭用完了。”蓝劲松眼睛紧盯着场中的状况,见我问话便答道,“他们的箭已经射完了,天箭奇兵手中却还有箭。” 我们纷纷上前,向外张望,只见青龙和白虎率领众人一鼓作气地杀入敌人的阵中,跟着玄武、朱雀,阿龙、阿竹,以及阿月、阿辰也率领着众人一时尽起,全力斩杀。 蓝劲松连声叹气,说道:“牺牲了那么多人,结果还是没有耗尽他们的箭,而且他们的人也没伤亡多少,而我们的人,却已所剩不多了,不知接下来的这一战我们的胜算有多少?” “只许胜不许败!”我说,声音平淡而镇定,清冽的光华扫过众人,微笑,“破釜沉舟,我们是没有退路的。” 触到康景皇的目光,他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猛然被殿外传来一阵悲恸的哭声打断,那哭声如鬼哭,如狼嚎,凄厉悲惨,“……哥,你快醒醒啊,哥……你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呜呜……” 我不由一惊,这声音?连忙回头循声望去,两军激烈的厮杀场中,薛惜琴满身是血地跪坐在地上,泪满衣襟,疯狂地摇晃着不知何时已倒地的薛强贵,薛强贵的胸口插满了箭,睁目已亡。 我忽然有点同情起她来,一夜之间,家没了,爹没了,哥也没了,而且以康景皇的为人,只怕她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唉! “……雪儿,雪儿……”我在风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望着他,“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同情!” “我知道。”我咧嘴一笑。 “是我们出场的时候了。”启的剑已出鞘,刚走一步,又顿了下来,深深地望向我,“雪儿,你留在这里,跟太子和蓝将军一起保护皇上。” “不,我也要去!”我微笑着摇头拒绝,声音分外的宁和平静却又带了几分绝决的意味,“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这是我们的誓言。” “……雪儿,雪儿……”我在风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望着他,“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同情!”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五章大破车轮阵(一) 我的任何一个动作,任何一个眼神,风他们四人都能清楚的知道是何意?这就是我们五人之间的默契。 疾跃而起,飞出大殿,单足点落,左手抢过一个金盾,右手便将那铠甲武士扔进殿内,我们的动作一致,伸手奇快,都在一瞬之间完成。盾在手,我们互望一眼,相视而笑,暗运真气,一跃而起,直袭向广场中的天箭奇兵。 敌众我寡,我们五人再加上恶战中的玄衣圣教、雪影阁和所剩不多的士兵已不到四百人,而对方却不下两千人,而且他们的武功,尤其是那十名神箭手,比起我军的人来说,强过甚多,虽说我们五人是绝顶的高手,世间难逢敌手,但是同时拒挡四面之敌,也非易事。 浴血苦战之下,众人已是元气大伤,随着风和尘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向我们这边撤退,青龙、白虎、阿龙、阿月持剑断后,他们机械性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清扫那些呼啸而来的长箭。 这时,邓修源眼中凶光一闪,握弓搭箭,破空一声,八支长箭,飞驰而来,分袭向青龙他们四人的后背和腿部。 我不禁心中大急,挥动手中剑势,正待跃起,忽觉眼前一花,仿佛吹过了一阵风,裙衫飘起落下,尘和风已在空中几个起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手法,幻起了一片盾影,将那飞将而来的长箭,尽数击落。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一支箭穿透青龙的小腿,还伤及了一位在他前面全力奔逃的士兵,二人同时闷哼一声,身不由己的向前栽去,白虎和阿龙连忙飞奔过去,扶起二人,脚不停歇地踉踉跄跄往我们这边奔来。 风双眼一眯,寒芒一闪,飞起一脚,一箭腾空而起,竟直直地朝邓修源飞驰而去,那箭势锐不可当。邓修源却不慌不忙,不闪不避,微微一笑,眼见那支箭就要及体而入,忽然,他疾如电光般,猛地一个侧身,然后…… 周围一片死寂,众人皆愣,只管瞪大了眼,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怕的东西,骇得既不能出声,也无法动弹。 箭尖深深地刺入了邓修源身后那身着皇子朝服的锦衣人体内,那人眼中的惊惶、不甘、难以置信统统都凝聚在胸口的那抹鲜红上,定格了五秒钟,他缓缓地抬起头,一手按住胸口,一手颤抖着指着邓修源,身子摇晃,嘴张了张,想说话,舌头却已痉挛收缩,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下一秒,他猛地瞪大了眼,眼中却只余一抹绝望的死寂。 “砰——”巨响,划破长空,终于将众人从震惊中拉扯回来,然后“不——”的一声嘶声裂肺的惊叫,另一身着皇子朝服的男子抢上前去,抱住那人,只叫,“四弟……四弟……” “逆臣当诛!”忽闻殿内响起一个浑厚清冷而又无比威严的声音,“国贼可杀,即便是皇子也一样,楚姑娘你们勿须顾虑。” 顾虑? 当然,不是没有。 没想过要杀掉卫祁剑和卫祁礼,只是意外,或者说不是意外,是蓄谋,因为在邓修源的脸上虽也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但也难掩他眼底那丝似有若无的极端诡异的笑意。 有点糊涂了,他们不是已经站在一条战线了吗?为什么还要借我们之手除去卫祁礼,那么卫祁剑呢?看看袁复,没有太多的表情,白玉笙目光仍旧锁在我的身上,俊秀白皙的面容上一片淡然,眼中却微光闪烁,神情难辨。 玉阶之上,大殿中门之内,被金盾军簇拥保护在其中的康景皇,俯视众生,没有震怒,没有伤痛,只是幽深一片,辨不出喜怒。 卫祁剑抬起头,眼中的泪未干,眼底却是凶狠的光芒,看着康景皇,对上那摄人心魄的凌厉目光,笑了,大笑,“哈哈……逆臣当诛,国贼可杀,父皇其实你早就想杀我们了吧?人道虎毒不食子,可是你却比那老虎更狠、更毒。 第229章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恨,你恨母后,恨她毒杀了你最心爱的女人……” “你闭嘴!”康景皇眉毛一挑,厉声喝道。 “我偏要说!”卫祁剑的脸抽搐了几下,像困兽一样嘶吼,“你当年不是不想杀我们,而是忌惮外戚的权势,所以你忍,现在薛兵死了,薛家完了,你已经无所顾及了,终于可以替那女人报仇了。” 就在卫祁剑乱嚷嚷的这一会儿功夫,我军将士已然奔近,我隐在金盾后,凝神望去,只见大多将士,都成了血人。朱雀左手提着长剑,臂上也是血透衣袖,右手搀扶着玄武,此刻的玄武哪还有风流公子样子,长发散垂,满身是血,看样子伤势都不轻。 阿竹脸色煞白,腿上似受重伤,奔行起来有如跳跃一般,楚廷英心下一急,也顾不得什么危不危险,从玉阶上飞跃而下,几个起落后,落到阿竹的身前,长臂一伸,身子微微一倾,便将阿竹打横抱起。阿竹怔了一怔,瞬时满脸通红,羞得将脸深深地埋在楚廷英的胸前。 断后的阿月和阿辰,时时回头,且停且走,保护着青龙、白虎、阿龙和那名士兵。 单看他们这些人无不重伤的情形,不难想象刚才那场恶战是如何的剧烈,要不是我们及时出手相助,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众人穿越过我们的防守线后,袁复军团也没有再进攻,一齐停了下来,慢慢地集聚到离我们不到三丈远的地方,愈来愈多,片刻间已集了数百人,弯弓搭箭,仍旧没有进攻,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而另外一批人则聚拢到袁复和白玉笙的身旁,似有保护之意。 满地尸横,残肢断臂,腥甜的血气覆盖了所有的空气,遍地都是被雪水稀释的血液,这一刻,整个大殿真的变成了人间地狱!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五章大破车轮阵(二) 我方将士跌跌撞撞,重重喘息,随着楚廷英奔上玉阶,金盾军闪开去路,放他们进入大殿。一进到殿中,他们突然齐齐倒载在地上!原来是经过刚才的那一恶战,他们其实早已支撑不住,全凭着一股求生的意志,提聚一口真气勉强支撑,此时脱离险境,精神力量随之一松,便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 这边,话说卫祁剑西斯底里地大叫了一番,康景皇只有在听他说“她毒杀了你最心爱的女人”的时候,面色稍稍有些动容,眼睛微微眯起,眼中杀气一闪而逝,随即便又恢复那高深莫测的样子! 卫祁剑见康景皇既没看他,也没搭腔,顿觉无趣,后又见众人都聚集在一起,形成对峙,心下一惊,竟然扔下卫祁礼的尸体,朝袁复那边奔去。 我心中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样的人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明明看到是邓修源是有意要杀卫祁礼,可是他……居然还……与贼同伍,真是善恶不分,是非不明,无药可救了! 余光瞟见远处的薛惜琴,正见她慢慢地放下薛强贵的身子站起身,脸上泪迹已干,抬眼呆呆地看着数丈外倒地身亡的丈夫卫祁礼,既不哭,也不闹,只是看着,表情有一些迷惘,不知道陷入什么思绪里,突然她默然转身,也朝袁复那边行去。 不知袁复接下来,想做什么,但是此时此刻,我微微一笑,心下却已有了主意,飞身跃起,犹如飞鹤展翅,衣袂飘飞,衣袖扬起,挥手之间,十余柄精致的小刀,忽然间,如骤雨般纷纷袭向那离我们三丈远严阵以待的持箭武士。 玄门的暗器手法独步天下,尤其是这招仙女散花,不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且威力极大,可以连伤数人,从没有人能躲得过,所以在下一瞬间,那些持箭武士也不例外,一批倒下了……接着又是一批……又一批…… 在无忧谷时,启和尘也学会了玄门的暗器手法,所以五人同时发力,又连发两次,试想想,是怎样的效果,就几秒钟的时间,那数百人便纷纷倒在了地上,断了气,这样的震撼,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袁复眼中掠过一丝惊惶,不过,很快便被他收敛了,然后他忽地一声朗朗大笑,道:“仙女散花,果然名不虚传,当年那老匹夫居然还是留了一手,影儿也只学到了皮毛,不过,即便如此,本尊知道,你们纵是手法如何高明,却已没了刀。” 我在心里冷笑,不是秦如海留了一手,而是他根本也不知道那三招暗器手法的精髓所在。心念转动间,忽听风淡淡一笑,“有手中的剑就足够了。” 袁复哈哈大笑,看了眼那横七竖八倒地身亡的天箭奇兵,道:“你们以为我们没了箭,就会处于弱势吗?那就大错特错了,本尊本来就没想过那些箭真的能杀得了你们,所以早就为你们准备了一个更精彩的。” 语声稍稍一顿,朝殿上那人望去,嘴角挂了分温柔的笑意,眼底却满含杀机,“你说我先杀了忘尘如何?” “你敢!”康景皇浑身猛地一颤,怒不可遏,眼中是满满的杀机,“你若敢动他半分,朕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众人皆愣,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有过人气度的康景皇,居然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沉不住气。那样狠绝的表情,那样认真的语气,也让尘迷茫了。 看看尘,再看看康景皇,那微挑的剑眉下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竟然是如此的相似,那一刻,我忽然被心底的某个猜测吓了一跳,难道…… 记得密谈的那晚,康景皇看着尘,似乎在他的身上找到了某人的影子,他当时口中不停地念道:百里菲儿,白菲儿。这一刻,我终于明白白菲儿就等于百里菲儿。 袁复忍不住好笑,叹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说着,嘴角的笑容慢慢从温柔变得阴冷,那是因心底某种仇恨而形成的扭曲,“本尊会让你明白,后悔来到这世上的人……是你!” 话音刚落,邓修源便凌空跃了起来,左手一挥,右手搭箭,高声道:“全阵出动,从左翼进攻。”说完,当先向我们射出八箭。 只听箭气随着呼啸之声,直射过来,站在我们左路的启挥动手中的金盾,幻起一片盾影,轻而易举地便击落了那些箭。 余下的一千余名天箭奇兵都没有了箭,只得弃弓,同时右手往腰间上一放,一个旋身,顿时一柄明晃晃的软剑在手,又同时挥动手中剑,向我们一齐冲将过来。 我心中一动,暗道:原来他们还有这手准备,射箭术如此高明,那么剑法也该不弱,看来袁复的耐性已经全部被消磨殆尽了,想一并拿下我们,速战速决。 寻思间,风已先身动,玄天剑法信手拈来,迎上那群武士,横里一挥,首先遭殃便是第一排的人,纷纷惨叫一声,鲜血喷出,摔倒在地上。风这一剑用出了十成的功力,我知他是想先竖威势,来一个先声夺人,让那些人心中有些忌惮。 宣则紧跟在风的身侧,挥动着金盾,一片叮叮咚咚之声,把暗袭向风的长箭尽数挡了下来。风长剑轮动,飕飕飕数连又刺出八剑,将那些武士冲开两边。 这时,那些武士,除了组成一片刀光剑影,阻挡风和宣之外,另外又分出了一部分,分由两侧,向我、启、尘三人攻了过来。 启长剑疾挥,严守左翼,不让人向我功来,尘守右翼,也是以守为主,力求稳住全局。那些武士武功虽高,但是在尘和启的剑风下,仍讨不到半点便宜。 楚天宇和楚廷英立在玉阶上,运功蓄势,目光炯炯的四下扫射,只要发觉那一方不支之状,立时将出手施援。 我亦放目于四周,观大势之变化,忽然,却见那些环绕于四周的武士,似是并未全力抢攻,只是边战边退,分明在组建什么阵法,顿觉情势不对,不禁心中大急。这时,却听一声极轻极淡的声音,犹如春风拂过耳际,“将计就计!” 凌空而起,踩过人墙,我们三人来到包围着风和宣的阵营中,就听一声厉啸传来,四面的武士,突然加强了压力攻势,剑剑交织,有如重波叠浪,汹涌而来。 看这阵势,层层重重,且守且攻,似是无敌车轮阵,看来袁复是想耗尽我们的精力,让我们竭力而亡。 手不自觉地探入腰间,无香散还在,可是毒对这些人而言,如同家常便饭,是伤不了他们分毫的,那么该如何呢?目光转动间,忽然灵光一闪,已有了主意,挥动玄月剑,格格一笑,“五方夺门剑阵。” 五方夺门剑阵,是沈青峰花了一年的时间,根据我们五人的特点而苦心专研出来的剑阵,我们从未使用过,今日算是试试它的威力了。 这剑阵的特点是五人站在五个方位,呈梅花状,每人一手执剑,一手执盾,利用方位和阳光折射造成奇特的幻觉,一人幻化为五人,五人幻化为二十五人,入阵者虚实莫辨,有若四面八方受敌之感,我们或进攻,或偷袭,或防守,或封解,入阵者皆无法窥出其中破绽。 是以当那些武士疯狂地向我们猛攻时,耳边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排山而来的刀山剑林,尽为我们斩断,一波接一波的武士中剑受伤……倒下……身亡…… “遭了!”左侧方位忽然传来启的一声惊呼,“我们中计了,皇上他们有难!” 此言一出,我们的动作陡然慢了一拍,心中一阵心惊,调虎离山。袁复诡计多端,我们已经如此防着他,终究还是中了他的调虎离山计,此刻,只怕大殿那边也有一场恶战! 