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不见天》 1.竹里 近中午的时间,阳光晒得热烈,但也并不太热,沙滩更是凉快,赶路途中休息的间隙,在不明物体的询问下,空叹了口气,拿起树枝和她画起了自己的过往。 “所以说,你现在……是在找你的妹妹?”被从海里捞起来的小东西挠了挠头,“那,那她是怎么回事……?” 她指了指空背后不远处坐在石头上,乖巧地把双手放在腿上的少女,对方微低着头,鬓边垂下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但是经过两个月的相处,派蒙也大概能猜到,不,不用猜,她根本没有生气,整个人就像一个木偶,除了会呼吸会吃饭之外,完全看不出哪里像一个活着的人。 空也转过去头看着她,“竹里从我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我身边了,她这幅样子,我没办法把她扔下。”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事实也确实如此。空的记忆最后一个片段是他被无名之神封印,而再睁开眼的时候,他躺在不知名的悬崖边,周围是一圈长得欣欣向荣的花草,看起来就好像他是被花草簇拥着,当然这倒还好,比较令他震惊的是倒在他怀里的少女。 完全不认识的人,不明白为什么会躺在他怀里,怎么晃都晃不醒,最后终于睁开了眼,却仍旧没有知觉,空为难了半天终于伸手翻了翻她身上的东西,除了腰间上一个吊牌,其余什么也没有,而吊牌上用繁复的线条刻了两个字,空看了许久才敢确认,她的名字或许叫做竹里,至少空暂且把她叫做竹里。 竹里像一个活死人一样,对外界完全没有反应,也不会说话,可当空拉着她的手的时候,她还是会自觉跟着他往前走,虽然步伐过于僵硬。 不知道竹里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会在他的怀里沉睡,然而空也不是那种会狠心弃昏迷的人不顾的人,只好一路带着竹里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妹妹的旅途,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他在海边钓鱼准备解决他和竹里的午饭的时候,不小心钓上来一个派蒙,旅途的沉默才终于被打破。 “还是觉得好奇怪啊……我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人呢。”派蒙飞到竹里身边摇了摇她,竹里纹丝不动,然而空把之前采到的果子递给竹里的时候,她倒是会伸手接,然后僵硬地送到嘴边一口一口地咬,吞咽的动作也很固定,嚼五下就咽下去,一点不多一点不少,精确得让人害怕。 派蒙默默地躲到了空身后。 没想到空反而还欣慰地摸了摸竹里的头,“比起刚开始已经很好了,至少懂得自己吞咽了。” 空完全不想回忆刚开始带着竹里的那段旅程,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提前步入宝爸生活,竹里没有什么生活自理能力,只会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睡觉都要缠在他身边,更别说其他任何事情。 所幸现在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竹里似乎通人性了许多……呃,不对,不是通人性,竹里明明是人,应该说是懂事了许多。 这么想着,他感觉手下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低头一看,竹里已经吃完了果子,抬头看着他,一双碧绿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他,空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面含忧愁的自己。 竹里究竟来自何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空一点也不知道。 “该出发啦,空,我们走吧。” 派蒙往前方飞去,回头冲他招招手,空点点头,用拇指把竹里嘴角一点红色的汁液擦去,牵着她的手拉着她站起来,“竹里,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看到竹里以微不可见的幅度点了点头。 一路牵着竹里跟着派蒙往前走,走到某个矮坡边缘,空放眼望去,是一片湖光山色,春和景明,阳光洒在湖面上激起刺眼的反光,微风徐徐吹过,而湖的上方是成群结队飞过的白鸟,所见所闻不亚于他曾经看到过的任何风景,而在这片景色之中,不可忽视的是那一座巨大的神像。 “那就是七天神像了。”派蒙遥遥地指过去,“这一位是风神,掌控着风元素,这片区域也正是他所掌管的领地……唔,带你来这里可是有理由的哦,再远一些就是蒙德城,是风与牧歌之城,语言与诗歌飘荡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其中一定会有你妹妹的消息的,哦,对了,还有竹里的!” 空点点头,“但愿如此。” 他侧过头去看竹里,却发现了一点异常。 竹里向来不是眼神空洞毫无焦距就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现在却有些不一样了,她的目光投向远方,那是派蒙指着的七天神像的方向,她的眼神迷茫而忧郁,一张漂亮的脸蛋也因此而染上了惹人怜惜的悲伤,就好像是画龙点睛,空第一次发现竹里竟然会这么引人注目。 平心而论竹里的相貌不凡,只是因为眼神无光而多了几分呆滞的意味,而空因为日日夜夜的照顾也不得不被迫忽略了竹里的美,现在却有些许不同。 就在此时,竹里突然挣开了空的手,这一举动也引起了派蒙的注意,还来不及疑惑,竹里迈开脚步,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向着七天神像的方向走过去。 风拂过她的黑发,草撩起她的裙摆,她甚至轻轻地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谣,一切的前提是她仍旧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义无反顾的样子就像心甘情愿的祭品走上祭坛。 “竹里?” “竹里,竹里?!你要到哪里?喂!竹里!” 派蒙表现的比空激动的多,连忙飞上前去想要拦住竹里,但是竹里完全不理会她的呼唤,只是自顾自地往神像走。 最终走到神像前,她仰着头望着风神遮在兜帽之下的脸,再没了其余的动静。 “竹里……?”派蒙追着空跟上来,伸手碰了碰她,竹里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呆呆的模样,眼睛里没了光。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竹里好像是看到这座神像才有反应的。”派蒙托着下巴,“莫非竹里和风神有点关系?” 这个猜测一出来,她立刻摇摇头,“不会吧,如果和风神有关系,怎么会跟在你的身边,好像也不太可能。” “不知道。”空担忧地看着竹里,又转过头看了看这座神像,他犹豫片刻,选择伸手触摸了一下,没想到肉眼可见的青色风元素自神像捧起的手心中溢出,缠绕到了空身上。 “你现在能感受到风元素充斥在你的身体里了吧……不愧是来自其它世界的人呢,这个世界的人,要想获取能量,可没这么简单。”派蒙摆摆手,“不过无论如何,现在去蒙德城多打听一下吧,唔,竹里和你的妹妹。” 虽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是在掌握的信息太少的情况下,好像也没有什么证据去支撑自己的直觉,空收回思绪,冲派蒙点点头,重新牵起竹里的手,拉着她往远远能够看到的城市的方向走去,而这一次,他抓着竹里手的力道略有加重。 很快就走进了树林,层层枝叶遮的林中小道不见天日,空正往前走,一边和派蒙交谈,突然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他绷紧心弦,拉着竹里躲到树后,探头查看前方的情况,是一位捧着琴的少年,正仰着头温柔地安抚面前俯趴着的巨龙。 “他在和龙说话……?”派蒙惊讶道。 空无声地摇摇头。 看起来就有些问题,他一点也不想招惹,空握紧了竹里的手,原本准备不动声色地悄悄绕过,没想到下一秒他的手心炸开风元素。 小范围的元素紊乱惊扰到那边的一人一龙,魔龙仰天长啸一声怒吼,瞬间狂风大作,首当其冲的就是它面前的人,不知名的少年回头的时候还带了些许警惕的语气问了句谁,正对上竹里空洞的目光。 他皱起了眉,叫出了一个名字,声音却被风所淹没。 魔龙挣扎得厉害,没有办法,他只好先行一步抽身离开,走之前却又多望了竹里一眼。 终于等森林里再次恢复平静,能够继续赶路,空才松了口气,他回头看竹里怎么样,然后发现竹里突兀地扑到了他的怀里,双手缠在他的腰上,紧得像是要把他勒死。 “嗯?竹,竹里?”空被迫把她纳入怀里,也不知道她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身体瑟瑟发抖,空一边安抚地拍拍她的背,一边伸手摘取夹在她黑发间的绿叶。 “噫——”派蒙捂住了眼睛。 一切都还好,直到他听到一声低低的呼唤,声音很沙哑,还有些可能因为太久不曾说话而导致的发音变调。 “……空。” 竹里开口了。 2.蒙德 竹里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个事实带给空和派蒙的冲击感不亚于刚刚的少年在和龙交流,总之都像世界奇迹。 接下来的一路上空和派蒙试图再次让竹里开口,但是竹里又恢复成了那副呆呆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只是一定要死死地抱着空,这个姿势又没办法走路,空只好哄着她让她先松开手,再背着她赶路。 万幸竹里穿的不是短裙,空漫无边际地想。 真正到达蒙德的时候他们身边多了一位,穿着怎么看怎么觉得红红火火的来自蒙德城的侦查骑士。 剿灭了靠近蒙德城的一处丘丘人营地之后,安柏带着他们往蒙德城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闲聊,说着说着就提到了空背后乖巧趴着没动静的竹里。 “竹里是我早些时候捡到的。”空往上颠了一下竹里,防止她掉下来。 “哎……?所以说你想找到你的妹妹和竹里的信息。”安柏点点头,“好的,记下来啦!我会帮助你的!” 说着,她凑近了些细细打量竹里,若有所思,“不过竹里……真的很像呢。” “像什么?”空问道。 安柏托着腮,“是风神巴巴托斯大人身边侍奉的侍奉,也不知道叫什么,总之在每一个有关风神的故事里旁边总会出现一个黑色头发碧绿色眼睛的少女,风神从来没有当众叫过她的名字,所以人们也就不得而知,不过相传她十分美貌,令风神也为之倾倒,才会时时刻刻都把她带在身边。而且我好像有听到过丽莎小姐闲谈时说她在璃月那边的传说里也有出现呢。” “竹里吗?”派蒙捧脸震惊,“刚刚也是……竹里不会真的是风神身边的人吧?” 空侧过头去看竹里,正撞上她凝视自己的眼神,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些光亮,看起来像一块浓绿的宝石,又或许也可以比喻成刚刚才见过的湖水。 在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之后,她朝着空弯了弯眼睛,靠近些贴住他的脸,用冰凉但柔软的嘴唇碰了一下他的侧颊。 竹里亲了他。 …… 竹里,亲了,他。 空的脸轰得一下变得通红,立刻努力离竹里远远的,但基于他背着竹里这个东西,再怎么想远离都是徒劳无用,反被竹里不依不饶地搂着脖子贴上来,直接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几乎没有温度的吐息喷洒在他的颈窝处,痒倒是其次,空脸上的绯色开始向耳朵脖颈蔓延,好不容易走到蒙德城的时候更是整个人变得像是煮熟的虾,安柏方才只顾跟派蒙兴奋地推荐蜜酱胡萝卜煎肉,完全没注意身边的两个人在干嘛,等到回神的时候,只看到空放下竹里,握着对方的肩膀不让对方靠近,而竹里明明面无表情也没什么动作,往空的方向倾倒的趋势也让她看出了些许委屈的情绪。 “唉……真拿你没办法。”城门口无声的僵直最后以空的放弃告终,他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不要再这样子了哦,你能听懂的吧?竹里?” 竹里置若罔闻,直往他怀里钻,两人过于亲密的姿态引起了城门口的骑士的侧目,顺便还看到了一旁的安柏,“侦查骑士,这是……陌生的面孔?” “对呀,这是空,我在路上遇到的旅人,很热心肠地帮我清理了丘丘人营地呢。”安柏点点头,又转过头来,清了清嗓子,“容我再次正式向你介绍一遍,风与蒲公英的牧歌之城,自由之都,欢迎来到蒙德城!” 蒙德。 竹里于混沌之中,听闻这两个字,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目之所及的方向,是藏于兜帽之下,向远方,也是向自由伸出双手的风神像。 是他。 风神,巴巴托斯,温迪,哪个名字哪个称呼都好,是拥有着他的相貌的人。 竹里眼中的光彩又渐渐黯淡下去。 没有发现竹里异常的视线,空和派蒙正听安柏介绍,安柏又说起来要送给空一个礼物,便带着空来到蒙德城市的高处,教堂前的广场。 广场上人数不多也不算太少,四处奔跑的小孩,站在风神像前低头祈祷的修女,不远处抚琴低吟的吟游诗人,来回巡逻的骑士,又或者是聚集在这里单纯祷告的人们,这里是蒙德,信仰着风神的蒙德,处于风神庇佑之下的蒙德。 也是自由的蒙德。 空认真听着安柏传授给他的使用风之翼的技巧时,原本还握着竹里的手,可等到要实践的时候,因为风之翼不太可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为了尝试飞行他不得不暂时松开竹里,担心竹里被人带走,他对派蒙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让竹里离开她的视线,派蒙也很争气地自觉推着抬起竹里的两只胳膊架在胸前,给自己堆了一个小窝,舒舒服服地靠在竹里胸前,朝着空招了招手,“放心吧,有我在,才不会让竹里被居心不良的坏蛋带走!” 空半信半疑地收回视线,又不放心地拜托安柏,一定要看好这一大一小两个人。 “嗯嗯,放心放心。”安柏使劲点点头,她侧过身一把抱住竹里,“竹里就在这,哪也去不了。” 有了侦查骑士的保证,空才姑且放下心来,站到了高墙边,一跃而下,展开风之翼,顺着风的方向一路滑翔。 “哇——竹里竹里,快看,空成功了!”派蒙激动地好像自己也跟着飞过去了一样,直拍竹里的胳膊。 竹里的视线却没有跟随着空。 她极目远眺,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眨眼的时间,那个黑点极速靠近,很快就变得巨大,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在瞬间乌云密布,徐徐吹过的清风忽然狂暴起来,吹得她长及大腿的黑色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 “怎么回事?”安柏的笑意慢慢消失,她皱起了眉,同样自城墙一跃而下,跑到了空的身边,“天怎么……” 一声悠长的龙吟自天边响起,方才在森林里见到的龙再次出现,不复在那个少年手下的温顺,它暴躁地仰天长啸,方才平静的广场立即狂风大作,几乎是龙卷风级别的风力在广场肆虐,派蒙这么一点小体型完全撑不住,眼看着就要被刮走,她死死地扒住了竹里的胳膊,“哇啊啊啊好大风——” 忽然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微风,轻巧地化解了缠绕在她身边的飓风,但也把她送离竹里身边,派蒙被吹得一阵晕眩,再清醒的时候,她趴在了空的肩膀上,而空慌张地漂浮在空中。 “咦,风之翼…还能这么长时间地停在高空吗?”派蒙奇怪地问。 空正想摇头,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回答了派蒙的疑惑:“是我让千年的流风助你,令你不会坠落。……顺便,她我就带走了,感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 ……她? 空猛地回头,却发现自己置身高空,根本没办法看到广场上竹里原本站着的位置,而被风托浮在空中,下也下不去,当务之急只能先将不远处的风魔龙驱逐。 他咬咬牙,按捺住对竹里的担忧,凝聚手中的风元素,努力对准风魔龙,希望尽可能快地解决战斗。 “走吧。”竹里正仰着头,遥望天空中青色的元素痕迹,背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幽篁,跟我走吧。” 她没有丝毫反应。 “唉,真拿你没办法,之前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方才在林中的绿衣少年走上前来,将她拥入怀中,熟练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一觉睡醒你也没了,特瓦林也被控制了,真让人头痛,好不容易找到你,这次你可得乖一点了。” 她动了动嘴唇,用沙哑的声音吐出一个名字。 名为温迪的少年笑意稍淡,他用力地吻住她,因为往后的力道,她被推压在墙边,上半身几近贴在平台上,温迪捧着她的脸,把她的视野局限在了极为狭小的范围内,能够看到的只有他那一双碧青如天空的眼。 唇齿交缠,太过亲密的行为,背景却是犹如世界末日前兆的风灾,好像有点不太合适,温迪咬了咬她的舌尖,尤其她还一点反应都没有……果然还是地点时间不对吗,按照往常她早就该缠上来了。 风裹住他们,恰巧在空落地的那一刹,青色的屏障散开,其中空无一物。 “竹里!”空快步跑向竹里刚刚站着的方向。 “竹里……是你的新名字吗,幽篁?”温迪掂了掂乖巧地卧在他怀中的少女,“果然,飞,比跑快吧?” 幽篁 风起地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是河边无声飞起来的几只白鹭默默控诉着惊扰它们休憩的罪魁祸首。 温迪坐在有小断崖的那一面,腿悠悠荡荡地晃,怀里挤着个竹里,她头垂到几乎与地面平行,眼睛半阖,对被从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陌生人拐走这件事丝毫没有反应。 “幽篁,在我沉睡之后,你去了哪里呢,又碰到哪些人了呢?”温迪用低到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的声音问她,他也没期望过得到回答,自顾自伸手穿过她的长发,自最顶端向下一缕一缕地帮她梳理头发。她的头发并不是纯粹的黑,撩开外面那一层才会发现里面有一些头发掺杂着逐渐褪色的灰绿,自发梢一点点往上染,但是数量不多,只有零星几片,在温迪的记忆里这种颜色至少要是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的,他抿了抿唇,明明还是想笑的,可最后嘴角还是落了下来,他身体前倾,从后面抱住她,“对不起,你也是,特瓦林也是,我沉睡之后经历了很多吧,幽篁。” 这个名字……幽篁,好耳熟。她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把她从无尽的黑暗中拉上来,她终于得以畅快地呼吸,而且第一次见到天光。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你既然出现在这里,便唤你幽篁罢了。” 但是不久之后,她又回去了,又回到了她熟悉的环境中,黑暗,潮湿,温暖。 她又想起来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看到的景象,是一个拥有一头漂亮又耀眼的金色头发的人,他正坐在那里烤些什么东西,不时转过头看她一眼,好像是担心她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一样,见她睁开眼睛,他眼前一亮,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你终于醒了。” 她是谁,她在哪,她认识谁,一问叁不知,最后他只能叹口气,“看你身上的牌子有字,我也不太认识……先叫你竹里可以吗?我叫空,唔,可没有什么恶意哦。” 空……竹里动了动,她想要脱开温迪的怀抱,用的力气也逐渐增加,“空,在哪里?” 无论如何温迪也不可能放开她,任凭竹里在他怀里挣扎,他默不作声,只是紧紧地把她箍在怀里。 最后本来坐在小断崖边的两个人齐齐砸进水里,惊飞一群鸭子和鹤,竹里倒还被温迪好好的护住,只是浑身上下都被水湿透,有点难受。 温迪同样坐起来,靠在石壁上,他认真地望向坐在他腿上的竹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最后压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充满了潮湿的水气以及清风的气息,被水缠住又被风包裹,竹里被迫接受他的入侵,想要推开他的双手被压住,她不得不服从对方的征调。 就像是进行过无数次的熟练,竹里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她压在对方身上亲吻对方的场景,太过相似的动作让她有些分不清幻想与现实,大脑里像是被龙卷风搅过,只剩一片狼藉,她行走其中,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慢慢地竹里停下了挣扎,她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庞,恍惚间一句话脱口:“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呢?” 温迪没有回应她,于是竹里狠狠地咬住他的下唇,用力之大让温迪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她反复地咬着那一块地方,渗出的血滴被她一点不落地吸吮,慢慢地她反客为主,跪压在温迪身上,双手摸索着去解他的衣服,但是只是蹭来蹭去不得其法,最后温迪深吸一口气,不得已只好拨开她的手自己来,他撩起竹里因为吸足了水分而变得厚重的裙摆,直接摸到了她双腿之间,也不知道是水还是别的液体,总之已经变得湿淋淋一片,剥开了最后遮挡的布料,堪称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吟游诗人的手指因为常年拨弄琴弦而覆了一层茧,在原本就湿得一塌糊涂的甬道内到处戳弄,带来的刺激难以言喻,像是之前碰到过的雷史莱姆砸到了身上一样,可那顶多是部分地方酥酥麻麻的,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竹里呼吸一错,差点因为没有坐稳歪倒在水里,幸好温迪及时扶了她一把。 “又生疏了呢,幽篁。”温迪边笑边因为嘴角的伤不住地抽气,“不过幸好还是这样,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叫醒你了。” 他一手卡住竹里的腰,一手解开自己身上繁复的衣物,就着她跪坐在他身上的姿势一点一点地进入,又紧又窄,亏得湿润得彻底,倒也不至于伤到了她。 异物侵入身体的感觉很奇怪,想要把它挤出去却又想要更加深入的被触碰,竹里不由自主地想要蜷缩起来,被身下的人抱了个满怀,被迫打开身体,她把头磕在温迪的肩膀上,刚一张嘴就是压制不住的喘息,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唤,很乱,温迪能够听到他的名字,也能够听到别人的名字,他侧过头去,碰了碰竹里的脸。 “幽篁,拜托了,这一次记得我……只记得我吧。” 他用力地拥住怀里的少女,也更加深入地进入她,一下一下地进出,微凉的湖水降不下私处因摩擦而温热的情欲的温度,只能成为另一种刺激。 “不,不要,深,呜……风,金……呀啊——” 胡言乱语的呢喃在念到某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拔高音调,温迪握住她的腰飞快抽插,处于上位的姿势进入的格外深,温迪偶尔都会有是不是把她要插坏的感觉,好像都能摸到她的小腹鼓起来一块,他当然知道不是,毕竟又不是没有灌满过,触感完全不一样,他低头叼住竹里因为上下晃动而弹跳不止的一边胸乳,乳尖一点红被他咬着用牙齿厮磨,这头重点照顾,另一边却有意冷落,胸前冰火两重天的快感接受更让竹里难以忍受,硬的像小石子一样的乳交与空气摩擦都像是被风爱抚,尽管大脑思维紊乱却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快感,过度的接收使她她连声音都在颤抖,不住摇头,想要往后退缩,又被温迪的手臂卡在腰间动弹不得,最后只能通过压制不住的呻吟与支离破碎的语言来释放这种似快乐又痛苦的折磨。 “是谁在和你做爱呢,幽篁?”温迪压下她的头,自己抬头看她,明明脸旁就是被咬出一圈红红的牙印还因为唾液而红艳艳亮晶晶的奶尖,艳靡的场面无法遮掩他眼中因为失去笑容而难以近人的距离,就像是在被神明审判,他压住了竹里的后颈,迫使她看着自己被强行打开并进入的私处,被拍打得通红一片。 “是巴巴托斯,是大地之风,是温迪……是终究将与你在一起的人。” 温迪在她的胸口吻了一下,她的胸口处出现了一个风的印记。 竹里无助地摇头,心脏骤缩,明白她不可能答应,却又不知道她为什么不会答应,想要求助的人名字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记忆如万花筒一般纷杂混乱,她想到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到,她呜咽中含糊地念着两个词,声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因情欲而起伏的声调,身体一阵急剧的颤抖,连同花穴绞紧处于其中的肉棒,湿热的汁液自里溢出。 再回过神的时候,花穴里黏糊糊的,是白色的液体,被一滴不落地灌进来了,竹里低头看了看,又觉得这应该是很熟悉的场景了,她张开双腿,又怕里面的东西流出来,只好迷惘地望着眼前的人,“想要……拜托,灌满……” 温迪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会都给你的,幽篁。” 她要反驳的,她是竹里…… 竹里恍惚地想起来,她一直没有反驳这个人。 温迪ooc了……不,写这个绝对会ooc但真的忍不住( ‘-ω? ) 拜托了姐妹们多来点评论啦,让我有点动力~ 温迪 城里贴满了寻人启事,从酒馆到屋顶,托热心的侦查骑士的福。 空走过百货店,眼角余光瞟见门口告示栏上贴着的两张纸,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在一天之前,他需要找的还只有荧而已。 在驱赶风魔龙之后,落到地面上已经再也找不到竹里,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问遍了城里也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的踪迹,偏偏空又被西风骑士团拜托了和他们一起查看被废弃的四风守护的庙宇,所幸西风骑士团也答应了会帮他找竹里和荧。 虽然竹里严格意义上来说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可单单是她那副浑浑噩噩与外界隔绝的模样,空都不可能就这么放心地任由她消失,那个声音……尽管按照他的说法是因为他以流风相助他才不至于摔在地上粉身碎骨,但是,在经历过之前的事后,他不会对任何素未谋面的人抱有信任的态度,更何况他还径自带走了竹里。 空又想起来,那个人叫的名字并不是竹里,而且幽篁……所以他认识竹里吗,竹里原来的名字叫做幽篁吗,他们两个又是什么关系,竹里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问题太多,信息太少,越想只会越头痛。 “小可爱,在看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头望去,看起来就很标准魔女打扮的丽莎小姐款款走来,她的笑容总是不慌不忙的,透露出一种胜券在握的从容不迫。 “没什么,丽莎小姐。”空收回目光。 丽莎已经看到了告示牌上的两张纸,“放心吧,小可爱,帮了西风骑士团这么大的忙,大家一定会尽心尽力帮你找你的小情人的~” “谢谢,”空难为情地挠挠头,“不过竹里和我不是那种关系。” 正说着,旁边正和蒂玛乌斯闲聊的玛格丽特小姐随口说了一句“到时间了”,就要离开。 “玛格丽特小姐,你要去哪里?”蒂玛乌斯纳闷地问。 “去教堂前的广场,我今早遇到了那位吟游诗人,他说大概是等下那个时间要去广场。”玛格丽特抱着她的猫摸了摸,“说起来,那位诗人似乎是恋爱了,身边跟着一位我从没有见过的小姐,还很漂亮,他可真是幸运呢。” 听到这句话,空不由得侧目。 “喂,不要那么敏感啦,也不一定就有关系的。”派蒙推了推空,“可能只是玛格丽特小姐说的那位吟游诗人恰好恋爱了呢。” “可能吧。”空“唔”了一声,托着下巴,“可能是我想多了。” “呵呵,不要太心慌,慌乱的话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成功的哦。”丽莎笑了笑,“说起来,要去找找琴了,这个时间她应该再跟愚人众那边的使者谈话吧。” 说着,她朝骑士团总部的方向走,空犹豫片刻,还是跟上,很快就看到琴和那个据丽莎说是来自至冬国的使者“愉快”地交谈。 空原本的打算是把从昨天在森林里发现的含有杂质的结晶交给琴就算结束,他对参与蒙德这座城市的事务原本没有兴趣,对他来说还是找到妹妹和竹里更加紧急一些,奈何琴的目光实在是太诚挚了,他也只好答应下来这个请求。 但最后还是没有把那个绿衣服的人供出来。 “他是和竹里有关系的吧?”空趴在栏杆上沉思,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答案怎么样来说都是肯定的,在森林遇到他和风魔龙之后竹里突然受到了惊吓一样抱住他,昨天和他在一起的风魔龙肆虐蒙德,在那之后竹里就被陌生人带走了。 “你说的是谁,你也没有忘记的吗,那个绿衣服的家伙,就像……”派蒙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形容词,干脆随手往下一指,“唔,和下面那个路人一样绿的家伙。” 空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视野中飞快地跑过一个人,一身的绿白,和昨天那个人一样……不,不止是一样,就是昨天那个人!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被他拉着跑路的少女,身着一身深深浅浅的白绿长裙,在奔跑间风扬起她的长发,空的视力好到能看到她的发间夹杂着斑驳的灰绿色。 “竹里?!” 空挺直腰板,他反应很快,手一撑就越过栏杆直接跳下去,循着元素痕迹追上去,一路追到了教堂前的广场,竹里不见踪迹,反倒是那个绿衣服的少年捧着琴弹唱吟咏,空耐着性子听他唱完一曲,人群打赏完后散开,他才走上前去,走到了那个人面前。 “嗯?你们是……那个时候把特瓦林吓跑的人?”他困惑地眨眨眼,收起了怀里的琴,“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特瓦林是谁?”派蒙摸了摸后脑勺,很快在空无语的眼光中反应过来,虚空跺了跺脚,“喂喂,不要恶人先告状,就是你那个时候把竹里带走的吧,风魔龙肆虐蒙德该不会也是你指使的吧!快把竹里交出来,我还可以考虑要不要向琴团长告发你拐卖!” 空把派蒙的脑袋压下去,理智又礼貌地问:“我是空,请问你是?” “是吟游诗人温迪哟,准确来说,是连续叁届蒙德城最受喜爱吟游诗人的蝉联冠军。”温迪笑眯眯地回答,“不过你刚刚说竹里……?那是谁,没见过哎?” 声音,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空目光闪了闪,他直视对方的眼睛:“是一个个子比我矮一些的少女,穿了一身白绿色的长裙,长得很漂亮,头发基本是黑色的,夹杂了点别的颜色……或许对你来说,她的名字叫幽篁。” 并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但这并不妨碍空念出这个名字的发音。 “啊,幽篁啊。”温迪眨眨眼,“她不想听我唱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呢。” 话音未落,他们头顶就传来一声呼唤:“空,派蒙?” 温迪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幽篁,没必要这么反驳我吧。” 竹里置若罔闻,她坐在风神像的手心,原本正在眺望风景,忽然听到了空的声音,低头一望,一眼就看到了空,她自然而然一跃而下,还没等空去伸手接到她,她就已经被风接进了温迪的怀抱。 竹里默不作声地推开了他,想往空的方向走,被温迪顺手拉住手,他拉长了声音撒娇,“幽篁,理我一下嘛。” “果然是你带走了竹里!”见竹里真的没有再动,派蒙上前去想把竹里拖回来,“竹里,这个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不要和他在一起啦。” 空看了看表面笑嘻嘻实则紧紧拉着竹里的手的吟游诗人,把派蒙揪了回来,“原来你叫幽篁吗?” 他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然而竹里看向他,她的眼睛不同于往日的黯淡,稍微有了些光彩色泽,反射着暴风过后晴朗的天空,好看的不得了。 “我叫竹里,”她加重音强调,“是你说的,我叫竹里。” 她没有否认幽篁这个名字。 温迪暗自松了口气,又因为她表达出来的对于面前这个人的亲昵而抿着唇一言不发。 竹里能说话了,不仅能,而且顺畅了! 这一堪比医学奇迹的现场惊得空和派蒙一起战术后仰,而竹里显然很不满空久久不语,她抬手抱住空的腰,凑过去亲他的下巴,“我叫竹里。” “噫——?!!”派蒙瞬间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缝隙里偷看。 这是怎样一副场景啊,竹里一只手被那个叫做温迪的吟游诗人抓着,整个人却埋在空的怀里,空已经被吓得满脸通红六神无主七窍生烟,张口结结巴巴的,一句话半天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叫竹里的名字。 “总而言之,幽篁……好吧,竹里,竹里目前因为一些原因还没恢复完全,需要留在我身边。”温迪抱住竹里的腰,艰难地把她扯出来,“竹里,你吓到他了,不要离别的男人那么近,我会吃醋的哟。” “她的情况之后再说,不过恢复起来应该很快。”温迪帮她捋了捋头发,又转移开话题,“所以除了她之外,你们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教堂 又是风起地,又是大树下。 竹里乖乖地坐在树枝上,捧着脸看正在交谈的空和温迪,还有旁边飘着的派蒙。 温迪说到因为被打断了为特瓦林的治疗,最后反而自己染上了毒素的时候,空露出了一副又惊吓又愧疚的表情,竹里直接拆穿他,“你昨天明明就痊愈了,在做的时……唔唔。” 温迪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嗯,你刚刚说什么,没有吧?” “所以你是在讹人咯?”派蒙不满地问。 “但总之还是中过毒了。”温迪理不直气也壮,“不管怎么说,作为赔罪,跟我来吧,去蒙德大教堂。” “教堂?”空不解地问,“去教堂干什么?” 一旁坐着的竹里突然把温迪的手扒拉下来,“谈琴说爱。” 这个她知道,温迪的竖琴在大教堂里供奉着,要让特瓦林恢复理智,需要温迪的琴声,普通的竖琴是没有办法胜任这项任务的,风神曾经弹奏的天空之琴不可或缺。 “啊,这?”空瞬间想起刚刚那个突兀而又自然的亲吻,他支支吾吾的,“这样不好吧?” “话可不能乱说哟,竹里,不过你要是想和我谈情说爱也不是不可以。”温迪笑着捏了一把她的后颈,被黑发遮住的白皙后颈上几乎被吻痕布满,竹里反射性地浑身一颤,立刻又不说话了。 好讨厌啊,温迪。她仰着头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要不是看在那张脸的份上。 被不情不愿地牵到教堂的时候,竹里本来心情就不太美妙,尤其在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女竟然敢说因为特瓦林违背旨意要除掉特瓦林的时候,她嘴角一点点地往下压,最后几乎是没忍住就要杨手,被温迪一把扣住,温迪瞬间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向那个修女求情,还叫她大姐姐。 哈? 大,姐,姐? 这副表情? 这种语气? 竹里瞬间冷哼一声,用力甩开了温迪的手,小步快走到空身边,一伸手几乎赖在他身上,任凭空怎么劝也不下来,空也只好硬着头皮,顶着修女诧异的眼光抱着像是他曾经到过的世界里见到的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的竹里,来询问借用天空之琴的事情。 不出意外也被拒绝了。 于是这两个家伙就开始在教堂大声密谋晚上偷天空之琴的事情,温迪这家伙又把事情全部都堆到了空的身上,美名其曰“除了唱歌就没有别的自信的长处”。 竹里恰到好处地点点头,“确实。” 温迪说话的节奏和其他人不同,像是唱歌一样,把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楚,慢悠悠的又抑扬顿挫,仅仅听他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但也仅此而已了,这家伙最擅长用柔弱的腔调无辜的表情一本正经去忽悠别人了。 饱受其害的人把头撇开,完全不想理会他。 约好了晚上在教堂集合,大家原本准备散开,竹里扒拉着空就要走,对温迪的呼唤充耳不闻。 “好像生你的气了哎。”派蒙挠挠头。 之前和竹里的相处都是空和她说什么,竹里就做什么,完全没有见过竹里生气的样子,不过这样子来看竹里生动多了,之前总觉得她像是只活在画里,一点也不真实。 “没办法,吃醋了吧,竹里的占有欲可强了,我和别人走近一点都会不开心呢。”温迪这一次反倒没有那么在意了,他伸了个懒腰,“不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很久之前她可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 “你和竹里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吗?话说,你刚刚说自己是风神巴巴托斯……不会是真的吧?” “你猜?”温迪送了个wink,转身去追他们。 “???喂?!话说清楚嘛——” 走出教堂,空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中午。 “好像还没吃午饭……竹里你要吃什么?”空问挂在他背后的人,“之前因为问不到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大部分都按我的意思来了,如果有你不喜欢吃的的话真的抱歉。” “没有,都喜欢。”竹里认真地回答,“烤鱼喜欢,苹果也喜欢,胡萝卜……也可以。” 越听空越觉得虐待了竹里,在野外的时候只能每天看到什么吃什么,有水果吃水果,抓只兔子抓只猪就吃烤肉,但是比较凄惨的是空都没有进过城镇补充调味品,所以吃肉都只能是纯肉,最多拿蜂蜜或者汁水多的果子抹一抹。 “走吧,去餐馆吃。”空想了想自己的钱包,忍痛划出一大部分给饭费,“你要吃蜜酱胡萝卜煎肉吗,还是渔人吐司,果蔬汤?” 竹里困惑地皱眉,“不是你做的吗?” “莎拉小姐很擅长做这些,会比我做的好吃很多。” “没有,完全没有,喜欢你的,摘的苹果也好吃。”竹里终于舍得从空身上下来了,但是拉着他就要往城外走,“日落果也可以。” “好吧好吧,竹里,至少等我去买些调料,有调料的话会方便很多。”空无奈地扶额,也不知道该开心竹里这么支持他的厨艺顺便省了饭费还是愁竹里这么依赖他了,明明应该和那位吟游诗人是故交吧? “故交”追上来,看了看自己只剩几摩拉的钱包,开始怀疑昨晚上抢了他的披风裹在身上面无表情指使着他又是买苹果酒又是买肉酱面的少女是不是本人了。 这一次醒过来脾气真的好大哦。 去野外避着提米抓了两只小鸡,又借了琳的锅和火,做了一顿堪称完美的午餐,吃的时候竹里一本正经地夸:“世界上最好的鸡。” 派蒙:“嗯嗯嗯!!!” 空捂脸:“夸太过了啦!” 温迪戳了戳竹里,可怜兮兮地眨眼:“竹里,我连早饭都没有吃——” 因为一分钱都没有了。 “你可以吃我,不可以吃鸡。”竹里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回答道。 空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收回目光,吸气叹气。 吃饱喝足,派蒙和竹里理所应当地往空的腿上一躺,闭上眼就睡了过去,派蒙很正常,毕竟只是可爱的应急食品,而竹里睡得这么快就很奇怪,对此温迪有自己的解释:“她昨天太累了,可能没有睡够吧。” 空怀疑他好像在暗示什么,并且空有证据。 他低下头,帮竹里把乱掉的头发拨开。 “你很久之前就认识竹里了吗?”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温迪伸手握住竹里的脚踝捏了捏,竹里的脚踝上缠了一对金环,上面有铃铛,但是铃铛不会响,空也知道。 “对呀,认识很久了……会不会比你的年龄还大呢?” “不至于。”空掐指一算,“倒也不至于。” “说不定哦。”温迪仰起头望向天空,从树枝交迭留下的缝隙间看那么一点逼仄的空间, “认识幽篁的时候,我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她是。 幽篁从来不是一个有着很强的意志的人,这一点,温迪早就知道。 她可以早早地说想要做些什么,然后在那一天轻易地放弃,也可以因为任何原因,风太大水很凉心情不好,总之是荒谬又荒诞的借口,而改变主意。她的想法随心所欲,因为她并不在乎改变或者不改变的后果是什么。 她完全不在乎。 被从风里捞下来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了,幽篁就是这么恶劣一个人,她的心里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包括她自己。 蒙德的人民对她的存在没有太大的概念,只知道高高在上的王养了只金丝雀,恨屋及乌,她同样被挂上了暴虐的名号,尽管并不是自愿的,当然,对幽篁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有人在乎。 像是在乎诗歌,在乎自由一样,他在乎幽篁。 偶尔温迪也会卑劣地怀念一下那么没心没肺的她,即便她的眼里不会容纳风,至少也不会容纳下诗歌。 “来自异世界的旅行者,这是我对你的忠告。”温迪垂下眼眸,“不要相信幽篁,不要帮助幽篁,不要靠近幽篁……在你被她迷惑之前,离开她身边。” 空深深地看了温迪一眼,同时握住了竹里搭在他披风上的手,“究竟是谁被迷惑了呢?况且,我并不认识幽篁。” 竹里大概是睡熟了,发出一声无意义的轻哼,她踢了踢脚,不小心甩开了温迪的手。 温迪轻笑出声,他端起竖琴,开始弹奏不知名的小调,并不是蒙德轻快的风格,悠扬绵长,哀而不伤,一波叁折。 竹里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坐在高塔的边缘,身上披着华丽繁复且厚重的织锦外衣,脚上却又带着沉重的镣铐,像是马上就要被处以极刑的犯人。 她遥遥地望向远方,看得到的是几乎成了壁障的暴风苍雪,看不到的是山清水秀风调雨顺的平原地区,以及展翅高飞的金鹏大鸟。 她伸手想要触摸如刀般锋利的风墙,却被一团风直接撞到了手心。 “呜哇,好痛……”元素精灵晕晕乎乎地撞进她的怀里,“这是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咦?你叫什么,算了,不重要,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宠物了……唔,叫金鹏好了。” “……我叫温迪。” “那你叫温迪。” “我是风,不是宠物。” “反正你要陪在我身边。” “……好吧,那你叫什么?” 幽篁。 酒馆 月黑风高夜,教堂偷琴时。 竹里看着空带着派蒙毅然决然进入教堂的背影,由衷地发出一句感叹:“真帅啊,空。” “确实。”温迪点点头,转身坐到了教堂前的栏杆上,拍了拍旁边的地方,“来吧,竹里,坐过来。” 竹里坐到了他身边,顺着他的视角抬起头,晴朗的夜空铺展开一条缓缓流动的银河,不时闪烁光芒,静谧而浩瀚,晚风轻缓,牵起丝丝缕缕的长发,缠绕上温迪帽檐盛放的塞西莉亚花,他转头去看竹里,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星空。 “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吧。”温迪盖住她撑在栏杆上的手。 “对,距离昨晚过了很久了。”竹里冷酷地说。 “那不一样嘛。” 温迪又被呛了声也不生气,他笑了一声,“像这样什么也不干,单纯地坐在蒙德城里……啊,真是久违了呢。” “没有,我一直都在王都,不记得这里了。” 有限的记忆里被废弃的旧王都占据了太多的部分,睁开眼睛就是青色的天空,闭上眼睛是被锁住的双脚沉重的重量,能量日渐消减也没办法补充,除了眼睁睁地等死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而死亡也并不是终点。 拜身旁的人所赐。 “我很抱歉,我一直在寻找让你和我一起沉睡的办法。” “杀了我,或者放了我。”竹里晃了晃脚,脚上的金环是她已经习惯了的桎梏。 说起来还是有些好笑的,象征着自由的蒙德,引领着自由的风神,在代表暴君统治的旧蒙德王都里像是关押罪犯一样囚禁着她。 她已经忘记了原因,只记得千百年来无尽的孤独,记不起开始,看不到结束。 “如果就这样的话好像也不错,你的记忆里只有我的话。”温迪握紧了她的手,“这次事情结束后,你要跟着我去蒙德的大地走走吗,如果你想的话,或许可以不止蒙德,隔壁的璃月也……唔,可以吧。” 哪怕在那之后他会面临别的什么。 “可以吗,幽篁?” 竹里看了他一眼,温迪向来会装可怜,她早就知道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当她看到温迪闪烁着光芒的大眼睛的时候,一瞬间的心软。 尽管身边就是把她关了成百上千年的罪魁祸首,但是竹里想不到厌恶他的理由,她还能想到那些夹杂在喘息声中诉说的爱意。 “你去璃月……不会被打吗?”漫长的沉默之后,竹里缓缓地问:“想想你做的一切。” 其实也没有很过分,不过就是模仿岩神摩拉克斯的笔记签了一份合约嘛。 而且,璃月的话……竹里撑着下巴想了想,露出一种堪称微妙的表情,“我并不想去璃月,而且……”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同时回头看,是快步跑来的空,“快走,被发现了!” 温迪并不觉得意外,他朝着空招招手,示意他追着他来,竹里没有动静,她低垂着眉眼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你要去酒馆对吗?” “对哦,那家天使的馈赠。” “去吧,我随后就到。”竹里“嗯”了一声,她对逃亡可没有兴趣,特别是会让空看到她慌乱的样子,才不要。 温迪一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哈哈笑了两声,飞快地凑到她脸上亲了一下,“那在酒馆等着你,稍微走快一点。” 说罢,便从栏杆越下,展开风之翼,朝着那一片建筑飞去,空追着温迪离开,最后遥遥望了仍旧坐在那里的竹里一眼,她低着头,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教堂前,看上去有几分孤寂。 空突然想到之前他和温迪说的,不想再让他也感受到分离的痛苦。 如果在那之前已经感受到了呢? “空,快走啦,他们要追出来了!”派蒙催了一句,空回过神,短促地应了一声。 西风骑士团的人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教堂前的楼梯栏杆上坐了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歌,甚至优哉游哉地晃着脚,惹人注目的是她发尾处是一片与上面的黑截然不同的白绿色。 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坐在这里,怎么看怎么诡异。 领头的人大着胆子上去问:“这位小姐,请问你刚刚看到有一个金色长发的人过去吗?” 竹里托腮,看着月亮,一言不发。 “我觉得她好像很可疑,该不会是同犯吧。”另一个人走过来,紧紧地皱着眉。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竹里懒洋洋地反问。 原本平整的砖石地面不知何时变成了湿润的土地,鼻尖是一股奇异的仿佛青草还是蘑菇一样甜又生涩的气味,骑士团的人顿时没了声,大概过了几秒,最开始的那个人如梦初醒,“唔呃,刚刚发生了什么?” “对呀,发生了什么?”竹里疑惑,“突然冲上来又不说话,你们想做什么?” “呃……哦,对了,天空之琴!有人偷了天空之琴,这位小姐,你有什么线索吗?刚刚有人跑过去吗?” “有,看起来有点像之前来的愚人众哎,偷了天空之琴吗,真是可恶,你们可得快点把小偷缉拿归案。”她随便指了个方向,“他们跑走好一会了,快去追吧!” 又看了一会儿,确定他们跑远了之后,竹里才不紧不慢地跳下来,一步一步地朝酒馆走。 夜晚的街道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到寂寞,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路两边的民居亮起的澄黄色的灯光,隔着窗户投到路上,铺成了一片暖色的地面,等待着她一脚一脚踩过去。 哪里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没有人陪着她的话。 竹里一把拉开了酒馆的门,里面一个红色头发的男人正架着胳膊,面无表情地同空和温迪交谈。 “我要一杯苹果酒,钱他付。”竹里朝着酒保扬了扬手,又指了一下站在吧台前的温迪。 “他没有钱,看起来你们也没有到可以喝酒的年龄,不过应该可以到去监狱吃饭。”那个男人冷漠道。 “好吧,那就不要酒了。”叁句话,让竹里轻而易举地改变了主意,她鼓了鼓腮帮子,走到空身边抱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被风车菊的气味环绕,她才觉得活了过来。 虽然这个行为在外面的人看来略微……不,不是略微,好变态啊。 看着空红透了的脸,迪卢克默默后退了一步。 温迪却不满地朝她张开怀抱,“我也要抱,我也很累。” 哈,这世间的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可真乱。 迪卢克摇摇头,把话题揪回正事:“给我些时间,我来想办法,等今晚酒馆打烊后,再在酒馆再会。” 风魔龙突然开始制造混乱的原因要与多年前与毒龙的战斗以及最近行事乖张的深渊教团联系起来,去说服大众他并非出自本意而是被教唆才会做出这些举动……可是深渊教团这种显然是隐藏在黑暗里的组织,一下子把它暴露到阳光下是完全不可能的,况且仅凭酒庄的老板,好吧,经济实力比较雄厚的酒庄的老板,又能做出什么来呢。 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到市民眼前。 不过说到底这都不是她该思考的问题,身边那个对着吧台后的酒望眼欲穿垂涎欲滴的家伙心里自有计划,也没打算跟她说,那她又在想什么呢。 竹里拉着空就要离开。 “不留下来陪我吗,竹里?”温迪拉长了声音撒娇,“酒馆一个人都没有我好害怕啊——” “那不正好,你就可以痛快喝酒了。”竹里头也不回。 “可是喝酒没人陪可是很无聊的,都约定了以后一起去看别的地方,不如从现在开始履行约定吧!”温迪双手合十,眼睛闪闪发光,看起来期待得不得了。 “有那回事吗?”竹里推开了酒馆的大门,“我可什么都没说。” 七、如梦(H) 直到现在,对于竹里的清醒,空仍然没有很实际的感受。 两个人平日里走路的姿势有了调换,他看到的是竹里的背影,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的竹里的长发,以及发尾的一抹白绿色。 