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废柴超凶哒》 第一章:替天行道 绝凌巅。 暗云翻腾,如墨贲喷。 远山最后一抹金边一闪而逝,彻底没入峰峦。 “颜非!你修炼堕灵之术,同那恶贯满盈、背叛三界的无上冥尊有何区别!今日我等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女魔头!” “呵,就凭你们?” 颜非纤瘦的指尖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黑气,身后死灵累累,蠢蠢欲动。 她垂着妖冶的双眸,盯着指尖看了一会儿,然后随意轻慢地抬起头来。 殷红的双眸折射出寒厉的冷光,十丈开外的众人噤若寒蝉。 “你这个孽女!事到如今,竟还不知悔改!” “不知悔改?哈哈哈哈!” 颜非笑声冷冽而又诡异,狭长的美眸满是轻蔑嘲讽。 “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不是父亲你一手促成的吗?” “颜非!你不要血口喷人!”颜振寰一声大喝,面色铁青。 “姐姐!你怎么可以冤枉爹爹呢?” 颜桑月白衣如洗烟眉微蹙,双眸含泪,欲落未落。 “姐姐可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爹爹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你难道都视而不见吗?” 果然,听到颜桑月的话,众人看着颜非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颜桑月心里暗暗高兴,嘴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凌厉的“闭嘴!”,整个人就如断线的风筝般朝后飞了出去。 噗…… 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好不狼狈。 颜桑月只觉五脏六腑像被搅碎了一般剧痛难忍,心中恼恨得欲将颜非千刀万剐,却又动弹不得。 她喉头微动,半字未曾语出,竟是哇的一声,先吐出一口黑血。 “月儿!!” 颜振寰疾步上前,将颜桑月轻缓扶起。 厉钩般的鹰眸尽是急切与担忧,再次看向颜非时,却溢满了痛恨与狠戾。 “你这个不孝孽女!你妹妹敬你爱你,你居然下如此毒手,简直恶毒至极!” 颜桑月又适时咳出一口腥血,满脸泪痕、娇柔羸弱,更是引得群情激愤。 颜振寰面上恨铁不成钢的痛惜之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千变万化后,决绝道:“吾女颜非!辱没门楣,残害手足,是为不孝!欺师灭祖,修炼邪术,是为不义!坏人姻缘,害人性命,是为不仁!” 颜振寰痛苦地阖上双目,眼角一片湿润。 “本想各位念及昔年情意留她一命,但如此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实在死不足惜!各位同仁替天行道,我颜某绝不怪罪!” 众人见颜振寰大义灭亲至此,敬仰之情霎时满溢,一时间竟有些喉头更咽,想不到……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除掉颜非!” “除魔卫道!” “满口替天行道,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名门正派了?!!” 颜非冷冽轻笑,眼神轻蔑。 颜振寰的假仁假义,让她深恶痛绝! 她向前一步,脚边的灵草瞬间枯败,化作死灰。 “颜桑月,若不是你联合他人刻意设陷,骗我去幽刹鬼境,我会毁容貌、废灵根吗?” “堕灵之术,难道不是爹爹你串通了其他人,故意诱导我炼的吗?” “颜非!你休得再信口雌黄!”颜振寰一声大喝。 被捅穿了丑恶嘴脸的名门正派也不禁恼羞成怒,颜非哂然大笑。 “我的好父亲,敢做不敢当吗?” 颜非冷眼睨向颜振寰。 “也对,五大家族连同皇室,嫉恨一个小女娃的驭灵师天赋,从她出生开始就一步步地挖坑算计,说出去是上不了台面,更别说连亲爹都铆足了劲……” “孽女,你闭嘴!” 一只玄色猛虎从众人身后跳出,嘶吼着冲颜非扑了过去。 颜非岿然不动,三只死灵忽然跳出。 只听“嘶啦”一声轻响,玄虎如同被撕成两半的破布,滚落在地。 三只死灵眼冒绿光,抓着玄虎的尸体贪婪啃噬。 一片腥臭。 “诸位不要再同这个妖女浪费时间,杀她以平天理!” 言罢,颜振寰祭出高阶法器,划破虚空劈向颜非。 颜非二指轻巧夹住颜振寰右手的长戟,犹如折叶拈花般轻巧。 另一只手拂袖挡过青龙一击,身后的死灵便伺机而动。 颜非轻哂:“呵,迫不及待地想要灭口?” 一阵暗雾撞上颜振寰的胸口。 颜振寰猛的被击飞十丈之远,身后的参天古树如同遭到狂风袭击的麦苗,哗哗倾倒一片。 数名炼器师、驯兽师瞬间暴起,同时召唤出法器和魔兽,攻势凶猛。 器灵、魔兽和死灵激烈缠斗于绝凌之巅。 强悍的灵力与死灵之气激烈碰撞冲突,摧枯拉朽,地动山河倾。 “不好!不好!” “这个妖女居然又要突破了!她居然已经到天极境大圆满境界!!!” “赶紧阻止她!!要是天地规则降临,我们谁也打不过她了!” “快!!” 围攻颜非的几大宗主目眦欲裂,双目暴突。 颜非冷厉一笑。 绝凌巅上方的天空隐隐开始有金色祥云聚拢,在泼墨的虚空显得刺眼无比。 死灵似乎感受到突破时翻涌的灵气,更加疯狂贪婪地从地面爬出。 颜非瞳孔微散,开始凝气等待天地规则的降临。 那个时候,将是他们所有人的死期! “楚沧兮,小心!” 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喊声,颜非心口一滞,随即转头。 然而,还不等她视线抓住那抹月白…… “噗!” 心脏破碎的声音几乎洞穿颜非的耳膜。 致命一剑。 颜非转过头来,对上颜桑月满是嫉恨与得意的双眸。 颜桑月裂嘴大笑,露出左边空洞的血窟窿。 “我的好姐姐,没想到你最后还是死在我手……噗!!” 呆滞片刻之后,颜非一掌将颜桑月击飞。 当她正欲抬手给颜桑月致命一击之际,一道凌厉的掌风陡然击在她的心口。 “噗!” 颜振寰鹰眸似钩,“你竟然还想害月儿!” 天空响了几个闷雷,一片深不见底的虚空。 “这个妖女快死了,不要给她翻身的机会!” 腥血不断从嘴角涌出,颜非望着不远处的楚沧兮。 他依旧是那样的冷漠倨傲,看向她的双眸只有厌恶和憎恨…… 第二章:废柴已成 她恨他如斯,最后却还是被他牵动着心弦…… 密密麻麻朝她冲过来的人群,全部面目狰狞,目露贪婪。 颜非刚一抬手,便被打断了右臂。 颜桑月再次将桃木剑刺入她的心口,狠戾拧转。 颜振寰正要一掌拍向颜非的天灵盖时,一股强大的暗能突然在颜非身上迸发。 “啊!!!” 颜非仰天长啸。 所有人都被击倒在地。 无数喧嚣嘶鸣的死灵蜂拥而上,将颜非层层包裹。 堕灵师驭死灵。 如若一旦无法压制,便会被贪婪邪恶的死灵吞噬。 颜非眼底的那抹月白渐渐消失,整个人也堕入黑暗中…… “你们该死!” 颜非陡然睁开双眸,忽的从床上坐起来。 透亮的光线刺得眼睛发酸。 她垂眸看向双手,翻来覆去地看。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颜非极快地打量了屋子一周,发现屋内的陈设极其熟悉。 几缕清透的阳光穿过窗棂照进来,颜非只觉得刺目异常。 一把掀开被子,颜非双脚刚触到地面,一阵钻心的刺痛便从脚底传来。 颜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几番用力,却只觉得虚脱得很,根本起不来身。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呀!大小姐你醒了啊!” 丫鬟清脆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喜悦。 她一边朝颜非快步走过来,一边朝着门外高呼道:“绿棹!赶紧告诉家主!” 丫鬟将颜非扶起来坐到床上,“大小姐,你终于醒了!” 颜非抬头看了那丫鬟一眼,顿时一怔。 而那丫鬟对上颜非有几分凌厉的目光,立即吓得跪倒在地,有些哆嗦。 “小姐……” 颜非盯着那个丫头,狭长的双眸微眯起来。 她记得,这个丫头叫桑白。 但是,桑白早在五年前就死了,被颜桑月的火狐咬死的…… “桑白……” 颜非突然开口,声音却沙哑得有些微微嘶痛。 “奴婢在。” 颜非闭了闭眼,“倒水。” “是。” 小丫头赶紧起身,乖乖地去倒了杯温热的茶水过来。 颜非目光一直落在桑白面上,似是想要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仰头喝水的时候,却突然瞥到不远处的铜镜中的人影。 “啪!”的一声,茶水洒了一地。 “小姐恕罪!!” 桑白噗通跪下,抖若筛糠。 颜非双眼有些发红,声音不稳,“将铜镜取过来。” “是……是。” 桑白抖抖索索地取了铜镜过来,颜非看到自己脸上层层包裹的绷带,双手不禁有些颤抖。 “把绷带解了。” “小姐!”桑白抖得更加厉害了。 颜非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似电。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桑白战战兢兢地起身,抖着手解开颜非头上缠得严严实实的绷带。 看着铜镜中宛若鬼魅一样的面孔,颜非不禁伸手,抚上那坑坑洼洼的怖人皮肤。 一遍又一遍地抚过。 左脸的黑斑,以及被火烧过凝在一起的肌肉,像是随时都会滴下浓血的表皮…… 这张脸的样子,她永远都不曾忘记! 颜非突然桀桀大笑起来。 裂开地嘴角牵动着面部的肌肉,愈发狰狞,仿若一不小心就会裂开一道口子。 “小姐……” “桑白……”颜非陡然转过头来看向面色苍白的桑白。 “俞皓雪呢?” 桑白看到颜非面部蜿蜒而过的泪痕,有些愣怔。 “小姐,俞皓雪被俞家救了,不过从幽刹鬼境回去之后就病了一场,听说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没起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所以,命主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吗? 呵呵。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一个灵根尽毁的废物了。 但是,总有一天,她会让所有人都跪在一个废物脚下求饶! 桑白看不懂颜非的神情,按颜非的脾气,她醒来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脸毁了,是不可能这么平静的。 颜非深敛了一口气,“将宝阁上的回天丹取来。” 她现在丝毫灵力没有,还一身是伤,根本就弱的不堪一击。 前世她醒来之后,看到自己的鬼样子,发疯了似的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不说,那躺在床上两个月才修养回来的一点体力,全都耗尽了。 所以当颜桑月找上门来羞辱她的时候,她竟然虚弱到只能任其摆布的地步。 这一回,绝对不可能! 尔等蝼蚁,只能趴在她的脚下,乖乖受死!! 果然,颜非服下回天丹不半个时辰,得知她已经醒过来的颜桑月就找上门来了。 外面的丫鬟急忙跑进来传话,盘坐在床上的颜非双眸微启,电光闪过。 一旁的桑白顿觉瘆得慌。 “开门,迎客。” 然而不等颜桑月走进屋内,颜非就已经打开房门,走到廊下了。 颜桑月一身柳青色打扮,听见开门声,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颜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在看清颜非鬼魅一样的脸之后,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有呕吐出来。 “姐,姐姐?” 她没想到,颜非这次毁容竟是毁的如此彻底。 就凭那一身臭脾气,日后怕是只会惹得天下人厌恶和耻笑了。 想到这里,颜桑月眼中又不禁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而颜非轻轻巧巧的从走廊的台阶上走下来。 颜桑月盯着她的动作,几乎怀疑颜非的灵根是不是真的已经废了。 她不应该是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吗? 怎么除了那张脸,像是毫发无损的样子? 难道,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这不对,这不对! “怎么,难道将姐姐害成这副模样,妹妹就认不出来了吗?” 说着,颜非作势就抚了抚自己恐怖的右脸,又往颜桑月跟前走了一步。 颜非多年的积威,恐惧几乎是本能般从颜桑月骨头里渗出来,她吓得急忙后退一步。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妹妹听不懂……” 颜非瞬间沉了脸,朝颜桑月步步逼近。 “听不懂?害俞皓雪的主意不是你出的吗?怎么俞皓雪还好好的,你姐姐我就成了这副鬼样子了,嗯?!!” 第三章:不长记性 颜桑月连忙摆手。 “我,我……我也不知道……” 半刻钟都还不到,颜桑月进门前的意气风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往日里颜非欺负她的威压一涌上来,颜桑月下意识地害怕。 “姐姐,这你不能怪我……天意如此,谁也无法预料……月儿也是为了姐姐……” 颜非眯着大小不一的眼睛,口吻凌厉而又刻薄。 “哈!天意?你的意思是,我活该变成这个样子吗!” 说道后面,颜非的话音陡然加重,尾音狠烈地上翘。 “啊啊啊!不是!月儿不是这个意思,听说当时无上冥尊突然降临幽刹鬼境,引起了动荡才……啊!唔……” 看到步步紧逼的颜非,那恐怖的面孔加之恶劣威胁的口吻,吓得颜桑月连连后退。 却不想身后就是个巨大的莲池,她踩到岸边的鹅卵石,脚下一滑就跌进了池子里。 哗啦一片水声,水花溅湿了颜非的裙摆。 颜非嫌恶地皱了眉头,冰冷的眸中却闪过一丝快意。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颜桑月面上帮她出害俞皓雪的主意,实际上却和她哥哥颜玄等人在幽刹鬼境设了陷阱,就等她往里头跳…… 留着,慢慢玩儿吧…… 桑白大骂:“颜桑月你说谎!无上冥尊修为极高、神出鬼没,就连天地大陆他也不放在眼中,怎么可能出现在太初大陆!” “小姐!小姐!快来人啊,救救小姐,小姐不会水!” 颜桑月身边的侍女春桃反应过来,焦急得大声叫喊。 颜非厌恶地看了一眼,这个春桃当初跟着颜桑月也没少使坏。 “闭嘴!”颜非一喝,“桑白,给我掌她的嘴。” 桑白犹豫了一刹,咬咬牙上前,要掌春桃的嘴。 “你敢!” 春桃眼睛一瞪,就被颜非一脚踢翻在地。 “你算哪根葱,敢在本小姐面前称勇斗狠?” “桑白,给我打!让她还敢张口乱叫,这颜家的小姐独本小姐一人,她狗屁颜桑月不配!” 春桃被颜非踢得半身不遂,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桑白打得眼冒金星了。 颜非转过头看向池子,扑腾着的水花越发小了,眸光越发冷冽,揉冰砕雪般寒冷。 睨了眼在池子里扑腾的颜桑月,颜非抽出腰间的软鞭,往池塘一甩,便缠住了颜桑月的脚踝。 手腕一紧,将颜桑月拉出水面透了透气。 颜桑月被池水灌得鼻口满溢,早已神志不清。 一拉起来就剧烈咳嗽,急促地呼吸着涌入肺部的空气。 然而还不等她喘过气来,颜非手上一松,颜桑月又如落水狗一般沉入了水中,来回扑腾。 颜非就这样一紧一松的,见颜桑月要没气快死了,就将她给提起来。 觉得她喘够气了,死不了,又丢下去。 她还记得,颜桑月从小就被她整,七岁那年被她掉在蛇窟上一天一夜,差点被蛇咬死。 都说了不要出现在她眼前,不要靠近她。 啧啧,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颜非玩得手有些累了,不禁看向一边被打得双颊肿胀,满嘴是血的春桃。 “你看看颜桑月,将这上好秀美的一池子水都扑腾浑了,有这样的小姐吗?” “大小姐!大小姐!家主来看您了!” 绿棹一脸兴奋地从院门口跑进来,看到院中的场景顿时一愣。 颜非一回头,就看到面色僵冷的颜振寰负手从门口走进来。 瞥到颜非时先是一愣,不过在看到落水的颜桑月之后瞬间满脸铁青。 “颜非!你这个孽女!给我住手!!” 颜非冷眉横对,轻哼一声,有些惊讶颜振寰还真的来看她了。 又有些扫兴。 现在还不是完全闹僵的时候,便只好把已经半死不活的颜桑月给拉起来,随便扔在岸边。 颜振寰立即走到岸边将颜桑月扶起来,满脸焦急。 “月儿,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伤到了?” 颜桑月刚把气给喘匀了,一看到颜振寰,眼泪珠子就啪嗒啪嗒的开始往下掉。 “爹爹……月儿,月儿……” 颜非见不得颜桑月装腔作势的模样,既然出了口气,心里好歹舒坦些了,便不愿意留着看那些讨厌的嘴脸了。 颜振寰见颜非撇了撇嘴就要进屋的模样,额头的青筋又是一跳。 一声厉喝,“站住!” 不想颜非连脚步都没顿一下,直直就朝廊下走去了。 常年来身居高位的颜振寰何时被这样无视过,即便是皇帝来了,都要对他礼敬三分,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 “颜非,我叫你站住,听到没有!” 颜振寰大喝一声。 “妹妹好心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对妹妹的吗?难道你良心不会愧疚吗?” 颜非听到颜振寰兴师问罪的口吻,心头一阵泛冷。 当初她气力不济任由颜桑月侮辱的时候,他这个爹在哪里呢? 颜非回眸冷冷地睨着颜振寰,口吻清冷淡漠。 “爹,人在做天在看,你是故意视而不见,还是已经老眼昏花了?” “你!” “爹。”颜非指指自己的脸。 “莫非你就只看到颜桑月呛了两口脏水,瞧不见我这人模鬼样的脸吗?心也不是这么个偏法吧?” 颜振寰闻言一怔,正欲开口时,又突然被颜非打断。 “爹,其他的我也不想听了。” 颜非冷眼睥睨,“料您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带着那个颜桑月,从我娘的院子里出去,别再踏进来,就是最好的关心。” 多待一秒,她都嫌恶心。 “颜非!你!” “绿棹,送客。” 说完,颜非便负手进了屋,丝毫不理会后面气得要七窍生烟的两人。 大门“哐当”一声就关上了。 颜非一进屋便在桌前坐下,目光冷冽。 即便是吃了回天丹,一番折腾下来,她刚才也差点就撑不住了。 她现在已经是一个灵根尽毁,彻彻底底的废柴了。 桑白站在颜非身后,看到颜非沉郁的模样,半分不敢开口。 她总觉得大小姐哪里不太一样了,但却说不出来。 院子里吵嚷了一阵,不过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颜非料到只要他搬出自己娘来,颜振寰就暂时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 第四章:那个人是魔鬼? 颜非料到只要他搬出自己娘来,颜振寰就暂时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 因为颜振寰,对不起她娘。 赵浮笙还怀着颜非的时候,颜桑月她娘就大着肚子登堂入室了。 她娘死后,梁思琪第二年就被扶为正室,成为颜家的主母。 而她的爹,每次看到她就像看到瘟疫一样,恨之入骨的模样。 因为她驭灵师的天赋,她颜非可谓是被所有人都捧着、追着的人。 但是她从来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爹却一点也不喜欢她,甚至说是厌恶都不过分。 后来才知道,就是她的亲爹,也因为忌惮她的天赋,而厌恶她。 颜振寰虽然没有直接参与那群人的计划,但是却冷眼旁观她一步步被推进深渊,不曾发一言,不曾说一语。 呵呵。 这些她都会一一清算。 既然坑都挖好了,那谁挖的,谁就负责填上吧! 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实力提升。 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能站在权利的顶峰,决定蝼蚁的命运。 “桑白,我要闭关三个月,这段时间你和绿棹守在院子里,谁也不准进来。” 桑白闻言一惊,大夫不都说大小姐的灵根已经废了,永远都不可能再修习了吗? “小姐……” 颜非无视了桑白的惊诧,然后突然想起个人来。 “兰舟还在杂役房吗?” 桑白眼睛一亮,“是的,小姐。” 兰舟是她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 小时候她只要和别人打架,兰舟总是冲在前面,打得最狠的那个,像是不怕死一样。 一股子狠劲儿。 但是长大之后,她就有些不喜欢兰舟了。 因为她喜欢上了楚沧兮,还做了很多荒唐的事。 少言寡语并不讨喜的兰舟,却是所有人中唯一拦着她、劝她的人。 她一气之下将她赶去了最脏最累的杂役房,好几年不曾相见。 但是没想到,最后在绝凌巅,兰舟是唯一一个站在她身后的人…… 颜非唇角微绷着,“把她叫回来吧,以后还是跟着我。” “多谢小姐!!” 桑白连忙跪下,激动得一时湿了眼睛。 桑白出门之后,颜非便进了里屋的密室。 前世她因为废了灵根,走投无路时,在颜桑月的蛊惑下修炼了堕灵术,人人得而诛之。 没想到重活一世,她依旧没得选。 前一世因为不懂门道,修炼堕灵术时走了不少的弯路,最后弄得自己被反噬而死。 这一次,她不会再那么蠢了。 颜非哂笑。 或许天意如此,要让她用那群正人君子最鄙夷、最唾弃的邪魔歪道,将他们打得跪地求饶,后悔莫及。 颜非敛了神色,抽出腰间的匕首,划破左手四指的第二个指节。 玉床上的残月阵画好之时,整个密室的空气都隐隐透着一股死气,越发浓重…… 二月二,龙抬头。 本该是春色怡人、莺飞草长的时节,整个皇城却被阴云细雨笼罩整整两月有余。 虽然有雨水的冲刷,但是一股似有若无的硫磺气息,仍旧在空气中仍旧弥漫飘散。 诡异非常。 一日晌午,颜家住宅的上空,隐隐有光线从密密的云层漏下。 开始尚无人注意,但是当金色祥云开始聚集,金光越发强盛的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 那是天地规则降临的征兆。 没想到,颜家居然又有人要突破了。 一般金云聚拢半刻钟之后,天地规则便会伴随雷声降临,修士在天地规则的加持中晋级。 帝都的人明白怎么回事儿之后,也便没放在心上了,该吃该睡照样过日子。 颜家一般两三年都会有一次天地规则降临,比起其他几大家族来说,都是有些突破常理的存在了。 毕竟这也突破得有些太快了。 修士的修为分为“黄玄地天、星宇洪荒、通天主宰”八个等级。 也即“黄极境、玄极境、地极境、天极境、星宇境、洪荒境、通天境、主宰境”。 每一个等级又分为前、中、后以及小圆满、大圆满五阶。 颜家家主颜振寰已经是地极境后期的炼器师,在整个太初大陆都鲜有敌手。 要知道只要突破到天极境,就可以直接飞升了。 太初大陆是整个世界层级最低的大陆,其次是混沦大陆,最高的层级是天地大陆。 只要修为达到化天境中期,便可飞升到混沦大陆。 而想要进入天地大陆的话,需要通过天地大陆使者的考验,才有资格飞升。 这回怕是颜家家主又要突破了,其他几家的家主,指不定得羡慕嫉妒恨死了。 不过,有些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颜家上空的金云居然聚集了两天都还没有散去,天地规则也没有降临。 所有人都隐隐觉得,这次的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就连颜振寰,都有些诧异究竟是谁要突破了。 在第三天午夜时分,天空骤响一阵惊雷。 然后祥云精光大盛,天地规则降临,将整个颜家都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 等所有人都以为晋级完成,可以继续蒙上被子睡觉的时候,空中又接连响起几道雷鸣。 一时间,整个帝都被雷声惊醒的人,都睡不着了。 他们回过神之后仔细数了数,竟然一共响了五次雷声。 那岂不是意味着,那个人晋了五阶?!!! 那个人是魔鬼? 还是他们没睡醒耳朵不太好使了??? 一次性晋级两阶的修士,放眼整个太初,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三阶的人更是世间罕见。 但这回颜家的人居然晋了五阶?比四阶还要多一阶?? 虽然比起五百年前,无上冥尊那令人发指的进阶速度差了不少,但这一次性晋五阶也是很逆天的存在了。 要知道,在以修为等级为尊的太初大陆,修为决定一切。 所有人都隐着瞒着自己的真实修为,就害怕因为他人的嫉妒而遭来杀身之祸。 有时候,即便是亲父子,也有因为修为等级而反目成仇的。 而此时,整个颜家若不是有颜振寰坐阵,怕也早就鸡飞狗跳了。 等天上的金云散去之后,颜振寰立即招来了二儿子颜玄。 第五章:宫里来了人 玄极境后期的长子颜行歌,前阵子授命皇室,去了边境诛杀叛兽。 他的三弟颜芒华和他等级一般高,若是晋五级就已经飞升了。 现如今,整个颜家只有颜玄的修为天赋最高,炼器师级别达到了玄极境中期,极有可能晋级。 而若是进五阶,那岂不是修为和他一般无二了。 颜玄听到雷声时,正和一个丫鬟在床上翻覆云雨。 他尚处于极大的震惊中,未缓过神来,就被颜振寰传人给招去了。 颜振寰看到自己最中意的儿子一进来,脸色就沉了下去。 “玄儿,爹问你,方才是不是你晋升了?” 颜玄一听,连忙摇头解释:“父亲!您误会了,方才晋升之人不是孩儿。” 想了想颜玄又道,“孩儿就是想,也得有那个天资禀赋啊。” 颜玄说完,又抬头看颜振寰的神色。 却发现颜振寰黑沉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就知道父亲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颜振寰不知道颜玄有没有说谎。 毕竟,若是颜玄刻意隐藏的话,他是看不出颜玄的修为的。 虽然修士能看穿比自己等级低的修士的修为,但若是等级较高的修士想要掩盖自己的真实修为,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颜玄平日里喜欢搜罗洗髓伐经的上品丹药,要想晋升,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颜玄一脸红光满面的模样,要说不是因为晋升的缘故,他都不太信。 颜玄被颜振寰看得浑身起刺,正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听颜振寰道:“好了,你回去吧。” 颜玄还想说什么,一看颜振寰的脸色,还是躬身退下了。 自己定是被父亲怀疑了。 颜玄咬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历,转身离开。 天微亮,没等颜振寰走出书房,宫里就来了人。 皇帝辛骁骥要召见颜振寰。 不出颜振寰所料,他一进宫,辛骁骥就开始拐外抹角的问这次是他们颜家谁晋升了。 扬言要授予禁军副统领之位,犒赏这样的绝世天才,让他发挥才能为皇室做出贡献。 颜振寰虽然怀疑颜玄,但也不敢百分百确定。 皇帝一问起,自然也装得一头雾水,说早上一起来就进宫来,这件事还没弄清楚。 况且,就算他知道了,也是他颜家的事。 禁军副统领,说的好听,还不是给他辛家卖命的走狗! 辛骁骥见颜振寰磨磨唧唧不肯说,心里头的疑心也就更重了。 他早就知道颜振寰对当年的事情不甘心,还觊觎着辛家的天下! 二人虚情假意,虚与委蛇。 消磨了半天时间也没探听到什么之后,辛骁骥就让颜振寰回去了。 然后,颜振寰开始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危机…… 颜非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感觉浑身灵力充沛。 虽然这种灵力并不纯粹,泛着一股子阴森的死气。 但是若她不刻意显露,一般人是不会察觉她已经堕灵。 她现在已经是玄极境前期的堕灵师,连升五阶,即便是比之修炼了十七年的颜玄,也仅差一阶。 堕灵师和驭灵师同属灵师,堕灵师一样可以像驭灵师一样驭灵,只不过所驭之灵等级都较低。 堕灵师的核心之处,是驭死灵。 将自己出卖给死灵,晋升迅速的同时,只要遭到反噬,便会沦为死灵的食物。 颜非一打开房门,桑白和绿棹就迎了上来。 “大小姐!!” 看到两个眼睛发亮,一脸欣喜的丫鬟,颜非心头也软了一刹。 这两个丫鬟,前世都是为了自己而死。 “你头怎么了?” 颜非盯着桑白,口吻清冷。 桑白本来已经刻意用头发遮了一下,不想还是被颜非看到了。 桑白低着眼睛,“小姐,奴婢不小心摔了一跤。” 颜非冷笑,看向一边的绿棹:“你摔跤会摔到头顶?” 桑白和绿棹闻言扑通一跪:“小姐……” “说!” 绿棹看了桑白一眼。 “小姐,桑白按您的吩咐去杂役房招兰舟回来,但是没想到杂役房地婆子耍泼不干,后来二小……颜桑月身边的春桃过来了,就趁乱打了桑白……” “没用!你难道不会打回来吗!” 颜非绷着绯薄的唇角,不过看到两个丫鬟垂着脑袋,没有说话,顿时又明白了。 这两人怕是给她惹麻烦。 毕竟她现在别说是颜家大小姐了,怕是颜桑月养的那条哈巴狗,都比她要金贵。 她还记得,当年在颜桑月和颜玄的会意下,整个颜家的人都敢骑到她头上撒尿。 而颜振寰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整个帝都的人,知道嚣张跋扈的颜非毁容变成废柴之后,原先巴结她讨好的人,全都跳到了她的对立面,怎么狠怎么踩。 “起来吧。兰舟呢?” “小姐,兰舟还在杂役房。” 颜桑月眼神发冷。 “看来杂役房的婆子该好好调教调教了。” “走。” “小姐……” 绿棹有些犹豫,她知道颜非定是要去杂役房教训那些婆子,将兰舟带回来,但是小姐现在…… “小姐,要不奴婢去叫一些府中的侍卫……” 颜非哂笑:“你小姐现在还使唤得动他们吗?” 桑白和绿棹忧心忡忡地跟在颜非身后。 她们听说颜非要闭关的时候是惊讶的,不过看小姐闭关之后,一点变化也没有。 想必也是小姐不想让自己的狼狈模样落入他人眼中,自己躲起来舔砥伤口吧…… 可是现下,该如何是好? “这几天可有发生什么?” 桑白听颜非问道,立即牢牢实实说:“小姐,昨晚我们府里有人突破了,竟然连升五阶。” 绿棹补充道:“听说后来二少爷立即被家主叫去了书房,后来第二天家主又被叫进宫了。” 颜非眼中总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一切都在计算当中,也不算意外。 前世她为了掩人耳目,闭关时去了堕灵之森,因此进阶的时候几乎无人看见。 而这一世,上好的机会,用来挑拨离间最合适不过了。 不用猜也知道,颜玄定是被颜振寰怀疑了。 按颜振寰的尿性,你低我一等,那便是慈眉善目。 第六章:教训婆子 按颜振寰的尿性,你低我一等,那便是慈眉善目。 要是知道颜玄和他修为不相上下,指不定心里多膈应。 而且,天地规则降临的时候,整个帝都的人都看到了。 其余几大家族,尤其是楚家和俞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里忧外患的,颜振寰现在估计头都要炸了吧。 杂役房的下人看到颜非的时候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恶心想吐。 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竟然已经丑成这个模样了?? 不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偷偷哭,别出来见人也就罢了,到处晃悠还不带面纱? 这大小姐还真是勇气可嘉。 正在晾衣服的王婆子把衣服一扔,朝颜非走过来。 “哟,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大小姐啊!不是桑白和绿棹跟在您身后,老身还真是没认出来呢。” 颜非冷眉横目。 “叫兰舟过来。” 桑白看到院中渐渐聚集的人,看热闹的、窃喜偷笑的,顿时焦虑不已。 王婆子绿豆眼一撑。 “兰舟活儿可多着呢,没空来见大小姐。倒是大小姐,您听老身一句劝,废柴就该好好……唔!” 王婆子话还没说完,就被颜非一脚踹在肥硕的肚子上,瞬间往地上一扑。 尘土飞扬同时,凑得近的几人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那婆子的嘴里飞了出来,在地上滚落几圈。 定睛一看,居然是沾了血的牙齿。 颜非不再理会那婆子,看向另一边地一个小厮。 语气像是掺了碎冰渣子,“你,去把兰舟给我叫出来。” 这时王婆子爬起来,捂着漏风的嘴大叫道:“颜非,你这个家主都嫌弃的废物丑八怪,居然还敢打人……” 王婆子还没站稳,就被颜非一脚踢倒在地,吱吱哇哇地叫嚷两声之后,只咧着嘴说出两个字:“打她!” 几个围观的婆子胆子较大,闻言立即冲了过来,要给颜非下马威。 桑白和绿棹吓得连连拉住颜非的袖口,想往颜非身前挡。 颜非眸色无波,睨向桑白和绿棹。 冷道:“谁上来就往死里打,不用顾忌本小姐的脸面。” 在太初大陆,只有没有灵根、不能修炼的人是最低等的人,只能沦为奴仆,最多也就学点拳脚功夫傍身。 而颜非身边跟着的人,即便是丫头,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收拾几个刁奴根本不在话下。 不消片刻功夫,那些婆子就被桑白二人打得人仰马翻、满地找牙,连爬也爬不起来了。 在一片乌泱泱的惨叫中,颜非瞥向最开始的那个小厮。 还不曾开口,那个小厮就连忙告饶。 “大小姐,我,我……这就去叫兰舟,叫……” 而其余看热闹的人都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战战兢兢地盯着颜非。 看到颜非的右脸,血肉模糊得像是要滴下浓血来的皮肤,他们觉得,现在的大小姐好像更恐怖一些。 兰舟很快就被那个小厮领过来了。 兰舟穿着一身青布衫,看到颜非先是一怔,在看到颜非身后的桑白和绿棹之后,才立即跪在颜非的身前。 “奴……奴婢……拜、见小姐……” “起来。没用的人才会哭。” 兰舟闻言干脆利落地起身,抹了脸上的泪水站在颜非身后。 要到了人,颜非懒得多待,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王婆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颜非,打赢我们这些下人又有什么用,你归根到底还是个废人,连二小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哈哈哈!” 颜非脚步一顿,“聒噪。赏她掌嘴,这回把嘴巴打烂了才能停手。” “是,小姐。” 桑白二人打不过这些婆子,从小习武的兰舟可不同。 她几步上前就拎住王婆子的衣襟,转头看向桑白:“你们来打。” “你们敢!我可是二小姐的人,你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桑白知道兰舟是想让她出上回的气,看见王婆满嘴是血,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了手。 正要打下去的时候,颜非却突然拉住了她。 “小姐?” 颜非冷道:“不嫌恶心吗?” 说罢,将一边掸被子的短棍递给桑白,“拿这个打。” “你们敢打我……唔!” “贱人……唔!废物……哇!” “我一定会……唔!” …… 兰舟跪在颜非身前,衣衫单薄,额头上还有块看起来有些年月的疤痕。 面黄肌瘦,一双手伤痕累累。 当年她跟着自己的时候,也是长得挺俊俏的一个丫头,不过两三年,就被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说到底,还是自己对不起她。 颜非喝了一口热茶,“跪够了就起来。” “小姐,让奴婢再多跪一会儿吧。”兰舟声音微微更咽,“是兰舟没有保护好小姐,让小姐被奸人所害……” 颜非冷笑一声,像是自嘲:“跟你有什么关系,只怪我娘死的早,没人教。” 这时候,桑白像是突然通了窍,小声问道:“前几日连升五阶的人,不会是小姐吧?” 颜非道:“此事切不可外传。” 几个丫头红红的眼睛瞬间一亮,齐齐点头应是。 他们都感觉,现在的小姐跟以前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以前的小姐目中无人,简直不可一世,对他们也是动辄打骂。 但小姐自从幽刹鬼境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极其严酷冷漠,说一不二。 不过,这也许是好事。 颜非知道这几个丫头都害怕提起她的容貌,以免惹她伤心。 若是前世的话,她还真的会不依不饶地大闹一场。 可是如今,她着实半分也不放在心上了。 纵使长得倾国倾城、貌若天仙那又怎样? 楚沧兮不还是一样不喜欢她,甚至对她恨之入骨。 而若是这张鬼魅一样的脸,能狠狠恶心那群人一番的话,倒也发挥了些作用。 不过,接下来这盘棋该怎么下,着实需要筹谋深算。 她虽然接连晋升五阶,从一个灵根尽毁、再也不能修炼的废物,摇身一变成为玄极境牵前期的修士。 但是要想收拾颜玄等人,还是太过于轻狂。 毕竟敌众我寡。 第七章:你是什么人? 不过,颜非没有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或许重生一回,就是老天让她来快意恩仇的。 颜振寰那个老家伙喜欢把好东西藏在禁地,极品丹药、上古神器,还有什么高阶魔兽晶石,简直是应有尽有。 当时颜非潜入禁地,正打算顺手拿点什么东西出来倒卖,却不想在禁地撞到个人。 颜家禁地从祖上三代开始,就是颜家祖辈死后的安栖之地,只有在家主的应允下才能进去拜祭。 要说颜振寰仗着自己的家主之位,在禁地藏点儿天材地宝什么的,也无人敢置喙。 但要是藏了个人,那就是对颜家老祖宗的大不敬了! 那个人衣衫褴褛,满脸胡子拉碴的,被关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铁笼子里。 和乞丐一般无二。 颜非本打算拿了东西就麻利儿走人,不过瞥眼一看。 那个人居然歪着头睡得毫无知觉,似乎还很香甜的模样,颜非就不自觉的顿了下来。 颜非十分确定,她前世从未见过这人,但他和颜振寰究竟有何瓜葛,为什么会被锁在禁地里。 “喂,再看就要收费了啊。” 颜非眸光一闪,眼前的乞丐突然睁开狭长的眸子,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对上颜非的视线。 锐利轻慢,夹杂着几丝儿挑衅,哪有半分朦胧的睡意。 那人垂着脑袋的时候,头发遮了眼睛。 这一睁眼,一双桃花眼端的是飞电般勾人。 只是不等颜非反应,就见那乞丐双目一瞪,随即弯腰一阵干呕起来。 “咳咳咳……这十来年没见个活人,怎么一睁眼,就看到个丑八怪……咳咳咳……” 颜非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人。 “哎!看够了就翻脸无情要走人啊?人家白嫖的好歹还得给个笑脸呢。况且爷我英俊潇洒如斯,看了你眼睛都要亏死了。” 无赖而又懒散的口吻从身后传来,颜非本就没真打算走,闻言脚步一顿。 口吻生冷:“你是什么人?” 乞丐咽了咽口水,“那个,我能把眼睛闭着说话吗?” 颜非断然拒绝:“不能。” 只见他无奈地一撇嘴,靠在一边的铁栅栏上,抚须长叹。 “我是一个被爱伤过的人。” 颜非额角一抽,作势便要转身。 “喂喂喂!你先别走啊,不是你问我的吗,我跟你说了你还不乐意听,真是跟颜振寰那个逼一样难伺候。” 颜非唇角微动,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谁在里面!?” 颜非眉心一蹙,立即用黑巾覆面,打算赶紧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她此时的修为,无论是对上颜玄还是颜振寰,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那乞丐见了颜非的反应,不禁啧啧笑道。 “哟,原来还是个蒙面女飞贼啊!不过你的修为有点低哦,外面进来的那人可在你之上。” 听着乞丐的风凉话,颜非直想将他的嘴给缝上。 这密室只有唯一的出入口,而且没有任何藏身之处,她只能趁那两人进来之际出其不意地偷袭,然后趁乱逃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密室地门轰然一开,进来之人竟是颜玄和他的侍读。 “你是谁,为何……” 颜非的偃月长戟划破虚空,直击颜玄命门。 颜玄虽然是炼器师,但是在如此狭小的密室,根本无法召出神器同颜非打斗,只能拼得一身拳脚功夫。 那个乞丐看到两人打起来了,倒是双眼放光,一副兴奋看戏的神情。 要是在他面前摆个果盘瓜子儿什么的,直接就嗑起来了。 “对对对!打他劈他砍他弄死他!就是这样的!让他平时没事儿在爷跟前炫耀瞎晃悠。” “诶!丑八怪,打他百会穴下三寸,那是他的弱点!” “不对不对!哎呀!打他的三花穴!对对对就是那儿,弄死他!” 颜非一边同颜玄激烈的缠斗,一边还要听那个邋邋遢遢的乞丐在旁边聒噪,心头一阵郁闷。 不过也许是颜非恨极了颜玄,颜非招招都挑着颜玄的致命之处下手,一番交锋下来,颜玄竟然在她身上讨不到便宜。 只是颜非也被颜玄缠得分身乏术。 颜玄的脸色极为难看,“逐星,快去叫家主!” 逐星一溜烟出了门,那个乞丐立即骂骂咧咧。 “颜玄你这个小狼崽子,打不过就叫人,还他么要不要脸,要不要脸了啊!” 随即转眸看向颜非:“丑八怪,赶紧放我出来,不然颜振寰那个逼来了,你就甭想出去了!” 颜非绷紧了绯薄的嘴唇,不知那人是何来历。 不过既然是颜振寰的仇人,那仇人的仇人,也算得上是盟友了。 “丑八怪!按左边墙上的开关!左边!嗨呀!颜玄你这崽子闪开点儿,好狗不挡道啊!” “丑八怪你麻利儿点儿!磨磨唧唧黄花菜都要凉……” “闭嘴!” 颜非实在受不了那乞丐的碎碎念,猛然一喝,居然把人给吼懵了。 随即颜非闪身避开颜玄袭来的掌风,一个倒挂金钩踢上机关。 铁栅栏吱呀一声怪叫,然后从中间打开。 而那碎嘴子的乞丐双目晶亮,还不待铁笼完全打开,挥掌一劈就钻了出来。 颜玄反应不及,胸腹立即遭到一记猛踢,随即喉咙里就被塞进几粒褐色的丹药。 颜非趁机脱身,脚尖一点,便飞出了密室。 那乞丐还想趁机好好戏耍一番颜玄,不过一转头,见颜非人影儿都快没了,立即跃身跟上。 “喂!丑八怪!你跑那么快干嘛!等等爷会死吗!!” 颜非回到飞鸟亭的时候,桑白和兰舟已经等得心急如焚。 “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颜非揭了黑巾,“先回院子。” “慢着!” 像只熊一般的乞丐忽的抓住颜非肩膀,气势凌厉得颜非根本反抗不得。 “放开小姐!” 那乞丐闻所未闻一般,翻手便将冲过来的兰舟二人推开,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 那严肃中带着一丝急切的模样,和方才那个絮絮叨叨、游戏人间的家伙判若两人。 第八章:万境拍卖行 “你是赵浮笙的女儿?你真的是赵浮笙的女儿?” 颜非目光微冷,嘴唇几番嗫嚅,却是没有否认。 “是又如何?” 那乞丐深邃的双眸忽的变得有些难以言喻,激动、隐忍或是愤怒…… 最后全部糅合在一起,闪过一丝颜非看不懂的柔软。 邋遢乞丐微微抬手,伸向颜非的面颊,颜非一瞥头躲开了。 冷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娘?” 那人略一垂眸,敛了眼中的神色,然后抓着颜非的袖口。 “非非!俺是你失散多年的大舅啊!”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兰舟和桑白呆愣着,不知道该不该上来说点什么? 颜非面色冷漠,啪的一下打开男人的手,转头就要走。 “啊!我说……” 男人猛地扣住颜非手臂,“有人来了,先回你院子再说。” 颜非也听到了前院传来的响动,她深深看了那乞丐一眼,四人迅速回了院子。 房门一关,由于颜非住的院子偏僻,加之她现在失势,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啧啧啧。我说非非,你怎么就住这么个破地方啊,真是……” 男人感觉脖间一丝凉意。 低头一看,一柄锋利的匕首正抵在他的喉头。 “再乱叫,别怪我不客气!” 男人敛了唇角的笑意,用二指推开颜非的匕首。 “言归正传。” 他盯着颜非,“你的脸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 颜非冷笑一声,“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告诉你。” “说的也是。”男人微微一笑,“我叫言臣,是你的……咳咳,是你娘的好朋友。” “你说难道我就信吗?” “我不管!” 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言臣突然变脸,一脸肃杀地盯着颜非。 “究竟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我记得当年你可是太初大陆唯一的天才驭灵师,是不是颜振寰那个逼!是不是他!” “与你无关!” 颜非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勃然大怒,但是她感觉,这个男人绝非善类。 “不准对小姐无礼!” 兰舟刚一上前,却不想那男人其貌不扬,却修为了得。 他一挥袖便将兰舟和桑白丢出了门,一道透明的结界瞬间将屋子笼罩起来。 “你想要做什么!” 场面突然失控,颜非迅速抽出偃月长戟。 言臣勾唇一笑。 “我要让颜振寰那个逼知道,我赵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他不是嫉妒你的天赋修为吗!那就让他嫉妒到发疯吧!” 语罢,言臣拽住颜非的肩膀,强大的灵力让颜非丝毫反抗不得,随即两粒丹药便灌入口中。 颜非尚来不及吐出来,两粒丹药便瞬间消弭无形。 “你……啊!” 一阵剧烈的疼痛猛然从天灵盖炸开,像是脑袋被劈开了一般。 颜非瞬间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言臣正坐在桌边喝茶,只是脸色十分苍白疲倦。 兰舟和桑白还在外边不断地叫门,甚至已经开始叫骂。 颜非正欲开口,却突然发现自己完全不对劲。 她的灵根,竟然已经完全修复了!! 腹部的灵田凝聚的灵力,竟然比之前还要浑厚十倍百倍。 她厉眸看向言臣:“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反正不会害你。我打通了你的天赋灵脉,日后你可就是什么都可以修炼的全属性修士了。” 言臣站起身拍拍颜非的肩膀,语重心长。 “大舅这么舍命帮你,你可要好好修炼啊!” “等我闭关出来的时候,你能把颜振寰那个逼,还有颜玄那个崽子虐得满地找牙,这才对得起你大舅,知道不?” 说罢,言臣忽的就消失不见了。 颜非一晃神,左手中指微微一凉,突然多了一枚鸽子血的宝石戒指。 三日之后。 万境拍卖行门庭若市,熙熙攘攘。 万境拍卖行是规模最大的拍卖场所,下辖的分会遍布整个太初大陆。 因其业务范围主要针对的是中上贵族阶层,因此拍卖出售的天材地宝,最次也能达到中品。 “站住。” 刚送走一位贵客的管事一伸手,拦住一个身穿斗篷、面覆黑纱的灰衣少年。 “请出示贵宾卡。” 颜非一怔,她从前出入此地的时候,都是行长亲自出门,满面红光地迎接她,根本不知道贵宾卡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这眼前的管事倒是眼熟得很,李管事。 “卖东西。” 嗓音清冷淡漠,言简意赅。 “哈!” 那管事趾高气扬地挑起眉头,上下打量着颜非。 见颜非穿着十分普通一般,就下意识地觉得她是想混进拍卖行抱大腿的。 这样的人,他可见的多了去了! “连贵宾卡都没有还要到我们行里卖东西??” 那人一脸的傲慢和不可思议。 “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吗?” 随即又指指头上的牌匾:“看到没有,穷小子你认识字儿吗?要不要我给你念出来?万!境!拍!卖!行!” 对上颜非清冷的目光,那人越发得意。 “我们这儿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破东西都收的,最差也得是中等品级的东西。看你相貌平平无奇,穿着寒酸,拿得出好东西来吗?拿不出来就赶紧滚蛋,别耽误我做生意!” 说完,管事交代门口的两个侍卫,“好好看住这穷小子,别让他趁机混进来了。” “是。” 颜非抬眉看了一眼金光闪闪的牌匾,嗤笑一身,然后转身离开。 言臣那日消失之后,颜非就试着感受灵田的灵力属性。 果然如言臣所说,她竟然已经是个全系属性的修士了。 从古至今,她还从来没听过有全系属性的修士存在。 而且言臣留给她的那枚纳戒,居然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千百倍。 她原本也就估计比一般的纳戒大点儿,但没想到里头,居然是一片有山有水的境域。 