就在这一个刹那,有无数道剑光在我们的眼前闪电般的掠过。 第230章 我顿觉左臂一阵吃痛,却无暇顾及,强忍伤痛,挥剑狂舞,因为我知道,他们也知道,只要我们耽搁一分,那边也许就是伤亡殆尽,那么我们这一个月来所做的努力岂不白费。 “哗——”忽然一声巨响,伴随着凌厉的剑势,立在正北位的尘的身前那密不通风的人墙竟已倒下了一大片。 尘微喘着息,我皱眉斜眼望去,不由一惊,尘的左小腿处有一道血淋淋的又深又长的伤口,触目惊心! 在我看向尘的时候,尘也看向我,脸色猛地一白,目光定格在我的左肩上,我安慰地朝他笑笑,手中的剑势却越加的凌厉,横剑遥遥挥出,顿时袭出一道劈空剑气,一阻左方敌势。那些武士剽悍绝伦,宁死不退,瞬时被我一剑击毙了十七、八个,而替补的人,仍挥动着软剑向我冲来。 风和宣似乎都没有受伤,二人连出绝技,各伤了二十余名黑衣武士,才向我们这边望了一眼,这一望,当然就见到我了左肩上的伤,瞳孔骤然一缩,周身杀气更甚,所出的招式更加的狠绝。 启的功力和招术似乎都有些力不从心,不知是因为忧心康景皇他们,还是因为受了伤,以至于杀伤力大打折扣,一剑刺出,只毙了七八个人。 不过,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输的,也不能输,虽然他们人数众多,虽然他们都有必死的决心,个个奋勇争先,前仆后继,不肯稍息,但是我们不会输,不能输,因为还有很多人需要我们的守护。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周围的黑衣武士终于越来越少,四周的压力也渐渐散去,这时,突闻尘大喝一声,金盾贯力,平胸推出,眼前的黑衣武士顿觉一股强大无比的潜力,排山倒海的涌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出手抵抗,便被震得向后面倒下,顿时正北位门户大开。 无敌车轮阵,破!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六章佳人舍命(一) 剩下的黑衣武士已不足为惧,我便和尘点足而起,凌空一跃,掠出了包围圈,然后……就见到鲜血沿着玉阶流了下来,流得很多,流得很快,尸体如累卵般堆积在阶前,乾圣殿所有殿门已敞开,殿门口处尸体也是堆积如山。 青龙、白虎、玄武、朱雀、阿龙、阿月、阿辰七人横卧在玉阶上和大殿外,似是昏迷,因为还能感觉到他们微弱的气息。 袁复立在大殿中门之内,邓修源所带领的十名神箭手分立他两侧,十一人一字排开,堵住了大殿的进出口。 亦袂飘飞,我们飞跃而上,人如云雀穿空而起,一先一后向乾圣殿飞去,可是脚尖还未着实落地,便被眼前的一幕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 前方殿内,立在殿中的白玉笙点足而起,飞跃而上,我们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透着寒芒的剑锋正直直地刺向端坐在金龙椅上,薄唇微挑,含笑凝视的康景皇,哪怕在这样可怕的杀气笼罩之下,他的笑容还是带着睨视天下的傲然之气。 蓝劲松和卫祁文倒在大殿中央,卫祁文脸色苍白,满眼恐慌,左肩和小腿部各中了一箭,蓝劲松压在他身上,后背中了三箭,二人连声喘息,伤口处鲜血泉涌,染红了他们的衣衫。 楚廷英、阿竹、卫祁武和蒋兆宏四人都倒在金阶前,满身是血,已看不出哪里受伤,他们都想手撑住身体,试图起身,可惜已是不支,又徒然倒地。看来他们的伤远远比想象中的重,根本也无法起身施救。 而楚天宇跪坐在殿中第一根殿柱前,怀中紧抱着身上、胸口都插着箭的沈玉梅,二人满身是血,嘴角都有丝丝鲜血溢出,沈玉梅面色毫无血色,眼神涣散,已奄奄一息,而楚天宇则是满脸悲戚,眼中有泪,“……梅儿,你不要说话了,你不会有事的。” “庄主……”沈玉梅抓着楚天宇的手,吃力地放在自己的脸上,“能嫁给你……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情,能为你而死……能死在你的怀里……梅儿真的很开心……庄主,不要生……梅儿的气……好不好……梅儿真的……很……很……” 她声音低得已听不清楚,可是看嘴形,那是一个“爱”字,她脸上是释然而满足的笑容,我知道她走得很幸福,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楚天宇怔怔地看着沈玉梅的娇艳,彻底呆了!已不知身在何处,更别说去抢救康景皇了。而我和尘,除非有瞬间移动的本事,否则等我们排除阻碍,冲到殿里,康景皇只怕早已是白玉笙的剑下亡魂了。 “延之,不要——!”我嘶哑着声音大声叫道,这也许是唯一可以阻止他的方法。 白玉笙的身形并没有稍作停顿,可是我能感觉到有那么一刹那间杀气消失了,但也只是一刹那,冰寒的杀气又凝聚起来。 “蝶依,快救父皇!”卫祁文用他那恐惧得颤抖的声音急急对我说道。 袁复转过身,望着我和尘,又望了望远处的战场,眸光闪了闪,似是有话要说,却又顿住,只是冷冷看着我们,淡淡一挥手,那十名神箭手便将我和尘团团围了起来,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殿中众人不由色变,既惊且恐,挣扎着想起身,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由神色黯然…… 回头望向康景皇,这一望,便是绝望,那闪着摄人心魄的寒光,向着康景皇的胸口,真正的心脏,直刺过去…… “啊——!”一声痛苦而又凄厉的呻吟,凭空响起,之后,便是一片抽气声。 异变突生,全场怔住,在这令人窒息的刹那,康景皇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带着痛苦和绝望,猝然响起,“秀……秀儿——?!” 康景皇颤抖的手扶住挡在他身前羸弱的白衣身影,那是一张没有丝毫血色的清秀面庞,剑尖已深深地没入胸口,白衣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沾满血的手紧紧地握住剑刃,眼睛紧紧地盯住剑的主人,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有的只是释然,只是解脱。 我见过她,虽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在这一刻我却清清楚楚地记起了她……锦秀公主。 她忽然猛地一用力,将剑拔出体外,同时便也顺手将呆怔的白玉笙推了出去,鲜血如喷泉般喷洒在金阶上,带起抹抹猩红,白衣变成了血衣,摇摇欲倒,她却笑了,看着白玉笙发笑,“我不会让你……杀我的父皇……” “秀儿!”康景皇接住她倒下来的身子,紧紧抱住,语无伦次地吼道,“快来人,宣太医,宣太医啊!” “父皇……”锦秀公主困难地喘息着,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不……”一个字刚说完,嘴里就喷出一口血。 这本是一瞬之间,锦秀公主突然从殿帘后蹿出,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用身躯挡住了白玉笙的剑,之后,白玉笙被她用力一推,才算醒怔过来,立时悬空一个大转身,飘落到阶前,背对着我们,依旧看不清他的表情。 “笙儿,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动手!”耳边传来袁复气急败坏的声音,“你难道连个废人也杀不了了吗?” 闻言,白玉笙手中的剑又再一起的扬起,忽然他的动作一顿,只感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一重看不见的山峰,向他压了下来,他瞳孔猛然收缩,来不及多想,便挥剑挡格。 那是一个突然从后殿飞出的藏青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连刺三剑,剑剑攻向他的要害,不过,他还是轻轻松松地避开了。 与此同时,邓修源的箭在弦上,即将发出,忽然间,“噬”的一响,半截剑锋从他胸口冒出来,鲜血箭一般的喷出来。下一瞬间,他身后的人已将剑锋拔出,原来是宣。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六章佳人舍命(二) 就在众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殿内时,他们三人却已经杀光了剩下的黑衣武士,而且兵分两路,风越过宫墙,借道后宫,来营救康景皇,对付白玉笙,而启和宣则正面来解救我们。 邓修源倒下了,与康景皇遥遥相对的另一名神箭手也倒下了,其余八人完全呆了,呆了三秒,但对于我们来说就足够了,我和尘同时扬起剑,以最快的速度斩断他们的弓,没了弓箭,对付他们要容易得多。 卫祁文等人乍见风、宣、启三人,顿时喜出望外,惊诧之余竟流出了眼泪,是激动,是劫后余生。 袁复双目暴射出强烈的怒火,似要将我们烧起来,烧成灰烬,我们又一次的破坏了他的阴谋。 飞身跃进大殿,并没有人再阻止我们,飘身落在康景皇和锦秀公主的身前,却听康景皇的声音带了丝沙哑,“秀儿,撑住,不要闭眼,你一定会没事的,父皇一定会找最好的名医救你。对了……” 他似乎是突然响起了什么,猛地一抬头,这才发现了我们的存在,不由一怔,连忙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抓住我的衣袖,急切道:“楚姑娘,快救救她,快——” 我望着他的脸,陡然间觉得他苍老了甚多,无助的眼神,凄惨的面容,不禁油然生出一阵同情之心,轻轻摇头道:“对不起……” 康景皇猛地一震,手上力道不由加重,“你要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朕都答应你,只求你救她,求你……” “父皇……”锦秀公主拼命地吸着宝贵的空气,声音微弱到听不到半分,却充满了渴望的决绝,“我想见他……” 这个“他”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指的是谁,不由让开一个道,回身望去,却见刀光剑影中,那一白一青的身影早已是打得难解难分。 “别打了!”我话音未落,那两个身影便迅速分了开来,我只觉眼前一暗,青影已落在我身旁,双眼紧盯着我适才因打斗而被刺伤的手臂,那里衣袖已经破开,血迹已经干涸,只是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第231章 “没事。”我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自觉地避开风的视线,抬头望向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的白玉笙,他的胸前血迹斑斑,发丝和脸上也沾染了点点猩红,那是锦秀公主的血,我面色淡淡地看着他,声音平静道,“她要见你。” 白玉笙并没有上前,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锦秀公主苦笑一声,吃力地转过头,望着白玉笙,“我真的以为……那场雪崩……你死了……心痛得也想……随你而去……可没想到……咳咳……”她咳了一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又道,“你对我的好……都是伪装的……你只是利用我……蒙蔽父皇的双眼……” 她眼中还有着最后一丝的期盼,期盼着白玉笙说“不是”,可是,她失望了,白玉笙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 她嘴角溢出一丝极度悲凉凄惨的笑容,眼泪顺腮而下,让人看着忍不住心酸,忽然她伸出一只手,康景皇连忙握住,她神光渐渐涣散,似乎已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喃喃道:“下辈子……我不要再……遇见你。”说完,她慢慢地阖上眼,手松了开来…… 胸口忽然像压着一个千斤巨鼎,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忍不住想落泪,那样的恨只是因为太爱! “袁复,”康景皇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情绪,幽黑的眸底如同无光的黑夜,沉寂浩瀚,“今日不是你命丧当场,就是朕埋骨于斯。” “哈哈……”袁复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放肆地大笑起来,“今天死的人只有你们。”说话间,他身侧的那八名神箭手一齐飞跃,刺手空拳向我们和地上受伤的众人攻了过来。 风说了句“自己小心”,玄天剑便又扬了起来,疾如陨星飞泻一般,直刺向攻向卫祁文和蓝劲松的劲装武士。 宣意随身动,身如闪电,剑如长虹,紧跟其后,去解救楚天宇。 启身子向前一探,疾如流矢一般猛扑向白玉笙,随即一掌推出,竟运足了全身功力,威势非同小可。 白玉笙一惊,没有接招,而是随着那疾猛的掌风向后飘飞,跃出了一丈开外。而这时启却不顺势追击,而是悬空打了个旋身,落在了楚廷英和阿竹的身前。 “叮——”的一声龙吟,余音回荡,风的身形骤然顿住。落在他前方的两名劲装男子掌中有剑,二尺三寸长,乃是一柄袖中剑,剑未出鞘,剑气却已骇人。 此刻我才知道袁复为什么会这般的自信,这飞身而来的八人,不仅有强猛绝伦的内力,而且从他二人刚才与风对的那一剑势,精妙绝伦,便知他们八人个个剑法精奇,剑术高超,看来这次我们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明眸一扫众人,经过这一日一夜的激战,我们五人虽没受什么重伤,却已然有疲累之感,而且楚天宇他们几人都身受重伤,不仅需要有人保护,而且还要及时疗伤,否则只怕他们很难再活着走出这个大殿。 正寻思间,宣和启也挥剑挡住了分别攻向楚天宇和楚廷英这边的四名劲装武士,而攻向我和尘、康景皇的劲装武士则落在了白玉笙的身侧。 忽然眼前身影一闪,迅快得有如流矢,又像一道轻烟般,从殿中众人身侧飘然掠过,随手长剑推出,有如白云舒展,长虹经天,寒芒剑影中,已瞬间连刺了七剑。 康景皇见状,心中忍不住一阵担忧、惶恐,不由大声喝道:“忘尘,不要!危险!” 在尘出手的那一刹那间,袁复却不接招,只是嘴角噙着一抹说不清意味的笑容,身形闪动,轻而易举地化开了那凌厉的剑势。 不知为何,我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恐慌不安,袁复的武功居然已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只怕尘此刻的动作在他眼里,不过是老太婆在绣花,慢而无趣。 尘连击不得,不由心下一凛,收住剑势,众人都以为他就此住手,谁知他忽然身形一侧,左掌既出,斜斩袁复脉门,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却带起一缕锐风,众人只见掌影飘飞,亦袂飞扬,如在狂风中漫天飞舞。下一秒,却见袁复已向后飘飞,跃出了大殿,掠到五丈开外,落到白石广场之中。 此刻,我忽然有些想不明白尘的内功如此深厚,招式如此的奇技,竟为何袁复不出一招一式就能轻易躲开了呢?而且,袁复为什么不还手,相信以他的武功,尘绝躲不过他五十招,可是……难道……袁复还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想到这里,我瞳孔不由一缩,想喝止住尘,却见他已然凌空纵身跃起,长剑疾挥,追赶着袁复而去。