是真的吗,在做梦吧,大概明天早上醒来之后又会看到竹里乖巧地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吧,和从前的每一天早晨一样。 “竹里……”空不自觉叫出声来。 竹里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好像在等他说点什么,然而空张张嘴,所有的问题一个都问不出来,最后只好干巴巴地找话题,“那个,就这样把温迪丢在那里真的好吗?” 总觉得竹里对温迪的态度不是很好,一副冷漠的样子,至少和对他的态度相比,简直天差地别,虽然空能够从许多细微的地方察觉到她对于温迪的在意,可还是差了很多,而且温迪并没有什么怨言。 “他从来不需要我的陪伴。”竹里抿了抿唇,负气一样回答,“他一个人也能很好,不需要我。” 温迪是自由自在的风,看起来似乎比花更香比水更柔,但花能摘下水能捧起,风是最留不住停不下的,她的记忆这样告诉她。 她无法阻止风的去向,风却要来挽留她的脚步……可笑。 “我困了,空。”她低着头,小声地说,长发落下去遮住她的脸庞,看不清神色,仅仅是听起来都又委屈又可怜,空也不忍心,说到底好像竹里才是跟他待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的人,他反客为主,带着竹里往之前预定好的旅馆走去,“走吧,去休息。” 但是等到了旅馆的时候,又出了状况,空在昨晚只定了一个房间,现在已经太晚了,旅馆的负责人都去睡觉了,想要多开一个房间都不行,空为难之际,竹里坦然自若:“能和派蒙在一起睡,为什么不可以和我一起呢?” “那不一样,派蒙又不是人……” “喂,我要生气啦!”被波及的派蒙叉腰鼓腮,故作生气,没想到被竹里一把抱住,“可爱!派蒙!” “诶嘿嘿嘿,竹里也可爱!”派蒙措手不及被闷了一个洗面奶,她好不容易仰起头来,晕晕乎乎地反抱住竹里,也在傻笑。 真是的,空捂着额头,“算了,你们在这里睡,我在地上将就一晚。” “为什么,床上空间很大的。”竹里看了看自己坐着的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空从柜子里抱多余的被子铺到地上,解释道:“之前就算了,竹里你都清醒了。” 谁知转身拿个枕头的工夫,竹里已经钻到了地上铺好的被窝里,露了个脑袋出来,“我要和空睡。” 她太理所应当了,几乎让空觉得他们就是最亲密的情侣,本就应该睡在一起。 可是不对,他不知道竹里和温迪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总归不是单纯的友情,他摸了摸因为竹里侧躺着而露出的后颈,上面斑斑点点的红色是吻痕,谁做的不言而喻。 很难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有些酸涩,空粗暴地把它归结为作为老父亲看着女儿长大成人了一样的复杂,但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在否定他,女儿不会对父亲这么亲密,如果他态度足够坚定的话他完全可以拒绝竹里对他的亲昵依赖,可是他在推拒的同时也默许了,才会导致竹里越发的得寸进尺。 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不清不楚的这样又算什么呢? 空沉默地躺下,竹里立刻依偎上来,她习惯于枕着空睡觉,胳膊也好胸膛也好,总之她一定要靠在空身上才能睡着,现在也不变,她自觉地把空的胳膊拉过去一截,拍枕头一样把他的胳膊拍拍拍,然后才满意地躺下去。 “晚安,空。”她仰起头亲了一下空的下巴,轻软湿热的触感印在皮肤上,空麻木地摸了摸竹里的头,“晚安,竹里。” 床上的派蒙早就摊成一摊呼呼大睡了。 姑且睡下吧,明天再说明天的事。 空自暴自弃一样把手搭在竹里身上,闭上眼放任自己陷入一片黑暗。 是不是在做梦……? 感受到身上的压力,他勉强睁开眼,“竹里……?” 竹里跨坐在他身上,低着头认认真真地解开他的衣服扣子,自己身上的衣服却完整无缺,她一把把原本便因为睡觉有些上卷的紧身衣推到下巴处,露出空不那么发达但也算是存在的胸肌和腹肌,她伸手一点点地抚摸,力道不大但是不可忽视,轻飘飘的像是羽毛刮过,好痒,不对,也不是痒……空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粗重。 ……等等,角色是不是有点不对? 空迟钝地发觉。 他一把捏住竹里作乱的手。 “嗯?”竹里不解地歪歪头,她俯下身含住空胸前的一点红色,舌头的粗糙面与硬如小石子的乳尖相互摩擦,她又使劲地吸,打算从里面吸出点什么汁液似的,发出啧啧的水声,连平常洗澡都不会碰的地方被这么“特殊照顾”,但是效果显着,空觉得连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下半身因为快感而肿胀挺立,又被竹里恰好坐住,疼痛转化成另一种刺激,触电一样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空勉强抬起手,把埋在他胸前的竹里的脑袋推起来。 “竹里,不要这样。”他尽量压低了声音,生怕惊醒床上的派蒙,可是声音里的喑哑已经遮不住了。 竹里完美地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副“我懂了”的模样,然后反手引着空的手往她身下探,黏糊糊的汁液流了一手,空茫然片刻,很快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他红着脸想收回手,被竹里阻止,竹里靠到他耳边,呻吟里仿佛含了糖霜,到了甜腻的程度,“空,想要空,插进来。” 该怎么去拒绝。 空不说话,手却有了动作,他揽住竹里的腰,另一只手慢慢地摸索着女孩子最私密的部位,肉细腻嫩滑,比他吃过的最好的猪肉都嫩,空不合时宜地咽了口口水,有一条小缝,手指不时陷进去就立刻被湿热的软肉包裹吸吮,指节不小心卡到了缝隙的顶端,有一小块有点硬,空奇怪地压着磨了两下,没想到竹里忽然冒出一声惊叫,又很快肩膀一痛,被竹里咬住,竹里的牙口是真的好,好像有液体流了下来,不是唾液就是血液,但依据竹里吸吮吞咽的动作来看,大概率是后者,空为自己刚刚想到猪肉而羞愧,报应来得这么快,他想起了曾经竹里吃烤肉时候的模样,面无表情,一口一口咬下来吃,甚至不需要多咀嚼几下,吃得很快,然后咽下去,派蒙曾经偷偷跟他说觉得竹里吃起肉来特别凶残。 忽然从刚才开始鼓起的阴茎被一双微凉的手握住,竹里就着空手指无意间撑开的空间纳入,好像是怕空不适应一样,她特意加重了咬住的力气,把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肩膀的伤口上,空倒吸一口冷气,又怕动静太大吵醒派蒙,被又紧又窄的肉壁挤压着摩擦着的快感无法言喻,直冲大脑头皮发麻身体颤栗,他无法克制地想张嘴大口呼吸,被竹里堵住嘴巴亲吻,勾住他的舌头纠缠,同时她慢悠悠地摆弄腰肢,上下套弄,分泌的汁液起到了润滑的作用,插入又抽出的重复过程发出噗叽噗叽的水声,夹杂着派蒙睡熟的梦呓,两个人压抑的喘息,对战遗迹猎者的压力都没有现在大,竹里重重地一次坐下,他终于绷不住,用力握住竹里的腰把她往下压,释放了自己。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竹里捧着他的脸,奖励性地亲了一下,然后毫不留情地起身,空下意识抬头看,借着月光看到了她修长的双腿间缓缓流下的白浊液体,纤细的腰肢,饱满的胸乳,以及胸前发出微弱光芒的风元素的标记。 竹里一步一步走到窗前,面无表情地关住了窗户,用空听不到的声音低低道:“走开。” “有点无情哦?” 半晌,窗沿下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声。 空的印象止于浑身赤裸的少女再次落入他怀中,皮肤相贴的滚烫与汁液交融的黏腻。 是梦吗?是梦吧。 午后 空想不通,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醒来的时候一切正常,竹里安静地睡在身边,派蒙的脑袋悬在床沿岌岌可危,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光也透不进来。 他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胳膊又疼了吗?”竹里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问,她捧着苹果在咬,一口一大块,吃相一点也不淑女,但是是和一边头都快埋到薄荷布丁的派蒙一样的可爱,只是空看到她洁白的牙齿就会想到梦里几乎被撕下来肉的那一口,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胳膊上那一块地方,早上背着竹里他偷偷地看了,并没有伤口,按理来说被咬成那种样子伤口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只能说可能是昨晚睡觉压着这一块睡麻了吧。 “没有,只是想到了风魔龙,为什么深渊教团要操纵风魔龙?”空看向窗外的天空,已是傍晚时分,再晚一点就要去酒馆找迪卢克他们了。 “还是先搞清楚深渊教团是什么比较好。”竹里拽了拽他身后的辫子,然后不客气地跨坐到了他的腿上,一把把自己的头发拨到身前,“我也想梳辫子。” “好,让我找一下发绳。” 他从背包里翻出来一根发绳,捧起竹里的头发分成叁股,编成了松松的样子,手指摸到发尾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一开始竹里的头发是纯黑色的,到了后面发间逐渐出现了斑驳的灰绿色,昨天他就注意到了,竹里的发尾变成了白绿色,但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白绿色的这截好像变长了一点……? 空动了一下身体,才发现竹里好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竹里?” 竹里没有吱声,枕在空的肩膀上,还发出了微弱的鼾声,看起来困得要死。 昨晚上好像做了一夜梦的是他,为什么这会睡着的是竹里?空叹了口气,给竹里的发尾绑上发绳,原本准备把竹里抱到床上去睡,结果竹里双手抱在他的腰上抱的太紧,掰都掰不开。 真拿她没办法啊。 空靠着墙,任由竹里趴在他身上睡得香,竹里这个姿势……空努力地转移心神,争取不让自己联想到昨晚上的梦境,然而竹里坐得太近了,他甚至闻到了竹里身上一股清新的气味,说不清是什么,混合着青草的涩与花的香,果子的甜蜜,让他想起了大雨冲刷后的森林。 太近了,初尝云雨的身体禁不起这种诱惑,即便只是在梦里,下半身不受控制地支棱起来,他深呼吸几口,希望能够平静下来, 问题是仿佛陷入了魔咒,越想冷静越冲动,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他和竹里两个人,昨晚的梦境无法遏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隐约的兴奋,催促着他做点什么,空绞尽脑汁希望能给自己点理由停下来。 比如派蒙只是出去吃饭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 可是好像他也没那么慢吧。 ……呃,空你冷静啊你可是把竹里当女儿养的! 可是竹里也没有把他当成爸爸的自觉吧。 等等,他这么做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可竹里实在是太大了。 在理智与放纵的边缘徘徊许久,空终于屈服于欲望,他犹豫地拉起竹里的手,柔软而冰凉,覆盖在他羞耻的源头,带着她的手圈住上下套弄,他把头埋到竹里颈间,任由他被森林的气息包裹缠绕。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房间里并没有开灯,空大脑一片空白,他已经收拾好了,而竹里依旧在睡。 “空!竹里——!我回来啦——”派蒙一把拉开门,“我给你们带了好吃的!咦,怎么关着灯?” 她一巴掌按在了门边的电灯开关上,霎时屋内灯光大亮。 “……嗯?”竹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还趴在空的身上,他低着头没动静,好像也是在睡觉。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结果因为长时间保持着跨坐的姿势,腿像是千万根针扎一样的酸麻,还没站起来她就掉了下去,一下子砸在空的身上,他吃痛地吸了一口气。 “唔……?对不起。”竹里揉了揉他的大腿,“腿麻了没注意,嗯?” 空按住她的手,面红耳赤结结巴巴,“没、没事,你先起来!” “哦……”竹里有些疑惑,但不妨碍她站起来,又不小心蹭到空的腿一下,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他身形一震,弓着腰缩下去不动了。 “你们两个,要不要吃饭啦?”派蒙辛苦地把饭菜提到桌子上,才软乎乎地叉着腰大喊缩在角落不知道干嘛的两个人,“我进来了根本都不理我!亏我还给你们带饭。” “来了,谢谢派蒙,派蒙真好!”竹里快步走过去,捧住派蒙肉肉的脸使劲揉揉揉。 吃完饭时间还早,又等了一会儿,他们才手牵着手溜溜达达地走到已经打烊的酒馆,里面还亮着灯,空拉开门,入眼便是吧台边站着的叁个人,温迪,昨晚的那个红色头发的人,以及一个个头很高的女性。 “琴?”空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 竹里的视线在空和那个被叫做琴的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然后她松开了空的手,坐到吧台边,捧着脸看酒保先生:“这次可以给我一杯酒吗?” “付钱。”迪卢克冷着脸回答。 指望一个醒来就跟空形影不离,吃喝全靠空的人有能够买得起酒的钱,还不如指望温迪戒酒。 “哦。”竹里闷闷不乐地趴了下来,她把头埋在两只胳膊架成的空间里,“你们聊,如果有事需要我做,告诉我就好了。” 蒙德的酒什么时候这么贵了,从前她可是想喝多少就能喝多少的……唉,她眼睛一闭,干脆地睡了过去。 穿越一片黑暗,她走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倾倒的建筑以及无边的硝烟明火把世界的残酷铺展在她的眼前,死亡的气息熏得她眼睛生疼,但她仍然用力地去看,隐约能看到远处元素爆发所带来的色彩的交相辉映,以及,近处那位不住哭泣的少女的背影。 “……天理。”她喃喃出声。 是什么呢,天理? 天地,时间,生死,有什么是不可颠覆的,没有。在那一刻,她恍惚中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什么是不可颠覆的。 “我的哥哥啊,可笨了,”她后退一步,周围的场景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来到了残破的高塔边缘,仍旧是她常常坐着的地方,生着一堆篝火,她与少女紧贴着坐在一起,少女倚在她的肩上,想起什么一样捂着嘴巴笑起来,“我小时候有一次想吃苹果,结果一嘴咬下去把牙齿卡在苹果上了,哥哥特别惊讶地问我,那苹果他是不是不能吃了。” “……另一种意义上的可爱呢。” “嘿嘿,是吧!我以前留长发,想要梳辫子,结果被他梳得乱七八糟的,出去之后被别人嘲笑,后来我一气之下把长头发剪掉了,后来反而是哥哥留了长头发绑成麻花辫,说以后我想留长发他可以随时帮我梳,不过我反正不留了,哼。” “那就不留,无所谓。” “总之,哥哥虽然傻……唔,算了,有点傻,别的地方还是挺好的!等他醒了我把他介绍给你。” “好呀。” “哥哥的名字是……” ——是空。 竹里睁开了眼,正对上一片青空,温迪笑意盈盈地托腮看着她,“你要是再不醒,天都要亮啦!” 她有睡这么久吗?怎么会,明明下午还睡了很长时间。 竹里迷茫片刻,打了个哈欠,含糊地叫了一声“温迪”,懵懵地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好像看到你了,在梦里。” “哦呀,在梦里看到我了吗?”温迪眼前一亮,同样趴到桌子上,几乎与竹里鼻尖相对的距离,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在哪里在哪里?在风起地吗,还是蒙德?” 都不是。 在璃月,在旧王都,在七神之中,在……在坎瑞亚。 吱呀的推门声唤回了竹里的神智,她瞬间挺直腰板,又冷下脸,“在窗户外面。” “什么窗户外面?”琴刚好踏入酒馆,她立刻戒备起来望向窗外,“窗外有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只聒噪的小笨鸟,已经被我赶走了。”竹里轻哼一声。 温迪摸了摸鼻尖,没有开口,喝了一口摸过来的蒲公英酒。 第九章 一觉睡醒,天空之琴已经被空他们带了回来,他们在讨论用被净化了的特瓦林的眼泪里浓郁的风元素力点染修复天空之琴,竹里蔫蔫地坐在一边,满脑子都是梦里那个哭泣的少女。 呃……完全没有印象,奶金色的头发,那一身堪称奇装异服的打扮,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眸,眼熟……她抬手敲了敲脑袋。 对了,像空。 她想起来了,空有一个妹妹失散了,据说长得和空很像。 问题是,她怎么会和空的妹妹认识,还在旧王都,旧王都深处是她所住的地方,在近千年的时光里理应无人涉足,他妹妹身边的人是谁,呃……空的妹妹叫什么? 竹里抬手敲了敲脑袋,她倒是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五百年前死了一次,可是怎么会跟在空的身边她也毫无头绪。想到这里,她又回身去看空,空正在温迪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用特瓦林的泪滴浸染琴弦,眉头微皱下压,看起来有几分锋利的气息,帅气的不得了,可一旦笑起来又甜又软的,竹里的视线凝在了空的肩膀上,她舔了舔嘴唇,好像还能尝到那股奇异的味道,并不太甜,还有一点隐约的铁锈味,但是对她来说如甘霖如甜泉。 一杯果汁被放到了她面前,竹里瞬间回神,她抬头看酒保先生,迪卢克依旧是面色冷淡:“苹果酿一杯,价格随你,但是必须要给。” “好耶,你可真是个好人。”竹里仰起头朝他弯起眼睛笑,“让我想想我有什么值得给你的……啊,帮你捉弄你讨厌的人怎么样?或者是帮你治疗伤口?嗯,如果你都不满意的话,我不介意——唔!” 温迪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巴,“我不介意在这里一直驻唱养你~” 好想让这家伙走开啊!自己都不能实现蒲公英酒自由的家伙拿什么养她,竹里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连自己的正事都不好好干,别的事情倒是搞得风生水起。 她在来的路上听到路人讨论今天那个最受欢迎的吟唱诗人温迪在天使的馈赠弹唱了一整天忧郁又悲伤的曲调,隔壁小孩都听哭了,他们有理有据地分析他是失恋了。 不等她说点什么,之后温迪非常直接地全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场面之粗暴使商讨正事中的琴不由得频频侧目。 约好了接下来几天要去千风神殿以及别的地方收集特瓦林的泪水,事情暂时讨论完毕,琴才把视线投到了竹里身上,“空,这是你之前要找的……友人吗?” 空是刚来到蒙德不久的旅行者,他的朋友为什么会和吟游诗人走得这么近? “唔,怎么解释呢,竹里是我从小到大的很重要的人,不过前段时间离家出走又不巧失忆了,我一直找不到她。刚好被空遇到了,他把她带回了蒙德。” “很重要的人……”派蒙挠挠头,“不会是未婚妻之类的吧?” 她心虚地看了看空,之前一直没有问竹里和温迪的关系,如果真的是未婚夫妻,那昨晚上还和竹里睡在一起的空,唔呃……不,不会吧,蒙德的法律里破坏别人的感情应该不犯法吧……?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在这里,空真的不会被抓进去吗?! 温迪笑而不语,全凭他们猜测。 也正因如此,在剩下几个人的眼里,他头顶帽子的颜色也越发青翠欲滴。 被剥夺了发言权的竹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我是你的主人才对。” 被带着回风起地的路上,竹里突然开口,“说好的你是我的宠物,要永远陪着我。” 她手在温迪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曾经没有在风精灵的脖子上套狗绳是她最后的温柔,当然,也是源于风精灵拼命的反对。 “好吧好吧,主人~”温迪无奈地摊手,“我清醒的时候一直陪在你身边呀,可没有食言。反而是你,幽篁,养了宠物可是要对宠物负责的。” “我还不够负责吗?”竹里随口回答道,“而且,并没有,不要欺负我失去了很多记忆。” 哈,一清醒就陪在她身边?他在开什么玩笑啊,他帮助温妮莎的时候,身边可没有她。 “那种事情无所谓,拜托先负责地满足我吧?”温迪拉住她的手腕,竹里看向他,他眉眼舒展,嘴角微勾,笑容一如既往轻快愉悦,可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完全不是这么说的,“好饿,在酒馆的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哎,我现在可是超饿的!” 依旧是抑扬顿挫的语气,他挂着狡黠的笑意,往前一步拉近了与竹里的距离,而竹里的背后是水潭,退无可退,只好被动接受他的吻,甜蜜到让人窒息,他细细地扫荡过每一寸空间,卷走了所有的空气,竹里舌根发麻,呼吸都费劲,推了温迪一下也没推开,这时候她才隐约意识到,好像是生气了吗,温迪? 她想起曾经在旧王都的时候,温迪出现的时间里他们很少会用语言交流,她不想说话,也不想面对温迪,通过肢体接触的对话反而更频繁。 “我还以为风神一向是包容的呢,居然也会生气啊。”许久之后,竹里终于得以喘气,明明呼吸都还不稳,她非要嘲笑温迪一句,“如果让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或者是教堂的修女看到了,怕不是会大吃一惊?” 温迪抚弄她的腰线,“没办法,爱情是一杯诱人的酒,谁喝都得醉,我也不例外。” 爱情…… 温迪很少说这种词。 竹里一怔,顿时失去语言能力,她的心跳突然乱了几下,完全没有头绪该怎么回答,只好错开眼,想要避开温迪的视线,结果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水里光滑的石头,身形不稳,眼看就要往后仰倒,温迪却松开了手,任由竹里下意识抓着他,两个人再次摔到水里。 竹里咳了两口水,摸到小悬崖下突出的石头上坐下,她一脚踩在温迪的肩膀上,迁怒道:“我的裙子又湿了!” “反正等会也要湿。”温迪顺从她的姿势,趴在水里,手托着腮笑嘻嘻地看着她,“早晚不都一样吗?” 竹里对上他了然的眼神,一时语塞,不自然地扭过头去,“我累了,我想睡。” “你一直都在睡,你都没有停过。”温迪抬手握住她的脚踝,沿着小腿往上走,很快就到了被裙子覆盖的深处,竹里抿紧了唇,难得紧张地不说话了。 温迪成了字面意义上的裙下之臣,亏得竹里的长裙裙摆够大。腿间的皮肤不常触碰,相较别的地方更加敏感娇弱,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让竹里不自觉地想要退缩。 裙下空间狭小,温迪挤进来后温度更高,他不怀好意地笑:“幽篁,有那么热吗,都流汗了。” 竹里恼羞成怒,抬脚就想把他踢出来,反被他抓住大腿压下去,“稍微体谅一下我的怒气吧,幽篁。” 离天亮还早。 咳咳,回来啦,之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vpn,上不来 最近一直在lof和晋江更,同名,追最新的话可以去那里 最近萎了好多,所以没有开车,嗯……有性趣了再补吧 第十章 第二天众人集合的时候,温迪的身边不见竹里,明明昨晚是跟着他回去的。 空没有问,可频频往温迪身边瞟的眼神暴露了他的心思,派蒙比他更冲动一些,径直问出口:“喂,卖唱的,竹里在哪里呀,她不来了吗?” “啊,幽篁吗?”温迪的手指随意拨弄几下修复好的天空之琴,琴弦微动,流淌出悦耳的音调,“今早上一睁眼就说要去风龙废墟,她往那边去了。” “风龙废墟?那是哪里?”派蒙和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眼睛里同样都是迷茫。 “是曾经的旧蒙德的王都。”琴代而回答,“自从蒙德建立,那里已经被废弃了,啊,最近在那附近巡逻的骑士回报似乎风龙废墟被狂风笼罩,再也不能进去了……竹里小姐去那里干什么?” 温迪没有回答,他朝着风龙废墟的地方望过去,笑意略淡,“有什么不得不去的理由也说不定。” 是想起什么了吗? 梦里少年拉着她的手,手心因为紧张而被汗濡湿,看不清他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知道他是笑着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幽篁,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到那时,你能对我说出你的心声吗?” 不想让他离开。 “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赶快走好了。”她看向窗外,虽然手已经紧张地捏成了拳头。 “稍微也表现出一点对我的在乎啦,幽篁,我会很开心的。”少年凑过来捕捉她的唇,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我都那么爱你了,能不能也爱我一点嘛!” 没有,明明很爱你的。 “那么,我走啦。”他最后抱住她,“真的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爱你,我也爱你……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说吧。” 竹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做梦的时候看到的。” “做,梦?” 刚刚认识的少年人一口咬下烤好的肉,不解地歪歪头:“会梦到,不认识的人?” “我不知道,我应该认识他。”竹里蜷缩起来,把自己缩进了树冠投下的阴影里,“我想去旧王都找一下线索。” “我会,送你,去的。”自称叫做雷泽的少年认真地对她说,“要跨越,奔狼岭,最近危险。” 其实她好像也不太怕,竹里眨了眨眼,安静地想。 早上冷酷地告别了温迪,她向着印象中旧王都的地方走,大概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到达了一条幽静的小道,竹里看到了几朵散发着微弱的幽蓝光芒的草,以及边上散落在灌木丛里的紫色果子,颜色很漂亮,是她喜欢的。 竹里弯腰采了几株抱在一起,准备晚上走夜路的时候用它们照明,又顺便摘了一个小果子,再抬头的时候身前多了一个人。 说是人也不太准确,虽然他有着人的外形,但竹里能够闻到他的身上属于野兽的味道,就像是真的狼一样,准确来说是狼崽,还没完全长大。 “你不能,经过这里,危险。” 连话都不能够顺畅流利地说,他磕磕绊绊,一字一顿地解释,“最近,卢皮卡,冲动。” ……卢皮卡? 她什么时候连蒙德话都听不懂了? 竹里有一瞬间变得迷茫。 经过雷泽缺斤少两的解释,她才勉强听懂,最近是狼的发情期,到了晚上奔狼岭会变得比较混乱,为了自己的卢皮卡能痛快抒发天性,雷泽最近不在窝里待,他选择做点好狼好事,劝诫不知情的外人最好不要试图走进奔狼岭,坏了卢皮卡的兴致,而竹里是他在两个月中做好狼好事的对象之一。 小狼崽这么解释着,脸色通红,眼神闪躲,拦住她的身形坚定 虽然是这种情况,但她还是要去旧王都。 “既然这样……”雷泽想了想,“去那里过一夜,明天,快走。” 那里……是哪里? 被带着往奔狼岭的深处走,竹里怀里还抱着小灯草以及钩钩果,是后面雷泽告诉她的,顺便帮她采了好多,竹里捧了满怀,最后她忍不住抿唇笑起来:“谢谢,不用那么多了。” 来到的是一片犹如试炼场一般的地方,正中心的地方插了一把破损的大剑,竹里遥遥地望着它,突然觉得周身吹过的风大了,也冷了。 雷泽放下了钩钩果,拦到她身前,“等会,不要说话。” “熟悉的味道,除了那位爱捣乱的诗人,奔狼岭又有哪位故人要踏足?” 巨大的狼魂显形,威风凛凛,每一根鬣毛都散发着霜寒的气息,细长的狼眼如同怀里的小灯草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并非人间之物,久居尘世的魂魄。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竹里疑惑地打量着它,但不是这副模样,按道理来说它该是活着的。 “雷泽,你带了了不得的人来。”看清了来人,安德留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极具震慑力,“你竟然还能从风龙废墟出来……哼,看样子那家伙真是不务正业,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啊,温迪吗?确实。”虽然还没想起来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关联,但竹里面不改色地承接下来它的嘲讽,反正不是对她,“我要回到旧王都去,我要去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 “旧王都?两千多年没有听过这个叫法了。”安德留斯又朝他们这里走近几步,看清了雷泽脸上写满的担心和迷惑,以及竹里怀里几乎塞不下的小灯草和钩钩果,它哼笑一声,“雷泽你竟然也是时候了……去吧,护送她回到风龙废墟。” 雷泽眼前一亮,使劲地点了点头,被破旧的兜帽束成一束的毛毛躁躁的头发像是狼的尾巴一样左右摇晃,仿佛在表达自己的喜悦。 “北风之狼,不应该是风神的眷属吗?”她终于艰难地挖出了记忆深处那么一点小常识,大概是千百年前温迪跟她说过的。 为什么提及给温迪找不痛快的事,这只狼的语气听起来那么幸灾乐祸? “既然用了两千多年都没有征服,那再加点竞争对手又如何?”安德留斯冷笑一声,转身就打算离开。 竹里忽然问他:“我为什么会被关在旧王都?” “我只记得攻破高塔那一日,你的哀泣被欢呼淹没,你的眼泪被千风蒸发。”丢下这么一句话,安德留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风雪之中,徒留竹里满眼迷惘。 攻破高塔……?没有印象,她只记得那日风神加冕,温迪由风精灵化身人形,众人庆祝高歌,女祭司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为他加冕,那时候她在…… 她在干什么?记不清了。 “你认识,它?”雷泽走过来,微微睁大双眼,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对安德留斯还能平和地和人类说话这件事。 竹里回过神来,她弯腰把散落一地的小灯草拾起来,“我不记得了,或许认识吧。” 雷泽闷闷地应了一声,才小心翼翼地问:“明天可以吗,风龙废墟,送你去。” 最近狼处在发情期,难道被狼养大的人类幼崽也会吗?竹里不太明白,但她很喜欢这只幼崽干净到不染纤尘的,白纸一样的眼神,她摸了摸胸口微微发烫的印记,仰起头朝可爱的小狼崽笑起来,“可以,雷泽。” 北风之狼说的对,给温迪找不痛快的事,何乐而不为,再说,那个家伙又不是不会报复回来。 晚上睡觉的地方是在不远处,安德留斯习惯安眠,不会出现,但他休憩的地方一般不会有狼来打扰,便宜了竹里和雷泽。 已经吃过了晚饭,雷泽去他最近睡觉的地方把东西搬过来,其实是师父用卢皮卡掉下来的毛给他做的毯子,他挤着卢皮卡在地上也能睡,可这张毯子他从小用到大,到现在虽然有破损的地方,但睡起来被卢皮卡的气息包裹着,舒适又安心。 他把毯子铺到了平整的地方,才把竹里从火边推过去,“睡这里,可以吗?” 竹里顺从地坐下,把小灯草放在远离火堆的一边,雷泽坐到了她的身边,用鼻尖撞了撞她的鼻尖,有点突兀的举动,但竹里在这之前已经有了准备,雷泽的眼睛在篝火的映衬下闪闪发亮,红宝石一样熠熠生辉,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有尾巴,可以摇,但可以,撞鼻尖,也会,努力保护你。” 啊,对幼崽完全没有抵抗力,尤其是可爱的幼崽。 竹里脑海中模糊地出现了一只金色的小鸟跌跌撞撞地飞到她怀里的画面,很快被她抛之脑后,她仿照雷泽的动作也撞了撞他的鼻子,“是这样吗?” 雷泽红着脸点点头。 竹里揉了揉他的脑袋,兜帽之下两撮头发翘起来,像是狼的耳朵一样,毛茸茸的。 正打算躺下睡觉,竹里忽然闻到一股塞西莉亚花的香味……咦,奔狼岭有塞西莉亚花吗? 没有吧,摘星崖倒是多。 她原本不打算理会,然而不知何处吹来的狂风吹灭了篝火,一朵塞西莉亚花趁黑吻上她嫣红柔软的唇瓣。 我那踏上旅途的爱人啊,仍然在流浪 别让路边的花呀,成为指引归途的光 还有与你约定好了,仍在等待的姑娘 …… “总觉得,温迪唱的歌有一股怨妇的情绪在里面呢……”派蒙看了看不远处坐在石头上抱着竖琴弹唱的诗人,飞到正在烤鱼的空身边小声说道。 空也有些低落:“那不是理所应当的,我也会唱,你要听吗?” 琴:…… 派蒙:…… 迪卢克:…… 如果非要迪卢克在被天籁之音演奏的怨妇歌曲和五音不全唱出的怨妇歌曲之中做出选择,他情愿去请竹里终身免费喝酒,不要任何报酬。 第十一章 与特瓦林的沟通失败,而且特瓦林点出了这位主动提出“借用”天空之琴想要治愈风魔龙的热心市民其实是巴巴托斯本迪的事实,气氛本应是沉重又严肃的。 然而现在大家看温迪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变态一样。 “巴巴……温迪阁下,”琴纠结着问候了一句,“您没事吧?” 温迪松开刚刚摔到地上时受了点伤的胳膊,轻松地笑:“问题不大。” 解释完特瓦林的事情后,大家沿着特瓦林留下的元素痕迹追过去,路上派蒙满脸迷惑犹犹豫豫地问:“刚刚特瓦林说你囚禁了竹里,呃……幽篁两千多年……?” 虽然隐约能感觉出来温迪可能就是风神,那么被他叫做幽篁的竹里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大概率就是一开始安柏说的风神身边的侍女,但是,两千年也太夸张了!而且还是囚禁了两千年,难道神的时间流速和他们人类是不一样,以千年为单位的吗?! 如果是真的的话,竹里对温迪的恶劣态度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倒不如说,竹里居然还肯搭理温迪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风龙废墟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琴团长说那里是曾经的旧蒙德的王都,又被套上了废墟的名号,想来也是破破烂烂荒无人烟的地方,被关在那里两千年,能看到的只有偶尔苏醒的特瓦林和温迪……空想起初见面时她浑浑噩噩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了。 可竹里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边? 空提出这个疑问,温迪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她在五百年前失踪的,那时我刚好不在,有人进入了风龙废墟,幽篁跟着她离开了,而我回来之后就陷入了沉睡……醒来后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幽篁,再看到她就是在你身边。” “你这样关着她,她肯定会跑的吧!”派蒙没好气地叉腰,“而且空对她那么好,竹里喜欢空是理所当然的!” 温迪正低头查看破损的天空之琴,闻言失笑:“不会的。”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他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要囚禁她?”空继续问,他平常并不是这么追根问底的人,然而这件事情本身便透露着反常,歌颂自由的风神剥夺了他人的自由,琴团长那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足以证明这是一件多么颠覆大家叁观的事情。 “自由虽然无价,爱情偶尔也可以凌驾在自由至上……或者别的,监狱的犯人也没有自由吧?” “哦?那看来你一直把我和特瓦林呆着的地方看成监狱?” 一边的山坡上传来一些动静,竹里回头不知道对谁挥了挥手,然后纵身一跃跳下来,她看起来实在有些狼狈,脸上身上都有伤口,伤口很深,边缘泛白,又不断地渗血,滴滴答答地沿着下巴流下来。 除温迪外几个人都睁大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因为竹里的手里抓着一对又细又短的小脚,她拖了一只深渊法师过来,而且看深渊法师一身白袍上沾满泥污还夹带的几个钩钩果和一只小灯草,大概拖行了有一段时间了,刚刚随着她的跳跃,深渊法师还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听起来就很痛。 “竹,竹里……”派蒙惊讶到连话都说不清了,结结巴巴的,“你手上的这是……?” “是叫做深渊法师的吧?”竹里表情很平淡,好像她抓的只是随随便便的猫猫狗狗,而不是深渊法师,“我回来的路上撞到的,它想抓我。”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竹里很快应战,她的身边还有雷泽,尽管特瓦林掀起的风造成了一点麻烦,最后还是靠雷泽的大剑把深渊法师砸晕,特瓦林并不留恋,径自飞走了。 空看了一眼被她脸朝下甩到地上的深渊法师,只觉得鼻子隐隐作痛。 “伤口还好吗?”温迪并不奇怪她的战斗力,他走过来抬手摸了摸竹里的伤口,也沾了一手的血。 竹里后退一步避开他,一脚踩在深渊法师身上,把它踩到一声惨叫直接痛醒,附送一声嘲笑:“这就是你说的不过如此的风神吗?” “诶嘿?”无辜被骂的某家伙探出头来。 真的是够了,这家伙,她不悦地想,他都不着急她在这里生什么气,下次再替这家伙出头她就是小狗。 好像完全不知道竹里在生什么气,温迪贴上去牵住她,动作之黏糊让人难以直视,迪卢克挪开视线,“我建议我们还是尽快去风龙废墟。” 话刚说完,他似乎又觉得这话太不近人情,有些不妥,又补了一句:“如果你需要的话,先回去休整一下也可以。” “不用了。”竹里走到一旁的小水潭边,对着水面照了照,她自己都有些嫌弃,连忙掬了一捧水清洗伤口,琴快步走到她身边,“我来帮你包扎一下吧……伤口一直暴露在空气里可能会感染的。” 竹里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伸出布满伤口的胳膊,“麻烦了,谢谢。” “竹里对温迪和除了温迪以外的人真的完全是两种态度哎,但稍微想一下他对竹里做的事,就完全能理解了。”派蒙小声地说。 空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望向那一边,被派蒙推了推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好好听我说话呀!”派蒙不满地叉腰,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他闻言敷衍地应了一声,心里却逐渐地否定了派蒙的,也是曾经他的想法。 对于温迪的态度更恶劣……换句话说,难道不是把自己的全部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吗。 琴帮竹里简单地清理伤口之后,他们便再次踏上前往风龙废墟的道路。 温迪拽了拽竹里的发尾,意味深长道:“又变强了呢,幽篁。” 竹里随口“嗯”了一声。 “比我还好吗,那个孩子?值得你跟他走了一路,现在他还在后面跟着我们呢,还很谨慎,在尽可能远的距离,如果不是风,说不定连我都察觉不到。”温迪拨弄着她的长发,发尾已经有很大一截变回了白绿色,其间斑驳的灰绿也没了,他默不作声地皱了皱眉,比划了一下白绿色的长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竹里,这次你醒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舒服?”他试探性地问。 “我和他说了,没办法同行……是想问力量怎么恢复的这么快?”竹里把头发从她手里拉回来,“那不是很正常吗,接触的对方越强我恢复得越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太快了,你的力量快要恢复一半多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你又要……”温迪已经没心思再计较那个小狼崽,他难得不笑了,叹了口气,“五百年前你到底跑去哪里了呀?” “不记得了。” 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温迪搭上竹里的肩膀,从背后抱住她,“算了,不知道也好,免得你再想起点什么又要逃跑……等事情解决之后,带着你去隔壁的老爷子那里看看好了,他可能会知道。” 隔壁的老爷子? 听到这个称呼,竹里的心头突然一跳,紧接着就是一阵心脏骤缩,几乎呼吸不上来,她按捺下问对方是谁的冲动,从他的怀中脱开身,“到了。” 眼前是一道青色的屏障,遮住了里面的一切,包括过往包括罪恶,或者其他。 是她两千年时光的埋葬地。 第十二章 风龙废墟名副其实,只有即便大面积倒塌也依旧保持完整部分的建筑默默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只是有点好笑,连神都差点无法踏足的地方,竟然里里外外还驻扎了不少丘丘人。 清理完一处营地,大家毫不客气地坐下来修整,接近用餐时间,刚好用原本的火和锅做饭,空做主厨,用背包里带着的材料煮了一锅肉汤,很快属于肉的香气配合着番茄的酸甜从锅盖缝里挤了出来,只能烧开,担心不够分,空又顺便在火堆上架起了支架准备做烧烤,竹里托腮眼巴巴地望着他,只等空说一声做好了。 边上温迪也差不多,他又抱起风琴在弹奏,不过弹得不是什么正经音乐,随口还哼了几句听起来像是菜名的词,惹得竹里疑惑地看向他,“你在唱哪门子歌?” “这叫即兴创作,我也饿啦~”温迪回答。 竹里不再搭理他,转过头又贴到了空的身边坐。 “你的伤还好吗,还疼吗?”空问了一句,派蒙也关切地看过来。 竹里摇摇头,把琴包上的纱布摘下来,胳膊上肌肤白皙如玉,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几个小时前还是伤痕累累血流不止的地方完好如初,空睁大双眼,他拉起竹里的另一只胳膊,又掰过来她的脸颊查看,就好像竹里受伤只是他的幻觉,根本没有这一回事,如果不是他手上还沾染血迹的纱布证明了这就是事实。 “不用奇怪,这个很正常。”见他半晌没说话,竹里以为他被吓到了,开口安抚他,“只是我的再生能力比较强,速度比较快罢了。” “哇……这样好省药钱。”派蒙掰着手指头算,“如果空也有这种能力的话,受伤了就再也不用买药了,那能省下来好多好多钱!可以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空捂着额头叹息:“我也没有饿到你吧,为什么你的想法除了吃就是钱呢?” 竹里捂着嘴巴闷笑两声,一把把派蒙抱进怀里,“如果我在风龙废墟有宝藏的话,可以拿给派蒙换好吃的!说起来也算是古董了吧……” “好耶!竹里你真好!比空还好!!!” “那恐怕小派蒙要失望啦~”温迪用最轻松的表情说着对派蒙来说世界上最残酷的话,“幽篁当年确实有很多宝贝,但是,都被我们两个卖了买酒喝啦~” “有这回事吗?” 竹里停下摆弄派蒙的小手的动作,仰着头想了想,在模糊的记忆里翻找,最后终于勉强想起来,她在被关押的时候,确实趁温迪没有沉睡的机会把东西全部扔给他让他卖了换成酒堆在她的房间里,如果现在去她的房间,能看到一地的酒瓶残骸也说不定。 竹里陷入了沉默。 派蒙眼含热泪:“竹里,你说话呀,你说句话呀竹里!” 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了两串后面又烤好的蘑菇,分别塞到派蒙和竹里的手中,“快吃,吃饱上路!” 不得不说,空实在有做饭的天赋,这一点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即便是路边随手采的蘑菇,他也能够用最简单的调料配合烤出最极致的效果,刷了一层油的缘故,蘑菇略微变了颜色,上面撒了一层粉末,散发出摄人心魂的香气,而一边的烤鸡腿也不遑多让,涂抹了蜂蜜的表面已经变成了微焦的金黄色 一边迪卢克发出一声不屑一顾的嗤笑,并顺手取了一串蘑菇。 “啊……蘑菇?”竹里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温迪从她手上拿来,“我帮你吃吧,挑食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呀,幽篁。” “不要,这是空给我的。”竹里躲开他的手,尽管皱着眉头,她还是一口把蘑菇咬下来吞掉,都没有怎么咀嚼,温迪递过小碗,她端起来将盛着的汤一饮而尽,又连忙放下碗,吐了吐舌头,口齿不清地吸气,“好烫……” 温迪捏着她的下巴查看情况,“我看一下……唔,没什么大事,喝的太急了,抱歉抱歉,忘了吹一下了。” 派蒙捏着才吃了叁分之一的蘑菇串,叹为观止,同时又有些不解,“蘑菇有那么难吃吗?我觉得空烤的蘑菇很好吃呀,香香的!” 竹里看着架在火堆上正与火苗亲密接触的蘑菇,挪开视线,“生肉,又涩又腥气,味道太重了,不好吃。” 可是蘑菇不是肉吧,空纳闷地想。 很明显竹里就是这样认为的,她抿着唇,满脸不爽的样子,“蘑菇,松茸,青苔,草……肉都不好吃,都是生的。” 这么说着,她的嘴巴里好像又涌上来那股味道,又涩又柴,还带有一股铁锈味,混合着雨水的冰冷与泥土的腥气,难以下咽,好像喉咙有个开关卡住了一样,拼命地吞咽都咽不下去。但她必须要吃掉,所以只能机械地往嘴里塞,用手堵住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以至于只有红色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来。那是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属于森林的味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她好像看到了谁,她为什么是跪着的? ——很好,你做的非常好,现在你就是这里最强的。 ——对……对吗?我……救救我,拜托了,钟……不是的,这是谁……他们全都死了,我也死了,我还活着,我在等着他的…… 我在等谁? 一个名字在嘴边呼之欲出却又卡住,竹里捂着头,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脑袋隐隐作痛,连头发下半截变成白绿色的部分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好了幽篁,该睡觉了。” 温迪捂住她的眼睛,略带强制意味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已经吃完饭了,你需要睡一会。”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她蜷缩起来,缩在温迪的怀里,是温暖的,就好像回到了泥土里一样,被包裹着被保护着,她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声音渐低,呼吸也慢慢平缓下来。 大家全都安静下来,包括派蒙,都默默地看着温迪哼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曲调,慢慢地把竹里哄睡。 半晌,确定竹里已经睡着,温迪才松了口气,愧疚地看着迪卢克他们,“抱歉,可能要拖延一会了。” “目前还是竹里小姐的身体重要……她怎么了吗?”琴体贴地放低了声音,“如果是身体上不舒服的话,可以拜托教堂的修女芭芭拉检查一下,她的医术很好的。” “对呀对呀,竹里是不是味觉不太好?”派蒙挠挠头,连手里的蘑菇都不想吃了,她飞到竹里身边看竹里的神色,“蘑菇怎么会是肉呢,而且还是生肉,还有松茸青苔?竹里的嘴巴出问题了吧?” 不,这么说来更奇怪了,松茸蘑菇也就罢了,哪里会有人吃草和青苔,那味道不奇怪才怪。 “没有哦。”温迪抱紧了竹里,朝着西方望了一眼,“对她来说,可能蘑菇松茸这一类东西就是肉也说不定……但那对于她来说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既然记忆都磨损了,尽量还是不要再想起来为妙,对她自己也是好事。” 竹里具体活了多久温迪不知道,他只在她的记忆里存在了两千六百多年,而在那之前的漫长时光,那些记忆,那些记忆里的人或者神,那都是他不曾经历过的,哪怕后来他知道了……于公于私,温迪都不希望她想起来。 空盯着火堆,双目无神,脑海里占满了的是温迪抱着竹里的画面,他们同样都是白绿色调的衣服几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就好像这两个人一样,哪怕竹里表现出来的对温迪的态度再嫌弃再恶劣,也无法否认一个事实,温迪对于竹里来说就是特殊的,他们之间耗费的两千多年真正形成了谁也插不进去的特殊磁场,即便空不想承认,他也只能认清楚一个事实,能够理解竹里的,目前只有温迪。 他突然又想叹息,不明白为什么竹里一定要贴过来,给予他不现实的期望,哪怕他知道,不管从谁的角度来说,他和竹里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但他仍旧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或许是因为竹里的美貌摄人心魂,或许是因为从醒来以后到遇到派蒙之间这一段漫长的时间两个人的独处让他产生了爱情的错觉,又或许只是他的精神寄托,无论如何他能够明白自己是喜欢竹里的,却又做不了什么。 百年难得一遇的铁树开花,结果是开在了寒冬腊月……啊,如果荧知道的话,一定会嘲笑他的吧,空心想,但这不能怪他,如果荧遇到了竹里,搞不好荧也会喜欢上她的吧,她的脸,她的性格,她的身体,尤其那副纯洁无辜又傲慢的姿态……他们兄妹的品味向来相似。 他突兀地想起了那天下午的荒唐,手一抖,不小心把正烤着的打算给派蒙的鸡腿翻到了火堆里。 迎上派蒙控诉的眼神,空面不改色,“烤焦了的肉不好吃。” ……骗人的,好吃到了极点。 第十三章 在把风龙废墟的结界全部解除之后,即将深入风龙废墟的时候,竹里主动松开了温迪的手,她自从再醒来就一直一言不发,看着让人担心,这下举动引来了琴的关心,“竹里小姐……?” “我要去我的房间,我要找一个东西……”竹里转身离开了他们,走路都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不用担心我,离这里并不太远,你们快去吧,如果受伤了回来找我就好,温迪知道在哪里。” 温迪拦下了要上前的琴,他无声地摇摇头,默默地注视着竹里的背影,非常难得的眼神里多了哀色。 竹里自高处跳下,并没有风之翼,在即将落地的时候一团风接住了她,让她得以平稳落地。 “多管闲事。”她没好气地轻哼一声。 凭着直觉挑了一个方向随便走,越往里越荒凉,杂草丛生,只有坍塌的建筑证明曾经有人来过,她一路上看到了墙角露出的水晶矿,边上呆滞行走的被叫做遗迹守卫的机器人,正聚在一堆的丘丘人…… 倒也不是心疼荒凉成这副模样的旧王都,她还隐约能够想起曾经她坐在高塔上向下眺望的城邦全貌,是于冰天雪地之中由那个家伙创造出来的奇迹,现在只被叫做风龙废墟。 偶尔她也能真切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她停下脚步。 估算着已经到了旧王都的边缘,面前是一座高塔,并没有损毁,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显得异常的孤单,入口并没有大门,也没有灯光,幽深诡秘,单看着有点像是张着大嘴等着她自投罗网的野兽,竹里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进去。 五百年无人踏足,其中灰尘的积累可想而知,竹里掩着口鼻咳嗽了两声,杨手召出水汽将楼梯两边冲刷过才好了些,楼梯长且黑,尽管她走得很快,也还是走了一段时间,不停地走,没有尽头,沿着蜿蜒盘旋的楼梯不停向上,时空的概念逐渐模糊,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她的脚步声,静得让人恐惧,到了最后几乎恍惚,就像是一辈子那样漫长的时间,她看不到光芒,只在黑暗中。 踏过最后一层台阶,她手扶上门,并没有直接推开。 