一开始,玄戒中的药材和晶石都在中品之姿。 当颜非驯兽师和符篆师等属性接连着升了五级之后,发现玄戒内的土地不仅扩大了五倍,还长出了不少极品药材,魔兽晶石的纯度也极其之高。 随便搜罗点儿东西,拿到市面上去,都能哄抬出天价来。 第九章:你怎么在这里? 也就是说,只要她继续修炼晋升的话,玄戒内的空间还会扩大,药材品级也会不断上升。 除此之外,颜非还在里头发现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炼丹炉,以及一些丹书。 就地取材,颜非打算试试自己的炼丹天赋如何。 丹药的品级分为丹药、圣丹和神丹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又分为低、中、上和极品丹药。 整个太初大陆,能练出圣丹的炼丹师简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颜非照着丹书上的洗髓丹修炼方法,头两次练出来的丹药参差不齐,但第三次的时候,她居然就炼出了上品的洗髓丹。 虽然质地稍显瑕疵浑浊,但即便是拿到万境拍卖行,那也是热门的抢手货。 颜非估摸着,至少能卖到二十块黄色的魔兽晶石。 太初大陆上,魔兽晶石以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色泽分类,依次升值。 最为廉价的是金币,1赤练晶石=1000金币,1橙赭晶石=1000赤练晶石……以此类推。 颜非在纳戒中采了些中上之品的药材,准备和洗髓丹一起拿到万境拍卖行去卖掉。 自从她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废物之后,颜家再也没往她院子里拨过钱。 一切,都还得靠自己。 不过不成想,当初对她众星捧月一般的万境拍卖行,也是个势利眼。 既然如此,她也就只好便宜别家了。 颜非从长轩拍卖行出来的时候,看到路边的公告栏里里外外的围了一群人,叽叽呱呱地讨论着什么。 正想抬脚走人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人说:“呆子,你就别想了,人家沧澜学院招春季新生,跟你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去。” “我有钱啊,交得起学费!” “光有钱有个卵用啊!没看到人家对新生修为的要求了吗?你还是乖乖留在家里,继承家族的商号吧。” 颜非脚步不停,心中却早已有了计较。 她正愁该如何下手整治颜玄等人,机会居然就送上门来了。 她若是记得不错的话,颜玄还有其余几大家族的子弟,都在沧澜学院上学、修炼。 沧澜学院是太初大陆历史最悠久、最具实力的贵族修炼学院。 几乎整个太初大陆修为最高的修士,都集结在沧澜学院。 能在沧澜学院入学或就职,除了是对能力和天赋的认可之外,更是无上的荣耀。 在500年里,20位飞升到混沦大陆的修习者中,就有17个出自沧澜学院。 前世颜非恃才傲物,因为自己极高的天赋,谁都不放在眼里。 因此她即便到了适学年龄,也根本不屑于到沧澜学院进修。 不过这一次,倒是个极好的机会。 沧澜学院的入学门槛比一般的修炼学院都高不少。 除了要黄极境后期以上的修为之外,还需完成学院的入学任务。 沧澜学院的春季招生任务在开始前三天公布,方便考生选择自行组队还是单独完成任务。 之所以可以组队完成任务,不过是给某些世家公子小姐开的方便之门罢了。 今年的入学任务要比前些年多了几分趣味,也难上不少。 任务要求每一位考生进入堕灵之森,在三天内捕获一头二级以上地魔兽,获得一块橙色的魔兽晶石。 兰舟等人知道颜非要参加入学考试时,都委婉劝颜非别去,桑白差点给颜非跪下磕头了。 最后规劝无果,三个丫头只好含泪看着颜非收拾东西出了家门。 当颜非出现在堕灵之森时,一脸冷漠地顶着那张狰狞恐怖的脸,所有人都不禁大吃一惊。 只见颜非身着水青色的短衫,一头青丝利落地捆在一起。 若是从背后看去的话,还只以为是谁家贪玩跑出的翩翩少年郎。 不过那张脸实在是丑的惊天地泣鬼神,令人过目难忘。 任谁都知道,颜家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嫡长女颜非,害人不成,反在无人敢踏足的幽刹鬼境毁了容貌、废了灵根。 只是,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出现在沧澜学院的入学考生里? “颜非!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口吻惊诧,还掺了一丝厌恶和愤怒。 颜非不紧不慢地寻声看过去,原来是辛夜寒,太初皇室的三皇子。 边静水碰了碰颜桑月的手臂,故意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佯装询问颜桑月。 “月姐姐,那个丑八怪真的是颜非吗?她果然已经变得这么丑了?” 颜桑月拉了拉边静水的袖口:“静姐姐,别这么说,姐姐已经够难堪伤心的了。” 两人对话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被颜非欺负过的,看不惯颜非当初嚣张出尽风头的,都等着颜非出丑。 见颜非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颜桑月就忍不住走了过来。 “姐,姐姐,你也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吗?”声音柔弱又温柔。 颜非眼尾泛冷:“不然是来看你演戏的吗?” 颜桑月最喜欢装温婉柔弱,好引得众人喜欢怜爱的同时,更加衬托出她这个姐姐的刁蛮恶毒。 不过,颜非现在觉得这个人设还不错,既然刁蛮恶毒,就要有个刁蛮恶毒的样子。 “颜非!桑月刚刚还帮你说话,你转眼就诬陷自己的妹妹,做人不要太过分!” “寒哥哥,你误会姐姐了,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颜桑月连忙拉住辛夜寒的袖子,眼圈都急红了。 辛夜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桑月,你就是太善良了,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善良吗?这个颜非,前几日把你推到莲花池里差点淹死,难道你都忘了吗!” 辛寒夜话音一落,人群中一片哗然。 颜非恶名在外,看谁不顺眼就要欺负,不过好歹也没闹出过人命来。 原来,狠手下在了自己的亲妹妹身上吗? “不是的!” 颜桑月已经泪盈于睫,“寒哥哥,姐姐那时候只是刚醒过来心情不好……” 众人再次议论纷纷,越发觉得颜非就是个女恶霸。 同时惋惜颜桑月这么好一个姑娘,怎么就摊上了一个恶毒如斯的姐姐。 颜非前世只顾着花心思追楚沧兮去了,全然不知道,自己那个唯唯诺诺的妹妹,在外面居然是这么抹黑自己的。 第十章:下一次,踩的就是你的脸 颜非前世只顾着花心思追楚沧兮去了,全然不知道,自己那个唯唯诺诺的妹妹,在外面居然是这么抹黑自己的。 颜桑月又顺势道:“大姐姐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姐姐其实很好,除了大哥和二哥以外,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大姐姐了。” 听着颜桑月的话,颜非面无表情,只是在看到草丛里有条黑蛇爬过的时候,手腕一翻,便捉了起来。 其余的人人看着颜非,有些不明所以。 却不想下一秒,颜非就将手中的毒蛇往颜桑月脸上一扔。 颜非的动作太过突然,颜桑月简直猝不及防。 毒蛇顺势就缠在了颜桑月的脖子上,引来一阵惊声尖叫。 “这样也喜欢吗?” 辛夜寒一掌扯开毒蛇,用长剑砍成好几段。 “颜非!你简直太过分了!” 边静水娇声喝道。 颜非轻睨了一眼边静水。 “呵,一个月前还亲热地叫着我姐姐,求我给你一粒洗髓丹,怎么现在就翻脸,指名道姓地呵斥我了?” 边静水面色陡然发青,颜非继续道:“听说你吃了第二天就晋升了一阶,看来效果不错。” 闻言,众人看向边静水的神色有些鄙夷。 颜非是嚣张猖狂,但架不住她家财大气粗,原来这边家四小姐,也是个抱大腿的。 “你不要得意!”边静水强行稳住心神。 “你知道前几天颜家接连晋升五阶的人是谁吗!你这个废物永远也比不上!” 颜非一脸面瘫,似乎对边静水所言之事半分兴趣也无。 边静水咬咬牙,强行开口。 “说出来啊怕吓死你!” “那个人就是桑月的哥哥颜玄!你日后再敢欺负月妹妹的话,玄哥哥定饶不了你!” 说完,所有人都不禁看向当事人的嫡亲妹妹颜桑月。 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交杂在一起,边静水这么一说,就承认了那天进阶的人果真是颜玄…… 而颜桑月沐浴在这样的目光里,心中得意极了。 刚才的惊恐渐渐消退,她十分享受这样被所有人都羡慕嫉妒的目光。 颜非闻言心头冷笑。 她要不是知道这边静水和颜玄等人的勾当,都快以为她是自己派到敌营的卧底了。 颜玄和颜振寰为这事惶惶不安的时候,没想到她和颜桑月这两个猪头,还自以为是的在上面浇点儿油。 “人都到齐了吗?” 低沉的嗓音传来,一个穿着沧澜学院特制长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濯缨长老。” 所有看热闹的人立即垂眸低首,朝中年男人问好。 颜非看着濯缨板着的冷脸,从岩石上起身站在一边。 濯缨一眼就看到了面目全非地的颜非,不为其他,就因为颜非的脸,实在有些太过于惨不忍睹了。 而顶着这样一张脸,还能处变不惊、从容淡定的,他倒是还没见过。 看刚才的场景,结合颜非之前的名声,濯缨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些家族的争长斗短,和他无关。 濯缨扫了一圈,发现还有些公子哥儿和小姐没到,他也不打算等了。 再次声明进入堕灵之森的任务规则之后,濯缨给每人发放了了一枚符咒。 那枚符咒是求救用的。 因为要交一大笔考试费用,能参加沧澜学院入学考试的子弟,非富即贵。 沧澜学院也不想闹出人命来担责任,于是只要有人遇到危险想要退出,一放出符咒,就会有专门的人员前去营救。 进入堕灵之森之前,边静水狠狠地看着颜非。 “颜非,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就等着被魔兽撕成碎片吧!” 颜非一脸冷漠,径直从边静水身前走过。 沾满稀泥的鞋底,狠狠碾过边静水雪白的鞋面。 “丑八怪!你眼睛瞎了吗!竟敢踩本小姐的鞋!” 颜非嗓音冷淡,“下一次,踩的就是你的脸。” “颜非!你……” 气急败坏的边静水还想发作,却被辛夜寒一把拉住袖口。 “寒哥哥,你别拉着……” 触到濯缨长老淡漠的眼神,边静水霎时噤声。 但看向颜非的目光,却恨不得将颜非千刀万剐。 颜非头也不回,负手走进了堕灵之森。 那模样,轻巧得简直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般闲适自在。 颜桑月一干人等见状一愣,不过没有一个人出声叫住颜非。 堕灵之森虽远不如幽刹鬼境凶险困厄,但也是凶兽毒草遍地,稍不注意就会送了性命。 因此修为较一般的修士,在进入堕灵之森之前,都会往身上撒些遮蔽身上气息的磷粉,避免遇到凶兽,产生不必要的正面交锋。 看着颜非瞬间隐没在丛林深处的背影,颜桑月双眸微勾,淬了剧毒一般的恨意一闪而过。 随即转身,水眸澄澄惹人怜惜。 颜桑月轻轻拉了辛夜寒的袖口。 “麻烦寒哥哥你们在此地等等我,姐姐没有往身上撒磷粉进去了,我担心她遇到危险。” 说着,颜桑月转身就要去追颜非的模样。 “月妹妹!你管她作甚!” 辛夜寒立即拉住颜桑月的手腕,一看她白皙的手指攥着装磷粉的瓶子,不由怒从中来。 “你那个蛇蝎姐姐巴不得你早早的死了才好,你怎么这么傻,是非不分呢!” “我,她毕竟是我姐姐……” 颜桑月双眸瞬间通红,柔弱而又善良的模样。 “不管她做什么,都是我的姐姐,我们是一家人……” 辛夜寒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其他的小姐公子也越发的同情颜桑月,感慨颜非蛇蝎心肠,作妖作怪。 边静水见颜桑月执意要去,也不禁上前阻拦。 “月姐姐,你就别傻了,颜非那个丑八怪总是仗势欺辱于你,这回要是真死在了里头,那才好!” 颜桑月立即拉住边静水的袖子,泪盈于睫。 “静姐姐!你别这么说!”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月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总是被欺负!” “月妹妹!你不许去!” 最后,在众人的劝解下,颜桑月才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不去找颜非。 然后众星捧月一般,被大家护着进了堕灵之森。 第十一章:这个丫头弱爆了 堕灵之森虽凶险万分,不过对于曾经肆意出入幽刹鬼境地颜非来说,根本不放在眼里。 至于入学考试的任务,要出去的时候,随便猎杀一头魔兽便可交差。 颜非更感兴趣的,是堕灵之森腹地藏匿的血灵天蟒。 据闻血灵天蟒虽然凶暴残忍,即便是灵回境的修士遭遇血灵天蟒,也极有可能命丧蟒口。 不过,其蛇胆却是极为上品的炼丹妙药,用来作修复容貌的丹药药引甚好。 重活一世,颜非虽早已不在乎样貌这种无用的东西。 但是每天对着一张令人作呕的鬼脸,同样有些让人接受无能。 颜非向着堕灵之森的腹地径直而去,一路上并未多作停留。 林间迷嶂缭绕,毒虫幽鸣。 颜非随手从玄戒中取出一颗百毒丹服下。 眸光微动,又从衣摆处撕下几块衣布,朝着树林的东边走了一段距离,扔在路边上。 方才自己辱了边静水一番,她自然是不肯甘心,想要找机会报复回来的。 颜非眼尾上挑,勾出刻骨的冷意,继续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然而刚走出百十来米,就听到前方传来魔兽的嘶吼和打斗声。 颜非一顿,是三翼狼的吼声。 三翼狼是群居类魔兽,凶残固执,而且十分记仇。 惹上不是一般的麻烦。 颜非略作停顿便打算绕道而行。 不过她刚走两步,却听到混乱中夹杂的一声幼崽的惨叫。 颜非冷冽的眸子一动,转身拨开草丛,便看到一只至少五级的火幻熊和一只雌性三翼狼缠斗在一起。 三翼狼折损严重,浑身鲜血淋淋,气虚力乏,根本就不是火幻熊的对手。 但三翼狼身后还有一只蜷缩着的幼崽,微微颤抖着。 应该是刚出生不久,湿漉漉的毛发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胎衣。 火幻熊站立咆哮,巨大的熊掌瞬间凝聚真火,眼见着朝三翼狼拍去。 颜非眸光一凛,瞬间跳出灌木丛,手中乍现的偃月长戟迅猛刺入火幻熊的心脏。 火幻熊痛苦愤怒地一吼,巨大的熊掌击向颜非头部。 颜非足尖轻点,转身便是一张绯红的符篆飞向火幻熊。 不料魔熊一挥掌便撕裂符篆,猝不及防的颜非被火球击中胸口,猛地后退一步。 纤细的血线顺着颜非嘴角落下。 颜非拇指一拭,冰冷的瞳孔映出魔熊咆哮而来的身影。 偃月长戟寒光一闪,霎时洞穿巨熊前额,斜插入地。 巨大的兽躯轰然倒地,惊起林间一片飞鸟。 颜非清咳一声,随即转身看向三翼狼。 雌性三翼狼将幼崽护在身后,死死地盯住颜非。 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沉嘶吼声。 似是颜非敢有半分不轨的举动,她便会扑上来咬死颜非一般。 三翼狼四肢颤得厉害,而她身后的幼崽也是血淋淋的模样。 颜非取出一个装了丹药的瓷瓶,刚想放地上,又当着三翼狼的面倒出两粒雪白的丹药服下。 随即放下瓷瓶,后退三步。 “这是救命的丹药。” 若是三翼狼和她的幼崽不赶紧服药的话,怕是命不久矣。 三翼狼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的一举一动,回头看了身后的幼崽一眼后,终于步履蹒跚地前行。 然而刚走两步,便突然倒地,腹部的鲜血倾泻而出。 颜非立即上前,但三翼狼依旧发出嘶吼警告,凶狠的狼眼湿润了却凶狠异常。 “不想死就躺着。” 三翼狼凶是凶,不过重伤至此,早就是纸老虎了。 颜非喂三翼狼吃下丹药,又立即从玄戒中拿出极品药草,揉碎了敷在母兽腹部,血即刻便止住了。 她转头查看幼崽伤势,掀开破碎的胎衣,发现后背三道长长的伤口,近乎要了幼崽性命。 幼崽已经进气赶不上出气多了。 颜非立即喂幼崽服下丹药,又着手处理伤口。 见幼崽情况稳定了,便轻手将幼崽放在母兽的怀里。 三翼狼看了颜非一眼,便轻轻地舔砥着幼兽身上的毛发,眼泪簌簌而下。 颜非擦干净双手地血渍,正打算取了火幻熊的魔兽晶石便离开,却不想草丛一阵骚动。 下一瞬,一群三翼狼忽的跳出来。 为首的雄壮头狼看到地上的三翼狼和幼崽后,一声爆吼,颜非瞬间被群狼包围。 颜非双眸微眯。 包围她的三翼狼,没有百十来只,也有七八十。 而且,看样子还在不断增多…… 头狼龇着锋利的獠牙,怒视着颜非,步步紧逼。 颜非握紧了手中的偃月长戟,正要动作,却忽闻躺在地上的三翼狼一声低吼。 头狼一顿,狠瞪了颜非一眼,立即迈步走了过去。 颜非见头狼与雌狼一阵耳厮鬓摩,似乎在交流什么。 头狼回头看了颜非一眼,双眸中的戾气退散不少,随即又低头舔了舔昏睡的幼兽。 因着极品药材,伤势好了不少的雌狼踉跄着起身,朝颜非走来。 头狼见此立即将幼崽叼了,放在后背绒毛里,紧随雌狼而来。 颜非挑眉,随手收了手中长戟。 雌狼在颜非跟前站定,然后低头蹭了蹭颜非的手背,又伸出舌头舔她的手指。 颜非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是一见头狼那幽绿的目光,便生生给忍住了。 突然指尖一痛。 颜非低头,便见雌狼咬破了她的手指。 眉头一蹙,颜非刚想收回手,却突然被一阵金光笼罩,天地规则随之降临。 颜非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到意识海中响起:“溪枫在此签下主仆契约,吾为仆,汝为主,如有背契,立即遭到天地规则抹杀!” 话音刚落,颜非又立即被更强的光阵所笼罩。 在天地规则的加持中,颜非直接从玄极境前期晋升到玄极境中期。 与颜非签订主仆契约的三翼狼已经是六级修为,受三翼狼修为影响,颜非签订契约过程中直接晋级。 待金光退散,雌狼向颜非低头,做出臣服的姿态。 “主上的救命之恩,溪枫感激不尽!” 一边的头狼在极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群狼懵逼。 “媳妇!这个丫头弱爆了,连地极境的修为都没有,你居然和她签订主仆契约了!!?” 第十二章:一只小狐球 “媳妇!这个丫头弱爆了,连地极境的修为都没有,你居然和她签订主仆契约了!!?” 头狼一副嫌弃得逆天的模样,雌狼闻言狠狠剜他一眼。 “要不是主上,你的儿子和我早就一命归西,等你回来收尸了!” 头狼嘴巴一咧,还想说什么,被溪枫一眼给瞪了回去。 颜非眉头微动,她居然能够听懂三翼狼的话了,估计是契约的作用。 “溪枫,你不必如此,我救你们不过是举手之劳。” “主上。”溪枫目光坚定,“签订契约之后便不能更改了,此后溪枫永远追随主上,绝无二心!” “哼,说得好听是你自己要追随,你都走了,老子能不带着儿子兄弟跟上吗?” 颜非听头狼一边哼哼唧唧,敢言不敢怒的模样,一时间心头好笑。 虽然契约不可更改,但是整个堕灵之森的三翼狼群都跟着她,也暂时无处安置。 毕竟三翼狼是群居兽类,溪枫不可能抛弃族人来追随她。 “溪枫,你的好意心领,但你若是跟着我,岂不是委屈了你的丈夫和族人?” 颜非一番话说得极有技巧,既不会拂了溪枫的面子,又给了头狼台阶下。 溪枫闻言回头看了眼耷着耳朵的头狼,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头狼沉吟半晌,道:“丫头,不如这样,我族欠你人情,日后你有事相求,极影及我族子民随时效命!” 见溪枫还有所顾虑,颜非径直道:“狼王说得有理。” 临走前,头狼极影扯下脖子上的一枚瓷白狼牙递给颜非,以作信号。 只要颜非吹响,无论天涯海角,三翼狼一族都会赶到。 颜非再次往密林深处行进时,天色渐暗。 林间的毒嶂越发浓郁,蟠曲的枯枝如同幢幢鬼影,张牙舞爪。 颜非斩断挡路的藤蔓,殷红的汁液立即从断口喷出,腥臭弥漫。 在更多藤蔓爬过来之前,颜非在周围洒了一圈硫粉。 那些“触手”如同碰到烫手的火炭一般,立即缩得无影无踪。 颜非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生起篝火,从纳戒中取出几枚白菱果填肚子。 白菱果像个圆圆的又两个棱角,是颜非在玄戒的秘境中发现的。 出了秘境,她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这种灵果。 汁液饱满,多肉可口。 生吃清甜留香,烤熟之后淀粉丰富,有极高的热量。 食用一段时间后,颜非还发现,白菱果居然还有助修行的作用。 颜非刚吃了半个白菱果,便见不远处闪过一丝白影。 眸光微动,颜非不动声色地继续吃果子,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半个时辰之前她就注意到了,有个东西一直在跟着她。 是什么东西她不太确定,不过肯定不是人。 那小东西太过敏捷迅速,若不是五感敏锐之人,根本无法注意到。 颜非将两只白菱果串起来,放在火堆上炙烤。 很快,白菱果的果皮覆上一层金黄,甜香四溢。 颜非靠在树上假寐。 片刻之后,远处闪电似的掠过一线白光。 越过几棵参天的古木之后,停在离篝火最近的一棵树上。 颜非余光看到一只白球滚到篝火前,挥着爪子,就将那两只比自己还大的白菱果给扒拉下来。 在空中抛了几下,降温后迅速去皮,不一会儿就吐出两只小小的果核。 颜非没动,看这毛团子还想做什么。 果不其然,小毛球吃完果子之后,转头看向颜非,突然双眼一亮,便朝颜非滚了过去。 颜非感觉手上一暖,睁眼便看到只有巴掌大小的白狐,小爪子拽住她的玄戒,使劲儿往下脱。 倒是识货。 刚要动作,那小狐球见颜非醒过来,眼睛滴溜溜一转,毫不犹豫一口咬破颜非手指。 嫣红的血珠瞬间从指间涌出,随即天地规则的光芒将颜非层层笼罩。 有过之前三翼狼的契约先例,颜非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只是,她才进入堕灵之森半日,就先后被两只魔兽莫名地强行契约,这算什么状况? 要知道,在太初大陆,几乎所有的魔兽都根本瞧不起修士。 被契约的魔兽,要不是寡不敌众被强行契约,要么就是契约兽的后代,直接延续父辈的契约。 而且魔兽基本上都与修士签订主仆契约,地位绝对低下和服从。 一代为奴,则世世代代都为奴仆。 溪枫与她签订的是主仆契约,但这只小狐球竟然与她签的是本命契约! 也即她与这小狐球地位平等,但是若她丧命的话,这小狐球也活不成。 颜非有些愣神,不明白自己有什么魅力,勾着这小魔兽与自己签下这样的契约。 “姐姐!姐姐!我是云!以后我就是姐姐最可爱最厉害的契约神兽了!” 小狐球一边兴奋地冲颜非打招呼,两只肉呼呼的爪子还抱着玄戒上的鸽子血宝石。 不撒手。 颜非:你确定契约对象是我,而不是这玄戒? 可爱倒是有,不过这最厉害她暂时还没看出来。 毕竟天地规则降临的时候,她没有晋级,而云的等级看起来也丝毫没有,就像一只普通的缩小版狐狸。 至于神兽,太初大陆这几百年来,还没听说过有神兽出现过。 颜非不忍心打击这小狐狸团子的自信心,只是伸出指尖,戳了戳云毛柔柔的大耳朵。 小狐球敷衍似的挨了挨颜非的手指,继续抱着宝石戒指,爱不释手。 颜非:“……” “姐姐~姐姐~云能到玄戒里头玩玩儿吗?” 颜非知道,这小东西根本就是看上她的玄戒了,又脱不下来,这才勉为其难跟她签了本命契约! 罢了,反正这小东西也挺可爱。 当个宠物养养,也费不了多少口粮。 颜非将云收进纳戒中,云双眼精光乍现,然后瞬间就没了踪影。 颜非遂不再理会,随便那小狐狸团子怎么倒腾去。 只是这小半天功夫,就收了两只魔兽,有些莫名其妙。 毕竟前世她可是天资聪颖、万里挑一的驭灵师,可也没遇到过这种魔兽自己撞上门来,主动要求契约的事儿。 第十三章:圣水就当赏她吧 黎明之前,颜非便灭了将息的篝火,朝着堕灵之森的腹地继续前进。 她必须赶在正午之前,到达血灵天蟒藏身的离天河。 因为正午阳气最盛,血灵天蟒会处于一种极为暴躁的状态。 那时候正面对上,以颜非现在的修为,胜算可不高。 一个时辰后,颜非听到了离天河淙淙的水声。 金色的曦阳刺透层峦叠嶂的密林,投下斑驳碎影。 颜非打湿的额发贴在颊边,蹲在离天河岸边喝了几口清澈的河水。 倒是清甜爽口! 长途跋涉,焦渴难耐,颜非不禁又多喝了两口。 颜非勾去下巴上的水珠,微眯了双眸。 正盘算着该如何将血灵天蟒从水里给引出来,却突然听到上流方向传来动静。 颜非握紧手中乍现的长戟,缓缓起身。 不动声色地走进几块遮挡住目光的松岩,岩石背后的人显露山水。 竟是个男人在洗澡!!? 碎金般的阳光洒落天光霁月的侧脸,男人如同神话中走出的天神。 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看到那裸露出来的半幅结实胸口,颜非半分也没有欣赏美男出浴图的美感。 反而胃间开始隐隐翻涌。 记得不差的话,她才喝过从那里流到下游的水。 喝了好几口…… 该死! “哗!!” 颜非恶心得还没想好报复的手段,平静的河水陡然掀起一道宽广的水幕,迅速朝颜非涌来。 气势汹汹! 颜非足尖一点,飞身后退。 紧接着水幕如同被撕裂的绸缎,一只修长的手臂忽的伸出,直取颜非咽喉。 颜非似早有预感,立即伸手格挡。 却不想一阵强大的吸缚力将她瞬间包裹,颜非猝不及防便被掐住脖子。 水幕哗哗坠地,激起河水千丈。 水光四溅中,一双幽深如墨的殷红双眸撞入颜非眼帘。 顷刻间,褫夺所有呼吸。 这双眼睛,有野草般疯狂生长的野心,有寒冰般刺骨的冷酷,还有烈火般燃烧的邪煞。 颜非呼吸一滞,像是整个人已经站到了深渊边上,在往前半步,便会陷落其间,再也出不来。 而那人在看清颜非的面容之后,原本应该毫不留情地拧断颈骨的手指,也僵了一刹。 瞬息之间,乾坤扭转。 颜非旋身挣脱桎梏,随即一个后空翻轻巧落地。 男人立于松岩之上。 一身黑衣猎猎,同色的卷云暗纹在襟边袖口,粼粼闪耀。 阴郁的眉,嗜血的眸。 当他看过来的时候,颜非心头忍不住一颤。 从刚才的交手来看,这个男人,非常厉害…… 这时候,云突然从袖口冒了个头出来。 颜非以为他知道这个男人的来头,刚想问话,不想云看了男人一眼,又迅速缩回玄戒。 颜非:“……” 这时,一玄一白两道身影跃然而出,立于男人身后。 “主。” 颜非握紧手中长戟。 玄衣男人面色苍白透明,手上拿着本装裱精美繁复的书籍,冷若冰霜。 而那个一袭白衣的男人,脖子上扛着骨莲弯刀,嘴角一歪,勾着坏笑。 “主,这个丫头偷窥主沐浴不说,竟还胆大妄为偷喝主的沐浴圣水,属下定将其碎尸万段。” 颜非一愣,手中的长戟差点给直接捏断了。 圣个屁的水!! 是她倒了遭天谴的霉喝了洗澡水,从那个白衣人口中吐出来,倒像是她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男人锋利的眉头微皱,邪煞之间,却又似乎藏了几分无奈与肆意。 随即轻哼出声,“窥视本主早就习惯了,圣水就当赏她吧。只是,长成这副模样还出来吓人,着实有些罪孽深重。” 话音刚落,颜非迅速闪身,渗人的骨莲弯刀堪堪擦过脖颈。 一弯青丝随风坠地。 颜非双眸闪过寒光。 喝洗澡水的怒气值直接被男人激发到一个新的高度。 她从没见过这么自恋又不要脸的男人! 哗啦一片碎响。 白衣人跃身而起,拽住锁链收回莲刃,正欲再次出手,林间陡然发生剧烈动荡。 离天河水势暴涨。 一时间虫兽四散,飞鸟乱林。 颜非后退几步稳住身形,一道巨大的黑影却从河面乍然凸起。 布满刺鳞的蟒尾轰然击向地面,颜非和白衣男人飞闪躲开。 颜非刚落地,便看到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坑。 然而颜非站得靠河岸最近,血灵天蟒直接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凶兽已然发怒。 血灵天蟒已有七级修为,即便是十个玄极境后期的修士对上,恐怕也难以招架。 颜非也不过刚晋升玄极境中期。 但是这血灵天蟒要是认准一个目标的话,不弄死是绝不会罢休的。 巨蟒金色的竖瞳盯死了颜非,青绿色的毒液沿着獠牙滴下,草木一片腐败。 几番缠斗下来,颜非没有讨到好处,一直无法攻击到血蟒七寸,但是血灵天蟒也并未占据绝对的优势。 蟒蛇虽然磅礴力大,但却也因着这巨大的身形而略显迟钝。 颜非旋身躲过一击,随即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道蓝色符纸。 指尖在空中迅速划出符咒,墨发翻飞。 然而即便颜非动作已经非常迅速,血蟒却快如闪电一般,尾巴勾住颜非脚踝,便将她狠狠摔了出去。 符纸瞬间撕裂,颜非喷出一口腥血。 “主,这条蛇简直弱爆了,一个丫头还半天搞不定。” 白衣人咬着果子,悠闲地给看戏的男人摇着折扇,一脸狗腿。 玄衣人翻开了手上的书本,满眼冷漠地在挥毫写着什么东西。 颜非咬牙,眸中滑过寒光。 他们主仆三人想要看戏,可没那么容易! 颜非一个燕子回弦,径直朝着男人飞身而去。 弱爆了的蟒蛇随之奔腾咆哮而来。 森白锋利的莲刀直击颜非面门,颜非却猛然一个回旋,直接绕过了白衣人,那莲刀便打在迎面而来的蟒蛇头顶。 蟒蛇一声剧烈地嘶吼,头顶的血窟窿霎时喷血如柱。 暴怒的血蟒瞬间调转攻击对象,狂舞着欲将白衣人缠搅而死。 颜非趁机偷袭作壁上观的男人。 泛着寒光的长戟直击男人眉心。 第十四章:丑是丑了点 男人鬓间碎发风拂而动,眼波如潭。 随即,颜非感觉到一阵强劲的气流攀上手中的长戟。 “啪!” 那无坚不摧的偃月长戟,竟然瞬间碎裂! 强大的气流震得颜非向后翻飞。 她借势在身后的古木上一蹬,手中的符咒便飞向男人。 却不成想那符纸刚离开颜非手心,即刻便化作飞灰。 颜非一怔,再欲祭出符纸,混乱中巨大的蟒尾却突然朝她劈来。 原本岿然不动的男人却忽然伸手,卷了颜非腰肢,避开那瞬间一击。 颜非跌落在男人身前的皮草上,一抬头,便撞上男人嗜血殷眸。 邪煞非常。 掐着她腰的手突然捏了捏,颜非面上一僵,弹身跃起。 “丑是丑了点,不过腰挺软。” 说着,男人指尖滑动,似是在回味。 颜非眸光冷冽,唇线锋利。 嘲讽道:“嫌我丑,你还下手,口味真是独特。” 男人唇角一勾,睨着颜非的桃花眼笑意盈盈。 “丑算什么,烛火一吹,还不都是一个样儿?” 颜非绯薄的唇线紧绷,霎时暴起。 而男人不远处的玄衣人,则一直挥毫泼墨,丝毫不打算加入战斗的冷淡模样。 颜非见男人始终斜卧着不曾起身,眸子一动。 她佯装攻向男人脖颈,实则却一个旋身袭击后背。 男人倏然起身,挡过颜非一掌。 果然,这个男人身上有伤! 颜非退出三丈开外,嘴角微勾。 此时,白衣人一弯刀砍下血蟒的蛇头,刀锋一转,顺势取出蛇胆。 “空桑!” 白衣人对着玄色衣衫的冰块一喊。 “接住!哥哥给你取的蛇胆,泡蛇胆茶喝啊!” 言罢,墨绿色的蛇胆在空中划过一丝优雅的弧度。 然后…… “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还在草里滚了两圈儿。 被唤作空桑的玄衣人托着古本,一脸冷漠地看了一眼脚边的蛇胆。 打一开始,就没打算伸手接。 白衣人:“……” 颜非一跃,捡起地上的蛇胆,掂了掂,转身要走。 “诶!丫头,这是我取的蛇胆,谁许你捡了?” 颜非回头冷睨那人一眼,“谁捡到,就归谁。” 转身之前,还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 回敬:“无耻有够无耻,腰还不太行。” 言罢,颜非足尖一点,往树梢上一飞,径直躲进了玄戒中。 那主仆三人的修为她根本看不透,要追她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万无一失,还是玄戒中最为安全。 白衣人正要追人,却发现颜非突然不见了。 “洵澈。” “主!” 白衣人立即回身,单膝跪在男人身前。 男人微笑,“肉搏血蟒很英勇?” 洵澈:“……” “徒手取胆很霸气是吧?” 洵澈强颜欢笑:“没,没,主……属下用刀,刀取的……” “那你就用刀,每天取百只蛇胆吧。” “主!属……” “做不到?” 男人笑意阑珊。 “……能。” “嗯?” “属下遵命!” 颜非一进入玄戒,云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腮帮子吃得像松鼠一样一鼓一鼓的,爪子上还抱着一颗百年的极品老血参。 吃这么补,也不怕血管爆裂而亡。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颜非:“……” 现在做出个担心劲儿来,早干嘛去了。 不过对这么一只萌萌哒的小狐狸团子,也不能要求太高。 他即便是出来,这细胳膊弱推儿地,怕也是早就被那血蟒给一尾巴拍扁了。 看着云上蹿下跳的,颜非招手让他停下来。 别蹦跶了,她没事。 颜非立即打坐调息,刚才也是强撑着,实则内息早就乱得一团如麻。 那个男人修为定然很高,浑身散发出的等级压制便让她稍一靠近,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他受了伤,也没有存心要置她于死地,不然她早就到阴曹地府报道了。 究竟是什么人? 前世她从未见过此人,也未曾听闻有何高级修士的风声。 调息片刻,颜非便觉得自己太过疏忽大意。 虽然她现在是全系修士了,但是无论是符篆师还是驭灵师,修为等级都还太低。 尤其是符篆术,今日险些两次栽在上头。 堕灵术虽然她能运用自如,现如今却不可轻易暴露。 看来,入学之后,她必须找个时间勤加修炼一翻。 否则,遇上太过强劲的对手,她就如同今日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调息完毕,颜非一睁眼便看到身前的极品药材堆得如同小山一般。 小狐狸团子蓝汪汪的眼睛满溢担忧,一瞬不眨地盯着颜非。 “姐姐,这是我挖的药材,你赶紧治治伤吧。” 颜非心头一软,揉了揉云的脑袋,随即拿出药鼎,挑拣了几棵药材练成丹药。 云见其余的药材颜非用不着了,团吧团吧放嘴里,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儿。 要是万境拍卖行的行长见了,一定会声泪俱下地痛诉:“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啊!这极品药材竟然当大白菜啃啊!” 颜非服下丹药之后,想了想,又拿出新鲜的血蟒蛇胆。 将早就备好的四十八味药材放入药鼎之后,最后放入蛇胆。 “云,这段时间你留在玄戒中帮姐姐看着着药鼎好吗?三日之后我来取丹。” 云张着大眼睛,围着药鼎转了两圈,抬头问颜非:“姐姐,你是要练回颜丹吗?” 颜非有些惊讶这小狐狸居然知道,不待开口,云又道:“姐姐,你还差一味药,练骨草。” “其实不加练骨草效果也不会太差,只需多炼几次丹药服用即可。” 颜非眉头微皱。 “何况这练骨草是极品中的极品药材,千金难寻,现在我还没找到。” 小狐狸咧嘴笑得眉眼弯弯,然后回头直指远方。 “姐姐,那边的山谷里长的全是练骨草,我马上去给你采回来。” 颜非哑然,这小狐狸,显然把玄戒摸得比她还要透彻了。 进了玄戒,颜非也不着急出去。 一是怕再遇到那变态的主仆三人。 二是她任务完成,顺便在玄戒中修炼些时日再出去。 玄戒别有洞天,三日时间方抵外界一日。 第十五章:大家都得死! 如此一来,若是在玄戒中修习,则要比一般人快上三倍。 时至今日,颜非才知道,那自称是她大舅的邋遢乞丐,究竟给了她一个什么宝贝。 想了想,颜非又将炼器的炉鼎拿出来。 方才与男人对阵时,偃月长戟碎了,她得再炼一把。 不过刚翻开炼器的书籍,就听到云一声惊呼,然后手中的古籍便被云抢了过去。 云两只胖乎乎的爪子捧着古籍,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然后问道:“姐姐,你居然有《河洛九天经》?” “《河洛九天经》?” 颜非皱了皱眉头,她前世便听过。 那不是传说中,天地大陆的圣书吗? 但这本古籍,是她在玄戒中一堆杂乱无章的烂书中发现的。 虽然书封上没名字,书页也泛黄、破破烂烂的。 但是书中居然详细记载了驯兽、炼丹、炼器、符篆和驭灵五种属性的修炼秘法。 颜非当时觉得挺有用,就拿来照着练了。 没想到,这本书居然是《河洛九天经》? “姐姐!太好了,你要是把圣书里的东西都学会了,那即便是天地大陆,也得由你横着走啊!” 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希冀。 颜非拿着书又翻了两页,不置可否。 在天地大陆横行霸道,她不怎么感兴趣。 怎么把颜玄那群人整治得生不如死,才是正经。 颜非在玄戒中修炼了几个时辰后,突然感觉神识有一丝波动。 进入玄戒后,颜非一般会留一丝神识关注外界,以免突发变故。 颜非一睁眼,便看到云躺在不远处的魔兽晶石堆里,抱着一棵千年雪莲大啃特啃。 “姐姐,你醒啦!” 颜非收势起身,“云,外面怎么了?” “姐姐,堕灵之森好像发生了小规模的魔兽暴动。” “暴动?” 颜非眉头一蹙,堕灵之森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发生暴动,一定是有人开始作死了。 似是想到什么,颜非轻哼一声。 “走,出去看看。” 颜非飞上一棵高挺的雪松,云抱着一只果子,靠在她肩头。 头顶那片黑雾逐渐隐匿在潇潇黑夜中,慢慢聚拢在东南边,连星月也渐渐遮了起来。 风中滚来刀剑的肃冷和杀戮,一声锐利的萧声生生掺入其中。 紧接着,遥远处有人高声喊起来,火把瞬间烧成了火龙。 混杂着魔兽的嘶吼,大地微动,树木成片倒下。 “寒哥哥!这可怎么办啊!这么多魔兽,我们是打不过的!” 边静水一边后退,一边拉着辛夜寒的袖口,妆容精致的小脸已经吓得一片惨白。 在场的大多数修士都已经有玄极境的修为,其中要数辛夜寒和颜桑月的修为最高。 虽然没有高阶魔兽,不过面对数量庞大的凶暴魔兽,十来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小姐,早就吓傻了。 “静水妹妹,濯缨长老早就提醒过,我们只能在堕灵之森的边缘区活动,不能往里走,你怎么去了东边?” 辛夜寒有些气恼。 这边家二小姐一向刁蛮任性,平日也就算了,今日竟是连累大家跟着一起遭殃。 众人闻言也不禁责怪地看向边静水。 而边静水从小是被宠惯了的,哪里能够忍受这种目光。 “我不过就是追一只两级魔兽不小心追了过去而已,眼看着就要拿到魔兽晶石了,我能放弃吗?” 众人一听这“关我屁事”的口吻,更是火上浇油。 边静水娇蛮一哼,随即就指着颜桑月。 “不信你们问月姐姐,是不是这样的?” 颜桑月见边静水将锅推自己头上,眉梢微蹙,一脸自责和悔恨。 “是我不好,我明明告诉了妹妹东边有兽群危险,可还是没有拦住她,都是我的错。” 两相对比之下,颜桑月大家闺秀的风度凸显得淋漓尽致,边静水就是在无理取闹。 边静水闻言瞪大了眼睛,立即抓着颜桑月的手腕。 “颜桑月,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地说东边有魔兽群,还说颜非那个丑八怪往……” 颜桑月立即红了眼睛,打断边静水的话。 “妹妹,千错万错都是姐姐的错!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对付兽群吧。我们大家都要安安全全地出去才好啊!” 话音刚落,辛夜寒就一把拉着边静水的手甩开。 “你放开月妹妹!再胡闹下去,大家都得死!” “你们!” 边静水气得眼睛里快要冒出血丝,打碎了牙齿,只能暂时混着血往肚子里咽。 战斗一触即发。 颜非隐在不远处的树后,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要说这边静水跟颜桑月的手段,还真不是一个量级的。 颜桑月定是看到自己故意留下的痕迹,以为她往东边去了。 知道东边方向有兽群,便故意将这两个信息都不露痕迹地透给边静水。 偏偏边静水是个小人报仇,一天都嫌晚的主儿。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定盘算着怎么利用兽群报复颜非。 只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惹祸上身。 颜桑月不仅将锅推得个干干净净,还捞了个心胸宽广、识得大体的好名声。 果然是演戏卖惨的好一朵白莲花。 不去秦楼楚馆唱南曲儿,算是可惜了个人才。 只怪自己当初,竟是没有将她看透看穿。 树林里魔兽和人的一片混战,颜非并不打算插手。 打死打残了,都是他们各自的命数。 前世今生,她都没有什么无聊的菩萨心肠。 况且,这里面跟她有仇的、落井下石的可不在少数。 没一个好东西! 颜非靠在树枝上,冷眼抱臂,打算看完这初好戏再走。 只是不想,有人突然放了救命符咒。 红色的符咒升上漆黑的夜空,炸开一片红色的烟火。 不到一刻钟,玄色衣衫的濯缨长老便带着一名弟子赶到。 看到魔兽暴动的失控场面,濯缨长老皱了眉头,却并未先开口质问,只是让身后的弟子将那些已经重伤的公子小姐带到安全的地方。 “濯缨长老,你终于来了!” 辛夜寒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浓血。 第十六章:另有打算 辛夜寒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浓血。 “长老!” 颜桑月也因为混战搞得浑身狼狈,钗环一片凌乱。 雪白的衣衫也在扑趴滚打之中,沾满了血污。 濯缨长老是风系驯兽师,直接召唤出十只六级仙鹤,很快与魔兽撕斗起来。 那些魔兽等级虽低,但是即便是小规模的暴动,在堕灵之森也不容小觑。 颜非眸光微冷。 若说之前,她是不想管的,但是现在濯缨长老来了,她却不得不卖长老一个面子。 依照濯缨长老的性子,即便招架不住,也断然不会撇下颜桑月等人而去的。 前世她恃才傲物,没有去沧澜学院进修。 但却只有濯缨长老一人找上门来,劝她到沧澜学院修习,还说了不少忠言逆耳的话。 只怪那时她谁都瞧不上,还将濯缨给狠狠地臭骂羞辱了一番…… 不歇的杀伐声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声清脆短促的哨声混入其间。 不一会儿,厮杀中的众人看到颜非从一棵树上轻巧跃下。 颜非身形微动,避开一只凶兽的攻击。 “丑八怪!一定是你把魔兽引来的!一定是你!” 颜非斜眼睨向边静水,不想她到现在还想栽赃嫁祸。 语罢,边静水就被一只雪狐扑到在地,凶残撕咬。 “救我!救我啊!” 辛夜寒一剑捅死雪狐,对着地上的边静水吼道:“闭嘴!” 说着,辛夜寒紧紧护在颜桑月身边。 这时,一头凶兽猛地朝颜非身后扑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提醒颜非。 颜非面布寒霜,岿然不动。 就在凶兽的利爪要拍碎颜非脑袋时,忽然一声哀叫,便被撕成两半,滚落在地。 溪枫落在颜非身前,长啸一声。 “溪枫来迟了,主上。” 颜非摸了摸溪枫的后颈:“不迟,来得正好。” 其余人都听不懂狼语,正愣怔时,周围草丛一阵悉倏。 随即无数双幽绿的眼睛显露出来,不远处传来狼嚎,周围的嚎叫声瞬间此起彼伏。 暴躁的魔兽瞬间冷静下来,慢慢朝中心聚拢,警惕着虎视眈眈的狼群。 暴动的魔兽数量虽多,但是比之整个堕灵之森的三翼狼,那简直就没得比了。 况且,他们听到了狼王的叫声。 所有动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魔兽虽然是兽类,但早已启发了灵识,有自己的思考。 若是他们伤了三翼狼,那即便是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记仇的狼群给扑杀殆尽的。 因此无论是人是兽,都不会与三翼狼这个族群为敌。 狼王极影从灌木中踱步而出,看到颜非时微微点了头。 所有人都以为三翼狼族群也盯上了他们,在劫难逃。 却不想狼王对着魔兽群嚎叫了两声,所有的魔兽呲牙面向狼群,却开始慢慢后退。 最后直接跑进了密林深处。 “啊!啊救命啊!寒哥哥救我!!” 就在众人大松了口气的时候,却突然传来惊声尖叫! 颜桑月被一只独眼的三翼狼扑到在地。 拼命抵抗要咬破她喉咙的獠牙间,血污的衣衫却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颜桑月,她毫不顾形象的在地上扑趴滚打,狼狈不堪,却无人敢上前相救。 “月妹妹!” 辛夜寒见状立即冲过去,要扑杀三翼狼,却被一只从旁跳出的三翼狼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颜非眉尾一挑,“溪枫,这是怎么回事?” 溪枫狠狠地看向颜桑月。 “那个女人一年前想要契约我们的族人,弄瞎了追风的眼睛,没想到今天能碰上,真是冤家路窄!” 这时濯缨长老长袖一拂,立即将追风打翻在地。 辛夜寒立即冲过去,将自己的外衣披在颜桑月身上。 “月妹妹!你怎么样了?” 颜桑月捂着白皙的脖子上的三条血痕,泪盈于睫。 胸中恼恨的恼恨翻江倒海,却又强忍道:“我,我没事……” 溪枫见此低啸一声,瞬间无数只健壮的三翼狼跃出草丛,将颜桑月和濯缨等人层层包围,步步逼近。 “溪枫,等等。” 一片胶着的死寂中,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颜非身上。 “主上,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必须死!她伤害我们的族人!” “先放了他们吧。” 溪枫不甘心地想要再次开口,颜非的声音却突然在意识海中响起。 “溪枫你放心,这个女人就这么死太便宜她了。先留着她,我保证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溪枫闻言一怔,她原以为颜非要放过颜桑月,却不想另有打算。 众人被狼群围得瑟瑟发发抖,根本听不懂两人的交流。 宛如商人和屠夫讨价还价的刀口下,待宰的羔羊。 可怜而又无助。 只听到颜非说了声放了他们,那只母狼低呜了几声,围着他们的狼群竟然就迅速散开了。 简直要喜极而泣。 颜非无视了那些夹杂着惊诧鄙薄的疑惑目光,伸手摸了摸溪枫颈间的绒毛。 “去吧。” 溪枫歪头蹭了蹭颜非的手背,然后踱步到极影身前,回头看了颜非一眼,便率领群狼消失在林间。 夜风刮过树林,将毒嶂吹淡了些。 星子在夜空颤颤巍巍地坠落,东方的山峦渐渐被曦光镀上一层金边。 颜非打了个哈切,回头睨了眼靠在辛夜寒怀中,隐隐颤抖装柔弱的颜桑月。 看到颜桑月丢了这么大个丑,倒是颇有收获。 有人突然问:“濯缨长老,这次的考核……” 因为突发了魔兽暴动,基本上还没有人完成任务,但是情急之下,不止一个人发送了救命的符咒。 濯缨沉吟片刻,“按照规定,所有人都……” “长老。”颜非突然出声,“我可以交考核结果了吗?” 闻声,视线全都落在颜非身上。 随即看到那个废柴拿出一块……四级的紫色魔兽晶石!!!!??? 这个废柴哪来的晶石? 还是四阶!! 紫色的!!! 他们想弄一块二级的都不容易,她居然拿出了一块四级的! 颜非不动声色地叫到濯缨长老的手中。 她在玄戒中寻摸半天,在云的竭力帮助下,这才找到一块最劣质,等级最低的魔兽晶石。 第十七章:高人相助 她在玄戒中寻摸半天,在云的竭力帮助下,这才找到一块最劣质,等级最低的魔兽晶石。 不想,拿出来还是有些高调了。 但她要是把那只五级火幻熊的晶石拿出来,那些人怕是要气得当场去世了。 有钱人的伪装,果然很辛苦。 “长老,这一定是那个废柴在考核前偷偷藏在纳戒里的!” 一个人疯狂叫嚣道。 “濯缨长老,一定是她作弊!” 濯缨皱眉道:“方才查验过,这颗晶石的确是近两日从魔兽体内取出。” 有人还想说话,濯缨转头冷淡地看了那人一眼。 “与其总是想方设法地质疑他人,还不如想想,出去以后,怎么交代魔兽暴动的原因。” 一时间,树林子里一片死寂。 …… 万境拍卖行。 门可罗雀。 行长吴白松坐在大堂地高座上,一脸阴郁。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就没几个是往他们拍卖行里走的。 想当初万境拍卖行可是门庭若市,摩肩接踵。 几乎整个太初大陆的拍卖交易,都在他们这儿做成的。 但是现在,除了整个帝都的门面还勉强能够维持下去之外,开在大陆其他地方的分店,快要面临关门歇业的局面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近两个月崛起的长轩拍卖行所赐。 长轩拍卖行不仅抢走了万境拍卖行的流水生意,还把万境的一些老主顾给一并抢走了。 相当于是走了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行长,长轩拍卖行又出新货了,听说有二十瓶上品洗髓丹,还有十颗百年的练骨草。” 李管事躬身,小心翼翼地看着吴白松。 “我们要不要从中做些手脚?” “啪!” 吴白松面色铁青,直接将椅把子给拍断了。 “李如海!你也就这点把戏了!治标不治本!” 吴白松一脚踢得李如海跪倒在地。 “有本事,把长轩拍卖行背后傍上的大腿给我挖过来!成天搞这些鬼主意,有个屁用!” 李如海诚惶诚恐,吓得浑身哆嗦,“是是是!” “我就不信,那个长轩拍卖行背后没有高人相助,短短两个月之内就能跟我偌大的万境抗衡了!” 吴松柏鹰眼怒睁,见李如海还杵在原地,连打带踢。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李如海连滚带爬往门外跑,“是是,小的这就去找那位高人!” “找个屁的高人!” 