紧接着,白玉笙和那八名神箭手同时一个旋身,也跟着掠出了大殿,之后,风、宣、启也掠了出去。 我身形一动,也正想跟着跃起,突然耳边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不由心下一震,这才想起殿中身受重伤的众人,心中一动,终明了尘明明不敌,却如此鲁莽的用意,只是为了让我有时间为众人疗伤。 我跃下金阶,蹲在阿竹身前,只见她连声喘息,手臂、腰间、腿部都有鲜血泉涌,知她已无能再运气止血,于是疾点她伤口处的几处穴道,洒上金疮药止住血后,才从怀中掏出一紫色瓷瓶,倒出一粒凝魂丹,让她服下,之后,她闭目而坐,运气调息。 楚廷英脸色苍白,紧咬双唇,似乎在极力忍住疼痛,见我看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事。” 我打量了他半晌,这才见他左手脱臼,连忙伸出手为其接骨,他紧咬牙关,没有吭一声。接好骨后,他朝我笑笑,甩了甩胳膊,想要挺身而起,却又徒然坐下,其实他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内力损耗太多,我将一粒凝魂丹递给他,便去检查卫祁武和蒋兆宏的伤势,好在他们也没受什么重伤,只是手臂和腰间各中一箭,已被他们及时处理了,敷上金疮药,服下凝魂丹后,我便向楚天宇走去。 楚天宇忽然跌坐于地,毫无焦距的目光无声掠过我后,缓缓地缓缓地闭上,身子也向后倒去,似是再也无力支撑一般。我急忙挽起他,一把脉,这才知他受了极重的内伤,只凭一口真气撑到现在,连忙双手抵上他的后背,为其推拿几处大穴,他方才清醒过来,长嘘了一口气,睁开双目,“蝶儿……” “别说话,你伤的很重。”我为他输入一些真气后,才收回手,将一粒凝魂丹放入他嘴里,“爹,逝者已矣,别让她的牺牲毫无价值。” 楚天宇轻轻地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自己当心!“然后闭目而坐,开始调息。 一望之下,蓝劲松的伤势似乎比卫祁文的严重,所以,我首先为蓝劲松疗伤,虽说他伤得不轻,却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伤口不停地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我暗自庆幸,袁复的人似乎并不喜欢用毒。 “忍着点!”我拿出身上仅剩下的一把小刀,小心地将他背上伤口四周的衣服割裂,顿时整个伤口暴露在眼前。 箭无倒刺,可以直接拨出,伤处的血呈暗红色,估计没有伤到动脉,拔剑时,血应该不会喷涌得太厉害,这是我俯身观察一阵后,所得出的结论,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动手了,可能会痛,你要忍一忍。” 抬手压上静脉血管,随着一声闷哼,握上箭尾略一用力,箭应手而出,紧跟着涌出鲜血,我急忙点住他的穴道,拿出金疮药,洒在伤口,血立时止住,接着第二只箭、第三只箭也拔了出来,将蓝劲松从卫祁文身上扶起,递给他一粒凝魂丹后,用同样的方法也将卫祁文身上的箭拔了出来。 但见他们七人闭目而坐,运功调息,我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长长地吐了口气,朝殿外奔去。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七章心痛(一) 天已大亮,夜色已逝。刀光剑影中,凌厉迫人的剑势下,袁复和白玉笙却只是站在一旁观望,他们的身侧还站着卫祁剑和薛惜琴,其余诸臣却早已不知去向,想来应该是畏罪潜逃了,不过,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四大宫门之上,正有数千名弓箭手等着他们呢。 深吸了一口气,俯视场中众人,心中一直犹豫难决,是否该立刻动手。那八名劲装武士,虽然个个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招式变幻莫测,且二人合围一人,但风、启、宣、尘他们四人的剑术更是精奇,出手剑招,又快又辣,剑光到处,所向披靡,以至于那八人已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不由连连败退。 如此看来,我还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的好,毕竟袁复确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就在这时,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迫人的寒芒紧凝在我的脸上,迎头望去,却见薛惜琴那美丽的凤目中载着满满的仇恨,似要将我连皮带骨全都吞噬。 我甚不在意地瞥了她一眼,转回头,就见袁复忽然俯头在白玉笙耳边小声嘀咕,虽然我感应灵敏,但由于距离太远,也无法探知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不禁连忙提高警觉,紧紧地盯着他们,但见白玉笙轻挽手中长剑,闪起了两朵剑花,两道森寒的目光,直盯着尘瞧。 我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玄月剑,暗运真气,心知袁复一直想通过伤害尘来打击康景皇。心念转动间,忽见寒光一闪,白玉笙猛地一吸真气,纵身一跃而起,疾向尘的前胸刺去。 白玉笙出手奇快,变招更是迅如电火,眼看尘侧身避开剑势,立时一伸左腕,推出一掌。尘虽有着绝世武功,但在那两名劲装男子的左右夹击之下,虽是高出一筹,但是白玉笙的忽然而至,还是有些措手不及,最终没有及时避开这迅如奔雷、变化莫测的突袭,被对方一掌袭中穴道,顿感半身麻痛。 第232章 不过,好在他的武功成就极高,当下冷哼一声,反掌切出,击向白玉笙右腕脉门。 就在白玉笙突起施袭,攻向尘的同时,我也陡然跃起,向白玉笙扑去,一剑既出,二剑随至,右手玄月剑快速绝伦的一探,刺向了白玉笙左面肩井穴。 白玉笙眸中闪过一道异芒,身子斜向左侧闪去,顺利地避过了尘的一掌,煞时,那两名劲装武士又迅速缠斗上尘,也就在这一瞬间,白玉笙忽然身形一转,迎上我的剑,用他的胸口迎上我的剑。 我不禁大惊失色,顿时手腕一抖,急急地撤回了手中的剑,颤抖着的玄月剑横向右后方垂软下来,剑气尽消。然,直冲上前的身形却由于惯性,不能及时顿住,眼见就要撞上白玉笙,我立刻转换身形,悬空一个大翻转,才得以飘然落地,立在白玉笙的面前。 胸口急剧起伏,怒火暴起,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却仍有余悸,若不是我适才并不是真的想伤他,只是想解救尘,用了五成的功力,否则那一剑的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不伤他,必会被剑气反噬。 “你疯了?!”我渐渐平静下来,喝道。 “是,我疯了。”他低声道,默然了一会,忽然浅浅一笑,又道,“蝶依,你并不恨我,你心里其实有我的,是不是?” 我盯着他的眼睛,沉吟片刻,轻声道:“延之,我承认,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哪怕知道了我和他们的一切苦难都是你造成的,我也没有恨过你,但是延之,不恨,并不代表我心中有你啊,我对你只是一种朋友之义,亲人之情,你为了做了那么多事情,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他暴躁地打断我,不由分说的牢牢地握住了我的肩膀,“蝶依,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他们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们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蝶依,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 “延之,”我轻轻地拂开他的手,叹息一声,“爱情不是施舍,不是占有,就算我答应跟你在一起,那也不是爱。” “爱不爱没关系,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就好。”他的手又一次地握上我的肩膀,眼中满是期待的喜悦。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延之,你这又是何苦呢?偏执地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你觉得值得吗?” 白玉笙微微笑了起来,“没有什么值与不值的,我知道我的快乐,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蝶依,我是天生的霸主,而你生来就是和我分享这一切的。” 唉,怎么就执迷不悟呢?无奈地又叹了口气,我道:“延之,我说过,别逼我恨你。” “那你就恨吧,只要你恨我,那么我就永远都会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白玉笙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 唉,无药可救了,放弃!回头看看袁复,他面色平静,但是眼神却已有几分不耐烦,见我看他,他露出一抹诡笑,对着白玉笙道:“笙儿,不要再耽搁时间了,为父不是已经说了吗?你要她,就活抓,杀了那四名小子,这丫头就只能是你的了,又何必在此与她多费唇舌。” 我狠狠瞪了袁复一眼,冷哼一声,“做梦!”然后转回头看着白玉笙,“看来我们是难免一战了,那么就打一场吧,我一直也想见识见识你一剑穿喉的本领。” 他浑身一震,惊讶的看着我,“你想为他们报仇?”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转头看了看激战中的众人,久战之下,尘他们四人仍旧占了上风,而那八名劲装武士虽已受伤,却也毫无疲惫之色,甚为怪异的是,他们的剑招却是愈来愈奇幻,力道也愈来愈强猛。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七章心痛(二) “他们最厉害之处不是武功,而是意志,不死不休,没有看对手倒下,他们是永远也不可能倒下的,当然刚才那两位是意外。”白玉笙好心地跟我解说我心中的疑问。 “是吗?”我不以为然地笑笑,并不是对他的话有什么质疑,而是我更相信尘他们的能力,“我想现在是时候回答你的问题了。” “什么?”白玉笙愣了一下。 “曾经,我想过要报仇,但是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想生活在仇恨里,我相信雪影阁的兄弟们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我为他们报仇,所以,延之,这一刻,我所要做的就是阻止你,不能让你一错再错。”我双目一凝,一提真气,“看剑!” 身形一闪,右手一挥,寒芒剑气如雾弥漫,迅速将白玉笙包围起来,刺眼的银芒迫得他似乎睁不开眼。是的,我不想伤他性命,只是想一击致胜,制服了他,再对付袁复就毫无顾及了。可是,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白玉笙的武功又岂是我一招就能制服的。 忽觉眼前一道森然的剑气袭来,密如网,寒如冰,疾如风,我连忙长剑一振,凌空一挡,“叮——”一声,剑锋相交,剑花四射,我和白玉笙的身形便顿了下来。 剑锋相抵,四目相对。白玉笙的唇角噙起一抹淡笑,“蝶依,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我沉吟不语,他又道:“你的武功、路数、招式,我全部明了,而且都有破解之招,你认为你能胜得了我手中的剑吗?” 我撤回长剑,后退三尺,笑笑,“是,我的武功不如你,但是有的时候决定胜负的并不一定是武功。” 说完,我一振手中玄月剑,把深厚的内力贯注于剑身,长剑轮动,划出一道银虹,疾向白玉笙攻去。 白玉笙的嘴角仍旧噙着清华淡雅的笑容,仿佛不是在生死比斗,而是在赴约,在赴心爱之人的甜蜜约会。 这样的目光我承受不起,不自觉地垂眸避开,然,这时,更让我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白玉笙不仅不闪不避,而且匪夷所思地弃剑而立,我不禁一呆,想撤回长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收回,因为这一剑用了八成以上的功力,因为这一剑只可去不可回。 心颤抖了,手颤抖了,剑也跟着颤抖了,我禁不住失声喊道:“白玉笙——!”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躲开?你真的想死在我的剑下?你真的以为我下不了手吗?我……我……我痛苦地闭上眼,等待着那……剑气入体的声音。 可是,在下一秒,我只觉剑身似乎撞上了一股极强的阻力,竟生生地停了下来,像是被什么胶住了一般,半分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我豁然睁开眼,只见白玉笙两足摆成弓箭步,手臂弯曲九十度,两掌相对十厘米,十指成鹰爪状,置于胸前一尺处,我的剑尖就在他的手掌之间。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他要与我互拼内力,他的内息强猛刚劲,汹涌如潮,有如一个浪头又是一个浪头般连绵不绝,通过剑身的引导,从我的七经八脉灌入,想压制住我提聚的真气。 其实,他也低估了我,我的内功虽没尘的那种变态到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却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尤其玄女心经讲究的就是“以柔克刚、以逸待劳、以静制动”,严密守卫。 所以当白玉笙的内力与我的内力相撞时,就如洪水遇到堤坝,再也无法前进。我心中一喜,但立时便喜去忧来,因为高手以真力决胜,败的一方多半有性命之忧。 唉,我发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白玉笙了,好吧,我承认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否则也不会着了他那么多次道,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信任他,现在………难道……他认为劝不动我,干脆与我同归于尽……呸呸呸,瞎想什么?赶快想办法摆脱他才是正事。 我手握剑柄,身子略向前倾,而白玉笙就维持着他刚才的动作,我们一动不动,就如两尊石像,连头发和衣角也无丝毫飘拂。 这种情况大约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忽然,白玉笙的眼底电闪雷鸣般掠过一丝惊惧的表情,下一秒,我只觉前方的阻力骤然间消失,身子猛地向前倾,还没来得及反应,闪着寒芒的剑已迅速地朝白玉笙的胸口刺了进去,深深地透入,只余下剑柄。 一刹那蔓延开来的鲜红,犹如铺天盖地的浪潮,席卷了我的全身,灼热滚烫的液体溅到我手上、脸上、身上,夹杂着咸咸的腥味,滚入唇瓣。