那背后会是什么?她有些紧张地想。 她梦里的少年,她模糊的记忆,她两千年虚度的时光。 竹里的手有些颤抖,她回头看了看,身后弥漫着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来时的路也隐藏起来,后退一步就要掉下无尽深渊一样。 根本没有退路。 竹里最终推开了大门。 阳光瞬间像刀一样扎进她的眼底,也照亮了她身后的走廊,她急忙挡住光线来的方向,等到慢慢适应了才放下手,看到房间的第一眼,她立刻怔住了。 房间其实很大,由石头铺就,家具应有尽有,只是随着时光的侵蚀变得残破,角落乱七八糟地砸了不少酒瓶,还有堆放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两把竖琴,那两把竖琴好好地摆在了唯一完好无损的橱柜里,看起来是因为有结界的保护,其中一把刻着飞鸟与风精灵,又绑了一条藏蓝色的丝带。 “喏,送给你,做定情信物怎么样!” “这是什么,我不会弹。” “乐器,竖琴,我特意拜托温迪从外面偷渡的材料自己做的,和我手里的这把配对的!不会弹也没关系,以后我来教你~作为报酬……亲我一下!” “……哼,奸商。” 她出神地望着那两把竖琴,伸手想要去触碰的时候并没有被结界阻挡,成功地拿到了其中的一把,上面刻了一片竹林,她捧在怀里,起手弹奏,音色一如既往地动听,如水流潺潺,似泉名叮咚,流畅悦耳,弹奏的动作已经成了本能,连手指下一秒拨按哪根弦都不用思考,曲调像风一样张扬。 “我想要看到飞鸟翱翔的模样。” 窗外风起云涌,一声龙鸣,竹里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窗外,特瓦林巨大的身躯上下翻滚,空中隐约能看到风元素爆发的青色,风变得越来越大,吹得她脸上一阵凉意,她抬手擦了擦脸,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她是爱着这个人的,竹里知道,她深爱着这个少年,可他是谁,他在哪里,他叫什么名字,他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大脑一片空白。 眼泪越擦越多,到最后她放弃了,任由泪水往地上砸,把灰尘抹掉,泪眼朦胧间她似乎看到了地上有划痕,她愣了一下,把竖琴放回原地,急急忙忙伸手去擦,是用利器在石头上生生刻下的字符,却已经被磨地看不清楚原来的字迹了。 她再去清扫更多地方,到处都是痕迹,地上,墙上,家具的木头,用利器,用血,用笔……最后放眼望去,整个房间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刻画的痕迹,可是,全部模糊了,被水冲刷到只留一点印记的,被风吹日晒磨损的,家具木头腐烂而断裂的……什么也没有保留下来。 就好像给了希望之后迎接来了更大的失望,竹里浑身失去力气瘫倒在地,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心脏被紧紧地攥着一样生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明知道她爱着他,可连一句我爱你都说不出来,仿佛一张天下独一无二的画卷上被生生剪掉了一个部分,那片空白看得人快要窒息,遗憾这个词放在这里都变得微不足道,她想让他活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愿望都变得遥不可及。 平和了许久的情绪似乎就是在为了这一刻的爆发做准备,她歇斯底里地哭,哭得昏天黑地,为了被磨损的记忆也为了自己的爱人。 躲在窗沿底下,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梦里,少年熟稔地翻窗户进来,“幽篁,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什么?”她头也不抬,眼里只有怀中抱着的竖琴,上面刻了一只飞鸟,以及一只风精灵。 “热情一点啦,好歹都坐实了情人的身份,我可不能白白承受神的怒火然后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哦?”少年欺身向前,强行挤进了她的小空间,抬起她的下巴亲密地接吻,幽篁顺从地承受了他的爱意,懒懒散散地偶尔动一下来表示自己没有睡着。 “唉,真是的……原谅你了。”少年叹了口气,最后惩罚性的咬了一下她的嘴巴,才退开,从腰边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安安静静躺着的藏青色丝带,上面绣了一串密文,看起来像是祷告祭祀的咒语,他拿起丝带,帮她把头发绑好。 “跟城外的大祭司学的咒语,据说可以养神……希望能对你有帮助。”他又抱住她,“现在城内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了,幽篁,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你要走?”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不会走太长时间的,不会让你等很久!”他是笑着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幽篁,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到那时,你能对我说出你的心声吗?” “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赶快走好了。”她看向窗外。 “稍微也表现出一点对我的在乎啦,幽篁,我会很开心的。”少年再次凑过来捕捉她的唇,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我都那么爱你了,能不能也爱我一点嘛!” “那么,我走啦。”他最后抱住她,“真的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想说什么…… 竹里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抓住了少年的披风,用力到指尖泛白,她直直地看着他,拼命地想要看清他的脸,“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我……我想记住你……” 已经快要是卑微地祈求了,她只是想要记住他而已…… 尽管竹里泣不成声,少年还是站起来,慢慢掰开竹里抓着他的手,然后转身,语气轻快又透露出坚定:“温迪还在等着我,还有那些伙伴……幽篁,我将要为了大家,为了你,也是为我自己,夺回我们的自由!我想要看到飞鸟翱翔的模样。” 他仰着头看向窗外,只能看到越发尖锐的风刃组成的密不透风的墙。 “幽篁,我走啦,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说哟~”他就那样消失在了风中。 竹里躲在窗后,蜷成一团。 脚步声响起,温迪从窗户翻进来,看着昏迷过去的竹里,她的样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身上沾满了灰尘,白绿色的长裙已经变得灰扑扑的,脸上又被眼泪冲刷出一道一道的痕迹,眼睛也因为哭了太长时间变得红肿。 温迪想起来攻破王都的那一天,友人倒在他的怀里,并没有说什么别的,他的性格向来洒脱,只是与他对话两句之后,望着竹里所在的方向,安静地闭上了双眼。 他变成了友人的模样去见竹里,一开始竹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来,女祭司为他加冕,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温迪看到她倚在窗台,抱着友人的身体沉默。 温迪把她抱起来,准备带着她回去,高塔之下是一同同他来接竹里的空。 第十四章 “唔?”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风起地。 “你醒了。”温迪动作轻柔地帮她束起头发,用的是那条藏蓝色的发带,竹里轻轻地回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竹里……”派蒙飞过来晃了晃她的胳膊,她担心地问,“你还好吗,你昏过去了好久。” 把她带出来的时候,空被吓了一跳,急忙问温迪发生了什么,温迪抱着她往外走,语气很平常,“那要从一个故事说起。” 那是仍旧处在旧时的蒙德,竹里被叫做幽篁,她是被从风墙之外拾回来的冰天雪地里的一朵花,被不懂得爱的暴君用爱的名义圈养起来,当然她本身并不在意自由被剥夺,对她来说生死都没有差别,遑论自由。而温迪是千风中最不起眼的,也是带来细小的转机与希望之风,在众人的祈祷中诞生意识。他与幽篁相识于她在风墙的随手一捞,幽篁自说自话地把温迪当做她的宠物来养,温迪是不介意的,他每天陪着她坐在高塔眺望看得见的风墙与看不见的远方,偶尔会聊一些在外面的见闻,这样的关系持续了很久。 “所以这和竹里现在这样子有什么关系呢?”派蒙举手提问。 空默默地捂住了派蒙的嘴。 温迪摊开手,“当然没有……我并不是故事的主角。” 故事的主角是幽篁与另外一位,生于风墙内的少年,他不曾见过蓝天,但他的眼睛比天更明亮。 幽篁与他的相识起源于高塔,他想尝试站到高处,而竹里的住所是他挑选的对象,在那之后,他的眼中就印下了她。 竹里从墙外来,她与少年的讨论引着他更加向往自由向往天空,最终少年对温迪发出邀请,主动离开了风墙之内的世界,去寻求更大的转机,与更多人的自由,竹里在高塔等待他的归来。 温迪没有再说下去,派蒙正想要追问,空朝她摇了摇头。 直到竹里醒来,派蒙也不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竹里紧紧地抱着她,好像把她当成了一种依靠和慰藉,派蒙张开手抱回去,温迪摸了摸她的脑袋,“稍微在这里等我一下吧,我们要去还天空之琴,在那之后事情就要告一段落了。” “去吧。”竹里闷闷地说,但等到温迪和空真的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又突兀地伸手抓住温迪的披风,用低微的声音问他,“你会回来吧?” 她坐在大树隆出地面的树根上,低着头,弯腰把自己缩成很小一团,怀里还抱着派蒙,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温迪反握住她的手,“不会的,只是去还琴而已,等我回来就好啦。” 竹里没有回应,仍旧揪着披风。 “唉,拿你没办法……这样好了,等我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我还没有回来的话,就去教堂找我吧。”温迪松开她的手,“放心,一般来说还是我担心你比较多吧。” 在竹里的注视下,温迪和空离开了。 “竹里,不要担心啦,在蒙德城,尤其旁边还有空他们呢。” “可是……”竹里神色郁郁,“他就是这么说的。” “他?” 竹里仰着头,和派蒙聊了两句,心情才有所好转,她终于松开眉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想知道他是谁,只是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而已。” “那问温迪不就好啦?”派蒙挠挠头,“温迪肯定会知道的吧。” 温迪?竹里摇摇头,“温迪不会告诉我的。” 温迪是神,不是人,他有他的考量思虑,是不会被这种情感动摇的,如果说他被她的痛苦打动了把她所有的过往都告诉她……不可能的,那她才要怀疑温迪是不是脑袋进酒了。 到一个小时了……竹里慢慢变得焦躁起来,坐立不安,连派蒙都有些奇怪,“怎么还没来?” 竹里抱着派蒙朝城里走去,刚开始是走,到后来越走越急,一路小跑,宽大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今天的蒙德城里异样的寂静,好像马上就要有什么大事发生,竹里再次加快速度,怀里的派蒙被灌了一嘴的风。 看到大教堂的轮廓,她快步跃上台阶,正撞上一个女人错身的瞬间掏出了温迪的神之心,她睁大眼睛,“温迪——!” 竹里放开派蒙,手里凝聚出白绿色的光芒朝那边投去。 察觉到寒意,女士转头躲开了攻击,一排排的尖刺钉到地上然后消失不见,她的脚下变成了松软的泥土,因为她本人的重量而轻微下陷,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土而出,女士立刻跳开,下一秒刚才的尖刺破土而出,顶端闪烁着寒光,如果被扎到后果可想而知。 竹里直直地盯着她,一步步走进,“无礼的僭越者,把神之心还回来。” 女士冷笑一声:“我当是谁,不过是风神的禁裔,竟然也能堂堂正正地站到阳光之下了,不错,不错。” 话不多说,竹里脚轻轻点了一下地板,以她本人为中心,所处的地方从蒙德教堂门口变成了一片竹林,月黑风高,模糊了视线,女士的视野里出现了好几个竹里,四面八方,同时朝她发起攻击,而脚底的泥土也不安分地涌动,荆棘野草自地底钻出,缠绕逼困,一步步使她的活动范围逐渐狭窄,女士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逐渐挂上一道道伤口,她抽了口冷气,笑容反而越加张扬不屑,“妄图用这种小把戏来欺骗我,你不觉得你的战斗能力已经过于落后了吗?” 周围的空气突然急剧降低,地上湿润的土地慢慢凝结成冰,自下而上冻住了竹里的脚,她动弹不得,而迎面而来的是几道布成网的冰刃,封住了她所有躲闪的道路,竹里不得已,尽可能躲开冰刃,但还是有两道贯穿了她的肩膀。 血打湿了地面,方才的竹林好像幻觉一样,再一眨眼又回到了教堂门口,派蒙惊异地看着周围,又急忙看向竹里,“竹里你怎么样?!” “唔……痛。”竹里捂着胳膊,她仍旧盯着女士,“你的能力很强大,但不适合你,你在焚烧自己。” “哈,还算不错,居然还有点嗅觉,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女士嘲笑,“但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想要替老相好出头,还要看自己有没有实力。” 竹里皱起眉头,压抑着怒意,“太过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张开五指,随着女士一路的走位而涌起尖刺,被扎到的雷莹术士尖叫着躲开,然而已经闻到血腥味的竹笋更加疯狂,教堂内的琴闻声推开大门,拔剑与压制着空的追债人战斗,一旁巡逻的西风骑士姗姗来迟,竹里却无暇顾及,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树林的清新气味,但是却让人昏昏欲睡,女士忽然产生了幻觉,看到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她恍惚片刻,立刻被不知何时生成的藤蔓缠绕捆绑,竹里走到她面前,面色冷淡,伸手就要夺走她手里的神之心,“我说过,你僭越了,在蒙德,请保持对风神的敬重。” 派蒙已经目瞪口呆,而空仍旧保持清醒,见女士神色不对,他大喊一声:“竹里小心!” 竹里还没来得及回头,面前突然炸开火焰,烫得她痛呼一声,连忙后退,而女士浑身燃起火焰,笑声几近疯狂:“僭越?你和这只小仓鼠可不配用这个词。” 那些火焰扑不灭,一旦攀上枝条只有燃烧,竹里被火焰克制地死死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任由女士一脚踩到她的喉咙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四肢因为火焰的灼烧而不断抽搐,空想要过来帮忙却又被雷莹术士拦住,只能看着女士弯下身躯,梅开二度,想要去掏竹里的心。 手心空空如也。 “空的?!”女士难以置信。 女皇特地交代了她,要她取走的这个叫做幽篁的女人的根源。 竹里趁机发力,扭住她的腿迫使她卸力,从而逃脱了她的桎梏,而被炙烤的疼痛依然存在,她脸色发白,手都在颤抖,却仍旧眼神坚定,“把神之心交出来。” 空看到她背后长发的白绿色在一点一点往上蔓延,很明显地溢出光芒,他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竹里的手心出现一团光芒,逐渐拉长,最终她握紧了中心的部分,空才看清,那是一把长枪,头部尖锐,反射出寒芒,长柄是通透的翠绿色,竹里横枪在前,“别想走!” 女士身上的火焰燃烧的更为旺盛,她恼怒地制造出一团团火焰,几欲将周围的一切焚尽,泥土出现了焦味,各种植物被烧的缩回去,微不足道的水汽无法扑灭火焰,竹里摈住呼吸,身法奇快,甩枪刺过去,她速度极快,短短几秒内布下天罗地网,扼杀了女士躲开的所有可能性,紧接着就是横扫,如果不是女士闪得快,再后枪尖或许就要落在她的眉心。 尽管拿的是长枪,竹里却始终缠在女士周围,一点点把她逼得手忙脚乱,火焰烧得愈发炙热,然而无法伤到竹里分毫。 但那只是表面上。 “竹里,好厉害!”派蒙目瞪口呆。 “不对……不好,”空忙里抽空,担忧地看着竹里,“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了,也乱了,她快要撑不住了!” “跟人家玩,可是要专心的哦?”雷莹术士指尖闪烁着雷光,两个都在呵呵地笑。 竹里最后一枪把女士钉在了地上,长枪贯穿她的右手,女士一声尖叫,神之心自她的手心滚落,骨碌碌滚到竹里脚边,竹里低头看着它,但连弯腰拿起它的能力都没有了。 好痛…… 身体的每一寸筋肉都在叫嚣着控诉着,强行使用超出了身体限制的力量,后果无法想象,但她只是不想再失去。 好痛,感觉内里要崩溃了,被火灼烧的感觉仍旧存在于身体的每一处。 温迪的神之心……她眼前一黑,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再没了动静。 雷莹术士见情形不对,脱身战斗,连忙闪身出现在女士身边,将她扶起来,另一个则趁琴没追上径直夺走了竹里脚边的神之心。 空来不及追,他扑上去查看竹里的情况,很糟糕,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一头黑发一半以上被白绿色覆盖,发出微弱的光芒,而刚才被女士的冰刃贯穿的地方汩汩地流血。 “竹里!” 第十五章 “她的状态很不好,全身的元素力紊乱,不过之前受的伤都已经自行愈合了。”芭芭拉从房间里走出来,外面是表情郁郁的空和温迪,她担忧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力量在很快流失,然后又快速凝结,这样循环……唔,打个比方就是,一边伤口在飞快地愈合另一边又不断地撕裂伤口。” 说到最后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一定很痛吧……” 温迪扶着额头,表情凝重,之前空和他讨论神之心的事情时他都没有露出这种样子。 “好可怕……那,那竹里还能醒过来吗?”派蒙焦急地问。 芭芭拉摇摇头,有些抱歉地回答,“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可能要看到底是她的力量恢复得快还是流失的快了,对不起,是我不够厉害。”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谢谢你。”温迪吸了口气,“之后先看两天吧,如果还没有醒,就带她去隔壁的老头子那里看看……反正本来就要去的,不过是提早了而已。” “隔壁的老头子?”派蒙眼前一亮,迫不及待,“是哪里的老爷爷吗?他很厉害吗,能够治好竹里?那还等什么,快去找他呀!” “幽篁说不定根本就不想去呢,就是你们马上要去的璃月。”温迪看起来很头疼,“幽篁之前差点被那里的岩王帝君关起来,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现在大概只能在璃月的牢里看到幽篁了。” 竹里?被关起来?哈? 不仅派蒙,连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说到被隔壁的岩神关起来,第一反应肯定是犯事吧,但竹里那种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性格,能跑到璃月去做点什么呢? ……好像也不一定,空想起她和女士打架的时候那种掩于平静表面下的凶残气势,包括之前拖着深渊法师往地上砸的架势,又开始犹疑起来,如果是那种状态下的竹里,为了温迪或者别人,就比如说温迪口中的友人,大概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吧? 这么一想他又更难受了一点,虽然他明白和竹里认识的时间完全不能和那两千六百年做比较。 温迪避开了这个话题,推开了门,空跟着进来,“总之,先等两天。” 蒙德的乌云已然散去,天气再次放晴,被遮住的太阳重新投下它的视线,过于明朗的阳光自窗外照进来,竹里散在床边的白绿色长发这么看起来宛如流水一般反射着粼粼微波,她安静地闭着眼睛,皮肤白到近乎透明,没有一点血色,空甚至有一种她马上就要离开的错觉,如果不是看到了她以极其微弱的幅度起伏的胸膛。 温迪走到竹里身边坐下,习惯性去收拢她的长发,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就好像……不,就是,在为爱人梳头一样。 帮竹里整理好外表之后,温迪打横抱起竹里,“走吧,先去风起地,不然竹里还没醒说不定我又要睡过去啦。” “是神之心的原因吗?” “说不定呢,我还是第一次被夺走神之心,哎呀,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温迪眨了眨眼,笑眯眯的,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空憋了一大串问题想要问他,都只能留到风起地。 明明还是一样的地方,一样的风景,但他现在的心情完全不同了,妹妹的下落,抓走她的神明,愚人众,深渊,之前凯亚说的深渊教团的首领,被称作公主的人……现在竹里又生死不明,温迪的神之心也还是被夺走了,事情太多太杂,像一张网扑面而来,把他缠在里面,越挣扎缚得越紧。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感觉再不解答一下你的问题,你就要憋坏了呢,我可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温迪把竹里放在树下,让她躺在他的腿上舒服些,自己也靠在了树干上,一副拿空没办法的表情。 问题太多,一时半会儿不知从何问起,空沉默了许久,脑子里一时思绪万千,最后他定定地注视着昏迷不醒的少女,“竹里的头发。” “……好敏锐呀,不愧是西风骑士团的新星,蒙德的英雄,史诗赞歌中注定的主人公,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一下子就能抓住最关键的东西,事情大概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吧?”温迪由衷地称赞他。 被夸赞的主人公表情寡淡,连一个笑容都欠奉。 于是温迪再度讲起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还不是现在的璃月的地带,是茂密一片的竹林,竹林虽同样为生命却长久的无意识,许久之后终于蕴养出了灵气,出了一只笋,然而笋还没长成竹子就被人不小心拔了下来,化作人形,当然后来弥补性地种回去了。 “所以笋是竹里?竹里是笋?”派蒙爬到竹里身上闻了闻,“好像没有植物的味道呀,而且植物会那么热衷于吃肉吗?” 对啊,一般来说都是草食动物吃植物,植物从土里吸取养分,为什么竹里吃蘑菇吃的那么痛苦,吃起肉来却一口一口地咬,就差连骨头都咬碎了吞下去的那么凶残。 “后来发生了什么?”空问。 后来…… 醒来的时候明明约好的他就站在眼前,但什么也没有,原本熟悉的竹林变得暗无天日,明明还是睡过去前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恶臭的气味,她从土里费力地爬出来,几百年的沉睡让人形的身体变得僵硬而沉重,连抬脚走路都变得勉强,她听到天上传来了沉闷的雷声,直振耳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她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不得不停下脚步,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藤蔓缠住了她的脚,她惊叫一声摔倒在地,被拖出去好长一段距离,不断有藤蔓缠到了她的身上,到最后整个人几乎被裹成了一个茧,藤蔓似乎是有毒的,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脑子里一片混沌,思绪支离破碎,哪怕知道现在处境危险,却什么办法都想不到…… 不,不会吧,要死了? 她眼皮重的不得了,眼看就要堕入黑暗,突然身前展开一道金棕色的屏障,抵住了一只深色又布满皲裂的裂纹的手,她迷茫地抬起头,看到屏障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犹如清水涤荡身心,她突然清醒过来,眼前原本昏暗的世界已经清明,亮的刺眼,身上的藤蔓被解开,她化出长枪,撑着长枪站了起来,对上了被结界挡在外的,那只看起来就很像是藤蔓成精的长得奇形怪状的家伙。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尽管她手脚还是有些发软,但跟他游走尘世几百年,耳濡目染之下她的战斗能力还不至于被消磨殆尽,最终她一枪把藤蔓成精的这东西撂翻在地,愤愤地踢了它两脚,转头就走。 还是不要赶尽杀绝了吧。 她还记得他摸着她的脑袋说的话。 但是走出去没多远,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她身体一僵,猛得转头一看,刚刚的藤蔓精倒在她身后,她的旁边是一个女孩子,头发蓬蓬的,裙子也是蓬蓬的……她的手上却有浓绿色的汁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这林子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呢,手下留情,还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最后能出林子的只有一个人哎?”蓬蓬裙歪着头笑嘻嘻地看她,“不过既然我救了你……它的心脏归我了哦。” 在竹里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她蹲下去,把还没有死透的藤蔓精掐死,它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蓬蓬裙捂住了嘴巴,“嘘,你自己输啦。” 她用手插入藤蔓精的胸膛,浓绿色的血液喷溅出来,蓬蓬裙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汁液,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只不过手里多了一块肉。 ……好恶心哦。她嫌恶地后退两步,但蓬蓬裙却对她毫不遮掩的厌恶感到奇怪,“你为什么会奇怪……如果想要成为最后出去的,是必须要变强的吧,这不就是唯一的办法吗?” 她站起来,嘴角下巴还在不断地往下淌汁液,她毫不在意地抹去,朝她伸来手,“怪胎,我是蘑菇,你呢?” 名字?蘑菇?好奇怪。 她警惕地看着她,捏紧了枪身,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手,“我叫幽篁。” “幽篁?你居然还有名字?更怪胎了。”蘑菇眨了眨眼,“跟我一起走吧,不然,你这么天真的家伙,过不了一段时间就要死了吧,当然,先说明,我有利用你来保护我的意思,如果你要杀了我随便,反正我大概打不过你。” 完全搞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是她需要有人来跟她说明情况,幽篁抿着嘴角,上下打量她片刻,才勉强点了点头。 蘑菇走过来,她依旧是笑着的,走近了幽篁才闻到她身上有一股香气,很熟悉的香气,但她有点想不起来了。 “你的名字真好听,幽篁……我也想要名字,你给我取一个吧。” 哪有这样问别人要名字的,幽篁哼了一声,“钟离给我取的,好听就对了,你嘛……爱叫什么叫什么,关我什么事。” 虽说如此,最后还是取了名字。 “叫蕈好了,反正都是蘑菇。”幽篁仰着头想了半晌,终于想到了钟离曾经尝试教她读书写字时候的场景。 “蕈,蕈……”她一合掌,笑容从来没有那么真诚过,“好呀,我也有名字了。” 幽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睨了她一眼,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开心。 第十六章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事情,杀掉对方,吃掉对方……呃,恶心死了,武器也脏了,可恶。 幽篁一脸微妙地看着蕈,然后决定还是眼不见为净,找水源去冲洗自己的长枪。 而蕈习以为常地揩去嘴角的汁液,“只有吞噬才能变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迟早也会像我一样,这片森林里大有力量足够强的,现在的你能够靠你的长枪,你的能力……不够的。” 她微微笑着,语气笃定:“迟早你也会像我一样的。” 才不会,幽篁边磨洗长枪边在内心反驳,钟离之前说会来接她的,只要她再等等就好了,她会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虽然蕈说这里是虫之魔神的领地,他们都是被丢进来的玩具,自相残杀相互吞噬,最终只有虫之魔神玩腻了,结束这个游戏,其中唯一的胜者才能走出来,然后面对未知的结局,可能是无法逃脱的死亡,可能是奔赴光明的自由。 她还记得陷入沉睡前钟离摸着她的脑袋,神色难得的温柔,“等你醒来,我会去接你的。” “我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会是你吗?”她不安地拉住他的手,惶惶问道。 那个时候,钟离没有回答。 幽篁捏紧了手里的长枪,只是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钟离会来找她的,虽然水面被雨滴打碎了平静,雨越下越大,她怎么擦都擦不净,反而视线都模糊不清。 蕈从背后抱住她,一股异样的香气环绕着她,幽篁看到水潭倒映着的她笑弯了的眼睛,“与其一直想着你的钟离,倒不如来想想我,珍惜眼前人。”她一惊,忽然睁开了眼,所处的环境并不再是她与蕈呆着的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森林,只有一棵大树,郁郁葱葱,庞大的树冠投下一片可观的阴影,周围被水环绕,徐徐清风吹来,凉快又舒服。同时她身上战斗留下的伤口全部消失了,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等等,这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幽篁扯了扯身上的长裙,迷惑的神色团在眉间。 她扶着树站起来,警惕地观察四周,却找不到任何危险来源,蕈也不见了,被她丢下了吗? 无论如何,要赶快离开。 她深吸了口气,抬脚想要离开,结果走了两步路就被结界挡住了,她睁大双眼,伸手去触碰,看不见的结界,只有在她的手用力压上去的时候才会隐约显出一点青色的痕迹。 ……什么鬼东西?! 幽篁使劲敲了几下,又用长枪戳,用法术砸,怎么都没用,她不甘心放弃,转而寻求其他的出口,结果发现围绕着这棵树一整圈都是结界阻挡,就连爬到树上都有。 怎么会这样?她想不明白,如果蕈抛下她走了,那她被抓住除了死还有什么下场呢,她也见过,正如蕈所言,森林被鲜血浇灌,大家相互残杀,真正的弱肉强食,吞噬掉别人的力量只会让自己更加强大甚至能够使用他人的能力,没有人能够抵抗来自力量的诱惑,除了仍然一心坚信钟离会来找她的幽篁。 她愤愤地踢了一脚结界。 “竹里——!!!” 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叫谁,幽篁戒备地转身去看,看到了对面一个漂浮着的小不点,以及两个讶异望着自己的少年。 小不点轻而易举地越过结界想要扑上来,满嘴叫着“竹里”,莫名其妙的名字,幽篁后退一步防止她借拥抱的名义来做一些什么事情,“你是谁……你们是谁?”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有恶意,幽篁并没有祭出武器,只是与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抿了抿唇瓣,心中暗自着急,结界要么就是主动撤掉要么就是覆上施放结界的人的元素力才能通过,想要强行突破只能用足够强的,一瞬间爆发的力量去打破,如果这叁个人没来她倒不是不能尝试。 “幽篁,你看起来又不认识我了?” 那个裹着绿色披风的家伙笑着问她。 虽说是笑,但她背后发凉,他的眼睛里怎么看那也不算是笑意吧…… “我叫做温迪,是你的丈夫哦。”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刚刚提出的问题。 ……是她理解错了丈夫是什么意思吗? 显然这个回答也不能获得他那两个同伴的赞同,那个小不点朝他虚空踢了两脚,用软乎乎的声音大声谴责他:“卖唱的你不要趁人之危好不好!竹里怎么可能是你的老婆!要是也是空的老婆!” “不,等等,并不是!!”被叫做空的最后一个少年表情复杂到了一定的地步,担忧又无语,“竹里,不要听他们瞎说,你还好吗?” 从温迪的话里他好像推测出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还记得我吗?” 而幽篁只想问谁是竹里。 她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鼓起腮帮子:“谁是竹里,我叫幽篁——!” 特意拉长了音让他们听清楚,“记住,我叫幽篁,才不叫竹里,钟离起的名字,不许你们瞎改!” 大概是从他们打闹一样的语气里听出来了没有战斗的意思,幽篁绷紧了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虽然背在背后的手仍然攥着,但她这么一生气,语调里竟透露出几分少女一样的娇俏气。 竹里无论是在清醒之前还是之后,总是表情寡淡的,并不是非常的冷,但是就是一股懒洋洋的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哪怕是她极其主动地贴近空,亲近的姿态也是那么理所当然,就好像空本就应该与她亲密无间,如果下一秒被扔掉也无所谓……空和派蒙什么时候面面相觑。 “咦,你刚刚说,钟离?”温迪托着下巴睁大了眼睛,“幽篁是钟离给你取的名字吗?” 幽篁骄傲地点了点头,“对呀,钟离说他当初是在竹林里看到我不小心把我拔起来的,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所以就叫我幽篁啦。” 他还专门给她做了一个腰牌,亲自刻了幽篁两个字。 “那就是你没错了。”温迪一合掌,满脸惊喜,“钟离让我们来接你回去,他在归离原等着你呢。” 温迪在说什么胡话,他们哪里认识什么叫钟离的人,还帮他接竹里……派蒙正想说话,被空一把捂住嘴巴,朝她微微摇头,示意她安静看下去。 “归离原是哪里?”显然幽篁也很迷惑,她低下头,“为什么要让你们来,钟离他怎么不自己来接我……他明明说过,我一睁眼就会看到他的。” 说到最后,她又怀疑地看向温迪:“你不会在骗人吧?说起来真的很奇怪,我刚刚还在我熟悉的地方和蕈说话,一下子就跑到了这里……而且你们刚刚为什么叫我竹里?钟离也从来没有叫过我竹里,还有这个结界。” 一切在她看来都足以构成面前的绿衣少年在撒谎的证据,然而抵不过他拿出来的一根竹简,竹简上简单地刻了几个字。 ——酒成多时,可归矣,钟离 好耶,是钟离的字迹! 那时人类刚刚发明了酒这种喝的东西,送了帮了大忙的钟离一坛,幽篁贪杯自己喝完了,事后从头晕脑胀浑身酸痛的宿醉中醒过来,对着钟离冷峻中隐隐含着无奈的眼神,心虚了不到半刻钟,就理直气壮地对他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试着酿嘛!” 最后还是钟离叹着气,勤勤恳恳地请教酿酒的办法,做成了几坛埋下去,其中有一坛还被幽篁塞了半坛洗净的竹叶。 幽篁眼睛闪闪发亮,接过温迪手里的竹简细细查看,她咦了一声:“是钟离的字迹,也是他的语气,可是为什么有裂缝呀?” “不小心摔一下,不很正常吗?”温迪面不改色,“现在相信了吧?钟离和他的朋友在归离原正同人类建设璃月,唔,就是他所统领的国度,实在是忙得抽不出身来接你啦,就拜托我们几个来了,一开始他给我们的文字我们没看懂,感觉叫竹里就这样叫了,认错了你的名字,对不起嘛~” 空感觉自己被内涵了,并且他有证据。 有钟离的竹简为证,加之温迪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和缓轻柔,哪怕这叁个人看起来再可疑,幽篁还是慢慢缓和了脸色,她低着头,乖巧地道歉:“对不起,不小心误会你们了。” “没关系,”温迪拉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把竹简摸了回来,笑嘻嘻地吸引她的注意力,“说起来,钟离可是把你介绍给我了哟,他说我们两个天造一对地设一双,让我把你接回去就成亲呢。” 成亲? 幽篁愤愤地跺脚:“不可能,我早就和钟离说过要嫁给他了!” “可是,钟离把你当女儿呀。”温迪摊摊手,一副替她惋惜的样子,“他就是块石头,怎么会知道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呢?你还不如早点脱身,还更加自由一些。况且……我们本就是天生一对,你摸摸你的胸口,是不是有些发热?” 幽篁将信将疑地捂住胸口,正如温迪所说,她胸口处像是烙了什么东西一样,此时微微发热。 温迪笑得眉眼弯弯,“这就是一种吸引力,钟离和我提到的,离命定之人越近,身体上某一处就会发热越厉害……能感觉到吗,我的心。”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幽篁,拉起她的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我的心,也在为了你而发热哦。” 第十七章 什,什么东西啦!!! 幽篁脸色涨红甩开了他的手,眼神躲躲闪闪,结结巴巴地骂了一句“流氓”,但因为没什么气势,反而更像是打情骂俏。 “空,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啦?!”派蒙暗自替空着急,她从背后推空一把,“快去快去,不然竹里要被卖唱的抢走啦!” 空纹丝不动,“那不好吗?” 他……和他在一起的话,根本没有未来可言吧。 并不是空妄自菲薄,他只是想到了更远的未来,他和荧走过了太多世界,这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无论多么深刻的羁绊最后都要被抛弃,与其到最后刻骨铭心痛得要死,倒不如从一开始先下手为强。 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像是在自己告诉自己一样,“这样很好。” “空……”派蒙没了声音。 那里温迪已经把幽篁搞定,他拉着满脸不情不愿的幽篁穿过结界走出来,“呦呼,出发,目标——找钟离~” 所以说钟离到底是谁啊!派蒙抓狂地敲着空的肩膀。 确定了要离开蒙德前往璃月之后,拜托温迪和幽篁再在风起地等一下,空返回离得不远的蒙德城和琴他们正式告别,虽说有像是传送锚点这样堪称神迹的东西帮忙,哪怕日后返回蒙德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但还是有点仪式感吧。 幽篁百无聊赖地坐在树底下,托腮看着温迪弹奏不知名的曲调。 “喂,你来的时候,看到我身边有个蘑菇……唔,长得像蘑菇的人了吗?”她纠结片刻,还是问出口。 啊啊,果然还是很在意,那个蘑菇去哪里了! 温迪拨弄琴弦的手停下来,他用一种对于幽篁来说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半晌才干脆地回答:“没见过。” 总不能是真的丢下她跑路了吧? 虽说那家伙吃东西的样子怪恶心的,但好歹是在这个树林里她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贴过来要与她同行的人,她垂着头闷闷地哦了一声,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就快要见到钟离了,比起钟离,其他任何人都不值一提。 她一睁眼看到的人就是他,为她取名字的人是他,教她生存方法与处世之道的也是他,与他同游世间的五百年灌养了如今的幽篁,幽篁对他自然是依赖的。 时至今日她都能够想起来,困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不知多久,她艰难地挤出了声音,隔着温暖的土地听到了不紧不慢地脚步声,随后她被人拔了出来,过于浓郁的岩元素包裹着她,她被催长出了人类的形态,从一只胖乎乎的笋突兀地变成了小孩,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对方的身上。 视线,光亮,她被赋予了人类应有的打量世界的工具,睁开双眼,第一下看到的是几乎把眼睛刺伤的明亮的天光,第二个就是一张足以与天光媲美的脸庞,她还不会说话,人类的语言于她而言不亚于地面深处传来的震动,嘈杂无用,但她知道这张脸是她喜欢的模样,他的周身充斥着让她舒服的岩元素,所以她生疏地伸出手去,本能地想要拥抱他,把自己埋进另一片土壤。 虽说有些别扭,但钟离还是伸手接住了她,并且为她取了名字,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名字,名字又意味着什么,只是含糊不清地跟着他的口型念着奇怪又陌生的发音,并在之后的几百年里把这个发音刻进了自己的骨子里。 幽篁伸手摩挲着挂在她腰间的牌子,竹木雕成的,她缠着钟离亲自帮她刻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挂在腰间,再也没摘下来过,上面附了钟离的力量,之前差点被杀掉的时候那个结界大概就是这个木牌爆发出来的力量。 但现在它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幽篁咦了一声,温迪看向她,“怎么了吗,幽篁?” 幽篁困惑地看向他,晃了晃手里的木牌朝他示意,“有好重的血气,而且好多地方裂了……还有别人的气息。” 木牌啊……温迪当然知道了,上千年的时光里她在神志不清之时一次又一次地把木牌扔开,然后又擦着眼泪把牌子拾回来,正如她对钟离的态度,恨到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听到,却又不能把他完全割裂开扔出自己的世界,毕竟她最初的模样就像这块木牌一样,由钟离雕琢而成。 明明只有几百年的相处而已,温迪偶尔酸酸地想,钟离是否知道他在几千年前无意拔出的一颗笋却是隔壁的风神求之不得的对象……哦,他当然知道,但他大概也没有那么在乎,否则怎么会任由幽篁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如果他趁早出手而不是冷眼旁观,或许温迪不会再遇到她,但她绝对会比现在好不知道多少倍。 温迪朝她摊开手,“那不如把木牌给我吧,我可以送你一个更好的呢。” 风神倾尽全力饱含爱意的祝福,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幽篁当然不会给了,她白了他一眼,把木牌收回去,捧着它看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重新挂回腰间。 温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正说着,远远一声呼唤传来,是那个叫空的人和他身边叫做派蒙的小漂浮物,幽篁朝他们招了招手。 他们回来也就意味着该踏上回归钟离身旁的路程了,幽篁一撑手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把温迪也拽起来,“走咯!” “好的好的,那就走吧。”温迪耸耸肩。 趁幽篁走在前面的时候,派蒙慌里慌张还不忘压低了声音问温迪:“卖唱的,我们去哪里找那个叫钟离的人呀,那可是竹里在几千年前认识的人唉?他现在不可能活着吧,幽篁发现我们在撒谎会不会生气啊。” 空虽然不说话,但也向温迪投以询问的眼神。 “先朝璃月港走啦,还要快一点,璃月一年一度的七星请仙典仪马上就要开始了。”温迪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又提起了之前和空提到过的,寻找岩神的方法,“每年的这一天,岩王帝君摩拉克斯都会赐下神谕,指引未来一年里璃月经营的方向,如果你们想要见那个死板又不知变通的老头子的话,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老头子……空敛下眉眼,之前竹里还昏迷着的时候,温迪说起的或许能够帮忙治疗竹里的人……和那个时候,是一模一样的语气。 他大概知道竹里口中的钟离是谁了。 “总而言之,不要说漏嘴哦,”温迪轻快地朝空和派蒙眨眨眼,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这大概是她几千年来最后一段还能够天真又快乐的时光了,让她在美梦里稍微再沉睡一会儿吧。” 尽管这其实根本不是他熟悉的幽篁。 不再顾及听了他的话之后空奇怪的表情,温迪快步追上去,牵起了幽篁的手,“朝这边走哦~” “放——放开啦!” 从风起地往璃月港走是一段不短的旅途,倒也不是不可以直接从这里先借助传送锚点走到与璃月接壤的地方,或者说让特瓦林直接带着他们过去,但温迪却告诉他们最好还是一路走过去。 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提瓦特这一片大陆。 用自己的双眼,去记录提瓦特每日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又相对固定着的景色。 温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地图,在上面比比划划,如果要走最短的路的话,不得不穿越雪山,他像是导游一样尽职尽责地介绍起来,空和派蒙听得津津有味,而幽篁没有兴趣去听,她沉默地看着腰间的木牌,不时朝温迪投以困惑的目光。 距离雪山越近,她的笑容慢慢地撤了下去,直到到了雪山脚下,夜晚休息的时候,她负责守夜,目光逡巡时,非常偶尔地将视线投向雪山上某一处,然后她的心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却又生生发疼,以至于不得不蜷下身体,大口呼吸,来缓解这无缘无故升腾的疼痛。 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嘈杂声,她好像看到她自己取出了体内的东西,用因强忍着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双手送到了对面沉睡的少年的胸膛之中。 “非常感谢你的付出,我们会在你醒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尽力研究出办法的。” ……她的,心脏。 她站起身来,步伐不稳地朝那个方向走。 身后空和派蒙正陷入沉睡,而温迪不知何时睁开双眼,“幽篁,你要去哪里?” 回应他的是幽篁无声无息倒下的身体。 雪山深处的营地里,尽管处于深夜,仍有人一刻不停地忙碌于手下的实验,没有任何要休息的意思。 但非常突然的,他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瓶子立刻掉到地上粉身碎骨,他却并没有在意,而是离开了实验室,往外走了几步,看向一个方向,苍茫而寂静,他站的地方太高了,以至于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但他很确信,他和那个“人”对上了视线。 “你的心脏,”记忆里,他的师父在某一处实验完成后,指着他的胸膛处,“就是生命本身。” 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不死不休。 他曾经以为这是生命的含义,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他眯了眯眼睛,返回实验室拿起了他惯用的单手长剑,剑柄上刻着所属主人的名字。 阿贝多。 第十八章 她又来到了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为什么说又吗? 幽篁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事实上前与后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白到刺眼的光芒,她只是下意识迈开了脚,而很快的,随着她的步伐,周围的场景逐渐出现了变化,她仍旧在走路,怀中却抱着什么人,并不那么重,却让她的心脏发沉。 “谢谢你来了。” 好像有人在说话,声音嘶哑得不得了,几天几夜没有喝水一样,幽篁吓了一跳,想要左右张望,视线却被定在了原地,半晌后她才发觉,原来说话的是她啊。 她的眼睛干涩得再也挤不出任何水分,幽篁很久没再哭过了,她一直觉得眼泪无用又累赘,可真正需要的时候才发觉眼泪居然是宣泄情感最方便最快捷的东西了。 她想不到任何的办法疏解她内心的抑郁苦痛。 但是,为什么呢?她在为了什么而难过? 大脑混沌一片,像是有什么在阻止着她思考,只能获得只言片语的信息,诸如死亡。 ……啊,对了,她的爱人死了,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在胜利之歌终将唱响的结尾,如同他讲的故事里所有为了理想而献身的伟大的英雄一样,牺牲了。 在所有人痛快地为了自由而庆祝时,她默不作声地将他的遗体带了出来。 新就位的风神难得因为一系列事务忙乱,无暇顾及自说自话将他任命为宠物的过往的主人,幽篁带走遗体的动作竟无人发觉。 “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 身边还有一个人,她看不到,只能听见她轻柔如薄雾的嗓音,暗含着莫名的喜悦,好像很快她意识到了这种情感的不合时宜,语无伦次地遮掩,“对,对不起,我只是太久没看到你……那个……” “没关系的,是我要谢谢你,钟离他不知道吧。” “岩王帝君……不知道的,还有魈大人,他们不知道。” “最近情形还好吗?”刚问出这句话,她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钟离可是武神,尤其现在又有了叁眼五显仙人以及无数神兽仙兽现身助他一臂之力,或许会有一时的吃紧,但最终的胜利没有人觉得会落到钟离以外的人的头上,“算了,这一块地方竞争大概很激烈吧,和蒙德完全不一样,我不该把它说得那么简单的。” “无论如何,五位夜叉的加入帮了很大的忙。”身旁的人轻声回答,她犹豫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说,最后那点小心思还是抵不过自己的良心,她近乎叹息地对她说,“魈大人还是那么孤僻,独来独往,即便不带着面具,他也总是皱着眉,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魈……陌生的名字,许久之后,她才恍惚想起来,钟离为金鹏赐名魈,他现在叫做魈。 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 非常奇特的是,她突然有一种时空重迭的荒谬感。 她抛弃了金鹏,就像钟离曾经抛弃了她。 当然,她明白钟离或许是无意的,对于神明来说,他的子民或者同为神明的志同道合的友人乃至更进一步的关系的伴侣,哪一个不比几百年前路上随手捡到的一棵破竹笋重要呢,而金鹏,或者说魈,幽篁明知故犯,在他紧紧地抱着她,甚至低声求她不要走的时候,她漠然掰开了他的手掌,“钟离是一个好神明,跟着他吧,他会指引你的方向。” 她无法再次接受待在钟离身边。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像她的记忆为她敞开了大门,来告诉她她为什么痛恨钟离。 