吴白松随手抄起砚台砸李如海头上。 “高人是你想找就马上能找到的吗?” “那,那……” “先搅黄他们的生意!” 吴白松冷哼一声,“我就不相信,这声誉败坏了,他还做得下去生意!” 长轩拍卖行的行长是个年逾花甲的器师,此刻正和颜非谈成了又一笔大生意。 颜非披着长斗篷,黑巾覆面,指尖摩挲着玄戒的宝石。 深藏不露。 常青道:“公子,万境拍卖行的人最近经常乔装到我们行里走动。” 颜非压低了嗓音,“暂时不用管他们,只需加强守卫。排挤同行,他们也就只有这点儿气候。” 万境还没做大的时候,市面上还有许多拍卖行。 但是万境为了利益做了不少栽赃陷害,排挤打压的勾当,力图一家独大,垄断行情。 虽然最后成功了,但是做生意的手段却不怎么高明。 空口喊高价,寸土必争的霸道手腕儿,除了让人避之不及外,还有就是会落得个墙倒众人推的结果。 “公子,听说万境市面上的分店都已关的差不多。” 颜非冷哼一声:“他们没几天蹦跶日子了。” 言罢,颜非从纳戒中取出两捆云事先采好的药材,放在桌上。 常青看清楚药材的一瞬,便直接站起了身。 饶是在颜非这儿受过多次惊吓,早已练就一身处变不惊的功夫,常青此时也不禁瞪大了双眼。 “公子!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金丝雪莲?” 说着,常青拿起一株雪莲,细细打量之后看向颜非,说话的声音都还有些哆嗦。 “还是两百年的?” 颜非眼波无澜,直接问价钱,“市面上能买多少价钱?” 常青两眼放光,“公子,至少得买五十块蓝晶石一株。” 颜非点头,显然对这个价钱还算满意。 一捆有十株,两捆也就是一千块蓝晶石。 要知道,只要十块蓝晶石,就可以在帝都买到一处十余亩的宅子了。 她拿的还是年份最少的金丝雪莲,更久一些的云说留着想吃,颜非便随他去了。 指尖在桌上敲了敲,颜非道:“不要引起骚乱,每个月拍卖一株即可。” 常青捧着金丝雪莲连连点头,这样最好。 物以稀为贵,消息放出去,那价钱就是哗哗的往上涨了。 “公子。”常青小心打量颜非,“鄙人有幸同玄尊合作,只是两月余也不曾见过玄尊一面,不知……” 颜非嗓音冷淡,“在商言商。玄尊若是愿意,自会同常行长相见,而我不过是个传话的,没有话语权。” 常青点头应是,“那这盈利分红……” “行里先存着,玄尊有用自会来取。” 颜非同长轩合作只是为了培植势力,并不缺少财物。 毕竟玄戒中遍地都是高阶晶石,只能当鹅卵石踩着玩儿,根本算不上什么值钱的东西。 放眼整个太初大陆,恐怕也找不出比颜非更有钱的人了。 …… 沧澜学院的录取通知很快放榜,贴在帝都的公示栏上。 当看到颜非的名字高居榜首第一名,就连太初皇室的三皇子都只能屈居下位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帝都里,还有第二个叫颜非的人吗? 这个叫颜非的人,不是他们知道的那个颜家大小姐颜非吧? 可是几个月前,不是早就传出了消息,嚣张跋扈地颜家大小姐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毁了容,还毁了灵根,彻底成了一个废物了吗? 怎么还能参加沧澜学院的入学考试,还成了第一名? 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古怪吧? 果不其然,在放榜的第二日,又一条消息在整个帝都炸开了锅,传的沸沸扬扬。 第十八章:可止小儿夜啼 果不其然,在放榜的第二日,又一条消息在整个帝都炸开了锅,传的沸沸扬扬。 这榜上第一名,确实是颜家的那个大小姐颜非。 众人唏嘘。 这个颜家大小姐变成这副模样了,还要出来装精作怪! 传言,颜家大小姐嫉妒自己妹妹的美貌,一路追到了堕灵之森,当着众人的面要羞辱颜家二小姐,却被三皇子当场打了脸。 传言,颜家大小姐因为恼羞成怒,为了报复故意制造堕灵之森的魔兽暴乱,导致其余参加入学考核的人都没有完成任务,还有不少人因此受伤。 传言,颜家大小姐想要将自己的亲妹妹置于死地,竟然引来三翼狼群,颜家二小姐险遭不测。 传言,颜家大小姐为了挤进沧澜学院的门槛,偷偷作弊,这才捞了个第一名! 一时间,颜非在帝都的恶名又拔高了好几个层次。 从嚣张跋扈、娇蛮任性,直接升级到恶贯满盈、蛇蝎心肠之流。 其家喻户晓的程度,可止小儿夜啼。 “小姐,一定是颜桑月和边静水他们那伙人干的!自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搞这些把戏来栽赃陷害!” 桑白气得一张小脸通红,拳头握得嘎吱作响。 颜非刚闭关一个月,才从玄戒中出来。 听到这些传言倒是不惊讶,按照颜桑月的尿性,丢了这个么大个丑,怎么也得找机会做做文章。 要是就这么算了,倒还不是她颜桑月了。 只是,这回捅刀子的时候,差点把边静水这把刀子给捅折了,这会儿还忙着接刀片吧。 “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啊!他们这么污蔑小姐,我晚上就和兰舟偷偷去把那些嚼舌根的人狠狠打一顿!” 颜非不紧不慢地嘬了一口热茶,眼尾勾了丝冷意。 “先不管他们。” 颜非起身,扔了个瓶子给兰舟。 “这里面是通天丹,你们吃了,后日跟我一起去沧澜学院。” 桑白和兰舟顿时瞪大了双眼,满眼惊诧。 通天丹,是能改筋换脉的通天丹!! “小,小姐,这是给我们的?” 颜非负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抬了抬桑白的下巴。 “收一收,看到后槽牙了。” 桑白面颊一红,随即听颜非道:“你们跟着我,自然不会委屈了你们。” 颜非目光看过两人,温声道:“日后,我有的,你们半分也不会少。” “小姐!” 桑白和兰舟扑通跪倒在地,热泪盈眶。 “奴婢永生永世追随小姐,死而无憾!” “起来吧。” 兰舟又道:“小姐,那颜桑月那边……” “等着吧,现在还不是收拾她的时候。” 果不出颜非所料,颜桑月现在还在收拾堕灵之森回来后的烂摊子。 边静水和她生了嫌隙。 “颜桑月,你说实话,那日是不是你故意说那些话,好引我去设计害颜非那个贱人的!” 颜桑月闻言瞬间红了眼眶。 “静水,你还不知道我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边静水冷哼一声,甩开颜桑月拉着她袖口的手。 “颜桑月,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好朋友。可是这次我受罚,差点就没进学院,难道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吗?” 边静水回去就被边家家主罚跪了家祠,还被狠狠鞭笞了一顿,打得背上皮开肉绽。 这份屈辱,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 边沐往沧澜学院塞了不少天材地宝,跑断了一条腿,才靠着一层薄薄的关系,勉强将边静水给塞了进去。 “静妹妹,这回月儿是有错,但是也不能全怪她,都是我那蛇蝎心肠的妹妹搞得鬼!你就别和月儿置气了。” 颜玄抚了抚边静水脑后的发丝,沉稳而又温柔。 “你和月儿从小关系便亲厚,此时要是生了嫌隙,倒是让亲者痛仇者快,那就中了他人诡计了。” 边静水耳边响起颜玄温柔的嗓音,瞬间便红了脸颊,声音里的尖刺也瞬间消匿,变得柔软。 “玄哥哥,我只是有点生气,不会和月妹妹生分的,气过了就好……” 颜玄看向边静水的眼中溢满了宠溺,“我就知道,静妹妹最是识大体。” 边静水的面颊越发通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颜玄的眼睛。 “玄哥哥过奖了……” “静姐姐,那你原谅我了吗?” 颜桑月咬着绯红的嘴唇,眸中泪光点点。 边静水皱了皱眉头,然后勉强点了点头。 看到两人言归于好,颜玄又道:“后日便要入学了,两位妹妹好生准备一下。” 颜桑月闻言双眼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可不一会儿及变得暗淡下来。 “月儿,你怎么了,能够到沧澜学院学习了,你不高兴吗?” 颜桑月低声道:“不是不高兴,只是,我大姐姐好像很不喜欢我,上次在堕灵之森还引了三翼狼要咬死我……” 说着,颜桑月便轻轻啜泣起来。 “还有静姐姐骂了大姐姐,以大姐姐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我害怕……” 颜玄拦过颜桑月的肩膀,轻声安慰,“放心,哥哥在学院还是有些实力的,定会护得两位妹妹的周全。” “可,可是哥哥总不能时时刻刻护在我们身边……” 颜桑月满脸泪痕地抬头看向颜玄,“哥哥,要不妹妹还是不去了吧……” “月妹妹你说什么胡话!” 一旁的边静水忍不住道:“那颜非要为非作歹,凭什么我们还要憋屈地躲着她!” “可,可是我们不躲着她,还能怎么办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月妹妹糊涂!” 边静水打断颜桑月,“我们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要躲一世吗?倒不如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话音一落,边静水又有些后悔。 她看了颜玄一眼,害怕颜玄以为自己同样是个心肠歹毒之人。 不过幸而颜玄看向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 “静妹妹但说无妨。” “玄哥哥,颜非害了多少人我就不一一举例了,单是楚家的楚沧兮,被颜非害了多少次了。” “颜非根本就不是好人,我们不如替天行道除了她,还这世间一片干净。” 第十九章:你们不懂 “颜非根本就不是好人,我们不如替天行道除了她,还这世间一片干净。” “可是,她毕竟是我姐姐……” “月儿,你别傻了,颜非根本就不拿你当妹妹。” 颜玄目露担忧,随即看向边静水:“静妹妹说的不错,若是我们不做的话,死的就是我们。” “静妹妹可有什么好办法?” 边静水没想到颜玄居然这么快就同意了她的想法,愣了一瞬便道:“生死斗。” 修士在挑战之前签下生死契后,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打残打死,双方均不负责任,日后也不得寻仇。 早在颜桑月说话的时候,边静水便有主意了。 “开学那天我们在门口堵住颜非,然后挑衅她接受,打死了也没有责任。” “可是大姐姐会接受吗?” 边静水胜券在握。 “月妹妹你还不了解她吗?颜非目中无人,最是要面子,到时候校门口那么多人看着,她要是不应战的话,就是怂了认输。所以她一定会应战的!” 边静水走后,颜桑月抬手擦干面上的泪痕。 “颜非那个贱人,竟然挑拨边静水和我的关系。” 颜玄皱了眉头,“月儿,我觉得颜非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你小心点。” “哼!边静水那个蠢货!只要她不出差错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边静水现在暂时还有用,不要把脸皮撕破了。” 颜桑月甜甜一笑。 “哥哥,就算我跟她掰了,不是还有你吗?我看她那个样子,早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颜玄轻哼一声,目露不屑。 “就她那个货色,还比不上我房里的媚儿。” 两日后。 沧澜学院门口摩肩接踵,水泄不通。 即便通过入学考核的人并不多,但是来入学的人数却多到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这些人莫一不是皇亲国戚,非富即贵。 只要关系硬,大门随便进。 只要人缘好,高分没得跑。 那日参加考核的人,虽然没有通过考核,但是关系走一走后,大部分人都进来了。 况且,沧澜学院放榜之后,不少人都想来瞧一瞧。 这靠着作弊捞了个第一名,毁容之后顺利混进沧澜学院的颜家大小姐,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在颜非毁容之前,帝都有不少人见过颜非,颜非的名字更是如雷贯耳。 一是因为其极高的修炼天赋。 二便是颜非太过嚣张高调,三天两头的听到颜非的消息。 什么颜家大小姐在花满楼聚众烹吃大陆濒危魔兽,在临安街暴打某富家小公子,在万境拍卖行一掷万金,买了颗没用的石头…… 简直不胜枚举。 不过听得最多的,还是颜家大小姐为了追楚沧兮,又做了什么什么缺德的事儿了。 毕竟,楚沧兮早就和俞家的嫡小姐有了婚约,而且听说还两情相悦…… 要说以前,颜非虽然嚣张蛮横,倒追听起来不太好听,拆人姻缘令人鄙夷。 不过颜非好歹也是个一笑倾人城的美人。 有钱有权颜值高。 但如今颜非毁了容,听说丑得晚上出门,都能吓死人那种。 不知道,还有没有胆子继续倒追人家太初第一公子楚沧兮? 恰好,楚沧兮也在沧澜学院进修,还坐上了兰台令的位置,掌管整个沧澜学院的藏书阁兰台阁。 听闻,入学典礼兰台令也必须到场的。 这么一想,那这沧澜学院的入学典礼,可是大有看头。 即便不是沧澜学院的人,进不去校门,站在门口望一望也挺好的。 “小姐,既然你的脸已经治好了,为什么还要带人皮面具,装毁了容的样子啊!那些说的也太难听了!” 桑白听到街上的纷纷议论,义愤填膺。 颜非负手踱步前进,面容冷淡。 前世,她就是太过高调,什么情绪都暴露在外,才会那么容易被人拿捏把柄。 “低调行事,不容易出纰漏。” 桑白表情一呆。 “小姐,当初你在花满楼吃濒危魔兽,在街上暴打无数个小霸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兰舟接一嘴:“那时候小姐脚踩嗷嗷大叫的小霸王胸口,拍着人家的脸说,要寻仇,记得找到帝都占地最广,楼房最高装潢最奢华的颜府敲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大爷——颜非!” 颜非:“……” 这时候,云突然从玄戒中冒出毛茸茸的脑袋来,然后迅速窜到颜非肩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兰舟等人已经对云这个小狐狸团子十分熟悉了。 “你们不懂。”云还抱着一只白菱果。 “姐姐是要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然后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中撕下面具,亮瞎那些人的狗眼……唔……” 云话还没说完,颜非径直将一只白菱果塞进云的嘴巴里。 “快看!那个丑八怪就是颜非吗?” 校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喂!你小声点!” 一人压低了嗓音,“要是被她听到,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不是早就成了废物了吗,怕什么怕,听说颜振寰现在嫌弃死她了。” “哇!那个人就是颜非啊!真的好丑!” “我的天,吓死我了,简直跟鬼一样啊。” 颜非听若未闻,径直朝校门口走去。 校门口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 一边咬着耳朵议论纷纷,一边却下意识地往旁边靠了靠,给颜非让出一条道来。 他们以为,颜非心高气傲,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定会勃然大怒,然后逮着人就开始往死里揍。 不过碍于尽毁的灵根,她定是一个都揍不过的,说不定还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但是没想到颜非竟跟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直接就走了过去,一点都没有找麻烦的意思。 围观的人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颜非刚走到校门口,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却突然挡在路中。 “你!” 青年一手叉腰,一脸不屑地指着颜非,趾高气扬。 “你就是颜家那个大小姐,颜非?” 人群突然又骚动起来,所有人都瞪大了发亮的眼睛往里挤。 第二十章:你不要太嚣张 人群突然又骚动起来,所有人都瞪大了发亮的眼睛往里挤。 那是温家的嫡子,温潜。 看来,有好戏看了。 颜非却是根本没看到他一般,脚步连顿一下也不曾,径直要从温潜身边走过去。 那青年见颜非竟然直接无视了他,顿时怒从中来,伸手一拦。 “本少爷让你走了吗!” 颜非微顿,睨了一眼温潜,只有黄极镜中期的修为。 嗓音质地冰冷:“你说什么?” 凶神恶煞的温潜便又道:“我问你,你不是严家的大小姐,颜非!” 颜非眸光极淡,看到不远处站在人群后的边静水和颜桑月,又道:“嗯?” 温潜额头爆了一条青筋出来,粗着嗓子吼:“你聋了吗!本少爷问你是不是颜非!” “不是,你认错人了。” 颜非淡淡回了一嘴,便转身要进校门。 人群中轰然爆出一阵低笑声,瞬间又被温潜给瞪了回去。 温潜凶狠的眉眼一滞,即刻憋得脸红脖子粗,立即又跑到颜非面前,将她拦下。 温潜怎么会不知道谁是颜非,他只是想要烘托一下紧张而又危险的气氛。 他这样一问,颜非定会在承认之后问他要干什么,然后他再提出要生死斗的挑战,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但是不想,颜非根本就不和他走剧情。 三番两次装作没听到之外,最后居然还否认身份。 不仅搞得他营造出来的霸气瞬间泄露,气氛还莫名的有些尴尬。 边静水啐了一口,“这个蠢材!!” 颜桑月脸色也很难看。 颜玄皱着眉头,“叫温朗峰来!” “本少爷让你走了吗!” 温潜气势汹汹,眼睛里尽是狠毒。 “可你也没让我不准走。” “本少爷让你不准走!” 咬了牙,温潜又道:“我要和你生死斗,你敢来吗?” 颜非还没开口,温潜就仰天笑得不可一世:“哈哈哈哈!本少爷看你是不敢了吧!” 颜非:“……” 这颜桑月哪里找来的奇葩? 找打手的时候,就不能筛选一下吗? 颜非眼中的冷漠深深刺痛了温潜,他爆吼一声,将一张生死契丢在地上。 “签下这张生死契,本少爷还会留你一个全尸。” 温潜的话音刚落,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生死契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然后哗的被风吹走了。 颜非:“……” 众人:“……” 温潜的额头上又爆出一条青筋,然后连跑带跳地将生死契给追了回来。 但温潜气还没喘匀,一个青色的身影突然从远处飞来,落在温潜身前。 “六弟,回去。” “温朗峰,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温朗峰森冷的目光落在颜非身上,连个正眼也没有给温潜。 “侍骐,把六少爷带回去。” 几个小厮立即上前“请”温潜回府。 “温朗峰!你凭什么管我!放开我!放开我!” 可怜温家六少爷,刚出来暖了暖场,就被遣送回家了。 温朗峰紧盯着颜非,眼中是恨不得扒皮抽筋的刻骨毒光。 “颜非!你上次在临安楼辱我在先,今日,敢接我的生死斗吗?” “温朗峰!你有什么资格挑战我家小姐!” 兰舟上前一步,将颜非紧紧护在身后。 温朗峰看向颜非的双目,溢满鄙夷之情。 “你如今没用到要一个丫头来替你出头了吗?” 颜非冷眼睨向嚣张挑衅的温朗峰,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温朗峰一年前便和她有过节。 当时她就看不惯温朗峰一个庶子还在温家耀武扬威、打压嫡子的模样。 不过这是温家的门楣之事,她管不到上面去。 但温朗峰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觊觎楚沧兮的妹妹楚暮雪。 温朗峰为了和楚家结亲,使了不少下作的手段,楚暮雪差点被温朗峰给糟蹋。 颜非爱屋及乌,一时冲动,便在临安街上当众羞辱了他一番。 直接将温朗峰的一条腿给打骨折了,让他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后来温朗峰为了报复她,跟着颜玄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都快忘了这茬子事儿了,倒是没想到颜桑月倒是物尽其用,为了整垮她,把温朗峰给弄了出来。 不过正好,既然来了,怎么也得把账给算清楚。 “颜非!你要是不敢,跪地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饶了你!” 温朗峰笑容阴鸷,他要把颜非当年加诸在他身上的耻辱,一一还回去! “临安街的那顿揍,看来你是记不清了。不过,今天你就是跪下来磕头,也得死在这。” 看热闹的人,大多数都听过颜非当街羞辱温温朗峰的事。 不过时间一长,也没多少人还实打实地记着。 颜非这一开口,不少人都想起了当年之事。 一时间,觉得这戏更是好看了。 “颜非!你不要太嚣张!” 温朗峰被当众下了面子,面色铁青。 “不要废话,你要是不接受挑战,就跪下磕头!” 颜非哂笑:“有何不敢。” “小姐!” 兰舟和桑白欲上前劝阻颜非,满目担忧。 “到一边等我。” 温朗峰见颜非上钩,轻蔑一笑,随即让人拿出生死契和印泥来。 不过片刻,温朗峰和颜非要在沧澜学院生死斗的事情,便如同插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帝都。 一大波人蜂拥而至,走关系塞银子挤进了沧澜学院,就为了一睹颜家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被暴打完虐。 最好虐的满地找牙,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的痛哭流涕模样。 整个帝都,只要稍有点名气,与颜非有那么点儿瓜葛的人,无一不在颜非手下吃过瘪,受过气。 现在终于有一个从天而降的人,可以满足他们这个愿望了。 虽然,这个人他们也不怎么看得上。 到场围观的群众修为不低的也不少,一眼就看出,温朗峰已经是玄极境前期的驯兽师了。 这个修为虽然不算极高,但是对上颜非,那几乎就是完全碾压。 因为他们在颜非身上看不到任何修为等级,和大陆上只能为奴作婢的普通人别无二样。 看来传言诚不欺人,颜非果然已经是个灵根尽毁的废物了! 第二十一章:使的假剑吧? 看来传言诚不欺人,颜非果然已经是个灵根尽毁的废物了! 这样的话,那温朗峰岂不是动动手指,就能把颜非给捏得脑浆爆裂,鲜血迸溅啊!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搓着手掌,等着看那惊心动魄,令人激动的一幕。 甚至有人担心温朗峰下手太重,颜非经不起打,三招两式的就挂了,那可是真的扫兴没什么看头了。 于是,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开始向温朗峰建议。 “温家公子,报仇雪恨就图个爽字儿,你可要下手轻点儿,甭一下子就弄死了啊!” “是啊是啊!温朗峰,我们大老远赶来,你可别让我们站一会儿就散伙了,这门票费的性价比可就太低了!” “温公子!你要不就用拳头揍好了!左一拳右一拳的看着带劲儿啊!” “诶诶诶!我说你们可别为难温朗峰了!颜家大小姐丑成那个样子,拳头揍起来多恶心啊!” “这位道友说的甚是有理啊!” “哈哈哈哈哈!” 一片哄笑!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桑白气得双颊绯红。 “呵呵!你个丫头哪有说话的份儿!滚一边儿去!” “你……” 兰舟拉住桑白的袖口,轻轻摇头,“看着吧,那个温朗峰死定了。” 颜非听到那些人大声议论,浑不在意。 轻巧地在生死契上签下两个凤飞龙舞的大字,目光轻飘飘地逡巡过身后一干人等。 颜非身着一身月白色短衫,青丝简单地拢在脑后。 双手轻负身后,微风拂起衣摆,轻巧恣意。 温朗峰嘴角微微勾起,目光阴鸷,一片志在必得。 足尖一点,温朗峰便飞上了擂台。 颜非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意,看不出喜怒来,一步步走上擂台。 台上的人全部退下去之后,便只剩颜非和温朗峰二人。 温朗峰五指成爪,一把青龙长剑瞬间出现在手中,正伺机欲动。 “等等。” 颜非突然开口,温朗峰怔了一瞬,以为是颜非露怯了。 “哼!颜非你现在害怕可没用了,生死契已经签下,你站在这斗台上,即便是被我打死,也没有人敢上来拦着。” 台下的人也一片起哄。 “哦哟!颜家大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啊!哈哈哈真是难得一见。” “温朗峰你墨迹什么,先挑断那个废物的手脚筋!” 颜非眸光似雪,衣袂翻飞。 “颜非,你少拖延时间!” “温朗峰,明天可是阴历十五。”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无端端提这个干嘛? “阴历十五棺材铺惯例是要关门的,你现在差小厮去下个订单,后天还有热乎棺材可以躺,不然还要多等几……” “颜非!” 颜非话音未落,温朗峰便持剑破空而来,直指颜非眉心。 台下顿时爆发出一片热烈的喝彩声。 却见颜非二指一夹,温朗峰的长剑竟瞬间应声而断。 “哐当”一声,断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哄闹一片的台下顿时一静,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们若是没看错的话,那把青龙剑可是四级的法器。 一个不低的等级。 “我说温朗峰,你不会带了把假剑来装逼的吧?” 温朗峰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颜非分明是个什么等级都没有的废物。 不过是一瞬间的愣神,颜非旋身一脚便踢在温朗峰头上。 温朗峰被踢得悬空一翻,趴在地上。 什么东西飞溅而出,在擂台上滚了两圈,没动了。 台下的人定睛一看,竟是两颗门牙? 鲜血立即从温朗峰口中喷涌而出,染得擂台上一片猩红。 台下鸦雀无声。 他们是来看颜家大小姐被虐得跪地求饶的,不是来看颜家大小姐把别人打得满地找牙的啊! 这剧情走向,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废柴也这么凶的吗? 温朗峰双目爆出血丝,即刻从地上弹跃而起。 腥血沿着温朗峰的下巴滴到衣襟上,血污不堪,一片狼狈。 气急败坏的温朗峰径直挥拳,打向颜非命门。 颜非鬓发微动,众人尚未看清,颜非便扣住温朗峰的手腕筋脉。 “啊!” 温朗峰一阵惊声惨叫,激得台下之人也是心脏一紧。 颜非扣住温朗峰左手,反向一拧。 温朗峰立即痛得跪倒在地,发出大声惨叫,嘴巴里露出两个黑黑的血窟窿。 “温朗峰,你他妈怎么回事!一个废柴你都打不过?” “温朗峰!起来啊!你真几把丢脸啊!” 还有人不嫌事儿大:“温朗峰快捡捡你的门牙,要被踢到擂台下来了。” “青狂,出来!!” 温朗峰大叫一声,一条水桶粗的青色巨蟒乍现空中,张着血盆大口便要咬向颜非。 颜非却并未松开温朗峰的手,而是拽着温朗峰侧身一躲。 温朗峰瞬间被拽得趴到在地,顺着颜非的力道,腰部撞向台柱。 “噗!”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溅了站在台边看热闹的女人满脸。 颜非眉头一皱,抬手就把温朗峰扔在一旁。 青蟒张着巨口,猩红的蛇信不断向外突出,溢出的毒液发出浓烈的腥臭,台下的人已经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温朗峰爬起身来,展臂一跳,落在青蟒头上。 “颜非!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言罢,便驱使青蟒朝颜非撞去,手中祭出一把长枪。 颜非提气一跃,躲过青蟒攻击。 随即发现青蛇意欲将她绞缠致死,便几个飞旋将青蛇绕得头晕脑胀。 温朗峰紧握长枪,想找到颜非的方位下手,转身之际腹部却猛然遭到一记重踢。 温朗峰倏然被踢下蟒头,颜非顺势抽出腰间匕首,直击温朗峰心脏。 围观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颜非的确没有召唤任何技能,全凭一身拳脚功夫与温朗峰相斗,居然打得温朗峰毫无还手之力? 温朗峰可是玄极境前期的驯兽师! 是那温家的公子太菜。 还是颜家的那个废物大小姐太凶? 众人觉得自己的三观有些崩裂。 这时候,温朗峰却突然绝地反击,回首掏出三枚暗器,丢向颜非。 暗光幽蓝,在暗器上一闪而过。 第二十二章:奉陪到底 暗光幽蓝,在暗器上一闪而过。 有毒。 众人不禁哑然失声。 生死斗光明正大,是不允许使用暗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的。 颜非侧身一闪,暗器擦身而过,这时温朗峰持枪从后劈来。 颜非这一躲,暗器却是径直飞向她身后的青蟒。 青蟒被淬了毒的暗器击中,仰天狂啸,瞬间暴怒。 颜非正与温朗峰激烈缠斗,感觉身后笼罩过来一个巨大的阴影,迅捷仰身。 巨大的蟒尾霎时抽过来,温朗峰避闪不及,被抽中胸口,击飞在擂台之外。 “唔!” 众人回头看向被坠落的温朗峰,顿时一片哗然。 温朗峰径直落到场外的兵器架上,三柄长枪穿胸而过。 温朗峰仰躺着挂在长枪上,片刻就没了呼吸。 颜非落在台柱上,擂台中的巨蟒剧烈翻滚咆哮着,片刻之后化作了一摊脓水。 一时间,场面一片死寂。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所有人都看向擂台上潇洒而立的颜非,微风吹得衣袂猎猎。 温朗峰被自己的召唤兽一尾巴抽到长枪上,插死了。 而温朗峰使暗器要害人,却把自己的青蟒给毒成了一滩水。 这,这,这究竟是什么剧情? 像是原本满心欢喜地吃着一颗糖,吃到最后,发现里面居然全是屎! 颜非正想下台,云却突然从玄戒中冒出来钻到颜非肩头。 “姐姐!什么东西那么臭!” 云伸着毛茸茸的爪子捂住鼻子,他在玄戒里都闻到味道了,简直恶臭翻天! 颜非睨了一眼那摊脓水,道:“没事了!刚收拾了一个杂碎。” 擂台上,颜非冷冽的双眸缓缓扫过下方的人。 嗓音冰冷,像是携裹着碎雪。 “还有谁要跟我生死斗的,全部上来,本小姐今天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 颜非说话的声音云淡风轻,根本不大。 但是却如平地一声惊雷,轰然炸响在所有人的耳畔。 惊得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却无一人出声。 他们以为颜非成了废柴,应该就是任人欺凌了,但事实和他们想象中的有点偏差。 在摸清状况之前,有再大的仇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毕竟再大,也大不过命。 而且,那个温家公子,就是个前车之鉴。 颜非皱了眉头,觉得那股恶臭有些难忍,打算走人。 擂台下看热闹地人见颜非一动,脚踩脚地连忙退出一条路来。 一个个都紧紧捂住鼻子。 表面上是为了遮挡恶臭,实则害怕颜非认出他们是刚才起哄的人,找他们麻烦。 毕竟,谁都知道,颜非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颜非走了,看戏的人也渐渐散了。 温朗峰的尸体还挂在长枪上,在盈满恶臭的风中招展着。 有人觉得不忍,提议要不要去通知下温家的人,来抬下尸体。 毕竟这尸体就这么挂着,不仅影响校容校貌,还有些渗人。 不过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推三阻四,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温家通风报信。 “你傻了吧,温家的人小气又不讲理,估计你刚把话说完,你家的人就该上温家抬尸体了。” 没有一个人愿意上温家通风报信,看完戏也就纷纷散了。 于是,等温家的人得到校方的官方通知,前来收尸的时候,温朗峰的尸体都被春风吹硬了。 听说温家家主脸色一片惨白,温朗峰的娘扑在温朗峰的尸体上,哭成了个泪人。 只是温朗峰在长枪上挂久了,十分僵硬,小厮取的时候,弄了半天才取下来。 取下来也就那样了。 前胸夸张地向前挺着,头和四肢都奋力向后弯曲。 仰面放着拱得像座桥,要是扑着放又老晃悠,像条晒干的咸鱼。 愣是将这场面的悲伤情绪冲淡了不少,还夹杂了一丝莫名的尴尬。 沧澜学院的开学典礼,也因为这一突发状况给延后了。 因为温朗峰不是沧澜学院的学生,温家当日便到学院疯狂闹腾。 温朗峰的娘哭闹着非要学校给说法,把颜非交出来给温家处理。 说自家儿子修为不低,怎么可能被颜非这么一个废柴给打死。 一定是颜非以多欺少,才把温朗峰给打死的,还说在场的人都有嫌疑,要一一排查。 这话一出,不少看戏的学生不乐意了。 他们就是看了个戏,心里还看得十分不爽快,怎么就成嫌疑人了? 这温家难免也太过不讲道理。 一时也不管颜非跟他们有什么新仇旧怨了,纷纷跳出来,把自己给择干净才是正经。 于是不少学生出来作证,温朗峰并不是因为聚众恶性斗殴而死,而是签了正经的生死契后给打死的。 而且温朗峰自己使了暗器不说,最后还不是被颜非给打死的。 自己召唤出来的蟒蛇,一尾巴把他给抽到了长枪上扎死了。 这能怪谁呢? 挑战也是他自己提出的,又没有人严加相逼。 温家家主和温朗峰的娘听得面色铁青,却又发作不出来。 沧澜学院也不是他们闹得起事的地方。 要说温家早些年还能在这帝都里说得上话,但是现在温家败落。 即便温家家主在朝为官,却也人微言轻,说不上话。 又不敢去找这五大家族之首的颜振寰讨说法,只好先抬着尸体回了温府,打算从长计议。 …… “哥哥,温朗峰不是已经到玄极境前期了么?怎么会打不过颜非?” 颜桑月一时气急,险些将手里的帕子撕裂。 颜玄拧着剑眉,目光一片阴沉。 温朗峰不可能输! “玄哥哥,这回可怎么办?”边静水也有些着急,“不仅颜非没死,温家肯定也会找上我们的。” 温朗峰手下的人都知道是颜玄找的温朗峰,只要温家家主一问,就知道这和颜非生死斗,都是颜玄的主意。 “哥哥……” “急什么!” 颜玄站起身,“温朗峰要和颜非生死斗,是他自己要寻仇,我们又没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 “可是温家难缠……” “静妹妹放心,我自有办法。” 颜非在沧澜学院顺利入学。 第二十三章:炎火种 颜非在沧澜学院顺利入学。 虽然开学那天生死斗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不过颜非并无过错,即便是温家闹得再厉害,学院也没有立场将颜非怎么样。 这件事,至少表面上温家已经息事宁人了。 颜非交了一百块绿色魔兽晶石,分到一片较为宽阔清净的住宿区。 有五间卧室的宅院,后山还有一片竹林。 沧澜学院的住宿收费奇高,而且是越好的住宿区越贵。 不过对于能够到沧澜学院进修的修士来说,几乎没有人缺住宿费这点钱。 因为基本上所有人都带着书童和小厮,所以都会选择宅院,比较方便舒适,又不容易受到别人的打扰。 颜非特意选了一片稍显偏僻的住所。 既然来了沧澜学院,颜非很清楚三天两头上门找茬的人定不会少。 颜非倒不是怕,就是嫌麻烦。 什么鸡零狗碎的东西都往眼前挤,不累死也得烦死。 她来沧澜学院,可不是为了收拾那些跳梁小丑的。 颜非见这小院子挺大,便让兰舟和桑白她们一人挑一间喜欢的,不用挤在一起。 在院子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颜非觉得还算满意。 现在已经进了沧澜学院,报仇的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颜玄、颜桑月,还有其余四大家族的人,一个也都别想跑。 她前世虽然行事嚣张跋扈,却没真正害过谁的性命。 要真正算起来的话,她最多也就对不起楚沧兮和俞皓雪。 她只不过,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但是那些人,却因为自私虚荣,下了这么大盘棋,引得她一步步毁了自己…… 安顿好之后,颜非决定到玄戒中修炼。 云吃得肚子鼓成了一个圆球,躺在一堆高阶晶石中呼呼大睡。 颜非摸了把云的大耳朵,便也没再管他。 从堕灵之森回来之后,颜非深深感受到,现在自己的修为等级果然太低,必须抓紧时间变强才行。 颜非前世便有驭灵师天赋,虽然不曾勤加修炼,但这一世修炼起来却也得心应手。 但既然已经觉醒了全系的修炼天赋,那就不能浪费资源,各系属性都要练起来才行。 至于堕灵之术,也不可荒废。 颜非的符篆师的等级比较低,器师等级次之。 符篆术是个相当于万金油一般的灵修属性,若是符篆术修炼精进,不仅对炼器炼丹大有助益,对召唤师和驭灵师驯兽驭灵也极为重要。 因此,在修行世家中,高阶符篆师的地位极高,是连家主也要奉为上宾的幕僚。 翻开《河洛九天经》的符篆术修炼部分,颜非看懂上面的符咒和修炼秘法之后,盘坐在寒石床上,开始修炼炎火符。 炎火符出,真火极焰。 在炎火符加持下,炼出的丹药十之八九都是高阶极品。 但是炎火符要想练到高阶却是极其困难,十个高阶的符篆师中,有一个能练到都极为罕见。 颜非刚修完第一层口诀,翻过一页,却发现上面写着:欲修炎火,先得火种。 又朝后翻了翻,颜非这才发现,符篆术的修炼包含“金、木、水、火、土”五系,分为“炼金术、森灵术、洛天术、炎火术和遁隐术”。 五系符术都必须要找到相应的符种,才能修炼。 而炎火符的修炼,就必须找到炎火种。 颜非皱了眉头,停下修炼拿着《河洛九天经》翻了半天,也不曾找到该到什么地方寻那炎火种,并且发现书本最后似乎被人撕了几页。 “姐姐,你在找什么?” 云的声音突然从耳畔传来,醒过来的云轻巧跳上颜非肩头,支着毛茸茸的脑袋看颜非。 “云,你不是说《河洛九天经》是神界圣书吗?怎么还有缺页?” 云闻言跳到颜非怀里,伸出胖爪子翻了翻,发现果然缺了最后的那几页。 “姐姐,五百年前神界发生混战的时候,圣书阁被烧,机缘巧合流落太初。” “当时抢书的人太多了,却没想到落到一个低级修士的手上,后来天经就不知所踪了。” 颜非眉头一动,“那个修士是谁?” 云挠了挠耳朵。 “就是现在沧澜学院的院长林初之啊,没有天经,他一个低级修士,怎么可能创立沧澜学院,还当上院长。” “也就是说丢失的那几页天经有可能在院长手里?” 云点头,“这也不一定,不过林初之就是会高阶炎火符的符篆师,手里一定是有炎火种的。” “我现在的修为跟院长抢东西,怕是死得渣也不剩吧。” 颜非合上《河洛九天经》,琢磨着该上哪里去寻那炎火种,书上半点线索也没有。 “姐姐,你要不去伽蓝塔看看,林初之很有可能把炎火种藏在那里。” 颜非突然回头看向云,眼中多了几分打量。 “学院禁地?” 云拖着下巴,似乎在回忆什么。 “没错,林初之一般比较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禁地,禁地守卫阵法森严,一经触动则必会引起注意。” “云,听你口吻,怎么似乎很了解林初之?” 云顿时轻咳两声,撇开盈盈的大眼睛。 “人家好歹也是沧澜学院的院长,名气不小,听得多了,就,就了解一些。而且,那个啥,我可是尊贵无匹的神兽,当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是吗?” 云咬了口白菱果,清甜的汁水四溅。 “不然还,能怎么样?”就是不敢看颜非的眼睛。 颜非见云不太愿意多说,便也不再追问。 “那我这就去伽蓝塔看看。” 入了夜,万籁俱静。 遥远的天边一道曦蓝的带子缀着,静悄悄的。 夜猫在矮墙上窝着,正眯眼舔着爪子,忽的抬头,张大了瞳孔。 似是因为突然刮过的夜风受了惊,慢慢地又窝了回去。 颜非轻盈一跃,躲在伽蓝塔不远处的一颗香樟树上。 夜幕中的伽蓝塔高耸入云,塔身萦绕了一层极淡的蓝光,盈满灵气。 伽蓝塔无人看守,但是又层层叠叠的阵法环绕,只要有人靠近阵法三尺之内,便会立即触动阵法。 第二十四章:制霸三界大陆的万古邪龙 不仅会被阵法困死,学院的人也会在半刻钟之内赶到。 颜非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微锁的眉头忽的舒缓开来。 这个法阵极其厉害,修为越高的灵修,触发法阵时反弹的作用越大,闯进去几乎就是死局。 但是,堕灵可不在灵修的范围内。 颜非凝气,凝在灵田中的堕灵之气受到牵引和召唤流出,沿着经脉,瞬间运转全身。 颜非抬头望了一眼满月,灵田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开始吸收极阴之气。 片刻之后,颜非浑身笼罩了丝许极淡的黑纱,指尖微微泛黑。 “云,你呆在玄戒中千万别出来,否则我们会被发现。” 云按捺住满腹的好奇,只能点头,乖乖呆在玄戒中。 从树上跃身跳下,颜非负手,步履轻盈地直接朝伽蓝塔大门走去。 如入无人之境。 进入伽蓝塔之后,颜非开始用灵识与云交流。 “云,伽蓝塔数百层之高,林初之会把天经藏哪里?” 云想也不想道:“这么重要的地方,自然会放在最高地地方,直接去顶楼。” 颜非觉得有道理,抬头一看,幸好这伽蓝塔的设计比较特殊。 塔身中空,没有楼梯,每一层有东南西北四屋,环绕塔身而设。 听闻伽蓝塔有一百二十层,中空的塔身倒是方便直接飞上去。 凝了气,颜非便往踩了一楼的围栏向上飞跃,又顺势借了几回力,终于落在塔顶。 最后一层楼居然也有法阵,颜非有些疑惑,不过法阵并不能对她起作用,便未曾多想。 只是她刚落到地板上,一阵强大的威压便瞬间将颜非笼罩。 强大的等级压制,几乎压得颜非喘不过气来。 颜非一回头,就被巨大的吸力瞬间束缚在墙上。 一道红色身影陡然在空气中凝结显露。 颜非双眸一眯,却感觉身上的束缚有一瞬间的松动。 趁此机会,颜非凝气一动,便挣脱开来。 “小喽啰!你成功引起了本皇的注意!” 磁性的嗓音忽的响起,十分狂妄自大。 抬眉所及,男人一身红衣艳烈,一张脸生得妖孽非常。 “你是谁?” 这个男人定然不是沧澜学院的人,莫不是跟她一样,是偷摸进来的? 她看不穿对方的修为。 “你居然不认得本皇?” 男人狂妄不屑的犀利眼眸折射出几分惊诧,随即又轻蔑一笑。 “记住了,本皇的名号只说一遍!本皇就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制霸三界大陆的万古邪龙,苍墨!” 说完,苍墨就负手仰天一笑,抬手撩了一下身后的长衫,霸气十足。 不过因为塔里没有风,长衫没有飘起来,只动了动就蔫耷耷地垂下了。 “怎么样?害怕了吧!你们这些蝼蚁,只能趴在本皇脚下颤抖等死!” 颜非冷淡地看了苍墨一眼,觉得天经应该不会藏在这种地方,于是转身想要下楼。 “站住!” 苍墨一把抓住颜非肩膀。 颜非的冷漠刺痛了苍墨的双眼。 “你这只胆大妄为的蝼蚁,本皇让你走了吗?你怕了吗?怕了也不准走!” “放手!” 颜非一把拍开苍墨的手,眉目冷淡。 苍墨瞪大了狭长的凤眼,一脸惊诧和震怒。 “你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竟敢对本皇不敬!你能承受本皇的怒火吗?” 颜非皱了眉头,不想和这只不知所谓、莫名其妙的邪龙纠缠。 空气突然发生一丝极微的波动。 “姐姐!有人进塔来了。” 这时,云的声音突然响起。 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不好!他来了!” 苍墨狂妄邪魅得不可一世的嗓音,竟也染上一丝惊慌。 “蝼蚁!赶紧带本皇走!本皇龙恩浩荡就饶你一命。” “要走自己走!”她是不是还得跪地谢恩? 颜非嗓音冰冷,作势便要往楼下跳,必须赶紧离开。 “本皇要是走得了,还用你这只不知所谓的蝼蚁吗!” 苍墨死死拽住颜非手腕,就是不放人! “你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 苍墨老脸一红,嘴上却不饶人。 “本皇需要你,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你这只蝼蚁居然推三阻四!抗旨不遵?” “告诉我炎火种在哪里,我就带你走。” “你竟敢跟本皇谈条件!本皇怎么知道那鬼火在什么地方!” 颜非直接运气要震开苍墨,却不想竟是怎么也无法摆脱。 感觉那阵气息越发近了,颜非锁紧眉头,考虑要不要将苍墨的手给直接砍下来。 “来不及了!蝼蚁,本皇命令你赶紧契约本皇!” 正要抽出长戟砍手的颜非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等颜非反应,苍墨直接划破颜非手指,摁在自己眉心。 “小妖龙,竟背着我跟别人契约,真是不乖。” 带着戏谑的低沉嗓音霎时将两人笼罩。 蕴含着巨大灵力的掌风应声而至,颜非立即侧身一闪,躲过掌风。 抬头一看,不禁有些惊讶。 居然是堕灵之森遇到的那个男人! 男人在看到颜非时,惊讶之意不亚于颜非。 一边的苍墨没有那么幸运。 迎面挨了一掌,苍墨踉跄几步,没站稳身形一个后仰,朝楼下摔去。 那一掌,居然直接将顶楼的法阵给击碎了! “蝼蚁!拉住本皇!本皇会摔死的,快!” 颜非一看,苍墨身上凝聚不起丝毫灵力,如同自由落体一般朝楼下跌去。 一百二十层楼,摔死个人,一条龙,本根不在话下。 颜非脸一黑,心道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却也不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男人见颜非跳下去,亦跟着纵身一跃。 “蝼蚁!你动作太慢了!本皇命令你快些!” 颜非一把拉住苍墨后颈的衣襟,另一只手迅速抓住楼层的围栏。 颜非实在忍不住吐槽。 “你刚才不还有灵力对付我,怎么这回不行了!” 邪龙最不喜欢别人说他不行,简直是在侮辱他的尊严。 更何况他还以一种极有损威严的姿势,被提着后衣领。 “本皇好不容易攒的灵力,刚才全用在你这蝼蚁身上了!” 苍墨蹬动双腿。 “本皇命令你赶紧换个姿势!不准这么提着本皇!” 第二十五章:主仆契约 “本皇命令你赶紧换个姿势!不准这么提着本皇!” 颜非正要发作,危险的气息突然从身后袭来,不待她反应,脖颈便落在男人掌中。 苍墨瞬间瞪大了双眼,嘴唇一动,便开始念起契约咒语。 金色的法阵骤然将颜非和苍墨笼罩其间。 男人手上陡然加大了力道,口吻却是恣意散漫。 “丫头,要么摔死他,要么掐死你,选一个?” “蝼蚁!要是敢放开本皇,你就死定了!” 艹! 到底是谁救谁?! 颜非被掐住要害,动弹不得,快要窒息。 不过抓着苍墨的手,不曾松动半分。 要是她放手的话,契约还没完成,苍墨就跌下楼摔死了。 迎上男人烈火般的殷红双眸,颜非眼中的寒意如同霜花绽开。 冰与火的碰撞,一触即发。 “呵……你算……老几?” 男人眯了眼睛,手指骤缩,与颜非冷淡到极致的双眸对视。 颜非盯着男人完美到极致的脸,灵田凝聚着翻滚的死气。 只要契约完成,她便立即召唤出死灵,将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这时男人猩红的眸子却蓦然一动,手上的力道一松,放开了颜非。 颜非一怔松,契约瞬时完成。 不过弹指一瞬,局势颠倒。 颜非来不及细想,径直带着苍墨进入玄戒。 颜非和苍墨突然凭空消失。 男人挑了挑眉头,却也不惊讶。 修长的手指轻敲了栏杆,随之消失在伽蓝塔中。 半刻钟后,副院长谢飞彦带着几位长老冲入伽蓝塔。 塔中一片寂静,门口透进来清淡的月光,只有细微的尘埃在中飘荡浮沉。 “不好!邪龙跑了!” 颜非出了伽蓝塔便从玄戒中出来,一路回了住宿的院子。 心跳还有些不太规律。 那个男人怎么会在伽蓝塔? 真是冤家路窄! 这回炎火种不仅没有找到,似乎还惹上了点麻烦。 颜非刚喝了口茶水润喉,就感觉玄戒里不太对劲。 一进去,里面快要吵翻了天! “小畜生,居然敢顶撞本皇,还不跪下认错!否则本皇扒了你的皮做地毯!” 万古邪龙长身玉立,一身王霸之气睥睨天地……要是不双手插着腰,抬头仰望着蹲在树上的小狐狸的话。 “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是神兽!我和姐姐可是正经契约过的,这是我的地盘!你滚出去!” 云也不甘示弱,耸着一身的软毛,嗷嗷叫嚣着。 苍墨抬手挥开身后的衣摆,嗓音狂妄而又不屑。 “哼!姐姐?你说的是本皇契约的那只蝼蚁吗?” 苍墨邪魅一笑。 “这么说,这里也是本皇的地盘了,你这只小畜生要是乖乖磕头,本皇就勉为其难收你当个跟班小弟。” 云乜眼轻啐一口。 “我呸!本神兽可厉害了!你替本神兽端茶倒水还差不多!” “好你个小畜生!竟然敢呸本皇!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的身份,本皇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制霸三界大陆的万古邪龙,苍墨!” “苍墨!” 颜非的声音陡然响起,二人均是一愣。 蹲在树上的云乌溜溜的眼睛一转,随即跳到颜非怀里。 “姐姐姐姐~” 云吸着粉红的鼻尖儿,泫然欲泣。 “那只大丑龙竟然凶我,还骂云小畜生,嘤嘤嘤~” 苍墨邪肆的眼睛一瞪。 “你居然骂本皇丑?本皇的完美的容颜倾国倾城,你居然说丑?还有脸嘤嘤嘤?” 颜非:“……” 原来关注点在这个“丑”字上吗? “姐姐,你看他又欺负我,你真的契约他了吗?” 云可怜兮兮地望着颜非。 颜非看了不远处的苍墨一眼,只能点头。 她也是被强行契约的,根本来不及反抗。 