我霎时脑中一片空白,张嘴欲喊,却发现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迷迷糊糊间,身子猛然被一道极快的力道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恍然间身后似乎又听到了一道兵器入体、重物摔落的声音,之后便是一片死寂,仿佛世间的所有声音在一下子被抽空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环在腰间的力道缓缓变轻,一声极为虚弱而又带着一丝戏谑的语音骤然在头顶响起,“蝶依,你不是一直想看一剑穿喉吗?” 身子猛地一颤,我茫茫然地抬起头,对上白玉笙那依旧含笑,却沉淀了太多东西的幽黑眼眸,终于醒怔过来,目光下意识往下移了几分,心口不由一阵紧缩,身子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白衫早已被鲜红染透,汩汩的鲜血不停地从伤口处流出。 我呆呆地望着,呆呆地望着,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只是本能地扶住他,抓了满手的血,讷讷道:“你流了好多血?!你会不会死?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似乎有人伸手轻拍了拍我的面颊,半晌,我抬起头来,视线终于对上一张满含关切而又苍白的面容,忍不住便泪湿眼眶,“宣,他流了好多血,他会不会死?” 在白玉笙忽然被刺的瞬间,那八名劲装武士顿时失了神,结果便被宣他们四人毫不留情地一剑斩杀了,然后他们四人便向我和白玉笙围了过来。 第233章 宣沉默了一会,似乎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白玉笙的声音忽然打断,“蝶依……” 风和尘扶着他慢慢坐下,启点了他伤口四周的几处大穴,血流顿时缓了,我心下一喜,连忙弯下了腰,伸手撕开他胸前衣服,然后……我便跌坐在了地上,耳边有个声音如梦魇般反复低喃:穿心而入,没救了,没救了……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七章心痛(三)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眼神平静而柔和,嘴角缓缓地扯开一个淡淡的无力的笑容,“其实,早就该杀了她。”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飘,这才看见在我身后不远处,薛惜琴仰面而倒,瞳孔放大,面容惊惧、不甘,一股鲜血,泉水般从咽喉间涌出,白玉笙的长剑正插在那里。 心口骤感一阵剧烈的麻痛,仿佛灵魂忽然被抽离,原来,薛惜琴趁着我和白玉笙互斗内力的时候,想从背后偷袭我,而白玉笙为了救我,居然……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狼狈地爬上前,扶住他,让他斜靠在我的怀里,哑声道:“延之,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么傻?” “不要难过,蝶依,”他微笑地轻抬起手,抚上我的面庞,拭去泪花,“为我,不值。我是罪人,为了自私地想留住你,我不停地伤害你和他们……”“们”音未落,他便捂住胸口,猛吐了一口血。 “延之!”我一惊,大呼一声,下意识地抱紧他,“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真的。” 他深深地凝视着我,唇边慢慢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笑容,“蝶依,认识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狗屁!”不远处骤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带着几分不屑、鄙夷、嘲讽的嗓音,是袁复,刚才倒还真把这号人给忘了,他眼中没有深沉的悲伤,有的只是能够毁灭一切的仇恨,落在白玉笙的身上。 我不禁呆了,那……那不是一个父亲看着自己将死的儿子该有的眼神,那是一个有着毁天灭地的仇恨的眼神,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白玉笙的父亲吗? “……父皇,”白玉笙注视着他,“对不起……” 袁复冷哼一声,“真是没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连命也不要了,真的饭桶、废物,妄我这么多年苦心栽培,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一剑杀了你。” 他的话让我们都微微一惊,感觉到白玉笙的不安,我抬头冷冷看着袁复,“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他可是你的儿子。” “儿子?”袁复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秘密守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揭开了,你不是……我的儿子。”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你的父皇是……他。”长指一伸,直指不知何时已立在大殿门口的康景皇。 我愣了,白玉笙愣了,风、启、宣、尘愣了,康景皇以及站在他身边的楚廷英、卫祁武和蒋兆宏都愣了,袁复笑得更张狂,“哈哈……皇上,父子相残的滋味如何?” 白玉笙只是呆愣了一秒,随即因痛楚而扭曲的脸庞便在瞬间一凝,目光如灼,直射向袁复,“你……” “这不可能?!”一直沉默不语的康景皇忽然开口打断了白玉笙的话,这个时候最有发言权的人当然是他,毕竟有几个孩子他自己还能不清楚吗?后宫除了皇后,便只有四位妃嫔,卫祁剑和卫祁礼是皇后所生,卫祁文和卫祁武是莲妃所生,锦秀公主是淑妃所生,最后的锦灵公主乃是玉妃所生,苏婕妤并未产子,那么,除了那人,他又怎么可能再多出一个孩子? 袁复嘴角扬起一抹阴郁而森冷的笑,却不看康景皇,仍旧盯着白玉笙,“将死之人,本尊并没有必要骗你。” “为什么?”白玉笙满脸的痛楚毫不遮掩。 “因为本尊想让你死个明白。”袁复心中恨极,表情越加疯狂,“父子相残,手足相残,兄妹***……”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讥笑道:“哦,对了,你当初明明知道那人是你姑姑,也和她行苟且之事,兄妹***又算得了什么,哈哈……畜生,畜生生的也还是畜生……哈哈……” 白玉笙本就孱弱的身子不停地颤抖起来,漂亮的眼眸里愤怒和哀痛交织燃烧,仿佛要将其消亡殆尽才肯罢休。 其实伤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果来自非常在乎的人,那么,它几乎是致命的。 忽然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遍及全身,我不由得紧紧地抱住他,勉强笑道:“别理会他,他是个疯子。” 白玉笙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握紧我的手,低声道:“我也觉得自己像畜生。” “不是的,”我连忙摇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初见时的那个偏偏佳公子,真的。” “呵呵……”一声说不清意味的低笑由他喉间溢出,“蝶依,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嗯,当然。”我心里抽痛,却也仍旧笑着,俏皮一挑眉,“你害我摔了一大跤,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呵呵……”他又低笑一声,我只感他身子越来越冷,说话也越来越无力,“真后悔……那个时候应该接住你,然后永不放手。” “延之……”心痛得揪了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对于他,我一直都有非常复杂的感情。 “蝶依……”他深深地凝视着我,嘴角却依旧微笑着,“蝶依,可以吻我吗?我想记住你的味道,下辈子再来找你,然后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可以吗?” 我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俯下头,但唇刚贴上他的,便听见他低低说了一句,“蝶依,百里东升就藏在我驸马府书房的密室里,机关就在石壁上你画像的右眼处,还有雨蝶的孩子不是金公子的,是我的……那个冷箭也是我……” 我的唇压上他的,堵住了他要说的话,其实他说的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轻轻地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地一扫,随即他脸上露出一个甜蜜、满足的笑容,温柔地望着我,喘息着低语,“蝶依……我……我累了……实在是累了……”然后缓缓闭上眼。 胸口猛地一阵抽痛,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滑下,我将脸轻轻地贴着他的脸颊上,一直,一直,一直到感觉不到他的一丝体温。 延之,如果真的很累了,那么,就请安心地合上这双眼,不要再忧心人世间的那些纷纷扰扰,好好休息吧。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八章曲终人散(一) 寒气逼人,剑气冲霄,几团光影,盘空旋转,一阵呼啸的掌风、剑风之声,传入耳中。原来是风、启、宣、尘已经和袁复交上了手。 缓缓放下白玉笙早已冰冷的尸体,我站起身来,拔出玄月剑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脸平静。仰望天际,天地悠悠,我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和茫然,仇恨到底是什么?竟能让一个人的人格扭曲变形至此。 恍惚中,忽闻大喝一声,我凝目望去,只见光影乍分,人影重现,“砰,砰,砰……”的几声响,剑气、掌风都消散无踪,风、启、宣、尘已飞出了三尺远,一齐摔落在地上,唇角都有丝丝鲜红溢出。 我连忙冲到他们四人身边,一边检查他们的伤势,一边问道:“你们怎么样?” “没事,小伤。”风拉住我,眼睛却一直警惕地盯着袁复,“你去看看启吧,我们之中,应该是他受的伤比较重。” “哈哈……黄口小儿,不自量力!”身后传来袁复狂妄的声音,我已来到启的身前,只见他脸色苍白,目光闪烁不定,见我看他,他朝我扬起一抹风轻云淡的笑容,“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我淡瞥了他一眼,一把扯过他的手,他挣扎着欲收回,却被我喝住,“别动!”把了把脉,只觉他体内真气乱蹿,筋脉受损,不由皱眉,愠怒道,“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还说没事。” 启眼中闪过浓浓的余悸,一瞬间却又恢复了他那招牌式的魅惑笑容,将我一把揽入怀中,附耳柔声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还要和你生一大堆小小启和小小雪呢。” 我的嘴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唉,暗叹一声,挣脱他的怀抱,取出一粒凝魂丹,放入他的口中,才道:“吃下去,在这好好调息。” “雪儿……”启蓦地抓住我的手腕,神情专注地凝视着我,“一切小心,他的武功真的很可怕。” 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相信我。” 说完,我不再看他,起身转头望着身后不远处的袁复,他的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怨毒,紧盯着康景皇,我忽然发觉其实他也很可怜,仇恨就像毒草般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仇,只剩下了恨,所以他永远也不会有快乐的一天,也永远无法得到解脱,除非……死。 “袁复,当初轩辕念影为什么要为我挡下那一箭?”这个疑问似乎也在我心中生了根。 袁复的目光在我脸上一转,唇角勾起讥讽的笑意,“本尊怎么会知道?你若想知道,本尊现在就送你下去问她?” 左手忽然被一阵温暖包裹,我抬起头,正对上宣幽黑深情的眼眸,他朝我展开一个天底下最温暖的笑容,“蝶儿,有些事情又何必太执着呢!” 我先是一怔,随即唇边浮起了一丝释然的笑容,是啊,有些事情既然是个秘,那么,就让它永远是个秘吧! “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们另外一个秘密,”这时,袁复忽然又开口了,他诡异地一笑,“那些少女干尸……”他顿了顿,然后目光看着我,只看着我,“都是……本尊……所为……哈哈……”尖锐的笑声划破长空,异常刺耳,“你知道吗? 第234章 本尊练的化心烈焰掌乃是至阴至柔的武功,本尊是男子,虽然……却也没有足够的阴元之气,所以必须要用九百九十九个***精血采阴补阴,方能祝我神功大成,所以本尊就让影儿……”他又顿了顿,然后叹道,“后面的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本尊也不必再多言了。” 我全身都在颤抖,若是别人对我说这段话,我绝不会信,但现在说话的人是袁复,我知道他没有必要骗我们。 我忽然发觉自己心里也充满了仇恨,不为任何人,只为轩辕念影,只为白玉笙,当他说完话,我只感一股灼热的火焰在眼中燃烧,烧得眼睛生痛,烧得眼睛通红。 “雪儿,”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呼,是风,他握住我紧握着剑柄的手,淡淡道,“不能冲动!” 是啊,不能冲动,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对手面前,是千万冲动不得的,一冲动,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深吸一口气,我渐渐平静下来,然后视线往殿上一瞟,不知何时楚天宇、阿竹、卫祁文和蓝劲松也站在了康景皇的身边,我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最后落在楚廷英的身上,大呼一声,“哥。” 楚廷英纵身一跃,飞身来到我的身前,我将一瓶凝魂丹交到他手中,道:“哥,看看还有谁活着,帮我救醒他们。” “你放心吧。”楚廷英深深地看着我,忽然一把抱住我,“蝶儿,一定要活着!”他低低说了一句,然后又马上放开,头也不回地掠了回去。 “袁复,用那么邪恶的方法练出来的武功,应该是天下无敌了吧?”我心情已平和,转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人。 袁复往玉阶上瞟了一眼,然后视线又落回到我身上,得意地一笑,“当然。” “难道就没有弱点。”