曾经她被近乎于屈辱地系上链子,像狗一样被牵着拉到了归离原,在那里是与她所处的混乱血腥的森林截然不同的,一派欣欣向荣场面的人类居所,名为归离原。 “取二神之名,号此集为归离。”对方放肆地笑,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念,“多么浪漫的场景,可惜不是你呢,看到了吗,你的神明在这里和他的友人与子民安居乐业呢。” 而她于不见天日的森林之中,日日夜夜等候着钟离的到来,难怪蕈会嘲笑她愚蠢又天真,确实。 “好了,小可怜,给你看完你心心念念的钟离,我们该来讨论一下,你擅自破坏游戏规则想要逃跑的惩罚了。” 她被踩到地上,背上那只脚用力得恨不得把她压到泥土里,幽篁挣扎着去呼吸,艰难而卑微。 “多亏了你的朋友,我想想,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蕈,如果不是她告诉我你的计划,说不定你的出逃还真能天衣无缝呢。” 幽篁在某一个瞬间停止了动作,随后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换回来连骨头都不堪其负发出哀鸣的力道。 近百年的时光,默然无语间的亲昵甚至更逾越的举动,她以为她能够带着蕈去见钟离,然后自豪地告诉她,这是和她一起死里逃生的伙伴,是她帮她取的名字,叫做蕈。 “来打个赌吧,小可怜。” 她被拴在树下,筋疲力尽,在她够不着的边上放着一把小刀和一把钥匙,不远处走过来的是蕈。 “你的朋友是会放了你呢,还是杀了你呢,我很好奇。” 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回之以沉默,许久之后,她弯腰捡起了那把小刀。 “幽篁,谢谢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她依旧用那副甜蜜的嗓音说话,看起来软软的,一点也不会危害到人,“你会和我一同见证这场游戏最终的胜者的。” 蕈走到了幽篁身边,慢慢地举起了小刀,却始终没有落下。 比小刀更快一步的是地上的尖刺,刺穿了她的脚背,以至于她摔倒在地,第二下尖刺突破了她的腹部,她惨叫一声,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起来,连不知何时噼里啪啦砸下来的暴雨都没办法掩盖。 尖刺艰难地把钥匙运送到她的身边,幽篁打开了锁链,沉重的锁链落到水洼里砸出不小的水花,她不去理会,而是走到了苟延残喘尚存一息的蕈身边。 “你要杀了我了?”即便知道自己已知的结局,她看起来没有半分惊慌,嘴角更是诡异地扬起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心慈手软,如果今天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掉你。” 那把刀架在她的喉咙上,而她却兴奋到战栗,“幽篁,吃了我吧,记得哦,要把我的心脏挖出来一口一口的吃掉,我会是你吃掉的第一个人吧,我会陪伴你左右,无论何时,你的血液里烙着我的存在呢,幽篁。” 没有让她太痛苦,幽篁一刀插在了她的喉咙上,鲜血不受控制地溢出来,蕈再也说不出话了,只能发出咯咯的响声,幽篁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她默默地用小刀划开了她的胸膛,在类人一样齐全的五脏肺腑中翻找出了仍在用微弱的幅度跳动着的心脏,幽篁的手有些颤抖,但还是准确无误地把它扯了出来。 雨水把血送得很远,四面八方都是浓郁的血腥味,不知为何没有吸引来别人,她定定地注视着这一团肉块,最后张开了嘴。 不好吃,恶心的要死,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吃得她想吐,根本就咽不下去,她只能强迫自己进行吞咽这个动作。 必须吃掉,要变强,要活着。 她要杀了他,这个家伙,钟离不来也无所谓,总有一天,她要靠自己的能力杀了这家伙…… 幽篁恨到了极点,反而笑了起来,她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就好像她不知道蕈在临死前笑什么。 她把一直珍惜着宝贝着的木牌从腰间扯下来,把它放到了蕈的身体里,任由它被血水浸泡,再拿出来的时候,木牌已经变成了充斥着不祥的暗红色。 她大概没有那么恨钟离,她只是钟离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更何况他确实是个神明,他爱着他的子民,幽篁倒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复仇,这两个字说起来像幼稚的小孩子玩的无聊把戏。 她不是钟离的唯一,所以,钟离也不会是她的唯一。 不对,为什么要在乎这些,什么唯一不唯一的,恶心死了,勉强活着就不错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独自一人沐浴着满身的鲜血,在百年之后,如恶鬼如妖魔一样走出了树林。 迎接她的并不是从此自由的未来,当然她也没有期盼过。 幽篁睁开双眼,她想起身,周围一片寂静,好像是在雪山,呼吸间都带着雪的清冷,冰凉的空气进入大脑,刺得人头脑一震,立刻清醒起来。 哪来的雪山? 幽篁看了看周围,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帐篷,布置的并不算很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简陋,但是摞在床边厚厚的一摞书,不远处摆放的奇怪的道路或是别的她认不出来的东西,包括一尘不染的环境,无不体现出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但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双腿根本支撑不住,重重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脚步声突然停下,随后又变得急了些,有人掀开帘子,她抬头去看,正对上一双同样颜色奇异的眼睛,对方礼貌地朝她一笑,“你醒了?” 幽篁漠然看着他,“你要杀了我吗?” 第十九章 当然不会。 阿贝多很诧异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睁得有些大,看起来圆圆的,像是浑身扎刺的刺猬,警惕而危险,事实证明阿贝多的比喻没有毛病,在他斟酌着尝试向她走出一步的时候,她露出了一种嘲弄的表情,“你的身上有熟悉的气味,巴巴托斯……伟大的风神派你来杀掉我了?” 阿贝多看了看自己挂着的岩元素的神之眼,对此感到疑惑。 “并没有,幽篁小姐,我觉得你可能要冷静一下,我不会杀掉你。”阿贝多依旧在向她靠近,他向她展开空空如也的双手,想要表明自己并不能造成什么威胁。 幽篁虽然靠在床边动弹不得,却仍旧冷笑了一声,她转开视线,不再出声,在阿贝多看不到的地方手攥成了拳。 面前这个人有她的心脏。 在他慢慢靠近的时候,她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牵引力,如果不是有意的克制,她的眼神会钉在这个人身上。 阿贝多走过来,弯腰把她抱起来,非常绅士地没有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他重新把幽篁放回到了床上,“再次跟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贝多,蒙德城西风骑士团首席炼金术师兼任调查小队队长,很荣幸在现实里遇到你,不过目前我还不曾有幸结识风神,遑论受他的指示来……嗯,杀掉你。” 他通常没有把自己的头衔摆出来供人瞻仰的爱好,必要的时候除外。 阿贝多这名字莫名其妙的耳熟,但别的……西风骑士团?炼金术师?调查小队? 这都是什么东西,温迪这家伙搞什么鬼,她离开的时候他不是正在尝试把那一片平原之上覆盖的冰雪削去吗。 即便如此,她依旧面色冷凝,转头拒绝看他,“无论你是谁,请出去。” 她现在烦躁的不得了,不知为何占据了她的心脏的家伙麻烦就不要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了。 “好的,那就先不打扰你了,我就在外面,有事可以叫我,你的同伴他们应该是要穿过雪山前往璃月,温迪先生去送他们,要等一下才会回来。” 他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同伴,开玩笑吧。 饶是幽篁头脑再混乱,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她倒是能自行解释通,她每一次死而复生的时候都会记忆混乱,但,她之前在干嘛来着? 她有些茫然,好像是在带着他去自己出生的地方……?不,不对,她是被钟离抓了……吗? 嘶,头疼。 无论如何,不能在这呆着,这个带着她的心脏出现的人会影响到她,她的视线,她的思考方式,都会不由自主围绕着她的心脏转,更合适的是叫做竹鞭,这可不行,况且她要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必须要走。 等到那个叫阿贝多的人离开了帐篷,幽篁尝试性地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根本使不上力气,她蹙紧了眉头,更觉烦闷。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 脑海中不时出现仿佛世界末日般天崩地裂的场面,她只能凭借感知去看去听,看到少女摇晃的身躯,听到她压抑的哭泣声,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捧在手心,“幽篁,我该怎么办?” 她给不出答案,甚至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很确定,她看到了温迪,叫巴巴托斯更适合些,他由风托着浮在半空,捧着他那把宝贝的竖琴,正以俯视的角度观赏一场由文明的毁灭带来的盛大烟花表演,并没有什么表情,和旁边的摩拉克斯一样。 啊,他也是神呢,他们都是神。 正因为是神,所以人类的感情被排在了神性之后,他所做的一切要为了他所热爱的子民,为了这片大陆上生活的千千万万的人类。 恰巧她不是。 再次回归现实,头痛得像是要裂开,她不觉呻吟一声。 眼前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天黑了,帐篷里没有点灯燃火,她只能从帐篷没有掩好的门帘缝隙透进来的光勉强辨认出点绿色。 温迪捧了杯水想要喂她,被她侧脸避开,她干脆又闭上了眼,假装自己根本没有醒来过。 温迪呵笑一声,干脆仰头喝了口水,俯下身去捏着幽篁的下巴给她灌进去,没成想他这样做,幽篁猝不及防喝了一大口,她呛咳几声,没咽下去的水从嘴角溢出来,温迪一边扶起来她帮她拍背,一边很没诚意地哈哈笑着,用手自下往上一点点擦掉了流到脖子上的水,他用他特有的像唱歌一样声情并茂的音调向她道歉,“对不起哦。” ……要不是没力气她一定要揍这个家伙! 幽篁抿紧了嘴巴不说话。 “不要生气嘛,我只是担心你一天了还没有喝点水呢。”温迪从背后抱着她摇摇晃晃的,撒娇一样,“别不理我啦,幽篁~” 这家伙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只能听听,幽篁嫌弃地想,但凡温迪能够在他们初遇的时候长张嘴说一句话,她都不会拖着温迪让他做她的宠物。 最讨厌油腔滑调的吟游诗人了! 这个想法和许久之前的她又重迭起来,她不由一怔,又觉得心里一阵揪紧,捱过了令人喉头哽咽不得言的酸涩,她才重新开口,用沙哑的声音问温迪:“现在是什么时候?” 温迪反问她:“你又是在什么时间呢?”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她!!! 幽篁突然又回到了之前的烦躁,她想挣脱温迪的怀抱,反被他桎梏住,画面一时重迭,连着他熟悉的亲吻,黑暗将挣扎无声无息地淹没,温迪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离开,牵引她的舌头与他纠缠不休,根本就没力气逃开,只能被动地接受来自他的灌注,呜呜出声,温迪小声地开玩笑:“外面可是有人的哦,幽篁?” 他的小辫子在她锁骨上蹭来蹭去的,痒死了。 幽篁没好气地咬他的唇瓣,当然没咬出伤口,她没力气。 温迪最终还是停下了,顾及这是别人的床,阿贝多,那位白垩之子还在外面做实验,不能给别人带来困扰,他遗憾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听到里面逐渐没了动静,阿贝多抬起眼睑往那里瞟了一眼,他本来都准备礼貌地离开了。 原来那些都不是梦,他难得有些迷惑地想。 他摸上自己的胸膛处,那里有一个心脏在有力地跳动,不是他的。 阿贝多隐隐约约能够猜出来自己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类,从种种轨迹之中,但他偶尔也会问师父他是不是有过前世之类的这种迷惑性问题,把师父逗得哈哈大笑,哪怕这样,阿贝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旧是这么认为的。 不然为什么他的梦境里,常常会从另一个人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这片天空呢? 他梦到过各种各样不同的人,他们对梦境的主人大多持有热切的态度,热切到不正常的程度,以至于阿贝多不时需要认真确定他确实是没有那方面的需要的。 虽说如此,他也会尝试在梦境里出声,在梦里一个人对着镜子或者各种各样能够反射出自己的相貌的东西的时候,他能够看到镜子里有一张足以闭月羞花的容貌,对方漠然望着他,又或者是在看空气,他喃喃自语一样摸着镜子问“你是谁”,过了许久之后,镜子里的人才幽幽开口,“你又是谁?” “我是阿贝多。” “我是……” 这样的对话发生了无数次,醒来即是忘却,再次见面又是一个新的开始,直到某一次他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立刻拿起笔写下什么,然后在师父惊诧的眼神中念出了她的名字。 ……幽篁。 是除了师父之外缠绕着他的另外一个名字,师父犹如父母一般给了他生命,那么用自己的心脏给予他生机的幽篁又该是什么? 阿贝多尝试在梦里问幽篁,只得到她懒洋洋的“关我什么事”的回答,贯彻师父传授的追求真理的精神不停地问,也是只有“随你喜欢”这种听起来一点不负责任的回应。 她并不是一直存在于阿贝多的梦境,非常偶尔的她会回应阿贝多的问题,但更多的时候阿贝多会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哭喊,诸如“放我出去”“没有时间了”“他在哪里”这一类,如果尝试和她对话,只会得到无助的哭泣声。 “你存在吗?”最后一次梦到她的时候,阿贝多伸手去触碰镜面,镜子的倒影里是被锁链扣住,神色郁郁的她。 幽篁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眼神放空望向天边,她看到了向她走来的两个人,一位白裙持剑少女,走在她身后的是身材高大的一个男人。 阿贝多看到那个少女用剑用力地砍断了链接她纤细脚腕上的铁环的锁链,然后把她抱起来,“幽篁,跟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坎瑞亚,那是神明无法存在的国度。” “……好啊。”幽篁虚弱地笑了笑,顺从地靠在她身上,“谢谢你,荧。” 虽说叁个人渐渐走远了,但阿贝多很明显地看到了幽篁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破碎的镜子,她无声地说了些什么。 ——你思故我在。 有趣的观点。 温迪小心翼翼地从帐篷里退出来,轻手轻脚地朝他做了个抱歉的动作,大概是幽篁又睡了过去,阿贝多表示理解,指了指边上蒂玛乌斯或者砂糖来的时候住的地方,准备今晚在那里将就一宿。 距离上一次梦到幽篁已经隔了快一年多了,他对今晚的梦境有些期待,今晚会做梦吗,会梦到什么呢? 第二十章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点,阿贝多亲自去过的风龙废墟的边缘高塔,少女被锁链牵扯着动弹不得。 他低头看了看,是自己的身体,是梦没错,他能够肯定,他是听着雪山的烈烈寒风的声音入眠的。 阿贝多尝试走了两步。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来,才发现高塔不知何时有了人,而且是不认识的人,如翡翠宝石一样漂亮碧绿的双眼盯着他,里面有着敌意警惕也有她不自知的希望,她往宽大的窗台边沿缩了缩身体,“你是谁?” 多么熟悉的问题,阿贝多已经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我叫阿贝多。” 她从来不会有什么反应的,但这次不一样了,她似乎被这个名字触动到了某些记忆,眨了眨眼睛,迟疑地看着他:“阿贝多?是那个……坎瑞亚的儿子吗?” ……坎瑞亚?那个已经灭亡的国度?阿贝多倒是能够推测出来他的来历大概跟坎瑞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还是第一次明确地听到这句话,尤其又是从他心脏的来源者口中听到的这句话。 阿贝多饶有兴趣地追问:“你认识我吗?” 幽篁怔怔地望着他,眼神有片刻的恍惚,她好像看到了荧愤怒地转身离开,因为她与坎瑞亚的交易,就好像是她故意利用荧,让她把自己带到坎瑞亚一样,阿贝多耐心地等着她,半晌,她收起视线垂下头,“你是谁?” 看来问不出什么答案了,可惜。 阿贝多不厌其烦地回答。 幽篁“哦”了一声,又问,“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我不清楚,”阿贝多半跪下去,撩起落在她脚边的锁链,“我没有任何趁手的武器可以斩断它。” “不,它是不存在的,”幽篁晃了晃脚,光裸的腕足不小心踢到了阿贝多的手上,他下意识抓住了她的脚腕,纤细到说不定会一折就断的地步,让人无端从心里产生暴虐的想法。 幽篁顺从着他的力道,一只脚踏在他的膝盖上,她俯下身去贴近阿贝多,两双眼睛相对,阿贝多才发现他们的瞳孔是一模一样的颜色,她长长的黑色的长发落下来,遮挡住他的眼角余光,目所能及的地方只剩下了这一张漂亮的脸颊,但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了她,但反过来说,阿贝多看着她的瞳孔里尽数倒映着他的存在,心里有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幽篁终于全心全意地看到了他,看到了阿贝多本人,哪怕是在梦里。 她梦呓一样低声道:“你要给我力量,我需要力量去挣脱他的束缚……温迪,巴巴托斯,真正的锁链是他……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 “如果是现实里,恐怕不能。”阿贝多理智地对她微笑,“你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虽说那个封印摇摇欲坠马上就要被你暴力破坏掉,但……你应该也能够感受到吧,你的身体已经无法接受超出上限的力量了,力量一直在充盈又不断地亏损,我很好奇坎瑞亚对你的身体究竟做了什么,又或者是你自己做了什么,才会让它变成这副模样。” 阿贝多一语中的,幽篁抿了抿唇角,她的眼神有了片刻的清明冷漠,随后又恢复成了一副恍惚离神的样子,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阿贝多的视线,但幽篁并不在意,她抬脚踏在阿贝多的胸口,把他压倒在地,她自己随即从窗台上跳下来,坐在他身上,伸手去解他胸前的纽扣与衣带。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需要力量。” 阿贝多叹了口气,心想笋果然是需要大量的雨露滋养才能长出来,而他马上就要和她那些入幕之宾一样了,说不定完全被她视作雨露的盛器吧? 说起来,就算是在梦里也可以吗? 幽篁恍惚睁开眼,鼻尖是塞西莉亚花的香气,温迪支着下巴坐在一边看她,一只手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摘的塞西莉亚花抵在她的鼻尖挠,如青空通透的双眼中盈满了笑意,“睡美人还没等王子亲吻就睁开了双眼~不可以哟,不按剧本来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哪门子的王子,幽篁冷哼一声。 藏在被子下的指尖动了动,不再是昨天那种软绵绵一点没有力气的感觉了,她心下一松,却没有在温迪面前表现出来。 “幽篁已经醒了吗?” 门外有人说话,等到温迪出声才走进来,正巧与幽篁对视一眼,幽篁飞快地把视线挪开。 温迪好像没有察觉到帐篷里氛围有了微妙的变化一样,朝阿贝多打了声招呼,“多谢你的收留咯,阿贝多,不过我们大概要离开了。” “要离开了吗?”阿贝多微微一怔,随即疑惑起来,“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和那位旅行者一样都是要去璃月的?幽篁现在的身体状况没问题吗?” 早在那晚遇到,幽篁恰巧昏迷的时候,阿贝多刚好赶到,把他们带回去他的营地休息了一晚,并且用营地有限的仪器为她检查了一下,幽篁的身上有与他同源的力量残余,他猜测那就是她昨晚说的坎瑞亚的力量,那股力量冲撞着她体内的封印,封印松动的同时也是在攻击她的力量本源,而能够保持她身体再生能力的心脏在他的心里,导致的结果就是她的身体就好像一个漏斗,力量吸收的同时不断逸散,问题是来源不够又不断流散,导致身体加速衰败。 温迪的笑容淡了一些,他抬手掐着幽篁的脸,虽然仍旧是笑眯眯的,但从幽篁的痛呼里能够看出他下手力道也没有轻,大概是生气了吧。 “所以才要抓紧呀,如果那位老爷子不愿意出手,那我就只能陪她好好度过剩余的时间了。” 逆着光她难得看不清温迪的神色,想来也是那种风轻云淡的表情吧,或许会有些伤心,但是想到这里,幽篁的心里居然会有一点恶意的快感。 没过一会儿,她突然反应过来,温迪刚刚说了什么……老爷子? “你说的老爷子是谁?”幽篁警惕地问道。 “唔,什么老爷子,是谁?我刚刚说了吗?”温迪眨了眨眼,满脸无辜。 温迪这个年龄,能让他叫做老爷子的不多,而幽篁恰好知道一个。 “不要想着跑哦,幽篁。”温迪拍了拍她的脸颊,又是掐又是拍的,她的脸上红通通一片,更添几分可爱。 幽篁直接侧脸去咬他的手,刚准备咬合又想起来她不能暴露自己现在稍微有点力气了,只好僵硬地含住他的手指,尤其温迪还顺势夹着她的舌头狎玩,颇具情色意味,除了让她更气闷了之外没有任何对敌伤害效果。 “能否等叁天呢?”差不多看够了戏份,阿贝多才开口,他秉持热心路人的好心肠开口,“或许我有办法为她调配药剂,暂时稳定她的身体状况。” “叁天吗?”温迪当然听过阿贝多首席炼金术师的大名,他思索一番,才勉强点点头,“只能叁天,在那之后拜托特瓦林带着我们离开……麻烦你了,阿贝多。” 阿贝多的视线越过温迪有意无意的遮挡,在幽篁不小心露出来的纤细的脚腕上转了一圈,他敛眉含蓄地笑了笑,“刚刚也是在为我的实验积累素材,这种力量难得一遇。” 只有叁天,力量要怎么恢复,又怎么才能在温迪眼皮子底下逃掉……幽篁不由得焦躁起来。 第二十一章 跑不掉,真的,跑不掉。 幽篁面无表情地抬抬手,手上脚上都是被温迪扣上的风组成的锁,也不需要多么牢固,让她迈不开脚就走不了路就可以。 叁天期限一到,阿贝多把药剂拿过来,递给了温迪,“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温迪道了声谢,也确实抿了一下,确定了没有危险性才又回身把药喂给因为手脚被束缚住动弹不得的幽篁,幽篁的眼角余光掠过不觉流露出一点疲色的阿贝多,神色有了片刻的不自然,也就乖乖地咽了下去。 虽然他是为了实验,但……总归帮了她忙,温迪是绝对不会给她补充能量的机会的,如果她不做点什么的话,大概真的就要废人一个的被他带走了。 至少也算是给了她反抗的机会。 告别了阿贝多,顺便答应了他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会帮助他做实验,温迪便抱着反抗不得的幽篁离开了。 隔着温迪的肩膀她转头去看阿贝多,他把手按在了胸膛的位置,无声地向她行了个礼。 根本不必告别,她会与他在梦中再会,因为他们的生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延续。 她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阿贝多了,坎瑞亚的地下实验室内,一排一排的全部都是人造的“东西”,奇形怪状,成百上千,无声无息,场景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吓人的,她被领着进来的时候脚步顿了一瞬,领头的人关注到了她的迟疑,回头看了她一眼,“害怕了吗?” “没有。”幽篁很快适应了这样的“大场面”,跟着他面不改色地往里走,越往里东西越奇怪,她甚至看到了龙,和特瓦林一样的龙,只是龙尚未苏醒。 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呢,她暗自想到,坎瑞亚的实力已经强到了连上古魔神的咒印都可以强行解开,温迪不会做也不能做的事情他们办到了,现在他们甚至想要创造,万物,生命……乃至人。 创造,一种上对下的塑造,坎瑞亚在俯视生命,他们在蔑视生命,再严重一点说,他们在蔑视天理。 还是挺有趣的。 幽篁暗想,如果让摩拉克斯或者温迪看到了这些东西,会不会怒极然后出手毁掉这一切呢……不过也不一定,这可是他们最爱的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他们最喜欢人类运用自己的智慧改造生活,说不定会很欣慰地帮助他们呢,呵呵。 走到实验室最深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都被隔绝在了身后,来到了一座封闭的房间,房间里躺着一个“人”。 幽篁不太确定,但若说是人也不为过,他看起来和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眼帘半阖,对外界没有任何的反应动静罢了。 “这是我们最好的作品,”见幽篁停住了脚步,眼神都不错一下地往里看,带领她的人自豪地向她介绍,“他是最像人类的作品,甚至已经将近于活过来了。” “但还没有。”幽篁冷漠地拆台。 “所以需要你。” 他侧过头来看她,或者说是她的心脏,激动到了甚至人狂热的地步,“只要你的心脏放到了他的身上,他会活过来的,而我们,终究有一天能够通过他解开生命乃至世界的奥秘。” 怎么说呢,幽篁想了想,哼笑一声,重新把视线放到了那个“人”身上,“一群疯子。” 当然,她也是。不过不同的是,他们想要创造生命,而她只想要唤醒沉睡的人。 交出她的心脏是在大概半年之后的事情了,曾经的虫之魔神为了限制她的能力而给她下的封印被坎瑞亚的技术用最暴力的方式冲开,虽然痛苦但也值得,她许久不曾再有过体内力量充沛的感觉,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舒展开,她也从未如此清醒,清醒地知道她的结局会是什么。 等到见完在外奔波的荧,虽然不是很平和的氛围,但至少嘱咐了在她沉睡期间的事情,她才跟着实验人员重新回到了深处地下的实验室,重新打开了那一扇门,还是和半年前一模一样,别无二致的场景,领路的人还对她开玩笑:“它说不定会想念你。” 幽篁置若罔闻,她随手拿出一把小刀,刀身小巧精致,柄上雕刻着繁乱的纹路,仔细看过去其实是无数的虫豸纠缠翻涌,刀刃轻薄,然而即便是这样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的冷光也让人心惊,至少那个人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这是当年虫之魔神扔到她面前的刀,她没有扔掉过,在最近她才突然想起来的。 她分别划开了对面那“人”和她的胸膛,血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她才想起来什么一样问实验人员,“他的胸口可以缝合吗?” “可以的。” “嗯。” 于是幽篁亲手把她自己的心脏拿出来,疼得连手都在颤抖,她还是慢慢地把心脏放到了他空空如也的胸膛中,然后又把手腕割开给他喂血,虽然没有意识,但它能够完成吞咽的动作,在那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并没有来得及和荧告别。 说起来,荧在哪里呢?她已经不知如今何年何月了,温迪也没有告诉她他是怎么找到她的。 “在想什么吗?”温迪带着她再往雪山高处的地方走,冷是真的冷,幽篁克制不住地打喷嚏,比起温迪她穿得还是太单薄了,而且她又没有多余力量来护住自己,只好忿忿不平地往温迪怀里挤,温迪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终于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温迪奏响竖琴召唤特瓦林,等待的时间又跟她闲聊,说雪山变成现在这样子是寒天之钉落下来的缘故,很早之前的事,幽篁当然有印象,她“哦”了一声,“过去了这么久你都没有解决吗,和特瓦林战斗的那只……毒龙杜林,是叫杜林对吧,它的残余你没有解决吗?” “没有,它在这里留着很好。”温迪往下望,“你看,眠龙谷。” 幽篁没有兴趣看,她只觉得要冷死了。 特瓦林来得很快,惹得雪山似乎有了轻微的震动,温迪飞快地坐上去,“特瓦林,去璃月港,要快些,拜托啦~” “璃月港?我要想想那里是哪。”特瓦林沉吟片刻,才有些生疏地朝西南方飞去,“那只岩龙应该不在了吧,我可不想跟他打架了。” “……璃月?你真的要带我去见钟离?”幽篁抿着唇,一副相当不爽的样子,“你疯了吗,我不要去。” “你必须去。”温迪温柔而不容置喙地捂住了她的嘴,“我还想和你一起在提瓦特大陆走一走,你不能死。” 幽篁翻了个白眼,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往后撞了他一下,磕到了温迪挺秀的鼻尖,他吃痛地闷哼一声,空出手来捂住自己的鼻子,趁他没坐稳的时候自己往侧面歪过去,虽然特瓦林的脊背是宽阔平稳的,但也并不是无边无际,温迪没能拉住不要命往下掉的幽篁,眼睁睁看着她往下飞快掉落。 “嗯?”特瓦林没感觉到背上两个人的争斗,只听到温迪用闷闷的鼻音道:“特瓦林,幽篁跳下去了,要接她一下。” “看起来你还是没有修复和她的关系。” 特瓦林依言盘旋着往下飞,还不忘调侃温迪一句,它接住了被风托着浮在空中的幽篁,温迪立刻把她压住,她彻底动弹不得了。 “别想逃开哦。”他俯下身来,在幽篁耳边低语,言语间尽是笑意。 第二十二章 “你放开我,我不要去!”直到特瓦林停在璃月港外的时候,幽篁还在挣扎,她彻底不装了,铆足了劲想要挣开温迪的压制,当然是白费力气,温迪哪怕平常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好歹也算是个男人,扛着一个她还是没问题的。 幸好是在天衡山附近,特瓦林虽然身形巨大,也不至于太惹眼,不过不好久留,特瓦林很快就离开了,留下温迪扛着幽篁往不远处的璃月港走。 “祝你好运,巴巴托斯。”不算是幸灾乐祸,特瓦林诚恳地对温迪说。 “多谢啦,特瓦林。”温迪空出一只手来朝他挥了挥。 路过璃月港入口时被守在那里的千岩军用异样的眼光看了很久,一路上的连幽篁都快要放弃挣扎了,亏得温迪一点感觉都没有一样,神态自若地扛着她往里走。 “……算了,放我下来,我不会跑路的。”幽篁终于服软了。 她这辈子没有被人这么扛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走过路……哦,拖着倒是有。 被温迪搞到没脾气,她只好先一步服软,见钟离这件事是没跑了,好歹她要把自己收拾一下,不能这么乱糟糟地去。 “解开。”她没好气地伸手,手腕脚踝上都是他的风环绕着,尤其脚腕上有拴着铁环,重的要死,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别生气嘛,”温迪俯身亲了一下她的手腕,湿热的触感存留片刻,她沉默片刻,还是冷酷地抽回了手,“陪我在璃月逛一逛再去,我要买东西。” “我没有摩拉呀。”温迪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委屈起来,“最近一直没有时间去酒馆驻唱,上一次赚钱都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了,我都好久没喝蒲公英酒了。” 呵,堂堂风神。 幽篁撇了撇嘴,主动自愿地拉起温迪的手,“走吧,去找找看有没有能换钱的地方。” 她终于认命地开始打量这座由钟离一手创建的港湾。 如果说蒙德是在风神的祝福下由牧歌构成的自由城邦,那么璃月可能就是由岩神所定契约打造而成的海港城市,与蒙德那种悠哉悠哉享受时光的自在不同,身处璃月才会感觉到,这里每个人都是在很认真很努力地生活,充满了尘世气息,街边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一路走来都是各种摊贩,买的东西也五花八门,形形色色,幽篁甚至还有闲心和卖首饰的小摊贩讨价还价买了一条手链,约好了待会回来给钱,这大概还是她久违的和普通人的对话,温迪看得稀奇又有趣,他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等幽篁转过身来继续往前走,他才挎住了她的胳膊帮她带上,是一条少见的粉白色珠子串成的手链,带上去更显她皮肤白皙细嫩,“人类的审美水平也还可以吧,幽篁?” 幽篁垂眸扫了一眼,“勉强。” 小吃的浓郁香气源源不断地钻进鼻子里,什么中原杂碎烤吃虎鱼,各种各样的,幽篁没忍住小小打了个喷嚏,她闻到了烤蘑菇的味道,温迪体贴地替她吹散了这股味道。 路边叁叁两两的有人聚在一起聊天,他们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那个看起来商人打扮的男人正口若悬河在“预测”岩王帝君所降神谕会是什么,幽篁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请仙典仪?那是什么?” “唔……璃月的节日,每当这一天,岩王帝君都会降下神谕,指引着未来的一年经营璃月的方向,他们这么说的,所以这一天一定可以找得到那个老爷子吧。”温迪摸了摸下巴,“还是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每年都要出现,咦惹,真不愧是这个老爷子呢。” “花里胡哨,他怎么不继续天天与民同行了呢,我看他那段日子可是开心得很。”幽篁面无表情,看起来比刚才那种恨不得上口咬人的样子好了不少,只是说话不阴不阳的,如果让璃月本地人听到了,怕不是要被就地正法。 “总之,请仙典仪应该就是今天召开,才会这么热闹,刚好赶上了,等下去玉京台……啊,就是那个最高的台子,去那里看看吧,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在那里举办的,空和小派蒙现在应该也在那里等着了。”温迪指了个方向,这座城市的建筑到了那里确实是逐渐依循地势逐渐攀升的。 但是……“空和,小派蒙?他们是谁?”幽篁不解地蹙眉,“你又在外面认识了谁?” 温迪怔了一下,才想起来眼下幽篁的记忆仍处于混乱时,她还没有想起来现在的事情。 他沉思片刻才眨眨眼,“是我的朋友们啦,可以介绍给你认识哦。” 说着话,他们终于依照刚刚买首饰处那个小贩的指引来到了当铺,幽篁神色自若地走进去,解下了腰间一直挂着的腰牌放到柜台上,对柜台后的男人说:“这个,要吗?” 是那块刻了“幽篁”二字的腰牌,经过了几千年的时光的打磨又有血气与木灵的蕴养,哪怕本来只是简简单单由竹木加工雕刻而成的木牌,入手清凉又觉温润,能够摸出玉一样的质地,暗红的色调看起来又显华贵,看起来价格不菲,足以当作传家之宝。 那掌柜的带上手套,拿起来摸索一番又细细查看,“您这腰牌做工细致又有一定的年头,但亏在有不少裂纹,破的太多了,您是要死当还是活当?活当估摸着也就五千摩拉,死当的话……我看您这实在是质地不错,就一口价,叁万摩拉。” “死当活当?” 着实是幽篁远离人类生活太久了,她真的不懂,掌柜的大抵是赶上今天请仙典仪心情好,又给他们介绍一番当铺的规矩,当东西分死当活当,活当的话给的钱不多,手里什么时候有了闲钱东西还能赎回来,如果是死当的话,给的钱多一点,但就相当于这东西彻彻底底地卖给了当铺,别再想要回去。 “那就死当。”幽篁不甚在意,而温迪则清了清嗓子,“老板,死当是死当,但价格不能这么便宜哦,这个腰牌的来历可不一般呢。” “哟,那您说说,这腰牌它珍贵在哪块了?”掌柜的看温迪和幽篁外貌看来年纪都不大,衣着又像是外国的人,权当他们是外国来旅游的小情侣,没钱了拿家里东西来换个钱,本想随便欺负一下,谁知出来一个温迪,张口就唬人的很,他兴致也上来了,问道。 “这个腰牌,可是岩王帝君亲手雕刻的哦。”温迪笑眯眯地解释,“这个是我的夫人往上数了不知道多少辈传下来的传家宝,是岩王帝君亲手雕刻赠与的腰牌,她家祖上是轻策庄那里的,当年岩王帝君游走尘世的时候路过当时的轻策庄,与先祖认识了,后来先祖生了一个女儿,岩王帝君为了庆祝才送的呢,你看,这个字迹不像是岩王帝君神谕上的吗?喏,这里还有岩元素的标识,还有一个离字,归离原的离不就是岩王帝君的名字吗,这么多裂纹才是岁月的痕迹呀,这可是五千年呢。” 风神的忽悠确实有效,一番说道之下念得掌柜的给他们把价格提到了十万摩拉,又敲定了是死当,幽篁拿了存钱凭证又兑了点零钱,毫不留情转身就走,再也没看过那个腰牌一眼。 温迪看她把碎钱递给先前卖首饰的摊贩,又低头挑了一些细碎的装饰,近来兴起的碎钻还有珍珠发卡之类的装饰发辫的东西,接过摊主免费赠送的小手袋放到一起,又拉着他往卖衣服的店走去,他终于问了一句:“不会觉得不舍得吗?” 那个腰牌她真真正正地是从那个老爷子送给她的那一天就带在身上的吧,算一算真的要有五千年了。 “不舍得……?”幽篁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会不舍得。” 那种破东西,钟离都不见得在乎,她又凭什么视若珍宝。 她拖着温迪进了成衣店,挑挑拣拣半天终于买了一身衣服,与她身上的长裙截然不同的,裁剪非常干脆利落的短裙,有一边开衩,行走间如果不是衣服自带的香囊压着,大腿几乎连根暴露,幸好里面还有安全裤,温迪沉默片刻,伸手把她以及她扔过来的原来穿的长裙推回去,“不然还是穿这条裙子吧?” 他会吃醋的! 幽篁翻了个白眼,背对着他坐下,“帮我梳头发啦。” “好的~” 成衣店里老板闲下来,看这一对小夫妻打打闹闹又甜甜蜜蜜的,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过往,笑容更浓了几分。 当铺就在不远处,有人溜溜达达地背着手路过,当铺的老板刚做成一笔生意,眉开眼笑,朝来人招招手,“哟,钟离先生,进来看看吗,我刚刚收了个不错的腰牌,据说是岩王帝君亲手雕刻,我看成色实在是好,咬咬牙给了十万摩拉收下来了。” “哦?岩王帝君亲手雕刻?”他神色不变,言语间起了几分兴趣,“你确定没有看走眼吗,这个大概不好断定吧。” “嗨,您看看就知道了。” 名为钟离的男人走进了当铺,掌柜的把腰牌从盒子里拿出来递给他,“您看看,我看这上面的字还挺古老的,刻的好像是……” “幽篁。”钟离接过话来,指尖摩挲着凹下去的细纹,他若有所思,“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幽篁……” “我买了,这个腰牌,钱去往生堂账上取就可以了。” 钟离拿着腰牌离开,再次走在街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某一次听到酒馆里歌女奏着琵琶古琴幽幽吟唱的调子,“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这名字倒是弄巧成拙了,他想。 第二十三章 “看起来还可以吗?”等温迪编完头发,她站起来对着成衣店里的镜子看了看,又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给他展示了一下,发间小巧的饰品在照进店家的晨光下折射出明红色的光芒,白绿色的长发又与黑色裙摆用银线缝制的花草纹路相映衬,看起来着实像个十几岁的少女,如果她能再笑笑的话。 温迪拍拍手,“你会有不好看的时候吗?” “你还真是,油嘴滑舌。”她没好气地拍温迪的肩膀。 “因为是真的嘛。”他弯了弯眼睛,又想起什么似的,朝玉京台的方向看,“好像请仙典仪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往那边走吧。” 幽篁又不说话了。 “你不会还怕见到那个老爷子吧?”温迪促狭地问,“不过害怕也是正常的,毕竟上次见面还是他把你抓起来的。” 他的话立刻让幽篁想起了自己被那一杆长枪支配的恐惧,虽说她曾经也是跟着他学的武技,但真的对上之后她根本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完全被压制着,被狼狈地捆起来带回了天衡山…… 但如果承认害怕的话,直接就先低人一头了,幽篁莫名挺直了腰板,“没有,单纯不想见到他罢了。” “那也得去哦。”温迪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起来,“走吧,时间快到了,必须要去。” “……我知道了,不要拉我!” 两个人并肩随着人潮朝玉京台走去,越往那边走人越多,大家在讨论的都是待会的请仙典仪,能听出来岩神在璃月人民心中地位颇高,幽篁打了个哈欠,歪过头去看饶有兴致地听他们闲聊甚至还不时和他们搭话说上两句的温迪,他永远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说话不着边际却又让人安心,把所有的心思与考量都藏在了嬉笑玩闹一样的玩笑话里面,说他讨厌,偶尔又蹦出两句真心话,轻而易举地能刺透她的防线,让她无法对他狠下心来。 但是,他是神,他在作为温迪之前首先还是巴巴托斯,蒙德的风神,幽篁时时刻刻谨记这一点。 她握紧了温迪的手,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老实交代了,“温迪,不然回去吧,没有用的,他能给的建议无非就是重新把我的力量封印起来,但是那样的话我必死无疑,我已经没有死而复生的能力了。” 竹笋的根部叫做竹鞭,竹鞭上有节,节上生根发芽出新笋,如此循环往复,她才得以死而复生,那道封印限制了她的力量,一旦越过界限等待她的只有死亡,以及死亡之后的新生,而现在她的竹鞭,或者说她的心脏,已经给了阿贝多。 温迪沉默片刻,“是吗,你的心脏果然给出去了,给了帮你解开封印的人吗?” “我去了坎瑞亚。” “……坎瑞亚,你为什么会去那里。” 她过往的记忆在逐渐恢复,她能够想起来更多了,关于她是怎么捱过被关押在旧王都的千年时光,怎么察觉到荧的出现,怎么勾引她诱哄她带着自己离开,坎瑞亚纯属意外之喜,但她只要看到一丝光芒都不会放下希望,哪怕那只是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的璀璨,徒留一地灰烬落下。 两个人继续拾级而上,温迪很少再像现在这样心神不宁,幽篁侧过头,终于朝他笑了笑,“你们说不能用人命复活他,所以当年一定要阻止我,没关系,我自己来,封印已经解开了,你们谁也阻止不了,哪怕你不让我去那里,我最后也会死,怎么样,没有影响到你们精心呵护的子民吧。” 她的笑容是许久没有见到的灿烂,但她说出的话却犹如寒冬时分的轻薄阳光,看似是如夏日骄阳一样的温度,真的想要去拥抱的话只能感受到刺骨寒,一旦提到人类,她对他或者钟离的话语里总是包含着满满的恶意,就连温迪偶尔也会感觉无力。 但如果真的站在她的角度的话,哪怕对神表现出憎恨的态度,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两千多年前他方才登上神位,正忙于把那些知识传授给蒙德的人民,同时又不断地利用风的力量改造蒙德的地形,让根本没有办法顾及幽篁,所以哪怕她走了,他也只是黯然于他留不住她,谁知再听到她的消息是由璃月的风捎来的,她带着他的身体去了归离原的北面,她出生的地方,灭尽了盘踞在那里的妖魔,还没等人民感激涕零,她布下了阵法准备攫取那片地方的生机,如果不是那位降魔大圣发现的及时,恐怕现在被叫做轻策庄的地方早就是荒无人迹寸草不生了。 很难形容他听到消息时候的心情,愤怒又茫然,他有点不太敢相信那是幽篁做的事情,她虽然对万事都不上心不在乎,但也从来不会是滥杀无辜的人。 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她想要复活他。 温迪不知作何感想。 后面再到璃月的时候,幽篁被暂时关押在璃月的监牢里,岩神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与幽篁认识就包庇幽篁,她在监狱最深处,不见天日,双手双脚全部都是沉重的镣铐,去的时候正碰上降魔大圣魈在,他死死地抱着幽篁,但幽篁缩在角落里,一点反应也不给他。 幽篁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温迪还记得她看到他的脸那一刹那眼睛里迸发的名为希望的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是你啊。” “幽篁,太狼狈了哦。”温迪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一旁的降魔大圣朝他投来警惕的目光,哼,但警惕的本来应该是他,最开始幽篁让他当宠物的时候叫他金鹏,他可从来没忘过。 幽篁难得的粗鲁了一次,甩开他的手,张嘴骂了一句:“滚,关你什么事。” 虽说态度如此,最后摩拉克斯对他说幽篁宁可跟他走,被他关到蒙德的地盘,也不要再就在他的地方待一天,她自己的原话。 可能这就是,在讨厌的人和和你讨厌的人里二选一吧。 “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地看我一眼呢?明明你也不是不喜欢我。”他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听起来又有些委屈,“我也想体验被你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他们都体会过。” 走到玉京台,请仙典仪马上就要开始,千岩军清出了一片场地,她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努力往前排挤的一个少年,长得是她会喜欢的样子,他身边还有一个小漂浮物,也很可爱,但她现在无心欣赏,目光定在了玉京台中间。 吉时已到,那个被叫做天权的七星之一开始施法,一道金光直冲云霄,然而更快的是骤起的黑云,她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等到阴霾散去,突然天上不知道掉下来了个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砸出好大一阵风以及荡尘,温迪替她挡了不少,但还是咳了好一阵,好不容易缓过来,就听到那位天权大人高声道:“帝君遇刺,封锁全场!” ……? 什么东西? 帝君遇刺?钟离死了?还死得这么……没气势? 还没等她仔细品味一下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温迪拉着她往外走,“空好像要离开了,他看起来不想被盘问……我们追上去吧。” 他指的是刚刚幽篁看到的那个少年。 对方看样子是要躲开千岩军的视线偷偷逃掉,温迪和她偷偷摸摸地跟在他后面慢慢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温迪跟了上去,中途还不忘采了一支霓裳花插到了她的头发上。 可惜的是最后那个叫做空的少年还是被发现了,看样子他打算武力冲破包围圈,幽篁原本打算看出好戏,谁知道半路又杀出来一个男人,看样子原本打算把这一圈千岩军全部打倒,温迪及时出手,风把那一圈千岩军的人卷起来托着浮在空中,不考虑好不好玩的话,还是挺好玩的。 “谁?!”对方敏锐地看向他们藏身的地方,温迪索性也不再躲了,高调地朝他们挥挥手,“呦呼,空,以及……不知名的热心市民?” “卖唱的,竹里?!”比起空,他身边那个小漂浮物看起来激动得多,她直接飞过来扑到幽篁的怀里,“竹里你还好吗,上次突然晕倒,我和空都好担心!” 幽篁接住她,没有回答。 “这里不是闲聊的地方,追兵马上就要过来了,先跟我走。”那位热心市民见状,收起了手里的水刃,朝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跟上,至少先把千岩军的搜查躲开。 就好像有病一样,幽篁搞不懂,谁都是,钟离居然那么轻而易举的死掉了,她连嘲笑都提不起兴致,只留一种奇怪的迷惘的情绪在心里酝酿,而那边号称璃月掌权人的七星,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封锁全场盘问凡人。 如果她是故意的还好,如果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在那个代号公子的男人和空交谈的时候,她不耐烦地踢了踢一边的柱子,随口问温迪:“你觉得收服璃月的可能性大吗?” 温迪想了想,诚恳地回答:“和你现在答应我的求婚抱着我大声说我爱你的可能性一样大。” ……好烦,毁灭吧。 第二十四章 绝云间,传说云霭翻涌处即为仙人居住之地,而重峦迭嶂则阻碍着妄图寻访仙家的凡人。 自从和愚人众的那位公子聊完之后,他们拿着他给的百无禁忌箓赶往绝云间,而温迪提前离开了,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想起了蒙德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而且不能带上幽篁,派蒙私底下猜测会不会是这个卖唱的作为堂堂蒙德的风神去拜访璃月的仙人是不是有损他以及蒙德的威严,幽篁疑惑地反问:“他难道还有尊严可言吗?” “呃……也是哦。”他可是被自己的眷属特瓦林都吐槽干点正事的巴巴托斯呢。 “说不定是怕被璃月的仙人抓起来揍一顿所以跑路了吧。”幽篁靠在石头边,抱着胳膊冷哼一声,“他当初模仿着摩拉克斯的笔迹伪造了一份贵族把蒙德卖给璃月的契约,契约公布出来之后直接让当时蒙德的所有民众团结起来压倒了贵族,幸好摩拉克斯不追究他呢。” “还有这回事吗?”派蒙震惊,“那他居然还敢来璃月?不过现在岩神也死了,彻底追究不了他了耶。” 幽篁挪开了视线。 她到现在也无法接受,那个家伙居然就这么死了……她想过很多次和他再次见面的场景,可能她会克制自己逃开的想法,可能会忍不住会对他冷言冷语,但她从没预料到再一次见面会是他化作龙身狼狈地从天上摔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死掉。 要是能再看到他,她一定要大声嘲笑他。 ……要是可以的话。 “说起来,卖唱的居然会不带着竹里哎,感觉他总是时时刻刻恨不得把你绑在身边。”派蒙又提起来,温迪这次走的真的很奇怪,虽说要回蒙德处理事情,但西风骑士团在那里,还是那么富有责任心的琴,他又有什么事情要处理,而且还没有带上竹里,虽说特意把空拉到一边去交代了千万不要让竹里离开他们的视线,但如果竹里一定要跑,他们根本拦不住吧……呃,倒不如说竹里为什么要逃跑,至少赶路的这半天来看竹里还是安安分分地跟着他们走的。 说到这个,幽篁朝着蒙德的方向望了一眼:“谁知道他在做什么。” 不过肯定是不希望她知道的事情。 “吃吧,做好了。”从刚才开始一直安静做饭的空把碗筷递给她,里面是盛好的饭,他之前和万民堂的厨师香菱学过的特色炒饭。 他的手艺不错,炒饭粒粒饱满松散而不干,因浇了油水又裹着蛋液而色泽金黄,其间点缀着颜色丰富的胡萝卜和火腿还有豌豆树莓,闻起来一股直冲大脑的香味,令人胃口大开食指大动,幽篁捧着碗注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动筷,略显生疏地用筷子夹了一勺送到嘴里。 好像是她第二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在那之前餐风饮露的千年时光黯然失色,她默然无语,并没有什么夸赞的话,只是动筷子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好好吃哦!空你也太棒了吧!”派蒙捧着特制版的小号碗和勺子,大声地赞叹,“我宣布,这是世界上第二好吃的炒饭!” “你一共也就吃过两次吧。”空随口吐槽,他看向身旁少女模样的人,“好吃吗,竹里?” “勉勉强强。”她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十分诚实地把碗递过来,“你做那么多干什么,不能浪费。” 