云一听就不依不饶地要撒泼打滚,嘤嘤得越发厉害。 颜非冷着脸无奈地揉揉云的脑袋。 “日后好好相处,不要吵架。” 一旁的苍墨吊着上挑的凤眼,轻哼一声。 “蝼蚁,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本皇要不是困在那塔里,只有和你契约才能够出去,否则以本皇尊贵无匹的身份,怎么可能和你契约!” 颜非直接无视苍墨的傲娇,问:“你认识刚才塔里那个男人?” 苍墨瞳孔缩了缩,很快被颜非捕捉到。 “你看起来很怕他?” 颜非想起来,那个男人叫苍墨小妖龙。 苍墨瞬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炸了毛。 “胆大妄为的蝼蚁,竟敢随意猜测本皇的心思!那个人不过就是个小喽啰,本皇会怕他?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哈哈哈哈!” 他会告诉颜非,那个男人一直想要挖他的内丹吗? 肯定不会不会! 哼! “他最好是不要出现在本皇面前,否则本皇一定会将他剥皮抽筋!下油锅!再将他……” “你为什么会被关在伽蓝塔?” 颜非见问不出什么,不愿意再听苍墨中二的台词,又倒转话题。 苍墨一听,双眼发出凶狠的红光。 “一百年前,本皇不过在帝都抓了几个人练功,竟然被林初之那个贼人偷袭,要是再看到他,本皇一定会……” “好了,我知道了。” 苍墨话还没说完,拳头还紧紧攥在一起,听颜非一开口,就“哦”了一声。 回过神后,又露出凶狠的表情。 “蝼蚁,你竟敢打断本皇的话!本皇……” “苍墨,虽然签订了主仆契约,不过我也不会亏待你,但是有一条,你们两个不能再吵架。” 颜非说完规矩,便揉了揉云的脑袋。 “还有,不许再叫蝼蚁!叫我颜非。” 云原本皱着鼻子,突然眼睛一亮。 苍墨听着也点点头,忽然,又猛地抬起头来,凤眸愤恨而又屈辱。 “蝼蚁!你敢糊弄本皇!本皇怎么可能跟你签主仆契约。” 看到苍墨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的表情,颜非也不禁怀疑,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然以苍墨这种傲娇又自恋到要死的人,怎么可能跟她签主仆契约。 不过当时情况紧急,颜非也没有多想。 “你若是不信,看看你手心的契约印记。” 闻言,苍墨果然连忙低头看向手心,上面的确是主仆契约无疑。 第二十六章:开学典礼 闻言,苍墨果然连忙低头看向手心,上面的确是主仆契约无疑。 苍墨还没开口,云倒是先笑得乐不可支:“呀呀!尊贵无匹的万古邪龙居然签的是主仆契约啊!” 苍墨握着自己的手腕,苦水混着鲜血和耻辱,却只能往心里淌。 他在伽蓝塔中呆得太久,居然连本命契约的口诀都忘记了,记成了主仆契约…… “蝼蚁!你给本皇听着,就算你跟本皇签的是主仆契约,你依旧是本皇脚下颤抖的奴隶,只能任由本皇差遣驱使,因为本皇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制霸三界大陆的万……” 颜非低头看向云,“你和苍墨不要吵架,外面还有事要处理,我先出去了。” “好的姐姐。” 说完,颜非就直接出了玄戒。 “蝼蚁!你竟然敢无视本皇,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你,你到哪里去了……” …… 颜非从纳戒中出来后,便听到兰舟的敲门声。 “小姐,学院说丢了东西,正在到处搜查,已经到我们院子了。” “开门,让他们进来。” 外面果然已经乱成一团了。 那个男人一掌拍碎了伽蓝塔顶层的法阵,惊动了学院的人。 带队搜查的是濯缨长老。 不过对外倒是没说是镇在伽蓝塔的邪龙跑了,只说是有人深夜潜进了起伽蓝塔,偷了东西。 颜非原本以为随便搜搜,学院应付个差事,找回点脸面也就罢了。 但是学院这回似乎动了真格,直接将这件事上报给了皇室。 皇室当晚就派出了禁军,搜遍了整个帝都。 当然,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沧澜学院开学头一天,就闹得鸡犬不宁,校方忙得不可开交。 刚送走纠缠不休的温家一干人等,马上接到有人闯了伽蓝塔的消息。 紧赶慢赶地跑过去,头发丝儿没看到根儿,一直锁着的万古邪龙却不见了。 要知道,那邪龙苍墨暴躁邪佞,一旦放出来,不知道会闯下什么滔天大祸。 一百年前,苍墨可是差点把整个帝都都夷为平地了的。 这回,麻烦有些大了。 “你们听说了么?伽蓝塔没有丢东西,听说是那只邪龙跑了。” “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那只妖龙最喜欢吃人心了!” 开学典礼之前,颜非走到听授校训的落日广场,广场上面议论纷纷。 “诶!” 有人突然压低了声音。 “你们看,那个是不是颜非?” “她怎么出来也不带个面纱啊?太吓人了吧!” “嘘!小声点,别给她听到了。那个废柴超凶的!” “哼!难不成我还怕一个废柴吗!” 一个嚣张的声音突然放大了无数倍,几乎半个落日广场的人都能听到。 随即一个穿着金缕衣的年轻公子便拦在颜非身前。 “哼!你就是颜非?我去,还真是丑得令人作呕……啊!” 那人话还没说完,手臂便被兰舟扣住,往后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手臂软哒哒地垂在身前,直接被拧断了。 “若是再对小姐出言不逊,那你断的就不止一只手臂了。” “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 小厮立即上前搀扶,那人气急败坏地将人推开,然后瞪向颜非,目露凶光。 “颜非,你这个丑八怪等着!!” 兰舟立即上前一步,那人双腿一颤,立即在小厮地搀扶下,屁滚尿流地钻进了人群。 至始至终,颜非面上也不曾有什么表情。 像是突然看到个小丑在自己面前摔了一跤,看了一眼,便继续冷着脸走了。 落日广场上的人越发多了,大部分都是沧澜学院新招进来的学院。 在日出之时,校长便会站在落日广场的祭台上,进行校训,欢迎学员正式入校。 随后会有天赋测试,以便根据学员的天赋属性,分配修炼的班级。 流云飞卷,东方熹微。 这一届的学员似乎特别多。 整个落日广场熙熙攘攘的,细细碎碎一片交谈声。 大部分的学员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些是相互认识的,不过更多是为了趁机在学院中拓展人脉,为今后的发展铺路。 放眼望去,便心知肚明。 天赋和实力当然是受人尊敬和崇拜的重要因素。 不过因为权财被簇拥着,众星拱月的人也不少。 颜非身前只有兰舟一人,而且其余人周围都挤得水泄不通的。 反观颜非这边,以她为圆心,三丈开外都没有人,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心思各异。 宁愿站挤点儿,也不愿意往颜非身边挪动半点儿。 谁知道要是惹到了那个废柴,她会发疯做点儿什么事儿出来。 况且,一看那张恍若鬼魅一般的脸,散发着靠近者死的寒意,更不敢接近了。 但谁也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颜非的神识早就钻进玄戒中。 大清早的,云和苍墨就吵开了。 玄戒里被打起来的两人闹得天翻地覆。 各种奇珍异草被弄得连根拔起,七倒八歪。 高阶魔兽晶石在空中飞来飞去,当成炮仗死命地往对方身上砸。 颜非一进去,一块十级的紫色晶石便迎面飞来。 颜非侧身一接,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颜非的到来。 “你这条大丑龙!大蠢龙!赖皮蛇!本神兽今天非要剥了你的皮!” “小畜生!谁给你的胆子!本皇要你的命!” 说罢,一白一红两道光波凶猛的碰撞在一起。 看似激烈,不过两人的灵气都十分微弱。 再仔细一看,其实就是一条龙和一只小狐狸扭打在一起,揪皮扯脸。 “都给我停下来!” 两人闻若未闻。 颜非眉头一皱,径直飞上去。 五指一扣,便在一片混乱当中,抓住了苍墨的龙尾。 随即扯开两人,把苍墨往地上一扔。 制霸三界大陆的邪龙摔得滚了两圈儿,然后一下子显出人形。 俊美的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 顿了一瞬,苍墨便道:“胆大妄为的蝼蚁!竟敢摔本皇!要不是本皇的灵力被那个破法阵给吸干了,你以为你能得逞吗?” 云也不甘示弱:“哼!要不是我现在还没解除封印,你以为你能打过我吗!” 第二十七章:谁也不拜 云也不甘示弱:“哼!要不是我现在还没解除封印,你以为你能打过我吗!” 苍墨一扭头:“呜呜呜!” 颜非:“……” 云:“……” “大丑龙!你还有脸呜呜呜?” 云一脸的不可思议。 苍墨爬起来,拍拍衣角,邪魅一笑。 “你能嘤嘤嘤,我就不能呜呜呜了吗?” “你不要脸!” “都闭嘴!” 颜非被这两人吵得耳朵疼,看到像是垃圾场一样的玄戒,一把揪住云后颈的皮毛,将他给提了起来。 “我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不准吵架,不准打架!都忘了吗?” 云皱着粉色的鼻尖,耳朵耷拉下来。 苍墨见颜非训云,立即得意一笑。 果然撒娇有用,本皇的智慧聪颖,简直无人能及。 “苍墨!我看你也是不记得了。” 颜非冷着脸轻哼一声。 “云,这几天你就别呆在玄戒里了,里面的药材灵果,一个也别想吃。” “姐姐……” 云一听,蓝眼睛瞬间变得水汪汪的。 “不准反驳。” “嗷……” 云彻底偃旗息鼓。 “苍墨,这些药材怎么长的,你就给我怎么种回去,再多也禁不起你们折腾!半天时间,把这里面清理干净。” 苍墨瞬间瞪大了凤眼。 “蝼蚁!你居然敢对本皇颐指气使!本皇可不是来给你种地的!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本皇可是……” “要做就做,不做拉倒。” 颜非嗓音清冽。 “待会儿就把你送回伽蓝塔,说不定,还能碰上那个男人。” “哼!蝼蚁,韩信能受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本皇受这点侮辱又有何难?” 苍墨抬手甩开衣袍后摆。 “不就是种几棵草吗?待本皇匡扶大业那日,定叫你们……喂!给本皇站住!本皇允许你们走了吗?” 颜非回过神之后,才发现兰舟已经拉过她袖口好几次了。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金色的阳光沐浴在落日广场的每一个人身上。 “小姐!快行躬礼!” 兰舟低声道。 副校长校训之后,学员要行躬身之礼。 偌大的落日广场上,所有学院都双手抱拳,躬身受训。 而颜非笔直而立,一身浅灰衣衫,简直鹤立鸡群。 落在祭台上的人眼中,无比刺眼。 沧澜学院身份地位最为尊贵的是院长林初之,不过林初之已经闭关两年有余,尚未有要出关的迹象。 因此学院的所有事务,都由副院长谢飞彦暂时代为执行。 副院长下,身份贵重的,就是八大长老了。 此时,八大长老和副院长都站在祭台上。 看到颜非傲然而立,谢飞彦不禁沉声道:“颜非,所有学员都行躬礼,你还落落站立,实在有失礼数。” 颜非目光冷然地落在祭台上。 “我颜非,谁也不拜。” 声音很淡,却像是裹着霜寒雪意。 落在所有人耳中,那就是猖狂。 “颜非!你将天地君亲师置于何地?” 一道严肃的女声响起,是长老之一的苏园园。 八大长老中唯一的女长老。 其厉害程度,可想而知。 其余躬着身的学员闻言都不禁抬头偷偷看了一眼。 这苏园园,可是颜非的三伯母…… 颜非指尖微动,抚了抚云的耳朵。 “拜是礼数,却也是心意。若是拜得心不甘、情不愿,那便是虚伪。” “你!” 濯缨按住苏园园的手臂,随即朝谢飞彦道:“副院长,受祭礼的时间已到,若是错过就不好了。” 谢飞彦又看了颜非一眼,却也不敢耽搁祭礼,沉声道:“受祭礼。” 话音一落,濯缨长老便走到祭台中间的玉水台前,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咒。 透明的符咒瞬间隐匿在空中,紧接着,一束蓝色地光柱突然从玉水台冲出,直冲入云,接通霄汉。 落日广场上的学员纷纷抬起头来。 天上如同下雪般,徐徐飘落晶莹的水滴。 落到学员的眉心,便闪出一道亮光,迅速隐匿,随即出现一枚指尖大小的蓝色水珠印记。 这是沧澜学院的学员特有的标记,表示已是入学学员。 “祭礼毕。” 祭礼完成之后,便要开始天赋测试。 一位长老在祭台上解释,根据天赋水晶球测试出的天赋属性,自己选择掌管各属性的长老所在的院系。 不少学员之前就花钱进行过天赋属性的测试。 而天赋是上天赐予,生来就有,后天是不可能更改的。 于是学员基本上在进校之后,便决定好到那个长老手下进修了,并且提前联系了长老混个脸熟。 至于开学典礼上的天赋测试,除了走个过场,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让所有的学员了解下自己的同级生实力如何。 将来,好看人下菜碟。 天赋属性测试的顺序按照姓氏的笔画多少排列,颜非自然排到比较靠后的位置。 云有些无聊,趴在颜非肩上昏昏欲睡。 颜非见他睡得不舒服,便伸手将他捞了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给顺着毛。 测试现场除了有几大长老以外,还有不少协会的会长,如器师协会、丹师协会等,也都会到现场观看。 若是看到有天赋的学员,测试完毕之后,便会想办法将其拉入协会,成为协会的成员。 这些协会是由高年级的学员成立,但是修为都不可低估。 除此之外,还有兰台阁的兰台令,也会到现场,对新招入学的学员进行登记造册。 颜非倒是不太清楚这个环节,不过既然来了沧澜学院,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和楚沧兮碰面的准备。 只是没有想到,那么早就遇到了。 楚沧兮是沧澜学院最年轻的兰台令。 那个人跟从前一样,爱穿蓝色的长衫,看起来气质温雅、风度翩翩。 但是没有谁比她更清楚,那样温柔和缓的面孔下,藏了一颗多么生冷,怎么都捂不热的心。 颜非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开了眼,看向了同样在场的颜玄。 再痴再狂,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 她曾那样热烈地喜欢过这么一个男人,但是重活一世,那些喜欢,早就葬进土里了。 第二十八章:我可要扔鞋了 她曾那样热烈地喜欢过这么一个男人,但是重活一世,那些喜欢,早就葬进土里了。 她不再爱,也不再恨。 毕竟,他不过也是他人手下的一颗毫不知情的棋子罢了。 最后,还被她害得断了一只手臂…… 其余的学员看到楚沧兮在场之后,眼睛瞬间一亮。 众人都不禁在猜测,颜非要忍多久,才会朝楚沧兮扑过去。 颜非对楚沧兮的痴迷,整个帝都,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楚沧兮感觉到众多在他身上逡巡的目光,不禁抬起头来。 看到人群中的颜非之后,眉心微蹙,随即便低头继续整理手中的宗卷。 学员一个个上到测试台进行测试,只要将手放到测试的水晶球上,在将身体里的灵力灌注进去,便可以看到自己的天赋属性以及等级。 水晶呈现蓝色代表符篆师,红色是炼器师,白色炼丹师,绿色是驯兽师,紫色驭灵师。 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让水晶球出现过紫色,均以绿色居多。 随着测试的学员越来越多,坐在测试台周围的长老都暗自摇了摇头。 修为在玄极境以上的学员几乎没有,大部分学员修为都聚集在黄极境后期,刚过沧澜学院招生线。 这届学员,真是沧澜学院招进来的学员中,有史以来最差的一届。 要知道,如今三年级炼器天赋的颜玄,入校的时候,就是玄极境前期的修为了。 同为三年级的符篆师楚沧兮,当时也有玄极境前期的修为。 两人现如今都已经突破玄极境中期了。 要知道,即便是一阶,那也是有着天差地别。 长老们的心思学员不得而知,大部分人都对自己的天赋和等级比较满意。 为了吸收天地灵气,让水晶球保证绝对的测试纯度,测试台修的比较高,共有九百九十九阶。 大多数学员都选择直接飞上去,或是召唤出魔兽驮自己上去。 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一开学就输了士气。 边静水上去测试,水晶球呈现绿色,驯兽师属性,黄极境后期。 下来的时候,欣喜地看着颜桑月,“月妹妹,我前一个月已经晋了一阶了,什么时候我驯一只魔兽送给你。” 颜桑月面上挂着惊喜的欢笑,心头却是嗤之以鼻。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静姐姐。” 辛夜寒微笑着低头,看向温婉纯真的颜桑月,道:“月妹妹,该你了。” 颜桑月朝辛夜寒点头,甜甜一笑。 随即足尖一点,展臂便朝测试台上飞去。 雪白的衣衫凌空飞扬,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台下不少男学员都不禁看直了眼,觉得颜桑月简直如九天仙女步落凡尘。 清纯美丽得不可思议。 心头瞬间升起强烈的保护欲。 颜桑月落在测试台上,朝测试台周围的长老行了一礼,随即将柔软的手指放在水晶球上。 不一会儿,水晶球便显现出一片蔚蓝,并且浓度不低。 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颜桑月居然是符篆师的天赋! 要知道,太初大陆嗓最珍贵稀有的是驭灵师,紧而次之的就是符篆师了。 而且颜桑月的符篆师已经达到玄极境前期的临界值了,那岂不是入学之后过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到玄极境中期? 台下一片艳羡和嫉妒的目光。 颜桑月却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宠辱不惊,不过却十分享受这样,被所有人羡嫉的目光。 台上的长老也纷纷点头,觉得颜桑月是个可塑之才。 一位长老捋着胡子看向濯缨,道:“濯缨,这颜家二小姐着实有天赋,但没想到却是符术天赋,跟我这炼丹师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便宜你了。” 濯缨唇角一动,尚未开口,一边的苏园园便笑道:“棠华长老,桑月已经决定要入我门下了。” 棠华尴尬一笑,“那恭喜苏长老了。” 他怎么忘记,苏园园也是符篆师,而且还是还是颜桑月的伯母。 苏园园笑而不语。 颜桑月测试完天赋,又朝台上的长老行了一礼,随即朝台下飞去。 长老们越发满意。 只是没想到,颜桑月刚落地面时,便不禁软身一倒。 “月妹妹!你怎么了?” 辛夜寒立即将颜桑月揽在怀里。 颜桑月微微咬唇,面色泛白,愈发惹人怜爱。 只见她轻捂着胸口,摇头道:“寒哥哥,我没事,就是上次在堕灵之森的伤还没好……没事的……”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堕落在颜非身上。 不少人都还记得,上次颜非在堕灵之森,引得三翼狼咬自己妹妹的事。 鄙夷之声不绝于耳。 下一个就轮到颜非,所有人都等着看,一个灵根尽毁的废物,能测出个什么名堂来。 这学院是削尖脑袋进来了,但是这一测试半分灵力和天赋也没有,哪个长老会要她? 到时候被蹴鞠一般踢来踢去的,那就好看了。 真是丢人现眼。 议论和嘲讽声中,一直低头整理宗卷的楚沧兮,也不禁抬头看向颜非。 然而那双总是追随着他的眼睛,只是冷漠地看着不远处,仿佛谁的话她都不曾听入耳中。 颜非,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听到长老念到自己的名字,颜非抱着呼呼大睡的云,步履从容地朝测试台走去。 随即一步步拾级而上。 微风吹得颜非鬓发轻拂。 明明是那样满目全非的一张脸,但颜非却生生走出了一种……倾国倾城的气势来。 毫不避讳,任人观赏。 台下静了一刹,随即议论声顿时大了不少。 “这么高的台阶,她是准备一阶阶的给走上去?”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 “她连飞都飞不上去,还测什么啊!浪费大家时间!” “都是废物了,还出来丢人现眼!” “我总觉得,颜非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丑的人。” “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哈……” …… 颜非走到台上站定,冷冽的目光在台下的学员面上一一逡巡而过。 楚沧兮以为颜非会看向他,但是颜非却直接将目光落在他身边的颜玄身上。 深邃的眼瞳,揉冰砕雪般寒冷。 “下去吧!废物!” 台下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滚下去!别浪费大家时间。再不下去,我可要扔鞋了!” 话音一落,一直沾了稀泥的鞋便朝测试台上飞去。 颜非岿然不动。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颜非被脏鞋砸中脸的时候,却不想,鞋却渐渐有些偏离轨迹。 第二十九章:世子驾到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颜非被脏鞋砸中脸的时候,却不想,鞋却渐渐有些偏离轨迹。 然后,沾满稀泥的脏鞋径直朝着长老席上飞去。 棠华看到迎面而来的鞋,拂袖一挥。 随即棠华蹭地站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吼道:“是谁!” 底下围观的学员瞬间后退,一个金鸡独立的男学员暴露在广场中央。 “冒犯师长,目无纪法!送去兽场,打扫一个月!罚款一百绿色晶石,充公!” “棠华长老,我……” “闭嘴!再狡辩就打扫两个月,罚两百!” 台下一片死寂,无人再开口。 虽然罚的晶石不算太多,但兽场是什么地方? 各种各样的魔兽都有,屎尿拉得到处都是,恶臭熏天。 他们这些细皮嫩肉养着的公子哥儿,何曾受过这种苦。 但是无人敢反驳。 颜非冷睨那个学员一眼,云拽了拽她的衣角。 “姐姐,这样整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要不要云再给他加点儿料?” 见颜非摇头,云还心想着姐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下一瞬就听到颜非冷冷的嗓音:“等他出来再说。” “哦……” 台下无人再敢起哄。 颜非将手轻轻放到水晶球上。 她也有些好奇,自己现在已经是全属性的灵修了。 那这个水晶球能测试出她的天赋属性吗? 台下的无数双眼睛也紧盯着水晶球的反应,等着看颜非出丑。 而坐着的一干长老,则是有些觉得莫名其妙。 且不说颜非一个废了灵根的人怎么通过学院考试的,但就说她根本就没有灵力了,还上来测什么,不是瞎闹腾吗? 颜非缓缓将灵力灌注到水晶球中,但是水晶球没有像其他人测试时那般,渐渐显露出颜色和等级来。 而是……毫无反应。 台下已经有人开始隐隐哄笑。 紧接着,水晶球中爆出一两星点火花,随即红蓝绿紫等眼颜色飞速地闪烁着,叫人眼花缭乱。 颜非眉头微皱,不禁在心底问道:“云,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看着水晶球变化的云也不禁有些惊讶,随即便跳到水晶球上,近距离观察水晶球的变化。 长老们见状都立即站了起来。 “颜非,停下!” 颜非正要收手,却只见水晶球忽然停止闪烁,最后变得透明。 随即,中心处蔓延出一道裂纹。 “啪!” 一声脆响。 水晶球居然直接炸了! 颜非立即伸手接住云,然后看着碎片飞溅的水晶球,有些不明所以。 测不出就测不出,这还炸了是什么意思? “颜非!你在做什么!” 苏园园立即上前,作势就要拉住颜非的手,却被颜非一把挥开。 苏园园瞪向颜非,颜非却是连看也不看她。 “苏长老!颜非就是来砸场子的!水晶球一定是她故意弄坏的!” “长老,颜非目无法纪,必须受到惩处。” 台下呼声一片。 颜非漠然站立,看向上边那一排长老。 濯缨站起身来,走到碎裂的水晶球边查看,随即看向颜非:“颜非,你作何解释?” 颜非也不想下濯缨长老面子,眉头微挑,冷声道:“不好意思,下手重了点。” 濯缨:“……” 众人:“……” 濯缨深深看了颜非一眼,未置可否。 但是底下的人不干了:“长老,颜非在胡搅蛮缠!” 下手重了点儿? 当所有人的人都是傻子吗? 这水晶球可是极川之下最坚固的水晶雕琢打磨而成,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弄碎了的吗? 别说前面测了这么多人都没碎,就是当年院长林初之,也没说把这个水晶球给测破了的。 上棠华也不禁上前,捡起一片碎块,看了看道:“颜非,弄毁公物,可要照价三倍赔偿的。” 众人:“……” 他们可不只是想看颜非赔赔钱这么简单的啊! 这时候苏园园紧咬不舍:“颜非,你怕是要给个合理的说法,水晶球不可能轻易破碎。” 颜非眉宇微动,已是有些不太耐烦了。 她本说的就是实话,这些人偏偏不信。 这时候,苍墨的声音在脑海中传来。 “蝼蚁!跟他们废话什么,上来一个杀一个,上来两个杀一双!叫他们知道,本皇的奴隶可不是好惹的!” 苍墨又出来搅和,颜非不禁道:“闭嘴!” 苏园园顿时拔高了声音:“你敢叫我闭嘴?!” 其余的长老也有些惊诧,底下的人更是发出一片唏嘘之声,等着看好戏。 苏园园的脾气路人皆知,睚眦必报的那劲儿,几乎没有人敢惹她。 她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苍墨听了苏园园的声音,不禁吼道:“蝼蚁,放本皇出去,本皇要让那个猖狂的老女人见识见识本皇的厉害!” 颜非直接将玄戒锁了,怕苍墨出来横生事端,冷声道:“说了让你闭嘴!” 其余长老都有一瞬间的呆滞。 虽然他们知道颜非嚣张成性,且听闻平日里和自己的这位三伯母素无来往。 但是这样当众给苏园园难堪的人,这还是他们头一回见。 毕竟,即便是林初之,也要给苏园园几分薄面的。 苏园园何时被这样当众下过面子,霎时像个被点燃了的炮仗,要拿颜非开刀。 “你!今日我不好好教教你尊卑规矩,就是丢了我颜家的门楣脸面!” 语罢,一只金云白虎在空中乍然出现。 吼声震天。 苏园园厉声道:“颜非……” “世子驾到!” 这时,凌空传来一声遥远的呼声。 强劲的灵力瞬间盈满了空气,无形的威压降临在所有人头上。 颜非闻言不禁抬头望向空中,玄戒中一直叫嚣着的苍墨突然安静下来。 空中翩翩落下白桃花的花瓣,纷纷扬扬。 随之,一顶由八只十五级仙鹤抬着的白色软轿,徐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四面白色的轿帘迎风飘动,隐隐约约透出轿中的人影。 一白一黑两个男子分立与轿身两侧。 白衣人捧着手中的花篮,撒着花瓣。 人群渐渐开始骚动起来。 “世子?什么世子?怎么都没听过?” 第三十章:给个说法 “世子?什么世子?怎么都没听过?” “我去!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世子吧?” “啊?” “就是风家那个异姓世子啊?除了他还能有谁!你见过把十五级的魔兽当不要钱的畜生一样使唤的人吗?” “没见过,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十五级的魔兽啊!” 软轿渐渐在测试的高台上停下来。 然而还不等一白一黑两位使者站稳脚步,那刚被苏园园召唤出来的金云白虎,就径直朝着软轿冲了上去。 白衣使者嘴角一挑,将手中的花篮随手抛开。 猛虎张开大嘴,往前一扑。 “嗷……唔……唔……” 白色的花瓣飘飘扬扬,在风中打着圈儿。 “轰!” 嚣张狂躁的金云白虎如同一坨烂泥,砸在测试台下的广场上。 “啪!” 那只藤蔓编的花篮坠在白虎耳边,晃晃悠悠地打了个圈儿。 白虎怒吼着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长毛,狂啸着朝洵澈奔过去。 撼动天地的声响震耳欲聋。 洵澈痞然一笑,只在空中留下一个残影,随即便听白虎惨厉一叫。 轰然倒地。 “金云!” 苏园园看到陪伴自己多年的魔兽不仅死于非命,还被当众取了晶石,双目布满血丝。 洵澈掂了掂手里的六级白虎晶石,似乎有些嫌弃,不过很快眼睛一亮。 随即将晶石朝轿边的空桑扔去,道:“空桑,给你弹山雀玩儿啊!” 晶石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然后“啪”的一声,砸在空桑脚边的地上。 晶石跳了跳,随之从测试台的高阶上乒乒乓乓地滚了下去。 一直埋头写着什么的空桑缓缓抬起头来,面色苍白,眼神冰冷,口吻极寒。 “垃圾不要扔给我。” 众人:“……” 这简直猖狂到丧心病狂啊!! 六级魔兽晶石,他们做梦也想得到一块,在别人眼中居然是垃圾? 果然是贫穷限制他们的想象吗? 颜非定睛一看,心跳有一刹那的不规律。 是堕落之森里的那个白衣人! 而黑衣使者,是捧书的空桑。 那软轿里坐的…… 他是风家的异性世子,风长殷? 太初大陆皇室虽然姓辛,但是这个大路上除了颜、楚、温、俞和边五大世家之外,还有一个绝不容忽视的存在。 那便是天地大陆的风家在太初大陆的旁支后系。 风家后系虽然的实力逐渐式微,但不可小觑的是,风家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力。 太初皇帝辛骁骥,也不得不卖风家面子。 为了表示尊敬,甚至封了风家家主异姓王。 风家,在太初大陆就是绝对尊贵的存在! “谢院长,这就是学院的待客之道吗?我家世子初来乍到,地皮还没踩熟,就来只小老虎给下马威?” 谢飞彦给了苏园园一个眼神,随即上前笑道。 “洵澈小友,白虎是方才苏长老教学员驯兽所用,无意冲撞了世子,老夫在此赔个不是。” 底下的学员有些傻眼,他们的副院长竟然叫一个下人小友? 他们莫不是听错了吧? 看来这传说中的世子,好像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厉害。 洵澈闻言目光在几位长老中逡巡一圈,看到颜非时顿了一刹,不过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洵澈。” 洵澈立即收回目光,转身朝软轿微微躬身:“世子殿下。” 微风拂过,白色的轿帘被掀开,露出那个似妖魔又似谪仙的男人来。 明明那样极致完美得能够轻易褫夺人呼吸的面孔,却又极具刚性的美感。 台下响起一片抽气声。 风长殷斜靠在金丝镂花的靠枕上,双眸微阖。 暗紫色的对襟长衫随意铺展在软榻上,衣襟和袖口刺了卷云暗纹。 紫金长靴踩在柔软的兽皮上,轻慢而又肆意。 谢飞彦稳步上前,朝着风长殷躬身一礼。 “世子殿下驾到,老夫有失远迎,请世子移步上座。” 风长殷靠在软轿中,半分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这时,苏园园突然上前,冷声问道:“世子,你的手下打死了我的白虎,你不打算给个说法吗?” “说法?” 风长殷像是听了个笑话,“本世子书童的手还打疼了,你怎么不谈给个说法。” “你……” 风长殷无奈挑眉,道:“洵澈,苏长老要说法,你去给个说法吧。” 洵澈立即道:“是,殿下。” 苏园园闻言,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她苏园园,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输过场子,掉过面子。 一个区区世子,那又如何? 然后,众人就见那名叫洵澈的白衣使者,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那黑使跟前儿,笑嘻嘻地要了那黑使手里的狼毫。 黑使冷面踹了他一脚,他也不在意。 白衣使者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团,抻开了便蹲在地上,一笔一画地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洵澈便拿着那张皱皱巴巴的纸,走到苏园园的面前张开。 “喏!说法。” 众人看着那七扭八歪、奇丑无比的“说法”二字。 脸憋得红了又紫,紫了又红,愣是不敢笑出声来。 洵澈见苏园园没伸手,不禁问道:“不要说法?那你要什么?” 苏园园看着那几乎是在侮辱她的二字,额头青筋暴跳。 “找死!” 一掌将纸张劈得粉碎。 见洵澈跃身闪开,目光尖刻的苏园园径直便朝风长殷的方向打去。 速度之快,就是隔她极近的谢飞彦都来不及阻拦。 “苏园园!” “轰!” 只听一声巨响,测试台上瞬间扬起一阵飞尘。 待飞灰散尽,软轿前渐渐显露出黑使的身影。 空桑缓缓收回手,随即不动声色地站到风长殷身后。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苏园园如同壁花一般,深深陷进测试台上的粗壮石柱中。 第三十一章:不招,你太丑了 一丝黑血从苏园园口角流下,苏园园脑袋一耷,没了反应。 风长殷轻叹一声。 “好好的说法不要,非要找死。” 众人:“……” 接着所有人又听到风长殷道:“洵澈,你的字该好好练练了,苏长老嫌弃你的字太丑。” 洵澈乖巧:“殿下,属下已经很努力了。” 似乎还有一丝委屈? 众人在风中凌乱。 这苏长老是什么实力? 是沧澜学院的十大长老之一啊! 就这么一掌给轰没了? 长老们敢怒不敢言,这世子分明就是故意激怒苏园园好下手! 颜非看到石柱上已经化作壁花的苏园园,不禁一声冷哼。 不等她下手,倒是自己先作死了。 “颜非!苏长老可是你的伯母,你冷眼旁观也就罢了,竟然还冷嘲热讽!” 一位长老突然指着颜非鼻子大骂,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撞上风长殷赤红的双眸,颜非眸光一暗。 “原来你叫颜非?” 风长殷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不禁有些愣怔。 世子认识颜家大小姐? 那位长老似乎没看出这层关系来,又道:“世子,这个颜家大小姐不仅纨绔不逊,今日还将测试天赋用的水晶球给弄碎了,世子殿下请务必给学院做个主!” 风长殷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晶碎片,不禁笑道:“果然是个小怪兽。” 一干长老听得有些懵,众多学员也觉得,这口吻好像不太对啊。 紧接着就听世子殿下道:“世上竟有如此出尘不俗之女人,本世子看上了。” 什么!!?? 底下的女学员都快疯了。 这样超凡脱俗的世子,竟然看上个丑八怪?? 颜非双眸一眯,尚未来得及说什么,风长殷就又开了口。 “本世子看你天赋异禀、力大无穷,有兴趣来王府做长工吗?干体力活儿那种?” 空气似乎有一刹那的凝滞。 颜非冷道:“没兴趣。” 说罢,转身便走下台阶。 她不想和那个男人过多纠缠,事实告诉她,他的身份定然不止风家世子那么简单。 风长殷又道:“涨工钱,两倍如何?” 话音刚落,风长殷脚边的软毯上掉落四颗蓝色魔兽晶石。 颜非头也不回:“闭嘴。” 风长殷微微一笑,邪煞非常:“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阵风吹过,现场有些安静。 明明讨价还价的两人表情都是那么正经,但谈话的内容…… 却让所有人都不禁深深怀疑,自己不是在沧澜学院的落日广场,而是在农奴贩卖市场。 看着扬长而去的颜非,世子道:“小长工脾气到还不小。” 这时,台下一个女学员大着胆子问到:“世子殿下还招长工吗?脾性特温柔那种?” 世子:“不招,你太丑了。” 众人:“???” …… “小姐,听闻近两日蜂拥到世子那儿想做长工的女学员,差点把学院办事处的门槛都踏破了。” 事实证明,有钱有权还有颜值的世子,在沧澜学院可是混得很开。 颜非眸色冷淡,有些疑惑风长殷究竟想做什么。 那日他潜入伽蓝塔,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至于长工什么的,分明就是他想当众耍她…… “小姐,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世子啊?” 桑白忍不住问。 “不认识。” 颜非抬头看向她,“最近不用修炼吗?外面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桑白一吐舌头:“奴婢这就去。” 桑白刚从门口出去,兰舟就急匆匆进来了。 “小姐,那个温家六公子又来了。” 温潜? 难道是来给温朗峰寻仇地? 颜非头也不抬。 “直接赶走。” 兰舟道:“小姐,奴婢看他来势汹汹,带了不少人,便直接赶人了,但温潜站在门口就是不走。” 桑白道:“有多少人?” “大概百十来个,而且有不少人我都看不出修为来。” 兰舟皱眉看向颜非,十分担忧。 颜非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出去看看。” 大门一开,门口果然是乌泱泱一片人头,站满了整个竹林。 不仅如此,温潜的带来的人居然个个穿着刀枪不入的黄金甲,目露凶光。 为首的温潜忽的上前一步,他身后站着的人都整齐划一地向前一迈。 兰舟和桑白立即挡在颜非身前。 “温潜,你想要做……” 兰舟的话还没说完,却见温潜右膝向前一步,随即左膝向下一跪。 哗啦啦一片,竹林里全是金甲摩擦发出的声响,原本气势汹汹的彪型壮汉,全部跪在地上。 兰舟:“……” 桑白:“……” 颜非一脸冷漠:“温潜,你这是做什么?” 温潜双手抱拳,乌黑的眼神儿一片清澈,像只小狼狗。 “颜非!我温潜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服过谁,你还是第一个!今日天地为证,我温潜在此认你为主。” 兰舟二人瞪大了双目,这是什么情况? 颜非淡淡看了温潜一眼,“我不需要随从。” 这时候,安静如鸡的苍墨突然开口:“蝼蚁,这个人蠢模蠢样,收了亏大发!” 云也不禁道:“姐姐,他前几天还要跟你生死斗。” 兰舟作势要赶人,温潜又道:“颜非,我曾经发过誓,谁要是替我收拾了三哥哥,谁就是我祖宗,你当不成我祖宗,我认你为主,也不算违背誓言。” 颜非冷睨着他:“你认谁当祖宗都与我无关。” “不行!我发过誓,就一定会认你为主的。”说着直指身后的人:“他们都是我的近卫,日后都由你差遣。” 看温潜打算一根筋抻到底了,颜非径直转身进屋。 桑白“哐”的一声把大门合上。 “颜非,你究竟有没有听到!你这个主,我认定了!你逃不了的!” 颜非手指轻敲桌面。 温朗峰本是庶子,但在温家的风头和地位,却远远盖过温潜这个顺位继承的嫡子。 如今温朗峰死了,温潜还跑来要认他为主,温家家主不气得七窍生烟。 “小姐!那个温家六公子还在门外敲门不肯走。” “不管他,实在烦人就赶走。” “哼!想要攀本皇奴隶的高枝儿,做梦去吧!” 第三十二章:长工不能再招跟班 苍墨的声音突然响起,颜非眸光微动,进了玄戒。 “刚才你们到哪里去了?” 风长殷出现的时候,吵吵嚷嚷的苍墨忽然安静如鸡,就连云也不知所踪。 苍墨邪魅一笑:“蝼蚁,本皇神出鬼没,是尔等凡胎肉体能肆意揣度的吗?” 颜非冷哼一声,一把拎住苍墨的衣领。 “蝼蚁!你竟敢对本皇不敬!你……你要做什么?” 苍墨四肢在空中扑腾着。 “要不是本皇灵力尚未恢复,你以为你……” “闭嘴!” “蝼蚁!你究竟想做什么!” “去伽蓝塔。” 苍墨眼睛一瞪,“蝼蚁你敢!” 颜非冷哼:“我最讨厌不说实话的人!” “等,等等!本皇说,本皇什么都说!” 颜非松开手指,苍墨被摔得眼冒金星。 “风长殷究竟是什么身份?” 苍墨委委屈屈地爬起来,“蝼蚁!你居然敢这么对本皇……” 颜非上前一步。 “咳咳!本皇也不清楚!我在伽蓝塔呆了一百年,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哪里知道外面的事!” 颜非盯着苍墨,冷厉的眼神像是刀片一般,在苍墨身上来回削砍,砍得苍墨心惊胆战。 “那你这么怕他。” 被戳到痛处,苍墨银牙一咬,目光凶狠,凶过之后,又有点儿泛红。 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他就是个变态!” 见颜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苍墨咬牙切齿。 “本皇在伽蓝塔呆的好好的,两个月前,突然有一天风长殷就来了。” 苍墨看到突然出现在伽蓝塔中的风长殷,心中的激动兴奋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只要他稍使点儿手段,便可从这囚禁他百年的塔中逃出去。 但下一瞬,就被一盆兜头泼下的冰水浇得透心凉。 他不想,那个人竟是直接奔着他的内丹来的。 他出不去法阵,但是风长殷却可以进来,被法阵吸干灵力的苍墨,简直是小水洼里的泥鳅。 只能任人宰割。 “那你的内丹怎么还在?” 苍墨道:“那个变态嫌弃我的内丹苦。” “苦?”颜非不解。 “你们修士不吃内丹,所以不知道。世间万物均有业障,业障便是污浊,会反应在涵养内丹的灵田上。业障越多,内丹越苦。若吃下他人内丹,业障便会转移。” 颜非眉心一动。 业障轮回,业火应劫。 业障缠身的时候,轮回飞升时是要遭受业火焚烧之苦的。 若是业火太重,直接可让人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风长殷不是人?” 不然为何会吃人内丹? “谁说他不是人了!那个变态应该是在修炼什么邪术。” 颜非又问:“既然你业障缠身,他为何还要你内丹?” 苍墨握紧拳头,仿佛遭受了奇耻大辱。 “他让我每天抄七七四十九遍佛经,消除业障,天天让那两个手下跟熬鹰似的盯着本皇!那两个手下还和他们主子一样坏……” 说着,苍墨不禁又红了眼睛:“要是本皇不抄,他们,他们居然就要毁本皇的容貌……” “……” 颜非不禁摸了摸苍墨的脑袋。 “辛苦了。” 苍墨忽然挺直了脊背。 “哼!这些算什么!待本皇恢复灵力,匡扶大业那日,蝼蚁,你就是本皇的急先锋!到时候定要打得那个变态男人屁滚尿流!” 颜非觉得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不过看着苍墨通红的眼圈,也难得点了一次头。 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颜非不想管那个男人进沧澜学院有什么阴谋。 但风长殷就像是盯上她了一般,成天阴魂不散。 温潜来过的那天晚上,风长殷身边的洵澈便来敲响了院门。 “颜家大小姐,我们世子说了,你已经是王府的长工了,长工是不能再招跟班的。” 说着,温潜指了指门口的竹林里忙着安营扎寨的温家近卫,道:“这样,我们世子会支出很大一笔不必要的工钱。” “回去告诉你们世子,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没事不要来招惹本小姐。” 洵澈探头一问:“那有事呢?” “滚蛋!” 颜非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一转头,就看到白色的屏风后坐了一个人影。 “风长殷(因),滚出去!” 颜非指尖凝了白色剑气,便朝那道人影劈去。 紫檀杉屏霎时间被劈成两半,幕布撕裂。 正饮着茶水的风长殷拂袖一挥,一道淡紫色的灵气撞上剑气,两相消融。 风长殷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随手扣住颜非袭向天灵盖的手。 “小长工脾气挺大。” “放开!” 颜非目光如霜,手上像是被卸了力道一般,怎么也挣不开风长殷。 风长殷缓缓起身,低头看向颜非,赤眸中跳动着屋内的烛光火影。 明明灭灭。 “记不清东家的名字,可不是个好长工。‘殷’字可作三个读音,一读作(因),‘深厚’之意……” “我管你叫什么!” 颜非另一只手径直拍向风长殷心口,却又被动作更为迅速的风长殷牢牢扣住。 四手交缠。 “二读作(焉),‘赤黑色’之意。” 风长殷眸中笑意甚深,慵懒恣意。 颜非眯了眼睛,随即俯身,长腿向后一抬便要踢向风长殷的脑袋。 风长殷盯着颜非的双眸半分也不曾挪动,却顺势勾着颜非的腰,仰身一倒。 两人便双双摔倒在地板上。 “砰!”的一声重响。 兰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怎么了?” 颜非双手被风长殷单手扣牢,另一只手紧紧缠着她的腰肢。 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她将风长殷给扑到在地,欲行不轨。 “无事。” 颜非咬牙切齿。 冰冷的双眸中渐渐溢出一丝杀气。 紧接着,风长殷突然翻身将颜非压在身下,随即覆在她耳边。 “三读作(隐),意为‘惊雷’。” 风长殷吐气如兰,“本世子就是你生命中的一道惊雷,懂了吗?” “惊个屁!” 晴天霹雳还差不多! 颜非身上的灵气陡然暴增之时,风长殷却突然放开了她。 风长殷复又坐回桌边,狭长的眼眸勾起点点笑意。 第三十三章:打工抵债 颜非目光已然冷到极点。 “风长殷,你要做什么,直说,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风长殷闻言也不拐外抹角:“苍墨那只小妖龙还在你这儿吧?” “你想要他?” 躲在玄戒中的苍墨瑟瑟发抖。 “好好的内丹就这么没了,你说本世子想不想要回来。” 颜非冷道:“不行!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苍墨泪流满面:本皇看上的奴隶,果然霸气! 风长殷微微一笑:“可你现在也是我的长工了,你的也就是我的。” 颜非手指一动,不想再和风长殷废话。 风长殷又道:“不想交出那只怂包龙也行,你就给本世子打工抵债吧。” “风长殷,我再说……” “小长工,本世子也再说一遍,我的名字是第三个意思。” 说罢,风长殷便直接起身,“本世子累了,要歇下了。”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声,本世子就住在你隔壁院子,恰好我们的房间共用一堵墙壁。为了方便小长工伺候本世子,洵澈就把这堵墙壁打通了。” 颜非一愣,转身便看到,那堵原本挂着太初大陆地图的墙壁,已经消失不见。 放眼望去,是风长殷那装饰极简,却处处透露着价值连城的房间。 颜非怒喝:“风长殷!!给本小姐填回去!” 风长殷无奈撇嘴:“小长工,这可是亲近本世子的好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这样无赖的贱男人,她还真是活久见。 颜非气急,一把将躲在玄戒中的怂包龙给揪出来。 谁搞出来的烂摊子,谁来收拾。 苍墨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抬头看到笑意盈盈的风长殷,脸都白了。 “蝼蚁,你说了不交本皇出去的,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啊!” 这时候,云也跟着跳出来,“姐姐,这只大丑龙留着也没用。” “小畜生,你闭嘴!” “苍墨,今晚你要是不把那堵墙给我糊上,你就去跟着风长殷吧。” 颜非声音冷酷得不容拒绝。 苍墨一看颜非是真的生气了,连连点头答应。 “可,可是没有石料泥灰……” “云,给他搬出来。” 云立即从玄戒里搬出不少石头,还有炼丹用的黏土。 “那个,本皇从来没有刷过墙……” “啪!” 一本《论一个杰出的泥水匠是怎么速成的》扔在桌上。 “现在就给我糊!” 苍墨:“……” 两个时辰后,一堵坑坑洼洼的泥墙终于砌成了。 风长殷轻飘飘地瞥了眼速成的泥水匠,“小妖龙不仅怂,还很蠢。” 苍墨偷偷看了风长殷一眼,不敢说话。 苍墨心急火燎地回了玄戒之后,颜非道:“夜幕深沉,世子还不歇息吗?” 风长殷闻言点头,“既然如此,你便过来给本世子宽衣吧。” 见颜非目光阴沉,不曾动弹。 风长殷又道:“你把墙都给砌上了,不就是为了留宿本世子吗?” “滚!” 一刻钟后。 洵澈给风长殷倒洗澡水,看到风长殷背后有个殷红的手掌印。 不禁道:“主?这掌印……” 风长殷轻笑一声,“那小长工下手到挺狠。” 颜非第二日便搬去了院中空闲的屋子住下。 并且吩咐兰舟等人,若有人敲院门,无论是谁,一律不许开门。 既然入了沧澜学院,修炼也该提上日程,她没时间和风长殷纠缠不清。 颜非每日夜间便留在玄戒中修炼。 虽然她现在是全系属性的灵修,听起来逆天霸道,但是殊不知各项属性的等级会相互牵制。 若是单一修炼某一个属性,是很难得到提升的。 例如炼丹师和炼器师都和符篆师有着密切的关联。 若是符篆师的等级修炼上去了,那么炼丹师和炼器师修炼起来便是如鱼得水。 而驯兽师和炼丹师也密不可分。 魔兽也需要变强升级,而这时候为魔兽炼制升级的上品丹药便是关键。 至于驭灵之术,则和灵田中的灵力醇厚程度挂钩,而这不是一朝一夕之间便可练成。 颜非打算先练符篆术,只要符篆术精进,那么炼丹、炼器和驯兽都不在话下。 不过,炎火种不知所踪,现在都还没有弄到手。 看来,还必须找个时间去一趟伽蓝塔才是。 入学典礼之后,新学员根据自己的天赋选了各自的修习指导长老,在长老的带领下修炼晋升。 不过虽说是指导长老,但也挂名居多。 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学院中还有各种协会,学员们可以加入相关协会,和同样属性的修士一起交流修炼心得。 不过这些协会往往都是一个个利益相关的小团体,并不是单纯的进行心得交流。 