我紧接着道。 “弱点?”袁复冷笑,“笑话,本尊的武功天下第一,是永远不会有弱点!” “是吗?”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道,“袁复,是人,就会有弱点。” “哦?”袁复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轻笑起来。 “袁复,”我语声故作一顿,将耳边忽飘忽飘的发丝捋到耳后,眼珠一转,道:“你的弱点就是……”我话未说完,便已出手,右手疾挥,身如闪电,凌空一掠,玄月剑已向袁复的前胸刺去,出其不意。 不过袁复却冷笑一声,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我根本无法想象的速度陡然仰身向后飘飞,悬空打了两转,重又落在离我们一丈远的地方,看着我们冷声道:“既然这么想死,本尊就在百招之内,送你们下去。”不待我们答话,他猛地纵身一跃,向我扑了过来。 就在袁复跃起的同时,我、风和宣也飞跃而起。银芒闪动,纷纷袭向袁复,这时,在场的众人只见剑芒和一团灰影,悬空撞在一起,不一会儿,灰影就被圈在了一片剑影之中。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八章曲终人散(二) 尘横剑于胸前,一边注视着打斗中的四人,一边护着打坐的启,一边还监视着卫祁剑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这个时候以静制动就是对大家最好的支持。袁复的武功他已领教过多次,根本就不能单单的用高强、深厚、绝伦、精妙这些词来形容,若真要用一个词,那只能是可怕,意随心动,如羚羊豹角,无迹可寻,这样的武功,又怎能不可怕?所以他心中虽无限担忧,面上却不流露半分,他紧紧地握住剑柄,暗运功力,蓄势待发,以防有什么不测好随时接应。 我目光炯炯,神情严肃,手中的玄月剑随着身形高速地旋转,每一招每一式,都快如闪电,疾如飓风,迅速攻向袁复的全身要穴。 风的玄天剑法,以剑招奇幻、变化莫测为主,辅以他深厚的功力,攻势凌厉,让人眼花缭乱,无法分辨。 宣的挚情剑法,清逸淡静,看似平淡,实则精妙绝伦,暗藏杀机,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丧了命。 普天之下,这样的武功,这样的剑招,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满含杀机、绝难活命的,可是就在这样凌厉冰寒的攻势下,袁复却仍旧是一脸淡笑,赤手空拳,出掌的速度并不快,身形也没过多的变换,可是我们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有无数只手夹带着排山倒海的凌厉掌风从四面八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向我们笼罩下来。 这就是袁复化心烈焰掌的可怕之处,每一掌劈出后,功力纵已使出十分之九,还是可以不断变化,哪怕只是剩下一成的功力,也足以致人于死地,所以当那无数的掌影向我们袭来时,我们竟已乱了章法,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几乎再也不敢招架,也不敢闪避,只因我们已无法躲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我终于做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垂剑而立,不躲不闪,其实,我也是真的躲不开,猛地提聚一口真气,放声大喝,“卫祁剑还不快动手,杀了袁复,将功补过。” 此言一出,那如狂风暴雨般汹涌而至的掌势在一刹那间竟奇迹般地消失了,其实,按理说这样凌厉的掌势攻出后,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收回的,但是我算准了袁复一定能收回,而且一定会收回,果然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他停住了手。 他一顿住,我霎时就拉上宣和风急急后跃,掠到尘和启的身旁,心却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几乎要蹦出胸腔,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背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暗暗叹了口气,这次的赌注实在下得太大,若是猜错了,只怕现在已经向阎王爷报道去了。 袁复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爆出恶毒的光芒,嘴角扯起一个森然的冷笑,“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其实我心里还紧张得要命,可是面上却不能表露半分,盈盈笑道:“是,本来不知道的,不过,现在知道了。” 风、宣、尘微有怒气的脸同时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惊讶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同时开口,“难道……” “不错,”我微笑着点头,肯定了他们心中的猜测,“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么现在……”启忽然睁开眼睛,面色已完全恢复血色,他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我,“袁复真的有弱点了。” “哼!”袁复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我们,“就凭你们,痴心妄想。” 我冷冷一笑,望着他,不再言语,对于他,已然是多说无益,这时,忽听尘大喝一声,“雪儿,卫祁剑交给我!”话音未绝,他人已欺身而上,银芒一闪,一剑向卫祁剑刺去。 卫祁剑立时面色大变,连忙一提真气,陡然向后退出两步,方才险险地避开了尘的一击,但他还没站稳,尘的第二剑便又紧随而至,袁复见状,眼中怒火大添,左掌突然一翻,横里就将劈出一掌。 在尘跃起的时候,我和风、宣也同时跃了起来,见袁复出手,我们处变不惊,目不斜视,贯力于剑身,右手一挥,刷地一下,分袭上袁复背上、腰间、胸前的三处要穴。 袁复一惊,连忙挫腕收掌,疾退一步,恶狠狠地瞪着我们,“若是敢伤他半分,我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冷笑一声,“袁复,原来你也有在乎的人,也有惊慌的时候,不过,太迟了,我们不仅要他的命,也要你的命。” 袁复哈哈大笑一阵,“就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工夫。” 我甚不在意地淡瞥了他一眼,“袁复,你输就输在太自负了,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什么才是天下第一的武功,我们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说着,我回头分别看了眼分立左右两侧的风和宣,然后三人似有心有灵犀般地点了点头。 缓缓地将剑平举于胸前,剑尖指向袁复,然后我们同时提气抖腕,人剑一齐飞起,剑势盘空打旋,洒下一片寒芒。 袁复冷笑一声,仍旧是很不屑的表情,纵身而起,直迎上我们的剑势,随即展开了一场恶战。 我们的动作一致,剑法统一,第一招,风、宣进攻我退守,三人所使的剑招完全相同,袁复微微侧身避过,反手一掌,我们顿觉一股强大的掌风袭来,剑不由主地微微一偏。 玄天剑、玄日剑偏势虽不大,但这一偏,却给了袁复可乘之机,虽说高手过招,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但是由于我们三人此时所使的武功是相辅相成,互补互给的,所以在那掌势即将落在风、宣二人身上的时候,我蓦地一个翻身,人剑合一,直冲而上,反守为攻,剑花轻挽,寒芒闪动。 袁复连忙收回掌势,凌空而起,悬空挥动双臂,手掌瞬时幻化出漫天掌影,人疾跃而下向我们罩来,风、宣连忙一振长剑,重又攻了上来。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第二十八章曲终人散(三)(完结) 我们三人阴阳开阖,两进一退,两守一攻,和袁复抢攻,四招过后,我们忽然分风上、我中、宣下三路齐攻,终于逼得袁复有些无力回击,就在这时,玄天剑、玄月剑、玄日剑忽然从手中飞出,悬空挥舞,随着我们手势的变化而变化。 袁复那百年难得一变的脸,终于生出了一丝裂痕,“驭剑术?!”他惊呼道。 殿上有十几双眼睛,都一瞬也不瞬地望着那打斗中的四人,只见三人一字排开而立,没有丝毫身形的变换,只是将内力贯注于右手中食指上,手臂不停地空中转动,一连变数十个方位,悬空的剑也跟着变换,就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它们。 这时,忽然剑影由一而二,由二而三、由三而四、五、六……直到九剑齐飞,将袁复整个笼罩在一片剑影之中。 第235章 金芒闪动,剑光环绕,使人根本无法分辨得出剑势,也无法瞧得出详细情形,这样的剑术人人都是生平第一次见,直瞧得心动神驰。 陡然间,剑光大盛,让人几乎睁不开眼,耳边只听得“噗”一声响,余音未绝,寒芒已敛,剑影消失,风、宣同时收腕,玄天剑和玄日剑便在空中一个疾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回到他们手中,袁复却只是直挺挺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衣衫破损,长发散开,两只胳膊处齐肩而下已是空空如也,两只断臂早已不知去向,鲜血如泉涌般流出,洒落满地,玄月剑从胸前贯穿他的身体,而他却只是瞪大了眼,一副简直无法相信的眼神盯着我们三人。 周围一片死寂,似乎众人都忘记了呼吸,只闻心跳之声,扑通,扑通…… 血丝,缕缕地从袁复唇角溢出,殷红的血映着他苍白的脸,显得诡异莫名。他陡然跪地,目光中仍充满怀疑,哑声道:“你们……你们打到了本尊?”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不错,我们击败了你。” “那是什么剑法?”袁复仍旧瞪着我。 “幽情剑法。” “天下第一?” 我忽觉好笑,不由笑道:“也许吧。” “如此剑法,为什么现在才使出来?” “因为我们需要时机,一战而就的时机,”风忽然接口道,“人,有了顾虑,心就乱了,心一乱,武功招式必乱,那么武功的缺点必会暴露出来,尤其是在这样变幻莫测的剑术下。” 袁复紧紧地盯着我们看了一会,目中缓缓地,缓缓地露出痛苦之色,像是想说什么,但嘴皮动了好几次,却仍是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尔后,忽然他长啸出声,一拱胸膛,玄月剑便从他的胸前“咻”地一下,蹿出,“当”一声,重重地摔在三尺开外的白石板上。血,霎时从他的胸口猛喷而出,他仍旧笑着,狂笑,片刻笑声嘎然而止,紧接着一声轰然的爆响,全场呆愣,顷刻间,袁复已血肉横飞,原来他用自己仅存的一点功力将自己的躯体震碎了。 邪不胜正,一代枭雄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我忽觉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是悲痛,还是萧索。 袁复死了,我们胜利了,一切都结束了,天下终于太平了,可是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鲜血染红的广庭,腥甜的血气环绕鼻尖,这样胜利,算胜利吗? 生与死之间的距离,相隔也不过只有一线而已,胜和败之间,又怎能差多少呢?袁复败了,却要这么多人陪葬,这样的遗憾又岂能是胜利可以弥补的? 眼泪又一次的溢满眼眶,落了下来,身体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雪儿,一切都过去了,明天会好起来的。”耳边响起尘轻柔的语声。 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名灰衣小太监慌慌张张地从殿内跑出,跪倒在康景皇的面前,颤声道:“皇……皇上,皇后……皇后娘娘自缢了。” 死了,皇后也死了。我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连忙抬头望着尘问道:“你杀了他?” 尘当然知道我问的是谁,摇摇头,轻笑道:“没有,还是将他交给皇上处置吧。”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卫祁剑静静地卧在地上,胸膛起伏着,眼神空洞地望着蓝天。 “楚姑娘!”康景皇忽然唤了我一声,我仰头向玉阶上望去,只见康景皇挥了挥手,一身孝服的锦灵公主就被两名锦衣侍卫从殿内押了出来,她不断地挣扎着,猛地一抬头,望见康景皇,面上大喜,嘴张了张,却发不出一个字,原来是被点了哑穴。 康景皇的眼中闪过深深地无奈和哀伤,她是他的女儿,即便是范了再多的错,他也不希望她有事,可是君无戏言,他答应过我们的,自然要做到,“你要的人……”他看着我,眼中已恢复了平静。 锦灵公主目光怨毒地瞪着我,可惜口不能言,否则说不定会破口大骂。我面无表情地缓缓踏上玉阶,走到她的面前,她仍旧是瞪着我,她已经清楚地知道她的父皇把她交给了我,所以她的眼中多一丝面对死亡的恐惧,不过更多却还是怨恨。 我望着她,沉吟良久,忽然淡淡一笑,“你一路找人追杀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吗?”我没有点开她的穴道,因为我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三指点落,她便晕了过去,两名侍卫连忙架住她,我掏出怀中的银针,在她头上扎了三针,然后长长吁了口气,“我已经消去了她的记忆,以后她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金亦宣和楚蝶依这号人了。” 众人似是怔愣了良久,康景皇身体颤抖着,连眼神也在颤抖,声音是难以置信的颤抖,“楚姑娘你……” “死的人已经太多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流血了。”我淡淡地打断了康景皇,“我不想像他们一样生活在仇恨里,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并不适合我。”顿了顿,我又道,“宽恕一个人远比报复一个人来得快乐。”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忽然手腕被人一把拉住,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卫祁文,“你不能走!” 我没有转身,只是淡淡道,不带任何感***彩,“凭什么?!” 卫祁文似是犹豫了一会,终还是又开口道:“因为我爱你。” “可是我不爱你。”这句话脱口而出,我缓缓转过身,在抬眸的瞬间,四目相对,不见波澜,“我不爱你。”