什么时候竹里也解锁了傲娇属性吗?空纳闷地想,还是接过来碗又帮竹里盛满,连带着递了杯之前临走时迪卢克送的苹果酿,“只吃炒饭可能有点干,不要噎着。” 多管闲事……她默默把这四个字咽下去,接过来仰头一口喝净。 在那之前还有人递给过她这么好吃的东西,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手里端着托盘,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托着这东西爬上高塔的,她懒得问,只是指了指托盘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母亲做的苹果派,唔,还有一些小点心,我自己试着酿的薄荷酒……好多好多,都是我喜欢的,我想给你尝尝。”他眼睛亮晶晶的,满脸期待的样子,把托盘放到了她身边,“喏,快试试吧,这可是魔神都吃不到的美味哟。” 虽说人民会被迫献上极尽赞美浮夸的颂歌篇章,但龙卷风之神从不深入人民,自然也体会不到普通民众寄寓于餐饮间的普通又甜蜜的快乐。 她迟疑地拿来尝了尝,几乎是立刻被绽放于唇齿之间的甜蜜折服,而看起来与水并无二致的液体流经喉咙,却几乎立刻地引起了一阵火烧一样的辣意,她捂着嘴巴咳嗽了几下,酒水从稳不住的杯子里溅出来流了她一手,许久没有这么狼狈,气得她狠狠地瞪他一眼,但沾满了酒的手指却被他纳入口中细细吮吸,“不可以浪费哦,幽篁,蒙德能够拿来酿酒的东西很少,我试了很久才酿出来的薄荷酒呢……顺便,果然你脸红的样子很诱人嘛。” 她本该不在意这点小插曲的,但他戏弄的语气实在让她忍不住生闷气,她不是没喝过酒,但哪有这么辣,酒明明应该是很醇厚绵软的口感。 “竹里……?” 见她突然不再动筷子,派蒙飞到她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唤回了她的神智。 她才想起来,已经过去两千多年了。 幽篁突然又意兴阑珊,她看了一眼派蒙,“一直没有问,为什么叫我竹里?” “哎……?不知道哎,我是跟着空一起叫的,一开始的时候空就叫你竹里呢,后来我也这样叫了,而且我总觉得……如果这样叫的话,跟你会熟悉一点吧,我认识的一直是竹里,如果叫你幽篁的话,真的很陌生,之前的你我和空根本不了解呢。”派蒙挠了挠脑袋,用听起来憨乎乎的语气慢慢地回答。 空捂住脸叹了口气,不得不将不认识她的腰牌上的线条所以挑着里面认识的字组了个名字这样叫她的黑历史重新说了一遍。 幽篁比划了一下,点点头:“那是很古老的字体了,比较复杂,不认识也很正常,把篁拆开看起来确实很像竹里……而且,竹里还挺好听的。” 她挑了挑唇角,终于有了点笑模样:“我喜欢这个名字,听起来清朗多了,如果有以后的话,改叫这个名字也不错。” 如果有以后的话……?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无心说出的话,什么叫如果? 他又想起来温迪那种忧虑的表情,“千万,千万不要让幽篁离开你的视线,至少在我回来之前,不然她真的会出事的。” 他不明白。 “你的腰牌呢?”他想起什么来,目光凝在了她的腰间,黑色绣银纹的短褂与裙子,装饰有一些银饰,零零碎碎,随着动作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竹里再后来又买的配饰,但独独少了她曾经说过很珍惜的,那个钟离给她的腰牌。 “嗯?你连这个都知道?”幽篁眨了眨眼,“当了,不然你以为买东西的摩拉哪里来的。” 她说得太理所应当,如果不是看过她宝贝地抱着腰牌不撒手的模样,连空都会觉得那其实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木牌,不值一提。 空沉默不语,而幽篁瞟了他一眼,“就当是晚饭的报酬,给你讲故事,要不要听?” 不等他回答,她拿过来空身边的小酒桶,开始给自己倒酒,好像只是找一个契机来抒发一下淤积太久的郁气,她并不在乎听众是谁,有没有认真听她的话,和温迪说的一样,这个时候的她真的任性到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看法。 空坐到了她的身边,很捧场地给自己也倒了杯酒,“说吧。” “我要说的故事,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我是被钟离……就是死去的岩神,被他发现的,他那时还不是后来那么冷冰冰一丝不苟的样子,我总是戏弄他,从偷喝完人类送给他的酒,到故意摘好多花瓣洒他一身,或者装作练武的时候被他打痛了让他背着走很远……那大概是我能想起来的,到现在也可以笑一笑的快乐。” 空转头去看她,她抿着嘴角,被火光映得明亮的脸面无表情。 “最近我记忆清晰了很多,甚至我连那些时候的心情都记得一清二楚,那时候有多快乐,后来我就有多痛苦……被困在虫之魔神的蛊里,一次又一次地靠着杀戮苟延残喘的时候,我一直想的是钟离对我的教导,他说不可以赶尽杀绝,但是我正在剥夺别人的生命,只为了活着去见钟离,而钟离那个时候,在和归终以及一众仙人建立归离原,在建立能够让人类安居乐业的家园,他忘了我,他失约了……嗯,契约之神食言了。” 空从来没有听到过竹里如此长篇大论,虽然说的是那些令人听起来都为之悲伤的回忆,但语气自始至终很平淡,好像是非常常见的平常的事情,“后来我猜测他是磨损了,他记得我,但他忘了他要去接我的约定,也不是他食言了,约定的一方已经不记得这个约定了,那么约定也就不成立了,所以他不应该受到惩罚。” “但是,哪怕他能够暂时的放下他的人民,放下他的仙友,只要,只要来看望我一次,是不是……”她没了音,眼角有些发红,许久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叹气,“算了,没有如果,反正他已经死了,而且我本来就不该期待心系黎民的神心里能有我一席之地……算了,就这样吧,结束了。” 她明明看起来就很想哭,最后却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像是在肆意地嘲笑些什么,“明明以万物为刍狗,却又视生灵如瑰宝,能够舍弃一切去为保护人类,又可以在旦夕之间覆灭一个国度,……天理与神,还真是不可捉摸。” 第二十五章 那晚的失态好像是一场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幽篁依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会和派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但也仅限于聊天,比如今天天气真好,绝云间的仙人为什么一定要住得这么高让人难找之类的。 “何来宵小,竟敢妄自非议仙家?” 浑厚的声音如山川低震,听来一阵晕眩,幽篁抬眼看去,细长的石阶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头鹿,浑身皮毛金棕,眼中绽出金光,显然不是寻常山林野兽。 仙兽口吐人言,听起来并不高兴:“尔是何人,因何擅闯绝云间?……你身边的女子又是何人,身绕血光,曾犯下滔天杀孽,速速离去,莫要污了绝云间仙家重地。” 幽篁抱着胳膊冷哼一声,“我不杀人人必杀我……魔神战争时期仙君的战斗不会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放肆!”对方怒喝,周身泛起金光,眼看就要出招。 空看了一眼面色同样不虞的竹里,急忙从背包里拿出百无禁忌箓,对方接来一看,对竹里的敌意稍稍减去一些,兴致却仍然不高,正在这时,意外再起,后面追来了一波千岩军,幽篁转身看了一眼,不耐烦地咋舌,石阶两旁的土地里突然冒出藤蔓缠住他们的脚,把人尽数倒挂起来。 “莫再杀生!”削月筑阳真君一跺前蹄,地面突然发烫,烧得藤蔓萎靡不振直往回缩,幽篁微不可见地吸了口气,不得不把那些千岩军放开,“多管闲事!我没说要杀了他们!” “竹里,没事吧?”派蒙关心地问。 “没事。”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原本白嫩的肌肤上逐渐浮现出像被火烫过一样的红色痕迹。 最后追来的千岩军终于被清退,为了防止他们之间冲突进一步升级,空急忙把他们的来意,请仙典仪上发生的种种告诉了削月筑阳真君,几乎是立刻,对方的愤怒就转移到了不作为的璃月七星身上。 “去吧,找另外两位仙人,同样常居绝云间的留云借风真君和理水迭山真君,不过你们不一定得见,随缘即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位降魔大圣,妙称护法夜叉大将,他落身处应是望舒客栈。”交代完之后,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幽篁一眼,这才离开。 再次安静下来,派蒙才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还以为竹里要和削月筑阳真君打起来了……” “那倒不会,力量没有恢复完全,我现在还打不过他。”幽篁出口否认,“只是他道貌岸然罢了,哼,说我杀孽重,璃月这么大的地盘都是别的魔神谦和有礼拱手相让吗,可笑。” “所以竹里你以前真的……” 幽篁不置可否,“虫之魔神手下的蛊虫可不是容易当的,况且之后我又被抓到了别的魔神手下,真要说起来,当年的魔神战争可是很残酷的。” 不过秉着恶心那些家伙的初衷,很多时候她都是懒得赶尽杀绝,问起来就是趁自己没有防备跑路了,久而久之在他们的眼里她就变成了凭美色上位媚上欺下的草包美人……说起来,她突然想起了被她放走之后还傻乎乎地回来看她送她花的那只小麒麟。 这些都没有必要说出口,历史已然湮灭。 找过理水迭山真君,事情进展还算平稳,接下来又到了留云借风真君,传达了削月筑阳真君的口信,他们本打算离开,对方却叫住了幽篁,“你……烦请留下,你和甘雨之间的事情,应该做一个了结了。” 幽篁回身看她,真切地疑惑:“关你什么事?” “自甘雨幼时我便照料着她,我从未见过她有过那般神思不属的模样,她到现在都带着你送给她的香囊,既然是你惹的,就应该由你来终结,到底是和她在一起还是结束一切,你应该对她负责了。” 这么炸裂的八卦,派蒙捂住嘴巴不敢说话,偷偷看了空一眼,他敛眉沉思片刻,站到了她身边,“现在以岩神的事情为重更好一些,接下来还要去望舒客栈找……降魔大圣。” “说的也是,唉,总之,这次你一定要给甘雨一个结果。”留云借风真君长叹一口气,振翅离开,留下派蒙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竹里,你在璃月都干了什么呀,怎么觉得……唔呃,接下来那位降魔大圣,你和他没有什么过节吧?” 总共见了叁位仙人,两位都跟她相处不好,温迪来了都要自愧不如吧?! 降魔大圣?她摇了摇头,“过节……没有。” 应该算是没有吧,她迟疑地想,阔别两千余年,她已经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总归不会是她记忆里会无声撒娇的小金鸟了。 对竹里话语可疑的停顿产生了怀疑,空不言不语,但心里又记下了一笔。 他所不知道的竹里的事情太多了。 望舒客栈坐落在荻花洲,样式颇为奇特少见的建筑已经有了一定的年头,几乎是倚着大树建起来的客栈既有古意又具巧思,幽篁仰着头打量了一会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平台的餐桌边,“我饿了。” 点好菜之后她才想起什么来,“等会你们去找金……降魔大圣,我在这里等你们。” 派蒙原本正对着先送上来的果蔬拼盘流口水,闻言惊讶地睁大眼睛,“竹里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你不是和降魔大圣没有过节吗?” 幽篁托腮看向不远处的霓裳花丛,“我也不知道。” 虽然想法是和他好好的见一面聊一聊,和他说一声对不起,但走到了望舒客栈下她又不由得犹疑起来,真正要见面的话,应该对他打击很大吧,钟离死了,她虽说还没有到那一步,不过已经是必死无疑了,她不后悔把金鹏留在钟离身边,可是毕竟是她从出生起就一直带着的雏崽,之后也真正意义上相依为命了千余年的时间,她偶尔也能够体会到钟离对她的无奈从何而来,不过金鹏并没有让她操心过,倒不如说他实在是太乖巧,哪怕后期因为过重的杀孽产生梦魇暂时迷失心智欺压在她身上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地在不停道歉,她只希望留在钟离身边能够引导他被世界所接纳……她很有自知之明,金鹏理应被世人崇尚供奉,与他不同,他真诚地爱着生灵,也应该得到生灵的爱。 不,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她自视甚高,妄图与钟离相提并论,在亲眼看着她被钟离抓回璃月之后,真正认识到她对整个世界的恶意与不善之后,或许他会对她心灰意冷吧。 她在刚到蒙德的一段时间里总会想起金鹏紧紧地抱着她才能够安稳入睡的模样,忧心又不愿意回去,那时她才真正意识到金鹏对她有多重要,而因为不愿再见到钟离而抛下金鹏的行为究竟有多恶劣……但她并不是会知错就改的人,她甚至宁可找替代,虽然温迪跟金鹏除了同样可以操纵风之外的任何地方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相似处。 时间总归抚平一切波澜,仙与神大同小异,总有一天对于金鹏来说璃月会比她更加重要的,而她并不知道这一天是否已经到来。 想到这里,幽篁还是起身离开,“你们去见他吧,我……我去摘些花,我想吃甜甜花酿鸡了。” 她走得很快,派蒙都叫不住,赶紧催空:“快去追呀,卖唱的不是说一刻也不要让竹里离开我们的视线吗!” 空摇摇头:“她现在并没有想要逃跑的想法,没关系……烤乳鸽来了,你确定不吃吗?” “啊!吃!!!” 酒足饭饱,竹里还没回来,但是她找了只小狗叼了一根木签回来,上面写着她在不远处看风景,不必担心,空暗中猜测这位降魔大圣应该与她关系匪浅,又不免心中酸涩,竹里的过去过于错综复杂,他根本没有参与的余地……如果竹里没有恢复记忆就好了,哪怕她像活死人一样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浑浑噩噩,但至少他能够完全拥有她,完全拥抱她,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他可能要永远地失去竹里了。 她越是释怀她的过去,他越是担心她的未来。 怀着太过沉重的想法,走到即便是在望舒客栈也人迹罕至的更高一层的露台,空深呼吸几口,想要把这些繁杂的思绪抛开,让自己沉浸在山水景色之间。望舒客栈的景观着实宏伟,此时已是傍晚,放眼望去夕阳如血一般红得刺眼,目之所及处是天地合笼,压抑沉闷,几只云鹤划过视野范围,留下一行疲惫倦怠。 空出神地望着远方。 身边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人,对方同样少年模样,身形清瘦个头不高,但露出来的胳膊上覆盖的薄薄一层肌肉却无声挑明了他的实力,对方漠然扫了他一眼,“百无禁忌箓……看来你们有备而来。” 虽说如此,对方却并不愿意听他们说明来意,丢下冷冰冰的劝诫就离开了,气得派蒙虚空跺脚,“怪不得竹里不想见他,如果竹里和他吵架动手,我一定会支持竹里的!” 说着说着,她突然“咦”了一声,“说起来竹里好像真的认识他,如果在这里大声地喊竹里,这位降魔大圣会不会再出现呢?” “他根本不认识竹里这个名字吧?”空给她泼了盆冷水。 “唔呃……也是哦,那我们还是去问问老板娘怎么和仙人相处好了,要是竹里在就好了,竹里肯定知道。” 然而竹里已经跑了,她宁可无聊到陪路边看到的自称叫小冥的小鬼玩跳房子,也不愿意回望舒客栈。 问完老板,派蒙一拍手,“不然这样,我们先拜托厨师做好杏仁豆腐,然后跑去露台喊竹里以前的名字,说起来叫什么来着……竹里,幽……呃,幽……幽篁!” 话音未落,少年仙人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俊秀的脸上半是惊半是怒,“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派蒙吓了一大跳,语无伦次半天,才找回了语言组织能力,“还,还没准备杏仁豆腐呢……” (番外)喂饭的主厨变成了两个h 头晕目眩,大脑昏沉,竹里艰难地睁开眼,入眼是熟悉的场景,生活气息并不太浓郁,仅仅是一张柔软的床,以及稍远些的地方的火炉,自她醒来后便一直待在这里,由自称是阿贝多的人在照顾着她。 只是此时不知为何,用以挡风的帷幕被随意地掀开,寒风呼啸着涌入原本温暖的空间,她不由得往被子里缩了缩,她醒来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没有办法调节自己的体温,也总是处于饥饿的边缘,偏偏普通的食物于她而言味同嚼蜡且毫无作用,阿贝多说这具身体的制作材料仍旧有缺陷,哪怕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尝试,竹里并不知道自己从前该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在的她还活着只能依仗着阿贝多,竹笋需要雨露,而她需要灌溉。 饥肠辘辘,竹里伸手按了按饿到不断翻滚的胃,呼出口气,又闭上眼睛蜷缩起来,企图用困意战胜饥饿。 阿贝多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用以维持休息的地方的温度的火炉奄奄一息归于灰烬,空气里都是雪的气息,干净却冷清,于他并无大碍,但床上的人显然不这么想,他特意买回来的暖和的被子隆起一个小包,阿贝多反手把门口的帷幕拉好,连缝隙都堵得严严实实的,又去把火重新燃起来,简单烤了烤去掉他身上携带的寒气,才走过去伸手把被子掀开一条缝,看到竹里恬静的睡颜,她看起来睡得很香,眼睑虚虚地盖住了那双翠色的眼眸,也遮住了她疏远冷淡的神色。 “竹里。”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语气温柔到像是要化成绵绵春水。 竹里勉强再次睁开眼,含含糊糊地打招呼,“你回来了……” 阿贝多露出了一个奇异的微笑,他伸手覆盖住竹里毫无防备暴露在他视线内的喉咙,玩笑一般收紧力度,手指搭在苍白脆弱的皮肤上轻轻敲击,竹里因为痒忍不住笑了两声,喉咙轻微震颤,又因为阿贝多的手捏着她的脖子而呼吸不顺忍不住咳嗽起来。 阿贝多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又顺着她的话回应两句,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前更加低沉了些。 “嗯,我回来了。”阿贝多如是说。 竹里困惑地眨眨眼,目光定在了阿贝多的喉咙上,她凑上去仔细观察,用食指戳弄阿贝多的喉咙,“你的声音……啊,你的小星星没了。” 阿贝多曾经无奈地对她说不要咬那里,他会失控,然而竹里巴不得他失控。 她摇摇头,懒得管那么多,从被窝里爬出来,整个人怕冷地扒在了阿贝多身上,要求许可一样地触碰他的嘴角。 阿贝多抬手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不用着急,竹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竹里拉着他的手盖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言简意赅:“饿了。” “着什么急呢,我总会喂饱你的。”阿贝多抱着她起身,顺便把床上残留余温的被子裹到了她身上,带着她离开了营帐。 在阿贝多带着空来到自己的营地之后,面对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景象以及空空如也的休息营帐,他沉吟片刻,把一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空。 “竹里和我的一些炼金笔记,一起消失了。” 很难想象雪山会有这么温暖的地方,而现在这里是她的住处。 竹里靠在泛着红光的,以缓慢的频率起伏的“心脏”上,贪婪地汲取更多的温暖。 准确来说应该是被挤在角落,双腿无力地地搭在身前少年体型的人腰间,随着他顶撞的节奏起起伏伏。 脑袋晕晕乎乎地无法思考,视野里充满的红色把能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令人眩晕的场景,竹里闭上眼睛,大脑却因为欲望而不正常地亢奋着,她喉咙里溢出甜腻到蜂蜜一样的呻吟声,带着因为过度使用而出现的沙哑,她慢慢地喊对方的名字,“阿贝多……” 想不到别的,除了阿贝多之外,大脑里铭刻着阿贝多的名字,身体里灌满了阿贝多的液体,心脏被下了名为阿贝多的诅咒,如果阿贝多,她说不定会死掉吗? 身上的人毫无预兆地加快了速度,原本就沾满了各种液体湿得一塌糊涂的地方再次被挤压出响亮粘腻的水声,小腹不受控制地抽搐收缩,湿软的穴肉绞紧,想要把肉棒的最后一点汁液全都榨干净,就连阿贝多也不住地吸了一口气,抬手去揉了揉她的脸,故作轻松地调笑:“有这么舒服吗?” “嗯……”竹里歪过头咬住他的一根手指含在嘴巴里,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拂过身体时挂上的混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的体液,竹里伸出舌头舔舐地一干二净,味道一般,但对她来说却是美味,她又觉得有了些精神,便挺起了有些许酸软的腰,反客为主地压在了他的身上,握住阿贝多的手压在自己的肚子上,撒娇一般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没有吃饱”。 人造的身体肌肤摸起来光滑细腻,小腹遵从她原有的身体,是平坦的幅度,此时却因为他的存在而有一个微妙的隆起的弧度,阿贝多并不介意他如此一个被“支配”的地位,而是轻描淡写地微笑着,“如果还饿的话,来自己吃吧,我可不会一直这么主动喂的。” 毕竟幽篁……不,竹里,可是贪心的一直都在索取啊,如果不彻底让她满足,该不会会趁他出去的时候跑掉去找别人吧。 竹里闻言,眼睛迟钝地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便彻底把他推倒在地上,坐在他身上,方才发泄过的肉棒依旧比矿石还坚硬,就这么埋在她的体内,她跨坐在阿贝多身上,节奏缓慢地起伏,不像刚才那么快,但几乎每一下都是尽数拔出来再连根吞吃进去,阴茎顶端的伞状部分膨大到了一定的地步,蹭着温暖湿热的肉壁被拔出来,刮出了更多的汁液,全都是之前被堵在里面的,淅淅沥沥地流出来,开始是乳白的浊色,后来却变成了透明的水液,竹里按压了一下平坦下来的肚子,无端变得委屈,她抬眼看向阿贝多,“全部流掉了,怎么办。” 虽然对她需要靠精液支撑身体的运作这一点早有知晓,但他确实没想到竹里竟会有如此……色情的时候,简直和梦里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嘛,那个总是用忧伤的眼神望着别的地方,眼睛里从来不存在他的人,她也会有这样专注地看着他的一天,吗? 他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胸膛跟着轻微震动,竹里伸手按住他干净的喉咙,感觉好像自己也在跟着颤动。 他抬手扣住竹里的后脑勺,把她压下来用力地吻住,绵密到让人透不过气来,偶尔厮磨之间竹里听到他充满笑意地说,“丢掉的话,就自己再拿回来吧。” 竹笋的本性就是吞咽甘霖,不知满足。 她终于觉得稍微饱了一些的时候,小腹已经被撑得鼓鼓的像是怀了孕一样,阿贝多不知道拿了什么堵在了小穴外面,他亲昵地捏了捏竹里的脸,“一滴都不可以流出来哦,竹里,不然会有惩罚的。” 竹里乖巧地点点头。 在阿贝多离开的时候,她靠在那个炽热的心脏边缩起双腿坐着,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响声,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反复回忆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可她根本没办法长时间地思考,背后逐渐在发热,连带着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想要,呃,好想做,可又不单单是饿,竹里难耐地低低喘息起来,身体不知为何使不上劲,可痒意却是从小腹出现的,明明撑到发胀却还是空虚道想拿什么东西狠狠地插进来,她抬手去搓捏甚至掐住胸前重新硬挺起来的艳红色的尖尖,可远远不够。 “呜……” 可是如果不等阿贝多回来自己解决的话,会有惩罚的。 竹里想到他的惩罚,浑身一颤,突然清醒了不少。 但是那点理智的回复在如深渊一般的欲望前就是杯水车薪,竹里被折磨到几近发疯,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又或许是几个小时几天几夜,她终于再一次听到脚步声。 “竹里,原来你在这里吗。” 是阿贝多,可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竹里有些困惑地把眼神定在了他的喉咙上,那颗小星星又回来了。 但竹里只是恍惚片刻,阿贝多的星星一直都是在的,什么时候不存在呢,她记错了吧。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开心的笑容,“阿贝多,我有乖乖听你的话哦,一滴也没有漏,也没有自己解决,可以奖励我吗?” 阿贝多垂眸扫了一眼她身上斑驳记忆痕迹,几乎遍布全身,而她的小腹不正常得鼓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怀了小宝宝一样。 他温和地笑着,一把打横抱起了竹里,“做得好,竹里,我会给你奖励的。” 他出了山洞,并没有朝营地走去,而是去了雪山里相当偏僻的,他通常用以洗澡的一处冰湖。 【番外】暴风哭泣(温迪×幽篁h) 被带回来的时候她对自己的下场早有预估,无非就是换个地方囚禁,而温迪不会让她去蒙德的牢狱,方才重见天日的蒙德不像璃月,对神鬼的接受能力那么强。 她被锁在了已经被废弃的旧王都,属于自己的房间里。 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脱,偶尔平静下来望着新建的蒙德城,心情却更加恶劣起来,她无条件地憎恨这一切,哪怕蒙德的人民与这些并无关系。 她想方设法地挣脱锁链,手脚都有,甚至连脖子上都被拴了一根,一旦离开了太远的地方她被勒的几乎窒息,力量也被锁链压制封印着,而锁链上的刻印告诉她这是钟离的手笔。 真不愧是摩拉克斯,想得很周到,她再一次捏着脖子上的颈圈,尽管余下的空间让她呼吸不上来。 “放弃吧,幽篁,挣不开的。” 温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台边,他着了一身神装,风拂过他的头发,背后的翅膀为他增添了无上的圣洁,幽篁还没好好看过他的人形,但她已经没有勇气去看了。 跟圣洁的风神比起来,她完全就是一个浸泡在血污里的妖魔。 幽篁撇开视线不去看他。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的。”他走过来,屈膝半蹲在她前方,扶住她的脸强行让她直视他,兜帽之下那张熟悉的相貌看得她眼睛发酸,可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她冷笑一声,“你难道不想让他活下来吗,你难道不想让更多的人记住他吗?” “想,当然想……可是,幽篁,如果他知道自己的重生是用一整片地区的生气换来的,你觉得他会接受吗?”温迪慢慢地说。 “那又怎么样。”她努力克制住想要爆发的冲动,拼命地绷住脸,好像这样能够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 “如果以前也看到过你情绪这么外露的样子就好了,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吧。”温迪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很温柔,然而幽篁一点也不领情,“闭嘴,滚。” 温迪第一次觉得原来沟通是那么难,在面对自己喜欢却不喜欢他的女孩子的时候。 “不可以……无论如何,不可以。” 不等幽篁回复,他不想听到她伤人的话语,于是凑上去堵住了幽篁的嘴巴,温柔地舔舐她的唇线,却捧住她的脸根本不允许她逃开。 哪怕是他,偶尔也会觉得迷茫疲惫,首先是失去了挚友,紧接着心爱的人为了复活挚友而走上歧途,不知道哪一件事更令人痛苦,而他只能全部接受下来,压抑的心情却无人诉说,因为幽篁而无端产生的烦躁的情绪必须要压在心底。可他实在是太高估自己对于幽篁的忍耐,也低估了他对于她的爱。 歌颂着自由可自由并非凌驾于万物之上,哪怕是引领着自由的风神,也难免产生注定无果的爱情与象征着罪恶的自由究竟谁更高贵的疑惑,最后在亲手把幽篁关在她的卧室,用摩拉克斯提供的锁扣住她的喉咙的那一刻,那种奇异的满足感并不是作假的,温迪在某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把她就这么藏到永恒,她就只属于他的想法。 幽篁并不配合,但仅仅是浅尝辄止的亲吻不能够满足他了,温迪尝试着伸出舌尖去探索更深的区域,被幽篁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生疼,他好像还尝到了血的铁锈味,但是问题不大,他像风一样把血的味道扩散到了她口中每一个角落,连带着他的气息,温迪越发变本加厉地欺压上去,勾住幽篁的舌头来回搅弄,其实他并不太会,是第一次,但并不妨碍他学习,他看过太多次了。 被迫接受着风的气息,幽篁挣扎不得,时间过久的吻使舌根发麻生痛,她支吾出声,在彻底腻烦这个游戏之前,温迪终于识时务地离开,然而这不是结束,才是某种意义上的开始。 他用来弹琴拉弓的手纤长瘦削,葱白如玉,此时却捏在她的腰间,她的上衣盘扣被一个一个解开,温迪还顾得上调笑:“这是你以前的衣服吗,我觉得在蒙德的白色长裙好看一些。” “与你无关。”幽篁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肯再多说,生怕被温迪听出她话音里不正常的颤音。 但遮掩不了,温迪慢条斯理地褪下她的衣裙,身体不会说谎,无论是胸前翘起的嫣红乳尖还是双腿间已经开始分泌的蜜液,她动情的信号昭然若揭。 温迪俯下身,含住她胸前的一点红色,凭借身为男性的本能,无论是舌尖灵活的挑拨还是舌面粗暴的碾压,又或者是单纯的吸吮厮磨,带给她的快感绝非言语能够形容的,幽篁想要躲开这种久违的刺激,但锁链给她留下的空间根本不够,她只能被迫接受温迪的挑逗,任凭身体与意识相割裂,义无反顾地沉溺其中,甚至反想把意识拖入深渊。 幽篁艰难地抬腿想把温迪踢开,她咬着牙说了句“走开”,明显软得像是能掐出水的声音不带丝毫威慑力,温迪一把抓住她的脚腕,连脚腕上都是被摩拉克斯挂上的锁链与铃铛,称作警报更合适点,但此刻一声一声清脆的铃声反衬得氛围更加粘腻起来。 他借膝盖卡住了幽篁双腿之间的缝隙,不长的裙摆在她被压在墙角曲着腿城门大开的狼狈姿势里没办法更多的保护隐私,温迪得以窥见裙底风景,阴雨绵绵,洪水泛滥,唔,他暗自为幽篁身体诚实的反应而欣喜。 他见过太多次了,幽篁和别的男人搅在一起,他看到过听到过,从一开始的茫然迷惑到后面的习以为常,想法不知从何而起,但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想象幽篁与他拥抱的画面。 温迪更加过分地欺身向前,胸前的“美食”被他糟蹋的一塌糊涂,在幽篁身上温迪没办法太温柔,被吸吮得红肿的乳尖周围一圈牙印,看起来惨兮兮的,挂着水渍随意地暴露在空气中,有风吹过时更凉了些,挑拨起一阵奇异的痒,幽篁死死地抿着唇瓣,见温迪抬眼看过来,声厉内荏地瞪着他,然而发红的眼角让这看起来更像是暗送秋波。 “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哦。”温迪又衔住她沾血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在跟你做爱的是我,你能分的清吗?” 幽篁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脸庞。不由恍惚。 她想要去伸出手触碰他,迫于锁链距离的限制,只能勉强以指尖碰到他的脸颊,是温热的,柔软的。 而下一刻下身被撑开,让人头皮发麻的快感自尾椎直击大脑,幽篁猝不及防尖叫出声,被她刻意忽视的欲望被一口气引爆,炸得她大脑一阵眩晕,小腹一阵痉挛骤缩,拼命地挤压侵入身体的异物,快乐到了极点甚至无法忍耐,她想蜷缩起来又被温迪更加用力地压住,温迪捧住她的脸,这一次换他用力啮咬她的嘴巴,“你能分的清吗?” 温迪也不太理解为什么风精灵会有欲望,但是如果是面对幽篁的话,一切好像都是顺理成章的,他缓慢来回挤压着娇弱的花瓣,碾出充沛的汁水,交合的地方被磨成了淫靡的艳红色,湿淋淋地滴答落下水,他喜欢的人被他完完全全地压在身下,双腿被最大程度地压着张开,承受着由他带来的欢爱与快乐,紧致的甬道里是蒙德很难感受到的湿热,像是泡在热水里,柔软的肉壁在拼命地收缩挤压,抽插间的摩擦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温迪从来没有体会到过。 做爱是……这种感觉吗? 他也有些恍惚地想,可为什么幽篁只是沉溺其中,却从来不会露出快乐的样子呢。 “你不喜欢吗,幽篁?”温迪依旧笑着问她,即便是在说话的时候,他的下身也没有停止动作。 幽篁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泛着红潮的面庞是那么熟悉,但为什么不是一个人,她努力露出了一个冷笑,“不如金鹏……” 金鹏,这个名字可太熟悉了,幽篁心心念念的小鸟,他差点被套上这个名字。 她真的很喜欢他。 温迪抬手压住她的腰,纤细到可以两只手握住,他摩挲着平坦的小腹,手指有些暧昧地圈画勾勒出一个图案,温迪调动风的力量在指尖跃动,直到他把风元素刻进了她的身体里,刻在了她的小腹上,某一个瞬间他连少女手腕脚腕脖子上的锁链都有些不喜欢了,那是摩拉克斯的印记。 如果为了自己的私欲限制一个人的自由,那么风神还能引导风吹起自由的旗帜吗? 温迪不知道。 他只能庆幸幽篁几近犯下大错,让他拥有能够正大光明剥夺她的自由的权力。 温迪的动作毫无忌惮地加快,人类的肉体接触时发出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听来是最为美妙的欲望唱响的旋律,而幽篁濒临崩溃的哭叫更加悦耳,让温迪几乎舍不得用亲吻堵住她的嘴巴。 如果风精灵能够有生育的能力就好了,在将微凉的液体灌入幽篁体内时,温迪想,虽然想法有点奇怪,但温迪也想感受人类那种一家叁口其乐融融的幸福。 这种想法在幽篁怀着厌烦迷茫的眼神里愈演愈烈,她会怎么看待自己的孩子,会好好地爱他吗,会像对待他一样粗糙地对待他们的孩子吗,还是说她其实根本不会坦露爱意? 说到底幽篁本体就是竹笋,没办法怀孕,温迪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才释放不久的欲望还是重新硬起来,嗯,不太好掌控,但温迪也没有禁欲的想法,他就着埋在幽篁体内的角度向上顶了顶,似乎是戳到了什么敏感的地方,幽篁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温迪迅速把握要领,他故意地朝着那一块顶弄,很快看到幽篁隔着朦胧泪眼瞪他,烦躁又带着不自知的媚意。 那位金鹏,嗯,魈是这样和她做爱的吗,这样来取悦她的吗,幽篁会全身心地配合他吗,温迪不受控制地想,他本来应该没有负面的恶意,可幽篁总能让他伤心。 温迪把她抱起来,让她维持着坐起来的姿势面对自己,幽篁反而露出来更压抑的神色,总是不自觉地想往上跑,被长时间折迭的腰部使不上任何力,又很快落下来,反复的过程中她不受控制地泄露出甜腻的呻吟,花穴阵阵收缩,夹得温迪也是甜蜜又痛苦,最终在她软倒在温迪的怀抱之前,脖子上的锁链把她勒在了极限的距离,幽篁忍不住咳嗽几声,咳嗽声中又夹杂了断断续续的喘息。 坐起来的姿势好像是插得很深,温迪后知后觉,然而他并没有纠正的想法,只是更往角落靠近,把幽篁解放出来,不等她从呼吸不畅的痛苦中缓回来,温迪挟着她的腰上下套弄,每一次都是全数退出又尽根没入,幽篁陡然睁大眼睛,下一秒就被攀升的快感夺取理智,她失控地叫出声来,下身像是失禁一般涌出水,又被堵回去,根本流不出来,和那体积不容忽视的根茎挤在狭小的地方,撑得原本平坦的小腹都有了微妙的鼓起的幅度,而被挤压到极限的下身又让穴壁更加敏感起来,每一次摩擦都像是把理智按在砂纸上用力搓揉,被摩拉克斯压制住力量的身体没办法经受这种程度的冲击,幽篁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她呜咽着摇头,用沙哑的声音顽强地骂,“滚……呀啊——滚出去!!呜——” “骂得好,幽篁可以再说两句吗?”温迪喘息着笑,在晃动不止的山峰上烙下一吻,“你会这样骂魈吗?” 【番外】什么叫老当益壮啊(钟离h) “婚礼完了吧。”被从床上叫起来的时候,幽篁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繁琐的礼仪和沉重的喜服对于一个柔弱少女来说实在有些麻烦,偏生钟离又是讲究的性格,按他的说法,对于老派璃月人而言,这些习俗个个都带有美好的寓意,万万不可随意略过,幽篁已经不止一次后悔怎么会答应他要成亲的说法了。 都怪这家伙说得太诱人,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成亲之后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会离开”,哈,说得好像成亲了他就不会离开一样,幽篁对于魔神依旧保持着不信任的态度,她绝对不会自作多情地把自己放到人类前面。 好不容易在鼎沸喧闹的人群中熬到了晚上,宾客散去,钟离还要按着他的讲究前去送客,刚换了身体没多久还不适应的幽篁实在撑不住,她只来得及脱掉外面的喜服,就将就着躺在床上睡过去了。 无论如何,她要睡觉。 然而感觉还没睡一会儿,又被叫了起来,幽篁趴在床上,朦朦胧胧地看到了钟离靠近了些,“还有一步,莫要睡过去。” “什么,快点。” “恐怕不能快。”钟离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浓厚的笑意,“所以昨晚提点你早些歇下了。” “跟那有什么关系,太累了。”幽篁叹了口气,撑着床坐起来,抬手搓搓脸强行让自己精神些,“人类的种种习俗实在麻烦,你的讲究更麻烦。” 跟着钟离经历了两年之后她真是看透了,人类就爱给自己找麻烦。 “抱歉,明天之后会轻松许多。”钟离也解去外面的一身明红色的喜服,坐到床上,把她以面对面的姿势揽在怀里,新换的身体钟离严格按照幽篁的要求雕刻,确保她不会再像用孩子的身体一样不适应,因此也还原了她本身并不高挑的身材,如果不看那张冷漠的脸色所带来的气势的,相对于他而言其实有些娇小。 除了因为是石头而体温冰凉以外,与她原先的身体别无二致。 哦,还有些重。 这话不能对幽篁说。 “凡是习俗,自然有人类美好的寓意与祝愿在其中,那么照着去做便是被先人所祝福,那又有何不可?”他耐心地劝导。 幽篁不屑地冷笑一声,“你用的着祝福?” “我现在并非岩神摩拉克斯,只是凡人钟离罢了,那么这些便不可怠慢。”钟离慢悠悠地说。 “我好困,想睡觉。”幽篁实在没有耐心听他讲这些,她推了一下钟离,想挣脱这个怀抱,回到属于自己的枕头上好好睡一觉。 “恐怕不行,最后一步你需要参与,洞房花烛夜,若是这么平淡过去,岂不可惜?” “洞房花烛夜……?”幽篁意味深长地追着他念了一遍,“岩神也会有这种兴致吗?” “连那个不懂风雅的酒鬼诗人都有,为何我会没有?”钟离反问。 “因为温迪喜欢我。”幽篁理直气壮地回答。 钟离本应该回答他同样也是,但是温迪这个名字从幽篁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心底的烦闷,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那些原本能够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审视的过往都被附上了名为情感的滤网,他想起了温迪挂着张扬的笑脸向他炫耀的,挂在幽篁手上的戒指。 她还是适合安静。 钟离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下去,他尽量克制着,却还是因为经验不足而有些生硬,幽篁被迫仰着头接纳他的入侵,空气被争夺,领域被抢掉,在这种似乎是被支配的趋势下她仿佛看到了摩拉克斯那种隐约的神性。 她讨厌摩拉克斯居高临下的感觉。 幽篁被激起了一点斗志,她拽着钟离的衣领直起腰来,跪坐在他身上,反过来变成了低着头亲吻的姿势,好歹她有实战的丰富经验,不甘示弱地勾住钟离的舌头缠回去,强行把战场推回了他的口中,她细细地搜刮干净每一片角落,唇齿交缠,相濡以沫,钟离安然接受一切。 看他这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好像刚才那种被支配的感觉都是错觉,幽篁又没了兴致,她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勾住钟离的脖子,“你说的,做完就睡?” 钟离揽着她的腰,但笑不语。 她就当钟离是默认了,满脑子都是速战速决赶紧睡觉的想法,便自顾自地含住他突出的喉结舔咬吸吮,同时动手把他的衣服扒开,明显感受到了手下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幽篁抬眼去看的时候他却还是那副表情,幽篁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不想的话我就睡了。” “不,继续吧,只是第一次,难免紧张。”钟离摸了摸她的头发,往日经常是一根丝带最多再编个辫子的头发这次被甘雨用各种首饰精心梳起来,让她看起来也成熟几分,不再像是少女了。 村庄里的人怎么会把她认作是已经成婚的夫人。 任由钟离暗自思索着,幽篁大概确实是想赶进度,她直入主题,对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也没什么评价,顶多就是顺手按了按那八块硬邦邦的腹肌,便将他身下那从方才就硬挺起来的性器释放出来,她打量了一番,原本毫无波澜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迟疑,“……不然还是算了。” 未免太大了。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磨蹭了两下,慢慢吞下去一半。 然后气氛一下子凝滞住了。 有,有些难以形容,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好好扩张的缘故,小穴一下子被撑满到有点发痛,她本来应该习惯的,毕竟和温迪都已经两千年过去了,但这具身体的反应实在是有些生涩,呃……总而言之,她卡住了。 钟离看她跪坐在身前许久没动,疑惑地“嗯”了一声,正准备动一下,被幽篁用脑袋撞了一下肩膀,连声音都在颤抖,“别动,疼。” “疼?” 她不说话,表情却不太好,拧着眉,过了会儿才深呼吸两下,继续往下坐。 钟离托住她的腰,难得觉得不知所措。 饶是知识渊博,钟离对这方面却不多涉猎,仅有的知识还是在成亲前的两天背着幽篁找了些在璃月暗地里风行的不可言说的小说漫画翻看了两眼,看完之后他的评价是璃月人民的想象力实在丰富。 然而此刻他却迟疑了。 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像一个人类,像是一个“食色性也”的人类,不需要再去思考那些高深或者风雅的知识,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不断地思旧,把所有的想法全部抛开,只想与幽篁一起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向来被他忽视的性器此时被包裹在湿热的环境中,这种感觉非常陌生,像是泡在温泉里,虽然因为内部太紧了而夹得有些难受,他微微眯起眼睛,从方才开始刻意压制的欲望愈发蓬勃,但是不能着急,他已经等了太久,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了。 幽篁恨恨地砸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为什么这么大啊!” 钟离无辜地反看回去,“此乃天生而成,我无从回答。” “不是你自己的化身吗?!” “我从前就一直在用这副模样,你不也知道吗。” 那时候谁会关注这个啊。 她咬着唇,努力地想要适应,可不管怎样,插在体内的异物存在感太强,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还顶到了深处,她有种连呼吸都不再通畅的错觉,就这样居然还没有完全吃尽。 直到分泌出的汁液逐渐多起来,她才敢小心翼翼地往上提了一下,肉棒与小穴摩擦那一瞬间的快感让人头皮发麻,她克制不住地喘息一声,被堵住的水液一瞬间浸湿了两个人的交合处,她本来就累,这么一折腾更是没了力气,被迫着靠在钟离身上,感觉到对方连心跳都是正常的,她又恼怒起来,“你都没有感觉的吗。” 她本来不会这么容易生气的,那点脾气早就被漫长的岁月与苦痛的经历消磨殆尽,可是偏偏她又遇上了钟离,如果说会愤怒代表有生气,那她宁可去死。 怎么这个时候他都无动于衷的,说他是块石头都侮辱了石头。 “不做了,我要睡了。”她烦躁地说,就要推开钟离起身,然而没推动,下一秒她察觉到倚靠着的胸腔振动,声音似乎更加低沉沙哑了,听起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以普遍理性而言,我此时应该是有感觉的。” 他依照着记忆中话本的描述,空着的一只手自她平坦的小腹向下,他摸了一手湿,他闷笑一声,“你还能睡得着吗?” 不等幽篁再说点什么他不爱听的,他封住那张面对他就格外牙尖齿利的嘴,一边沿着双腿间细细摸索,终于摸到一处凸起的小核,他以指尖卡住轻轻揉捏按压,幽篁顿时睁大了眼睛,什么困意都没了,她立刻想逃开,然而钟离箍在她后背的手如同磐岩一般推都推不动。 记忆已经模糊了太多,她关于这方面记得的已经不多,这种感觉却刻骨铭心,她并不喜欢这种被裹挟着冲到失控的边缘的感觉,可她已经习惯了。 像是电流一般酥酥麻麻的贯穿全身,双腿不自觉绞紧,想把身体里的异物挤出去,把脆弱的地方藏起来,但是因为跪坐着的姿势,钟离的腰挤在双腿间,她根本没办法逃开,只能被钟离这样不轻不重地挑拨着,快感像浪潮一股一股绵绵涌来,却始终够不到顶端,吊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偏生舌头又被钟离缠着说不出话,她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咽。 不明白石头做的身体为什么汁水也如此充沛,总之只能夸一句留云借风真君的术法了得,钟离整只手都被浇透了,他好像想起来这个时候要来点节奏感,重重在那处小核上按了一下,幽篁像是触电一般整个人往起弹了一下,可惜依旧没逃离出他的桎梏,好消息是他终于放过了幽篁被啃咬到红肿的嘴巴,她瘫软在他的怀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半晌,她才带着软绵绵的哭腔质问:“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这是在……吃味?钟离沉思片刻,慢悠悠地回答:“纸上得来终觉浅。” 绝知此事要躬行。 他托着幽篁纤细的腰往下使劲一压,这次有了润滑,道路终于不再艰涩,然而还是慢吞吞的,一点一点挤压开拓着,像是钉子一寸寸凿入木头,幽篁攀着他的肩膀想逃开,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觉发出泣音,她也不想这么没用,但这具身体真的难以承受,她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顶到头了……呜,别,别动了,太深了……” 然而逃脱的动作被钟离以不容反抗的力道压制住,他根本不为所动,直至连根没入,他才安抚性地亲了亲她,用手指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反而越擦越湿,他才想起来,他的手上是幽篁方才流出来的汁液。 “抱歉。”他虽这么说着,眼底却是浓郁的笑意,幽篁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不到他眼中隐隐泛起的金光。 钟离耐心地等她缓了好一阵,才重新提起她的腰,然后放下,除了被强撑开的饱胀之外,青筋盘虬的性器与柔软的内壁紧贴在一起摩擦,隐约有奇异的酥麻因此而冲刷着她的大脑,她被迫随着他的动作不时喘息出声,完全不能自主,快感密密麻麻地堆积,像是成群结队的蚂蚁在不断啃食理智,她不喜欢沦陷在欲望中的感觉,尤其是钟离还这么冷静的情况下。 但她无法挣脱。 非常讨厌。 不知过了多久,幽篁早已高潮到麻木,她抬眼,疲倦控制着她露出柔弱的姿态,她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射?” 钟离看着她发红的眼角,不知是因为哭泣着还是别的原因,配合着因情欲而潮红的面颊,平添几分媚色,是他不曾见过的美景,她大概不知道,顶着这样一副姿态问他何时结束,恐怕今晚是不用睡了。 他眨了眨眼,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抱歉”。 居然还在犯困。 幽篁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突然她被掐着腰提起来,原本卡在身体里的性器尽数退出,她来不及适应空荡荡的感觉,他再一次狠狠地按下去,猛烈的冲撞感让她整个人都精神几分,她瞬间清醒过来,没等她拒绝,接连数十下大开大合的动作与随之而来的几乎侵入骨肉的酸爽感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只能徒劳地摇着头,拒绝的声音被呻吟和哭泣切割的支离破碎,她被迫抱紧了钟离,根本压制不住软弱的哭声。 说是抱紧,其实根本没了力气,全靠钟离将她揽在怀里,直到有那么一个瞬间,钟离终于停下来,她无助地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久违地流露出依赖的姿态,“完了吗?” 连声音都哑了。 钟离捋着她因颠簸而散乱的长发顺了顺,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将她解放出来,放回床上,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正打算闭上眼,却听见钟离回答道:“我不曾应承过你的约定。” ……什么意思? 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四肢都迟钝下来,察觉到的时候,她自己被钟离摆弄成了俯跪下来的动作,他扶着她的腰重新挺入。 熟悉的饱胀感并不令人安心,她仓惶地想要向前逃离,被钟离不容反抗地拦腰拖回来,“你也曾反抗过巴巴托斯吗?” 温迪……?怎么反抗,她被摩拉克斯的锁链拴着啊! 幽篁已经说不出话了,咿咿呀呀的呻吟声随着钟离的动作从喉咙里溢出来,夹杂着濒临崩溃的哭声,身体根本没有力气支撑,她上半身不留空隙地压在床铺上,饱满的胸脯不断摩擦着床单,再柔软的布料也磨得肌肤一片艳红色,腰身却被他的胳膊揽着,被迫悬空,贴合着他,交合处因汁水的浸泡而不断发出暧昧的水声,随着钟离一下一下进出的动作被带出来的汁液沿着大腿流到床铺上,她能够感觉到膝盖处的床单早已湿透。 什么时候才是结束呢?她神志不清地想。 然而她看不到背后掌握着主动权的男人颊边隐隐显现的龙鳞。 对于钟离来说,情欲是与幽篁一同体验人类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环,而对于摩拉克斯而言,终于完全成为他的所有物的幽篁同样值得尽情庆贺,尽管庆贺的本质是令她从身到心无法逃脱地沉溺在由他布置,以情欲为掩饰的陷阱中。 【番外】可这是人妻哎(温迪h) 无论如何,在躺椅上也太夸张了,躺椅是会前后摇晃的那种,完全不稳定啊。 幽篁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在坐直的时候,这种轻微摇晃的幅度都像是要把她甩下去,她不得不抓住温迪的手稳定身体,并且开始后悔她被温迪带跑的想法,为什么要做呢,她又不像之前一样必须要异性的体液灌溉才能恢复力量,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现在完全不需要,钟离就算了,她为什么要答应温迪。 “你这副表情,不会在后悔吧?”温迪反客为主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笑嘻嘻地问,“都到这种地步了,你不可以丢下我了哦,而且你也很想要了吧,水都滴到我的腿上了哦。” 午睡的缘故,她也没穿得太正式,就是居家时常穿的裙子,她恼怒地手握成拳捶了他一下,“太麻烦了。” “会比你和钟离成亲的时候还麻烦吗?”温迪问,他委屈地眨了眨眼,“你曾经还答应了要和我结婚的,戒指我都还戴在手上,是你又一次违约了哦,幽篁。” 她想起来,那枚戒指已经随着她的身体不知道被钟离怎么处理了,晚上再问问他好了,当务之急是把他解决掉。 抱着微妙的愧疚感,她微微蹙眉,有些不情愿地撩开裙摆咬住,方便自己看着点一手撑开甬道,一手扶住他的欲望,在温迪好整以暇的目光中缓慢地坐进去,或许是因为慢慢习惯了钟离的尺寸,温迪的大小吃起来并不算非常困难,对她来说反而更加舒适,她呼出口气,一松嘴,原本叼着的衣摆落下来,遮住了他们的交合处,她分开跪坐在他身侧的腿稍稍用力,把自己抬起来一点,又因为躺椅的摇晃而重重坐下来,她倒吸一口冷气,偏偏还要欲盖弥彰地跟他抱怨:“一定要在这里吗。”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追求到底嘛。”温迪回答,“另外,记得小点声哦,院子不太隔音,幽篁夫人,你也不想让邻居听到这种动静吧,好像对钟离的名声也不太好哎。” 幽篁嗤笑一声,“钟离哪有你这么变态。” 温迪这家伙完全不在意,两千多年的记忆里他们老老实实在床上的次数几乎是零吧,当然不排除因为他们根本没机会上床的条件。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会生气的哦。”温迪调笑,“况且嘴上说那么凶,可是身体还是很热情啊。” 他充满暗示意味地顶了顶腰,挺立的肉棒在她体内搅弄,随着躺椅的摇摆又挤出令人耳朵发烫的水声,幽篁深吸一口气,呼吸都深重很多,“你不许动,我来。” “哎,可是你根本没有力气吧,而且很慢。”温迪无辜地说,他两只手被幽篁压在脑袋两侧动弹不得,又反过来十指扣住她的手令她无法逃开,幽篁被拉着身体前倾,被戳破了事实她也只是冷哼一声,“忍着。” 她确实因为这具身体而完全没有力气,但那又如何,爱做不做。 她摆动腰肢,忍耐着体内被撑开的异物感,小幅度地进出,摩擦带来的快感持续且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她看着乖巧着一动不动的温迪,心情奇异地惬意起来,至少她当时的选择不是被迫的,她在那时确实接受了温迪。 是因为爱吗? 她神使鬼差一般俯下身,并不是以往常有的激烈血腥或者胁迫,她温柔地舔舐亲吻他柔软的唇瓣,因为刚才的一系列动作,背后挽起来的长发终于撑不住原有的束缚,倾泻而下,又随着她背部的弧度落在身侧,隔绝天光,也隔离开了外界的一切,以至于视野里只剩下这么一个人,她并不介意一直注视着他。 从前是因为他的相貌,后来是因为他的心意。 她是爱上眼前这个家伙了吗? 温迪接纳了她的亲吻,勾弄着她的舌头交缠,身下的躺椅在吱呀摇晃,即便幽篁想罢工,她也不得不随着躺椅的节奏吞吃他的欲望,一切的进行都像是和风微煦,暖洋洋的,吹得人骨头都发酥。 她并没有得到多少快感,但确实很舒服。 然而她似乎又听到了蕈在她的背后低声问,“所以要妥协了吗,幽篁?” ……不,当然不会。 她瞬间清醒过来,撑着椅子坐直了身体,她晃晃脑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与钟离比起来,温迪根本就是不遑多让,在她马上就要死掉的时候接受他也不用担心被抛弃的那一天,但她现在死又死不掉,情况完全不一样。 温迪自然注意到了她前后神情的变化,却并没有诧异,他早就知道幽篁的问题了,钟离和他提过,此时也不过是亲眼见证,“怎么,真的困了吗?” 幽篁点点头,抿着唇不说话,她听得到蕈戏弄一样的轻笑声,眉眼间又露出了倦怠的意味,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想念钟离,至少在他身边她不怎么会听到蕈的声音。 “那不如我来吧,只要你好好配合的话,说不定我会快一点射出来哦。”温迪同样坐起来抱住她,用这样的条件诱惑她,幽篁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那你快点。” 能够闻到的全是塞西莉亚花的芳香,把她拉回了在风龙废墟的生活,孤寂冷清,与现在不可同日而语,但对于她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她想到了每天去学堂看到的那些孩子,他们永远能够挂着最纯洁无暇的笑容,中气十足地叫她幽篁老师。 “我有点想养一个孩子。”她小声说。 温迪的动作停滞一瞬,他侧过头与幽篁对视,她看起来并不是完全清醒的,却也没有沉溺在情欲之中,刚才那句话好像就是纯粹的梦呓,但温迪知道,这是她真实的想法,她一直对于幼崽抱有最温柔的态度,无论是魈,还是温迪,都曾在这样的态度里幸福地长大,然后接受现实的毒打。 “需要我喊你妈妈吗?”温迪一挑眉,用力地顶到了深处,终于换来了她含糊着没吞下去的呻吟,她软绵绵地骂了一句滚,“我为什么不去找魈。” “他可不把你当母亲看。”温迪就着一手黏糊糊的汁液揉弄交合处的顶端,明显能够感受到怀中的身体有不自然的僵硬,他并没有收手,而且加大了力气,甚至变成了毫不留情地掐捏,幽篁呼吸不自然地变得粗重,她很讨厌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然而这却是钟离的癖好,他似乎很享受她被他完全支配,屈服于欲望的样子。 “要叫出来吗,隔壁会听到哦。”连温迪都没办法轻松起来,他说话时也掺杂了喘息,可还是不间断地在戏弄她,甚至越发加快节奏,摇椅不堪重负的声音盖不住咕叽咕叽的水声,直到她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咬住他的喉咙,将对她来说像是痛苦一样的快感用这种方式发泄出来,大脑阵阵晕眩,眼前白光乍现,小腹不受控制地抽搐,甬道内湿热的软肉亲昵地磨蹭着入侵者,用力地挤压,想要榨干它,温迪好歹也是清心寡欲了那么久,能坚持到现在全凭毅力,他记着幽篁方才说的话,顶着花穴里令人头皮发麻的吸吮力往深处挤,直至尽头,他没有停下来,而是试探着又往里顶,幽篁的反应剧烈起来,她想往后退,躺椅摇晃的幅度又逼着她攀住温迪的肩膀吞吃更深,她当然不能发出很大的声音,憋在喉咙里变成了幼兽哀鸣一般的呜咽,她断断续续地用力呼吸,“太深了……顶进去了——痛!” “可是这是想要生孩子必经的步骤哦。”温迪喘息着轻笑。 他把他的欲望如数倾注进她那只能当做摆设的子宫,“把里面灌满怎么样,要不要期待一下奇迹,万一你真的怀孕了呢?” “做梦去吧。”幽篁一点也没气势地翻了个白眼。 等幽篁终于缓过来,不等她起身,温迪托着她突然站起来,幽篁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都说要灌满了,这一次可不行。” 他就着插入的姿势抱着她往卧室走,湿得一塌糊涂的连接处承不住过于充沛的汁液,沿着两个人走过的地方滴下,水渍属实有些嚣张,幽篁一阵窒息,她无力掐着温迪的脖子,“今天轮到我打扫卫生了!” “我来我来,可以了吧?”温迪无奈地说,“你居然还会在意这个吗。” 因为要干活啊,在蒙德没有家的吟游诗人根本体会不到被钟离拉着干家务的痛苦吧。 “总而言之,先来尽兴!”温迪带着她躺到床上,“在这个时候,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摩拉克斯哦,来叫我老公试试吧!” 第二十六章 “把这个解开。” 幽篁黑着脸看向钟离,对方老神在在地坐着,身边的甘雨安抚她,“幽篁姐姐,这毕竟是为了你好。” 谁想要他的好啊! 在醒来之后,就发觉自己手上又被带了一对金环,幽篁气都要气炸了,可惜两千年的关押生活磨平了她的脾气,她想发泄都不知道怎么发泄,哪怕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她都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更何况身边是甘雨,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自然不会对她发脾气。 “忍一下吧,竹里。”空也安慰道。 幽篁形状漂亮丰润的唇瓣都绷成了一条凌厉的直线,她沉默着一言不发,直到钟离终于开口,“这对金环能够帮助你稳固神魂,并非为了关住你。” 脚上那一对的裂痕也被修复,现在她就差一条铁链就和曾经没什么区别了。 她要怎么说,何必多管闲事,她自己都不在意。 “我要离开。”她面无表情,语气寡淡,却能看出暗暗的暴躁,“反正暂时死不了了,满意了吧。” 看起来只要他们谁说一句满意,幽篁就能当场杀人。 因此虽然在场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却只有甘雨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幽篁沉默着不说话,却还是摸了摸甘雨的头。 无论如何她不会责怪甘雨的,这不都是摩拉克斯的错吗。 “幽篁姐姐,至少今晚留下来陪我一晚吧。”甘雨小声对她说,她的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总觉得忧愁又黯淡,连带着她说起话来都像是要哭泣的征兆,莫名其妙地让她想起了以前的事。 甘雨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一开始她觉得这小麒麟不知死活,被警告了还要来,不过她懒得搭理,直到她接连半个月叼着清心放到她的住处然后偷偷跑开,她大概还觉得自己做得很隐蔽,可惜无论是她还是金鹏,在漫长的战斗岁月中都被迫警惕着除了彼此的一切,金鹏差点没忍住冲出去啄跑她,幽篁倒是饶有兴趣地把他抱在怀里安抚了一番,走过去拦住了那只又要偷偷摸摸离开的小麒麟。 她支支吾吾地说“我叫甘雨”,眼睛里蓄一点泪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幽篁曾经见过麒麟,不过是已经成年的,她脾气很好,也救了她一命,哪怕当时因为一些原因暴躁不安的幽篁都不会对她发脾气,最终在她的劝说下幽篁才不情不愿地回到了故土。 大概是她的女儿吧,幽篁勉强能认出来。 “不要再带花了,这片地方不好养。”幽篁漠然道,可看着那只胖乎乎的小麒麟眼泪汪汪的,她又被迫想起了她的母亲。 “下次从悬崖来,山坡上布了陷阱,不好走,藤蔓会拉你上来的。”她转身回去,没再管她,小麒麟试探着跟了上来,被金鹏凶了两声吓得不得了却也不肯回去,只是弱弱地缩在她的腿边小声说“我害怕”。 这么一想金鹏还是挺凶的。 幽篁没说反对,甘雨就知道她默认了,她懒得计较细节,真正讨厌的事会直接说出来,虽然她没听过,幽篁从来无所谓别人如何安排,甘雨在她身边呆了那么久,早就摸透了幽篁的性格。 她眼前一亮,抱住幽篁,用角蹭了蹭她,“那我晚上来找你。” 空看着那名为甘雨的少女靠着竹里时克制不住流露出的依恋,心情不免复杂。 又是一个。 甘雨走之后,房间就剩下了他们叁个人加一个派蒙,气氛突然冷凝下来,幽篁索性闭目养神,毕竟她对自己不能离开的处境心知肚明,钟离始终在喝茶,都不知道那杯茶到底有多好喝才值得这么细细品味,派蒙左看看右看看,才试探性地向她征询意见,“竹里,我们要去为了送仙典仪做准备,你能和我们一起吗?” 幽篁显然还记得他们,也记得竹里这个名字,她静静地看了空一会儿,那双碧绿色的眼眸此时平静无波,却又不是他熟悉的空白,直到空被看得坐立不安,她才挪开视线,“送仙典仪?” “每位仙人离去时,都会有一场盛大的纪念仪式,是璃月的传统。眼下岩神方离世,七星混乱,竟无人主持大局,送别岩神……实在不成样子。” “送别……岩神?”幽篁慢悠悠地重复钟离的话,她嘴巴一抿,竟然无声地笑起来,“是该送一程,不过就怕岩神阴魂不散,死不瞑目,不好送走。” 她的语气实在太刻薄,派蒙赶忙捂住她的嘴巴,“竹里,这里的人都很尊敬岩神的,你这样说话会被当地人打的。” 幽篁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钟离终于放下茶杯,“来吧,亲眼见证这一幕,或许会让你对于人类有所改观。” “人类如何与我并无干系。”幽篁抱着胳膊,冷冰冰地回答。 这句话几乎没有再遮掩了,竹里对钟离赤裸裸的敌意,钟离对她来历的熟悉,与温迪相同的,他们之间那种旁人无法插足的奇怪的氛围,无不在揭示一个事实。 钟离并不是他自己所说普普通通往生堂的客卿,真相呼之欲出,但他不能现在揭示。 最后幽篁还是起身跟上了他们,并不是因为空拿温迪留下的信来说服她,按照幽篁的话,她很乐意看他们怎么送走岩神。 她轻飘飘的语气配上漫不经心的笑,看着真是让人背后发凉,如果不是确定竹里不在现场,他都要怀疑竹里是不是幕后凶手了。 “你的身体没事了吗?”空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刚才她情绪一激动就晕过去的样子实在让人不放心。 幽篁低头看了看手腕多出来的东西,“多亏了钟离先生。” 只是怎么听这话也不像是感谢。 虽说她自己说不需要担心,空的目光还是不时投向了她。 “暂时不必担心,她说了会跟着我们,在事情结束前就不会离开的。”拿样本去辨认夜泊石的品质时,钟离看他面露忧色,出言宽慰道。 “那在送仙典仪之后她会去哪里?”空反过来问。 “或许随着岩神的离去,这一切也要划上句号了。”钟离回答,他看了一眼坐在树上小憩的少女,“说来,你与派蒙为何叫她竹里?” 除了空和派蒙固执地称呼她竹里之外,似乎所有人都在叫她幽篁,只不过是她不否认竹里这个名字。 空摸了摸鼻子,尴尬地交代了他与竹里的初识,以及不认识腰牌上的线条所以挑着里面能辨认的字组了个名字这样叫她的文盲黑历史。 “原来如此,那腰牌上是尚在远古之时所用文字,繁复难以理解,后来为了普及以及使用的便利而逐步简化为了方便记忆的样子。”钟离点点头,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块腰牌,怎么看怎么眼熟,从上面的字和随岁月而留下的痕迹来看,正是当初竹里带的那一块。 空睁大眼睛。 “问那么多干什么,要我选的话,竹里比幽篁好听多了。”幽篁走过来,“事情做完了吗。” 她瞟了一眼钟离手里的木牌,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好了好了,是二号夜泊石最亮!”派蒙举起手回答,“二号夜泊石品质最好!” “凡事都要最好的,供奉岩神大人真难。”她随口道。 钟离解释了一句,“只是为了祭祀的庄重罢了,仪式并非单单为了岩神,更是为了维持璃月的传统与稳定。” “和我说什么,我又不是岩神。”幽篁转身就走。 “火药味好浓哦……”派蒙偷偷和空说。 第二十七章 在解决了怎么辨认哪种夜泊石品质最高的问题之后,就到了付钱的环节,钟离镇定地表示自己没带钱。 口吻之平淡足以震撼派蒙一百年。 怎么会有人买东西还不带钱啊?!! 幽篁坐在一边抱着胳膊看戏,“钟离先生也会有没钱的一天啊。” “忘带钱包是人之常情。”钟离好脾气地回答,“我只是偶尔忘带钱包而已,不过放心,我不会把你给我的东西当掉的。” 他向幽篁展示,放在手掌上的是和幽篁之前那块腰牌差不多大的木牌,但上面的字并不是那么的行云流水笔走龙蛇,相反,用稚嫩来形容“钟离”这两个字的字迹一点也不为过,甚至还有点丑,尽管如此,腰牌被保护得非常好。 幽篁看了两眼,“又不值钱,而且温迪从不忘带钱包。” “但他的钱包里没有一分钱。”钟离冷静地道出事实。 最后多亏老板因为听到他们讨论这些石头是要用在送仙典仪上而打了折,空姑且先用公子之前给的资金垫付,空付钱的时候,幽篁悠哉游哉地夸奖,“真不愧是钟离先生,居然这么轻松地沾了岩王帝君的光。” “并不是沾了岩王爷的光,应该感念璃月居民的好心。”钟离一本正经对她说,“在璃月,打着岩王爷的名号并不能随随便便地占到商人的便宜。” “再过几天几个月几年,璃月的人还会记得你吗?”她把目光投向了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散步的聊天的谈买卖的,看着挺热闹。 “今早我问那个叫香菱的小姑娘,为什么明明岩神死了,但大家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 “她说什么?” “很有意思。” 香菱在喂她喝药的时候听到她这样问,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哎?好奇怪的问题,帝君确实是去世了,可是,大家不可能一味地沉湎在悲痛之中吧,总还是要往前看的嘛,就像是做菜一样,以前的饭哪怕再好吃也不可以一直反复加热吃下去,那会坏掉的,总还是要做新菜的。” “确实是很有意思的回答。”钟离轻轻笑起来,“我很喜欢这个回答,璃月发展至今,与神同行已有叁千七百年,我的职责已经完成,是时候让他们尝试自己发展了。如果遗忘我能够让他们毫无负担地走下去,那么遗忘也无妨。” 幽篁抱着胳膊,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真是想得开啊。” “可惜我不行。”她收回视线,抬手摸了摸用来束发的藏蓝色丝带,神色柔和下来,“我不允许他一个人快乐地活在没有我的世界。” 钟离目光沉沉,却没有说什么。 眼看着空付完了钱,幽篁起身准备去帮他,与钟离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低声问:“在听到消息的时候,你有伤心吗?” 幽篁身形一顿,嗤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好几箱的夜泊石,如果不雇人搬,仅仅靠他们几个,一个空勉勉强强,幽篁也没人打算让她动手,钟离看起来不像是能干活的人,而派蒙……算了,派蒙还是当好应急食品吧。 空数了数钱包里的摩拉,望着迭在一起的几个箱子,陷入了沉思。 “要搬到哪里?”幽篁走过来,一踮脚坐到了石头箱子上,她基本没什么表情,垂眸看他的时候让他有一种回到了一开始的错觉,空晃了一下神,立刻又回到了当下,看她因为他的走神又皱起了眉,空急忙回答,“去玉京台。” “唔……”她往那里看了看,又用脚跟踢了踢屁股底下的箱子,“这个箱子,封得再严一点吧,保证绝对不会洒出来的那种。” 她要做什么? 抱着这个疑问,空还是拜托老板按照幽篁说的标准再打包了一遍,然后就看着几根藤蔓从一边的石头缝里伸出来,缠住了这些箱子,往一边的水里扔,空吓了一跳,才发现水里有更多的藤蔓水草藻荇之类的植物长出来接住了箱子,接力一样地往玉京台的方向运,幽篁拉住空的小披风走开了,“走吧,去那里等。” 派蒙一早就缩在了幽篁的怀里,只有钟离望着那藏匿在水里的水草藻荇沉思片刻,才迈步跟上去。 到那里不久,他们就看着藤蔓费劲地拖着好几个还在滴滴答答渗水的箱子从堆在一起的山石间越过来,惊呆了边上巡逻的千岩军,若不是钟离及时向他们解释这些只是帮助他们运送仙典仪所需要的材料的藤蔓,说不定它们当场就要被扣押。 “看起来怪怪的,但是真的好方便啊。”派蒙低头去看缠在幽篁脚边好像在撒娇的藤蔓,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幽篁一脚踢开了这些藤蔓,它们立刻又缩回了石砖缝隙间的土地里。 “它们看起来瘦了很多了。”钟离中肯地评价。 “毕竟饿了那么多年了,贴着石头缝又吃不到血肉。”幽篁撇了撇嘴,“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眼看幽篁又在呛钟离,空急忙出来打岔,问下一步该怎么做,钟离上道地向他们科普他那一脑袋的上流社会知识,买花倒还好,反正已经知道了钟离没带钱包,对垫付这件事早就有了预估,但是难就难在了要用这些珍贵的霓裳花炼制香膏,而且还不能是随随便便的质量,必须要是最好的技术。 香膏这种东西一般是女孩子会用到的,要说找到女孩子,空情不自禁地把视线投到了一边抱着派蒙摘了枝花欣赏的少女身上,她的身上也是萦绕着香气的,不过并不是很甜腻,就是雨后树林的清新好闻的气息,注意到他的视线,她看了回来,“嗯?你在看什么?” “……那个,香膏。”空指了指她手上的花。 “说起来,竹里你会熬香膏吗,你的身上也是香香的。”派蒙甚至专门抽了抽鼻子,肯定地点点头,“对呀,闻起来让人晕晕乎乎的好闻的香气。” 钟离走过来把派蒙拎出来放到空的怀里,“闻到了这种香气,还是屏住呼吸比较好,不然就是坐以待毙。” “怪我吗?”幽篁一松手,被她捻了几下的花瓣已经渗出汁液,染红了她的手指。 她身上的香气会让人头晕目眩,再严重一点会麻痹神经产生幻觉,在敌人面前失去意识,之后的下场不言而喻,在曾经有很多人都倒在了他们忽视的气味下,也因此在某一段时间幽篁声名远扬。 “啊,这样吗?”派蒙挠挠脑袋,“话说回来,竹里明明是竹笋,但是可以运用藤蔓,这种香气好像也不是竹笋有的……咦?” “嗯,如果吃掉派蒙的话,我也能飞。”幽篁随口道。 “怎么竹里你也和空一样啦,派蒙是伙伴!最好的伙伴!不可以吃掉!”派蒙生气,完全没有听出来竹里轻描淡写地说了什么好可怕的东西,而空睁大了眼睛。 “不必惊讶,对于那个时代,什么都是可能的。” 最后空恍恍惚惚地去街上逮着香香的女孩子就问会不会熬制香膏。 钟离说在七天神像附近等待他们的好消息。 而幽篁选择去万民堂,临近晚饭时间,香菱正忙得热火朝天,她在大堂里观察了一会儿,在香菱再一次端着菜盘飞奔着送菜回来时,幽篁拦住了她,“我能帮你点什么吗?” 她说得有点别扭,她没有表达善意的习惯,但她更不习惯接受无缘无故的善意。 “哎?幽篁姐姐吗?不用帮忙啦,你要吃点什么吗,我可以给你做哦。”香菱热情地说,“本来还想让你试试万民堂的招牌水煮黑背鲈,可惜你中午不在,那我等会给你做好啦!” “叫我……竹里就行。”她犹豫片刻,放弃了幽篁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是心里一轻,她直接站起来,“走吧,我帮你送菜。” 她真的没干过服务类的活,但其实也只是端端盘子之类的,洗碗的工作她也包了,不过不是她洗,藤蔓的顶端缠了抹布,香菱看到了不由得惊叹,洗完之后藤蔓委屈地蹭了蹭她的脚踝,被她一脚踢开,“去河里把自己洗一洗。” 香菱坐过来,眼睛发亮,“竹里姐姐,你的藤蔓也太棒了!如果用在店里感觉可以省好多上菜的工夫。” “是吗?”对香菱的热情有些吃不消,她不自在地撇头看店门外,正好看到了空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走进来,对方姿态优雅地朝卯师傅招招手,“卯师傅,可以借用一下炉灶吗,我们需要大点的火力熬制香膏。” “可以,当然可以。”卯师傅欣然同意,答应完才想起来问香菱,“香菱,你还用灶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去把菜端过来。”香菱摆摆手,和空打了个招呼,就跑进了后厨,剩下幽篁在那里撑着下巴发呆。 空和那个被叫做莺儿的女人在谈熬制香膏的步骤,幽篁越听越不对劲,过了一会儿不住地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好像在怀疑空准备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巧的是空听懂了莺儿在说什么,脸红成了后厨摆的番茄。 “啊呀,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在看着我们,旅行者,你跟我一起熬香膏,她知道了,不会生气吧?”莺儿意味深长地问,空沉默着摇摇头。 只,只是香膏……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空不确定地想。 “水煮黑背鲈,来咯——”香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走过来,放到了幽篁面前,“竹里姐姐,请你吃呀!放了由绝云椒椒和琉璃袋浸泡特制的油料做成的,万民堂招牌菜!” 眼前的菜几乎已经看不清别的,只有映入眼帘的明亮的红色,好像是叫辣椒,她向来口味清淡,真的还没怎么吃过。 幽篁有些犹豫,一看到香菱期待的神色,她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 …… 眼泪瞬间沿着脸颊一滴滴落了下来。 幽篁捂着嘴巴根本说不出话,入口即化的鱼肉鲜嫩软滑,但紧接着感受到的就是一股直冲大脑的痛感,从嘴巴到舌头到喉咙,火辣辣的痛感像利剑贯穿了她,痛得连神智都有些不清醒,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不知为何落下的眼泪替神经尖叫。 “呜哇,怎么回事,姐姐你不能吃辣吗,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香菱被吓了一跳,连忙递了杯茶过来,幽篁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水根本解不了这股针刺一样的辣意,她不住地咳嗽,呛到了喉咙里,感觉快要烧起来了。 旁边及时递过来一根散发着凉气的东西,“含一下吧,冰棒可以稍微麻痹一下。” 幽篁顶着一双发红又泪汪汪的眼睛看过去,看的对方一愣,脸色立刻涨红,“幽篁?!” 是重云啊。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她接过来纳入口中,像是当年啮雪吞冰的感受,凉丝丝的,但又有些不同,是甜的。 她过了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朝他道了声谢,或许是哭过的原因,声音有些闷闷的,重云看起来更不好意思了,他抓了抓头发,声音软软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幽篁,你当时怎么突然消失了?” 他坐下来,向幽篁交代了那之后发生的事情,那个绿发少年同幽篁一起消失之后现场大乱,扮演山鬼夫人的少女晕倒之后被带到了大长老那里,所幸最后平安无事,只是在醒来之后失去了当时的记忆,大长老说山鬼夫人回来了,他们两个带着幽篁进来的人解释不清,差点被关起来,幸好后来大长老说重云的纯阳体质会破坏村子里的平衡,山鬼夫人的离去也代表了他们与山鬼夫人并无关系,最后他们才客客气气地被村长请离村庄。 “幽篁,所以你……”他纠结地看着对面依旧双目含泪的少女,看起来楚楚动人,实在不像传言中能大开杀戒的山鬼夫人。 “我没有成亲。”幽篁说。 重云一愣,被她带歪了思想,不知道想到哪里去,门外的晚霞逐渐染上他清秀的脸颊,他左思右想很久,终于下定决心,闭了眼睛大声说出口,“那个,我……我也是。” “……嗯?” 第二十八章 甘雨准时下班找了过来,幽篁便没有跟着空去找钟离,而是被甘雨牵着手带回了家。 甘雨的家在璃月城内很僻静的地方,他们慢慢走着去。 夜色已深,没了白日的热闹,街边挂着的灯影投下暖黄色的光,伴随着偶尔从窗户飘出来的听起来像是一家几口的闲聊,今天赚了多少钱,在学堂学到了什么,谁谁谁家又有了什么八卦……无聊又琐碎,但也是她没有接触过的生活。 “我一直在想,如果之前我没有帮你的话,你后来是不是就不会犯下大错。”甘雨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和她的性格一样,总是柔软的,像薄雾一样,看不透摸不着,却不会让人恐惧,因为心知肚明,那只是一层雾罢了。 那时候她带着他的身体来到现在被称为璃月的这片大地,第一个去的地方不是轻策庄,而是绝云间,她找到了甘雨,请她和自己一起布下法阵,保存他的身体。 “钟离知道了?你后来去找了他?” “对,我去找到帝君请罪,可帝君说我没有错,如果你不来找我,也会找到别人。”甘雨老实回答。 幽篁轻哼一声,来表示她对于钟离这一说法的不屑,“我在这里认识很多人吗,太高估我了,我不是他。” 不是谁都能够像钟离一样振臂一呼而仙兽齐应的,她认识的除了金鹏和甘雨之外基本无一幸免全部死了,死状很凄惨,味道很美味。 甘雨偷偷看了她一眼,没敢说帝君的原话。 “幽篁身上最致命的武器并非控百草的能力,而是她对于情感的轻贱与对自己的不在意,若她想做到的事情,即便没有你,她也可以用任何报酬找到任何能够帮到她的人,那样的场景是你更不愿意见到的。”帝君是这样说的,而甘雨不知该作何回答,她没有反驳帝君的意愿,也不愿意承认幽篁真的会这样做的可能性。 “虽然说起来不太好,但我很高兴你那个时候来找我……就算现在也是一样的。”她握紧了幽篁的手,再次强调,“我很想你。” 幽篁“嗯”了一声,没有回应她在轻柔的话语下快要藏不住的浓重的爱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是金鹏……不,魈和甘雨还是这样。 “今天我看到降魔大圣了,帝君的变故看起来真的很让仙人们生气,他们和凝光在群玉阁吵了许久……”见幽篁不说话,甘雨眼神暗淡了一瞬,又体贴地主动把话题带开。 “说不定这是他所想要看到的,随他去,结果他会把控住的。”幽篁说着,又提了提嘴角,想要牵出一个敷衍的赞美的微笑,“摩拉克斯的思想并非我所能企及的,他所注视的是很久以后的未来,而我只能看到当下。” 甘雨早已经习惯了幽篁一提起帝君就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腔调,她小小地叹了口气,“帝君……” “没死,你早上不是看到了吗,活得好好的。” 甘雨点点头,“我知道,可是,帝君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眼下璃月看似平静,实则鱼龙混杂,至冬国的愚人众蠢蠢欲动,他们的势力分散在了璃月的各个要塞角落,若非七星正式拒绝,恐怕他们都要越俎代庖,美名其曰帮助璃月看守边防,而在此之外近来各个地区都有镇压的魔神力量骚动的消息传回……请仙典仪上又出了这样的事,璃月快要乱了。” 愚人众,听起来有点熟悉,那个女士拿走了温迪的神之心的女人是不是说她是愚人众执行官来着。 幽篁突然有些晃神,她一错眼便看到由未燃尽的火星组成的蝴蝶成群扑面而来,下意识地侧开身子去躲,却差点甩开甘雨的手掉下台阶。 “幽篁姐姐?!” “……没事。”她晃晃脑袋,“可能早上的酒还没醒吧。” 再走了一段路就到了甘雨的家,已经偏僻到了某种地步,周围没有一户人家,靠山临水,绿荫环绕,竹屋小巧而精致,有一股清淡的香气,大概就是甘雨用来睡觉的地方,并没有太多的装饰,一桌一椅一床,大部分的空间都给了书柜,上面放满了书籍卷案,除此之外别无其它,看得出来甘雨回来得少,她从桌上拿出茶杯,随手召出水流冲洗一番,虽然并没有什么灰尘。 “我不常在这里住,所以不大收拾这里。” “应该让钟离给你放假的。”幽篁打量了一圈就知道她说的并非造假,早上她说她是月海亭的秘书,白天她抽空操控草去打探消息,才知道秘书是没有传代的,自始至终只有甘雨一个人辅佐代代的七星。 “不,不需要,是为了岩王帝君,也是为了璃月……我无所谓的。”甘雨惊慌失措地摆手,而幽篁懒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没再置喙。 见幽篁趴着没动,甘雨点了蜡烛,映得室内人影交错,她轻轻推了幽篁一下,得到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别动”,才发现她又困了,眉目间满是疲惫。 她劝哄着把幽篁扶上了床,把银饰摘下又解开她的衣服,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才坐在一旁,借着沉默而温柔的光线安静地看着她。 她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可是又变了很多。 与幽篁印象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间不同,甘雨真正认识幽篁是要在更早之前,她小时候跟着留云借风真君生活在奥藏山,少见生人,却又爱流连于草木花丛间,尚未化形的小麒麟缩在其间根本找不到,连真君过来都拿她没法,某一天她躲在那里睡觉的时候,被一阵声响吵醒,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看到了黑裙的少女踩着浮于花之上的藤蔓走来,一把抱起了落在她不远处的金鹏,颇为无奈地叹气,“都跟你说了别想载着我,怎么,翅膀硬了?还显得我重。” 那只金鹏看起来并不大,应该是同她一样的雏崽时期,没有化形,不会说话,他仰颈鸣叫一声,在她的颈间蹭了蹭,好像在撒娇的样子,蹭得少女也忍不住笑起来,推了推他的脑袋,“起来,痒死了。” 金鹏顺着力道脱离了她的怀抱,又一脑袋栽进了花丛里,过会儿见少女不来,才悻悻飞起来,顺便叼了朵花插在她的发间,乖顺地重新依偎进了她的怀里与她玩闹,一阵风吹来,没有插牢的花随风落到了水潭里,引起一阵涟漪,甘雨好像闻到了一阵奇异的香气,让她脑袋晕乎乎的。 “何人来扰?”忽然真君的声音传来,像是一道清心静气符咒贴在脑门上,甘雨一个激灵醒过来,再往刚才的地方看去,少女已经抱着金鹏走远,一边看似抱怨实则宠溺地逗他,“吵到别人了,走吧走吧,回家了。” 而甘雨钻出花丛,走到水潭边,把那朵花叼了出来,拜托仙君把花冻成冰保存下来。 少女在花间嬉戏的画面成了她美梦的一部分,但再难找到,直到多年后魔神战争的先兆渐显,占据了不同地盘的魔神开始为了欲望或者人民亮出自己的武器与獠牙,即便是当时尚且年幼的甘雨,也逐渐被卷入了其间深渊,某一次差点被巨兽追上一口吞掉,逃了许久也逃不开,幸好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长枪贯穿了巨兽的身体,把对方牢牢地钉在地上,泥土里长出藤蔓缠住了尚在挣扎的巨兽,其上的尖刺穿透坚如钢铁的皮毛,尽情地饮食血肉,不多时,方才大如山丘的巨兽已经只剩一层皮落在地上。 “之前咬掉金鹏羽毛的仇我还没跟你算,你居然还敢来我的地盘。” 不等甘雨吓得六神无主,梦里的声音再次响起,但甘雨明白自己还活着,她朝着声音来源看去,依旧是白发黑裙的美貌少女面无表情地踩上了巨兽的皮毛,方才如刑具的吸血藤此时乖顺地回到她的身边,缠在了她的小腿上,更多的植物涌出地面将仅剩的残余也吞噬,方才追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巨兽已然再无存在的痕迹,这时少女才把视线转向她。 梦里期待了无数次的对视,在洒满了细碎的兽肉残渣以及遍地的鲜血上成为了现实。 少女看了她一会儿,撇了撇嘴,不再是金鹏面前那副温柔的样子,把她拎起来亲自送出去,“记住了,这里开始,下次不要再过来了,不然吃了你。” 她并不是她幻想中的花间仙灵,而是浸泡在血腥与杀戮的妖魔。 但是甘雨还是想把花送给她,那朵落在水潭里,也是落在了她梦里的花。 甘雨动作小心地躺到幽篁身边,轻轻抱住她,一举一动都生怕吵醒她,但幽篁睡得太沉,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 上一次一起睡觉的时间已经久远到再也记不清了。 她闭上眼睛,浸泡在雨后树林的清香中陷入美梦。 第二十九章 幽篁是被甘雨叫醒的,时间还早,刚刚破晓,天边的石青色尚没有完全褪下,幽篁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甘雨,她小声地问,“可以陪我一起去吃早饭吗?” “好。” 打了点水洗漱之后,她们才出门,走了一段时间才真正到了璃月的闹市区。 虽说时间早,这座城市已经苏醒过来,早上菜贩多,叫卖声不绝于耳,甘雨朝她解释,“早上是这些食材最新鲜的时候,很多餐馆买食材都要起得非常早才能抢到好的一批,更好的会被提前预订。” 未免也太早了。 幽篁强忍住打呵欠的冲动,一点也打不起精神,她最近睡得越来越多了。 甘雨注意到她的困倦,愧疚地轻声向她道歉,问她要不要再回去睡一会儿,毕竟昨晚再后来她都没有睡好,甘雨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睡眠不足的状态,但并不代表幽篁可以。 “想太多了,补觉随时可以,不急于一时。”被她担心的人倒没怎么在意,随手摸了摸她的角做安慰,甘雨低低地惊叫了一声,不愿惹人注意,她捂住了脸。 麒麟的角并不是装饰品,是实实在在存在感觉的,甘雨小时候被真君摸着角角才能睡,再大些跑去幽篁那里玩耍的时候,虽然不愿意被看得很幼稚,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忍不住在幽篁摸她的角时舒服地发出呼噜的声音,当然隔壁的降魔大被顺毛的时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导致她一度怀疑金鹏其实是犬族。 无论是有没有化形,甘雨最喜欢的就是蜷缩在幽篁的怀里被抱着,她身上的清香环绕,一边被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头上的角,她私以为在金鹏离开后幽篁单独宠着她的那段时间是除了童年外最幸福的回忆了““””。 “已,已经长大了,那里不可以乱摸……”甘雨面红耳赤地强调。 幽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就好像从前缠着她亲吻她的双角的女孩子不叫甘雨一样。 “那个不一样,那种时候,做什么都可以吧……”越说她的声音越小,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含在齿间的呢喃,甘雨不争气地红透了脸。 正当幽篁再打算说些什么时,一声饱含热情的呼唤打断了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氛围,幽篁朝那边看去,看到了香菱,对方一手提着一大篮子的菜,看样子正如甘雨所说在买菜,香菱走过来,她身后的锅巴也顶了一个小筐,里面放了不少蘑菇野菜琉璃袋之类根部还带着泥的植物,看样子是刚从山上田里摘回来的。香菱挤到了她们两个之间,热情地询问:“你们吃完饭了吗,我给你们做菜饼吧!可好吃了!” “啊,好,好的……”甘雨胡乱地点头应了下来,幽篁伸手把锅巴头上的篮子拎过来,地缝之间伸出了藤蔓上道地勾住篮子往万民堂送。 落座后甘雨忐忑不安地看着幽篁,她托着下巴单纯在发呆,和曾经一样,只是甘雨看得出,她比从前少了几分锐气,举手投足间更温和了几分。 “幽篁姐姐,这次你要留在璃月了吗?”她挣扎了许久,终于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幽篁收回漫无边际的思绪,转而看向她,甘雨低垂着眼眸,似乎十分难为情,可无论如何在她脸上看不出半分迟疑。 面前的少女已经不再是柔柔弱弱赖在她怀里撒娇的小麒麟了,她都长大了。 幽篁摇摇头,“抱歉。” 尽管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答案,甘雨还是有些不甘心,她握住了幽篁的手,“幽篁姐姐……不,幽篁。”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谨小细微地称呼她姐姐,把自己放在弱势的地位,甘雨终于挺直了腰背,“请看着我吧。” 幽篁却避开了她的视线,转而提起来,“吃掉蕈是我第一次开始吞噬。” 甘雨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提到这个,她无从知晓幽篁的过去,无论是帝君还是降魔大圣都不是多嘴的人,她只能从幼年的记忆中隐约窥得她往日所经历的腥风血雨。 吞噬……她知道的,虫之魔神利用万物化灵相互残杀养蛊的事情,就是彼此靠着吞噬去获取别人的力量,使自己更加强大。 “蕈的能力是散发出香气去使对方迷惑眩晕,不过在我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有些闻到香气的人会迷失心智,沉溺其中。”幽篁说。 “你在怀疑我的感情吗?”甘雨微微睁大双眼,难以置信。 幽篁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你和……魈,当时都是幼崽,对这种东西没办法抵抗,沉溺其中也是情理之中。” 甘雨握紧了幽篁的手,甚至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摇摇头,“不,不是的。” 她想要解释,可看着幽篁冷静的眼神,又觉得哑口无言,该怎么去证明她的爱发自内心,她无法理清这份感情的根源,尽管她能够确信她是爱着幽篁的,念念不忘绵延了几千年的思念与爱意,仅仅用被迷惑的理由来解释是否太过武断? “我经历过魔神战争,并不是你眼中的孩子了。”甘雨咬着下唇,难过地说,“我比你更了解我自己。” “浸泡在香气里的人还能辨认这股香气吗?”她问道。 “即便我不可以,降魔大圣或者是风神……” “我只相信自己。”幽篁坦诚地回答,言尽于此,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甘雨却仍旧不松手,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只是用沙哑的声音控诉,“太过分了。” 直到在万民堂等到了前来吃早饭的钟离和空还有派蒙,甘雨已经离开了,幽篁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发呆,钟离坐到她的对面,点了一份豆腐脑和油条。 幽篁一只手托着腮,眼神游离,毫无反应,她似乎在发呆。 甘雨已经离开了,她最后还是松开了她的手,本该如此。 那些能够毫无遮掩显露出来的爱意本就源于香气的蛊惑,哪怕是他也一样……啊,如果在她死之后,香气消弭,他还能保持对她的感情吗? 或许是因为在思考的缘故,她这一天都没怎么开口,去天衡山帮七七找椰羊的下午,她坐在一边的城垣上眺望远方,任凭空和钟离忙来忙去,她自岿然不动。 归终机…… 这个名字让她难以抑制地想起了当日所见所闻,归离原和谐宁静,人神共处其乐融融,肩膀上被踩住的地方隐隐作痛,更痛的是心脏的部位,令人反胃的疼到抽搐,几欲呼吸不上来。 她无法释怀。 幽篁在后来趁其不备杀了他,魔神是不死不灭的,但没关系,他教会了幽篁吞噬,幽篁向来是个很好的学生,别人教过的她记得分毫不差,还能举一反叁。 幽篁偶尔怀疑自己这种充满了暴戾与恶念的想法是不是受到了虫之魔神的影响,但很快又会把这种想法否决掉,这未免也太恶心了。 “在想什么,甘雨吗?”回璃月的路上,钟离特意放慢了步调,与落后了几步的幽篁齐肩,他随口问了一句,幽篁没有回答他。 他并不在意幽篁的忽视,而且继续说下去,“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算得上四分五裂,仅仅靠着一股力量维持在一起,加上神魂动荡,你快支撑不住了。” “嗯。”幽篁终于有了点反应,“理所应当。” “如果你想活下去,我会想办法。”钟离拉住她,终于叹了口气,“逆转生死终非天理,幽篁,你应该放下过去了。” “放下过去的话,活下去又为了什么?”幽篁反问,“我并没有魔神为了人类的胸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除了过去我一无所有,直到后来,我才觉得如果能和那个人在一起大概也还可以。”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满心都是想要复活他,那个人代表了她幻想中至少能够被全心全意爱着关注着的生活。 但是钟离再一次亲手把她的梦打破了。 “在风龙废墟被关着的时候,我只有一个人,只好把过去一遍一遍,翻来覆去地想,然后我才发觉,原来无缘无故就对我好的,居然只有你一个,但也只有你抛弃了我。” 她说起来简直想笑,蕈在临死前的诅咒成真,她的香气如蛆附骨,成为了迷惑别人的利器,她当然能够感受到那些浓烈的爱意,可那都是假象,都是蕈所布下的天罗地网,迷失了心智的爱无非是向骗子投诚,她在乎的金鹏也好,甘雨也好,那个人也好,还是温迪,谁能逃过这香气,如果没有这香气,谁会把目光投向一个浑身沾满血污的鬼怪。 过去充斥着她的谎言,摩拉克斯的存在是唯一的真实,然而这真实是一把不加掩饰的刀,刀尖对准了她。 “我不会再复活他了,北方不会出事,放心吧。” 她疲倦地收起了所有表情,想要甩开钟离的手回去睡觉,钟离俯下身,把她揽入怀中,“抱歉。” “无论如何,我违背了我们之间的契约。” 他近来终于做出了放手璃月的决定之后,偶尔会出去走走,当做是提前放松身心,却在路过轻策庄的时候望着摆在树下桌上的一坛竹叶青,他蓦然想起,有个小姑娘曾经耐心地在树上蹲了一整天,只为在他寻找她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虽然这惊喜是洒了他一身的花瓣,后来她自己贪嘴把村民送的酒全喝光了,耍酒疯赖在他的怀里说现在就去成亲,依着她想到哪做到哪的性格差点把钟离就地正法,幸好钟离还保有最后的良知,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她,但还是被她勾着脖子在嘴角烙下一个充满了酒香的吻。 他们住过的房子早已坍塌消失,而他们共同留下的痕迹也渐渐地磨灭,曾经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天各一方,都是他的错。 幽篁有些恍惚,但她很快回过神来,“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你说的,没错吧。” “惩罚是什么。” 第三十章 阿贝多虽然预料过他和幽篁再见面的场景,但不应该是现在。 他听到营地外有脚步声,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转身出来的时候还不忘把帐篷的门帘拉起来,把里面的一切遮得严严实实的。 幽篁站在门外,打量那些被有序摆放的仪器,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来,“打扰你了?” “没有,刚好完成了一个阶段。”阿贝多摇摇头,去角落洗了手,“你怎么会过来,我以为你再不会回来了。” “聊天,不可以吗?”她往帐篷那边扫了一眼,嘴角一扬,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在她不带有任何嘲讽冷笑的意图时,这个笑容艳丽到足够令他失神。 “当然可以。”阿贝多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深更半夜,不知道幽篁怎么会突然过来,他最近闭关,没有注意过外界的消息。 他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餐,因此他自然而然地把幽篁牵到了火堆旁让她坐下,“你要吃些什么吗?” 他以为幽篁会拒绝,她毕竟不爱吃东西,可出乎意料的是她以微小的幅度点点头,甚至是在思考之后问了一句,“有苹果派吗?” “苹果派……?稍等。”阿贝多诧异地挑眉,不过还是拿出画板,捉起画笔开始画,然后他轻而易举地从中拿出了两个苹果,幽篁在一边观赏,“这就是来自坎瑞亚的炼金术吗?到了这种混淆生命的地步,怪不得七神要毁灭它。” “或许吧。”阿贝多微微一笑,对此不置可否,他开始忙活甜点。 半夜叁更做这个相当麻烦,尤其幽篁站在一边纯粹观赏,她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阿贝多有条不紊地完成一个个步骤,看起来不像香菱那么娴熟,但他看起来是另一类风格,明明是在做饭,却还是给她一种阿贝多说不定在进行什么跟食物有关的实验的感觉。 做饭这么麻烦吗? 她当时只看到他每次开开心心地带着自己做的各种甜点来找她,她没有接触过,还以为像他说的那样轻巧。 阿贝多把苹果派放到了火炉中,最后一步完成,他就看到幽篁正靠着墙壁在发呆。她似乎很累,脸色苍白而疲倦,更何况阿贝多在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多出来的一对金环。 “你遇上了岩神?”他猜测,“事情进行得不顺利?” 幽篁摇摇头,“不必多想,我只是来聊天的。” “要过夜吗?” “不知道。”她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了一滴泪水,看起来真的很困,阿贝多坐回火边,把毯子找过来铺在地上,朝她招招手,“坐过来吧,火边至少暖和。” 幽篁的手太冰了。 幽篁也不客气,靠着阿贝多坐下来,大概是适宜的温度太容易滋生倦意,她又小小打个哈欠,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从旧王都逃出来之后,我原打算前往坎瑞亚解开封印,靠自己的力量复活他。” “那后来呢?”阿贝多选择做一个耐心的听客。 “在那之前,我和荧一同游历了提瓦特大陆。” 那时的七国与现在截然不同,人类的足迹还是遍布了提瓦特大陆,荧并不讨厌人类,因此在游历中她不得已要接触人类,在璃月的时候她没有去往璃月港,而是直接回到了她的故乡。 “从那时我才觉得,人类真是奇怪,明明是那么短暂的生命,却让当初的一个誓言存续了那么久,他们大可以直接离开,我不会生气。” 尽管他们所流传的山鬼夫人的形象听着荒谬,幽篁却没有改变的意思,她只觉得有趣,她和摩拉克斯游历的过去已经尽数被时间磨蚀,那些真实不会再有人记得。 边遗忘边传承,那些历史不会有人一笔一划地记录下来。 带着这个感触,她去和荧汇合了,在那之前她远远地看了摩拉克斯一眼,那家伙正饶有兴致地登台唱戏,看样子过得不错,一边同样先离开的戴因斯雷布阴阳怪气一句,“是远离人群太久了不敢进去了吗”。 他一直看幽篁不爽,因为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欺骗了荧。 直到后来荧在坎瑞亚发觉了她的真实目的,来找她对峙的时候,看着她的眼泪,她才终于开始正视爱情这个词语。 她已经习以为常,但这伤害到了无辜的人。 “我以为你不会在乎的。”阿贝多诚实地点评。 “确实不在乎,只是我想到了他。”幽篁出神地思考,“他的爱情,会不会也是来自于我的欺骗,我后来在想这个问题。” 所以从那时起,想要复活他的想法突然变得模糊,那种坚定也开始被她自己怀疑,她想过很多种结局,一旦解开封印她是必死的,在她死之后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他会恨她吗,还是会忘了她,正如香菱所说,人不能够永远停留在原地,总要向前走去,她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所以你最后的决定是?” 她沉默了许久,阿贝多耐心地等着,突然肩上一重,幽篁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他动作轻柔地把幽篁放平,头枕到他的腿上,让她睡得舒服点。 借着火光他细细地观赏着她的脸庞,她恐怕也只有在没有意识的时候才能显得乖巧一点,连呼吸都变得温柔起来,但这种温柔在苍白面色的映衬下更容易被看错成让人想要摧毁的脆弱,阿贝多用手指贴上了她的脸颊,没有一点温度,和他一样。 她完全意识不到啊,即便是明目张胆的陷阱,也总有人会心甘情愿被她捕获。 但阿贝多不会点明的,任由她自己否定爱慕者的情感,不需要他动什么小心思就能消灭情敌,何乐而不为。 “把我吓得逃了那么远,她自己睡得还这么香,也太让人生气了。”不远处有人慢悠悠地走进来,一边抱怨着一边往火炉边走,他抽动鼻子嗅着,“苹果派快好了。” 温迪不会去问怎么做了苹果派,那家伙当初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紧张兮兮地烤制苹果派的,为了幽篁能够吃到一个好吃的苹果派,温迪不知道解决了多少失败品。 “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你,不然就不会来找你了。”温迪坐到他们对面,撑着下巴看着他腿上的幽篁,“不公平,为什么没想着来找我?” “她应该知道你刚才在。”阿贝多回答,他可没忘幽篁往帐篷里扫的那一眼。 “那可要庆幸她好奇心不强了。”温迪拍拍胸口,故意做出来松了口气的样子。 “难道不是不在意吗?”阿贝多微笑着问,“对于不在意的人,对方做什么都不会关心吧。” “啊,如果连我都不在意的话,她还有人关心吗?”在这方面,温迪相当有自信,毕竟是陪她呆了两千年。 阿贝多顿了顿,这次是真的疑惑,“明明她是来找我的,更何况就算没有我,璃月的降魔大圣也不容小觑。” “啊,她不是来找她的心脏的吗,至于那位降魔大圣,在幽篁的记忆里,他也就是一个还没化作人形的孩子吧。” 他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阿贝多不理解。 “可是,她似乎完全不相信你的爱。”阿贝多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如果两千年都没办法让她放下疑心,那好像也没有依据说她最在乎的是你。” “这难道不是在意吗,如果不在意的话,也不会关心这份爱的真实吧。”温迪用阿贝多刚才的话反驳回去。 “可是在意的结果是怀疑,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阿贝多总结道。 “那就要等一切结束,再重新开始了。”温迪耸耸肩,没有再争吵下去。 