因此,协会内部的人员,也不只是一种属性修士的聚集起来,还有其他属性的修士。 在沧澜学院风头最盛的,是颜玄为会长的器师协会,算得上是百会之首。 器师协会大概有一千会员,将近整个沧澜学院十分之一的学生,不仅财力雄厚,协会成员的修为等级几乎也算得上是整个沧澜学院的精英。 相比之下,其他的协会则声誉平平,会员多的也不过三两百个。 最主要地原因,还是因为器师协会几乎每年都将新学员中出类拔萃的学员给抢走了。 加之器师协会本就名头大,因此优秀的学员也更愿意去器师协会。 如此一来,其余协会也就只能选些挑剩下的,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学员。 赢者通吃,是在什么时候都适合的生存定律。 不过,今年似乎有了些新的变化。 原本所有的协会都以为,颜桑月和边家小姐会去颜玄的器师协会,但是没想到颜桑月去了符术协会,而边静水去的是驯兽协会。 虽说她们选的都是和自己天赋属性一致的协会,但是仍叫人觉得不太正常。 毕竟协会之间是有竞争的,包括实力和利益上的竞争。 颜桑月是颜玄的亲妹妹,两人怎么可能身处两会,相互竞争呢? 而且,听说边静水还是颜桑月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 事实虽然摆在眼前,不过其余协会会长都乐见其成。 第三十四章:雇凶杀人 事实虽然摆在眼前,不过其余协会会长都乐见其成。 两个美女加入自己的协会之后,不少爱慕和追随者都纷纷跟着加入。 器师协会,倒是不如往年那般出尽了风头。 而让整个学院无数女学员都为之疯狂的世子殿下,竟然并未受到任何协会的入会邀请函。 因为在世子到了沧澜学院的第二天,便有风声传出。 这个世子虽然腰缠万贯,但其实就是个吃软饭的废物。 本身根本就没有什么实力,厉害的全是那两个打手。 每当遇到什么事儿,世子殿下就只会躺着看戏,从来没有人看到他动过一根手指头。 这种人,不是废物,还会是什么? 在以修为等级为尊的世界,没有实力的人,就只能让人看不起。 世子又如何,我能给你下跪,但是你却不能阻止我看不起你。 尤其是像风长殷这种,既没实力,还长得那么惹眼,出尽风头的世子。 最让人看不起! 当然,这大部分是男学员的看法,不少的女学员,依旧为世子殿下的美貌疯魔痴狂。 并且,听到世子不打算加入任何协会的消息,不少打算跟着入会,好与世子殿下朝夕相处的女学员芳心碎了一地。 “静妹妹,怎么月妹妹他们协会的人还没有来?” 驯兽协会的会长江戈一直看着不远处的石桥,面色有些着急。 边静水闻言面色有些难看,勉强笑道:“月妹妹应该很快就到了,我们说好了这个时辰的。” 协会的其他人都不禁围着边静水,尤其以男学员居多。 本来这种众星拱月、被无数人簇拥着的的场景,该是很让边静水受用的。 但此时此刻,她却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不已。 因为他们打听询问的,事无巨细,都是有关颜桑月的! 三日前,她在颜玄的授意下加入了驯兽师协会。 驯兽师职业危险性较高,因此加入的男学员居多。 而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学员中,相貌和家室都最优秀那个。 边静水原本以为自己会像个公主一般,被所有人宠着疼着呵护着。 一开始,大家的确如想象中那般对她极为亲切,嘘寒问暖,什么脏活累活儿都没上过手。 尤其是会长,对她更是百般照拂、有求必应。 虽然她心里早就有颜玄了,但是并不妨碍她享受其他优秀男性的关怀。 边静水为此颇为得意。 但是没过两天,边静水就渐渐发现端倪了。 因为那些学长,拐弯抹角的都在问她颜桑月的事。 颜桑月有喜欢的人了吗?喜欢吃什么,玩儿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花…… 就连江戈,也温声细语地问她,她能不能去跟颜桑月说说,说服符术协会的会长让两个协会抽空联个谊,一起修炼,交流修炼心得。 边静水当时就差点变了脸色,好忍歹忍才憋出句:“江哥哥直接跟月妹妹说便是,这有什么难的。” 谁料江戈微笑道:“因为静妹妹跟月妹妹比较熟啊。” 边静水当天回去,就把卧室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最后还不得不维持着娴静的笑意,答应了江戈。 “静妹妹,你没有跟月妹妹说错时间吧?月妹妹不是不守时的人,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没来。” 江戈看向边静水的目光带了一丝怀疑,边静水气得指甲直接刺破了手心。 “哎!你们看,那个不是颜非吗?” 边静水转头,果然颜非带着几人从石桥那边走了过来。 “哎,怎么那个温家六公子跟着颜非啊!前几天温潜不是还要和颜非生死斗吗?” 颜非刚走到石桥上,便听到了驯兽协会的人说这话。 随便看一眼,就看到了红衣衫的边静水扎在那堆人里边儿。 眉头一挑。 还真真是送到门上来的。 颜非不禁转头看向温潜。 她一出门,温潜便不管不顾地要跟在身后。 “温潜,前几日你还说要同我生死斗,如今你又说要追随我,你说我敢信你吗?” 温潜闻言一愣,随即抱拳道:“颜非,我这就去澄清。” 说完,温潜便转身走过石桥。 江戈十分看不起这个经常被庶子欺辱的温家公子,见温潜一走过来,便伸手拦住,眸中闪过一丝鄙夷。 “温公子,有什么话就站这儿说罢。” 温潜径直看向边静水,随即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直接扔在边静水脚边。 “还给你。你买我跟颜非生死斗,我没斗成,这钱也不会要你的。” 说罢,温潜就转身走回去,站到颜非身后。 边静水的面色青白一片,不等她说话,有人将地上的不待捡起来,打开一看,竟是四块绿色的魔兽晶石。 这品级不低,甚至说得上珍贵,对温家的公子,吸引力也确实是有的。 袋子一打开,所有人都看向边静水。 江戈道:“静妹妹,温潜是你花钱买来对付颜非的?” 边静水一向以率真可爱的面目示人,爱穿一身绯红的衣衫,活泼而又灵动。 虽然和温婉动人的颜桑月比起来,差了很远,但是在所有人的眼中,依旧是个善良的女孩。 但是,这花钱雇凶杀人…… “不,不是的!”边静水指着温潜:“他在说谎!我怎么可能花钱让他和颜非生死斗呢!” 温潜冷静说道:“你要是没说谎,我这四块绿色魔兽晶石,除了我那死鬼三哥哥,我们家怕是没有人拿得出手吧?” 边静水气噎,随即看向颜非:“是她!一定是颜非故意叫你栽赃我的!” “故意栽赃?”温潜嗤笑一声。 “你当时说颜非废了还碍手碍脚的,所以想借生死斗将她置之死地,你这才找到我,这会子,却说别人栽赃陷害,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 江戈怀疑的看了边静水几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似是有些不耐烦。 他原本就不关心边静水的事,他只想着颜桑月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有过来。 而协会的其他成员,原本还觉得这边静水活泼可爱,现下目光都多了几分打量。 第三十五章:借钱下注 温潜的话虽然不可尽信,但是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一向被人捧在手中的边静水,哪里能够忍受这些目光,不管是无视还是质疑,都让她深恶痛绝。 恰巧,这时候颜桑月带着几个人从林间小道走了过来。 “月妹妹,你来了!” 江戈面上突然展开笑意,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颜桑月微微一笑,腼腆温柔,“江哥哥。” 一声哥哥,江戈的心都快酥了、快化了,恨不得将颜桑月搂在怀里,好好疼爱。 驯兽协会地其余成员也立即走过去,将颜桑月团团围住,嘘寒问暖。 颜桑月进退有度,笑意温婉,清纯与妩媚这样两种矛盾的气质,却在她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 既像那妩媚妖娆的高岭之花,又像那温柔可亲的邻家妹妹。 勾得人心痒难耐。 看到边静水气得印堂发黑的模样,颜非眸中闪过一丝嘲讽,随即带着兰舟等人走过石桥,要到湖畔的梧桐台上修炼。 梧桐台是沧澜学院为新学员修炼而搭建,灵力充沛,绵延不断。 在梧桐台上修炼,可有事半功倍之效。 因此常年来都是新学员修炼的必选之地。 不过因为修炼位只有四个,所以学员们经常因为争夺修炼位而大打出手。 当然,多数情况下都是公平竞争,赢者得之,但也不乏恶性竞争。 学院的长老们通常不会多管,除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之外,这也是一种激发学院修炼斗志的好办法。 而颜非有了玄戒,自然不用去争夺梧桐台上的修炼位。 但是她毕竟在如今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废柴,前些日子打败了温朗峰已是叫人意识到有些不对。 毕竟她不可能一直以废柴的身份示人,所以随便摆摆样子也还是有必要的。 况且,她若是不出门,颜桑月等人要怎么找她的茬呢? 果不其然。 “颜非,你站住!” 边静水尖锐的嗓音响起。 “梧桐台我们先来,修炼位已经被我们占了,你下来!” 颜非站在梧桐台上,俯视着台下的边静水,冷道:“现在,是我们站在梧桐台上,你说修炼位被你们占了?” 说罢,颜非便摆手,让兰舟等人先到修炼位上修炼。 “颜非!你们给本小姐下来!” 边静水不依不饶,“就凭你们这些贱婢,也想上梧桐台上修炼?简直是痴心妄想!” 颜非眼角眉梢都挂着冷意。 “奴婢怎么了?奴婢就不可以修炼了吗?” 边静水抽出腰间的长鞭,便往梧桐台上飞去。 “颜非,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本小姐就不姓边。” 兰舟立即挡在颜非身前,“想要动我家小姐,先过我这关!” 温潜见此也大步上前,朗声道:“颜非,我帮你解决他们。” “兰舟、温潜,让你小姐我练练手。” “颜非你不要太得意,温朗峰运气不好,自己害死了自己,你还真以为自己本事了得吗?” 边静水手中的长鞭“啪”的朝台上一抽。 “今日,我定要你打得你跪地求饶!” “飞银!” 边静水大吼一声,随即一只通体雪白的巨狼出现在梧桐台上。 狼身足有一棵五人合抱才能围起来的树杆那般粗壮,尖利的趾爪闪着电光,轻微一抓,便将梧桐台的青玉地砖抠出五道深痕。 “居然是四级魔兽!边静水居然有一头四级魔兽!” 银雪狼,进攻型魔兽。 跳跃能力极强,咬合力巨大,能直接将一块数米厚的岗石咬成碎片! 周围的人很快判断出了边静水魔兽的等级和属性,纷纷道颜非这次怕是遭了大霉了。 毕竟边静水的修为,也已经达到了黄极境后期。 颜非与边静水在梧桐台武斗的消息不胫而走,赶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边静水眸中闪过一丝狠历。 人越多越好,她就是要让颜非在众人面前出丑! 颜非看到边静水召唤出一头五级银狼,挑了眉头。 一边考虑该召唤什么属性的技能跟边静水对阵,一边隐隐盘算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驯一头魔兽来当打手了? 不然每次遇到别人挑衅都自己上,车轮战都累死了。 这时候,云突然从玄戒中钻出来。 “姐姐,对付一只杂碎狼,交给云就好了。” 颜非从来没有见过云打架战斗。 细胳膊瘦腿儿的,团吧团吧能直接放衣兜里。 颜非有些担忧云还没动手,就直接被那银雪狼给一脚踩死了。 台下看戏的人,见边静水召唤出一头雄壮的银雪狼之后,颜非怀里跳出来一只小毛团儿狐狸,瞬间哄笑开了。 戏谑一片。 “这废材是黔驴技穷了吧?没有契约魔兽,拉一只宠物小狐狸出来充数。” “可怜的小狐狸,还没长开就要死了。” “来来来!下注了,左边买大,右边买小啊。” 洵澈的嗓音突然在人群中响起。 颜非放眼一睨,那妖孽贱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而且居然还在梧桐台下摆了赌局,赌她和边静水谁赢谁输。 风长殷斜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恣意慵懒。 撞上颜非冷淡到极致的眸光,风长殷勾唇一笑,邪肆张狂。 洵澈在梧桐台下招揽赌局的生意。 原本下注的人就不少,图个新鲜好玩儿。 然而当世子大手一挥,斥资500块紫色晶石,赌他家的小长工赢之后,看戏的人就像是疯了一般,纷纷疯狂下注。 甚至有人不惜借钱下注。 赢了就是分500块紫色晶石啊! 别说一块了,就是分到半块,都算得上是一夜暴富了。 况且明眼人都知道,这颜家大小姐输定了,说不定颜家今晚就要办丧事。 他们只要下注,那就是稳赢的局啊! 看到所有人都下注赌自己赢,边静水哈哈大笑,满脸狰狞,她已然胜券在握。 “颜非,你弄只狐狸出来耍杂技的吗!受死吧!” 话音一落,边静水一声娇喝,身后腾起的绿色灵力。 “看来没有人告诉你,武斗前放狠话的人,往往死得很惨。” 第三十六章:不打残废 “看来没有人告诉你,武斗前放狠话的人,往往死得很惨。” 冷冽的嗓音中,颜非岿然不动,墨发飞扬。 边静水犹如实质的灵力化作巨大狼型,随着边静水的攻势,朝颜非兜头冲来。 同时,边静水身后的银雪狼长声一啸,猛地跃起,张开尖利的獠牙,闪电般冲向颜非。 来势之快,力量之猛,堪比惊雷。 颜非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双臂一扬,徒手朝那狼型灵力抓去。 台下修为不低的人,都看得纷纷摇头。 面对这样凶狠霸道的灵力,颜非不但不避开,反而这样徒手对上,根本就是上前找死。 这手,不废也得落得个半残。 不过就颜家大小姐现在这模样,废了和残了也没什么两…… “哗!” 台上一声巨响。 颜非五指成扣,控住那绿色的灵力朝两边一撕。 那狼型的灵力便如同破布一般,被骤然撕裂。 颜非旋身一脚,踢在边静水心口,直接将人踹下擂台。 “轰轰轰!” 边静水接连撞断梧桐台下三根粗如铁柱的梧桐,狠狠砸在地面。 乱尘叠起。 银雪狼与边静水几乎同时而动,迅捷跃至半空。 云从颜非的肩上弹射而出,像是一只在空中飞跃的毛团子。 可毛团子兽狠话不多。 借势在银雪狼的前爪上一踩,随即飞出小细腿儿,一脚踢向银雪狼的下颌。 只听“咔嚓”一声,银雪狼的下颌骨直接断掉。 整只狼在空中翻腾几圈后,轰的摔在梧桐台上。 猩红顺着银雪狼的嘴角喷出,血流如注。 随即,云落在银雪狼的面前,转身扬起了毛茸茸的小爪子。 众人正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啪”的一声,云打了一个响指。 随即那只奄奄一息的银雪狼,周身燃起一片熊熊火焰。 银雪狼被烈焰灼烧得剧痛万分,不断在梧桐台上咆哮翻滚,最后连滚带爬地跳进了梧桐台旁的湖里。 搅得一潭湖水浑浊不堪。 云轻盈跳回颜非肩上,傲娇道:“哼!一只杂碎狼,也配和本神兽拥有一样的毛色?” 耍完威风,云又回头讨好地蹭蹭颜非的侧脸。 “姐姐!姐姐!云是不是很厉害?” 颜非揉揉他的耳朵,倒是有些意外。 “晚上给你烤鸡腿。” 雪白的毛团子高兴得上蹿下跳。 台下一片死寂,如在梦中。 他们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而且,本着压多得多的心思,下注的晶石,全给打了水漂! “静姐姐,你怎么样了!” 担忧万分的嗓音骤然在台下响起。 颜桑月提着雪白的裙裾,小跑到梧桐树下。 边静水浑身血污。 “静姐姐!” 颜桑月连忙去搬那压住边静水左腿的梧桐。 “啊!” 一动木头,边静水就痛得大叫。 “你走开!” 边静水一把掀开颜桑月,双目布满血丝。 她看向高台之上的颜非,忍痛掀开腿上的树杆,踉跄着站起来。 “颜非!我不服!有本事我们再比!你敢不敢再比!” 颜非冷冷看着狼狈不堪的边静水,指尖抚过云耳朵上的绒毛。 “我不打残废。” “颜非!你……” “静姐姐,你的腿已经成这样了,就让她们先修炼吧,我们下次来也一样。” 颜桑月不说还好,一说边静水怒气更甚。 “颜桑月,你给本小姐让开!” 边静水鞭子一挥,直接在颜桑月的手腕上抽出一道血痕。 “边静水,你疯了吗!” 江戈一把颜桑月护在身后,“月妹妹,你怎么样了?” 随即,江戈又恶狠狠地看向边静水:“边静水,还不承认是你买通温潜要杀颜非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毒妇有什么两样?” 颜桑月拉了拉江戈的袖口。 “江哥哥,你别这么说静姐姐,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恶毒……” “颜桑月!你少装好人!” 边静水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江戈,你以为她颜桑月就是菩萨心肠吗!买通温潜,她也有份!” 颜桑月顿时瞪大了泪眼。 “静姐姐,我早就劝过你了,可你就是不听。如今怎么还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晶莹的泪珠顺着颜桑月面颊滚下,颜桑月咬着唇角,不断抽泣。 “颜桑月,你这个贱人!!” 暴怒的边静水长鞭一扬,就朝颜桑月的脸抽去。 “住手!” 江戈一掌击在边静水腹部,边静水就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噗!” 边静水撞在梧桐台上,喷出一口鲜血之后,立即晕了过去。 “月妹妹,你没事吧?” 江戈回身将颜桑月拢入怀中,低声询问。 颜桑月满脸泪痕地看向江戈,“你不该下手那么重的,静姐姐只是一时气急……” “月妹妹,你太善良了,别人才会总是欺负你。” 看完了狗咬狗,颜非云淡风轻地转身,瞥了眼兰舟等人。 “劳逸结合,现在该好好修炼了。” 温潜哦了声,然后和兰舟、桑白坐到修炼位上,乖巧修炼。 众人:“??” 劳逸结合? 傍晚时分,颜非带着修炼完毕的众人正要回院子,谢飞彦却突然在半路拦住了她。 “谢院长,有话直说。” 谢飞彦跟颜非兜了几句圈子,颜非耐心耗尽。 谢飞彦突然正色,严肃道:“颜非,学院准确地说是皇室有任务要你完成。风长殷现如今就住你隔壁,你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向我们定期……” 颜非眉头一皱,冷声道:“不做。” 见颜非转身要走,谢飞彦怒火中烧,却不得不压下怒火跟颜非谈条件。 “颜非,你是学院的学员,你爹是皇室大臣。为皇室效命,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荣耀,容不得你拒绝!” 颜非冷哼一声。 嗓音冰冷到极致。 “我就是我,管你是谁,与我无干。” “颜非!风氏对皇位虎视眈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候,你们颜家也吃不了兜着走!”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毫不犹豫地拒绝他谢飞彦。 颜非冷漠而张狂,让谢飞彦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颜非,只要你答应,学院每个月都会给你10颗蓝色魔兽晶石。” 第三十七章:钱可以平分 “颜非,只要你答应,学院每个月都会给你10颗蓝色魔兽晶石。” 颜非最后看了谢飞彦一眼,谢飞彦以为颜非心动了,立即道:“不仅如此,你的脸,我们也会尽力想办法帮你治好。” 指了指人来人往的校门口,颜非哂道:“要打发叫花子,就去校门口。” 颜非转身之际,谢飞彦脚边“哐哐哐”几声脆响。 一堆蓝色晶石砸在脚边。 “自己数,别再来找我。” 丢下话,颜非扬长而去。 刚回到屋中,颜非就看到风长殷那个妖孽贱世子躺在自己床上。 “砰!”的一声巨响。 颜非一掌把床柱拍断。 “滚出去!” 风长殷一闪身,又靠到屋脚的软塌上。 “小长工,你把这床砸了,是想睡到本世子屋里去吗?” 颜非眯了眯寒气凌冽的眸子,略一闭眼,眸中便恢复了淡无波澜的冷淡。 越和这个贱男人动气,他越发得趣。 若是彻底无视他,那不气得他跳脚? 呵。 颜非遂不看风长殷一眼,仿若这屋中根本就没他这号人。 径直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 颜非极短时间里的转变,一一落入男人眼中。 风长殷略一挑眉,赤色双眸闪过波光。 “小长工,日后晚归,本世子就扣你工钱了。” “吃晚饭了吗?” “给本世子洗个枣?” 颜非径自喝茶,岿然不动。 世子殿下敲敲膝盖上的手指,一身白衣的洵澈忽然出现在屋中。 双手奉上一盘洗好的青枣。 “你今天架打得有点帅啊!本世子提拔你当本世子的贴身护卫怎么样?” “本世子发现你还挺能赚钱的。要不日后你打架,本世子数钱?” “小长工,你有点高冷啊。理一理本世子?” 说着,世子殿下嘴角勾着笑意,扯了扯颜非的袖口。 颜非二指一动,门应声而开。 颜非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风长殷。 “门在那边,说完就滚蛋。” 风长殷长叹一声,随即转身仰躺在软榻上,寻了个惬意的姿势。 两条手臂歪歪斜斜地枕在脑后。 “小长工,你有点凶狠啊,本世子都要被你使唤。” 颜非盯着风长殷看了一阵儿,突然道:“知道谢飞彦今天为什么找我吗?” 终于听到颜非说了句除赶他之外的话,风长殷转过头。 一双桃花眼,端的勾人。 “做什么?” “他每个月给我十颗蓝晶石,要我监视你。” 风长殷饶有兴致地看向颜非,“那你答应了吗?” “没有。” 风长殷轻叹一声。 “为什么不答应?那些钱我们可以平分啊。下次再找你,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颜非冷睨着风长殷,见他半分走的自觉都没有,径直进了玄戒。 眼不见心不烦。 风长殷见颜非凭空消失,也不意外,只是嘴角的笑意深了不少。 “本世子还从来没见那小长工笑过,洵澈,你说她怎么就不给本世子笑一个呢?” 洵澈想了想,认真道:“世子,属下估计她不卖笑吧。” 风长殷从软榻上坐起来。 “这手瘫脚瘫都好治,但这面瘫,着实有些麻烦。” 看了看敞开的大门,风长殷突然道:“走吧,回屋。” 风长殷略微抖了抖袖口,随即便从容不迫地从门口走了出去。 在廊下守夜的桑白和兰舟顿时起身,看着从自家小姐闺房中走出来的世子殿下,一脸茫然。 “世,世子殿下?” 世子怎么会从小姐的房中走出来? 风长殷眉尾一勾,看向两个丫头。 “你家小姐累了,别进去打扰她休息。” 兰舟:“??” 桑白:“???” 见风长殷走下长廊,兰舟不禁问:“世子,你这就走了?” 风长殷似是想到了什么,略一点头。 “嗯,明日再来。” …… “小桃!别进去!”一个侍女立即朝小桃使了个眼色。 “颜大少爷又来了?” “嘘!小声点儿!被其他人听见我们会被小姐打死的!” 一刻钟之后,红浪翻滚的纱帐中终于恢复了宁静,只听得一浅一重的两道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一丝不挂的边静水含笑伏在颜玄的胸口,被汗水打湿地鬓发贴在颊边,面色绯红。 “玄哥哥,我的左腿真的治不好了吗?这样的我,你真的还爱吗?” 颜玄轻抚着边静水的后背,柔声道:“静妹妹,我说过,日后等我坐上颜家的家主之位,你就是颜家唯一的主母!天地亦变,我心不变。” 说罢,颜玄低头在边静水额上落下一吻。 边静水抱紧了颜玄,眸中溢满了幸福的泪光。 “玄哥哥,静儿一辈子都是你的人!” 颜玄低沉一笑。 “刚才是我失了分寸,忘了妹妹还有伤在身,妹妹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边静水面颊一红,“玄哥哥之前给我吃过丹药,我身上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说着,边静水的面色一沉,“玄哥哥,桑月为何三番五次地出卖我?她是不是……” “静妹妹,都怪哥哥不好,是我把桑月给惯坏了。” 颜玄温柔地看着边静水的眼睛。 “桑月她本质不坏,而且一直那你当最好的朋友,只是她有些时候太过柔弱,又不太会说话,才会惹恼了你。” 边静水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颜玄却道:“静妹妹,日后进了颜家的门,月儿也是你的亲妹妹了,你们好好相处,别让我这个做丈夫又做哥哥的两头为难好吗?” 听颜玄说道“丈夫”二字,边静水面上一红。 “玄哥哥,不是我小气,只是……” “我明天让月儿过来给你赔个不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就原谅她好不好?就当是给哥哥一个面子?” 边静水看了颜玄的面色,不想过多纠缠惹得颜玄不快,便只好点头答应。 只是心里,却把颜桑月摆到了不再信任的一边。 颜玄揉了揉边静水的发丝,翻身把边静水压在身下。 “既然妹妹没事,那就再给哥哥弄一次?” 边静水娇俏地打了颜玄胸口一拳,“那你这次轻一点。” 颜玄笑道:“都怪妹妹太过诱人了。” 第三十八章:就要最好的 颜玄笑道:“都怪妹妹太过诱人了。” 等颜玄回到自己的院子时,颜桑月已经等候多时了。 “哥哥,边静水既然无用,你还去哄她做什么!” 颜桑月声音有些不耐。 颜玄皱眉看向颜桑月。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行事要从大局出发,不可急躁。” “哥哥,边静水废了一条腿,你还指望她修炼升级去对付颜非吗?” 听着颜桑月拔高的嗓音,颜玄也有些恼怒。 “边静水是没用了,可你忘了她还有个姐姐吗!不笼络着她,你拿什么去接近她姐姐!” 颜桑月一滞,显然将颜玄的话听进去了。 颜玄阴沉着脸,喝了口桌上的冷茶。 “颜桑月,我在那边费尽了心思把边静水哄着讨好着,回来你就冲我大呼小叫的,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还是我亲妹妹吗?” 颜桑月显然有些理亏。 “哥哥,是我不好,我只是有些担心哥哥被那边静水给骗了。” 见颜桑月软了声调,颜玄也渐渐消气。 “这个你不用担心,边静水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只能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颜桑月点头,又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颜玄轻笑:“不用我们出手,边家的人,自然会找上门去。” …… “姐姐!姐姐!恭喜姐姐的符篆师和炼丹师等级都升到玄极境前期啦!” 天地规则降临的法阵逐渐散去,云在颜非身边高兴得上蹿下跳。 颜非收了气息,睁开眼睛便揉了揉云的耳朵。 花了五日的时间,颜非才将有些拖后腿的符篆师和炼丹师等级给升上来。 驯兽师现如今已经是玄极境中期,驭灵师和器师的等级也达到了玄极境中期。 不过,对于颜非来说,这个修炼速度还是太慢了。 她的修为,在沧澜学院新入学的学员中虽然已经是顶尖的存在。 但这个世界根本不缺乏强者,比她等级高的修士,大有人在。 她必须加快修炼速度才行。 颜非看着身边抱着鸡腿呼哧呼哧大啃的云,突然想到,自己驯兽师等级也不低,是时候契约几只魔兽了。 之前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事,是因为自己驯兽师等级不够,只能驯化一些等级与之匹配的魔兽,等级高不到哪里去。 她颜非,要就要最好的。 宁缺毋滥。 “云,堕落之森中哪些魔兽的等级最高?” 云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想了想。 “等级高的,应该是最北边的极电豹王,前段时间我见过他,已经有十级了。” “唔……西北的赤蹄金牛也有十级了,还有西边的金刚巨猿,有十一级,等级最高。” 颜非皱了皱眉。 虽然这金刚巨猿等级最高,但是她想着,别人打架召唤出来的都是牙尖爪厉的凶兽。 她一吼,身后出现一只大猩猩,一头水牛…… 直接否决。 远在堕落之森的两头猛兽,丝毫不知道,瞬息之间,自己的命运已经起落几变了。 “极电豹王可以,契约应该不难。” 虽然等级稍低,不过喂点药升个几级也不是什么难事。 颜非起身,打算现在就去一趟堕落之森。 有些呆滞的云立即拉住颜非衣角。 “姐姐!你说你要契约极电豹王!?” 颜非点头。 “现在出门,落日之前应该能够回来。” “不许去!云不许姐姐去!” “那个豹王不仅是个死傲娇,而且简直比苍墨还臭美!赤蹄金牛又肥又傻,就喜欢钻牛角尖儿!更别说那个金刚巨猿了,丑的不啦唧的,一召唤出来,姐姐你会被笑死的!” 颜非:“……” 云急红了双眼,拉着颜非的衣角使劲儿往后拽。 颜非有些无奈,只能安慰道:“云,打架的时候,总是自己出手,很累。” 云不依不饶:“我可以帮姐姐打架!姐姐不许再契约其他的魔兽!半只也不许!” “姐姐有我这只神兽还不够吗?你背着我契约苍墨那只又丑又蠢的怂包龙,我已经原谅你不计较了,现在你居然还想契约其他的魔兽!!” 要是云知道堕落之森里,还有一头契约的狼后,会气得撒泼打滚吗? 看着已经气得啪嗒嗒掉眼泪的云,颜非面瘫着脸,不太会哄。 因为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有哄过人,更没有人跟她这样哭唧唧地撒过娇。 颜非只好把云抱在腿上,想象着以前桑白哄猫的样子,一下又一下笨拙地撸着云的绒毛。 只不过颜非下手有些掌控不好力道,重了些,差点把云给撸秃噜了毛。 “别哭了,我不去就是。” 云抽搭着粉色的鼻尖,怀疑地看着颜非,显然不太信任。 颜非又道:“别哭了。” 云:“……” 哼!哄人也别总说一句话啊! “姐姐!你说话可要算话!” 颜非点头。 云又道:“云是神兽,可厉害了,以后打架姐姐坐着看就是,云一个上去就能把所有人打趴下。” 颜非瘫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又点头。 她不清楚云的实力究竟如何。 虽然上次云对上边静水的银雪狼,很轻松就解决掉了。 不过她也不打算将云当做武器一般的魔兽使唤。 既然云不愿意,又哭得这么可怜。 那就先依着他吧,现在也不着急这事,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契约也行。 “苍墨到哪里去了?” 若不是方才云提起苍墨,颜非还没有注意到,她在玄戒中呆了五日,竟然一直没有看到苍墨的身影。 怪不得她总觉得耳根太过清净。 云傲娇地扬起小下巴,“他呀,忙着匡扶大业呢。” 匡扶大业? “大蠢龙上次被那个世子羞辱之后,一回来就闭关了。说是谁也不许去打扰他,他要炼回之前的等级,把那个世子打得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颜非眉心一动。 她第一次见苍墨的时候,苍墨就被伽蓝塔中的法阵吸干了法力。 她还真不知道苍墨实力如何? “他是什么等级?” 云毛茸茸的爪子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摇头。 第三十九章:不要多管闲事 “不知道,那只大蠢龙丑也罢了,还特别鸡贼,暗戳戳地隐藏了等级不让我看。” 颜非又问:“那你呢?” 云眨眨眼睛,若不是有脸上的绒毛遮挡着,颜非都能看见她发红的面皮。 “那个……我现在虎落平阳……不过姐姐放心,云一定会勤加修炼,让姐姐看到本神兽的厉害!” 契约魔兽的事就这么暂且揭了过去。 在云的插科打诨下,颜非顺手练了几瓶提升修炼速度的碧灵丹,准备拿给兰舟等人服用。 只是她刚从玄戒中出来,便听到桑白在外面敲门。 “小姐!不好了。温潜在兰台阁和人打起来了。” 颜非眸光一闪。 “走,去兰台阁。” 自从那日梧桐台一役之后,温潜更是坚定了要追随颜非的心思。 咬定青山不放松,死缠烂打。 颜非见他成天带人在门口守着,最后同意让他跟着,不过要把竹林子里那群人给遣散回去。 温潜高兴得当天晚上就把人送走了,兰舟也在院里给他安排了个住处。 自己人,颜非从来不亏待。 当然,也不许任何人欺负! 兰台阁。 “温潜,你就是个连庶子都比不过的窝囊嫡子,还有脸来兰台阁借阅典籍?月妹妹要借的书,也是你能看的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穷酸废柴的嫡子,快二十岁了才修炼到黄极境中期。” “明明是个驯兽师,怎么连头契约魔兽都没有?你敢跟别人武斗吗?” “哈哈哈哈!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孬种!” 温潜还稍显青涩的面庞憋得通红,双手握拳。 “你们欺人太甚!” 温潜一拳朝着江戈打去,却被死死地攥住了拳头。 江戈大笑着一脚踢在温潜腹部。 温潜摔在地面,喷出几口鲜血。 正当他要爬起来的时候,江戈一脚踏在他的头上,又狠狠将温潜的侧脸踩在地上。 兰台阁门口看热闹的人闹作一团,嬉笑怒骂。 “江哥哥,算了吧。” 柔柔弱弱的颜桑月拉着江戈的手臂。 “既然温家公子要看,我下次再借便是,这兰台阁的书是公……” “月妹妹,温潜这个废物根本就不配看兰台阁的书,更何况是妹妹要的书!” 江戈弯腰,把温潜怀里的书摸出来,拍拍温潜的面颊。 趾高气扬道:“温家六公子,本少爷给你个机会,你把本少爷的鞋底舔干净,今天就放过你怎么样?” “哈哈哈哈!江会长,算我一个怎么样?我也想试试被人舔鞋底的感觉。” 温潜额头暴起青筋,挣脱江戈爬起来,再次一拳打向江戈的脸。 “王八蛋!把书还给我!” 江戈侧身避开,温潜不禁向前一个踉跄。 众人又轰然大笑。 此时江戈突然抓住温潜的手肘,猛地向后一拧。 “啊!” 温潜惨烈一叫。 右手直接被江戈拧断。 江戈狠戾道:“温家六公子,你信不信今日本少爷在这里将你打死,你们家也不会有人上门找本少爷麻烦?” 温潜双目爆红,怒火将他瞳仁烧得绯红。 江戈毫不留情地将温潜往地上一扔,随即一脚踏在温潜胸口。 “窝囊废,怎么样,刚才的提议要不要考虑一下。”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温沉的嗓音突然响起,众人一转头,就看到缓缓而来的楚沧兮。 “楚学长。” 不少学员立即向楚沧兮问好。 楚沧兮年纪轻轻已经坐到了沧澜学院兰台令的位置,可谓人中龙凤。 整个学院的人,无不对他礼敬有加、高看一眼。 江戈看到楚沧兮,却并未立即收回脚,只是面上的笑意收敛了不少。 “楚学长,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学员。” 楚沧兮看到鼻青脸肿的温潜,微微皱眉,“有话好……” “砰!” 楚沧兮话尚未说完,江戈就如同一道流星,从兰台阁大门口划过,狠狠地砸在院墙上。 “噗!” 江戈一口腥血喷薄而出,五脏六腑像被拍碎了一般剧烈抽痛。 颜非缓缓从人群被后走出来。 寒冷而又凌冽的气息从颜非的每一寸皮肤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自动给颜非绕出一条路来。 楚沧兮看着面目全非的颜非信步而来,眉目中露出一丝厌恶。 他下意识地认为,颜非又是故意出现在此地,来引起他注意的。 不然,为何他前脚刚到兰台阁,颜非后脚就到了。 开学典礼上,他感觉颜非似乎和以前有所不同了。 现在看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楚沧兮皱了眉头,刚想开口将此事解决之后,迅速离开此地。 但不想颜非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却未曾看过他一眼! 温潜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颜非身前,身形有些不稳。 温潜低垂着脑袋,紧握双拳,绯红的眼眸溢满了不甘与耻辱。 江戈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看了颜非一眼,随即转向温潜。 “温潜,有本事你他妈的别叫人!和我单挑敢吗?” 温潜被激得双目通红,牙关紧咬,一时间却不敢轻易回话。 满身的伤痕告诉他,他根本就打不赢江戈。 “有何不敢!” 颜非质地冰冷的嗓音骤然响起,温潜看向颜非,瞬间瞪大了眼睛。 “颜非,这是我跟温潜的事,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颜非上前一步,凶狠放话的江戈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软剑。 “温潜是我的人,今日,我颜非就在此地替他应下。三日之后,学院擂台生死斗,你敢不敢来。” 周围一片唏嘘哗然。 颜非这不是在送温潜去死吗? 江戈怔了一瞬,然后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生死斗?有何不敢!哈哈哈哈哈,颜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上赶着送温潜那小子去!” 江戈尖锐地目光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看向温潜时,犹如一头贪婪的豺狼。 “温潜,那个丑八怪帮你应下了!你这个窝囊废呢?敢不敢应战!?” 温潜绯红的眸子听到颜非说“温潜是我的人”时,便禁不住氤氲了眼眶。 第四十章:子非鱼 温潜绯红的眸子听到颜非说“温潜是我的人”时,便禁不住氤氲了眼眶。 这辈子,他都活在那几个光鲜亮丽的庶子阴影之下,遭人鄙薄。 父亲嫌弃他,母亲怒其不争,外人都骂他窝囊废。 即便是伺候他的小厮下人,虽然表面上恭敬,但他又哪里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是如何编排他的。 从小到大,只有颜非,只有这个他曾经以生死斗挑衅过的陌生人。 一个被帝都无数人诟病和辱骂的陌生人,愿意相信他,把他当做自己人。 世事无常,却也真是可笑。 一滴眼泪从温潜左边眼角滑下,他抬手轻轻拭去,随即抬头看向江戈! 清澈的眸光中满是坚毅与决绝。 “江戈!三日后的生死斗,你若是不来,就是乌龟王八蛋!!” 颜非看向温潜的目光多了几分赏识。 既然放了狠话,也没必要在这里多呆。 颜非正要带人离开兰台阁,楚沧兮却突然叫住她。 真是稀奇。 从前,楚沧兮可是连看她一眼都嫌恶心,如今居然会叫她的名字? “颜非,你跟温潜没有关系,无权替他接下挑战。何况是生死斗,你会害死他的。” 温家六公子,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就是个不管喂多少灵药,也养不起来的灵修废材。 楚沧兮皱着眉头,觉得颜非太过嚣张自大。 颜非冷冷地看了楚沧兮一眼。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楚沧兮,你既然说我没立场管温潜的事,那你更没资格管我的事?” 目光之冷淡,嗓音之冰冷,让围观的人都目瞪口呆。 这是颜家大小姐对楚沧兮说的话? 在他们的记忆中,颜非可从未对楚沧兮说过半句狠话,语气也是一等一的讨好温柔。 今天,他们眼前这个人,是假的颜非吧? 楚沧兮温润的眉头一蹙,正想再说些什么,颜非却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身。 扬长而去。 温潜抿了抿嘴唇,朝楚沧兮一抱拳。 “楚学长,颜非日后就是我认定的主人。今日,即便她不出面,我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温潜目光一厉。 “我温潜,不会一辈子都这么窝囊的!” 说罢,温潜紧随着颜非的脚步走了。 江戈等人在背后嬉笑道:“温六公子,三日之后,可别躲在颜非那个丑八怪的裙子底下,不敢出来哟!” “哈哈哈哈哈!” “毕竟,废物就是废物啊!” 回到院子,一路上都斗志满满、目光坚毅的温潜,突然泄了气。 “主人,我虽然答应了……” 颜非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鼻青脸肿的温潜。 “叫我颜非。” “不行!我温潜发誓,此生认定你了!你就是我的主人!” 颜非见温潜模样坚定,转口道:“你后悔应战了?” 温潜心虚地撇开眼睛。 “我怎么可能后悔!只是你也知道我这资质,别说三天了,就是给我三年,我也打不过江戈那个小王八蛋!” 颜非随手朝温潜丢去两个瓷瓶,温潜立即接住。 “白色的是洗髓丹,绿色的是碧灵丹,你吃了,明日晌午再来寻我。” 温潜闻言,眼睛瞪得像铜铃。 “洗髓丹和碧灵丹?” 温潜立即打开瓶子,雪白的洗髓丹萦绕着淡淡白雾,翠绿的碧灵丹更是绿光盈盈。 药香浓郁,丹珠通透得无半分杂质,一看就是极品丹药! 要知道一颗品级一般的洗髓丹都能卖到天价,更何况极品。 而这提升修炼速度的碧灵丹,吃得起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颜非竟然扔了两瓶给他? 温潜眼眶灼热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抬头,却发现颜非早就走了。 温潜紧紧将两个瓷瓶攥在手心,眼中是一片坚定与信任。 第二日,温潜再次来找颜非的时候,已经是脱胎换骨,灵力充满了全身上下所有经脉,身轻如燕。 兰舟和桑白见了,也都纷纷向温潜道喜。 洗髓伐筋之后,修炼起来,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颜非淡淡地看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温潜,点头算是勉强满意。 “现在去堕灵之森。” 所有人都不禁有些疑惑,现在不应该抓紧时间修炼吗?去堕灵之森做什么? 颜非淡然道:“契约魔兽。别人有的,我们也不能少。” 大家:“……” 可是,这魔兽是想要就能要的吗? 他们中间,就只有温潜是驯兽师,虽然洗髓伐筋了,但等级……还是低得一批啊。 根本不可能驯化魔兽的。 正在啃果子的云闻言立即跳出来,气急败坏道:“姐姐!你言而无信!” 颜非立即笨拙地顺毛:“给他们契约。” 刚到堕灵之森,三翼狼一族便闻到了颜非的气息。 溪枫背着已经可以满地跑的小狼崽找到颜非,云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不依不饶道:“姐姐!你究竟还背着本神兽契约了多少魔兽?” 溪枫听说颜非要契约几只魔兽,便自告奋勇地要陪同前去,当个打手也好。 气呼呼的云一头钻进了玄戒里,颜非摸了摸直往她身上钻的小狼崽儿,也将他给放进了玄戒里。 兰舟等人见自家小姐居然有一只三翼狼狼后做契约兽,又惊讶又自豪。 而温潜更是坚定了没有跟错人的想法。 因为金刚巨猿的等级最高,颜非一行人直接先去了堕灵之森西边。 西边的森林植被茂密,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 颜非等人没走多远,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便从森林深处传来。 随即,大地都似乎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地动山摇的动静,像是要把整个林子都给震塌。 成片的古树咔嚓倒下,摧枯拉朽。 “谁人竟敢擅闯我的禁地!” 雄壮浑厚的吼声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 兰舟和温潜三人被忽如其来的狂风倏然刮倒在地。 颜非迎风而立,衣袂翩跹,墨发飞扬。 忽然,一只二十尺有余的黑色巨猿突然从树林中跳出,挥拳便捶断了两棵井口大的参天巨树,随即捶胸咆哮。 出场特效做足了是必须的,不过一直咆哮个不停,就有些吵了。 颜非随手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 第四十一章:不太想要一只猴子 “啪嗒”一声扔在金刚巨猿的脑袋上,嗓音冷漠:“还打不打?” 金刚巨猿瞪圆了眼睛,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随即疯狂咆哮道:“该死的人类!我要把你们全部打成肉酱!” 霎时间,金刚巨猿身上腾起黄色的灵力,汹涌澎湃。 双拳在地上重重一锤,一道五尺宽的裂缝如同地狱之嘴,迅速朝着颜非方向蔓延。 同时金刚巨猿狂啸而来,巨大的身躯震得整个堕灵之森的大地都在颤抖。 颜非一个转身,跳开裂缝,然后跨坐在溪枫的背上。 溪枫龇着尖利的獠牙,迈开肌肉健壮的四肢奔跑起来。 宛如一道迅猛的闪电,划过密林。 颜非眸光冷冽,神色蓦然,一双偃月长戟乍现手中。 “溪枫!” 溪枫猛地往空中一跃,挥动背后巨大的羽翼,径直飞了起来。 金刚巨猿挥拳打向颜非,溪枫迅捷转身避开一击。 颜非仰身一个回马枪,凌空飞出的长戟迅速刺穿金刚巨猿的手心,将金刚巨猿钉在一棵古木上。 金刚巨猿发出痛苦怒吼,随即两颗黑色的丹药从颜非指尖飞出,径直弹射进入巨猿口中。 金刚巨猿一愣,想要立即吐出来,但是丹药入口即化,转眼便是滑入喉头。 “轰!” 片刻前还气势汹汹的金刚巨猿,此时如同一滩烂泥,瘫倒在地难以动弹。 “溪枫,收工。” 温潜等人看得瞠目结舌。 金刚巨猿可是十一级的凶兽,颜非就这么三招两式地就把他给打趴下收工了? 人人口中鄙夷不堪的废柴,有这么凶的吗? 颜非从溪枫背上跳下来,负手走到金刚巨猿面前。 “可恶地人类!居然耍阴招!有本事就和我刚正面的!” 金刚巨猿怒目圆睁,显然极为不服气。 颜非步履从容,眉眼冷漠,道:“不管阴谋阳谋,达到目的,就是好计谋。” “该死!我就是自爆,也不会把内丹给你们这些阴险的人类!” 说着,金刚巨猿便准备将灵力朝灵田凝聚,打算自爆。 但是却突然发现,浑身灵力都被封住,他根本无法运转。 “该死的人类!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颜非睨了眼显然呆住的金刚巨猿。 轻飘飘道:“九花断肠丹。若是没有解药,你的肠肚会慢慢断成一节一节的,七日之后,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金刚巨猿双目暴起血丝。 颜非又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在这里等死,二是做契约兽。” 金刚巨猿咬牙切齿:“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即便是死,肠子全部断了,你们也甭想契约我!” 这时候,和小狼崽一直在玄戒中玩的云跑了出来,看到地上瘫倒的金刚巨猿,不禁道:“姐姐!这家伙不愿意?” 云一边嚼着一棵千年的金丝雪莲,一边随意地打量着金刚巨猿。 而小狼崽一个劲儿地往颜非袖口里钻,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颜非有些无奈,便将腰间装碧灵丹的瓷瓶扔给云,让他带着小狼崽到一边儿玩儿去。 小狼崽吐着舌头望着云,云就倒出瓶子里的丹药,往空中一扔。 小狼崽儿一口咬住嚼着吞了,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云…… 颜非回头看向金刚巨猿,“既然你不愿意,我颜非也不愿意强人所难。” 转身捞起地上的小狼崽儿和云,又道:“你吃的不是九花断肠丹,就是一般的软筋散,半个时辰之后便可解开。” 说罢,颜非就带着温潜等人要离开。 “小姐,你太厉害了,十一级的金刚巨猿都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等等!该死的人类!我叫你们等等。” 颜非站定,回头看向金刚巨猿。 金刚巨猿黝黑的脸似乎有些红,他抿了抿嘴巴。 “那个,只要认你为主,就能吃到金丝雪莲还有那些上品丹药吗?” 云一出来的时候,金刚巨猿的眼睛就从那金丝雪莲上挪不开了。 金丝雪莲何等珍贵,两百年以上年份的金丝雪莲就是稀世珍草了。 他还只听过,从来没有见过。 还有那被当成逗小孩儿的糖豆一样吃的碧灵丹,简直是丧心病狂。 要知道,他现在已经十一级了,再升一级,都难如登天…… 颜非眉头一挑,随之点头。 “别的不敢说,几棵药草和几瓶丹药,还是给得起的。” 金刚巨猿一豁出去,“好!我答应你!” 说罢,颜非丢了几颗丹药给金刚巨猿,金刚巨猿一吞下去,便想念出口诀认主。 “等等。”颜非打断他,“不是认我,他们几个,你挑一个认主。” 金刚巨猿一愣,看向颜非指的温潜等人,不屑瞥过。 “我不干!我就只认你!” 颜非哪里看不出金刚巨猿在纠结什么,直接道:“认他们待遇一样,该有的一样不会少给你。” 金刚巨猿看着颜非不容拒绝的目光,咬咬牙,随即站起来。 正打算挑个顺眼的人认主时,却不想兰舟和桑白同时往后一退。 “我,我不要大猩猩!” 桑白急的连连摆手。 兰舟也皱着眉头,“小姐,我也不太想要一只猴子。” 只身站在前头的温潜:“……” 金刚巨猿:“……”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本魔兽是猴子了?哪只眼睛!?” 颜非冷眼一瞥,气急败坏的金刚巨猿立即偃旗息鼓。 最后温潜契约了金刚巨猿。 天地规则的法阵将一人一猿笼罩。 契约完成后,因为金刚巨猿的等级较高,温潜直接连升两级,从黄极境中期升到了黄极境小圆满境界。 等二人契约完毕,颜非直接每人再分了一瓶她前几日刚练的碧灵丹,还有一棵金丝雪莲。 不过金丝雪莲药性太强,灵力太过浓郁,因此也告诫兰舟几人,服用时少量多次。 之后,颜非等人又去了堕灵之森的北边,找到极电豹王。 