我又说了一遍,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拒绝,于他,于我,都好。 “文儿,强扭的瓜不甜,该是你的,跑也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也无用,放手吧。”康景皇没有看我,也没有看卫祁文,只是盯着远方。 卫祁文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牢牢盯着我,忧郁、失落、不舍、黯然、悲痛交织在他的眼中,“当年若是我也和俊启一样牢牢地跟着你,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我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卫祁文,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请你回头看看,其实也有一个人一直在等你。” 卫祁文微微一怔,双眼深深地凝视着我,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放开了手,长长的睫毛垂下。我不再看他,头也不回地向风、启、宣、尘四人走去。 尘藏起了白玉笙的剑,启抱起了白玉笙的尸体,无论如何,他们都感激他,也明白若是他仍活着,也绝对不愿再留在这片土地上,所以我们要带他离开这里,寻找一片安乐的净土将他埋葬。 “忘尘,楚姑娘,你们此去何处?”身后忽然传来了康景皇淡然的声音。 “回蝴蝶谷。”我回答着他的话,脚下却不稍停顿。 “还回来吗?”他连忙又问。 “不了。”我淡淡道。 “忘尘……”康景皇似是有话要说,但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走到前门大殿的时候,我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目光一扫众人,青龙四人、阿龙、阿月、阿辰及楚明三人都坐在地上调息,视线落在了楚天宇和楚廷英的脸上,“爹,哥,若是想见我就到羽城凌府找阿日。” 风也顿了下来,回头,目光往殿上的众人身上一带,悠悠地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世上再没有玄衣圣教了,你们……都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曲终人散,该流的血已经流尽,所有的情爱和仇恨,所有的恩怨和秘密,都在这一刻随风消逝吧。 风拉上我的手,我们五人并肩,昂首挺胸,大步走出大殿,走向光明。携手而伴,笑看风云,生死不离,天下为家。 全书完 番外幸福(一) 依始元661年1月,康景皇对薛兵和蜀天堡的势力进行肃清,部分死刑,部分流放,部分圈禁,要犯百里东升则被押回北新国处于死刑,不多时,觐阳王朝又回归了太平。 依始元661年3月3日,康景皇驾崩,卫祁文登基为帝,太子妃蒋琉璃被册封为孝德皇后,侠王卫祁剑被册封为逍遥王,楚尘山庄被封为天下第一庄,赐金匾。 依始元661年3月18日,卫祁文召告天下:钱吉涛贪赃枉法纯属子虚乌有,乃薛兵一党陷害,现已查明还其清白,又因其救驾有功,官升***,任右丞相一职。 依始元661年6月3日,卫祁文赐蓝劲松和楚思琦三日后完婚,大婚当日,楚尘山庄为楚廷英和凌竹、楚思琦和蓝劲松两对新人同时拜堂成亲,据民间传说,这样做只是为了引出一人,却终不得见。 依始元662年5月,北新国皇帝百里东旭遣使臣向觐阳王朝请婚。 使臣乾圣殿上拜见,卫祁文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是你!众人才知,来者乃是北新国的六王爷百里东方。 是夜,卫祁文在御花园设宴款待使臣,在即将宣布将锦灵公主嫁与北新国旭皇时,外出游历的逍遥王卫祁剑突然来到,递上一封书信,卫祁文几乎当众失态,称身体不适,便匆匆退了席,留下逍遥王招待。 翌日,朝堂上,钱吉涛之女钱紫彤自动请缨,愿代替锦灵公主和亲,卫祁文答应了,百里东方居然也一口答应,文武百官纳闷,却不敢多问,只是见二人手中都紧紧地拽着一封信。 依始元665年9月,汐城第一首富卢杰翼大婚,广发请柬。 这个时候,在那蝴蝶谷里,百花争艳,菊香四溢,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草地上,两个粉雕玉琢的孩童,一白衫,一粉装,白衫男孩,大概四岁左右,粉装女孩,大概三岁左右,他们奔跑打闹,时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第236章 “蝶儿,这次要去参加吗?”坐在我左手边的宣最先开口打破沉默,但他的目光却仍旧望着草地上嬉戏的孩童。 启坐在我的右手边,风和尘则坐在我的对面,我们五人将石桌围成了一圈,启和尘的目光集中在桌上那红得耀眼的请柬上,风长长的睫毛垂下,修长优美的手指在桌上轻击。 我正犹豫不决,风忽然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小翼倒很希望我们去。” 我眨眨眼,目光在众人身上一带,笑道:“其实,我也真想去,但是上次我哥成亲我都没去,这次……好像真的满难做决定的。” 启斜瞥了我一眼,忍不住好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那时是不能去,怕有意外,今日却已是烟消云散,楚兄是明理之人,自不会为这点小事与你闹别扭。” 我想了想,正想开口,忽然不远处响起一道爽朗愉悦的男中音,“沐阳,念冰,有没有想外公啊?” 循声望去,不远处的山阴下立着一身着暗蓝衣衫的俊朗中年男子,正是楚天宇,他眼眸含笑地望着草地上嬉戏的孩童,他身侧立着两名绝美的中年女子,一白衫,一绿衫,正是我的二娘赵宛如和三娘殷敏君,再在他们的后面跟着的是一袭黄衫的楚廷英、一袭粉衫的阿竹、一袭青衫的阿日和即将做新郎官的小翼。 两个娇小的身影高呼一声,同时蹿到了楚天宇的怀中,泠泠含笑的稚嫩童音甜甜地叫了一声,“外公!” 楚天宇哈哈一笑,一手抱一个向我们走了过来。男孩叫金沐阳,是我和宣的孩子;女孩叫韩念冰,是我和启的孩子。自从他们出生以后,楚天宇就会时不时地带着赵宛如和殷敏君来蝴蝶谷小住。 “看来这次是不去也不行了,”启忽然俯身在我耳边,语气中含有隐隐的笑意,“人家新郎官都亲自来请我们了。” 我斜睨了他一眼,撇撇嘴,回头,起身迎上去,笑眯眯地对着楚天宇一行人道:“爹,二娘,三娘,哥,阿竹,阿日,新郎官,你们怎么都来了,约好的?” “算是吧,小翼说怕请不动你,就约了我们一起来找阿日,然后就到你这来了。”说话的是楚廷英,几年不见他越见成熟稳重了,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有爱恋,只是淡淡宠溺。 我歪头望向小翼,似笑非笑,“你这次还真是找对人了,不过,就算你们不来,我们也打算去参加了,在这谷里呆了也快五年了,是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说着,回头望着楚廷英,笑道:“哥,你变强壮了,也越来越帅了。” 楚廷英斜睨了我一眼,佯怒道:“一来就消遣我。” “哪有?”我噘噘嘴,“人家这是在说事实,说你帅还有错了。”忽然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拉起阿竹的手,“见色忘义的家伙,有了他,”我指了指楚廷英,“就不要我这姐妹了,这么久才来看我,人家阿梅、阿香、阿兰、阿菊她们每隔两三个月都会来一次,你倒好,五年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一号人,呜呜……真是令人伤心啊。” 听闻此言,阿竹口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似乎不知该说什么,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尘那清冷的声音中掺杂着淡淡的温柔,“你呀,见不着的时候,天天念叨,见着了却在这里刁难,阿竹,别理她,”尘望着阿竹,“她跟你开玩笑的。” 阿竹听到“天天念叨”,心中百感交集,其实自己无时无刻都想到谷中来看看他们,听闻她怀孕生子,恨不得长出对翅膀飞过来,可是有些事情却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慢慢冲淡的,现在自己终于找到了幸福,也给了那个人幸福,所以他们才敢来见她了。 番外幸福(二) “嘻嘻……阿竹,别发呆了,逗你玩的,”我暗自吞了吞舌头,怎么把气氛搞得这么怪异,连忙转移话题,“咦,怎不见志鸿和兰馨?” 志鸿和兰馨,全名是楚志鸿和楚兰馨,是楚廷英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去年三月出生,现已一岁半了。 “路途遥远,孩子太小,不适合出远门,让思琦和劲松帮着照看着。”赵宛如走到了我的身边,一边说一边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忽然凑近我,“蝶儿,你打算什么时候生第三胎。” 啊?我怔了一怔,嘴不由抽了抽,说真的暂时我还真没考虑生第三胎的事,讪笑一阵,“二娘,这事以后再说……” “不能拖了。” “啊?”大脑一下子短路。 “总之不能拖了,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帮你调理身体,直到你生完为止。” 为什么?我还有些发傻,不知我二娘这是唱哪一出? “蝶儿,”三娘殷敏君神秘兮兮地拉了拉我的衣袖,我转回头,她朝我眨眨眼,用嘴指了指楚天宇,我立时眼睛一亮,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闹别扭了,于是“哦”的一声拖长了音,斜睨了眼赵宛如,她却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心虚样,我不由嗤笑一声,朝不知何时已坐到石凳上,逗着雨寒和念冰玩的楚天宇叫道:“爹,你老婆决定以后在我这长住,不回去了。” 楚天宇抬眼朝我这边瞄了一眼,又继续变着法地逗怀中的两个孩子乐,还不忘说了一句,“那感情好,可以和我可爱的外孙培养培养感情,那我们三就住下吧。” 不是吧?我快晕厥过去了,若是他们真留下来,那我们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唉,为我以后的日子默哀。 “怎么?不愿意?”头顶忽然传来楚天宇的语声。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蹙眉道:“爹,你干嘛,无声无息地就蹿了出来。” 此时,雨寒和念冰又已经跑到草地上去玩耍了,只是雨寒手中多了柄木剑,念冰手中个拨浪鼓。 “你们这里很好,山清水秀,很适合养老。”楚天宇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呵呵,是。”我发觉我已无话可说,其实,我也不是不想让他们住在这里,只是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 “那就动手再盖两间房吧。”一直莫不做声的风忽然提议,他总是最了解我心中所想。 “满意了。”楚天宇俯头温柔地望着赵宛如,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自从那次生死决战后,他、赵宛如和殷敏君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现在三人生活得也很幸福。 赵宛如粉面一红,嗔怒地瞧了楚天宇一眼,“原来你早有打算,那为何……” “哦,”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打断赵宛如,“你们闹别扭不是会因为……” “我以为你爹不同意。”赵宛如略一低头,低声道,“所以……” “吵架。”我接过。 赵宛如点点头,楚天宇呵呵一笑,“宛如,你不觉得吵一吵更恩爱嘛。” “咦……”我一脸逼视地看着楚天宇,“爹,你真是越来越肉麻了,二娘和三娘怎么受得了。” “她们很喜欢。“楚天宇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却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身子斜倚在身后启的怀中,“爹,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否则我以为你鬼上身。” “说什么呢?臭丫头。”楚天宇抬手敲了敲我的头,望着风、启、宣、尘四人,摇摇头。 “好了,蝶儿,笑也笑过了,哥有正事要说。”楚廷英拍了拍我的肩,脸上的表情异常的严肃。 见他如此,众人都静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了楚廷英片刻,启拉着我的手,说道:“那就到书房里谈吧。”说完,当先朝书房走去。 进到书房,招呼众人坐下,我为每人斟上一杯茶后,问道:“哥,什么事,你说吧。” 楚廷英从自己的包裹和阿竹的包裹中拿出了数个卷轴,然后递了过来,风、启、宣、尘一人接过两个,最后两个落到了我手上,缓缓地打开卷轴,我不由惊呆了。 画卷里画的是一个白衫素容的女子,体态婀娜,面若桃花,柳眉杏目,嘴角含着一抹浅笑,身后的背景却是那乾圣殿,女子站在朝堂之中,傲然自信。 这画中的女子分明是我,是当年乾圣殿解北新国难题时的情景,右下脚的落笔便是六百五十七年八月二十五日著。 另外一副也是一袭白衫,只是身后的背景换成了那云烟画舫,右下脚的落笔是六百五十七年七月十八日著。 再看风他们四人手中的画卷,上面画的也都是我的画像,只是背景不同,有出使时的,有大伤初愈时的,还有……居然还有百花盛会时的,只是这张却是六百六十五年七月画的,也就是说是上个月画的,画中所蕴含地如行云流水般的情感,最后一笔却是释然。 拿着手中的画卷,我忽然觉得心情很沉重,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这些画像是哪来的?” 楚廷英沉默了好一会,才长长叹了口气,“是皇上给我的。” 皇上?我十分不解,这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激灵,对了,现在的皇上不是卫祁文吗?也就是说…… “他说这些东西他已经用不着了,他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说他已经学会了忘记。” 指尖轻微颤抖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是悲还是喜,又沉默了一会,我淡淡道:“懂得忘记……才会得到幸福。” “是。”楚廷英定定地看着我,这种感觉他最清楚不过,“所以他将蝶恋殿封了,也终于开始选秀女了。” 又是一室的沉默。 忽然,阿日望着我和尘说道:“阁主,小姐,我这里也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237章 他和小翼刚才低声嘀咕,我们已看在眼里。此时他一开口,尘淡瞥了他一眼,眼中无波无澜,“既然你这么问了,自是已经想好了可以说了,那么就说吧。” 阿日咬咬唇,又犹豫了一会,似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字字道:“是关于北新国旭皇百里东旭的。” 