幽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火堆还在燃烧,阿贝多靠着墙也在睡,她掀开披在她身上的毯子盖到了他的身上,环视一周,突然看到了放在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苹果派,还被切了一块,旁边放了一瓶酒。 她切了一半打包起来,又顺手拎走了酒,随口自言自语一句,“哪来的钱?” 第三十一章 达达利亚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息,在他的大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瞬间警觉起来。 然而当他睁开眼后,又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荒谬。 那位传闻中的山鬼夫人,不紧不慢地拿起一块苹果派张开嘴咬下去,姿态不是那么优雅,甚至算得上质朴得可爱,嚼完了之后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看着漂亮的人,就算她在吃饭都是一种享受,前提是在合适的场合。 “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有穿睡衣的习惯?还是说我应该遗憾?”达达利亚调侃了一句。 幽篁抬眼看了看他,“你醒了。” 她语气之平淡差点让他以为是他睡在了餐厅。 可这里,是他的卧室。 “不介意我换身衣服吧?”达达利亚笑着问,显得还很有礼貌。 幽篁摇摇头,“我只是来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的。” 两个人实际上在昨天下午就见过了,虽然对于达达利亚来说,过程应该不太愉快。 在他们去不卜庐的时候,幽篁慢了一步,在外面欣赏了会儿黄昏,然后一步一步踩着楼梯上去,在马上进门的时候,她的头微不可见地朝左边偏了一下,脚步一顿,转身又离开了,正踏下最后一层台阶,迎面遇上了走过来的公子,她有些疑惑,“又是你?你没事做吗?天天跟踪他们。” “跟踪?璃月有句话,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公子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幽篁,笑容灿烂得像是午后两点钟的太阳。 “璃月还有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我最近刚好听到的,你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幽篁抱着胳膊,不冷不热地回应。 “哦?这句话我确实没听过,能麻烦你告诉我吗,什么意思?”公子笑意不减,反而一步步凑近,为了与他交谈,幽篁不得不仰着头,她皱起眉,后退几步站到了更高的台阶上,这举动让公子笑得更张扬了。 “不安好心。”幽篁慢悠悠地说,“最近刚听到的,人类说起话也很有意思。” “哈哈哈,确实有意思,礼尚往来,至冬国也有类似的话,我可以教给你,不如改天去北国银行做客?” “好啊,有礼物吗?” 公子愣了一下,失笑出声,“璃月的规矩是主人家要送客人礼物吗?” “不是,是我的规矩,我想要。”幽篁也跟着他一同笑起来,“百无禁忌箓,我很喜欢这个礼物,虽然你还没有送。” “绫罗绸缎,奇珍异宝,琳琅首饰,任何,那些应该比岩神留下的符箓更适合你的美貌吧。”公子踏上台阶,靠近了些,几乎是逼了上来,幽篁才看清他的眼睛,非常特殊,明明是黯淡无光的,但又能够看出来了其中的深邃无底,如同正在吸引人深陷的黑洞,危险而诱人,幽篁着迷一样伸手去触摸他的眼睛,公子没有避开。 一股清雅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你就是靠这个香气来捕猎的吗?” “那倒不是,想看看吗。”幽篁压在他眼睛上的手往下扣着下巴捧住他的脸,把他的目光朝不卜庐的门口抬去,在栏杆之外,是被藤蔓绑起来悬在半空的面具女人,她甚至连叫都叫不出声,嘴巴也被缠住,只能拼命地挣扎,然而周围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像是在做梦一般,昏昏沉沉地走,不曾注意到不远的距离竟有人命悬一线。 “说不定她要死了。”幽篁侧过脸,“你可能不会很遗憾,但是他们刚刚谈话的内容,那么重要的东西,可不会再随便说第叁次了。” 就算空和派蒙不警惕,她也可以帮他们警惕起来。 公子静静地看着被吊着动弹不得,随着藤蔓收紧,挣扎的力度渐渐变小的属下,最终垂下头,把一个冰冷的吻印在了幽篁的手心,“如你所愿。” 并不是屈服,这是最快的捷径,他已经对计谋的漫长流程感到厌倦,只想痛痛快快打上一场,纷争的气息越发强烈,他可不愿意功亏一篑。 手心的触感让幽篁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温迪,这家伙看起来轻佻又不正经,但他的吻比风更轻柔,比花更甜蜜。 他的甜言蜜语比她的香气更会骗人。 “交易的前提是诚信,我们约定的应该是在事情结束之后。”达达利亚索性坐到了她的对面,靠着桌子看她面前的苹果派,“你是来分享早餐的吗?” “不是。”幽篁把餐盘往后拉了一点,“我不是在和你交易,也不是来分享早餐的。” 如果达达利亚说的时间太晚,她可能就要考虑动手抢百无禁忌箓了,她的身体不允许她等太久,无论如何她总要去把一切解决掉。 幸好达达利亚给了她一个在容忍限度内的时间点,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一口一口地在达达利亚期待的目光中把苹果派彻底吃光了。 “真的一口都不给我留吗?”他故作哀怨,“难道我们不是合作伙伴吗?” 幽篁站起身来,对他的亲近视若无睹,冷漠得像一块木头,她从他的房间推门出去,正撞上空和派蒙震惊的目光,她愣了一下,才平静道,“你们也住在这家旅店啊。” 她坦然地好像她根本不是从达达利亚的卧室出来的一样。 “是,是啊……”空有些无措,“你昨晚……” “还好,睡得很香。”幽篁回忆了一下,“很暖和。” 她并不追求睡眠的质量,但是在雪山的环境下,就连温暖都变成了睡得好的必要条件。 身后的卧室传来一声懒散的呼唤,“幽篁,麻烦关门,我要换衣服。” 真的是公子的。 幽篁一脸嫌麻烦的表情帮他关了门。 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试探了一句,“你和公子……” “他很有趣。”幽篁随口道,“我要去万民堂了,接下来你和钟离随意吧。” 幽篁不想再跟着他们跑来跑去,便留在了万民堂帮忙,忙的时候就帮忙上菜收拾桌子,不忙的时候就懒洋洋地坐在大堂的角落发呆,她的相貌太惹眼,以至于璃月港都渐渐传开了消息,万民堂生意本就不错,如今更上一层楼,就连早上都是排队等餐,忙得香菱都没空出门,放眼望去一大堆拘谨的青年小伙,卯师傅近来红光满面,同幽篁交谈时偶尔也揶揄她如果是单身的话要不要从里面挑一个做男朋友。 是在午饭点快结束的时候说的,万民堂里仅剩的几位食客默默放慢了吃饭速度,免得咀嚼的声音影响了他们的听力。 “……男朋友?”幽篁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万民堂里顿时吸气声一片。 卯师父被这个回答逗乐了,“幽篁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想起了温迪那张脸,可又有些模糊,出现了两种笑容,明明一模一样,可又矛盾的截然不同。 在高塔上,就是这张脸的主人,邀请她一起离开蒙德。 在星空下,也是这张脸的主人,邀请她去游览整个提瓦特大陆。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她用手撑着下巴,语气听起来有些忧郁。 难道要她承认她在想一个关了她两千年的人?她在那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 她对赤诚的直接表达的爱意完全无法抵抗。 不管是他,还是他。 听起来真的是很少女的烦恼,卯师傅哈哈笑起来,“行不行的总要试试嘛,我当初追香菱他娘心里也没底,还不是直接喝了坛酒壮壮胆子就上。” 幽篁叹了口气,“如果没有意外,他应该也不会喜欢我。” 她始终谨记魔神对人类的在意。 “可惜没有如果哦。”她对面坐下来一个人,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嗯,和蒙德的酒完全不一样啊。” 幽篁毫不意外,她抬了抬眼皮,“你的事情忙完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 “那倒没有,还差最后一步。”温迪笑眯眯地趴在桌子上看她,“应该我来得早,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可爱的发言呢?” “幽篁,这位是……?”一边卯师傅纳闷地问。 温迪挺起了胸脯,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幽篁的男朋友,是来自蒙德的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 “男朋友啊?”卯师傅“嚯”一声,“小伙不错啊!” 幽篁翻了个白眼,把酒杯从他手中夺过来,但也没否认他的话。 第三十二章 万民堂店铺里彻底安静下来,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之后就歇业了,卯师傅也闲下来,感兴趣地逮着这对小情侣问恋爱的细节,温迪说起来头头是道,他要是不说,幽篁都不知道自己跟温迪还有过那么浪漫的约会。 她把偌大的无语两个字写在脸上。 突然街上出现了骚动,很快传来千岩军高喊着大家待在家中不要乱动的通知,幽篁和温迪相互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来,卯师傅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幽篁就推门出去了,临走之前留了一句“后会有期”,温迪紧随其后,朝卯师傅挥挥手也追着离开了。 在房子的角落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藤蔓,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街上还有不少人,大家神色惊疑不定地往家里赶,不时交头接耳说两句话,她听到只言片语,什么“仙人同七星快要打起来了”“千岩军在城门口堵着愚人众不知道要干什么”“听说孤云阁那边最近总无故起浪,惊险得很”,零零碎碎的,但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有大事要发生了。 温迪从后面跟过来,牵住了她的手,弯腰朝她这里看,“说起来,你这次好温柔啊,温柔得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幽篁斜了他一眼,就要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温迪连忙改口,“不对不对,你一直都很温柔啦,哈哈。” “走开。”幽篁嫌弃地吐槽,“我们什么时候去夏天池塘边约会过,你刚刚在说什么梦话。” “哎呀,未来补上不就好了。”温迪笑嘻嘻地抱住她的腰,整个人都快贴到她身上了。 幽篁还没说什么,那边的千岩军指着他们喊了一句,“那边那对小情侣,赶紧回家腻歪去,别在街上逗留!” 两个人躲着点出了城,还要再走一段时间山路往高处上,直到走到了靠近孤云阁最近的一座山,她才看到孤云阁仍旧晴朗的天空,这里视野相当好。 好像来早了,什么也没有。 温迪张望了好一阵,回头感叹道:“我觉得摘星崖的景色更好。” “去跟摩拉克斯说。” 幽篁在悬崖坐下来,她朝南边的方向看了看,“那个叫黄金屋的地方,好热闹啊。” 空和达达利亚一先一后进入了无人看守的黄金屋,其中的消息它们再也探听不到了,黄金屋虽然现如今已被两个人进入,但论建筑的封闭程度,想要从地下突破的植物还是屈指可数的。 不过里面传来的动静很大,空气里弥漫着水与雷电交织的元素粒,吓得他们不敢乱动,这力量带着邪异的味道。 “没事,等会就要离开了。”幽篁非常不走心地安慰它们。 达达利亚想去黄金屋找神之心的打算注定不能成功,岩神根本就没有死,虽然不知道那个仙祖法蜕到底是什么东西,反正里面不会有神之心。 “达达利亚是谁?”温迪从背后抱住她,眯起眼睛一副捉奸的架势,“你又认识别的男人了!” “嗯,不可以吗?” “不!可!以!”温迪抓着她晃了晃,“我会吃醋的。” “你吃的醋还少吗?”幽篁终于回过头来,“我以为你早该……” 话还没说完,温迪掐着她的脸又吻上来,夹杂着海与风的气息,不仅仅是单纯的唇瓣贴合,也不再像以往充满血腥与发泄的意味,幽篁闭上眼睛,终于回应了他。 啧,还能怎么样啊。 她自暴自弃地抬起胳膊环住温迪的腰。 被无处不在的风盯上的话,根本逃都逃不掉吧。 天地间逐渐昏暗下来,颇有地老天荒的感觉,温迪感受着猛烈起来的海风,笑容却越来越夸张,他展开胳膊,像是要飞起来,“我收回前话,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殉情也很浪漫!” “我不要死在摩拉克斯眼皮底下。”幽篁推开他,探身往悬崖底下看,海水起伏不定,前赴后继地撞在悬崖峭壁上溅起飞沫浪花,一次又一次,冲撞的力度越来越强,甚至掀起了海浪,翻涌的幅度也慢慢变大。 天色陡然阴沉下来,黑色覆盖天空,即便离孤云阁还有些距离,她也能看到海上无端卷起了漩涡,愤怒躁动的情绪充斥其中,一望无际的海水撕裂了它原本平静美丽的假象,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如触手一般张牙舞爪的漩涡在一点一点向璃月港靠近。 来了。 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她曾听说过,但她一直在内陆,没有真实见过这位魔神,大概还没有完全苏醒,威压并不强,她还能动用能力。 在她的视角看不太清楚,只能通过激荡的元素力感知到战斗的激烈,归终机的金色光芒划破天际,连她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威力,风吹荡得越发猛烈。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成群结队的愚人众士兵,正接受号令,准备通过传送阵前往那方战斗的平台。 “愚人众。”她指了指那群人,“他们的野心真不小。” “也许是要做什么大事呢?”温迪笑着说。 “你的神之心,是故意给出去的吧?” 她突然想起来那个女士当初把温迪的神之心拿走的时候,到最后她也没带回来,现在回忆起来,温迪堂堂一个风神居然就这么被掏走了神之心。 “诶嘿?”温迪眨了眨眼,“什么?” “反正是你们魔神的事,也与我无关。” 她凝视着愚人众的传送阵。 正在众人竭力阻挡来自愚人众的攻击时,自传送阵里突然出现一根根张牙舞爪的藤蔓,千岩军士兵倒吸一口气,刻晴皱起了眉头,“这又是什么怪物?” “是……是幽篁姐姐?”甘雨阻止了她的出剑,“是我认识的人,不用担心。” 派蒙正焦头烂额追着空跑,看到藤蔓出现,惊喜地大喊一声,“空,快看,竹里来帮忙啦!” 空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不在这里。”魈冷静道,把视线投向隔着海看不清的悬崖边,“从愚人众的传送阵里出来的,她在愚人众身边。” 传送阵里的愚人众少了许多,众人的压力陡然减轻,派蒙却更担心起来,“竹里怎么会在愚人众身边?” 被担心的人却正和愚人众的执行官呆在一起,他褪去了掩饰的笑面,神色阴郁地看着幽篁,“为什么要攻击愚人众?” “啊,有吗,我不是在救他们吗?”幽篁神色自若地坐着,脚下的悬崖边绑着的全都是拦下来的愚人众士兵,一人一根海草捆着,藤蔓在一旁虎视眈眈,挣脱了海草就是投入藤蔓的怀抱,而藤蔓上附着着的尖刺着实令人心底发毛。 达达利亚怒极反笑,“你的帮忙似乎和我的理解不大一样。”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这么说的吗?”幽篁弯起眼睛甜甜地笑起来看着他,美则美矣,真是杀伤力巨大。 温迪抬手遮住了她的脸,“你刚刚答应我了不看别的男人了!” “我没有。”她把温迪的手拉下来,“我对这家伙没兴趣。” “喂?!” 说话间,在奥赛尔的攻击下归终机被毁灭,那位天权维持的平台也被炸毁,奥赛尔的攻击步步逼近,眼看就要进入璃月港的范围,达达利亚看着幽篁无动于衷的表情,“你不担心吗,远古魔神的攻击,那些手无寸铁的弱者可抵挡不住,岩神马上就要出来了。” “关我什么事,”幽篁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祝贺了一句,紧接着朝他伸手,“百无禁忌箓。” 眼看目的马上就要达成,达达利亚心情又好了起来,直接把百无禁忌箓给了她,幽篁反手扔到了海里,“原来的那个。” “好吧好吧,山鬼夫人果然不好糊弄。”达达利亚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茶室主人因为欠债“自愿”交给他们的百无禁忌箓,递给了幽篁。 幽篁的心情这才好起来,挥手撤去了所有的海草藤蔓,不顾下面愚人众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掉到海里的惨叫声,起身拉着温迪就要离开,离开之前又想起来什么一样,回头看公子,“对了,送你一个小道消息,群玉阁要炸了,你猜在哪里炸。” ……群玉阁? 不等达达利亚反应过来,海上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冲破乌云,直刺云霄,哪怕在这么远的距离也看得一清二楚,达达利亚暗自咬牙,心想这个消息未免太“小道”了。 “哈哈。”幽篁终于笑出声来,带着幸灾乐祸的快感。 回来的时候温迪抓着她的手指,套了个东西在前面,是个戒指,套在了中指上。 “什么东西?” “风神夫人不比山鬼夫人好听吗?而且,以后总要留一个你承认了我的证据吧。” “哪来的以后?” “我向别人证明我名草有主的以后。”温迪眼睛一转,面不改色地回答。 “你会记得我吗?” “魔神的记忆力,还是可以信服的吧。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温迪凑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幽篁一怔,脸突然红了起来,恼羞成怒就要推开他,温迪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放,虽然那点硬度硌得手心疼。 回到璃月的时候,他们正遇上钟离,温迪故意抬起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晃了晃,“好久不见啊,老爷子!” “……好久不见。”钟离的目光在幽篁的手指上凝固了一瞬间,然后若无其事地挪开。 第三十三章 “要去见证最后一幕吗?”钟离无视了温迪有意无意的挑衅,他朝幽篁伸出了手,“北国银行有人在等着我们。” “北国银行……?”幽篁重复了一下这个地点,她歪头思考了一下,“可以。” “那么我就先不去了。”温迪随手拽走了幽篁的发带缠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我在城门那里等你吧。” 看样子摩拉克斯也有话跟幽篁说,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打扰的好。 幽篁顺手捋了一下头发,满脸无语地看着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渐渐走远。 “没想到你最后接受了他。”钟离与她并肩往北国银行的方向走去,路上貌似闲聊一样地开口,“那个酒鬼诗人……不太适合你。” “总也比你适合吧。”幽篁嘲弄一句,“他至少陪了我两千多年。” “我并没有得到陪你的机会。”钟离说着,“那时魈前来告诉我,我才知道你已经走了。” “留在这里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幽篁眼皮也不抬一下,冷言冷语,“非要逼着我说我不讨厌人类但就是讨厌你?摩拉克斯竟然是会自己找气受的性格?” “那时的事……抱歉。”又回到了之前讨论的话题,幽篁没有告诉他惩罚是什么,只说等到一切结束,就轻巧地推开了他。 “到北国银行了。”幽篁停下脚步,抬头看,今天北国银行门口没有人守着,大门洞开,里面富丽堂皇的装修尽收眼底,幽篁也不是没奢华过,不过几千年前的富贵和现在相比还是不一样,现在不管是已经被炸成废墟的旧王都还是温迪身边都很穷啊,连酒都喝不起。 “真有钱。”冷漠如她,都不由得随口感叹一句。 但是也没有什么具体可以感叹的,她的目光直接忽视了达达利亚,定在了那个身形高挑的女人身上。 “哦?竟然是熟人了,好久不见,你还活着啊。”对方掩唇轻笑,艳丽的面庞生出一段妩媚,可惜在场的两个男人都与瞎子无异。 “女士。”幽篁慢悠悠地念出了她的称号,“真可惜。” 可惜什么,双方心知肚明。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难不成又是靠你那点勾引男人的小把戏?”女士迈着妖娆的步伐走过来,弯腰挑起了幽篁的下巴,“哎呀,也对,我确实听到了属下汇报当时蒙德城的白垩之子出现了,听说竹笋的天性是依靠灌溉生长,呵呵,不知道你们在山上或者怎样的生活?你身边的岩神大人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幽篁皱起眉,还没开口反驳,钟离一伸手搭着她的肩膀把她揽到怀里,顺便脱开了女士的手,“如此寒暄,怕是有失至冬国的颜面。” “岩神大人看来还对昔日故人留有旧情,就是不知道这旧情掺杂了什么样的成分呢?”女士笑容更盛,“该不会也是所谓的,爱情?” 幽篁本来想推开钟离,他搭在她身上的胳膊简直像是坚不可摧的锁链,她只好气闷地保持这个被护住的姿势,她确实也衰弱到没有再和这些拿了冰之女皇赐予的能力的家伙打一架的力量了。 “无聊的对话到此为止。”达达利亚终于开口,他看起来依旧是无所谓地笑着,眼中却毫无笑意,“你应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女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位钟离先生,他到底……” “我奉女皇的命令,依照契约来取走岩神的神之心,有问题吗?”女士扫了他一眼,“哦,对了,感谢你在璃月的种种作为,合作愉快。” “岩神?合作?……你管这叫合作?”达达利亚简直要被气笑了,他转头看幽篁,“我说,山鬼夫人,啊,不对,幽篁,你不会也是一开始就知道岩神没有死吧,拿着岩神故意想要透露的消息来与我交易?” “我说了,我没有和你交易,这是我来北国银行做客的礼物。”幽篁看了看钟离,刻意地躲了他一步,才继续说下去,“你自愿的。” “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中毒了。”达达利亚扶着额头苦笑。 “怎么连你也……”女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不及说什么,她转头看向门口,“又有熟人来了?” 空带着派蒙走进来。 派蒙一个个数,“好多人,钟离,竹里,公子,还有……女士?!” “哦?是你们啊,蒙德城见过一面之后,有好好记得我的名字嘛,还是说因为眼睁睁看着我夺走朋友重要的东西又差点杀了喜欢的人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太深刻了呢?”女士轻慢地笑了起来,“越来越觉得遗憾了,如果我当初杀了这位山鬼,你看我的表情会不会更加憎恨呢。” 空直接握住了剑柄。 “那时候?”钟离低头询问,幽篁面无表情,“我和阿贝多度过了愉快的几天。” 但她身体的崩坏确实是从那时开始的。 说不讨厌这个女人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已经恨屋及乌到整个愚人众都很厌恶,只不过她很好奇接下来会怎么发展。 其实无外乎就是钟离岩神的身份,以及交付神之心的过程,幽篁看得无趣,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要走,却被钟离强行挽留,走都走不了,她只好强压着不耐烦问达达利亚,“你们这里有坐着的地方吗?” 达达利亚显然也不想再听,他一摊手,“跟我来吧。” 她不客气地直接跟上去,达达利亚放缓了脚步等着落后了两步的幽篁走上来,两个人肩并着肩,“我说,你可真是空手套白狼。” “我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到这个时候装傻也太过分了,我果然很讨厌阴谋诡计。”达达利亚抱怨道,“到最后居然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做了这么一场吃力不讨好的戏。” “你和空打得不也很开心?”幽篁反问,“空是个很强大的对手,我还以为你能够满足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也很好奇传说中的山鬼夫人的能力会是如何强大,要来和我切磋一番吗?”达达利亚的脸上又扬起灿烂阳光的笑容,几乎能够看到他眼中狂热的光芒。 “我累了。”幽篁坐在舒服的躺椅上,慢慢阖上双眼,过了几分钟却没有睡着,她能够感觉到身边有人蹲下来,达达利亚把脑袋凑到了她的脑袋边,“说实话,我对你很感兴趣,如果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回至冬国,你的回答会是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门外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派蒙冲进来趴在幽篁身上,“竹里你快醒醒!有变态在打你的注意!” 幽篁“嗯”了一声,“他中毒了,派蒙,不用管。” 派蒙是过来问她是不是要走的,幽篁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派蒙,谢谢你,也替我谢谢空。” 被空唤醒又被他照顾的那段日子,确实是很美好的回忆,只可惜空终归是旅行者,他和荧现在还不属于这个世界,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也不应该再和他们有什么纠葛。 “这个送给你。”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拿出一颗种子放到了派蒙的手心。 “哎?这是什么?”派蒙好奇地捏着那个种子看。 “是吸血藤蔓的种子,你埋到土里浇叁滴水,然后默念我是主人听我号令叁遍,它就会听你的话了。”她随意地解释了一句,“不需要的时候在藤蔓上放火,就会变回种子了。” “哇哦——好耶!” 送走派蒙之后,幽篁真的陷入了短暂的浅眠中,这一次梦到的是在坎瑞亚的经历,把心脏给了那时还不是阿贝多的“阿贝多”之后,她变回了种子,这是最后一次,再次醒来时她的封印将土崩瓦解,什么也不能够再次限制她的力量。 而在那之前,要考虑的问题是她变成的种子,当然其实也不需要考虑太久,种子被荧收起来了。 荧是一个很好的伙伴,重视情感,能力强大,性格活泼又不是冷静,她在旧王都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她是破局的关键所在。 她半梦半醒之间,看到了坎瑞亚的覆灭与荧的痛苦,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她叫醒了她从前提起的沉睡中的兄长,两个人一起准备离开,然后突生变故,荧只来得及把种子扔给空,在那之后是她被迫和空待在一起封印了五百年。 她亲眼看着一个文明的毁灭和灭亡,在七神的操控下。 她突然从梦中惊醒。 “又做噩梦了?” 就像从前每一次惊醒的时候,钟离抬手顺着她的后背拍了拍,“不用怕,我在你身边。” 幽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他许久,抬手抓住他的领带,把他往自己的方向用力拉过来,“你不能忘了我。” 她狠狠地咬住钟离的嘴唇,直到尝到了血的味道,她也没有松口,反而故意用牙齿厮磨着伤口,近距离观赏着面不改色的岩神,她奇怪地笑起来,笑容中充斥着恶意,“你不是问惩罚……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能忘记我,你要永远记得,你选择了人类,你放弃了我,啊,抱歉,没有责怪你选择了人类的意思,我只是在表达我的痛恨,惩罚就是我直到死亡,原谅了一切,我都不会原谅你。” 钟离手贴着她的背拥住她,平静地应下来,“好,我知道了。” 第三十四章 城门口也热闹得很,方才结束争端的地方,千岩军还在打扫战场,却没人注意高处站了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站着的手握长枪,坐着的抱着竖琴,怎么看这对组合怎么奇怪,但确实存在。 “她呢?”魈冷声问道。 “啊,你说谁,空吗?”温迪装傻地回复,“不知道哎,我没看到他。” 魈忍了忍,克制住自己郁闷又不满的情绪,黑着脸又问了一次,“幽篁在哪里?”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位来自蒙德的风神,起先他在荻花洲附近因杀孽过多意识混乱时,是他用琴声救了他,魈本想私底下找他道谢,他却露出了一副奇怪的笑容,从容不迫地对他说:“不客气,幽篁很担心你,怕你在外面受委屈,嗯……这样回去我也有话说,孩子长大了,早该放手了。” 他很难忘记当初就是这个人从帝君的手中带走了幽篁,后来他去问的时候,帝君说幽篁亲口说要跟着他走,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留在帝君的身边。 魈暗暗咬牙。 这个家伙,不管什么时候看到他,都是一副好像要当他父亲一样的慈祥面孔……他从没有把幽篁当做母亲看过!在兄弟姐妹一次又一次的逗弄中,他反而逐渐认清了他的想法,他对幽篁和对兄弟姐妹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那并不是亲情。 “哦,幽篁啊,我也不知道,可能在和故人叙旧吧?” 温迪随口回答,拨弄着琴弦,手指活动的幅度很大,魈很难不注意到他带在中指的戒指。 他虽然对人类的文化没有半分兴趣,却还是听说过,这似乎是近些年来流行起来的结婚戒指。 他没有问出口,免得这个人又乱说些什么话来气他,魈并不是什么孩童稚子,不会轻易被他的胡言乱语挑动情绪的,哪怕幽篁真的……不,即便是那样,他也不会放弃的。 “璃月的降魔大圣,你应该知道幽篁这一次出现是来做什么的吧?”温迪突然问出口。 “我会看着她的,哪怕我……我不会让她成功的。”魈故作冷淡地回答。 温迪笑了两声,长长地叹了口气,“要是她还是抱有这个想法就好了,这样至少我还能有正当理由把她重新带回去……现在连岩神都没办法阻止她了。” 岩神……魈抿着唇:“帝君果然还活着。” “诶嘿?”温迪故技重施,“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帝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魈把目光投向璃月城内,硝烟散去,百姓很快走上街头,叁叁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方才的变故,其中不见幽篁的身影。 “我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你。”温迪突然感叹一句,他回忆着最初幽篁把他叫做金鹏的恶劣行径,又想了想在被关在风龙废墟后偶尔神志不清时会抱着他一遍遍叫友人的名字的时光,“想要喜欢幽篁真是一件煎熬的苦事,她那么偏激,根本扳不回来,偶尔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会思考是否是我做错了。不能因为一条生命而扼杀一片土地,我这样告诉她的时候,她差点把我的脖子咬下一块肉。” 温迪摸了摸脖子,又好像回到了那天,血流如注,虽说不会因此而死亡,不过一时半会儿的虚弱是无法避免了,温迪任由她去,还体贴地帮她调了位置,让她能够暂且把头靠在他肩上休息一会,因为锁链太紧的缘故,幽篁基本动不了太大的幅度,虽说她从来不会开口感谢他,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压在肩膀上的重量,以及湿意。 “她一直记得你,而且很在乎你,连我都很嫉妒啊,一开始我都差点被取名字叫做金鹏,后来每次复活的时候,也都会冷冰冰地问我把金鹏怎么样了。”温迪面带忧伤,“说起来,对于幽篁来说,一开始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魈动了动嘴唇,才用喑哑的声音冷冷地说,“我不需要被替代。” “可能是幽篁那时想念你吧。”温迪摊开手,“谁也摸不透她的想法……如果不是摩拉克斯突如其来的死讯让她有些动摇,恐怕到最后我都看不出她对我的在意吧,说不定这枚戒指恐怕要被我留到最后也送不出去了。” 不,其实能看得出来,这一次再醒来之后,从她答应他此事解决后与他同行,到她为了神之心和女士抵死战斗……如果他能够再早些察觉到幽篁隐秘而柔软的改变,或许他不会选择演一出戏,或许对于现在的局面他能够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魈这才终于听出来他明着自嘲暗里炫耀的意味,他默默捏紧了长枪。 似乎是感受到了夜叉浓郁到快要令人窒息的杀意,温迪终于有所收敛,他伸了个懒腰,“但是哪怕是接受了我之后,幽篁也不会改变去意,你应该也能猜出来,为什么无论是我,还是摩拉克斯都不会阻止她。” 魈眼睫一颤,“她……” “所以,如果不想彻底失去她,就来合作吧。”温迪挂上了狡黠的笑意。 在布置在港口用来偷听的水草被拔掉的那一刻,幽篁就知道魈已经察觉到她的存在了。 因此在城门口看到魈和温迪站在一起,她一点也没有意外。 “走吧。”温迪跳下来,快步走到她的身边。 幽篁“嗯”了一声,却没有动,仰着头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金鹏,好像必须要给一个交代了。 她扬起手招了一下,“魈。” 她没有再叫错成金鹏了。 魈几乎是在她喊出名字的那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干什么。” “哎呀,看起来很不情愿,但还是舍不得家长嘛。”温迪扒着幽篁的肩膀调笑。 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幽篁,盯到她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不得已牵起了他的手,“一起走吧。” “我呢?我呢我呢?”温迪问着,自觉主动地挎住了她的胳膊,“幽篁,可不能厚此薄彼哦。” 接下来的几天收集祭祀需要的材料的流程里又多加了一个哄降魔大圣和风神的任务,这两个岁数加起来比她大的家伙能为了一点破事争得不可开交。 “幽篁,我好饿,我昨晚没吃饱哎。”温迪委屈地看着她,“你连最后一口豆腐都不留给我吗?” 魈倒是不说话,他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那和今天中午有什么关系?”幽篁说着,就把自己碗里最后一勺杏仁豆腐递到了魈嘴边,“魈都没吃饭。” “他昨晚吃得很多了!”温迪更委屈了。 但是魈根本不说话,尽管幽篁这几天毫不保留地表示了对他的偏心,对方却不领情,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幽篁一招手就飞快地往她怀里扑,他冷着一张脸,看起来相当不好惹。幽篁只得叹息着自己去找清心,当然,她没有一座山头一座山头爬上去的能力,能采下来那么多全是藤蔓的功劳。 “你一定要去吗?”在送仙典仪的前一天,她终于借了厨房着手开始制作线香,温迪暂时离开片刻,厨房里只剩两个人,魈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在幽篁与他的冷战之中,幽篁永远不会是输家。 “你知道了啊。”幽篁坐在高一些的台子上,把清心以及霓裳花的花瓣一点一点扯下来,用药杵碾成了花泥,然后放到容器里等风干,明明是很繁琐的工序,在她做起来却好似是一种享受,霓裳花粉红色的汁液把她的指尖染成了胭脂的红色,就那么一点,让人怎么也挪不开视线,魈走过去,捧起她的手,放到水中搓洗。 洗掉了大部分,但是最后的薄红色已经染了上去,怎么洗也洗不掉,魈突然想起来,他亲眼目睹幽篁把一直奴役着她的魔神杀死的场景,再后来他才知道魔神的死会引发多大的灾难,但在那时,也只是一团包裹住幽篁的黑雾,她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七窍流血,皮肤上尽是被割破的伤口,狰狞可怖,她像是从血泊里爬出来,许久之后,她的右手才动了一下,艰涩地抬起来,以手为爪,插进他的胸膛,最终掏出了一团血淋淋的东西。 他握着幽篁的手抖了一下。 “……嗯?怎么了?”幽篁疑惑地问。 “没什么。”魈把那些记忆扔回到角落里,“你又要离开我了。” 幽篁沉默片刻,说了一句“对不起”。 意料之中的答案,一次又一次地被留下,魈已经无法感受悲伤的情绪,他能够感觉到幽篁的力量在日渐衰微,到现在她已经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眉目间是挥之不去的困倦疲乏,头发在慢慢地褪回黑紫色,魈见过她变成这样。 那是第一次见到,也是唯一一次,因为力量强盛即到将触到诅咒的边界,她急速衰弱下去,他眼睁睁看着她遍体鳞伤血流如注,痛到压抑不住哀鸣,直到最后阖上双眼,他却无能为力。 是魔神临死前的诅咒,为了折磨她,他以自身死亡那一瞬间爆发的力量给她下了如此的封印,看着她日益衰弱却无能为力,寂寞地等待她的清醒,他无法开口,只能忍受幽篁看向他时冷漠的目光,她呆呆地望着远方,偶尔会低声地呼唤摩拉克斯这个名字,却丝毫不记得她还养了一只小鸟。 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哪怕一开始是豢养是陪伴,幽篁却以他应该待在家人身边的理由轻而易举地把他送离,纵使他与兄弟姐妹关系亲厚,可一起度过的两百年时光于她而言又算什么,他也仅仅算是被养过的孩子……吗? 他缠着大哥带他回去再找时,幽篁已经不见踪影,那个山洞空荡荡的,大哥把她临走是留下的话告诉他,他不曾感到片刻的慰藉,只是在接下来的漫长时光里刻苦锻炼,不断寻找着她的踪迹。然而等到再见时她却是同他一样沦为阶下囚,甚至都意识不到,她空茫的眼神似乎是在询问他,你是谁,又为什么会露出这副表情。 如果她还在乎着他,为什么要一次次地离开他。 如果她一点也不关心他,又何必摆出悲伤的神色,任凭他在她身上肆意妄为,再告诉他这样能够为他治愈伤口。 她所给予的从来不是魈需要的,偏偏他只能尽数接受。 幽篁是个疯子,他逐渐明白了这一点,他也快被她的反复无常折磨透了。 对于幽篁来说,他究竟算什么呢? 千年以前,请求着幽篁留下来的时候,他把埋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然而幽篁并没有回答他,而这一次,他死死地抓着她,她再也没有办法逃避了。 幽篁终于肯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金灿灿的,包裹着妖魔鬼怪最害怕的明光,而此时这双眼睛里只有她的倒影,以及在漫长的时光里沉淀下的孤寂,他好像已经对她的答案没有期待了,所以连那一点光芒都熄灭了。 即便如此,幽篁也知道自己的答案不会是他想听到的。 “你不应当留在我身边。”幽篁放下了手里制香的东西,把他抱进怀里,她坐在高台上,比魈稍微高一点,这个动作也舒展了些,不至于魈还要蜷缩起来,她把脑袋放在了魈的肩膀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对方的脊背。 “你是爱着这个世界的,我看得清楚,在那个家伙手底下的时候,你的痛苦来源于你在伤害别人,在吞噬着他们的美梦,在用杀戮来满足别人的要求,但我不一样,魈。”她刻意念出了这个由钟离给他的名字,并且感受到手底下躯体的僵硬。 “在我的印象里,你还是那个爱玩爱闹的孩子,但不一样了,你经历了太多我不了解的事情,而我的想法你也无法理解……魈,停留在我身边,只会让你更加痛苦,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都是这样的。” “我希望你能够活得更从容些。你的家人,摩拉克斯,旅行者……他们都会帮助你,但我无法做到。” 而魈骤然抱紧了她的腰,力度大到她觉得腰都会断掉,他咬牙切齿地回答:“我根本不需要你为我考虑这么多。” 她终究还是把他当做了孩子。 “与兄弟姐妹们一起生活,追随帝君奋战,和同僚并肩作战,在我少数能够感到开心的时光,我总是会遗憾,你在哪里,如果你在该多好。”魈死死地抱住她,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对不起。”幽篁只能这样说。 第三十五章 很快到了送仙典仪开始的那一天,玉京台重新热闹起来,因为这一次送别的是岩王帝君,来的人格外多,空在其中观望,却没有看到想见的人。 幽篁在那天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去问了钟离和甘雨,甘雨难过地摇摇头,说她已经走了,钟离的回答更加详细一些,“她最终选择了蒙德的那个酒鬼诗人,现在应该也和他在一起吧。” “你是说竹里和卖唱的,呃……恋爱了?”派蒙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四个大字,“可是我感觉竹里好像很讨厌卖唱的呀!她明明对卖唱的超级凶的!” “亲眼所见,亦非真实。”钟离神色平静地回答,“幽篁从前就不是坦率的性格。” 就算是那么活泼开朗的时候,她也总会把不开心的事情闷在心里不告诉他。 “为什么竹里会变成现在这样?”空终于问出了口,“温迪说过你要把她关起来。” 自始至终他仿佛就是一个局外人,竹里,不,应该叫做幽篁,她把所有人都拉回到了千年之前的愁怨之中,除了空,他们所有人都了解的过往,他一无所知。 钟离沉吟片刻,才缓缓说起从前。 璃月的北方,现在被叫做轻策庄的地方,是幽篁的故乡,她是一方土地的灵气化身,而在两千六百年前,她把死在蒙德的恋人的遗体带回那里,借助甘雨之力保存遗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将北方的妖兽尽数绞杀以用作祭品,想要通过举行祭祀,把那一片土地的生气注入他的身体,将他复活。在钟离赶到时,祭祀已经举行一半,生气被凝聚,只差一步就要成功,钟离出现时她竭尽全力和他打了一架,最终落败,被他捆着带回了璃月关押。 “如果成功之后会怎么样呢,那里的生气就没有了吗?”派蒙咽了口口水,小心地问。 钟离叹了口气,“方圆百里,生灵不再,寸草不生,水源枯竭,土壤贫瘠。供养着这一片大地的生气若被夺走的话,那就再也留不得人了。” “好可怕,幸好及时赶到。”仅仅是稍微想了一下那场景,派蒙就不住地吸气,转而又担心起来,“那竹里现在是要过去完成这个仪式吗?那样的话,轻策庄不就……” “不会了。”钟离摇摇头,朝北方望去,虽说没什么情绪起伏,空却总觉得他有些许惆怅,“她已经放弃了。” “放弃了?”派蒙挠挠头,有些不理解,“那如果竹里放弃了复活,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呢?她不想见我们吗?” 钟离没有说话,而空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动,“我们之后还能再见到竹里吗?” 他记得钟离说过,竹里的心脏是是她死而复生的关键。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钟离,他却迟迟没有动作,直到一阵风刮起,卷着树枝草丛沙沙乱响,他才终于听到一声几乎是叹息的回答,“我不知道。” 温迪晃了晃幽篁的手,朝着玉京台的那个角落一指,“你不去最后见见他们吗?” 无论是钟离还是空,如果不再见一面,以后会感到遗憾吗? 幽篁收回目光,一手拉起温迪的披风拖着他转身就离开了,“不见了。” 温迪遥遥地朝那个方向做了个手势,风随之扬起,他托风向摩拉克斯道别。 虽说那个老爷子大概知道他借了萍姥姥的化种匣的事情,不过嘛,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万一他想通了来抢人,温迪可没信心打过他,嗯嗯,接下来一段时间还是不要见面了。 璃月城里现在人不多,基本都挤在了玉京台,因此在街道的尽头独自伫立的少年格外显眼,看到幽篁和温迪两个人走过来,魈闪身到了幽篁身边,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温迪一眼,对方面上却还是那副轻巧的笑意。 “走了,魈。”幽篁握住他的手,“去那个村庄。” 魈默不作声地抱起她,身影随即消失在了璃月。 前往轻策庄的道路并不远,对于以迅捷着称的夜叉来说,哪怕负担了一个人的重量,千里之外也不过须臾片刻。 要到哪里他当然知道,他们曾经的家,已经被岩神封印起来的洞穴,那个村庄的后山,每一次他们祭祀的时候魈都会在黑暗中观望,村庄的祭祀实际上是对于那片地方积聚的怨气的压制,当初幽篁杀了那么多妖兽,几乎荡平北方,他们死亡的怨气全部堆积到这里,全部和祭坛一起被帝君封印起来,无法清除,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以祭祀压制住。 这片地方荒芜冷寂,越靠近洞穴的地方越是杂草荆棘丛生,其中还夹杂着像蛇一样的藤蔓,是非常深沉的墨绿色,即便是无妄坡看起来都比这里更像人间一些。 这里凝聚了生气,本不该如此。 幽篁往里走了两步,才看到那里站了一个人,是那晚村里的大长老。 听到动静,大长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过来,“那晚果然是您。” 幽篁看着他,又似乎看到了几百几千年前的那些老人,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人,但似乎又没有区别。 幽篁半蹲下来,伸出手贴着地面,那些植物无风自动,他们肉眼可见地开始抽缩,直到最后消失在泥土里,幽篁再站起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只剩下已经干涸的水源和光秃秃的土地。曾经这里也算是风景独美,青山绿水环绕,翠竹成丛生长,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们的职责到此为止,接下来想走还是想留,随意吧。” 大长老环顾四周,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未出口泪先落下来,他抬起手擦了擦眼泪,放下拐杖郑重地向村庄的方向规规矩矩地叁叩九拜,然后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他的背影似乎更加苍老了。 于是这里只剩下了魈和幽篁,温迪那家伙没跟上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了植物遮掩,洞穴显露出来,幽篁拿出了百无禁忌箓抵到钟离当初下的封印上,封印化作金光解除,洞穴中飘出丝丝缕缕的寒气,以及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魈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洞穴里已经变成了冰天雪地,空中漂浮着由冰雪雕刻而成的琉璃百合,是当初甘雨布下的阵法,琉璃百合上又承托着一团暖黄色的光团,仅仅是靠近就令人心旷神怡,那是整个轻策庄的生气,而地上就没有那么温柔了,凹槽是幽篁花了一段时间刻下的阵法线条,其中注满的猩红色的鲜血已经被冻成冰凌,即便这样还能看到中间缓慢流动的迹象,阵法还在运转。 岩神当年并没有毁坏这个阵法,并非他忘记了或者有意等待幽篁回来之后重启,在阵法中心的石床上,躺着一个少年人,他眼睑微阖,唇角带笑,似乎正在做着美梦,而事实确实如此,他的胸膛正以微弱的幅度有规律地起伏……当年幽篁几乎已经成功了,只待将生气注入他的身体,彻底地唤醒他,钟离不会再次剥夺他的生机,却也不会放任幽篁继续下去,只好彻底地将法阵封存。 幽篁把带过来的线香全部点燃,是她前几天四处奔波寻找材料后亲自制成的,掺杂了清心与霓裳花,点燃后香气清淡冷冽却沁人心脾,令人精神大振,这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在仙家传说中,这种香已经几近失传,有镇魂之用。 洞穴里只剩下了这一种清冽的香气,混合着原本的冰雾,洞穴之内一时渺然如仙境,不像是人间,魈怔怔地望着幽篁的背影,她几乎要被埋没在雾气里。 她一步一步走近石床,目光不受控制地定在了少年的脸庞上。 虽然这张脸不久之前才见过,但是直到亲自睁眼看到,她才会觉得,果然啊,完全不一样。 纵使温迪同样如风一般热爱自由,可是她却无法忽视他眼底怎么也摆脱不掉的神性,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他魔神的身份。 她不理解她怎么会这么认命,先是喜欢上自己无感的人类,然后又是喜欢上最讨厌的魔神,她浑浑噩噩度过的几千年好像都是这么随波逐流,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标又是被摩拉克斯阻拦又是被自己放弃。 可能就是一开始没长好吧。 幽篁并没有直接上前去,她站在了阵法边缘,一如那晚村庄祭祀的重现,她开始唱起那首自大地传承而来的歌谣,但是歌词却古怪诡异,根本没有办法称之为调,却能听出一点熟悉的声音。 是那晚祭祀时少女吟唱的歌谣,只不过完全倒了过来。 随着她的歌声,那些线香产生的烟雾钻到了空中的琉璃百合之间,琉璃百合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进而产生裂纹,地上的凹槽中血液也飞快流动,甚至散发出了奇异的红色的光芒,只是看着就有些让人心神不宁的不祥色彩,洞穴里出现了浓重的黑色雾气,构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野兽,他们挤挤攘攘地出现在洞穴里,朝着祭坛正中央嘶吼,吼声震天动地,连洞穴都摇晃起来,甚至零碎落下了石头。 魈握紧了手中长枪。 幽篁没有理会,她只是逐渐加快了语速,歌声越发急促,也越发高昂,直至最后一个音调飘扬在空中,琉璃百合应声碎裂,血液在某一个瞬间沸腾翻滚直至蒸发殆尽,而那团莹莹闪烁的生气炸开,化作明光四下分散,覆盖在黑雾之上,像是白雪覆盖大地,又像是浪涛卷过沙滩,总之空气又澄澈下来。 那点荧光在洞穴里留恋地环绕一周,便逸散消失,重新回到了大地的怀抱。 洞穴里的寒气全部散开,冰凌瞬间融化,这才露出了他们曾经的家的模样,魈掉落的羽毛被幽篁编成了挂饰挂在墙上,幽篁偶尔带回来的漂亮的战利品也被她随意地堆放在角落,那是魈小时候的玩具,他也很久没回过这里了。 魈一时失神。 她做得远比他想象中要干脆利落,甚至借助生气将那些妖兽的怨气尽数净化,这里之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闹鬼事件了。 已经把身后事解决了。 她真的,没有一点犹豫……吗?哪怕不是因为他。 幽篁缓缓站起来,在烟雾缭绕中她的身影有了一瞬间的模糊,破坏阵法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做到的,她还要保证生气能够稳定散开,相当于阵法倒行逆施,溯回源头,其间需要的力量对她本就日益衰弱的身体来说更是雪上加霜,镇魂香也是帮助她稳定力量的。 她一步步走到床边,石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这只是回光返照,“你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他朝着幽篁弯了弯眼睛,“我回来了。” 幽篁吐出一口气,“这次就一起走吧。” 他的视线越过她投向洞口处,然后摇摇头,“还有人在等你。” “温迪。” 随着他叫出这个名字,洞口传来一阵悠扬琴声,幽篁一回头,看到温迪走过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平常又温馨的叙旧,该说的早就已经说完,他反握住幽篁的手,明明已经明显虚弱下去,却还是努力地撑起一个灿烂的微笑,就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幽篁,无论如何,我想让你真正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没有我。” 