不过,这次不等颜非出手,金刚巨猿朝着极电豹王叫了句“老弟”。 然后把人拉到草丛里,神神秘秘地交谈半晌之后,极电豹王一出来,便毫不犹豫地认了兰舟为主。 第四十二章:只好动手 等他们到森林西边的时候,赤蹄金牛正在河边喝水。 三头巨型高阶猛兽一脸凶相,将他团团围住,吓得差点呛水的赤蹄金牛半分不敢反抗,直接认了桑白为主。 颜非回到沧澜学院的时候,日头正好挂在西山,尚未落下。 “温潜,还有一日时间,你连升两级灵力不稳固,好好回去巩固实力。” 温潜晶亮的眸子看着颜非,眼中一片坚定的神采。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把江戈那个小王八蛋打得爹妈都不认得!” 三日之期,如约而至。 颜非从玄戒中修炼完毕,出来的时候,天光已是大亮。 “小姐,生死斗马上要开始了,温潜已经先过去了。” “走。” 颜非带了桑白二人,刚走出大院门口,就看到那个妖孽贱世子的软轿停在不远处的竹林下。 一白一黑两道人影立于软轿两侧。 那顶轿子看起来极为普通,但却是用极品中的极品灵檀木,漫雪白檀雕筑而成。 其灵力的纯厚浓郁程度,是梧桐台的修炼位十倍有余。 颜非目光微顿,随即扫过,脚步不停。 不过未走多远,风长殷的软轿便随行而至。 风长殷撩开白色的轿帘,笑得随性恣意。 “小长工,这么早就背着本世子出门?” 嗓音略微低沉磁性,像是刚睡醒,夹杂着一丝浅浅的慵懒。 颜非身后的桑白和兰舟禁不住对视了一眼,这个风家的富豪世子,什么时候跟小姐这么熟了? 上次深夜居然还从小姐的房间出来…… 两个丫头心有灵犀地埋头走路,默不作声。 颜非面色冷淡,目不转睛,根本不待搭理风长殷的。 “小长工,脾气有点大啊,昨天本世子外出留你独守空房,生气了吗?” 颜非皱眉,风长殷不要脸的絮絮叨叨实在让人心烦。 “闭嘴!” 风长殷眉头一挑。 “闭嘴?那行,本世子就只好动手咯。” 话音一落,颜非尚未反应过来,一只纤长的手臂忽的从轿帘中伸出。 揽住颜非的腰肢,便往软轿中一带。 风长殷的动作太过干净凌厉,快得颜非根本无法反抗。 颜非跌在轿中柔软的皮毛上,便弹身而起,回首掐住风长殷的咽喉。 “你找死!” 风长殷似乎根本就没有动弹的打算,就那么懒懒的靠在软塌上,鸦黑的长发泼墨般散落在衣襟和榻上。 赤眸微眯,嘴角上挑。 “小长工,你要是把本世子给掐死了,月钱可就没人发给你了。” 颜非绯薄的唇角微微绷着,纤长的眉眼寒光如剑。 她压低了嗓音。 “风长殷,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最好离我远点。” “否则,我不介意收拾人的时候,顺便带上你!” 风长殷懒懒地将左臂枕在一头青丝下,嘴角含笑,突然抬头往颜非身上靠了靠。 两人的鼻尖近到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小长工脾气有些暴啊。不过本世子就想靠你近近的,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收拾本世子?” 寒厉的冷光闪过颜非瞳孔,掐住风长殷脖子的五指瞬间收紧。 “殿下,到了。” 细白的轿帘瞬间被撩开,洵澈的声音陡然从外边传来。 颜非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一转头,她们竟然已经到了生死斗的擂台前了。 被撩起来的轿帘随着微风轻轻浮动,擂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安静如鸡,都目不转睛地看向软轿里的两个人。 颜非双腿跪在风长殷腰侧,一只手撑在风长殷耳边的软塌上,挡住了掐着风长殷脖子的那只手。 而风长殷微抬着头,两人几乎是面贴着面…… 怎么看,都怎么像是一幅颜非扑在人家风世子的身上,和风长殷激烈缠吻的模样。 微风吹过,几朵蓝花楹在空中打着圈儿,轻飘飘地坠落。 “颜非你这个丑八怪!太不要脸了!居然勾引世子!” 一道尖利的女声陡然从人群中传出。 风长殷看向她的眸光笑意更甚,枕在脑后的手伸出来,轻轻一挥。 那个辱骂颜非的女人突然摔倒在地,捂着瞬间肿起来的面颊,不知所措。 随即众人听风长殷慵懒道:“本世子的小长工,是你们能随便骂的吗?” 话音一落,那些跃跃欲试的人瞬间闭紧了嘴巴。 颜非眸光冷厉,盯着风长殷,透着明晃晃的警告。 松开风长殷的脖子,颜非轻巧地从软轿上跳下来。 她一下来,周围站着的人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偷偷打量站在人群中的楚沧兮。 楚沧兮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眼中的嫌恶和一丝摸不清的愤怒掺杂在一起。 那个目光从来只会追随着他的颜家大小姐,如今居然和风家那个世子在一起了吗? 他不相信。 一定是颜非欲擒故纵的手段。 这时温潜立即走过来,一边躬身朝颜非行了一礼,一边偷偷往风长殷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竟没想到,颜非居然跟风世子…… 颜非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笔账,先给风长殷那个贱人记上了! “颜非.” 楚沧兮突然上前一步。 “我以兰台令的身份再告诫你一次,你无权决定温潜的生死斗,你会害死他的。” 颜非冰着脸,本就因为风长殷半路作妖十分不爽,楚沧兮还偏偏要凑上来。 “闭嘴。” 冷眸微挑,颜非斜眼睨着楚沧兮。 “你以为你是谁?” 语罢,颜非冷冷看了一眼楚沧兮身边的俞皓雪,转头离开。 从前对他千依百顺、说一不二的人居然当众呵斥他,楚沧兮向来温和从容的面容险些崩裂。 一种被当众打脸的屈辱,瞬间萦绕心头。 俞皓雪拉了拉他的袖口,楚沧兮按下心头的愤懑,抬眸安慰了她。 转头,却撞上了风长殷笑意盈盈的目光。 分明烈日当空,楚沧兮却感觉一股森凉的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到头顶…… “哈哈哈!温潜你不怕死,还真敢来应战!” 这时,江戈带着乌泱泱一群人也赶到了。 趾高气扬的江戈看到温潜的时候,装模作样的惊讶了一下。 第四十三章:少自以为是 跟在江戈身后的那群人也不禁纷纷出言嘲讽。 温潜服用了颜非给他的隐藏实力的丹药,他们都以为温潜还是之前那个庸庸碌碌的废柴。 温潜话不多说,直接走上生死斗的擂台。 “江戈,生死斗的文契我已经签过了,废话别多说,有本事你这个王八蛋就赶紧签了上来!” 江戈阴狠的眼睛一眯。 “温潜你胆子不小!竟敢骂我,本少爷今天就要你竖着上去,横着下来!” 周围一片喧嚣的起哄声。 江戈径直签了生死斗的文契,足下一踏,便飞上了擂台。 “温家六公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把本少爷的鞋底给……” “轰!” 江戈闪身落地,他原本站的地方,已经被巨大地灵力轰成了一个大坑。 尘土飞扬。 江戈凶狠的目光中溢出一丝不可思议来,台下议论嘲笑的人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这温潜不是个庸才废柴吗? 听说十岁的时候都还聚不起灵力,今天这…… “好啊!温潜,你这三日怕是砸锅卖铁下了血本了吧!” 江戈恶狠狠道:“不过,就算你吃了丹药,今天也打不过本少爷!受死吧!” 温潜耳朵一动,身后的风忽然呼啸不止,擂台上的旗帜被吹得烈烈作响。 突然,空远尖锐的嘶鸣在空中响起,一只巨大的鹫鹰破空而来。 温潜侧身一滚,躲过鹫鹰尖利趾爪的攻击。 “七级鹫鹰!” 台下有人惊呼。 “早就听说江会长契约了一只七级的鹫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鹫鹰属风系魔兽,生性凶残,一爪就能抓爆人的脑袋。 温潜见江戈召唤出魔兽,便也大喝一声。 “金刚!” 霎时间,一只七尺有余的猿猴出现在台上。 台上台下都一片哄堂大笑。 兰舟和桑白同时松了一口气,好在当初没有契约金刚巨猿。 否则,今天被笑的就是她们了。 金刚巨猿不禁恶狠狠地看了温潜一眼。 隐藏等级也就罢了,还给他搞得这么低。 好歹他现在也是十一级的凶兽。 从前不管是人是兽,看到他都吓得胆战心惊的,何曾被这么嗤笑过…… 江戈哈哈哈大笑。 “温潜,我说你这个窝囊废有什么能耐,就凭你这只五级的猴子,也想和我的鹫鹰抗衡!” 江戈摸了摸鹫鹰的脖子。 “去!把温潜的脑袋给我拧下来!” 金刚巨猿闻言一声暴怒地咆哮,挥舞着双拳便朝江戈的方向奔去。 台下的人不禁笑得更厉害了,甚至还有人举起双手,学习金刚巨猿的样子,仰天咆哮。 然而,还不等他们咆哮完,台上就传来鹫鹰凄惨的嘶鸣声! 只见原本威风凛凛的鹫鹰一个俯冲,打算直接啄瞎金刚巨猿的眼睛。 但没想一冲下来,那巨猿长臂一伸,直接抓住鹫鹰的翅膀往地上一摔。 鹫鹰还没扑腾起来,金刚巨猿又接着一脚踩在鹫鹰的背上。 手脚粗鲁地开始……拔毛?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一只五级的猴子,踩着一只七级的大鹫鹰,跟弄小鸡仔儿一样,拔人家的毛? 鹫鹰痛苦而又愤怒地扑腾着,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把擂台上搅得尘土翻滚、羽毛飞扬。 暴怒的鹫鹰嘴中不断喷出巨大的火球,企图将金刚巨猿烧死。 金刚巨猿二话不说,直接上另一只脚,狠狠踩住鹫鹰的脖子,鹫鹰被彻底制服。 江戈余光瞥到鹫鹰的情况,惊诧之于,手下的动作越发狠毒,招招毙命。 温潜虽然已经晋升到黄极境小圆满境界,不过比江戈还是差了不少等级。 况且,刚晋升不久,温潜没来得及巩固,灵力的调动熟练度不够,动作十分不流畅。 江戈浑身都腾起绿色的巨大灵力,巨大的等级威压,差点压得温潜喘不过气来。 台下看得纷纷摇头。 虽然这温潜估计是吃了丹药,短时间内进了级,不过比起江戈,缺少的不只是灵力的浑厚程度,还有武斗的经验。 看来这回,温潜是死定了。 江戈双手的灵力凝聚成两把尖锐的长剑,朝温潜兜头劈去。 温潜瞬间凝气一挡,形成的灵力墙抵住江戈一击。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渐渐龟裂。 “金刚!” 温潜咬牙大喊金刚巨猿。 金刚巨猿把脚下已经拔成秃子的鹫鹰一脚踢到台下,转身便朝着江戈的方向奔去。 沉重的身躯踏得整个擂台都在隐隐震动。 江戈闻声,反手就将手中的剑气劈向迎面而来的金刚巨猿。 众人却只见金刚巨猿抬手一挥,便将剑气打散,随即抓住江戈的腿,抡起来就往地上一摔。 左边抡一圈,右边抡一圈,江戈毫无反抗之力。 隐约中,不少人听见金刚巨猿气道:“你他么才是猴子!你特么才是猴子!见过这么帅的猴子么!你见过么!” 众人:“……” 眼见着江戈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金刚巨猿直接把江戈提起来,想要直接拍碎江戈的天灵盖,结束战斗。 “慢着!” 棠华长老突然从人群后面走进来。 “温潜,放江戈一马吧。” 江戈好歹也是驯兽师协会的会长,修为不低,要是就这么死了,损失的可是沧澜学院。 温潜闻言抬手制止了金刚巨猿的动作,金刚便随手将口吐鲜血的江戈往地上一扔。 温潜朝棠华躬身行礼,“长老。” 棠华看了温潜一眼,上前查看江戈的情况,却发现江戈的脊柱已经断成好几截了。 怕是之后都不能再修习了。 “颜非!你来了之后,学院就没一天安生日子,成天鸡飞狗跳!” 跟着棠华前来的一位长老突然怒斥颜非。 楚沧兮也突然上前,面色严肃地看着颜非。 “颜非,你有仇有怨冲着我来,不要迁怒其他人。” 颜非尚不动声色,一边的桑白倒是忍不住了。 “楚沧兮,你少自以为是了!我家小姐做什么关你屁事啊!” 楚沧兮眉头一皱,正欲开口说什么,面色冷淡到极致的颜非却突然动了。 第四十四章:现在还是副院长 楚沧兮眉头一皱,正欲开口说什么,面色冷淡到极致的颜非却突然动了。 五指成扣,竟是直接朝楚沧兮身边的俞皓雪抓去。 所有人都以为颜非是恼羞成怒了,打算拿俞皓雪下手出气。 猝不及防的楚沧兮想要拦住颜非,但颜非的速度快到他根本没有看清身影,俞皓雪便被颜非抓住肩膀,猛地朝旁边一扔。 “颜非!你……” 楚沧兮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火球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径直轰向不远处的高墙。 “轰!” 十尺厚的红墙,竟然直接被轰出个大洞…… 要是这火球直接打在人身上,恐怕玄极境的修士不死也得残,更何况是俞皓雪这么一个女子…… 众人回过头去,原来是江戈的鹫鹰吐出来的火球。 所有人都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江戈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颜非!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原来刚才鹫鹰喷出火球的那一瞬,江戈同时动了。 颜非一边把俞皓雪推开,一边闪身躲开火球的袭击。 但是却不料气息奄奄的江戈突然之间爆发,冲上来一把抱住颜非的腿。 江戈口角挂着腥血,暴突的双眸满是一片得逞之色。 颜非眉头一皱,抬脚便要把江戈踢开。 但是江戈死死拽着颜非衣角,“颜非!去死吧!!” 江戈身上的灵力猛然暴增,像是要把灵田中所有的灵力都释放出来一般。 “不好!他要自爆!!” 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所有人都不禁连连后退,直到退出到十丈开外的空旷地带。 “江戈!你这个王八蛋!” “都滚开!” 温潜和兰舟等人立即冲过来,却被颜非一掌挥了出去。 “颜非!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江戈穷凶极恶地大笑着,绿色的灵力将他整个人都层层包裹起来。 颜非眉心微蹙,想直接进入玄戒,却发现被江戈的灵力包裹着,她根本就进不去。 就在江戈自爆的那一刹那,一道暗紫色的身影陡然出现在颜非眼前。 颜非瞬间被一阵幽异的暗香笼罩,随即便看到风长殷一掌击碎了江戈的天灵盖。 剧烈的疼痛让江戈手不禁松怔,风长殷一脚踢在江戈心口,江戈径直飞了出去。 风长殷抱住颜非的腰,往旁边的草地上一滚。 “轰!!!” 强大的灵力瞬间爆开,强劲的气流震得不少人都差点站不稳脚跟。 自爆产生地灵力碰撞波动,即便是个刚入门的修士,都会产生惊人地能量,更何况是个已经达到玄极境的修士。 如果站在爆炸中心,能直接将一个地极境的修士炸得血肉横飞。 颜非在风长殷的怀里顺着草地滚了两圈之后,起身看向江戈自爆的方向。 那里已经是一片虚无,只有细密的血珠还在空中轻轻飘荡。 风长殷勾了勾颜非的下巴。 “小长工,本世子舍命相救,你打算怎么报答?” 颜非扭头看向笑得邪肆非常的风长殷,面色瞬间沉下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桑白和温潜等人立即围了上来,洵澈和空桑也赶了过来。 …… “简直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谢飞彦阴沉着脸色,气得将袖子一摔,直接拍碎了手边的木桌。 颜非和驯兽师协会的人,以及在生死斗现场的人都站在听训院的大堂中。 听训院的大堂上方坐着一干长老,风长殷也饶有兴致地坐在在上面。 “沧澜学院是让学员学习修炼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打架斗殴的场所!” 谢飞彦伸手指着堂下一脸冷淡的颜非,怒目圆睁。 “尤其是你!颜非!你说哪次恶性斗殴不是由你而起!?啊?这次你自己惹事不说,还教唆温家的少爷给你当打手!颜非你简直猖狂过甚!” 颜非看到谢飞彦骂的唾沫星子飞溅,皱了皱眉头。 随即径直走到大堂侧边的木椅上坐下。 “颜非!你给我站起来!我让你坐下了吗?” 谢飞彦气得花白的胡子都在隐隐颤抖,一声大喝,吓得站着的学员都不禁浑身一颤。 颜非抬眸,银灰色的眸子寒酷而又冷漠。 “今日之事,究竟是谁先挑起的?” 谢飞彦嘴巴一张,正要说话,世子殿下却突然幽幽开口。 “本世子听说,江戈在兰台阁当众侮辱温家六公子在先?” 温潜闻言感激地看了风长殷一眼,立即解释道:“江戈当众羞辱我在先,接下生死斗也是他自己愿意的,而今天也没人要他的命,是他自己丧心病狂要自爆,谁都没有逼着他做!” 谢飞彦面上一滞,一位长老又道:“那前几天的梧桐台武斗又是怎么回事!” 那位长老捋了捋胡子,“老夫可是听说,颜非蛮横地要抢修炼位,这才打起来的!还下毒手,把边家小姐的腿给打残了。” 颜非冷道:“边静水要我性命,我打残她一条腿,难道还不够仁至义尽?” 谢飞彦怒道:“颜非!她若要你性命,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分明就是你心肠歹毒,有心报复!” “那副院长此番作为,也是因为心肠歹毒,有心报复?” 谢飞彦一怔,瞬间明白了,颜非是指拒绝监视风长殷之事。 “颜非!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信不信本院长……” “想劝退我?” 颜非目光冷淡地睨着谢飞彦。 明明她是坐着的那个,却给人一种她在俯视者所有人的感觉。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只有院长有这个权力。” 颜非起身,眉头微挑,看向面色铁青的谢飞彦。 幽幽道:“而你,现在还是副、院、长。” 语毕,颜非也不管身后堂下的人是何反应,径直抬脚出了门。 兰舟和桑白见状立即跟上。 温潜偷偷看了气得头顶都要冒烟儿的谢飞彦,脚底抹油也跟着出了门。 堂上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谢飞彦。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副”这个字儿,可是谢飞彦的禁忌和痛点。 做了快一百年的副校长,至今还没有转正。 只要有人敢叫他“副院长”,谢飞彦绝对是一点就炸啊! 第四十五章:是个狠人 院长林初之闭关两年了,谢飞彦也变相地当了两年院长,根本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却不想近日,这颜家大小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给叫了出来…… 处于暴怒边缘的谢飞彦憋得脸红脖子粗,正想抓两个人泄下火气,坐在堂上的濯缨长老清咳一声。 “咳咳。院长,当务之急,还是先通知江家的人过来处理后事。” 风长殷也懒懒的从座位上起身,走到谢飞彦身前。 “副院长,本世子有些乏了,先行告退。” 风长殷刚走没两步,又突然转头看向面色越发难看的谢飞彦,口吻有些惊讶。 “副院长,本世子听其他学员都叫你院长,还以为你就是沧澜学院的新任院长呢,搞了半天,原来还没有转正啊。” 世子殿下吊着狭长的眼尾,轻声道:“啧啧,日后本世子会注意的。” 言罢,世子殿下带着一白一黑两个手下也扬长而去了。 众人:世子殿下,是个狠人。 皇宫。 “皇上,你定要为老臣做主啊!” 江戈的父亲江涛跪在御书房的地板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那颜非欺人太甚,把老臣儿子打成了废人不说,还要非逼着他自爆!老臣的儿子死得好惨啊!” 辛骁骥坐在龙椅上,左手捏奏折,右手端茶水,一脸闲适。 江戈的老父亲哭诉完了之后,御书房里有一刹那的安静。 江涛脸上还挂着泪水,抬着头有些怔怔地望向辛骁骥。 辛骁骥像是突然从奏折中回过神来,啊了一声问道:“爱卿你刚说什么,朕没听清楚。” 江涛:“……” 看到辛骁骥那不甚关心的模样,江涛心里那个气啊。 虽然江戈的修为在江家的下一辈中算不上极为厉害,不过既然已经死了,就得派上点死了的用场不是。 但是他在这卖了半天惨,辛骁骥居然半句没听进去? 江涛又惨兮兮地复述了一遍,最后还拉上了站在一边的边家家主和温家家主。 “不止是老臣的儿子,还有温老的儿子和边老的女儿,都糟了颜非那个小畜生的毒手啊!!” 边沐和温元华立即跪在地上,“老臣请皇上做主!” 辛骁骥喝了口热茶,咂咂嘴。 “各位爱卿,不是朕不想替你们做主啊!只是这本是在沧澜学院发生的斗殴事件,按理是应该由沧澜学院处理的。朕要是插手,那不就是越俎代庖,不给沧澜学院的院长面子吗?” 江涛面色一僵,他早就料到,辛骁骥这个滑不溜丢的皇帝不会轻易替他们出手。 但是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把烫手山芋丢给沧澜学院。 毕竟,边静水可是辛骁骥最疼爱的贵妃的妹妹,他的小姨子,堂下跪着的边家家主,可是他的老丈人…… 边沐一听,也不答应了。 “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皇上出面替老臣做主,沧澜学院那群老家伙又哪敢说三道四!” “皇上,边老说的不错!皇上是天子,谁敢忤逆!”温元华也赶紧附和道。 辛骁骥瞄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三人,心头冷哼一声。 “那你们想要怎么处理?” 江涛见皇帝这么问了,顿时觉得有戏,立即道:“皇上,只要将颜非那个小畜生交给我们三家处理就是。” 辛骁骥闻言点点头,江涛等人见此立即欣喜得想要谢恩,但这头还没磕下去,又听辛骁骥开了口。 “要人是没问题,只是颜非现在是沧澜学院的人,要从学院提人的话,必须经过院长的同意。” 辛骁骥顿了顿,道:“不过,朕听说林院长现在还在闭关,那就等院长出来再说吧。” 三人一听哪里肯干,立即膝行上前。 “陛下!” “朕都答应替你们做主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 辛骁骥哼道:“退下吧!朕乏了。” 言外之意,就是识相的赶紧滚。 “是!臣告退。” 江涛等人十分不甘心。 虽然辛骁骥表面上答应替他们做主了,但摆明了就是在敷衍人。 等林初之闭关出来再拿人,鬼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出来?? “都走了吗?” 辛骁骥问站在窗口的太监。 “回陛下,三位大臣都走了。不过,曦妃娘娘过来了。” “陛下!” 娇弱美艳的曦妃一进门,就开始哭哭啼啼的掉眼泪。 “陛下!臣妾的妹妹被颜家大小姐打断了一条腿,请陛下定要为臣妹做主啊。” 辛骁骥拉了边静曦坐在自己身前,问道:“边沐找过你了吧。” “还用父亲找臣妾吗,这件事整个帝都哪个人不知道。”边静曦娇嗔道。 “你父亲跟着江涛他们闹也就罢了,朕原以为爱妃是个拎的清的,却不想你也糊涂!” 辛骁骥口吻有些愠怒。 “忘了缥缈神子的预言了吗?颜非是天女命格,冲宫在北!” 边静曦一怔,又含泪道:“臣妾只知道颜非是天女命格,直接杀了就是,可这冲宫在北又是什么意思?” “天女命格并不是一定会触发。但北指皇室,冲宫在北就是指若是皇室与颜非发生冲突,极有可能触发颜非命格!” 边静曦看向辛骁骥,“可是颜非现在不是已经废了吗?废人一个,还不是随便我们怎么杀!” 辛骁骥气道:“你真是糊涂!一个废人能把你妹妹给腿打断?你自己说说边静水是什么修为?” 边静曦一时语塞。 “那,那我们总不能任由颜非横行霸道吧!静水的腿难道就白断了吗?” “按照原计划进行。” 辛骁骥目光阴沉,“总之皇室不能和颜非正面对上,最好让他们先窝里斗。” 说到这里,辛骁骥似乎想到什么,转头问一边的太监。 “颜振寰在干什么?自己女儿闹出这么大动静来都不知道吗?” “回陛下,颜家家主一月前就已经闭关了。” 辛骁骥冷哼一声,“那颜行歌呢?” “陛下,颜家大少爷半年前被陛下派去边疆戍边,现下还未回来。” “陛下,臣妾听闻这颜行歌虽然和颜非同母所出,但是感情却十分不好,两人听说极不对盘。” 第四十六章:你有意见? “陛下,臣妾听闻这颜行歌虽然和颜非同母所出,但是感情却十分不好,两人听说极不对盘。” 辛骁骥一笑,“爱妃终于聪明了一回。” 随即又道:“传朕的旨意,立即让颜行歌带兵回朝。” …… 晨光熹微的早上。 流云丝丝,鸟鸣啁啾。 “世子殿下!颜非那个丑八怪根本就配不上你!” “小女花千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千树!” “自从世子殿下出现在沧澜学院落日广场的那一天起,千树便知道,命运之神始终是眷顾千树的。” “神说要有光,便给了我殿下。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桑白打开院门,颜非从里头走出来。 只见一个白衣少女站在一树梨花下,朝着她隔壁的院子,疯狂朝风长殷表白。 然而,风长殷的院门紧闭着,连个门缝都没有。 花千树看到颜非,仰着下巴给了颜非一个挑衅的眼神。 然而颜非目不斜视地走过竹林,面色瘫冷,心中毫无波澜。 …… 烈日焦灼的晌午。 “世子殿下!颜非那个丑八怪根本就配不上你!” “本姑娘不会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但是殿下,从现在开始,我就只疼你一个人,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件事都会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在我的心里只有你!” “殿下!给你一枚婚戒,你敢戴上吗?” 颜非不动声色地喝掉桑白熬的银耳汤,皱了皱冰冷的眉眼。 “聒噪。” “是,小姐!” 兰舟径直端起墙角下养着睡莲的水盆。 “哗!” “啊!” …… 风朗气清的下午。 “世子殿下!颜非那个丑八怪根本就配不上你!” “世子!我跟那些妖艳贱货不同,除了喜欢你,我什么都不要!” “人这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你!” 刚从外面回来的颜非:“……” 穿着绯色衣衫的少女趾高气扬地看向颜非,像只翘起尾巴的孔雀。 颜非连个余光都没给她,径直进门。 嚣张的少女立即追上来。 “颜非,你这个丑八怪还有脸勾引世子,本小姐撕烂你的嘴!” 一边叫嚣着,少女一边伸着手就朝颜非脸上招呼。 颜非前脚一跨进大门,兰舟后脚就把大门一关。 “砰!” “啊!” …… 风雨交加的雨夜。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世子殿下!颜非那个丑八怪根本就配不上你!” “殿下!你出来啊!哪怕只出来让我见你一面!殿下!我心悦你啊!永永远远只心悦你一个!你听到了吗?” “殿下!我会不断等你,等你出来,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风长殷靠在软塌上,手中随意翻动着一本书籍。 “洵澈,你说外面那些女人闹腾这么久了,那小长工怎么半分反应也没有?” 洵澈:“……” 泼了人家一头睡莲,差点把人家手给夹断,这还不算反应吗? “主,外面那个女人鬼吼鬼叫两个时辰了,要不要属下出去把他赶走?免得叨扰主的清净?” 风长殷狭长的赤眸微微挑起,烛火跳动,在深邃的瞳孔中明明灭灭。 “不用。本世子睡不着,那小长工肯定也睡不着?说不定今晚就杀过来了。” 洵澈:“主忘了那丫头有玄戒了?这一钻进去,怕是山崩地裂也听不见吧?” 但是自家世子似乎根本没听进去话,索性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直接动手解开了衣带。 “宽衣,本世子要沐浴。” 洵澈疑惑:“主不是一个时辰前才沐浴过吗?” 风长殷狭长的眸子一睨。 “你懂什么?要是那小长工一冲进来,恰好撞见本世子沐浴,岂不是会被本世子精壮完美的躯体迷得神魂颠倒?” 洵澈:“……” 空桑:“……” 他们如果没记错的话,第一次遇到颜非,世子殿下就是在沐浴吧? 那丫头非但没被迷得神魂颠倒,打了一架,走之前似乎还嘲讽世子腰不太行来着? “你有意见?”风长殷口吻幽幽。 “没没没!属下这就去备水!” 洵澈连连摇头,忙不迭地赶着出了门。 等风长殷开始沐浴之后,洵澈和空桑站在屏风后边候着。 “空桑,给哥哥看一眼你的小本本行不?” 洵澈嘴角勾着坏笑,一脸谄媚。 空桑目视前方,无动于衷。 “看一眼就看一眼嘛!不给看你说说也行,今天哥哥有没有惹主上不开心啊?” 瞄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冷漠空桑,洵澈又开始撒起娇来。 “空桑,你吃杏儿不?哥哥专门给你买的。” 洵澈忽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黄澄澄的杏子来。 “空桑,你吃桃儿不?后山摘得,可鲜了!” “空桑,你吃梨儿不?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毫无波澜的空桑眸光微动,随即转过头来,冷冷看向洵澈。 薄唇微启:“滚。” 洵澈眼睛一眨,手中的两只杏儿就往地上一咕噜。 “哎哟!我的肚子好疼啊!” 洵澈立即捂着心口,往地上一蹲。 空桑冷道:“你捂错地方了。” 洵澈:“……” 装可怜不成,洵澈还想换个法子,不过还没动,就听外头“轰”的一声大响。 两人对视一眼。 紧接着“咚!”房门在两人面前轰然倒下,溅起飘飞的浮尘。 一脸冰冷的颜非从门口走进来,映着背后划过的闪电,凌厉而又冷酷。 “风长殷,你给我滚出来!” 洵澈指了指屏风后。 “殿下,在沐浴,要不,你进去跟他谈?” 颜非眸子一眯,还未开口,穿着一袭浅紫色绸缎浴袍的风长殷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泼墨的长发沾染了湿气,发尾潮湿。 浴袍半遮不掩的,露出风长殷坚实的腹部肌肉来。 没有擦干的水珠,顺着世子殿下流畅的腰间肌肉线条滚动。 风长殷微微用力,刻意让自己的躯体展现得更加极致和完美。 然而…… 第四十七章:突然有些喜欢 颜非冷酷而嫌恶地盯着风长殷的脸,口吻冰冷到极致。 “你若是再不把门口的那些女人打发了,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这院子!” 风长殷见色诱似乎不太管用,有些扫兴地把衣带给慢条斯理地系上,随即笑得一脸邪肆。 “小长工是吃醋了吗?” 风长殷修长的指尖勾勾颜非的下巴,却被颜非反手扣住命脉,隐隐发力。 “风长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风长殷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笑意盈盈,赤色的双眸愈发殷红。 “长工暗恋债主,这可是以下犯上的罪。不过,一听就很有趣啊。” 随即世子殿下俯身靠近颜非,“你说,本世子让空桑抽空写本书怎么样?书名就叫《风流世子俏长工》……” “滚蛋!” 颜非绯薄的唇角一绷,脚下生风,迅猛踢向风长殷的腿弯。 岂料风长殷不仅不避,反而长腿一伸,径直躲开颜非一击,随即缠住颜非的小腿往后一勾。 动作快到颜非措手不及。 颜非下盘不稳,仰身朝后一倒,双手下意识地抓住风长殷的衣襟。 但是骚包的世子殿下,不仅穿的是滑不溜丢的绸缎,而且刚沐浴过后,衣衫单薄。 颜非这么一抓,直接把风长殷刚系好不久的衣袍给扯开,露出大片蜜色的胸口。 风长殷绯薄的嘴角一翘,眸中溢出几分戏谑来。 “啧啧啧,小长工眼睛爱说谎,不过一双小手倒是蛮诚实的啊!本世子的肉体,你觊觎很久了吧?” “风长殷!” 恼羞成怒的颜非径直一掌拍向风长殷的心口。 风长殷左手一绕,将颜非的手腕紧紧握在手中,然后顺势往地上一倒,便将颜非压在柔软的地毯上。 颜非怒目而视,她发现自己浑身的灵力居然都被这个男人给锁住了,根本使不出来! 这个贱人!! “哎,没想到你这小长工手劲儿这么大,一拉就把本世子给拽倒了。这么想亲近本世子?” 颜非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狠戾的杀气,随即风长殷便见,颜非眉心的黑色莲花一闪而过。 仿佛是眼睛的错觉。 风长殷眉头一动,颜非挣脱他双手的瞬间,风长殷心口猛地挨了一掌。 颜非一把甩开压在身上的男人,嗓音冷酷似万年寒冰。 “风长殷,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颜非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修长的指尖微微泛着黑气。 她不清楚男人的实力,但是很明白,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 若是真要杀他,不用男人亲自动手,外面那两个人,就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还是太弱了。 风长殷的目光从颜非指尖移开,对上那银灰色的双眸,眼中的笑意越发深邃。 那目光,像是在看着一只伸出利爪示威的小野猫。 然后世子殿下捂着胸口清咳两声。 “小长工殴打债主,这可是闻所未闻啊!不过,本世子突然有些喜欢,该怎么办?” “姐姐!你怎么了?” 睡眼惺忪的云突然从玄戒中钻出来。 因为云和她签订了本命契约,灵魂上有一丝羁绊,所以当颜非情绪波动较大地时候,云是能感受到的。 云迷迷糊糊地看向颜非,然后转头就看到了一边衣衫不整的风长殷,迷蒙的小眼睛瞬间清醒。 这不是苍墨那家伙经常念叨着的妖孽变态世子吗? 不过,现在是什么情况? “姐姐!我该不是打搅到你们的好事了吧?” 风长殷勾着嘴角微笑,声音温柔到令人温存。 “按道理说,小狐狸说得没错。” 颜非冷道:“闭嘴!” 不想再和风长殷过多纠缠,颜非径直起身,“风长殷,我最后说一遍,把那群女人赶走!否则我不介意烧了你的屋子。” 风长殷面上的笑意淡了些,随即幽幽道:“小长工,你想要炎火种?” 颜非脚步一顿,那日她和苍墨在塔中的对话,他听到了? 风长殷长臂一伸,衣架上的紫色锦衣便凌空飞来。 风长殷一边慢条斯理地系好衣带,一边道:“本世子带你去取。” 颜非冷哼:“我自己会找。” 说罢,颜非已经走到了廊檐下,云扭头看了看风长殷,立即跟上,跳上了颜非肩头。 风长殷在屋中的身影一空,随即一条长臂便揽上了颜非的腰身。 “小长工还真是任性!” 颜非被风长殷紧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迟早有一天,她会把这个男人碎尸万段! 风长殷直接带她跳上了屋顶,足下几番轻点,便径直朝伽蓝塔的方向飞去。 夜间暴雨滂沱,不过大雨落到颜非身前时便直接被弹开了。 两人锦衣夜行,到了伽蓝塔,连衣角也未曾沾湿。 风长殷直接带着颜非潜入伽蓝塔,却没有触动法阵,如入无人之境。 “炎火种就在伽蓝塔一楼。” 颜非眉头一皱。 要不是上次云说炎火种在顶楼,她也不会上去。 也就不会摊上苍墨那个自大狂,也就不会摊上这个妖孽贱世子! “理由。” 一片寂静中,颜非突然问道。 风长殷轻笑一声,“就当是为刚才惹怒小长工的补偿?” 说着,风长殷想要揉一揉颜非脑后的发丝,却被颜非一掌拍开。 “还气呢?哄长工的债主世所罕见,小长工要好好珍惜才是啊!” 颜非扔了个冷淡的白眼给风长殷,转身墙便在一楼开始找炎火种。 风长殷也不气,跟个大尾巴似的跟在颜非身后。 颜非走哪,他就不疾不徐地跟到哪。 “看不出来啊,小长工翻个白眼都那么好看,本世子越来越喜欢了怎么办?” “本世子方才的提议要不考虑下?让空桑写本《风流世子俏长工》?” “要是你不满意名字的话,改成《痴情世子酷长工》也行啊,只是不知道……” “砰!” 风长殷后背贴在墙上,颜非左手握拳狠狠砸在风长殷的耳边,拳下的墙壁瞬间凹陷进去。 “再啰嗦,下次砸的就不是墙了。” 风长殷眼尾勾起,笑意盈盈。 颜非眯着眼睛,冰冷的目光剜过风长殷的脸,然后转身继续找炎火种。 第四十八章:喜欢壁咚 颜非眯着眼睛,冰冷的目光剜过风长殷的脸,然后转身继续找炎火种。 风长殷看着颜非纤长的背影,似笑非笑。 “啧啧,看不出来啊!小长工还喜欢壁咚,撩本世子呢?” 颜非绷着唇角,翻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有找到炎火种的踪迹。 这时候,风长殷突然微笑着凑过来,嗓音低沉道:“怎么,找不到呢?” 颜非眼尾一厉,“到底在哪?” 风长殷侧头,看了一眼西北角墙上的烛火。 颜非顺着风长殷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发现墙上的那盏油灯不太寻常。 一般的烛火都是内焰幽蓝,外焰明红。 但这西北角看似随意摆放的油灯,内焰却是明黄色,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观察到其中玄机。 林初之那个老家伙,东西果然藏得深。 颜非甩给风长殷一个“知道不早说”的眼神,转身便要取那盏油灯。 “小长工还真是刁蛮,不过是问一句话的事,谁叫你都不搭理本世子的。” 颜非缓缓靠近那盏油灯,这时候,云的声音突然在心头响起。 “姐姐!我感受到炎火种的灵力了!” 颜非点头,随即道:“你先别出来,否则会被发现。” 颜非仔细观察,发现周围没有机关后,便要伸手取油灯。 但她刚一伸手,身后的风长殷却突然捉了她的手腕,往后一拉。 “风长……” “咻!” 一支淬了蓝光的袖箭从颜非耳边擦过,“叮”的一声插入墙上。 随即一道黑影突然从转角跳出来,烛影一晃,便取走了墙上的炎火种。 颜非指尖瞬间凝聚灵力,一道剑气朝那黑衣人劈去。 却不料黑衣人长袖一挥,直接将颜非的剑气劈散,然后一个翻身,直接从伽蓝塔的木窗跳了出去。 颜非冷眸一凝,跟着跳了出去。 “姐姐!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跟我们抢炎火种?” “不知道。” 颜非紧紧盯着前方的黑影。 刚才交手之间,颜非便觉察出那人的修为远在她之上,现下追起来也有些费力。 黑衣人在树梢飞跃之间,已经渐行渐远,不消片刻,她一定会跟丢的。 “小长工,你胆子不小啊,竟敢抛下本世子,自己一个人跑了?” 风长殷欠揍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随即风长殷搂了颜非,朝着黑衣人的方向大步流星追赶过去。 “废话少说,赶紧追上去。” 既然有免费的劳动力使唤,颜非不用白不用。 前面的黑衣人感觉后面的人追上来了,心头一急,便朝身后丢出一把暗器。 风长殷嘴角勾出一丝冷笑,袖口一翻,飞驰而来的暗器突然间转了方向,以之前三倍的速度朝黑衣人激射而去。 “啊!” 猝不及防的黑衣人一声闷哼,灵力瞬间紊乱,脚下一空便狠狠摔在地上。 不过弹指瞬间,颜非便已经追到了幽刹鬼境的边境。 前头就是凶险万分的幽刹鬼境,即便是修为高的人,进得去也不一定能回来。 颜非倒是不担心那人会进入幽刹鬼境,眼下倒是不怎么急了。 风长殷揽着颜非的腰。 风过万林,梭梭作响。 风长殷左手掌心几乎是在瞬间凝聚起紫色灵力,兜头朝黑衣人砸下。 黑衣人被巨大的灵力威压束缚得如灌铁铅,寸步难行。 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将手中的炎火种往悬崖下一抛。 颜非见状立即推开风长殷,追着如划过高崖的流星般的炎火种,跳了下去。 “该死!” 风长殷眉头一蹙,收了掌便跟着颜非跳下去。 颜非从未到过这处幽刹鬼境边缘的断崖。 不过只要是断崖,那就一定会有底,颜非并不担心。 随着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颜非看到朝深渊跌去的炎火种,在一片黑暗中熠熠发光。 淡淡的火焰明黄赤橙,包裹着一颗雪白的珠子。 即便相隔甚远,颜非也能感受到火种散发出来的浓郁纯净的灵力。 看来那盏烛台,应该是封锁炎火种灵力的魔器。 “咚”的一声轻响。 炎火种掉落在地上,轻跳几下,似乎滚进了浅草里,灼炎之光瞬间被遮盖了去。 颜非见已经到崖底了,立即伸手缠住断崖上悬挂的藤蔓,迅速滑下。 藤蔓上细细密密的尖刺瞬间没入颜非手心,颜非只是轻微皱了一下眉头,落地便开始寻找炎火种的位置。 颜非原本以为炎火种掉进了浅草里,随便扒拉一下草丛应该就会看到。 但是等她落到地面,才发现炎火种掉落的方向,居然有一片密密麻麻的火蚁群。 赤褐色的火蚁层层攀附在炎火种掉落的地方,发出悉悉倏倏的碎响。 火蚁什么都吃,而且啮咬速度极其之快,只要一碰上,就会被火蚁咬的粉碎。 即便是炎火种,若是时间一长,定会被火蚁吞噬殆尽。 颜非眸光一厉,瞬间聚起灵力想要将火蚁群打散。 不过火蚁虽然是种没有灵力的蚁类,但是分泌的唾液却是抵抗灵力的最好屏障。 颜非的灵力一击上去,立即被火蚁分泌的唾液消解。 颜非眸子一冷,立即凝结了灵力在手上,随即便直接伸向密集的火蚁群。 “你疯了吗!” 颜非的手陡然被风长殷给拉开。 “中火毒是什么滋味,不用我告诉你吧!” 颜非面色冷漠,直接甩开风长殷拉着她的手,再次伸向火蚁群。 “颜非!” “滚开!我要做的事,没人能拦着!” 风长殷径直将颜非拉到一边。 “等着!” 颜非刚要对风长殷动手,便见风长殷袖口滚出一个白色瓷瓶。 风长殷将瓶塞一扔,瓷瓶中便淌出淡绿色的液体,溅在火蚁群上。 火蚁群像是突然受了惊,迅速四散开来,露出里头的炎火种来。 风长殷嘴角一勾,立即捡起地上的炎火种。 “走!火蚁群要暴动了。” 言罢,风长殷径直揽过颜非的腰身。 一声轻啸,一只丹顶的白鹤突然出现在空中。 风长殷足下一点,幽幽鹤鸣在空中飘过,颜非便和风长殷坐在了白鹤背上。 凉风微幽,轻轻吹过颜非面颊。 第四十九章:已经卖身抵债 眼下是一片无垠的墨色森林,月光洒下,如镀银光。 风长殷就坐在她身后,偶尔因为白鹤转弯,颜非能轻微触碰到风长殷温热的胸口。 短时间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拿来。” 颜非冰冷的嗓音在夜风中响起,不带丝毫感情,质地如极川寒冰。 “小长工,你就不能乖巧地陪本世子欣赏这上好的月色?别这么扫兴可好?” 风长殷指尖绕着一束颜非的墨发,嗓音微沉,似笑非笑。 “拿来!” “要是本世子不给,你打算怎么办?” 颜非径直转身,黑色的灵力瞬间萦绕指尖。 “慢着!本世子还没说不给你不是。” 风长殷嘴角勾起,漾起一丝无奈的神色,随即指尖点了点白鹤后背的羽毛。 “考虑下它的感受?驮着我们已经很累了。” 白鹤泪奔:主上,属下受宠若惊! 颜非敛了眸中的戾气,“拿出来。” 风长殷道:“伸手。” 颜非闻言冷冷地看了风长殷一眼,随即伸出右手。 掌心原本细嫩白皙的皮肤,被藤蔓上的倒刺划得血肉模糊,甚至是手臂上,都被划得一片血痕。 风长殷虽然拉住了她,但颜非的指尖还是被火蚁咬了几口。 颜非不说,但风长殷还是看出,颜非正在抵抗火毒的发作。 因为,颜非的手几乎是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风长殷似是轻叹了一口气。 “对自己这么狠的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 “少废话。” 风长殷袖口一动,掌心出现雪白的炎火种。 掌心一翻,炎火种便落入颜非手中。 颜非仔细确认过之后,便立即收进玄戒中,然后取出治疗火毒的丹药服下。 云担忧的声音响起,“姐姐,你没事吧?” 颜非的嗓音缓和了些,揉揉云的耳朵,“无事。” 风长殷盯着一人一狐的互动,眸光闪了闪。 “小长工,你的手受伤了。” 颜非闭着眼睛,运行灵力,“不用你管。” 风长殷闻若未闻,直接拉起颜非的手。 颜非陡然睁开双眸,银灰色的瞳孔落满寒光。 “放手!” 风长殷微微一笑,“你凶可没用,有本事就直接一掌,照着本世子心口打上来。” 颜非面色阴沉,风长殷就是算准了她中了火毒现在浑身刺痛,难以动弹。 颜非见风长殷拉过她的右手,从一个瓶子里倒出些白色液体,将她手上的血水洗净。 “你倒的什么东西。” 风长殷用白绢将颜非的手擦干,毫不在意道:“洗髓液,暂时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了,小长工你将就下?” 那风淡云轻的模样,像是用的不是几十块青色晶石才能买到的洗髓液,倒像是洗手液。 颜非冷冷瞥过双眸,不置可否。 风长殷开始用白绢将颜非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又忍不住开始撩骚。 “小长工,本世子没发现啊,你这手居然还长得细皮嫩肉的。” “本世子真是千古难觅的好世子啊!还替你这个长工包扎伤口,你要不要考虑下以身相许?” “啧啧,其实许不许好像也没太大差别,反正你已经卖身抵债了不是?” “风长殷!” 颜非忍无可忍。 “要叫‘殿下’。” 世子殿下苦口婆心地劝导。 “或者,叫‘主人’本世子也不介意,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叫法,能讨本世子欢心的……” “你这个混蛋给我闭嘴!” 风长殷笑意盈盈的眼睛一亮,随即称赞道:“小长工胆子又大了啊。这次居然没有直接说‘闭嘴’,还带了形容词!” 眼见颜非下一瞬就要扑上来,将他手撕了的冰冷神情,世子殿下终于闭了嘴。 给颜非包扎好手上的伤口之后,风长殷也不凑到颜非眼前去招人嫌恶了,而是径自仰身躺在了白鹤背上。 风长殷长身躺着,双臂枕在脑后,幽幽的深邃双瞳,望着一片漆黑的夜空。 颜非算不准这个贱兮兮的世子又在打什么主意,索性不再搭理他,闭目养伤。 再睁开双眼的时候,东方已经细微。 晨风幽凉,流云丝丝。 看着东方的红日,颜非有一瞬间的愣怔。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个男人身边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身上的火毒已除,不再刺痛。 颜非抬手看了看包扎好伤口的双手,烟眉微锁。 清冷的眸子染上一丝复杂的情绪。 若是前世,她这双手怕是早就被火蚁咬得面目全非了,中的火毒没个三天三夜,是决计除不干净的。 她一向是对自己最狠的。 为了达到目的,前世如此,这一世有了复仇的信念,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要,死不了。 不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会有人为了她,从那不知深浅的断崖上跳下来。 更不会有人关心她是不是疯了,她的手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还没有包扎…… 这个男人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坚持。 这种感觉,让她异常不适,极其怪异。 “小长工,想什么呢?” 风长殷温柔磁性的嗓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呼吸贴近得如若在侧。 颜非眉头一蹙,手刀便毫不留情地向身后砍去,但却毫不意外地砍了个空。 “啧啧啧,大清早的,小长工便辣手无情,本世子可真是伤心啊!” “闭嘴!” 风长殷轻笑一声,“闭嘴吃早饭?难度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说罢,风长殷手一伸,两只绿莹莹的灵果便躺在风长殷手心,灵力充沛。 颜非斜眸一撇,并不打算接过。 风长殷嘴角微勾,“火蚁的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吃吧。” 颜非清冷的目光略过风长殷精致的眉眼,径直起身,并不欲再理会风长殷。 这时候,云从玄戒中钻了出来,趴在颜非肩头轻声问道:“姐姐,那世子给的可是圣果,吃了直接可以解除火毒,你怎么不吃啊?” 颜非上挑的眼尾是道不尽的清冷淡漠。 她揉了揉云毛茸茸的耳朵,用意识同云交流。 “他是靠得住的人吗?” 云抱着白菱果啃了一口。 “姐姐,反正就是几颗果子,云看了是没毒的,正好我们玄戒里没有诶,云可以把核种在玄戒里,以后就不愁没有了啊!” 第五十章:一点点动心的感觉 “姐姐,反正就是几颗果子,云看了是没毒的,正好我们玄戒里没有诶,云可以把核种在玄戒里,以后就不愁没有了啊!” 颜非顿了一刹,又道:“云,你不觉得最近风长殷管我们的事管得有些太多了吗?” 云挠了挠耳朵。 “姐姐,那多好啊!就让那个世子当我们的便宜打手,多省事啊!” “云,玄戒里的灵果药材好吃吗?” 云水汪汪的眼睛一怔,不明白颜非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如实回答。 “当然好吃啊!虽然目前还没有长出圣果和圣草,不过这些药材和灵果都是整个太初大陆最极品的了!以后云可以多搜罗些圣草神草种……” “云,要是你有一天突然吃不到了会怎么样?” 云一听,抱着白菱果的爪子就突然一紧。 要是突然什么都没有了,那他还不得抓心挠肝的难受啊! 没有听到云的回答,颜非也没有再追问。 愣怔片刻的云突然抬头,看了看颜非。 浅灰色的瞳孔冷漠得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一直以为颜非本来就很冰冷疏离,但现在他似乎突然明白了。 那眉目之间的冷淡线条,根本就不是什么冷酷默然,而是一种无人知晓的寂寥倔强。 从他遇到颜非的那一天开始,他就见颜非孤身一人,面对众人的讥讽嘲笑,甚至是费尽心机的暗害。 颜非从未求助过任何人,也从未表现过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担忧。 