当听到“百里东旭”四个字,我的身体明显的抖了抖,心中似有一根弦忽然波动了一下,我忽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结巴,“百……百里东旭他……怎么了?” 其实对于百里东旭,我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只是这感情不是爱情,若一定要说似友情,却又高于友情,因为他当初的那句“若是再让我见到你,绝不放手”,让我们是永远也不可能有机会再见面了,不过,无论如何,他却是一个不错的人,值得相交的人。 “他日前得了一子一女,是第一皇妃钱紫彤所出。”阿日淡淡地说着。 我猛地抬起头,心中有些激动,但面上依旧平静,对上阿日明亮的双眸,淡笑道:“这是好事。是双胞胎吗?” “是。只是……”他顿了一下,才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表达的东西,“男孩取名为赞雪,女孩取名为化蝶。” 短暂的沉默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响起,是启,“还是忘不了啊!” “无论如何,他也走出了那一步,已经值得高兴了,不是吗?”宣笑了起来,如三月春风,温暖和煦,“那个人是你为他安排的,他知道你一直希望他幸福,所以他一直在试着幸福,之后,他真的幸福了。” “所以说大家都会幸福的。”风总结陈词似地说了一句。 我心中感慨,抬眸看了看风,看了看宣,看了看启,看了看尘,又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我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幸福。 是啊,大家都会幸福的。虽然有些东西还藏在心底,也许永远也抹灭不了,可是大家都在试图寻找幸福,这就够了,不是吗?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无论人生如何演变,幸福其实一直在随手可触的地方。 番外雪崩之后朝堂风波(一) 依始元六百六十年十二月,玉雪山突然发生大面积的雪崩,所有寻宝的人,无论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还是纪律严明的朝廷人马,甚至那些想得到宝藏的平民百姓,全都被困在山中,生死未卜。 事发之后的第二天早朝之时,右丞相洛蒙就当众将此事向康景皇禀告,康景皇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未待洛蒙说完,他便猛地咳嗽起来,身旁的太监袁复连忙递上白色锦帕。 “洛蒙,你可知武儿现在何处?”康景皇的声音是咳后的沙哑。 “回皇上,”洛蒙低头道,“据探子回报,武王爷当时也在山中,只怕现在也被困在山里。” “洛大人,那蒋兆宏呢?蒋兆宏怎么样了?”左丞相蒋晴允忽地上前一步,紧紧地拽住洛蒙的衣襟,焦急万分地问道,蒋兆宏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唉……”洛蒙长叹了口气,表情哀伤道,“蒋大人,蒋公子他……唉……您老节哀吧,那进山的路已全被大雪封住了,想进去的人再也进不去,想出来的人只怕永远也出不来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蒋晴允嘴角泛起一丝惨然,缓缓地松开手,缓缓地后退了几步,那潇洒而笔挺的身躯竟已站立不稳,显得有几分老态龙钟,身后的一名中年官员连忙上前扶他一把,“蒋大人……” 他却不理不睬,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自言自语道:“兆宏怎么会死呢?不会的,兆宏那么乖,武功又那么高,人也机灵聪明,怎么会死呢?怎么会死呢?……” 众人见他如此,也不好再相劝,大殿之上是死一般静寂,有人黯然神伤,有人垂头丧气,蒋晴允只觉喉头似是被塞入一方巨石,压在心头,再也难呼吸得出。 但是,这种时候,却也有幸灾乐祸,满脸得意之色的,他们便是薛王爷一党,蒋晴允一直是他们的政敌、死敌,他若一蹶不振,整个拥护太子一党的人便会土崩瓦解,皇上和太子便会孤立无援,这对他们来说,是真真大大的好消息。 所以洛蒙面上虽是一副凝重之色,心底却是欢呼雀跃的,他垂首偷偷地瞥向唯一坐在大殿之下,头束华冠,一袭锦衣暗纹紫袍,双目有神,留着山羊胡,神态傲慢,举手投足之间是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薛王爷时,他见到了薛王爷毫不掩饰的笑容,那是得意的笑,幸灾乐祸的笑,天下已尽在我手的笑。 康景皇心情沉重,面色却还是淡淡地看着大殿之下神色各异的众人,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薛王爷,然后扫过站在大殿右侧依次往下的四人……卫祁剑,卫祁礼,蓝劲松,和同样身着蓝色将袍,年纪四十五岁左右,皮肤黝黑的男子霍冲……薛王爷最得意的旧部,最后目光落在霍冲的脸上,缓缓道:“霍冲接旨。” “臣在。”霍冲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低头行礼。 “你率一万霍家军,速速赶往玉雪山,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白玉笙、蒋兆宏和卫祁武一行给朕救回来。” 不等霍冲答话,薛王爷却已抢先嚷嚷道:“皇上,此等小事,怎可动用霍家军,霍家军乃是国之栋梁,最骁勇善战的军队,保卫的是国家的安全,这种寻人的小事,皇上怎么可以让他们去做?” 薛王爷的嚣张跋扈是众人皆知的,自从一年前,他借口说自己年迈腰疼,不能久站。康景皇忌惮他手握重兵,眼见他故意出此一招,却也知不是跟他破脸的时候,于是在早朝时给他赐坐,殊不知,薛王爷不仅不感激,反而越加的有恃无恐,尤其是这一个月来,更是变本加厉,康景皇的言语,他已完全不放在眼里了。 康景皇冷眼扫去,“薛王弟是在说……他们不应该去?” 薛王爷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盯住他道:“当然,皇上。” 康景皇看着薛王爷那张张狂无礼的脸,心中怒火汹汹,脸上的表情却还是镇定自若,缓缓道:“朕乃是一国之君,朕的话便是圣旨,难道霍冲想抗旨不遵吗?” “皇上,忠言逆耳,臣这是在好言相劝。”薛王爷振振有词道,“若是要判霍冲抗旨,微臣第一个不服。霍冲和微尘当年跟随先帝和皇上东征西讨,从南方一路打到北方,立下无数汉马功劳,这打天下,保天下嘛,才是咱们军人的事,才是霍家军的事。”言下之意就是霍家军是绝对不会去寻人的。 康景皇道:“薛王弟不必提醒朕,你和霍冲的功劳,朕一直铭记在心,否则……” “皇上,”不待康景皇把话说完,薛王爷抢白道,“微臣就只知道赤胆忠心,给皇上办事。打从先帝起,到皇上,再到……还是都是一样的。物尽其用,人尽其职,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该是什么人的事,就该由什么人去办,这寻人的小事,理应由京城府尹郭开平负责。” 兰开平是蒋晴允的门生,是保皇派。 康景皇可真是沉得住气,直到此刻,面上仍不露出丝毫愠怒之态道:“京城府尹负责的是京城的安全,你一定要将其调走是何意?现在天下太平,无仗可打,霍家军人人体格强壮,孔武有力,武功高强。而玉雪山气候恶劣,山势险峻,霍家军身兼百战,反应敏捷,派他们去寻人才会事半功倍,薛王弟多加阻挠,到底有什么原因?” 薛王爷道:“我能有什么原因?难道皇上以为我有什么私心?”声音越说越响,语气也越来越凌厉,甚至称呼也由“微臣”改为了“我”,顿了一顿,又厉声道,“我当然是为皇上着想,为我们觐阳王朝着想,可不能让天下百姓认为我们屈就人才,那么以后那些文人墨客,武学奇才便不敢再投靠朝廷了,这岂不是误了我们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皇上这样问我,我可当真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 薛王爷说得这样凶狠,着实让在场的众人都吃了一惊,忍不住探头望去,但见他双眉倒竖,额上青筋暴起,凶神恶煞般的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 康景皇刚才说他不让霍冲去是出于私心,正揭破了他的痛疮。他本就是个冲锋陷阵的武人,盛怒之下,便不自觉地起身握拳和康景皇理论,再加上他本来就不怎么把康景皇瞧在眼里,自然更是有恃无恐。 “薛王爷,你想干什么?你胆敢对皇上无礼吗?你要打人杀人,须先过老奴这一关。”袁复猛地挡在康景皇的身前,向薛王爷喝道。 “薛王叔,休得对父皇无礼。”卫祁文也挺身而出,与薛王爷面对面地立着。 看着薛王爷双眼微微眯起,蒸腾的杀意一纵即逝,康景皇心知决不能此刻便与他撕破脸,于是淡淡道:“文儿,袁复你们都退下吧,薛王弟定也是心急武儿和驸马他们的安危,才会如此尊卑不分,朕不怪他……咳……”说着,他又猛咳了起来,连忙用锦帕捂着嘴,袁复也顾不得君臣之礼,连忙上前,抚背为他顺气。 半晌,康景皇才缓缓抬起头,那脸色比先前竟又苍白了几许,他缓缓地展开锦帕,顿时愣住,那锦帕上豁然有一块污红的血渍。 袁复骤然间面色大变,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跪地惊呼,“皇上。” 众人还不知何故,面面相觑,忽然康景皇手一哆嗦,那锦帕轻轻地飘落于地,污红的血渍在那白色的锦帕上格外的醒目,文武百官、宫女、太监们猛然大惊,同时跪了下去,大呼,“皇上(父皇)保重龙体,皇上(父皇)保重龙体……” 在众人跪下低头的瞬间,薛王爷、卫祁剑、卫祁礼、洛蒙、霍冲等人的眼中,均闪过一丝诡异、阴狠的笑容。 第238章 卫祁文、蒋晴允、蓝劲松等人,则是黯然垂首,眼中有盈盈泪光。 “都起来吧,朕没事。”康景皇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骤然打断众人的高呼,目光射向大殿之下垂首的众人,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薛王爷,才又开口,语调缓慢而清晰,“霍冲速率一万霍家军赶往玉雪山,不得有误,否则以军法处置。” “皇上……”薛王爷猛地抬起头。 “不必再说了,朕意已决。”康景皇锐利地望着薛王爷,“朕乏了,退朝吧!”他无力地挥了挥手,起身,袁复连忙上前搀扶着他。 内侍高呼,“皇上起驾——!” “臣等恭送皇上。”众人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番外雪崩之后朝堂风波(二) 光线暗淡的福阳殿内,康景皇神色疲倦的躺在床上,太医院的众太医们逐个为他把了脉,却没有一个人敢多言,只是脸色极为难看。 “怎么,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朕,朕的身体如何吗?”康景皇冷冷道。 众太医们像是受到天大的惊吓一般“扑通”一声纷纷跪在了地上,脊背冷汗直冒,全身瑟瑟发抖,额头不住地重重磕在地上,声音颤抖又不连贯,“皇……皇上饶命……臣……臣等……无无无……无能……诊……诊不出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康景皇面无表情,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们,虽是一脸病容,可是他身上散出的凛冽强势的气息却让人不容抗拒。他沉声道:“梁太医,这里你医术最高,你给朕说说,朕的身体到底如何?朕恕你无罪。” 梁太医心理咯噔一下,惊颤地抬起头来,那布满皱纹的额头已是通红一片,汗流满面。他不敢看那正瞪着自己的高高在上的帝王,只得盯着前方明皇的纱帐,心知自己的言行若稍有差池,必定会身首异处,说不定还会连累九族受牵连。 康景皇不耐烦地又唤了他一声,他浑身猛地一颤,又是一个叩首把额头抵到了地上,才吭哧道:“臣……臣诊出……皇上……脉象虚浮……体虚力竭……已是……臣……臣……” “朕恕你无罪,你但说无妨!”康景皇的语气忽然变得和善起来。 “皇上,”梁太医拂袖拭去满头的汗水,“皇上体虚力竭,肝肺均已受损,”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康景皇的表情,见康景皇表情并无太多变化,他才壮着胆,小心谨慎接着说道,“皇上贵体欠恙,实不宜太过操劳,更不宜动怒生气,若是能心境平和,小心调理,应该还有……” 康景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唇角意味不明地微微一动,“还有什么?” 梁太医咬咬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身子忽然不再颤抖,语气也趋于平缓,“皇上若是能静心休养,注意饮食,应该还有半年的阳寿。” 康景皇定定看着他,半晌,微微一笑,道:“梁爱卿说这话,不怕朕杀了你的头。” “皇上饶命!”梁太医凄厉地喊了一声,惊惧的泪水溢出眼眶,他重重地一叩首,额头抵到地上,颤声道,“臣……臣老眼昏花、医术不精……实……实不能确定皇上贵体为何?皇上赎罪,皇上饶命!臣老糊涂了,才会胡言乱语。” “朕并无怪罪你之意。”康景皇缓缓地坐起身来,嘴角扬起一抹说不清意味的笑容,瞥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又开口了,只是那语声样和平柔,但一个字一个字传入耳中,却是清清楚楚,带着丝丝扣扣的寒意,让人不自觉地神经紧绷,心里忐忑不安,“记住,今日之事绝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半句,否则……” 他忽然顿了一顿,收起笑容,双目阂起,面容亦是十分疲惫,举手挥了挥,“你们都下去吧,朕乏了。” 众太医连连叩首,再也顾不得形象有多狼狈,有多滑稽,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大殿。 整个大殿转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直站立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太监总管袁复,见众人都退下后,他才上前一步,低声喊道:“皇上,就这样放他们走,好吗?” “随他们去吧,朕纵是将他们全部杀了,也掩盖不了朕重病吐血的事实,反倒是留下一个昏庸无道,滥杀无辜的罪名。” “皇上……”袁复耸然变色,垂首跪在地上,不禁惨然泪下,“皇上乃是圣君,必定多富多贵,福寿永昌。” 康景皇嘴角泛起一丝惨笑,一字字道:“袁复,朕的身子,没有谁比朕更清楚,他们不敢说,但是朕知道……油尽灯枯,大限将至。” “皇上……”袁复不忍再听下去,轻声打断他的话,转身斟了杯茶端到他的面前,又道,“皇上喝杯身参茶润润嗓子吧。” 康景皇接过,饮了一口,又递还给他,道:“唉!朕这是养虎为患,现在整个朝堂都由薛兵把持了,朕虽想力挽狂澜,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武儿已是生死未卜,只怕文儿也……”他顿了一顿,频频长叹道,“朕有愧了啊,朕愧对卫家的列祖列宗,愧对先皇,愧对杨妃,朕……朕……”他语声越来越微弱,说到这里,更是气喘不已,难以继续。 