幽篁没有说话,温迪想起了两千年前,在他临终之际,他看向远处的高塔,那里有他心爱的少女,“如果可以的话,拜托照顾好幽篁……哪怕让她忘了我。” 没有人想要被遗忘,但是他更希望她能够真正地找到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是这样的话,哪怕忘掉他也没关系。 “她会活着的。”温迪说,“放心吧。”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石床上的人消失了,无声无息,两千年的时间,足够让石头都变成粉末随风吹散。 “再见。”幽篁侧过头,“我也要走了。” 线香已经燃烧完毕,她的力量早已全部耗尽,现下连身体都变得透明起来,从四肢开始一点一点散作与方才相同的荧光,她本就是这一片土地的生气聚合。从五百年前拿出心脏的那一刻起她就对今天的一切有了预想,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温迪,她没办法说出“不要忘了我”,可又不希望温迪真的忘记她。 “不行哦。”温迪突兀地回答。 手腕被握住,温迪依旧是在笑着,在他的眼中她却看不见半分笑意,“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洞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鸟鸣声,魈化作金鹏盘旋在上方,振动翅膀形成狂风,风力太过强劲,甚至卷住了那些荧光星点,强硬地把它们拖回到了洞穴内,温迪拿出了方才取回来的化种匣,那些荧光便被吸附进去。 “金鹏!” 幽篁惊愕着要往后退,温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后退,又重复了一遍,“幽篁,你不能就这样离开哦。” 不知过了多久,洞穴归于平静,所有的异象全部消失,魈重新变成人形,石床边只站了温迪一个人。 “她呢。” “在这里。”温迪小心翼翼地捧着化种匣,“幽篁说不定也没想到吧,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居然会捣乱之类的。” 魈撇过头去,“你最好说到做到,把她还回来。” “不是还哦,”温迪带着盒子离开洞穴,外面阳光投下来,灿烂得让人想伸个懒腰,风带来了远处村庄内人们的惊呼,“我一直觉得,风神夫人比山鬼夫人好听得多。” 【番外】春风又绿龙脊雪山(3p,阿贝多×幽 幽篁是被不正常的体温热醒的。 睁开眼睛是一片黑暗,双手也被绑缚着,昏迷前的记忆是阿贝多抱住了她,她眨了眨眼睛,睫毛在柔软的布料上剐蹭,她意识到眼睛是被蒙了布。 她看错了?其实是那个失败品? 幽篁皱起了眉头,她动了一下身体,皮肤直接接触到了微凉的空气,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她的衣服? “不用担心,是我。”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似乎是想要安慰她,但是幽篁的反应反而更大了,她抬脚就想往声音来源处踢,未等踢到就被另一只手压下来。 另一个人?! “一定要这么刺激吗?”空几乎要苦笑出声,他转头去看阿贝多,这家伙背着派蒙告诉他晚上有事情,需要他到雪山来一趟,他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在夜晚如约而至,结果看到阿贝多在慢条斯理地为赤身裸体昏迷着躺在床上的竹里捆起双手,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阿贝多侧过头来,朝他冷静地微笑,“你来了啊,空。” 注意到空的视线放在了他的喉咙上,阿贝多笑了一下,“不必怀疑,我是阿贝多,你在白天见到的,如假包换的阿贝多。需要我把白天的话重复一遍来证明吗?” 空摇摇头,这个笑容他倒是很熟悉,但是无论如何,床上的竹里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他没记错,前几天竹里还一直是下落不明的,她和那个假的阿贝多在一起。 “阿贝多,你……”他欲言又止,阿贝多却并不遮掩地起身,“如你所见,这就是今晚请你过来的原因。幽篁吸收了杜林的力量后趋于疯狂,我无法保证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因此只能拜托你,净化掉她身上的污秽与毒性。” 说到正事,空想起竹里赤红色的眼眸,这才了悟为何她会顺从地跟着那个冒充阿贝多的拟态骗骗花走,他压下眉峰,看起来严肃了几分,“我要怎么做?” “不必那么紧张,只需要像曾经使用腐殖之剑一样,去使用幽篁。”阿贝多回答。 “……使用?” “啊,说得再通俗些,大概就是,与她交媾。”阿贝多面不改色地说。 空默默睁大双眼,后退一步。 看到他纠结的神色,阿贝多笑起来,“安心,如果不是只有你才能够净化,我也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毕竟在幽篁已经明确了对于我的感情的情况下,我并没有大方到分享她。” 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空的心脏还是抽缩了一下。 他早就是局外人了。 阿贝多注意到他的片刻失神,耐心地等他回过神来,才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为她蒙上双眼,又为她吃了一些催情的药物……放心,是无害的,等到明天醒来,她的记忆会错乱部分,我会告诉她是我。你需要做的,是不能让幽篁认出你。” 空沉默了许久,才点点头,哑着嗓子说了句“好”。 但似乎开局就有些糟糕,眼看着幽篁就要一脚踢向阿贝多,他忍不住出手压下了她的腿,然后被她察觉到了房间里存在第叁个人。 正在他惊慌失措之际,阿贝多临危不乱地开口,他的声音似乎比往日低了些,听起来更冷了,“既然已经失败了,总要让你永远地记得我……那株拟态骗骗花,你应该记得吧,我救下了它。” 幽篁挣扎的力度更大了,阿贝多沉沉地笑起来,他压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启开唇齿,两支手指夹住她的舌头拉出来狎玩,那种不由自主真是有种奇怪的色情感,幽篁似乎是因为这种玩弄而愤怒到了极致,连被绑在身前的手都紧攥成了拳头。 上一次看到她这么生气好像还是在温迪被女士拿走神之心的时候。 “药效应该开始发挥作用了。” 药,效……? 从醒来开始,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意持续地彰显着存在感,不仅仅是热,从身体内部翻涌而起的空虚感更是像在逐渐侵吞她的理智,想要去接纳些什么,至少她需要点什么。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带动胸膛更加剧烈地起伏,在昏黄的灯光下那片涌动的雪山也染上了暧昧的粉红色,更别提顶端本就灼目的艳红,空忽然想起在许久以前那个荒诞的梦境,似乎也是同样的光景,那时是竹里将他压在身下为所欲为,而现在她整个人被绑在这里,动弹不得。 空的眼神闪烁片刻,他摘掉因为探险与战斗而时常带在手上的手套,沿着她的小腿一路向上,直至抵达大腿根部,她并紧了双腿,甚至想要踢开这双附在大腿上的手,但并没有成功,反而给了机会,对方近乎强制性地把双腿分开,有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那里,原本便敏感的私处更是难受,偏偏那种空虚折磨着她,她无法控制一股一股汁液涌出,沿着股沟流到身下的床上,她挣扎着想让他走开,但舌头依旧处于被控制的境地,只能发出她完全不想听到的声音。 空垂下眼帘。 同样都是柔软的地方,摩擦起来却连嘴唇都显得粗糙,仅仅是细密的亲吻就换来了浪潮一般的汩汩春水,这么敏感的反应,阿贝多所说的一点催情药物……真的只是一点吗。 空暗自怀疑,阿贝多到底下了多大剂量的药,才会让竹里变成这副样子。 但是为了让竹里明天忘记这一切,所以他无法置喙。 ……啊,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荒唐淫乱就会像雪一样消散,明日竹里将会一无所知地和阿贝多在一起,然后依旧把他归为她的世界之外的人。 他能够甘心吗。 空咬住了窄缝顶端的小核用牙齿厮磨,舌面压上去舔舐,不时吸吮,或许是男人的天性,哪怕他有且仅有的经验是那个做梦一样的夜晚竹里骑在他的身上为所欲为,他也能够下意识抓住敏感的地方用力刺激。 手下的躯体颤抖得更厉害,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与拒绝,以及与之完全矛盾的身体上的热情。 就连舌头都是被欢迎的存在,根本不需要朝里多探索几步,仅仅是舔弄几下,流出来的透亮的汁液就几乎沾湿了半张脸,没什么味道,不像小说里描绘的那样甜腻,某一刻他感受到她双腿失控一般想要并起来,不巧被空的脑袋卡住,看起来好像她在主动迎合,把自己喂到他嘴里。 “看来阿贝多费了很大的心思来制造你的这具身体,堪称完美。”阿贝多依旧是压低了嗓音笑言,他坐到她的身后,将她半揽进怀中,他脸上的笑容还是温和的,语气里却充斥着遮不住的满满恶意,“如果把这些录下来给他看,他会做何感想,亲手培养起来的纯洁的花朵,变成了这副淫荡的样子,他会拒绝再要你吗,这种被破坏掉的瑕疵品,这样的话,你会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吗。” “流出来的水快要把拟态骗骗花淹没了,浇太多水的话,会生长发芽吧。”他颇有闲心地评价,在幽篁开口骂出声之前他眼疾手快地给她塞了个口球,“在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要开口扫人兴致了。” 这个疯子……幽篁在心里恨恨地骂,前两天怎么没看出来这么有病,不是还口口声声对她说什么想要感受爱。 现在她只能任由他摆布,腿间,啊,那株拟态骗骗花,不行,纵使她对此不太在意,也不能任由一株植物乱来,尤其还是顶着阿贝多的那张脸,她亲眼看着这个冒牌货把拟态骗骗花塑造成了阿贝多的模样,现在挟制在她腿上的手也是吗。 让她想起了曾经,由生气养育的身体具有治愈的能力,无论是多么重的伤势都能瞬间痊愈,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相当有诱惑力,因而她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任人摆布的时间,而现在比那时更糟糕,恶心却不能够阻止身体下意识的迎合,身体和精神像是被分割成了两部分,身体已经尽数沦陷,迫切地想要被填充被塞满,欲望像是火焰,把残存的理智焚烧殆尽,胸前作乱的手更像是火上浇油,被遮住视野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托触感来推测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想象画面,那只温热的手托住她的胸乳把玩,她见过阿贝多做苹果派的时候,那时候他在揉面团,看到她在一旁无所事事地观望,好脾气地问要不要来试一下,不需要下大力气,但是要用巧劲,不能只盯着一处,她大概是真的在厨艺上没天赋,揉了半天只落得一身面粉,惹阿贝多在一边莫名其妙地笑,那天是难得的晴天,温度也高些,又或许是她记错了,单纯是阿贝多的笑让她觉得温暖。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她不明白,克制与理智溃不成堤,思考的能力被淹没,连呼吸都变成了滚烫的折磨,她的想法就像是柳絮随风飘荡,胸前突然被烙下了一点湿意。 “幽篁,不要害怕,是我。” 她听到了阿贝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冷静。 她的身边到底是谁……? 但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乳尖被重重掐了一下,痛,却夹杂着突如其来的快感,她身体重重地弹了一下,让空想起了他钓上来的鱼挣扎时的模样,他跪坐在床边,一只手依旧压着她的腿,另一只手挑开闭合的花瓣,往里深入,上一次竹里就是这样引导他做的,他尚且记得,刚一进去就被热切地夹道欢迎,连手指想进入都有些困难,层层阻碍让他回忆起了层岩巨渊下被黑泥困住的粘滞,但那是不一样的,他一点一点地往里摸索。 “在期待这样的话吗,非常可惜,没有。”他的声音又冷下来,“所以没关系,阿贝多不知道你想要逃走,他还在找你。” 下身被不属于身体的外来的东西侵入的感觉太明显,每一次戳弄都是对于理智的玩弄,阻挠着她的思考,混乱之中连记忆都变得模糊,她用力去想,但不能够再确定在她昏迷之前对话的人究竟是谁,是阿贝多吗,还是这个残次品,如果是的话,阿贝多怎么样了? 她顾不得思考,两根手指模仿交合的动作不断抽插,间隙还以指节抵住缝隙顶端的小核碾压,不得章法的粗暴,但十分有效,原本就孱弱的身体无法承受在药物的催动下几近灭顶的快感,呻吟对她来说都是奢望,她摇着头,想要往后抽身,却更撞入这个残次品的怀抱,惹得他低低地笑。 不,不可以,不能够,那是拟态骗骗花,太恶心了……但她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屈服。耳畔出现了奇异的嗡鸣声,震耳欲聋,搅得她头晕目眩,明明是被遮住了视野,她反而看到了最绚烂的烟花在眼前绽放,五彩斑斓,那一瞬间极致的快乐席卷大脑,以至于极其短暂地失去了意识,只顾急促地呼吸,眼泪流下来打湿了蒙住眼睛的黑布,不舒服地贴在脸上,嘴巴上那个东西被摘下来,她也没有力气再说话,唯一能发出的声音是不规律的喘息。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被摆成了俯跪下来的姿势,手依旧被绑在身后,没办法保持平衡,但也并不需要平衡,有什么东西抵在她的大腿根处,比刚才的手指粗得多,顶端试探着往里顶,好几次已经浅浅地插进来,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很快退出去,只留得不到满足的花穴欲求不满地吐露更多汁液,顺着大腿滑落。 想要更多,想要被粗暴地填满……她不安地动了动腰,找寻那若即若离的肉棒,就算是拟态骗骗花也,呃……无论如何,让她被满足就好。 那只扶在她腰间的手用力地按了按,仅仅是虎口处的厚茧就磨得她腿发软,连支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以至于对方要双手卡住她的腰不让她滑落,最终一直折磨她的那根肉棒终于一点一点破开层层阻拦,直顶到了最深处,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骗骗花捏造的人形手上会有茧,身心终于得到了满足,她张张嘴,只能流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呻吟,进来了啊……好大,好深,但、但还不够,她主动地摆弄腰肢去套弄,似乎全身上下的感官全部失灵,在黑漆漆的世界里那是唯一与外界的联系,敏感到了一定的地步,肉棒上每一处凸起的青筋与肉壁的摩擦都被充分地察觉,将所有的感知毫不遗漏地转换为了快感,冲刷着她的认知。 “如果一直关注着那株骗骗花,我会生气的,幽篁。”她听到阿贝多的声音,恍惚间才察觉到她是枕在对方腿上的,脑袋边有什么东西好奇地戳弄她的脸颊,阿贝多扣住她的后脑勺,近乎强迫性地把自己的欲望喂到了她的嘴里,“你应该取悦我。” 阿贝多会这样说话吗……这究竟是谁? 但是,那重要吗,她昏昏沉沉之中询问自己,又很快给了回答,不重要啊,她乖顺地舔舐嘴巴里肿胀的阴茎,顶端不时吐露清液,她尽数咽下,味道一般,但在此时于她而言如琼浆玉液。 空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出声,又不愿意见到竹里像是吃些什么珍馐美食一般埋首阿贝多身下乖巧含吮着他的欲望,他想到了阿贝多所说的竹里对他的爱意,无缘无故的嫉妒挤占着理智的空间,在这一小方充满情欲气息的空间里发酵成为遏制不住的妒火,他沉溺在竹里对他的热情中,又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是因为催情药的作用才会变成这副淫荡的姿态,如果是随便抓一个人过来,哪怕是阿贝多所说的骗骗花,她也同样会如此表现,不,现在在她的眼里他扮演的不就是那一株拟态骗骗花,而她依旧如此。 在阿贝多了悟的眼神中,空毫无预兆地加快速度,他抿着唇,压着竹里的腰一下一下往更深处顶撞,肉体相互撞击的声音清脆响亮,夹杂着被挤压出来的水声,竹里整个人被带着大幅度晃动,突然阿贝多的欲望压到了喉咙处,她不住干呕,喉口挤压着头部,阿贝多扣在她脑后的手突然颤了一下,幽篁忍不住呛咳两声,有白色的黏糊糊的东西从嘴角溢出来,与她颊边的潮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阿贝多垂下眼睫,用大拇指把他的精液剐蹭在她的脸上,涂抹均匀,像是她整个人都被他弄脏了。 幽篁却突然侧过头,含住他的手指,用湿软的舌头缠住细细吸吮,然后仰起头,向应该是他的方向吐了一下舌头,“咽……唔嗯,咽下去了……全部都……呜……” 说话声因为身下还未止歇的交合而断断续续的,带有不自知的媚意,她甚至在向他展示。 暴虐的欲望升腾而起,有那么一瞬间阿贝多认真地在思考如果把幽篁变成他的性奴会怎样,尽管紧接着他立刻反思了一下,被杜林的毒污染的应该不是他,但不可否认这个想法的诱惑,如果不是风神或者其他所有人都在监督着他。 “好孩子。”他摸了摸她的头,当作是奖励,然后看向空,“介意换个姿势吗?” 空吐出口气,默不作声地拔出来,带出了一大股汁液,被细细研磨成的白浊液体将私处变得泥泞不堪,他把失去支撑后瘫软在床上的竹里抱起来放在怀里,她立刻靠上来,侧过头去找寻什么,嘴唇贴到了他的喉咙上,她张嘴含住他的喉咙舔弄。 空怕他快忍不住叫出竹里的名字,既是被她取悦的快意,又是明知她此时混乱不堪的酸涩,他低头吻住她的嘴巴,胳膊却勾住她的腿弯掰开,将她整个人毫无保留地向阿贝多展示,她没有半分力气反抗,而腿间的花瓣因为过分的摩擦而呈现出糜烂的艳红,此时仍旧不安分地一开一合,挤出乳白色的黏糊糊的精液。 阿贝多将自己的欲望一寸一寸钉入她的身体的同时,把她抱了个满怀,“不要逃开,幽篁。” 他失去了扮演的耐心,终于开始宣泄满腔爱意却不被信任的怒火。 空任由竹里因为激烈的性爱而呜咽呻吟,他突然剥开竹里因出汗而被打湿粘连的白绿色长发,露出她光裸的后背,他低头张口狠狠地咬上去,哪怕她痛到震颤也不松口,直至嘴巴里尝到了血液的味道,夹杂着眼泪的咸味,像是曾经竹里对他做的那样。 …… 幽篁再醒来的时候,觉得整个人像是和摩拉克斯打了一架,她艰难地睁开眼,模糊中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 “幽篁,你醒了?”阿贝多走过来,把他扶起来。 “阿贝多……?”她张口叫她的名字,却发现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喉咙也是痛的,她止不住咳了两声,阿贝多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当心,你昏迷了两天。” “昏迷?”幽篁揉了揉额角,记忆支离破碎,“发生了什么?” 那个残次品……她身体一颤,揪住阿贝多的衣角把她拉过来,“你还活着。” “当然。”阿贝多抱住她,“虽然过程有些曲折,我还活着。” 幽篁深吸一口气,“那个残次品在哪里,还有拟态骗骗花……” “他们死了。”阿贝多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要想太多了,要和我一起回蒙德吗,可莉很想你。” 那晚的混乱与淫靡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闭了闭眼睛,闷闷地说了一句“好”。 后颈很痛,不知为何,她想起了那株拟态骗骗花,那时滴在她肩膀的滚烫的液体……是眼泪吗? “空呢?”她神使鬼差般问了一句。 “已经出发去稻妻了,昨天刚巧离开。”阿贝多回答。 “是吗。”幽篁“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她把自己埋在阿贝多怀里,重新沉沉睡去。 【番外】困兽(达达利亚h) 近来难得愚人众的事务不多,达达利亚请了一段假期回到家人身边,托克和冬妮娅已经长大不少,只不过在他面前依旧还是小孩子的脾气。 以及会念叨起竹里。 “哥哥,竹里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看看,我很想她。”冬妮娅轻蹙着眉,郁闷地问,在达达利亚的嘴中,竹里被他带去璃月的那一次“蜜月旅行”中她找到了她的过去,她的家人,因此她最终选择留在了璃月,只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和达达利亚回到至冬国完成了婚礼。 “竹里啊,说不定呢,这次我去看她的时候会把你的思念带给她的。”达达利亚爽朗地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冬妮娅的头,“我向你保证,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希望那一天不会太晚。”冬妮娅这才撤去了些忧郁,她重新又笑起来,转身回去,“哥哥,你能帮我带信给竹里姐姐吗?” “好啊,去写吧,离我出发的时间可不剩多久了。”达达利亚点点头,目送冬妮娅迈着欢快的步伐跑上了楼梯。 “阿贾克斯。”母亲在不远处叫了他一声,她同样微微皱着眉头,看起来不太高兴,“随我来。” 达达利亚当然知道母亲为何不虞,他追过去,走到了花园隐蔽的角落,方才站定,母亲深吸一口气,“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达达利亚故作困惑地眨眼,“母亲,我非常清醒。” “那么你就应该放过竹里,这样囚禁着她,不管对她还是对你,都只会是折磨。”母亲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在璃月时你同竹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回来的时候,她看起来非常痛苦,她甚至流着眼泪求我让你放了她,我几乎可以认为她在向我求救。” 竹里?流着眼泪求救? 达达利亚差点笑出声来,如果不是母亲的眼神中透露着不赞同,但无论如何,把这个动作和竹里联系上本身就是个非常有趣的笑话,“母亲,如果把竹里放走,她做的第一件事说不定就是杀了我,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不至于小小年纪失去父亲,关着她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他语气轻松地投下炸弹,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母亲瞪大了眼睛,“孩子?!你和竹里……?” “是的,不大,刚满叁个月,等她再大一点我会把她抱回来的,现在她还需要母亲的照顾。”达达利亚后退两步,动作潇洒地摆摆手,“那么我先去看她了,母亲,再见。” 留下仍被震惊着站在原地不能动的母亲。 达达利亚步伐轻快地来到处于偏僻角落的一处房子,人迹罕至,萧瑟冷清,他推开大门,熟门熟路地进入房子,迎面走过来一位妇人,她恭恭敬敬地向达达利亚行礼,用双手比划着向达达利亚表达了信息,夫人正在休息,而阿芙刚刚吃饱,她正要去哄她睡觉。 达达利亚点点头,表示明白,他跟着妇人朝一楼的房间走去,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声音,也不需要,又聋又哑的妇人,她的世界原本就是寂静无声的。 竹里在叁个月前诞下的女婴被他叫做阿芙,他并不理解竹里这具由博士友情创造的身体为什么能够孕育生命,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算是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竹里会放任这孩子生长,直至十个月后阿芙出生,但这都不妨碍他的喜悦。 他熟练地拿玩具逗弄阿芙,阿芙并不像他,若真要说,阿芙的长相更像是蒙德人,她的眼睛是灰蓝色的,而黑色的胎毛看起来则更突兀,看到他的时候,达达利亚总能轻而易举地想起来那晚的山洞,以及山洞的石床上安详躺着那个少年,如出一辙。 博士给了他一个惊喜,不过达达利亚并不介意。 阿芙并不畏惧这个叁个月来见面才寥寥数次的父亲,她咯咯地笑着,伸出手来想抓住达达利亚的手指,婴儿略长的指甲被包在布袋里,避免她划伤自己的脸,但是抓到达达利亚的时候他的手上还是有些刺痛,她的指甲有些长。 达达利亚陪她玩了一会儿,直到她打了个哈欠,动作肉眼可见地看起来迟钝了,他动作轻柔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直起腰来,看着妇人把她抱起来,小幅度地摇晃着她,一直到她终于沉沉睡去,妇人重新把她放回床上。 达达利亚退出房间,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才朝二楼走去。 大部分的房间都是闲置的,只有走廊尽头那一间,他推门进去,房间里空气中溢满了极淡的香气,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尽职尽责地所有声音吸收掉,同样厚重的窗帘将天光隔绝,明明仍是正午,房间内却暗如永夜,只有角落的一盏小灯带来了唯一一束灯光,把占据房屋正中央的大床上一个人影模模糊糊地照出来。 她侧卧着缩成一团,白绿色的长发被束在身后,只有几缕不安分地跑出来,懒懒散散搭在颈间的项圈上,在阴影中只能隐约勾勒出她已为人母却依旧如少女般娇艳的眉眼,但达达利亚已经很久没见过她愉悦笑着的模样。 “不是才喝了奶吗?” 大概是听到了衣服布料摩擦时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声,她撑着床坐起来,四肢的铃铛随着动作叮铃铃清脆地响,房间里突然就吵闹起来。 她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原本也只是有些不耐烦的神色突然冷下来,“是你啊。” “对阿芙的父亲态度也这么恶劣吗。”他走到床边,弯腰捏住竹里的脖子,“你应该迎接我啊,竹里。” 闻言,竹里眼神中透露出怨毒森冷的寒意,她浑身不住地抖动,最后僵硬地抬手抱住他的腰,做出顺服的姿态,“欢迎回来。” 脖子上的项圈勒得几乎让人窒息,里面的毒针也深深地扎入皮下,操控着她的身体听从达达利亚的每一句话。 “抬头,吻我。”达达利亚按着她的后颈,语气不容置疑。 ……她迟早会杀了他。 房间里响起了铃铛清脆的声音,像从前的每一次,她被迫主动地勾住他的脖子,像是献媚讨好一样地亲吻他,仰着头的姿势看起来有些屈服的架势,鉴于扣住后脑勺的那只手的力度,一时半会挣脱不开,变成了一如既往的持久战,达达利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盗,将口中的一切空隙抢夺殆尽,连呼吸都有些艰难,舌根在来回的推弄中逐渐酸麻,撑不住的涎液从嘴角狼狈溢出,沿着下巴滴落在锁骨上,紧接着消失在宽松的睡裙衣领里,达达利亚终于松开她的时候,她倒回床上,因为缺氧而眼前发黑四肢无力,只能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她现在的身体,实在算不上多健康。 达达利亚跟着压上来,原本就黯淡的光线被挡了个结结实实,她被困在他的两只胳膊之间,心中恨怒交加却无从表达,她说不出话,铃铛的响声将现实与回忆勾连起来,她的身体不争气得发软,腿间已经反射性地开始分泌汁液,达达利亚一条腿支着半跪在床上,低头只能看到她的头发,此时被压在身下,那双碧绿色的眼中有的只是厌恶与杀意。 太可惜了,她不爱他。 太可惜了,他还爱她。 他捏住她的睡裙衣摆,径直把它推到她的下巴处堆着,他按了按她的胸口,有些硬,,不出所料地在双峰间低谷处汇聚了一小滩,“还疼吗。” 正处于哺乳期的妈妈多多少少都会遇到涨奶的问题,胸口胀得发疼,竹里不想开口求助,每天除了喂阿芙喝一点,剩下她都是忍着,因此时不时就会溢奶,流得到处都是,聋哑夫人会帮忙把湿透的床单和衣服洗掉,但她也不会做更多,直到达达利亚到来。 达达利亚将其中一边乳头纳入口中,施加以吸吮的动作,几乎是顷刻,口中就被清甜的乳汁占领,他喉结上下滑动,发出了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太突兀,另一侧乳房也被握住,因为生了阿芙的缘故大了不少,即便是男人的手也有些握不下,自指缝间溢出不少乳肉,柔软又滑腻,用力一捏,就像是快要熟烂的果子,流了一手的奶水。 头顶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达达利亚突然用牙齿咬住硬得像是小石子一样的乳头,轻轻厮磨,立刻听到因为压抑而突然加重的喘息声,他微微抬起头,带着乳头往外拉,竹里难以克制地惊叫,尽管马上又重新收声,却还是听到了达达利亚的一声轻笑,他又像是安抚一样舔舐,只是布满颗粒的粗糙舌面擦过娇嫩敏感的乳头,那一瞬间难以言喻的感觉惹得她浑身战栗,带着挂在四肢的铃铛声声响动,达达利亚终于重新起身,被乳汁浸泡的嗓音听起来都变得甜了不少,“多谢款待,似乎到我回报的时候了。” “竹里,可以回答我吗,刚才那样舒服吗,”达达利亚用一只手捧住她的脸,像是开玩笑一样抱怨,“你的奶水真的有些多,把我的衣服也打湿了。” “舒……舒服。”竹里咬着牙,不情不愿又断断续续地说。 “那看来我取悦到你了,很好。”达达利亚按了按她的唇瓣,“舒服的话,就要大声表达出来,不要藏着掖着,我想知道你的感受。” “那么我们就来试试吧,竹里,自己把腿掰开,自慰给我看,嗯,记得大声叫出来,如果不行的话,就再来一次,记得,一定要坦率地表达自我。”他维持着无辜的笑,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竹里张张口,骂不出任何脏话,被操控的双手僵硬地在他戏谑的目光中自己压着自己的大腿掰开,摆出了一个堪称淫荡的姿势,将已经水光粼粼的私处完全呈现在达达利亚眼前。 她并没有人类本应具有的羞耻,面对这样的场景,她只觉得恶心,他为何要这样囚禁她羞辱她,破坏了她的计划,在她面前再一次杀死了他,用这具身体孕育下他的后代,这一切,都是他所谓的……爱? 令人作呕,这个疯子。 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他,却被困在这一具精心设计的牢笼中,她的行动完全被操控,连自杀都做不到,只能像傀儡一般日复一日地被他玩弄。 暗无天日。 依据他的命令,长期浸淫在性爱中的身体自发行动起来,纤细的手指搭着那一条缝隙撑开,露出里面殷切如蚌肉一般翕动的花穴,汩汩地涌出充沛的汁水,中指没入其中,沿着崎岖小道向里,指根碾着小核,每一次抽出手指再往里插入都会狠狠地压过这里,带来巨大的快感,她下意识想要压制住这声音,却因为达达利亚的命令而不得,只能听着自己一声一声放浪形骸地呻吟,像是野兽在发情期毫无理智的呼号,夹杂着铃铛不得章法的乱响,她的思绪也被影响得乱七八糟,不见光的环境带着她的思考变得昏沉,咕叽咕叽的水声在杂乱的声音中变得清晰,不够,还想多点,身体对于快感的渴望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想,她自发地加快了手指抽动的速度。 即便看不清细节,仅仅听声音都能够想象出来场面,喜欢的女人在面前毫无顾忌地玩弄自己,这画面比他想象中要诱人得多,达达利亚深深吸了口气,欺身上前,捏着她的脖子吻住她的,把嘴巴里残留的属于她自己的奶水的味道过渡给她,另一只手探到她双腿之间,盖住了她自己的手,同样伸进去一根手指,不同的力道在浸满了粘腻汁液的甬道里搅弄,达达利亚更带有目的性,他朝记忆中的位置摸索,直到摸到一点点凸起,他勾着竹里的手指按到了这里,然后剐蹭,甚至是毫不留情的抠挖,有分泌出来的汁液做缓冲,力道算不上疼,只留下了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快感。 “唔……!”竹里睁大眼睛,小腹不受控制地拱起,看起来像是她在把自己往达达利亚手里送上去,达达利亚自然乐意接受,他吞下竹里的呻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连同手指一块撤出,被挽留一样地吸附着,抽出手指时还勾连出一大股汁液。 “是舍不得吗,不用担心,有更大的。”他满含笑意地咬住她的耳垂,轻声说,她侧过头去,躲开这酥酥麻麻的痒意。 达达利亚并不在意她的抗拒,早已勃发的欲望终于被释放出来,他按住竹里来不及合拢的双腿,进入她的身体,还没有从高潮中恢复过来的花穴娇嫩到连这一点摩擦都无法承受,推挤着想把他拒之门外,湿热的软肉却又依依不舍地亲吻着肉棒,令人头皮发麻,达达利亚倒吸一口冷气,却还是勉强笑了一声,“是因为很久没有做的缘故吗,你的身体看起来很热情啊,我是否该说一声久违了。” 他压着她的腰,慢慢地往深入推进,自他年少时,就是竹里牵引着他踏入情欲的河流,从那之后纠缠至今,竹里属于他,他又何尝不是竹里的裙下之臣。 达达利亚开始动作,他挺着腰一下一下地抽插,动作谈不上温柔,也不算凶狠,单纯的重而已,每一次摩擦都能挤出暧昧的水声与肉体碰撞的声音,以及带动竹里的手腕脚踝上他亲手拴上的铃铛的响动,只是又缺了竹里的声音, 他一手扶上竹里的脸颊,大拇指磨蹭着她的唇瓣,果不其然她又在咬着唇瓣压抑声音,竹里不爱出声,然而不巧的是,达达利亚正好相反。 “竹里,叫出来,我想听到你的叫声。”达达利亚喘息着笑,“因为我,你才会这么淫荡啊。” “这样的力度可以吗,够深吗,干的你爽吗。”他低头咬住她搭在肩膀上的一缕头发,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奶香,她为他生了一个孩子,无论这个孩子是什么来历,至少,竹里没有反抗他的血脉。 这样的认知刺激着达达利亚,他出乎意料地勾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竹里尖叫一声,被迫揽住了达达利亚的脖子,但那点支撑聊胜于无,全身上下的重量支撑在两个人的交合处,那里的感觉越发鲜明,顶得太深了甚至有一种饱腹的错觉,她深深呼吸几下,又迫于达达利亚的命令,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把所有她想要无视的感受如实用语言反馈出来。 “太深……呜,顶到子宫了啊啊——” “出去,不、不要……” 她无助地摇着头,只能被迫感受达达利亚在行走间随着步伐节奏在体内兴风作浪胡乱搅弄的欲望,顶到尽头他仍然不肯罢休,反倒更进一步,竹里抬手抓住他的头发,“出去,滚出去!” 明明是难得彰显凶性的时候,却因为语气里满溢出来的情色气息听起来更像是调情。 达达利亚充耳不闻,他把竹里压到墙上,房间突然大亮,明亮的光线从天花板倾泄而下,竹里的背压到了照明灯的开关,达达利亚眯起眼,等适应了明光才重新睁开,竹里无力地靠在墙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浑身都是湿淋淋的,甚至红艳艳的奶尖上还挂了一滴乳白色的汁液,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摇摇欲坠,达达利亚低头把它抿掉,他将自己同样被打湿的额发捋上去,“竹里,再为我生一个孩子如何?我们真正的孩子。” 竹里张张嘴,想说的话很快被顶撞得支离破碎,她像是躺在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上,找不到支撑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达达利亚,然而他才是罪魁祸首,她越是抓住他,他埋在她身体里的欲望撞得越凶,大脑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她眼前一阵一阵发白,缭乱的铃声像是惊雷,震耳欲聋,终于在又一次高潮中无力地合上眼,脑袋搭在达达利亚的肩膀上,彻底失去意识。 【番外】我可以是你爹(四) 空和派蒙强烈谴责了温迪这种信口开河不负责任的行为,并且表示他们很认真地考虑了把温迪的言行报告给西风骑士团的可能性。 然而温迪无辜地举起双手,“喂喂,不要用这种看人贩子的眼神看我嘛,我可没有随便诱拐少女哦,倒不如说,我是在拯救误入歧途的青梅竹马呢。” “青梅竹马?可是竹里她来自至冬国啊,你也是至冬国的人吗?”派蒙抱着胳膊,气势汹汹地质问。 “至冬国……哎呀,那我倒不是,可幽篁也不是至冬国的人吧,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说她来自璃月才对。”温迪苦恼地回答,“乱说话说不定会有人生气的。” “可她叫竹里,你连名字都叫错了。”派蒙抓住漏洞继续质问,“你确定不是认错人了吗?” “在我小时候幽篁就失踪了,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改名字。”温迪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虽然怎么看都变了很多,甚至还成为了母亲……不过我才不会认错,我永远也不会认错她的。” 而他口中的幽篁神情恍惚地摸了摸他的脸,温柔地叫了一声“阿芙”。 真的不是在拐卖妇女吗,空按捺住了想要报骑士团的冲动。 “不管怎么样,还请不要对别人的妻子动手动脚。”空最终还是把竹里从他手里拉回来,“既然有了孩子,她怎么看都是已经结婚了吧,就算是青梅竹马,也要有点分寸感啊!” “结婚……?你指的是这个吗?”温迪用手勾住竹里颈间的项圈,竹里不由自主地向温迪的方向倾倒,又被勒得咳嗽了两声,不等派蒙拍开他的手,温迪先收回来,他牵起竹里的手,她的手腕上是随着动作响动的铃铛,上面缠绕着一股黑气,那是之前还没有的,“怎么看,这都像是一场有预谋的囚禁,这么说来,应该报告西风骑士团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空无话可说,毕竟竹里现在这副恍恍惚惚的样子,呃,好像真的有点问题。 “你不会想让西风骑士团抓我们吧。”派蒙偏过头,哼了一声,“我们可是救了竹里的。” 温迪笑了两声,“放心,对于幽篁为什么变成这样,我有点想法,不会是你们做的。” 她的颈圈上刻着一个名字,阿贾克斯,是至冬国的起名风格,大概也是让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两千年前刚刚就任风神的他忙于改造蒙德的地形,为蒙德的居民打造至少能够生活的环境,对于幽篁一时疏忽,于是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消失得突然又无声无息,同时消失的还有友人的尸体,幽篁拒绝任何人把他从她怀里带走,甚至温迪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冰冷的色彩。 在那之后温迪再没看见过幽篁,风里探听不到她的消息,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温迪找过许久,甚至拜托了另外几位魔神,最后从岩神的口中听到了她的消息。 “她和她的爱人一起离开了。”摩拉克斯是这么说的。 温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摩拉克斯没有更加具体地说,他也只不过是知道摩拉克斯官方性地通知了他幽篁的死讯,他被突如其来地抛下,只能在日复一日的吟唱中想起那个任性妄为把他封为宠物又不负责任的抛下他的家伙。 时隔两千多年,他的记忆都将要磨灭殆尽,在回忆中只能想起来那个孤独的背影,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对他说过什么,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是否是他记错了,然而一切直到昨天为止。 回头的那一瞬间,心头的悸动不是假的,尽管两千年没再见面,温迪却完全能够分得出来,这就是幽篁,就算她浑身缠绕着深渊的气息,就算她完全认不出他,就算他对她的所有回忆也只剩下那一双荒芜冷漠的翠绿色双眼。 而此时,那个冰冷的名字忽然又变得鲜活起来。 “阿芙,不要不开心。” 现在被叫做竹里的少女凑过来趴在他肩头,语气温柔缱绻,如果她叫的不是阿芙就好了。 在温迪把她带到身边的第一天,她尚且能够保持清醒的意识与他交谈,她同样自称竹里,对于自己的过去完全没有印象,甚至是她的颈圈上铭刻着的阿贾克斯这个人,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 温迪想不通,幽篁那种性格,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容忍和别的男人生孩子,也完全想象不出来幽篁像母亲一样抚养自己女儿的画面,如果说她是被强迫的,可摩拉克斯当时明明非常肯定地对他说幽篁已经死去,在他的眼前,那他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少女从何而来。 但不管怎样,她的身上一定有古怪。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思绪逐渐恍惚,一开始还能乖乖地叫温迪,后面只会拉着他叫阿芙这个名字,上一秒刚刚强调过的话一眨眼的时间就会被忘得一干二净,说起话来也没有半分逻辑可言,她的记忆好像只有几秒,艰难地从她混乱的对话中能够推测出来的是,她变成这样的原因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按时喝药。 至于这药是用来治病的,还是用来让她生病的,结合她身上这堆近乎束缚意义的东西,温迪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谁会把她害成这样,幽篁口中的女儿吗。 她究竟经历过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虑,温迪拒绝了那位旅行者和派蒙把幽篁带回去照顾的提议,而是把她带回了风起地,他休息的地方。 他必须看着幽篁,或者说是,看守着幽篁,故人重见是一方面,她身上深渊的气息不容忽视。 竹里不明白阿芙在想什么,只是看她抿着唇角,似乎有些不开心,她想了想,靠过去压住她的肩膀,亲吻她的唇瓣,阿芙说过,她很喜欢被亲吻的感觉。 “幽篁……?”温迪愣了一下,不等他再说什么,竹里探出舌尖沿着他微微启开的唇缝挤进去,亲昵地勾住他的舌头,堵得他说不出话,甚至还必须帮忙扶住她,他们坐在树上,一不小心摔下去就糟糕了。 竹里攀住他的肩膀,稳住自己之后手往下压在他双腿之间,她似乎也有些茫然,满脸无辜地问,“阿芙,这里为什么鼓起来了?” 温迪一时语塞,无法解释。 怎么看这都不是正常母女关系吧?!! 有他的保护,竹里得寸进尺地坐到了他的腿上,坐在比较宽敞的树枝分叉处,危险倒也不危险,温迪被竹里捧着脸强行抬起来, 他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竹里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像是盛了一汪春水,情意绵绵,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就连温迪都会恍惚片刻,他想起了在遥远的过去被深埋心底的回忆,以及那无疾而终的心意。 他是喜欢过幽篁的,在那时,她代表的是他尚未企及的外界,她的周身缭绕着风墙之外的气息,然而毕竟是诞生不久的风精灵,他对人世情感感知朦胧,分不清那些复杂又炽热的情感,还没等得及了悟自己的心意,幽篁的身边就已经多了热情又开朗的友人,而他只好开开心心地呆在他们身边,把那点不明不白的酸涩心情埋在心底。 他以为他忘记了。 “阿芙,能抱抱我吗,像以前那样,这样你会开心些吧。”一吻完毕,竹里终于舍得放开他,唇瓣还是依依不舍地贴在一起,温迪感受到了她冰冷的呼吸,这不是一个活人应该拥有的,像是爱人耳鬓厮磨时的呢喃里充斥着情色的气味,这是温迪尽管活了两千年却从来也没有亲身实践过的领域,他束手无策,竹里却误解了他的迟迟不动,她歪了歪头,“要我来……吗?” 她去解温迪的束腰和裤扣,温迪睁大眼睛,一时不知从何反抗,这地方稍微动一下太过激烈说不定要掉下去,可幽篁的手都已经摸到了那种地方,原本充血而膨胀的欲望被双手握住,冰得他浑身一激灵就要往后靠,竹里低头上下摸索一番,才后知后觉,“啊,阿芙,你把道具绑到身上了吗?好奇怪啊,还是热的,是给我看的惊喜吗。” 半夜叁更黑灯瞎火,但凭借神明这不合时宜的夜视能力,他看到幽篁支起身子,半跪在他身上,有些摇摇晃晃的,看着就让人担心,温迪依旧扶着她的腰,一只手却被她牵下来,竹里掀起过长的裙摆叼住,更方便接下来的动作,她握着温迪的手往双腿间拉,那里早已是湿漉漉一片,甚至粘腻的透明汁液都已经沿着大腿的线条滴到了温迪的白袜上,打湿了一大片,他的手触碰到了泉源,内裤被她拨到一边,幽篁勾住他的中指往那一条渗水的缝隙摸索,压住缝隙顶部的一点硬核轻轻揉弄。 温迪抿着唇,脸连着耳朵尖脖子根早就红成了一大片,没办法,就算是轻松自在的风神,也着实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啊,应该说看过,幽篁过往的经历丰富多彩,单说迭卡拉庇安的情人这一条就足够他学习了,但幽篁永远都是一副烦躁冷漠的样子,他以为她讨厌极了这样的行为,也更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主角之一。 现在在他耳边像恶魔一样发出淫荡的呻吟声的幽篁,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他漫长岁月中又一个梦?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最终还是呼出口气,努力轻巧地笑起来,“不要着急嘛,幽篁。” 实践经验不足也没关系,总归有陪他练习的对象。 他动了动被勾住的手指,学着幽篁的动作绕着那一个小核来回揉弄,加了些力气,幽篁含糊不清地哼了两声,似乎是想让他轻点,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似乎对她来说是非常敏感的点,温迪无师自通地理解出完全相反的意思,反而用手指夹住那里搓揉,又推着幽篁的手指重重地往那里一压,顿时感觉到手下幽篁的腰像过了电一样颤抖着,而手指关节抵住的地方能够感觉到汁液的涌出,女孩子的那里都像泉源一样吗,还是只有幽篁是这样。 像是掉进了陷阱里,手指被热情地迎接纳入,里面更是盈满了充沛的水液,四周是柔软的肉壁,温迪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曾经泡过的温泉,哎呀,那也不重要,重点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竹里又往他的怀里挤了挤,抱得更紧了,嘴巴里黏黏糊糊地喊着阿芙的名字,温迪忍无可忍地堵住了她的嘴巴,完全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 有点生气,到底是被做了什么啊,他认识的幽篁可不是会如此全身心地念着别人的存在。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幽篁对他的索取全然接受,还是说她自己习惯了,两双同样是翠绿色的眼眸相对着,距离不过几寸,温迪在她的眼里看不到自己的倒影,他只看到了满目的沉醉与在那之下埋藏更深的空洞。 幽篁……真的还是幽篁吗。 她牵引着他的手在她的身体里细致地探索,不断挤压着蠕动着的肉壁夹着手指,又反过来被手指上的厚茧剐蹭,他摸索到一点微小的凸起,在碾过这里的时候,幽篁的呼吸突然错乱了一瞬,温迪又返回来,重重地按了这里,幽篁的身体又是不稳地晃了一下,嗯……所以这里和刚才一样都是会让她变得很敏感的地方吗。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温迪终于从记忆里找到了那时的画面,是把这象征着男性的欲望的,从刚才开始就胀到不容忽视的大小的东西放到幽篁的身体里吗,这么窄的地方,真的没问题吗。 温迪难得地迟疑,而幽篁看起来反倒是更加能接受的一方,她双眼迷蒙地看着他,唇角是在接吻时因无法闭合嘴巴而溢出的涎水,衣裙散乱,勉强遮着身体,与他印象里冷淡高傲的女人判若两人,她沾满了自己体液的双手握住了他的欲望,“阿芙,这个东西……要插进来吗?” 淫乱陌生,但是完全无法拒绝啊。 “幽篁,帮帮我吧。”温迪眨眨眼,软着声音可怜兮兮地请求,“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哦。” 竹里甜蜜地笑起来,她爱怜地吻了一下“阿芙”沁汗的鼻尖,尽管连自己都有些气息不稳,她一手撑开自己的小穴,一边扶住“阿芙”不知道又是哪里搞来的道具,一点一点坐下去,长时间没有纳入过道具的地方相对着粗大的东西而言有些狭窄,尽管已经有了足够的体液作为润滑,进来也还是显得艰涩,温迪甚至能够明显感觉到那紧窄的甬道被逐渐撑开的过程,方才手指摸索到的湿热的肉壁似乎变得全然陌生,凶狠又亲昵地包裹着他的欲望,一点缝隙也没有留下,其间双方每一寸摩擦所带来的快感几乎可以用负担来形容,温迪不知不觉间掐紧了幽篁的腰,他的笑都变得有些勉强起来,“幽篁,这就是……做爱吗?” 与自由自在地飞翔或者歌唱,或者得到无限量续杯苹果酒那种快乐截然不同的,沉重又充满着侵略感,几乎将理智侵蚀殆尽的,灭顶的快感,他从前完全没有体会过。 显然对于幽篁来说也是这样的,他看得到她的脸上夹杂着痛苦与快乐的表情,连眼泪都快要落下来,“阿芙……也,唔,也感觉得到吗,阿芙……太大了……呜,好胀,呀啊——也很,舒服哦……” 仅仅是紧密地结合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连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想要说的话被呻吟切割得支离破碎,呼吸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能顺利地完成,她仰起头,脖子上的颈圈更加凸显出来,以及那个名字,阿贾克斯。 像是完全被标记了的所有物。 或许是同样理智被欲望吞噬殆尽的缘故,温迪居然有了一种再给幽篁套上刻了自己名字的项圈,剥夺她的自由,把她彻底囚禁在他身边的荒诞想法,不,不对,当初明明是她执意要把他留在身边,他不过是在履行他作为一个“宠物”守护主人的职责。 如果幽篁想要反过来也完全可以哦。 在幽篁反应过来之前,他捏着她的腰开始上下套弄,像是硬要往不大不小的酒杯里倒入过量的啤酒,结局必然是溢出来流得到处都是,他的裤子完全被挤出来的汁液打湿了,但这个时候苦恼这些未免不解风情,温迪喘息着把这些奇怪的想法抛到脑后,忍耐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在幽篁无力往后倒的时候,他一把捞住她防止他摔下去,然后在她的身体里留下了风的种子。 会怀孕吗,也会和他生小宝宝吗,不如把那个阿芙忘了吧。 他抬手将手指插进颈圈与脖颈的缝隙间,动用风的力量,将这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颈圈卷得粉碎,露出了她自己留下深深印记的脖颈,以及针的痕迹,幽篁突然捂着喉咙狠狠地咳嗽起来。 “可以再来一次吗,幽篁。”他软下声音撒娇一样地说着,却完全不给幽篁回答的余地,埋在身体里的欲望重新勃发,一次一次地抽插中带出来的汁液逐渐由清亮变成白浊色,直到最后东方既白时,幽篁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失去意识,双腿间早已不堪入目,被填塞了太多体液又流不出来,以至于就连小腹都有些鼓起来,温迪刚一抽出欲望,一大股白浊色的液体立刻涌出来,与被过度使用而变成糜艳红色的花穴形成了灼目的对比。 太糟糕了,但他终于有一点理解迭卡拉庇安了。 温迪用自己的力量在她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变成了白色的丝带蝴蝶结,他满足地喟叹一声,抱着她靠在树上安然睡过去。 离今晚在天使的馈赠集合还有点时间,抓紧补觉! 这篇是达达利亚支线番外,懒得搬前文了,将就看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