在桑白他们和自己面前的颜非,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无视所有人的。 但她表现的不在乎,并不代表那些东西就不存在了。 只是,她一直都是自己将所有事都处理好了而已,不靠任何人。 因为不依靠,就不会有依赖。 云吧唧着嘴,把剩下的果子一口一口吃完之后,就默默钻回了玄戒里。 风长殷侧躺在白鹤背羽,修长的指尖转动着那两枚绿色的灵果。 然后手腕一翻,便将灵果收进了宽大的袖口内。 再次看向颜非的方向时,似乎轻叹了一口气。 橘红色的太阳从山峦间蹦了出来。 橙金色的阳光洒在连绵不断的葱郁树冠,似佛光普渡。 颜非在仙鹤背上落落而立,微风吹得墨发翩飞,衣袂翩跹。 脚下的森林似是无边无尽,怎么也飞不到头。 颜非眉心一动,“风长殷,这处森林有问题。” 若是猜的没错的话,他们该是进入了幻境当中。 风长殷单手扶额,吊着狭长的眼尾看向颜非,慵懒恣意。 “小长工反应不错嘛,这么快就知道了。” 颜非嗓音有些冷,“你早就知道了?” 风长殷轻笑道:“好不容易有和小长工单独相处的机会,本世子当然要好好抓住机会不是?” 事实上,昨晚帮颜非包扎好伤口的时候,风长殷就感觉到幻境的存在了。 不过他反正不急着出去,跟颜非在这地方多呆一会儿,也未尝不可。 随即,风长殷悠然的目光落向光线柔和绯红的日出。 从颜非的角度看过去,风长殷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暖意融融的金橘色光辉。 “看,本世子送你的幻境日出,小长工喜欢吗?” 那模样,像是在说:“看,朕为你打下的江山,喜欢吗?” 颜非:“……” 压下心头涌起的怒火,颜非反而看了脚下的仙鹤一眼。 “不考虑下它的感受?驮着我们已经很累了。” 风长殷微微一顿,到是没想到颜非将昨天自己说的那番话,全部奉还了回来。 还真是是有些让人吃惊。 风长殷笑意盈盈道:“既然是飞行魔兽,就该好好锻炼下飞行能力,不然肥成了鹅,就只能被宰了下酒。” 仙鹤泪流满面:主,昨天你可不是那么说的啊。男人果然都是善变的动物! 颜非冷哼一声,随即道:“下去。” “小长工,你有点冷漠啊!本世子特意带你看的日出,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动心的感觉吗?” 颜非冷冷地看着还侧躺着,不愿意动弹的风长殷,嗤道:“动心不敢说,不过你要是再废话,就休怪本小姐动手!” 在晨光熹微中,风长殷闻言不禁一笑,霎那芳华。 只见他伸手懒懒地拉了拉颜非的衣角,笑得邪肆非常。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小长工省点儿力气,就动动嘴怎么样?” 颜非嘴角一绷,脚下生风,直接朝着风长殷踢去,半分不留情面。 风长殷勾着嘴角一个翻身,随即便从仙鹤背上跃了下去。 只见得一道浅紫色身影在空中悠然飘过,便落在一棵葱郁古木上。 风长殷微微仰头,眼眉狭长,对颜非笑得十分欠揍。 仙鹤在空中盘旋一周,然后缓缓下降,降落在森林中的草地上。 颜非从仙鹤背上跳下来,锐利的眸光逡巡四周一圈,开始寻找出去的办法。 至于风长殷那厮,爱咋咋地,她并不愿意多管,只要不要来妨碍到她。 只是她没走多远,风长殷便又追了上来。 “小长工,你走的有些快啊!” “怎么,生本世子的气了?” “闭嘴!” “这回怕是不好闭嘴了。” 风长殷突然拉住颜非的手腕。 颜非眉头一皱,正要动作打开风长殷的手,却被风长殷握得更紧了。 “别动。” 风长殷的嗓音突然沉了下来。 颜非忽的感觉前方不远处的草丛动了动,随即悉悉倏倏的声音传了出来。 “嘶!!” 郁郁葱葱的灌木突然破开,一只长满犄角的黑头蛟探头而出。 风长殷猛地将颜非拉开,腥臭的墨绿色液体喷薄在地,地面立即被腐蚀出一个巨型黑洞。 电光火石之间,前后不过几厘的时间之差。 颜非一边惊叹风长殷敏锐的洞察力和反应力时,也有些疑惑,黑头蛟的修为都不会太高,她不可能觉察不到。 就在颜非微微愣神的片刻,灌木之后又钻出六个一模一样丑陋的黑头蛟。 黑头蛟莹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颜非和风长殷,透着隐隐死气,缓缓从灌木丛之后爬出。 不是黑头蛟,居然是七头蛟! 第五十一章:长工殴打世子 那修为至少在十四级以上! 难怪她没有觉察到! “噶嘶!!” 七头蛟张大了沾满毒液的嘴巴,便朝颜非和风长殷的方向袭来。 “走!” 风长殷拉了颜非的手,纵身一跃便借力向密林深处飞去。 颜非一怔,回头看了一眼激追而来的七头蛟,双眸微眯。 随即便将手中的偃月长戟又收了回去。 颜非原本打算会会这只七头蛟,现在她的修为虽然算不得高,但是和这只七头蛟一战,也不是全然没有胜算。 但是她没想到,风长殷竟然将拉着她就开始跑。 毕竟风长殷可是手下有十五级魔兽的修士…… 难道,这只七头蛟等级高到连风长殷对付起来都有些麻烦? 风夹杂着草木芳辛,呼呼刮过耳畔。 身后的七头蛟紧追不舍,所过之处,无不草木摧折。 速度的确奇快! 颜非身中火毒尚未全然回复,此时额头隐隐有细汗溢出。 反观风长殷,懒懒的勾着嘴角,时不时回头对颜非微微一笑,或是挑个眉头。 一直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七头蛟本就以速度闻名。 “风长殷,这头七头蛟究竟是什么等级?” “你说它啊。” 风长殷浑不在意的模样。 “也就十四级快到十五级的模样吧。怎么,小长工你对它有兴趣?” 颜非闻言瞬间脸色就黑了下来。 “风长殷,你耍我!!” 十五级魔兽都随便驱使的他,看到一头十四级的魔兽,拉着她转身就跑?! 看到瞬间炸毛的颜非,风长殷立即顺毛。 “本世子不是想试试和小长工一同乘奔御风的感觉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浪漫?” 然而,毛没顺好,胸口还狠狠地挨了一掌。 风长殷捂着胸口,一脸幽怨地望着颜非。 “长工殴打世子,是要扣工钱的!!” 颜非转头就走,根本连一个眼神儿都吝啬给。 风长殷微笑挑眉,见到紧追而来的七头蛟,瞬间就觉得有些碍眼了。 “啪!”的一个响指。 任劳任怨被驱使的仙鹤从天上俯冲下来,鹤鸣悠悠。 原本威风凛凛、凶狠残暴的七头蛟,听到鹤鸣的瞬间,往天上一瞅,吓得转身疯狂逃窜。 哪里的灌木丛最深最厚,哪里的树林最密,就往哪里钻。 但是七个头老是意见不合,影响了逃命的速度,以致被啄瞎了好几只眼睛。 重活一世,只有他人被她颜非玩弄于鼓掌之中,从未像现在这样,他人戏耍玩弄的。 总有一天,她会让风长殷后悔的! “小长工,还在生气啊!” 妖孽贱世子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简直阴魂不散。 “滚开!” “气多伤肝。” 风长殷拉拉颜非的袖口,“再说本世子也不是故意戏耍于你……” 风长殷话没说完,就被颜非掐住了脖颈。 “我再说一遍,不要再跟着我!” 风长殷微微一笑. “不跟着你怎么行?这幻境里可是处处凶险,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本世子上哪里去找这么对胃口的长工?”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不要脸!?” 颜非简直拿风长殷无可奈何。 打,明显是打不过。 威胁,根本没有能威胁到这个男人的手段。 风长殷闻言似是有些吃惊,绯薄的嘴角翘起,恣意懒散。 “小长工的接受能力果然不同于常人,一般人对本世子的评价,都是灭绝人性。” 颜非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 发现自己又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了。 她越发在意,风长殷就越发得趣。 无视他! 一定要无视他! 颜非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 颜非松开手,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风长殷笑意盈盈地靠着树干,看着颜非的背影,顺便整理了下稍显凌乱的衣襟。 随即颜非便听到风长殷欠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发了一阵汗,小长工身上的火毒也好的差不多了吧?” 所以,拉着她这么一阵跑,最好只是为了帮她把火毒发散出去? 颜非脚步一顿,清冷的眉目间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不过很快略了过去。 风长殷。 果然是个妖孽! 风长殷幽深的眼眸微微一眯,随即朝着颜非的方向,从容不迫地又跟了上去。 密林中开始有淡淡的雾气弥漫。 时而会传来一两声啁啾的鸟鸣。 颜非折了根长长的枯枝,用来探草。 按照经验,一般在密林间生成的幻境,多少会与林中的瘴气密切关联。 一时间,林中只轻微响起颜非和风长殷一深一浅的脚步声。 干枯的落叶被踩得悉倏作响。 风长殷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颜非身后,也并未像之前那般一直同颜非说话。 其间颜非转头看了风长殷一眼,却发现他向来总是微微笑着,一看就让人十分想揍上去的脸,居然难得有一丝,阴沉? 不过颜非看到的只是一瞬间,短暂地像是她的错觉。 风长殷一撞上颜非的双眸,便勾唇一笑,眼尾上挑,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颜非:“……” 鬼刹幽境向来凶险,颜非前世在此遭了暗算,重来一次自是万分小心。 但是意外的发生,并不会因为小心谨慎就能规避。 云靠在颜非肩头,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 “姐姐,我总觉得这里很诡异!!要不我们换一条路吧。” 颜非揉了揉云的脑袋,浅灰色的眼眸警觉非常。 直觉告诉她,这里一定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姐姐!小心!” 一只绿色的藤蔓忽的朝颜非手腕伸来,云顺着颜非手臂跳下,一爪挥开那根藤蔓。 然而下一瞬,云却被另一根褐色的藤蔓缠住脚腕,猛地被拉走。 “云!” 颜非足尖一点,飞身而上,劈断藤蔓之后,将云抱在怀里。 藤蔓断口浸出乳白色的汁液,挥动几番之后便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颜非落在地面,看向怀里的小狐狸团子。 “云?” 云一双小爪子扒着颜非的手臂,“姐姐我没事。” “颜非!” 风长殷朝颜非方向走过来。 颜非嘴角一僵,面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随即对风长殷喝道:“站住!” 第五十二章:少一点废话 颜非嘴角一僵,面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随即对风长殷喝道:“站住!” 风长殷脚下不但不停,反而还加快了步伐。 “不要过来!” “姐姐!?” 云看到颜非的脚渐渐开始往地下陷去。 是沼泽! 鬼刹幽境的攀人沼。 据闻,没有人能活着从这片沼泽出去。 而那几根藤蔓,在声东击西。 这沼泽并不难发现,但若是被其他事物分去了心神,那就很难说了。 “风长殷,我叫你不要过来!” 颜非冷冷地看着风长殷,沼泽已经没到了她的小腿。 她虽然很讨厌这个男人,但是归根究底,他没有害过她。 她也不想连累了他。 风长殷笑意浅淡,径直朝着颜非走来。 “本世子不是早就说过,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本世子上哪去找像你这么合心意的长工?” 颜非绷着唇角。 这个男人,真的是说什么都很欠揍! “姐姐!姐姐!” 云急的上蹿下跳,一双小爪子使劲儿拉着颜非的手臂。 “姐姐!别担心!云一定能救姐姐的!” “蠢狐狸!你再蹦跶,她会陷得更快的!” 风长殷嗓音有些沉,“而且,你站在一个陷落沼泽的人身上拉她,是诚心要救人吗?” “你这个变态世子!真的很烦人啊!” 云蓝汪汪的眼睛溢满了水雾,使劲儿拉着颜非的手臂。 “把手给我。” 风长殷朝颜非伸手,目光温浅。 颜非看了一眼风长殷,随即拎着云后颈的皮毛,把云放到风长殷的掌心。 “云,到一边等我。” 云顺势跳到风长殷的手臂上,然后回身拉着颜非的手不放。 “不!姐姐!我不走!” 颜非正要收回手,却被风长殷一把拉住。 “风长殷,放手,我不想欠你的。” “即便是死?” “你觉得我会死?”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放手!” “不放。” “姐姐!你不准放!” 云死死抓住颜非袖口,用力回拉,一边拉还一边叫嚷。 “苍墨!苍墨!你这个大蠢龙快出来啊!苍墨你这个混蛋龙!” 沼泽已经淹没到颜非腰际,风长殷用力拽住颜非手腕,不肯放松。 然而颜非却因为向上的拉力,陷落得越发迅速。 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从云雪白的绒毛上滚落,云把鼻头都哭红了,泣不成声。 “姐姐!都是云不好,要不是云的话,姐姐,也……也不会踩到这沼泽里来。” 云身上闪过一丝光亮,不过很快就重新隐没,几乎无人注意到。 看到云更咽得不成声气的模样,颜非禁不住又揉了揉云的耳朵,随即看向风长殷,“风长殷,你先放开我。” 风采依旧绷着绯薄的唇角,“本世子说了不会放的。” “你疯了吗?” “你就当我疯了吧。” 颜非瞳孔浅灰,似是有些无奈。 “你们这样拉着我,是想让我死的更快吗?放手,我有办法出来。” 风长殷和云均是一愣。 随即云道:“姐姐,你不要骗人!” 风长殷眉头一松,唇角微勾。 “小长工,看不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啊。” 颜非趁着风长殷松了的手劲儿,一把甩开风长殷的手,冷道:“少一点废话!不然我早就出来了。” 云吸拉着鼻涕,乖巧地站在一边。 然后看到颜非凝起指尖的剑气,斩断了一片方才缠人的藤蔓,在将藤蔓揉碎洒在沼泽上,随即粘稠的沼泽就变得稀释起来。 颜非并不着急,等着周围的泥沼稀释的差不多了,便拽着旁边的藤蔓开始往上爬。 不消片刻,颜非便从攀人沼里爬了出来。 云迈着小碎步往颜非怀里一跳。 “姐姐!姐姐!你吓死云了!!” 风长殷看向颜非的目光几番变化,最后溢了丝笑意出来。 “小长工,想不到这无人生还的攀人沼都奈何不了你,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瞒着本世子?” 颜非冷睨风长殷一眼,不欲搭话,眼尾冷意更甚。 奈何不了她? 若是奈何不了她,前世她怎么会在这攀人沼被困了三天两夜,最后被林中毒瘴和无数毒虫毁了容貌? 若不是她误打误撞,发现了与这攀人沼相生相克的藤蔓,那当初她早就死在这沼泽中了。 那样无人相救的绝望与痛苦的回忆,颜非一辈子也不愿意回忆起来。 风长殷眯眼打量着颜非,随即不怀好意的笑道:“小长工,你怎么一肚子坏水呢啊?!刚才一脸心如死灰的模样,就是装给本世子看,想看本世子替你着急是吧?” 风长殷靠树抱臂,眼尾上挑。 “顺带着,还哄本世子说出要陪你一起死的话。你说你怎么这么坏啊!啊?” 颜非如同看智障一般,睨了风长殷一眼。 正要转身之际,脚腕猛地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电光火石之间,颜非猛地被向后拉去。 “颜非!” “姐姐!” 风长殷迅捷伸手,抓住颜非袖口的瞬间,只听得“嘶啦”一声,指尖只余一片白色的袖口。 颜非几乎来不及反抗,便被拖入方才的攀人沼中。 泥淖的沼泽此时却如同一个吸力巨大的漩涡,颜非尚未动弹,沼泽便没过了胸口。 “颜非!” 风长殷见状几乎毫不犹豫,跟着便跳进了沼泽。 云见状也跟着想要跳进来,但是很快被颜非眼神制止住了。 “云!你要是敢跳下来,我立即跟你解除契约关系。” “姐姐!”云急的在沼泽边上蹿下跳。 “小长工你偏心啊!本世子跳你都不阻止,这么想跟本世子同生共死?” “风长殷!你有病吗!?” 她怎么会想到,风长殷居然就这么跟着跳了下来。 风长殷迅速抓住颜非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滑腻的沼液让他险些有些抓不住。 “现在还有力气骂本世子?趁我们还没死,要不说两句好听的让本世子高兴高兴?” “风长殷!你要是死了,都是你自找的!” “小长工,你的嘴可真毒啊!” 沼泽瞬间没到两人颈项。 风长殷殷红的瞳孔隐隐有黑气氤氲,正当他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两人脚下一沉,陡然没入黑暗之中。 第五十三章:水恶神咕多 风长殷殷红的瞳孔隐隐有黑气氤氲,正当他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两人脚下一沉,陡然没入黑暗之中。 …… “哐!” “砰……砰……砰……砰……!” 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滚落的声音在极为空旷的空间响起,滚到地面之后,似乎还咕噜噜地滚动了两圈。 最后停了下来。 耳边又重新恢复了寂静无声。 颜非神识回笼,缓缓睁开双目。 头顶极远极远的地方似乎有一道针尖般小的孔,一束微弱的亮光泄露而下。 微弱的亮光中,有细密的尘埃在空中漂落浮沉。 “醒了?” 周围瞬间响起空旷的回声。 颜非一转头,便见风长殷枕着双臂,躺得恣意悠闲,时不时还拨弄几下墙上长出的一棵小绿苗。 但他身下,却是累累高耸的白骨。 颜非下意识地低头,发现自己身下也是层层叠叠的白骨。 人骨。 风长殷随手拿起一颗头骨,把玩半晌后嗤道:“玄极境大圆满境界驯兽师,也敢闯鬼刹幽境。” 然后随手一抛。 “砰……砰……” 头骨顺着人骨堆滚下。 “地极境中期炼丹师,不呆在家里好好练丹,瞎跑。” 又随手一扔。 颜非:“……” 看到白骨堆下四散的头骨。 索性她没醒来的时候,风长殷就在这里玩骨头,验尸? 颜非站起身来,发现他们像是落入了一口巨大的暗井中。 井底除了一堆皑皑白骨之外,还有一个水潭。 想不到这攀人沼下,会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颜非在白骨堆上站了一会儿,便起身往下面走。 脚下的骨头被踩得咕咕作响,一些头骨随着颜非的步伐不住往下滚落。 这里头死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好几千。 而他们大都聚集在墙壁四周,靠近水潭的尸骨几乎没有。 这么多人找过机关都没有找到,那出口定是不会在那些地方了。 颜非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口水潭上。 “小长工,怎么样,发现什么蹊跷了吗?” 颜非闻言回头看了风长殷一眼,“玩够了?” 风长殷打个响指,手心升起一团橙色的火焰。 “本世子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找出口,自己却贪图享乐呢?” 颜非转头,正要借着风长殷手心的火光观察水潭的时候,风长殷微沉的嗓音再度响起。 “所以,要不要和本世子一起玩骨头?” “滚开!” “哦。” 风长殷应声,果然就托着掌心的火光走开了,原本被火光照的通明的水潭,突然就暗了下来。 颜非:“……” 颜非从玄戒中取出灯芯草,只需一根,便可持久照明。 对这个鬼地方不太熟悉,颜非暂时不敢随意动用灵力。 有时候,灵力的释放,或许会引来一些本不会碰上的东西。 水潭面积不广,却异常清澈,毫无杂质的水通透的与玻璃一般无二。 最为诡异的是,虽然通透,却根本看不到底。 这应该也是那些被困在这里的修士,都没有打这个水潭主意的原因。 颜非皱眉。 在水潭边蹲了一会儿,随即转头看向风长殷的方向。 发现风长殷面对着一堵墙壁,一动不动地站着,随即运气便朝靠墙的那堆高高的骨堆打去。 白骨撞在墙壁上,哐哐作响,散落一地。 “风长殷,你这是做什么?” 风长殷转头,冲着颜非微微一笑。 “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颜非眉心一动,随即上前,用灯芯草往墙上一照。 那堆白骨后的墙上居然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壁画。 因为年岁太长的原因,壁画有些斑驳脱色,不过基本上都能看出原貌来。 颜非与风长殷对视一眼,然后开始仔细观看墙上的壁画。 映入眼帘的第一幅壁画,是一个穿着广袖长袍的翩翩公子。 即便壁画斑驳脱落,也能依稀看出那个男子面如冠玉的容貌,温柔娴静。 男子手持玉杖,脚踩莲花,身边是广阔无垠的水域。 但是奇怪的是,水中似乎有好几个挣扎的修士以及魔兽。 一连好几副画,都是这个男子的画像。 通过内容来判断,那个男子应该是什么神明。 因为不少画像中,他都在接受世人的朝拜。 紧接着是熊熊大火,火中只有一颗圆润的白珠,似是在接受烈火的淬炼。 颜非蹙眉。 之后的画像中,都没有再出现那个男子的画像,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字。 “咕多。” 颜非看得不清不楚,不太明白其中深意。 不过之后的画面颜非就比较熟悉了。 壁画中年出现的是一口深井,井中出现的是一堆堆的白骨。 壁画旁边有一行歪歪扭扭,几乎快让人认不出的小字:“愚蠢猎物。” 紧接着是一条长长的大河,河中有许多游弋的鱼类。 河越画越宽,河中的鱼也越发密集,之后便是越来越多、越发歪斜的“咕多”二字。 颜非眯了眯眼睛,随即又倒回壁画的开头。 仔细寻找之下,果然在每一幅画上,都看到了“咕多”二字。 颜非眉心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转头看向风长殷:“‘咕多’是水恶神咕多?” 风长殷微微一笑,“你知道的到不少。” 颜非皱眉。 即便是没见过,但是水恶神是个人都应该听过吧。 太初大陆最邪恶的神,专门以吃修士内丹修炼的邪魔歪道,修为极高,几乎无人敢与之正面对抗。 只是,相传水恶神一般都出现在大江大河中,怎么会鬼刹幽境的攀人沼下面会有他的画像? “咕多既然是恶神,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朝拜于他?” 这样邪恶的人,为什么会成神? 而且,颜非实在难以将笑意这样温润的男子,与吃人内丹的恶魔联系在一起。 风长殷轻笑一声,“咕多成神多少年了?” 颜非略一思索:“至少五百年。” 五百年前,就已经有咕多的传说了。 而且这五百年来,咕多的身影从未在太初大陆上消失过。 经常会有修士消失于江河之中的事情发生,而且这种事一旦发生,大家都知道,那个人是回不来了,定是被水恶神咕多抓走了。 第五十四章:这就无耻了? 经常会有修士消失于江河之中的事情发生,而且这种事一旦发生,大家都知道,那个人是回不来了,定是被水恶神咕多抓走了。 只是,最近几年咕多作恶的频率似乎远不如交前些年频繁了。 “那你知道五百年前咕多是什么吗?” 颜非挑眉:“五百年前?” 风长殷看了一眼第一幅壁画,道:“五百年前的咕多,不叫咕多,而是洛书。” “洛书?!” 颜非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在她的记忆中,洛书和咕多根本就是两个毫无相关的存在。 洛书是河神,只不过后来听人说,河神洛书突然消失不见了,所以咕多才会兴风作浪,到处作恶…… 颜非恍然大悟,指着那副大火的壁画,道:“也就是说,在这之前的是洛书,在这之后的,都是咕多。” 风长殷点头,“洛书修炼时受伤,一时之间为了走捷径,吞噬了溺水修士的内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但是得到修为的同时,也会被修士业障侵蚀。” “他的喉咙被业火灼伤,只能发出“咕多”的声音,所以才有了这个新的名字。” 颜非接着道:“我们被弄到这里,也是咕多的手笔,他想要我们的内丹?” 也就是说,这里面死的修士,都是被咕多挖了内丹而死。 风长殷眼含笑意,“小长工挺聪明。” 颜非冷哼一声。 果然,不论是神还是人,为了修炼,为了达到目的,都有可能不择手段。 如同,谁能想到作恶多端、令人闻风丧胆的水恶神咕多,就是那个当初温文尔雅、受人崇敬的河神洛书呢? “小长工,想什么呢?” 风长殷伸手在颜非眼前一晃,“放心,本世子可从来不会苛待长工的。” 颜非浅灰色的瞳孔微冷,不置可否,随即她注意到一个细节。 壁画中的水潭里有鱼,但是她刚才一看,根本什么都没有。 “风长殷,这里有鱼。” 风长殷顺着颜非所指一看,随即笑道:“所以这就是出口所在。” 随即,颜非手中的灯芯草燃尽。 火光骤息,瞬间被黑暗笼罩。 颜非一顿,尚未反应过来,就被风长殷拉住手腕,然后往水潭中一跳。 “哗!” 骤然间窒息的感觉非常不好。 颜非感觉手腕上一紧,随即风长殷便拉着她往潭底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久到颜非快要以为风长殷又是故意在戏耍她了。 若不是修习之人气息吐纳比常人绵长,颜非早就溺死在这水里头了。 就在颜非感觉若是再憋下去,说不定真会溺死在这水里头的时候,原本狭窄的水底突然变得空旷起来。 果不其然,出路就在这潭底下。 “哗!” 颜非和风长殷破水而出。 颜非禁不住大口呼吸水面的空气,呼吸急促。 水中不甚安全,两人迅速游到水边上了岸。 颜非胸口的气还没有喘匀,转头看向风长殷,却发现风长殷除了和她一样湿哒哒地滴着水之外,连大气也都没喘上一口。 有时候,人比人气死人的俗语,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的。 趁着休息,颜非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山洞之中。 洞中光线幽微暗沉,不似方才的井口中那般黑暗。 “啧啧啧!小长工,没看出来,你瘦是瘦,但身材不错啊!” 风长殷声音突然在空旷的山洞里响起,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欠揍。 颜非低头一看,湿哒哒的衣衫果然严丝合缝地贴在身上,曲线暴露无遗。 在动用灵力烘干衣衫的瞬间,颜非利刃般的目光瞬间射向风长殷。 “无耻。” “这就无耻了?小长工有点太小气了吧?” 风长殷修长的手指随意撩开贴在颊边的湿发,道:“喏,本世子随便你看,而且还不会骂你无耻。” “没兴趣。” “哟!本世子的肉体,不知遭到万千少女的觊觎,小长工你居然说没兴趣?上次在本世子门口那个叫花,花什么的来着?就……” 颜非冷冷瞥了风长殷一眼。 “花家小姐花千树,你喜欢赶紧以身相许,别在本小姐眼前晃悠。” 说完,颜非起身就走。 风长殷顿了一刹,原本以为颜非最多骂他闭嘴,到是没想到颜非还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风长殷赶紧追上去。 “你怎么把人家名字记得这般清楚?” 风长殷拉着颜非衣角,时不时扯一下,坏笑道:“诶,该不是吃那花什么树的醋了吧?” “闭嘴!” “叫本世子闭嘴?那看来就是默认了。” 颜非:“……” 山洞里一片诡异的寂静。 偶尔传来水滴拍打在岩石上的清脆声响。 突然间,颜非和风长殷的脚步齐齐一顿,停了下来。 不远处的墙壁上,倒映出一个人的身影。 那道身影看起来极为佝偻消瘦,蹲在某处,手中似乎抓了什么东西在啃食。 看起来极为粗暴和狂躁。 隐隐约约,颜非听到山洞中传来撕咬吞食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呼呼噜噜的杂音。 随即,那道影子将手中啃食大半的东西往旁边一扔,随即弯腰伸手探入水中,开始在水中捞什么东西。 那人一手撑在岸边,另一只手很快从水里捞出一条大鱼。 大鱼在那人手中挣扎蹦跳,然后被狠狠砸在岩石上。 影子伸手一拧,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嘶吼,迅速去掉鱼头,然后便大口大口撕咬鱼肉。 颜非微微眯了眼睛,走过转角,便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蹲在水潭边上。 皮包骨头一般的乌青皮肤裸露在外,脊柱上的骨头清晰可数,腰胯间只围了一块脏烂的破布。 像是从脸上被撕开的一张嘴巴,用力撕扯着雪白的鱼肉。 即便是被自己尖利的手指抓破了嘴唇也毫不在乎。 那顺着嘴角淌下的,分不清究竟是鱼血还是自己的血。 那人五识极为敏锐。 几乎在颜非看到他的瞬间,便注意到了颜非的视线。 只见他骤然一顿,随即如同闪电般转过头来。 一只莹绿色的眼珠装在偌大的眼眶中,却只有黄豆般大小,散发出诡异的光芒,另一只眼睛,却只有一个黑洞洞的眼眶。 第五十五章:天下谁人不识君? 咕多乌青的头皮布满褶皱,稀稀拉拉地坠着几根黑色的头发。 血腥的嘴巴一张:“嘶……噶……咕多……” “颜非!” 风长殷迅速将颜非拉倒身后,咕多喉头一缩,几根尖利的鱼刺便凌厉地刺入墙壁。 咕多抛下手中的碎鱼肉,转身便捡起身旁的武器,紧握手中。 “咕多,好久不见。” 风长殷轻笑一声,嗓音清冽。 颜非瞳孔一缩。 随即看向咕多,“你说那是咕多?” 风长殷回头冲颜非微微一笑,“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你觉得长得太丑了?” 风长殷虽然不积口德,但是这回也的确说道颜非心坎上了。 壁画上的咕多,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来形容,也不为过。 就是楚沧兮,站在那样的河神面前,也稍逊一筹。 咕多,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邪恶丑陋的模样? 眼前的咕多,手持钢铁鱼叉,脚踩破败草鞋,与那个手持玉杖、脚踏白莲的洛书简直判若两人。 云泥之别。 “……咕多……风……风!” 咕多似乎是认出了风长殷,硕大的雪白眼球瞬间爆出细密的血丝,渗人不已。 “他认识你?” 颜非有些惊讶。 “本世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天下谁人不识君?” 风长殷话音刚落,咕多手中的钢叉便径直袭来,速度快如闪电。 颜非闪身,躲过咕多一击。 钢叉碰到坚硬的岩石,发出刺耳的锵鸣。 “风……嘶……噶咕多……我,的……眼睛咕多……” 咕多佝偻的身影跳上高处的岩石,高举的钢叉对准风长殷的心口,作势要刺下去。 风长殷拂袖往水面一击,顿时清凌凌的水花四溅。 风长殷手腕一翻,飞溅至空中的水珠瞬间凝如尖利的冰棱。 长袖一挥,数枚冰棱迅速朝着咕多的方向飞去。 咕多侧身躲闪,避过几枚冰棱,却被其中一枚穿透手腕。 血花四溅。 “哐当!” 钢叉应声落地,咕多被冰棱凝聚的强大灵力冲击得直接飞了出去,撞在岩壁上,把坚硬的墙壁给砸出一个窟窿来。 一招制敌。 颜非似乎听到了咕多身上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颜非浅灰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世人都道作恶多端,凡是遇上都要退避三舍的恶魔咕多,就这样被风长殷一招给收拾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风长殷正经动手。 结果在她意料之中,却又有些出人意料。 咕多口角不断地涌出鲜血,看向风长殷的目光如同刮骨的钢刀般锋利。 正当他挣扎着要站起来时,风长殷的足尖瞬间抵上咕多咽喉。 风长殷嘴角笑意微敛,赤红色的嗜血双眸微眯,溢出危险的光芒。 “还记得上次本世子怎么说的?嗯?” 咕多伸出乌青的细长爪子,想要抓住风长殷的腿,却不料风长殷一拂袖,几枚冰棱直接将他双手钉在地上。 “咕多……饶了……我……咕多,咕多……求你……” 断断续续的字眼从咕多干涩的喉咙挤出,原本凶恶万分的咕多突然低声下气地求饶。 咕多痛苦地皱着稀疏的眉头,瞪大眼睛可怜地望着风长殷。 接连不断的眼泪从眼眶流出,簌簌滚落在地。 “再也……不,不敢……咕多,咕多……” 然而面对咕多的求饶,风长殷非凡没有丝毫的动容,目光却是越发阴冷。 风长殷脚上一用力,差点直接踩断咕多的喉管。 “若是再让本世子看到你,瞎的就不止一只眼,直接去阎王殿报道吧。” 风长殷口吻轻柔,话音一落,便瞬间加重脚尖力道。 “风长殷!” 颜非突然开口,随即拉住风长殷的袖口。 “放了他。” 咕多变成如今这幅人模鬼样的容貌,想必已是痛苦至极。 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面对这样的咕多,颜非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风长殷看向颜非,似是有些意外。 “你知道要让我放的,是个什么东西吗?” 颜非眉头微皱。 “他现在已经遭到最大的惩……” 颜非话音未落,突然被风长殷扯入怀中,紧接着旋身一转。 “嘶啦”一声轻响。 颜非靠在风长殷怀中尚未回过神来,便从风长殷肩头看到,原本躺在地上的咕多跳上了一块岩石。 爪子细长,殷红的血渍从尖利的指尖淌落,滴在漆黑的岩石上。 咕多眯着仅剩的一只大眼,邪气一笑,随即转身,瞬间消失在山洞的阴影处。 颜非神思一怔,随即推开风长殷。 只见风长殷嘴角挑着轻笑,似是有些无可奈何地看向颜非,然后身形一晃,便靠在一边的岩壁上。 “风长殷?” 颜非不禁上前一步,不过又立即停了下来。 风长殷左边肩头的衣袍被撕裂开来,露出三条长长的爪印。 血色很快蔓延开来,而且隐隐透着浓重的黑气。 咕多的爪子有剧毒。 颜非立即从玄戒中拿出一颗百毒丹,递到风长殷嘴边。 “张嘴。” “哼!” 但没想到风长殷赌气般冷哼一声,居然直接扭头躲开,然后便是看也不愿意看颜非一眼。 颜非有些愣怔。 这个时候风长殷在发什么疯,难道想毒发身亡吗? 颜非直接将丹药塞到风长殷的手心,口吻冰冷,“爱吃不吃。” 风长殷眉头又皱得紧了几分,指尖捻弄着那颗丹药,就是没吃下去。 “还能走吗?” 风长殷扭头一哼,不理会颜非。 颜非冷冷看了风长殷一眼,随即转身,打算自己先找找出口。 但是不想没走几步,背后突然火光乍现。 颜非一看,熊熊的火光居然顺着岩壁朝着他们的方向燃了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硫气息。 颜非手指在岩石上一抹,黑色的岩灰中夹杂着暗红色,岩石中有能引燃的火硫。 一定是逃走的咕多想要将他们置于死地,这才放火点燃了这岩壁。 “风长殷,走。” 然而风长殷就那么靠在岩壁上,面色稍显苍白,一手捂着胸口,细密的血线从嘴角溢出。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风长殷吐血的模样。 第五十六章:别想我能记着你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风长殷吐血的模样。 而且,若不是她插手的话,风长殷也不会受伤。 颜非深色一凌,立即走过去,抢过风长殷手中还攥着的丹药,便塞进了风长殷的嘴里。 随即便去拉风长殷的手臂,却不想被风长殷给躲开了。 颜非一怔,冷道:“既然用不着我,就自己走。” 转身走了几步,颜非没听到背后半点动静,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 一转头,就看到风长殷还一动不动地靠在那处墙壁上,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触及颜非的目光,又轻哼一声,很快撇开眼神。 颜非:“……” 火光越来越近,颜非甚至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意。 颜非禁不住喝道:“风长殷,你发什么疯!” 风长殷悠悠道:“你是不是看上洛书的模样了,这才舍不得本世子杀咕多?” 颜非面色一黑。 她只当哪里惹得风长殷这个贱兮兮的世子不快了,却不想风长殷就因为这点小事跟她置气。 她是有不忍心,但绝不是因为洛书那张脸好吗? 见颜非没有说话,风长殷一副被我说中的模样,一脸不爽。 “本世子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三心二意的长工。那洛书长得是有几分样样貌,可是有本世子这般高贵优雅英武不凡……” 看到已经快燎到风长殷衣边的火舌,颜非终于忍不住冲上去,拉了风长殷的手臂扛在肩上就走。 “小长工,你胆子可越发的大了啊,本世子说让走了吗?” 一脸妖孽的风长殷,现在就像是个赌气的孩子一样,非揪着颜非不放。 “哎,小长工,给你一刻钟时间解释,究竟是喜欢那个现在变成丑八怪的洛书还是……” “闭嘴!” 她都能感受到背后火焰灼热的气息,亏得风长殷还能面不改色,跟她说些无用废话。 颜非冷声一喝,就听风长殷喉头传来一声闷哼,绯薄的嘴角又上涌了不少鲜红。 颜非抿了抿嘴角,看向风长殷的目光染上几许愧疚。 她没想到,咕多爪子上的毒,居然会这般厉害,就连风长殷也着了道。 咕多常年吞噬修士内丹,也会累积无数难以消除的业障。 想必那指尖上,也沾染了业障的污秽与恶浊,这才剧毒无比。 若是她中了那一击,想必现在早已是神志不清了。 风长殷终于安静了下来,不过面色却是苍白了许多。 那总是藏着心机和算计,仿佛坏到永远都不会为什么发愁的锋利眉头,此时也微微皱在一起。 风长殷的步伐已经有些无力和凌乱了。 感受到风长殷靠在她身上的力道又沉了些,颜非不禁抓紧了风长殷的手臂。 “风长殷,你要是睡过去,那我就丢下你自生自灭了!” 颜非嘴上这么说,脚下的步伐却又加快了不少。 背后的火光越燃越大,颜非感觉发尾都被燎得卷翘起来。 风长殷语速轻慢,“小长工,你可真狠心,本世子……” “不想死就清醒点。” 风长殷咳嗽了一声,嗓音听起来越发虚弱。 “咕多的毒难解……本世子为救你这小长工丧了命,你会不会记本世子一辈子啊?嗯?” “别废话!你要是死了,就是自找的!跟我无干!” 这个妖孽男人打一开始她就恨之入骨,要是死了她正好少了个麻烦! 颜非觉得自己心冷如铁,却不知为何,眼眶干涩得有些发热。 或许是被后面的火光给熏的。 靠在颜非肩头的风长殷脖子一歪,便将脸埋进了颜非的颈项间,似是留恋般地轻轻蹭了蹭。 颜非浑身一僵,却难得没有将风长殷推开。 随即风长殷喃喃的声音响起:“哎……没想到本世子最后还是栽在了咕多手上。” 颜非感觉风长殷的嘴唇几乎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即道:“颜非,你要记得,我是为你死的。” 为她死的? 这辈子,上辈子,有被她害死的,有想要害死她的。 所有人都想要她去死! 风长殷的这句话之于颜非,太过新奇。 心头的某个地方,像是突然被凿开了一个小孔。 从来没有哪一个人,是为了她颜非而死的。 她,也从来不需要! “你不准死!只要有我在,你就不准死!” 颜非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的道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重锤。 颜非随即又从玄戒中取出一颗极品的百毒丹,喂风长殷服下。 山洞的路突然走到了尽头,前方被一片宽广的水域隔挡。 颜非眼前一亮。 只要游到对面,火势便不会蔓延过来了。 颜非查看了风长殷的情况,发现风长殷还没有昏迷过去,尚有一丝清明,只不过四肢酸软已经无法行走了。 “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颜非绷着淡色的嘴唇,看了一眼身后蔓延过来的火势,不动声色地从风长殷的外衫上撕下一片衣袍。 然后甩开风长殷握住她腕子的手,直接将两人的腰带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打了个死结。 风长殷见此嘴角微微勾起,又禁不住去拉颜非的手腕。 “小长工,这么喜欢本世子?” 颜非将死结系好之后,抬头深深地望进风长殷的眼中。 “风长殷,我不想欠你。你也别想我能记着你。” 言下之意,救你是情分,你要死了,那就是你的命。 语罢,颜非拉着风长殷径直跳入那一潭湖水之中。 冰凉的湖水瞬间浸透了颜非全身,刺骨的寒意几乎让人痉挛。 不过兴许是在水中的原因,虽然和风长殷绑在了一起,但是游起来却十分轻松。 用了几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颜非和风长殷便游到了对岸。 不过因为湖水太过冰冷,当上岸的时候,颜非觉得一双腿都全部麻木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风长殷,发现风长殷的面色果然越发苍白,整个人都在隐隐颤抖。 “风长殷,不要睡过去。” 清醒的时候尚能压制毒素,若是昏睡过去,毒素会蔓延得更快,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喂了他两颗百毒丹,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第五十七章:洛天珠 颜非恍然一愣,咕多爪子上的根本不是毒,是受业障沾染的污浊,根本不能当成毒素来解。 颜非运气烘干风长殷身上的水渍,感觉到风长殷还是如同冰块一样冰冷,不禁又从玄戒中取出披风给他披上。 “风长殷,咕多的毒究竟怎么才能解?” “……冷……” 风长殷似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一把将颜非搂入怀中,紧紧抱着,颜非挣了几下却被搂得更紧。 贴在风长殷的胸口,颜非却发现他心口处还是温热的。 “风长殷,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回答她的,却只有山洞中水滴的滴嗒声。 颜非忽然想到苍墨说过风长殷为了净化他身上的业障,让他抄写佛经的事。 不过她别说会背什么佛经了,就连佛堂都没进去过。 看来,只能想办法先出去。 或许,风长殷的那两个手下有办法救他。 颜非废了极大的劲才挣脱风长殷的手臂,然后扶着他站起身来。 正欲继续往山洞里走得时候,发现岸边立了一块半人高的石碑。 上书:虚渺神通。 颜非皱眉,略微在脑海中搜索一翻,却发现从未听过这虚渺神通。 不过,情况也就这样了,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留在这里,就只能等死。 颜非抓紧风长殷的手腕,径直朝着洞口里面走去。 洞内有一条暗河,隐隐有光亮闪动。 浅淡的光芒映在水面,倒映在墙上,泛着粼粼波光。 颜非突然发现水中有光晕在晃动,像是有颗发着光亮的雪白珠子。 莹莹似雪。 颜非停下脚步,凝眉驻足,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将风长殷靠墙放下,随即走到暗河边上。 白珠躺在河底漆黑的泥沙之上,散发的光晕随着晃动的水波轻微闪动。 好浓郁的灵力。 这一定是颗灵珠。 不过云现在不在身边,不然还能问问他,这究竟是颗什么珠子。 颜非觉得好奇,不禁跪在岸边,打算把那颗珠子打捞起来。 或许是河水太过清澈,看起来远没有想象的那般浅,颜非不断将手向白珠伸过去,却总是够不到。 有一瞬间,颜非看向水面,却发现河面没有自己的倒影。 不过颜非没有多想,继续将注意力放在那颗雪白的珠子上。 就在她指尖刚刚触及白珠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风长殷的声音。 “颜非。” 颜非愣了一瞬,然后将白珠收进手心,随即从岸边起身。 回头对上风长殷殷红的眼眸,颜非凝眉:“风长殷,你没事了。” 风长殷点头,微笑道:“或许是你给我吃的百毒丹起作用了。你拿的是什么?” 颜非低头看向手心中的白珠,随即又望向风长殷。 “知道这是什么吗?” 风长殷从颜非掌心取过白珠,在指尖轻巧滚过两圈。 “洛天珠。” “洛天珠??”颜非有些诧异,随即冷哼一声。 “所以,这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不枉此行。” 颜非欲将洛天珠收入玄戒,却被风长殷制止。 “你想要?” 风长殷轻笑一声,狭长的眼尾轻轻上挑。 “颜非,这洛天珠除非你将它给炼化了,否则是不可能从此地带走的。” 颜非闻言探了一缕神识于洛天珠中,发现洛天珠的确与此地有极强的地域联系。 刚收回神识,颜非便听风长殷道:“我守住洞口,你直接在这里炼化吧。” 颜非看了风长殷一眼,觉得风长殷突然正经了不少。 难道咕多这一爪子,还能治疯病? 略微点头,颜非见风长殷直接走向洞口另一侧,便直接坐了下来。 她到不担心咕多找来,从刚才的交手来看,他根本就不是风长殷的对手。 而风长殷,他是个极为骄傲的人。 若是他有心要这颗珠子,刚才就直接出手抢夺了,根本不会迂回做出暗箭伤人的行径。 颜非双手托住白珠置于腹前,凝眸聚气。 只需要将洛天珠内的灵力吸入丹田,运行全身经脉之后再注入灵珠之中,便算完成炼化。 因为洛天珠灵力浓郁,因此在炼化的过程中,极有可能颜非就直接晋升。 所以灵力运行一定要平稳,且不可受到外物惊扰,否则容易走火入魔。 颜非缓缓开始吸收洛天珠的灵力。 洛天珠属于水系灵珠,因此当灵力在经脉中运行的时候,颜非感受到一阵极为清凉的灵力在经脉中涤荡。 不过片刻,颜非便感觉周身灵力充盈不已,整块灵田包括每一条经脉都盈满了洛天珠的水系灵力。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然而,颜非尚未感觉洛天珠中的灵力有被抽干的迹象。 于是,她只能不断的吸收,直到晋阶。 很快,颜非便接连晋了两阶,然而洛天珠似乎是个无底洞,灵力依然充裕不已。 天地规则降临之际,法阵中亦会产生浓郁的灵力。 一般的修士会趁机吸收天地规则中的灵力,巩固灵力和修为。 但此时颜非被洛天珠的灵力涵养着,同时被天地规则中的灵力包围,根本来不及消化丰裕的灵力。 洛天珠的灵力似是有意识般,沿着双手不断钻进颜非奇经八脉。 玄极境,地极境大圆满,天极境初期、中期、后期、小圆满、大圆满。 星宇境!! 颜非不受控制地接连晋阶,根本无法停下来,她也不想再停下来。 天地规则的耀眼光芒将她笼罩其间,金光万丈。 以她现在的修为,放眼整个太初大陆,无人能敌。 不管是颜桑月还是颜玄颜振寰,即便是谢飞彦和林初之,到了她的面前,也只能俯首称臣! 洛天珠的灵力枯竭尚早! 她还能再晋阶!她还能继续升级! 到时候,无人再能阻挡她的步伐! 颜非银牙紧咬,额间溢出细密的汗珠。 灵力过于饱和,在灵田中开始不受控制地冲撞起来。 颜非全身的每一条经脉,都已经绷紧到了极致的韧性,但是她还在源源不断地吸收洛天珠中的灵力。 随即,她便听到了风长殷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第五十八章:真的生气 随即,她便听到了风长殷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但,却不是洞口的方向…… 颜非陡然睁开双眸,看到风长殷守在右边洞口的身影,纹丝不动,根本没有在叫她。 然后,风长殷的声音又从左前方传来。 “颜非!” 颜非尚未反应过来,随即便听到一声巨响,左前方的墙壁忽如被撕裂的幕布一般,从中裂开。 一袭浅紫衣衫的风长殷狭眉紧蹙,紫金长靴一迈,便向她踏来。 然后守在洞口的风长殷扑了过来,撕裂空间出现的风长殷长袖一挥,便将那人打散。 颜非瞳孔一缩,风长殷的指尖便直接穿透灵力罩,按在她的眉心。 剧烈的灼痛从风长殷的指尖在额头蔓延开来,如同烈火焚身。 “啊!” “小长工,这次本世子是真的生气了。你连个假货都没认出来,受幻境任意摆布。” 颜非感觉洛天珠上不断朝经脉中灌注的灵力突然中断,受到风长殷灵力的阻碍。 “风长殷……你在做,什么……” 颜非觉得周身如同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一般,忽冷忽热,灼痛难忍。 整个人如同一樽盛满灵力的法器,已经达到承受极限,稍有不慎便会爆身而亡。 风长殷绯薄的唇角微微绷着,眉目凛然,忽的一声轻笑。 “方才种种均是环境,难不成你还真以为随便一颗破珠子,就能助你晋阶到星宇境?” “风长殷……你放手!” 风长殷从指间传递的灵力与体内的洛天珠灵力发生剧烈冲击,相互抗衡。 颜非只觉得脑中像是灌注进了岩浆一般,快要炸裂开来。 “放开我!” 颜非一声低喝,随即便运起灵力欲朝风长殷打过去。 风长殷一把抓住颜非的手腕,向来戏谑的口吻也不禁染上了几丝冷意。 “颜非,不要再抵抗我的的灵力,否则你会被洛天珠的灵力撑破灵田的。” 头痛欲裂的颜非撞上风长殷赤色的瞳孔,心头微微一颤。 “不想死,就听我的。” 颜非渐渐停下灵力的运作,风长殷的灵力瞬间侵入颜非的奇经八脉,和洛天珠的灵力纠缠在一起。 时至此刻,颜非才彻底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任由另一个修士的灵力入侵筋脉,无异于任人摆布。 她紧紧盯着风长殷的眼睛,若是他有一丝不诡的企图,那她即便是爆体而亡,也会拉着他一起垫背! 风长殷的灵力挟裹着极冷的冰寒之气,运行之间,颜非感觉自己的睫毛之上都结了一层薄霜。 不过渐渐地,洛天珠那不受控制的灵力却在风长殷的压制下开始处于下风。 一刻钟之后,洛天珠的灵力已经完全处于风长殷的掌控之中。 