袁复又是焦急,又是关切,轻轻为他捶背,殿内瞬间又静了下来,又是一片死寂。 康景皇喘息了半晌,又自挣扎着道:“袁复,皇后他们还在殿外吗?” “在,皇上,”袁复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大皇子,四皇子,锦灵公主,锦秀公主他们一直在殿外恭候着呢,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康景皇“嗯”了一声,动了动身子,袁复见状,连忙上前扶他躺下,轻声轻气地道:“皇上稍后,老奴这就去请皇后娘娘他们进来。” 不到片刻的工夫,袁复领着一行人进到内殿,当先的是一袭华丽淡金皇袍的皇后,紧随其后的便是太子卫祁文,再后面乃是大皇子卫祁剑和四皇子卫祁礼,最后便是宫装罗裙的锦秀公主和锦灵公主。 他们一一见礼后,皇后自行在床沿坐下,康景皇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皇后不必惊慌,朕只是老毛病,并无大碍。” “皇上,”皇后嘴角扬起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您咳血了。”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康景皇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皇后这是在关心朕吗?” 皇后面色微微一变,却马上回复正常,她不着痕迹地避开康景皇那慑人的目光,淡淡道:“皇上多虑了,臣妾当然关心皇上的安危。” “是么?”康景皇冷冷地扯开唇角,似假非假地说道,“朕还以为皇后是来为朕奔丧的呢!” “臣妾惶恐。”皇后浑身一震,猛地跪倒在地,磕头道,“皇上,这种玩笑可开不得,臣妾胆小,禁不住皇上这么吓唬。” 康景皇眼底一丝精光如闪电裂空,一闪即逝,瞬间恢复了黑夜般的深沉,他淡瞥了眼静静跪在地上的皇后,忽然缓缓闭上眼睛,不发一言。 皇后垂着头,看不见她眼中的神光,自然也不知道她在捉摸着什么。 房间里一时针落可闻,这难耐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康景皇霍然张开双目,声音低沉而庸懒,“太子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父……”卫祁剑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已起身的皇后一把拽住,他愕然抬起头,在见到皇后严厉冰冷的目光后,又乖乖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有人朗声说道:“回皇上,臣薛兵,有急事要叩见皇上,在外候旨。” 康景皇嗯了一声,袁复清了清嗓子,尖声细气地一阵吆喝,“传薛王爷——” 一阵甚是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不到片刻,一袭锦衣的薛王爷走进殿来,说道:“臣薛兵参见皇上!”说着,跪下磕头。 “罢了,起来说话。”康景皇淡淡说了一句,挣扎着刚想起身,却又徒然倒下,然后又开始咳嗽。 “皇上——!!”众人一阵惊呼。 “没事,”康景皇淡淡地挥了挥手,将口中的血腥硬生生地咽回了肚里,望着薛王爷道,“薛王弟这么急着来见朕,有何急事?” “皇上……”薛王爷似面有难色般,欲言又止。 康景皇嘴角挂了分温柔的笑意,说话的声音也似在跟一个情深意重的朋友聊天,“薛王弟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薛王爷盯着康景皇,咬咬牙道:“皇上,武王爷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康景皇一惊,猛地坐起身来,接着……竟突然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 袁复和卫祁文惊呼一声,抢上前去扶住他的身子。皇后和薛王爷等人亦是耸然变色,面上的神情,霎眼间都转变成了惊骇。众人一齐围上去,纷纷惊唤,“皇上,保重龙体!” “武儿真的死了?”康景皇的目光仍旧紧盯着薛王爷。 “薛王叔请慎言!”卫祁文忽然发话,两道湛湛眼神,有如冷电寒芒,直逼薛王爷脸上,他全身散发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 薛王爷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那笑有几分讽刺,有几分不屑。见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纠结,两人身上的杀气越来越甚,康景皇终于忍不住道:“祁文,不得无礼,你退下。” “父皇……” “退下!”又一阵猛咳,又是一口鲜血。 卫祁文咬紧唇,无奈地退到了一旁,薛王爷甚是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对着康景皇道:“皇上,臣带来了一人,问他便知。”说完,他左退了一步。 一身材魁武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跪地磕头,颤声道:“参见皇上!” 第239章 他抬起头来时,康景皇和卫祁文看到他的脸,都不由一惊,同时脱口道:“杨天。”杨天乃是卫祁武的贴身侍卫,专门负责保护卫祁武。 他忽然跳了起来,笑嘻嘻地看着众人,面上神情似乎有些呆滞,但见到卫祁文时,骤然变色,面上的欢情,霎眼间就变成了惊骇,上前一把拽住卫祁文的手,大呼,“雪崩了,王爷,快跑!” 卫祁文一脸莫名,竟呆愣在了当场,既不出声,也不动弹。杨天见拉他不动,垂头丧气地喃喃道:“死了,都死了,都死光了……哈哈……”说着,如一阵风般地冲出了大殿。 康景皇目光转动,缓缓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咳……” “皇上少安毋躁。”袁复目中早已热泪盈眶。 “死了,是吗?武儿真的死了,是吗?”康景皇紧闭双目、面白如纸,缓缓地倒在了床榻上。 “皇上,他是唯一的幸存者,可惜,疯了。”薛王爷低头道。 “疯了?”康景皇在锦被里的手紧紧捏住,才勉强抵住周身侵袭而来的凌厉之气,露出一丝淡笑道,“朕既然叫霍冲去寻人了,那么就算死了,朕也要见到尸首。” 薛王爷双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康景皇猛然打断,“朕要休息了,你们都退下吧。” 既然康景皇已下逐客令,众人自是有话,也不敢再多言,各自回房。哪知才走出房门几步,却见一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脸色苍白地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各位王爷,皇上……驾崩了……” 番外崖底深情 风身体猛地一僵,一动不动,任由我抱着,任由我吻着,渐渐地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我清晰地听到他胸口加速的心跳,口干舌燥,小腹绷紧,“雪儿,别胡闹,如果你现在不想发生点什么的话,还是快些放开我。” 我轻笑一声,继续吻上去,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探入他的衣襟。风一把拉住我不规矩的手,眸中闪烁着异样的神彩,“雪儿,我们还没成亲。” “没关系,先上车后买票。” 风凝如远山般的双眉轻轻一皱,显然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一脸茫然。 嘿嘿,我贼笑一声,清晰感觉到抱住的这具身体越来越热,张嘴咬下齿痕,见着那身体猛然一颤,我再接再励,“风,你不喜欢吗?你真的不想要吗?” 风像要把我的腰给箍断一样,迅速低头狠狠地吻住我的唇,动作旖旎缠绵,他的亲吻落在我脸上、唇上、耳垂、颈畔,吻地愈加深,愈加狂乱,一手抱住我,一手不安分地伸进我衣服内抚掌揉搓。 哇塞!果然厉害,跟宣和尘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貌似……我真的好像引火上身了,眨眨眼,我猛地爆出一句问话,“风,那个,在我之前你跟多少个女人发生过关系?” 风明显愣了愣,确切地说是愣了很久,手松开了,唇也离开了,只是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挑了挑眉,我脸上的笑容甜美绝伦,“你爱过那些女人吗?” “我……”风慌张地移开脸,躲开我的视线,低声道,“我没有。” “没有什么?”我笑吟吟地摆正了他的脸,看他百年难得一见尴尬扭捏的表情,不由玩心大胜,“是没有过女人,还是没有爱过?” “我……”风闭上眼,一脸苦恼尴尬之色,“我以前的确有过很多女人,可是我从来没有爱过她们。” “没有爱过吗?跟不爱的人……上床,唉!果然,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那我……现在在你的眼里又算什么呢?”我装出一副很失落的样子,努力压下想要勾起的嘴角,长叹一口气,往后撤离了他怀抱几分。 风神色一慌,扯住我狠狠抱入怀中,低声又急切的在我耳边呢喃,“雪儿,那时的我只是……只是……。” 看到他那一脸窘迫又无奈又懊恼的样子,我心底那股笑意终于忍不住,哈哈爆笑出声,“风,逗你玩的了,你的过去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要的是你的现在和将来。” 风脸上的窘迫突然一滞,缓缓勾起我的下颌,面色中的慌张还未完全褪去,可微眯的双眸中却已夹杂了危险,“雪儿,这就是你故意撩拨我的目的吗?” 呃,我全身僵硬,糟了,太过得意忘形了,笑容凝固在脸上,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猛摇头,“风,那个,不是……” “不是吗?”拖长了尾音,风的笑容令我的心跳越来越急,预感不好。他身体稍稍一倾,我整个人竟已然腾空而起,此刻温暖的怀抱竟让人觉得灼热发烫。他原本黑亮的双眼此时似有即将燎原的星星之火在燃烧,紧紧凝视着怀中的我,变深变沉…… 我被轻柔地横放在木床之上,然后他俯下身,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身上,他把脑袋凑近我,嘴唇抵在我的耳边,吹出的热气弄得我痒痒的,张嘴含住耳垂,我身体忍不住一阵轻颤,惹得他低笑两声,“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 不会真被他吃进肚里吧!我咬唇,死就死吧,“风,刚开始我真的是因为感动所以才想亲吻你的,至于后来……”我停声,深吸了口气,嘿嘿一笑,“真的是想知道你的过去,别的……真的没有什么。” “哦?”他的眼眸内流转着促狭的神色,两手支在我颈侧,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可是,我身上的火已经被你点燃了,所以……你得给我降火。”说着,他一边动手解开我的衣衫,一边俯下身轻轻在我颈侧印下一吻,灼热敏感的碰触让我浑身忍不住一震。 啊,色狼!这次真的是引火自焚了。 他灼热发烫的唇轻轻覆上我的,撬开我的唇齿,辗转吮吸。我闭上眼,勾住他的脖子,回吻他。渐渐地耳边只余他越来越无法抑制的粗重喘息之声。炽烈的吻忽然离开我的唇,如蝴蝶逐花般落在我的颈间、锁骨、耳侧,激起一阵阵夹杂着滔天***的疼痛和酥麻。 脑袋已经开始晕头转向,我的身体烫得像要烧起来一样,不由自主地迎合他。他的一只手在我身体上不断游走,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将我的衣衫全部解开,只余一件肚兜,然后不稍停顿地伸进我肚兜里,贴上胸前的敏感部位轻揉逗弄。 我忍不住呻吟出声,仿佛在邀约他进一步的侵略和占领,然,此时,他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整个人趴在我的身上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般。 我猛地一怔,睁开水雾迷蒙的眼,开口轻唤,声音娇媚,竟带着尚未褪去的***,引诱一般回荡在我和他的耳畔,“风……” “别动!”风咬牙切齿闷声道。 怎么了?我眨了眨眼睛,转头望向他,却见他整张脸都埋在我的颈侧,看不见表情。 屋里静寂无声,似乎连我们的呼吸声也不知被抽离到了何方,无从滞留。在沉默了很久后,突然听到风低低叹了一口气,翻身躺在了我身侧。 我转头看向他,他快速地将被解开的衣服,重新扣上,然后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抱紧,“别这样看我,我不是圣人,更不是不想要你,只是……唉,练玄元神功必须不近女色。” 啊?不近女色?开……开什么玩笑。我努力地压制心中即将涌起的那股笑意,皱眉,难道这武功还是童子功不成?唉!不对不对,风早就不是什么处男了,那…… “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他的手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弹,好笑地望着我。 被他手指一弹,我回过神来,谄媚地一笑,道:“风,这玄元神功还真是个奇怪的武功。” 风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然后勾起唇角,声调好似在魅惑人一般,他一只手托起我的脸庞,拇指轻轻摩擦我的红唇,带来一阵阵的酥麻感,“雪儿,是不是没有发生点什么,很失望?” 呃?我怔了怔,随即怒火涌起,猛地挣脱他的怀抱,跳下床,大吼道,“失望你个头。萧亦风,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欲求不满……恼羞成怒……”他缓缓地坐起身子,眼中却满是戏谑的笑意。 “鬼才欲求不满。”我瞪了他一眼,忽然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我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风,你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不近女色了吗?” 风脸上的笑容一滞,神情闪过一丝慌乱。 “也就是说,刚才你是故意的啰,嗯?” “雪儿……” “风,是为了报我先前的仇吗?” “不是。”风闭上眼,露出个无奈又自嘲地苦笑,“我是真的想要你,想要你成为我的,完完全全的成为我的。” 听到他的答案,我的心忽然舒畅了些,吁了一口气,看看窗外的天色,似乎已经很晚了,笑过了,闹过了,应该要好好的睡一觉了。 我忽地一把扑倒他,在他身上蹭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眼,轻声道:“睡觉。” “雪儿,”风一怔,抱住我,小心翼翼地问了我一句,“不生气?” 我呵呵一笑,道:“你一局,我一局,算是打平了。” “雪儿……” “嗯?” “没什么?睡吧!”说完,他一手扯过旁边的棉被,密密地盖住了我们两人。 夜,在无声无息中慢慢逝去…… --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