风长殷将灵力引入自己体内,运行一个周天之后,再度将已经驯化的灵力引入颜非的灵田。 感受到已经变得温和的灵力被引入自己丹田,颜非愕然,随即看向风长殷。 当风长殷出手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想着洛天珠还能留得住。 毕竟,在这个以修为为尊的世界,没有一个修士不是机关算尽、绞尽脑汁地想着晋阶升级。 为了达到目的,六亲不认在那些下作手段前,都排不上号。 风长殷的修为虽然深不可测,这洛天珠于他也不一定全然无用。 但是她没想到,风长殷竟然直接帮她炼化了洛天珠。 这个妖孽贱世子,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要知道,炼化了,这颗洛天珠就彻底为她所用了。 颜非一个眼神,便引得风长殷不满地轻笑一声:“小长工,本世子在你眼中,就是那种见利忘义的鸡鸣狗盗之辈吗?” 随即风长殷长叹一声,“还真是令人伤心啊!” 然而,就在颜非感觉灵力快要引渡完毕的时候,山洞的转角处突然晃过一道黑影。 随即,高举着尖锐渔叉的咕多,突然出现在风长殷背后。 “咕多!风……嘶!” “风长殷!” 情急之下颜非几乎跃身而起,然而却被风长殷一把揽过。 风长殷在抵在颜非眉心引渡灵力的手扣住颜非后背,将最后一丝灵力引渡完毕,另一只手朝后一挥,击向咕多。 然而咕多动作快如闪电,风长殷因为颜非出手略显缓慢,手臂立即被渔叉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不过算准了时机的咕多也未料到风长殷的反应如此之快,直接被长袖击中心口,飞身而出。 颜非正要动作,却突然感觉丹田一股灼气上行。 随即,天地规则降临的金色法阵便将她层层笼罩。 “你先晋阶。” 风长殷丢下话,便径直朝咕多的方向走去。 颜非看了风长殷的方向一眼,随之立即盘腿坐下,闭目调息准备晋阶。 不过片刻,颜非便直接在天地规则的加持中连升两级,驭灵师已经达到玄极境小圆满境界,其他各系的修为也已经达到玄极境后期。 颜非睁开双眸,便听到一声凄惨的嘶鸣。 口角之间鲜血直流的咕多被风长殷一掌掀翻在地。 “……咕……多!” 浑身颤抖不已的咕多狼狈不堪,一边战战兢兢地用那只独眼看向风长殷,一边向后挪动。 “咕多,出口在哪里?” 咕多朝风长殷凶恶地龇牙,“咕多!” 风长殷轻笑,“不说?” 风长殷手腕一翻,暗河中的水珠飞至掌心瞬间凝结为三根冰棱。 只见风长殷指尖一动,一根冰棱迅捷飞出,将咕多左手钉在洞壁上。 剧痛难忍的咕多发出刺耳尖叫。 “咕多!知道!” 风长殷轻蔑一笑,指尖微动,洞穿咕多手腕的冰棱便化作水滴。 颜非见此立即跟上。 咕多带着颜非和风长殷在山洞中七扭八拐,走了有两刻钟之久。 感觉到越发寂静的山洞,颜非总觉得有些古怪。 “不用担心,方才刺穿咕多手腕的冰凌有剧毒,若是他敢耍花招的话,会立即毒发身亡。” 风长殷说话声音并不小,像是特意说给咕多听的。 而颜非听到那个“毒”字,陡然间有些恍惚,随后立即看向风长殷。 “风长殷,你身上的毒好得挺快。” 嗓音里透着股寒气。 第五十九章:第一个不相信 风长殷转身看向颜非,面不改色。 “小长工,难道你没发现我从刚才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动用灵力吗?” 颜非凝眉,风长殷所言不虚,所以,他封锁了灵力以压制毒素的扩散? 不对,那刚才他是怎么帮自己炼化…… “咕多!” 颜非尚未想通,便听咕多的声音响起。 抬眼看去,咕多跳到一块巨石上,墙上有一个凹陷的细长爪印。 咕多伸手按上去,手型恰好吻合。 “轰隆”一声巨响,洞顶有灰尘徐徐掉落。 一线光亮突然照进暗淡的洞内,光亮越发强盛,露出一个方形的洞口来。 “咕多!” 咕多转身朝风长殷伸出手,要解药。 风长殷袖口轻拂,一粒白色的丹药落在咕多的掌心。 咕多立即将丹药丢进嘴里,随即看向颜非二人,独眼微眯,露出一丝狡诈的笑意。 颜非眉头一皱,便看到咕多转身便将那凹型手印拍碎,然后一声响亮的口哨响起。 “有诈!走!” 此时暗河的河水却突然暴涨。 一头黑色的巨龙突然破水而出,巨大的威压瞬间压得颜非几乎动弹不得。 竟然是一头一阶圣兽!! 最低层级的兽类是魔兽,在此之上便是圣兽,最高等级的是神兽。 颜非在太初大陆,还尚未遇到过圣兽,却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藏了一头。 “咕多!!” 咕多眼中溢出邪佞的笑意,圣兽出水之后,他便径直跳上高处的岩石。 “这里怎么会有圣兽!” “这是咕多用修士血肉喂养的腐血龙。” 腐血龙从暗河中激射而出,直奔风长殷的方向而去。 颜非却被腐血龙的等级威压压制得双脚如灌重铅,寸步难行。 咕多眯眼,趁机朝着颜非方向袭来。 风长殷旋身躲过腐血龙一击,随即五指成爪,巨大的灵力瞬间扼住咕多的咽喉。 只听“咔嚓”一声,咕多直接被捏断了咽喉,颓然倒地。 此时,腐血龙的巨尾瞬间将风长殷的腰身紧紧缠绕。 风长殷看了一眼快要合上的出口,毫不犹豫地一掌击在颜非肩头。 “风长殷!” 颜非伸手去拉风长殷的袖口,却见风长殷被腐血龙迅速卷入河底,指尖堪堪扯下风长殷一片袖口衣料。 “轰!”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出口的石门合上。 颜非落在洞外的草地上,侧身吐出一口腥血。 方才洞中凶险喧嚣的生意似乎还在耳畔回响,但是她已经从山洞中逃出来了。 风长殷还在里边。 夕阳缓缓,淡金色的光芒洒在颜非侧脸上。 春日的柳絮在空中飘飘荡荡,被风轻轻一吹,就扬得很高很高。 看着紧闭的石门,颜非思绪有一瞬恍惚。 一只翠绿色的蜻蜓飞过,在颜非肩头停靠了一瞬,随即飞走了。 不一会儿,空中传来悠悠鹤鸣。 一身玄衣的洵澈从仙鹤背上一跃而下,看到坐在地上,衣衫上染了血迹的颜非时,有些惊诧。 “颜非?” 洵澈立即赶过来,空桑也从仙鹤上跳了下来。 “你,没事吧?” 洵澈的口吻有些不确定,“世子殿下呢?” 颜非站起身来,拇指拭去唇角的血渍。 “救风长殷。他被困在石门里了。” 洵澈闻言似是有些愣怔。 而空桑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面不改色,只是栩栩将腋下夹着的厚厚古本摊开,似是准备写东西。 简直闻若未闻。 “你说我们家世子被困在那石门里了?” 颜非点头,随即就看到洵澈豁然一笑,悠然地抛了抛手中的骨莲弯刀。 “不用担心,这区区石门怎么能困住我们世子啊!放心,不消片刻,世子定然能够破门而出。” 看到对自家世子无比自信的心大手下,颜非皱了眉头。 “里面有头一阶圣兽腐血龙。” 洵澈闻言挑了挑弯弯的眉头,看向颜非的眼神饶有兴趣。 “颜非,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我们家世子殿下啊?” 洵澈凑到颜非眼前,坏坏一笑,挤眉弄眼的。 “我说,你这丫头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们家世子了吧?是不是觉得世子他一表人才人中龙凤玉树临风啊?” 颜非冷冷看了洵澈一眼,看到空桑也一副不愿意动手的冷淡模样,直接转身朝石门走去。 苍墨现在不知道在玄戒里的哪处地方闭关,是指望不上了,看来一切都还得靠自己。 颜非从玄戒中取出偃月长戟,正要动手的时候,被洵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 “哎哎你别急嘛!世子不会有危险的。” 洵澈恢复正经脸看向颜非。 “一阶圣兽算什么啊!别说一阶了,就是十阶圣兽世子殿下也不放在眼里的。” 洵澈哪会不知道自家世子的心思。 这颜非不简单,从世子肯花那么多心思撩骚就看得出来。 那他作为世子殿下最贴心的手下,那还不得赶紧给自家世子吹一波啊。 怎么牛逼怎么吹! “不信,你问空桑那冰块儿家伙。” 说着,洵澈便指向一边的冷漠空桑。 然而颜非看也不看,直接甩开洵澈的手,看向洵澈的眼神已经布满寒霜。 “风长殷中了咕多的毒,你们要是不想他死,就赶紧把这石门打开。”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空桑缓缓抬起头来。 “你说的是水恶神咕多?” 颜非点头。 “原来那个恶心的家伙还没有死啊!” 看到颜非一点也不相信自家世子的实力,洵澈不禁觉得自家世子这骚撩得也太不得劲儿了。 被颜非以为这么个恶心的小喽啰都斗不过,不怎么酷炫狂霸拽啊! 看来,最后还是得他聪颖过人的洵澈,来给自家主子把把关才行。 “颜非!你也太小看世子了!” 洵澈抱臂靠在一边的树上,撇嘴摇头。 “我们世子是谁啊!那可是万毒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角色!” 洵澈竖起大拇指。 “就凭咕多这种不上道的边角料,也想撂倒我家世子?我洵澈第一个不相信!” 颜非皱眉,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 一边的空桑见此停下手中的笔,随即伸腿踹了洵澈一脚。 第六十章:消失三天 一边的空桑见此停下手中的笔,随即伸腿踹了洵澈一脚。 “哎!我说空桑你踹我干什么啊!难道爷我说得不对吗?” 空桑冰冷的瞳孔微微动了动,随即又埋头挥笔。 洵澈便又继续给自家世子立牌坊,树立威风八面、泰山崩于顶也面不改色的英武形象。 全然没有发现,颜非那越来越阴沉的面色。 “想当初,那凶恶不已的万年圣兽西域毒蜈蚣,那可是十二阶的圣兽啊!” “当时主上的茶水中被下了无色无味的毒液,咱家世子,喝了都能面不改色,权当强身健体了!” “还有……” “砰!!” 一声巨响。 颜非身后的石门轰然碎裂。 在漫天飞尘中,一道浅紫色的身影从中走出。 风长殷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看到颜非的身影后便踉跄了几步。 看向颜非,风长殷气息虚乏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然而颜非只是极为冷漠地看向他。 风长殷嘴角微动,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殿下!您出来了!” 洵澈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在风长殷身前,随即又笑眯眯地回头看向颜非。 一脸得意自豪,“怎么样!爷就说世子殿下有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之身吧!” 风长殷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 气氛微微凝滞。 洵澈抬头看向风长殷,有些诧异道:“世子,你受伤了?” 这怎么可能呢? 颜非死死地盯住风长殷,冷道:“好玩么?” 风长殷见兜不住,也索性不再装了。 前一面还显得虚弱踉跄的男人,下一瞬就变得从容自若。 颜非面如黑炭。 风长殷见此要去拉颜非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风长殷挑眉,好像,这次是真玩得有些过了。 揉冰碎雪般的寒意从颜非眼中蔓延开来,不过颜非的口吻极淡。 “风长殷,你这个贱人。” 话音一落,颜非一掌打在风长殷胸口。 风长殷倒也没躲,径直挨下一掌。 嘴角隐隐有血丝浮现。 这小长工,下手还真狠! 看到转身就走的颜非,楞在一边的洵澈,有些没太缓过神来。 这,这怎么还打上了? “主上,你吐血了。” 贴心的洵澈给自家主子递过一张白绢。 风长殷挑眉看向楞呆呆的洵澈,但笑不语。 洵澈不禁又问:“主上,那咕多不会真把你给打吐血了吧?” 风长殷微笑:“你觉得呢?” “属下瞧着不太像啊!” 洵澈挠了挠耳朵,又看了看颜非离去的方向,随即恍然大悟。 “主上,你该不会是用的苦肉计吧?” 风长殷微笑。 一阵寒气从洵澈脚底瞬间窜到了脑门心儿。 洵澈咽了咽口水,“主上,那个……其实,就是吧,属下其实说的不多,其余都是空桑那家伙说的。” 风长殷微笑。 空桑面不改色的将手中古本奉到风长殷眼前。 风长殷随意翻了两页,眉头微挑,随即轻声念道:“非欲救主于危难,澈拦之曰:‘勿惊,吾主刚强,一阶圣兽算甚,十阶亦不足挂齿矣!’” “……万载毒物毒甚矣,吾主饮之无虞,不过尔尔……” 风长殷看向洵澈,微微一笑。 洵澈:“……” “洵澈,本世子不在的时候,你话还不少。” “主上,属下这也不是为了……” “这么喜欢吹嘘?” “其实还好……” “本世子原本就英武不凡、万古无一,不用靠你吹了。” 风长殷微微一笑,“日后,多吹吹你自己吧,本世子座下书童,怎么也得把名号给打响亮了。” 洵澈:“……” “姐姐!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姐姐你没受伤吧?” 回到院中没多久,找回来的云就一窜,扑到颜非怀里头。 颜非揉了揉云的耳朵,便看到云一双小爪子扒拉着她的衣袖,双眼泪汪汪的。 “放心,没事。” “诶?” 云突然有些疑惑,“姐姐你晋阶了?还进了两阶!” 颜非眉头一动,没想到云的五识竟然如此灵敏。 一旁的桑白和兰舟也欣喜不已,没想到小姐居然又晋级了! “姐姐,你身上还有另外的气息。” 说着,云就扒着颜非的袖口闻了闻,是洛天珠的气息。 话音一落,颜非摊开掌心,便显露出一颗散发着莹莹白光珠子来。 “姐姐!你果真找到洛天珠了!” 云欣喜得抱着洛天珠在颜非的胳膊上上蹿下跳。 “姐姐!我去玄戒里看看!有了洛天珠净化的水源,玄戒里的灵草一定会长得更好的!” 说完,嗖的一下云就消失不见了。 颜非有些无奈,随即看向一边的桑白和兰舟。 “小姐!你消失三天了,一直没有消息,奴婢和兰舟都可担心坏了。” 桑白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兰舟道:“幸好小姐没事,似乎,还因祸得福晋阶了。” 颜非微微眯眼,“我消失了三天?” 桑白点头。 “那这三日可有要事发生?” 兰舟道:“听说伽蓝塔又丢了东西,这三天整个帝都都被学院的人给翻个底朝天。” 颜非点头,正要进屋的时候,突然听到桑白问:“小姐,听云说你不是和风世子一起消失的吗?怎么风世子还没回来?” 颜非脚下一顿,原本冷漠的表情瞬间黑沉下来。 桑白和兰舟有些诧异,不知道哪里惹得颜非不高兴了。 “给我把旁边那栋宅院拆了!一片瓦也别留下!” “小姐。”桑白有些迟疑地开口,“小姐说的是风世子居住的宅院吗?” “我们院子附近,还有别的宅院吗?” “没,没有!” 感受到颜非顿时低到冰点的气息,桑白和兰舟不敢耽搁,立即出了门要去拆宅院。 颜非甩袖进屋。 她要是还对那个妖孽贱世子心软,被他玩弄,她就不姓颜! 刚回到房中坐下,云就从玄戒里钻出来了。 “姐姐!姐姐!” 云的声音兴奋不已。 “姐姐,玄戒里的空间又扩大了四倍!现在真的好宽好宽啊!而且因为洛天珠,灵草的生长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两倍!” 看到云不住地挥舞着小小的尖爪子,颜非愤懑的心情也柔软不少。 第六十一章:颜行歌 “既然空间扩大了,就在多种些灵草。将那些长得密的灵草疏散些,这样长得更快。” 云练练点头,一溜烟儿刚要猫回玄戒里头,便听颜非问:“苍墨还在闭关?” 云挠挠腰间的绒毛,一提到苍墨,小脸儿上的神情别提多嫌弃了。 “刚才我路过一个山洞时看到苍墨的结界了,很严实,估计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出不来的吧。” 颜非指尖捻弄着茶杯,低头沉思。 原本她也打算闭关的,不过她才晋完两阶,灵力并不充裕,此时闭关效果不会很好。 索性,再等一段时间。 不过,每日的修炼时长必须加长才是。 比她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只有修炼得比所有人都强,她才不会任人宰割,被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哐哐的拆房声。 颜非冷漠地饮了一口茶水,瞬间觉得那声音听起来确实有些悦耳。 只要一想到风长殷那个傲慢到欠揍的男人,一回来发现住处被人给拆了的吃瘪模样,心下一阵爽快。 刚到傍晚的时候,隔壁的房子就拆的差不多了。 颜非站在院门口看了一眼,一片废墟。 还算满意。 “小姐!小姐!绿棹来了。” 桑白一脸兴奋地从门口跑进来,身后还跟着留在颜府守院子的绿棹。 “小姐!奴婢终于又见到小姐了!” 绿棹一见到颜非,就红了眼眶,随即跪在颜非身前。 颜非看到消瘦了不少的绿棹,眉头微皱,随即道:“起来吧。” 桑白立即将绿棹给拉起来,绿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小姐,大少爷回来了!估计现在已经回到府里了。” 颜非瞳孔一缩,“哥哥回来了?!” 绿棹和桑白连连点头,“小姐!大少爷是傍晚的时候到帝都的。” 颜非心头微微一抽。 要说前世,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和她一母同胞的哥哥颜行歌了。 颜行歌从小就疼她宠她,因为颜振寰的厌恶,哥哥才更加怜爱她,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的眼前。 但是她后来做出那样荒唐的行径,颜行歌怎么劝她都置若罔闻,甚至要和颜行歌一刀两断,伤透了哥哥的心。 最后,她害死了颜行歌最喜欢的人。 颜行歌对她心灰意冷,最后在一个雪夜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小姐?小姐?” 桑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拉回了颜非飘飞的思绪。 “小姐,我们回府吗?” 颜非浅灰色的瞳孔渐渐聚焦,“现在回去。” 她依稀记得,她在废灵根之前,因为楚沧兮的事和颜行歌大吵了一架,她还打了颜行歌一掌。 后来,颜行歌带着伤和一身怒气,就带兵去戍守边境了。 上一世,是两年后才回来的。 这一次,怎么这么快? 不过,好在她和颜行歌的关系还没闹成彻底的僵局。 还有挽回的机会。 然而当颜非刚走出院中大门,便看到不远处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颜非没想到颜行歌刚回到帝都,就直接到沧澜学院来找她了。 “颜颜!” 面容俊逸的颜行歌一看到颜非,便快步走过来。 正当颜非喉头凝滞,面对自己多年未见的哥哥,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却被颜行歌一把揽入怀中。 紧紧抱住。 随即,颜行歌略显更咽的嗓音在颜非耳畔响起。 “颜颜……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颜非瞬间红了眼眶。 她还担心哥哥会为之前的事跟她置气,但是没想到颜行歌却是一点都不在乎了。 就像小时候,她看上哥哥的什么东西,就径直拿了去。 就是哥哥再怎么跟她生气,一旦有人欺负她的时候,他总是冲在最前面,打得最凶的那个。 “哥哥……” 颜行歌一把抓住颜非的肩膀,口吻凶狠。 “究竟是谁害的你!哥哥一定饶不了他!” 颜非轻轻摇头,这些事,她自己解决就好,实在不想让哥哥再趟进这滩浑水了。 “颜颜!你放心,现在哥哥的实力不弱,你说出来,哥哥一定给你报仇!” 颜非深知哥哥有仇必报,爱憎分明的性格,若是她现在说出来,说不定今天晚上颜行歌就会提了刀冲进颜桑月和颜玄的房间……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哥哥无需担忧,我自有打算。” 颜行歌闻言怔了一瞬,然后深深看向颜非。 他这个妹妹,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联想起在回来的路上听到的种种传言,颜行歌本是半个字也不信的。 毕竟,他太清楚自己的妹妹了。 不过,亲眼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颜非,颜行歌到是有几分相信了。 颜行歌试探性地问道:“颜颜,你还喜欢楚沧兮吗?你进沧澜学院不会是……” “不是。” 颜非立即否认,随即道:“他现在于我不过是路人,婚丧嫁娶都与我无关。” 看到颜非一脸冷漠的表情,颜行歌不禁觉得有些惊诧。 当初自己这个妹妹喜欢楚沧兮的痴狂模样,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他怎么劝也劝不进去,颜非甚至还为此跟他大打出手。 这么喜欢的人,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颜行歌虽然面上没说,但是心里暗自以为颜非是深受了打击,现在还没缓过来,一时强要面子罢了。 颜非不想和颜行歌继续这个话题,不过站在这外面说话也不方便,便让颜行歌进院子再说。 走到院门口,颜行歌看到旁边的废墟,有些疑惑。 “颜颜,这里……” 颜非面不改色,“风水不好,拆了。” “哦。” 颜行歌闻言没再多问,跟着颜非就进了屋。 在客厅坐下,喝了半盏茶后,颜非突然问道:“哥哥,你是不是快晋阶了。” 颜行歌一愣,颜非从前对修炼之事从不上心。 然后,颜非就将一个翠绿色的瓷瓶放到桌上。 “这是碧灵丹,哥哥先拿去服用,若是不够再找我。” 颜行歌闻言更加震惊,随之拿起那瓶丹药打开一闻。 第六十二章:难道你都看不见吗? 颜行歌闻言更加震惊,随之拿起那瓶丹药打开一闻。 一股清新的药香,夹杂着浓郁的灵力便扑面而来。 果然是碧灵丹! 而且还是上品灵丹,纯粹得几乎没有半丝杂质。 服用一颗,至少能将修炼速度提高两倍。 而这一瓶里,有二十颗。 颜行歌惊诧地望向颜非,“颜颜!你这丹药是从哪里来的?” 这么一瓶上品碧灵丹,没有个几百块绿色等级的魔兽晶石,根本买不来的。 简直有市无价。 而他刚刚没听错的话,颜非说要是不够,就再找她要。 自己这妹妹,该不是傍上什么黑势力团伙了吧? 看到颜行歌眼中的怀疑,颜非也不打算隐瞒,将玄戒的来由跟颜行歌解释了一番。 颜行歌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太高兴的模样。 随即,颜非便听到颜行歌道:“颜颜!千万不要让旁人知晓玄戒的存在,否则就麻烦了。” 那些丧心病狂的修士,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得到玄戒。 日后,便也没有安宁日子可言了。 颜非点头。 随后在玄戒里溜达了一圈的云也钻了出来。 知道颜行歌是颜非的哥哥之后,又傲娇满满地介绍了自己契约神兽的身份。 向来不苟言笑的颜行歌,到是被云这只活泼的小狐狸团子逗得开怀大笑。 认了亲,正当颜行歌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门口灌进来一阵强风。 颜非和颜行歌看向门口,一道浅紫色的身影映入二人眼帘。 颜非眉梢一冷,挥袖一道灵力便朝风长殷的方向打过去。 “滚出去!” 风长殷略一闪身,随即懒懒散散地靠在一边的门框上。 深邃的眼眸似有若无地瞥了坐在一边的颜行歌一眼,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冷淡。 “颜颜,他是谁?” 颜行歌看到突然出现的风长殷,不禁有些疑惑。 风长殷的样貌和穿着,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颜非面色越发阴冷,“无耻之徒。” 风长殷勾唇笑道:“本世子无耻?那你和这个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就不无耻吗?还叫你‘颜颜’,啧,真是亲热啊!” 话音一落,风长殷掌风凌厉,瞬间朝颜行歌的方向袭去。 颜行歌没有料到这个男人居然会突然动手,而且那扑面而来的威压,竟压制得他有些寸步难行。 好强! 然而掌风未至,风长殷便被颜非拉住手臂。 “风长殷!要发疯撒野就滚出去!这是我的院子!” “若本世子说不呢?” 颜行歌见此立即上前,害怕风长殷伤到颜非。 他一眼便看出来,这个屋子无人是风长殷的对手。 “哥!此事你不要插手!” 颜非突然叫住颜行歌。 而风长殷听到颜非的话,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便消弭无踪。 风长殷不动声色地收了灵力,却故意没有躲过颜非的攻击。 腹部狠狠挨了一掌,风长殷略微后退一步,随即细密的血线便沿着嘴角滑下。 突然之间的转圜,让颜行歌有些错愕,颜非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风长殷用指尖拭去唇边的血渍,有些无奈地对着颜非一笑,随即看向一旁的颜行歌。 “让大舅哥见笑了。第一次见面,原本想试试大舅哥的身手,到没想到颜颜如此护短。” 颜行歌再次在风中凌乱。 大舅哥? 眼前这个男人,叫风长殷的男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风家的异姓世子,居然叫他大舅哥? 他是自己的妹夫? “风长殷!你闭嘴!” 颜非简直恨不得拿一把刀,直接把风长殷给捅死了,让他别在装精作怪! “颜颜,你不介绍一下?” 颜非面上冷意更甚,“没什么好解释的,风长殷你最好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风长殷闻言落寞一笑。 “颜颜,我知道你还在气我,气我不应该把你推出去,独自面对危险。” 风长殷抬眸,赤色的双眸深深地望进颜非的瞳孔。 “可是,我怎么舍得让你处于险境之中,怎么舍得让你受伤呢?你原谅我好不好?” 颜非眯了眯眼,指尖隐隐已经有灵力在凝聚。 这时候,坐在桌上的云突然开口问道:“风长殷,你跟着姐姐跳下攀人沼之后,还经历了别的事?” 原本半信半疑的颜行歌听云一说,不禁已经信了八九分了。 这攀人沼是个什么地方,风长殷居然敢跟着颜非跳下去? 这时候,风长殷突然握拳咳嗽几声,嘴角的血迹越发浓重了。 洵澈见此立即上前,关切地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风长殷喉头微动,“无事……咳咳……只要颜颜没事就好。” “殿下!你怎么可能没事!你将颜家小姐推出山洞之后,独自与那一阶的圣兽腐血龙搏斗,属下,属下……” 说着,洵澈就红了眼眶。 云也惊讶不已,“一阶圣兽,你们遇到了一阶圣兽?” 颜行歌一把拉住颜非要动作的手腕。 “颜颜!风长殷为了救你伤成这幅模样,你刚刚已经打了他一掌,现在还要动手?” 颜行歌想不到风长殷居然为自家妹妹付出如此程度,居然敢独自搏斗一阶圣兽! 一阶圣兽,这太初大陆放眼过去,可没几个人敢与之搏斗的。 看来,这个男人,不仅修为不低,而且一定爱惨了颜非。 颜非面如黑炭,“哥哥,你相信他的鬼话?” 听到颜非这话,风长殷一副暗自神伤的模样,却是没有开口解释。 但是一边的洵澈却是忍不住了。 洵澈红着眼眶质问颜非:“颜家大小姐!你说话可要摸着自己的良心啊!” “面对突然出现的腐血龙,难道不是殿下担心你的安危,才将你推出去的吗!当时,殿下还中了咕多那个家伙的毒。” “这些日子以来,殿下对你的付出,难道你都看不见吗?” “颜颜,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颜行歌浓眉皱起,十分严肃的看向颜非。 颜非神色冰冷,正要开口,却又被洵澈突然打断。 “颜家大少爷。” 情绪激动的洵澈吸了吸鼻子,仰望天空将眼底的泪意逼回。 第六十三章:只要她开心就好 情绪激动的洵澈吸了吸鼻子,仰望天空将眼底的泪意逼回。 “今日既然你这位当哥哥的在,就好好为我们世子评评理,看看我们世子究竟是颜家大小姐口中的狼心狗肺,还是一片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意,也好……” “你再装模作样,休怪对你不客气。” 颜非嗓音冰冷,像是揉了冰霜雪意在里头。 “颜非!你莫不是心虚了不敢让我这个当手下的说吗?” “你扪心自问,在开学典礼上,各大长老都发难为难你,难道不是世子出现为你解的困吗?” “那个边家小姐要找你的茬,难道不是世子一直在旁边盯着她,为你保驾护航吗?” “你要炎火种,难道不是世子冒着生命危险,替你闯禁地伽蓝塔为你取的吗?” “你被洛天珠的幻境所迷差点爆体而亡,难道不是世子耗费巨大灵力将你拉出幻境,然后不求回报地帮你炼化了洛天珠的吗?” 洵澈越说越义愤填膺,为自家世子打抱不平,语速奇快,根本没有人能够插得进去嘴。 只见洵澈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的泪光若隐若现。 “就连你平时出个门,世子都舍不得你多走半步,让你乘世子修炼专用的软轿。颜家大小姐,你敢说我说的这些都是假的吗?” “洵澈,够了,不要再说了。” 风长殷轻咳两声,制止了洵澈。 云瞪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那个洵澈说了这么多才制止,话都说完了呀喂? 不过,好像人家说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竟然真的让人无法反驳! 颜行歌听完,深深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风长殷一眼。 一顶爱得深沉,却深藏功与名的帽子瞬间扣在了风长殷头上。 颜行歌甚至觉得,这人要是做他的妹夫,简直满意得不得了。 现如今,这种低调又不浮夸的男人,简直太难找了。 至少比那个楚沧兮强上十倍百倍的! 况且,自家妹妹,没有谁能比他更清楚了。 虽然长得万中无一,但是这暴脾气和别扭性格,哪个男的受得了啊。 这好不容易遇上个喜欢颜非的,还各方面条件都无可挑剔的男人,要是放跑了,那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啊。 “云,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颜行歌忽略掉颜非,直接问云。 他对自己这个妹妹再了解不过了,别扭起来执拗又傲娇到不行,就别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实话了。 而且一看,这两人一定是因为什么误会闹了矛盾,说的话更是信不得。 索性,不如问问颜非身边一直跟着的小狐狸团子。 这可是妹妹的终身大事,一定要把好关才行! 云瞪大水汪汪的眼睛,看到颜非那犀利得能飞出刀子的眼神,瞬间有些结巴。 “那个,好像……他说的也不假……只是……” “颜家大少爷!你看看你看看!就连颜非身边的魔兽也亲自承认了!颜非你难道还想说我们世子满口胡诌吗!” 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洵澈突然打断。 “我想你们主仆二人是搞错了吧。” 颜非嗓音简直冰冷到了极点:“他风长殷喜不喜欢我,又做过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与我何干?我颜非可没有拿着刀逼他!” 颜行歌一怔,瞬间又觉得自己妹妹说的有理。 是他太想有个人好好照顾颜非了,所以忽略了颜非喜不喜欢那个风家世子了。 如果不喜欢,那风长殷再好,强扭的瓜也不甜啊。 颜行歌突然有些惆怅,难道颜非,还真的喜欢着那个楚沧兮? “颜颜,你说与你何干?” 风长殷低沉而又落寞的嗓音突然在屋中响起。 “颜颜,若是真与你无干,那你为何要将在本世子门口求爱的人全部赶走呢?你难道不是因为吃醋才给花家小姐白眼看,泼了上官家小姐一头脏水,关门夹了端木家小姐的手吗?” 众人:“……” 风长殷面上闪过一丝隐忍的悲痛:“颜颜,你还敢说你不喜欢我,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 “风长殷,你可别忘了你住在我院子隔壁。那些女人天天闹得鸡犬不宁,难道我还没有赶走她们的权利吗?” 颜非咬牙切齿。 这风长殷太过心机,那话掐头去尾还真没什么毛病,但是合在一起就变了味儿! 然而,这一切听在颜行歌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颜非这话要是搁以前,颜行歌还能信个七八分,毕竟自家妹妹就是有那么霸道。 但是刚刚他才得知了颜非有玄戒这么一个东西。 要是真不想听那吵嚷,直接往玄戒里一钻,那不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吗? 还犯得着去翻白眼跟别人看,泼人水、夹人手? 这也太过小女儿家姿态了,一听就不是颜非会干的事儿啊! 要知道,颜非不动手则已,一动手那不伤个筋动个骨消停得了? 颜行歌暗自叹气,自家这妹妹真是情路坎坷啊。 自己一直追着喜欢着的人,不喜欢自己,被伤透了身心。 这好不容易有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自己堕入了情网,还不自知! 这风家世子,要样貌,俊逸非凡少年郎。 要家室,位高钱重太初首富,关键是还情深义重。 这无论从那方面来讲,那个楚沧兮都是拍马难及的! 最后要是折腾得两人缘分和情分都尽了,苦的还是自己啊! 幸好这回,他这个做哥哥的回来了,无论如何,都要帮自家妹妹一把。 把这上好的姻缘线,给绑牢咯!!! 不过是瞬息之间,为自家妹妹操碎了心的颜行歌便做好了决定。 他一把拉住还要恶语相向的颜非,语重心长。 “颜颜,不是哥哥说你,你这别扭的性子是该好好改一改了。” 颜行歌一脸严肃,“生气该生就生,不过还是不要动手比较好。你看长殷为了救你受了伤,你还对他动手不是让他寒心吗?” 听到颜行歌对风长殷的称呼,颜非眯了眯眼睛,脸色堪比锅底。 “哥哥,我无事的,只要颜颜开心就好……咳咳……” 第六十四章:你反驳不了吧 “哥哥,我无事的,只要颜颜开心就好……咳咳……” 风长殷顺水推舟。 颜非:“!!!”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改口改的还能再快一些吗? 不过不等她说什么,颜行歌有些愧疚地看了风长殷一眼,随即就拉起他的手,便要往颜非手上放。 “好了,今天哥哥说和,你们就不要……” “啪!” 颜非一把打开风长殷的手。 冷眸看向颜行歌,面色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颜行歌,我再说一遍。我跟这个男人没有半点瓜葛,你要是看上了他,你就跟他过去吧!” “颜颜,你这说的……” 颜非直接无视想做月老的颜行歌,冷冷地看向风长殷。 “话说完了就赶紧出去。” 颜行歌见颜非是真的生气了,心道不好,这话还得等双方都冷静下来才能谈。 “长殷啊,要不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风长殷赤红色的瞳孔飘过一丝忧郁而落寞的神色,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看得颜行歌越发愧疚。 风长殷走后,颜行歌看向坐在桌边冷漠喝茶的颜非,也不打算多说了,颜非还在气头上,自己说多了也没用。 而云从头到尾坐在桌上啃果子,瞪大了眼睛听他们说话。 到是颜非看到他不想多问的神情,却忍不住开了口。 “哥,你听清楚了,风长殷与我没有分毫关系,你不要瞎操心。” 颜行歌一听,不禁反口问道:“那哥哥问你,洵澈和风长殷说的那些事,究竟有没有发生过?” 颜非一时语塞,正要反驳,却听颜行歌道:“你看,你反驳不了吧。” 颜非一口气结在喉咙,气闷不已。 风长殷那个贱人! 两人还没拉扯清楚,门外又有了动静。 “世子,这颜家大小姐简直太霸道太不讲理了,属下要去找她问个明白!空桑,你放手,甭拉着我!” “怎么了外面?” 颜行歌打开门。 桑白跑过来,道:“大少爷,洵澈那家伙要找小姐讲道理。” 颜行歌疑惑:“又发生什么了?” 桑白看了里头的颜非一眼,低声道:“下午的时候,小姐叫我和兰舟把隔壁的院子给拆了……那个院子,是世子的……” 颜行歌瞬间皱起了眉头,的确像颜非的一贯手笔。 不过,这次做的也实在有些过了吧。 俗话说得好,这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更何况,这风长殷为颜非付出了这么多,自家妹妹这心还真够狠的啊。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到颜非冷漠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叫外面的人进来把这些东西抬走,拆迁费就不用他们出了,就当是精神补偿。” 颜行歌扭头一看,快要被地上那一箱紫色的魔兽晶石闪瞎眼睛。 精纯度达到百分之百的紫色魔兽晶石,颜非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就是他们颜家,也不能说拿这么一箱紫色的魔兽晶石出来,就能拿得出来的啊。 “颜颜,你怎么能把人家院子都给拆了呢?你让人家住哪?” 颜非冷道:“天大地大,总有世子的容身之处。桑白,抬出去。” 桑白正要动手的时候,院门忽然被风吹开了。 风长殷落寞的背影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天边忽然闪过一道闪电,瓢泼大雨倾盆而至。 “长殷!” 颜行歌追到门外,“不知这么晚了,长殷要到何处安置?” “哥哥无需担心。” 风长殷抬头望向那轮被暴雨和乌云淹没的圆月,雨水划过那完美的面部线条。 “正如颜颜所说,天大地大,何愁没有本世子的容身之处。” 言行一顿,正想开口,却突然听洵澈说:“世子!我们为了给颜家大小姐收拾烂摊子,把整个帝都的皇亲国戚都得罪完了,现在已经遭到封杀根本就……” “洵澈!” 颜行歌一听,果然狠狠瞪了颜非一眼,随即道:“世子,既然是颜非不对在先,哪里还要让你们出去找地方住的道理,我看这宅院宽的很,你们不如就住进来吧。” “颜行歌!” 颜非冰冷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却直接被颜行歌忽略了。 颜“砰”地将门一关,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风长殷推辞几番之后,盛情难却,便在颜行歌的授意下住进了颜非的院子。 “主上,属下这次做的不错吧?” 洵澈一边给风长殷摇着折扇,一边笑得极为狗腿。 风长殷轻呷一口茶,“不错。” “那属下这回能算得上将功补过吗?” 风长殷眉头一动,“功?功在何处?” 洵澈一怔,空桑便翻开手上的古本,将洵澈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不疾不徐地念了一遍。 随即,合上古本之后,空桑面不改色道:“做的好是身为属下的本分,做的不好那就是过分。” 洵澈:“……” 风长殷微笑:“洵澈,本世子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洵澈:“……” 颜非在玄戒中修炼了一晚上,才勉强把心头的怒火给压制下去。 有些出乎颜非意料的是,颜行歌居然是院长林初之的得意关门弟子。 颜行歌回来之后没有回颜府,二是直接住在了颜非在沧澜学院的院子里,反正颜振寰在闭关也不知道颜行歌回来的事。 不过没想到颜行歌回来的第二天,林初之就出关了。 林初之出关的时候并无他人知晓,二是直接来了颜非的院子里。 颜行歌和林初之叙了一波旧之后,将颜非叫了出来,介绍给林初之认识。 颜非前世也并未见过林初之,记忆中似乎林初之出关之后就大病了一场,再也没有好起来。 怎么这一世事情的发展与前世有巨大的差别。 颜非见到林初之的时候倒是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林初之会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毕竟林初之从誉满天下到成立沧澜学院已经有几百年的时间了。 倒是没想到,林初之看起来竟是和自家哥哥年龄大小差不多的模样。 分明就是个朗月风姿的男人。 林初之这是修炼了驻颜术吗? 林初之面对一脸冷漠的颜非,倒是眼睛一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六十五章:灌了迷魂药 林初之面对一脸冷漠的颜非,倒是眼睛一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行歌,两年未见,你这妹妹变化倒是挺大,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颜行歌闻言也不禁露出了骄傲的笑意。 林初之扭头看向颜非:“颜非,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 颜非面色冷漠,“若是学生没记错的话,哥哥已经是院长的关门弟子了。” “哈哈哈哈!” 林初之开怀大笑,“你这丫头,倒是有趣。” 颜行歌一脸无奈地看向自家妹妹,“颜颜,你可知这想要拜入师父门下的人,都能从我们院子排到帝都城外了。” 林初之出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院。 几家欢喜几家愁,至少副院长谢飞彦看起来,就没有前两年那么意气风发了。 不过这些跟颜非都没有什么关系,因为颜非没有想到,风长殷居然很快就跟自家哥哥混开了。 一口一个哥哥,叫的那是熟门熟路。 反观颜行歌,一副越听越高兴的模样,一有什么都会问颜非:“诶?怎么没有看到长殷?” “颜颜,这是我从边疆带回来的特产,你给长殷拿些过去。” “颜颜,吃午饭怎么不叫长殷过来啊?他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颜颜,你还在跟长殷闹别扭啊,要哥哥说……诶!颜颜你到哪里去,哥哥还没有说完……” 颜非只要看颜行歌皱皱眉头,那马上就会转身离开。 因为每一次,没有例外,皱完眉头第一个提到的,一定是风长殷。 后来颜行歌实在没办法,只好拉着桑白询问情况。 “桑白,你老实告诉我,大小姐她是不是还喜欢着那个楚沧兮?” 颜非:“……” 不知道风长殷那个贱人,到底给自家哥哥灌了什么迷魂药! 颜非实在抗不过颜行歌的连珠炮语,直接躲到了玄戒里修炼。 眼不见心不烦。 洛天珠果然是个好东西,经过洛天珠净化的水源灌溉的灵草,长得极快,灵力也十分浓郁。 颜非顺便采了一些品级最高的灵草炼了一些丹药。 炼丹术的等级虽然重要,但是也一定要勤加练习才会精进。 不过得到炎火种之后,颜非炼丹的技术突飞猛进,练出的丹药基本上都是最高品级,毫无瑕疵。 颜非看了一眼她蹲在丹炉前,一边盯着她炼,一边大把大把当糖豆一样吃的云,微微皱了眉头。 颜非伸出食指,戳戳云圆滚滚的肚子。 “云,再吃撑到了,别找我哭。” 云舒服得眯了眯眼睛,然后翻了下圆滚滚的肚子。 嘴巴里嘟囔了几声,然后有没了声气。 吃饱了。 颜非:“……” 颜非收了丹炉,然后用瓷瓶将丹药分类装起来。 这次练的丹药除了有提升修炼速度的碧灵丹之外,还有可以随时补充灵力的混灵丹。 修士在武斗的过程中,很容易出现灵力匮乏的状态。 因此,随身准备一些补充灵力的丹药极为重要。 关键时刻甚至会起到保命的作用。 其中混灵丹是补充灵力最有效的丹药,颜非是不要也罢,要就要最好的那种人。 也不管丹书上说混灵丹有多难练,只看了一眼炼制过程和所需要的药材之后,便着手炼制了。 颜非有些嫌麻烦,装了二十瓶之后,剩下的就扔哪儿了。 留给云饿了吃。 实在吃不完也就算了。 颜非从玄戒中出来,准备去长轩拍卖行一趟。 这么久,也是该拿点东西过去了。 看到迎上来的桑白和兰舟二人,颜非丢了十瓶丹药给他们。 “这些你们拿去分了。我出去一趟。” 面对自家小姐时不时拿出来的逆天晶石和丹药,兰舟二人基本上已经能够做到处变不惊了。 “小姐去哪,我跟着一起去。” “不用了,用不了多久。” 还没走进长轩拍卖行的大门,拍卖行的行长常青便出来迎接了。 看到颜非拿出来的丹药,常青嘴边都快笑开了花。 一边汇报前一次颜非拿过来的东西拍卖的情况,一边吩咐心腹将桌上的丹药小心收藏起来。 颜非突然想起,玄戒中长了一片山坡的白菱果都成熟了,但是他们院子里的人都快吃吐了都吃不完。 掉了也是烂在土里,不如拿出来卖。 正好除了玄戒中,颜非还没有在这太初大陆上看到过,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果然,当颜非让云采了一筐拿出来之后,常青一开始有些愣怔。 不过拿了一只白菱果打量一阵之后,浑浊的眼睛里顿时冒出精光,如获至宝,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公子,不知这灵果叫什么名字?” “白菱果。” “敢问公子是从何处采到此种灵果的?老朽早年也是炼丹师出身,最喜欢收集大陆上的各种灵果灵草,可却从未见过这种简直可以媲美圣果的灵果!” 颜非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大半张面孔掩映在帽帏之下。 “玄尊负责给货,贵行负责出货收钱就是,其他的不要多问。” “是是!是老朽冒昧了。” 见颜非似乎没有不悦的举动,常青又道:“公子,最近沧澜学院的副校长谢飞彦说想和我们长轩合作,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怎么个合作法?” 长轩虽然是拍卖行,看上去与当初的万境拍卖行一样,是做宝物拍卖中介一样的地方。 但是自从颜非成为长轩幕后老板之一之后,便开始实行改革。 长轩不仅仅只做拍卖,同时背后也有招募各系属性的修士炼丹驯兽。 相当于是自给自足,自身提供货源,不愁断货。 而因为长轩财大气粗,开出的条件十分丰厚,因此不少修士都闻风而来,挤破脑袋想进长轩找活儿做。 因此长轩几乎在极短时间内,就成为帝都垄断式的商行,前景不可限量。 打着合作共赢的旗号,谢飞彦前些日子找到长轩拍卖行的常青,提出了合作协议。 沧澜学院每年定期遣派一批较有实力的学员,到长轩相应的岗位上进行实炼,以提升学员的修炼能力,并且不要工钱。 第六十六章:颜青淮 沧澜学院每年定期遣派一批较有实力的学员,到长轩相应的岗位上进行实炼,以提升学员的修炼能力,并且不要工钱。 这样既然学员修炼的东西能够得到实践,而不是空在纸上谈兵。 同时,也相当于给长轩提供了一批免费的劳动力,长轩何乐而不为呢? 谢飞彦当时找到常青时就说了,他也就是为了让学院的学员们出来历练下,贵行也别怕使唤了他们,有什么事尽管让他们做。 颜非这一听,瞬间就明白了谢飞彦打的主意。 这说的是好听。 不过原本长轩自身就需要吸收修为高强的修士来充实自身的实力,若是沧澜学院的学员的确优秀,那长轩为了省力,是极有可能直接聘请的。 而谢飞彦看中了长轩的不可估量实力,于是便打主意想将自己学院的学院送进长轩。 若真是进去的人多了,那就好办事了。 说起来都是从沧澜学院出来的学员,那日后沧澜学院要是有个什么需要,那还不得照应着。 常青听颜非一分析,也有些为难了。 这要是接受了合作,那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往人家设的套子里钻吗? “那,这……” 颜非轻哼一声,“既然副院长都出面了,我们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送来便手下,白白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听了这话,常青还有什么不懂的。 想学核心技术,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做力气活儿的工作,那可是大把大把的有。 随来随走。 “公子,老朽明白了。” 出了长轩的门,颜非打算直接回学院,却听到街角传来一阵稚童的嬉闹声。 一转头,便看到几个不过十来余岁的少年孩童,在墙角里欺负一个小少年。 而那小少年,颜非居然也认识。 前世这个少年长大之后,跟着颜玄卖狗腿。 绝凌之巅那一役,他还趁乱刺过她一剑。 颜非靠着墙壁看了一会儿,眉目冷淡。 渐渐觉得没意思,就转身离开了,方向却不是颜家。 只因她看到那小孩儿,想起了另一个少年。 颜青淮。 颜振寰有个英年早逝的二弟,名叫颜青淮。 颜青宇怎么死的颜非不清楚,但是他有个外生子颜青淮,而颜家一直不知道颜青淮的存在。 颜青淮的母亲是个小世家的庶女,未婚先孕身下颜青淮之后,日子一直过得很辛苦。 颜青淮因为其极高的天赋遭人嫉妒,吃了不少苦,但为了保命不得不装疯卖傻。 颜青淮韬光养晦将近十年,最后竟也修炼到地极境后期。 前世,颜非不过偶然救过他的性命,颜青淮便一心想要报答颜非。 直到颜非被逼上绝凌巅,面对所谓的名门正派的诛伐,颜青淮也一直站在颜非这边。 最后被颜玄当做助纣为虐的奸佞,一剑刺杀。 时至今日,颜非都还记得在绝凌巅上,颜青淮回护她时说的那番话。 “我不知道什么是邪,什么是正,我只知道我所亲,想方设法要害我;我所爱,费尽心机利用我! “而你们口中的恶贯满盈之人,却在我像条狗一样快死的时候,给了我一口救命的饭!”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颜青淮现在应该十五岁左右,就住在两条街外的小巷子里。 而颜青淮的娘亲,在他八岁的时候就病死了。 淅淅沥沥的,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 街边的柳枝被浸得湿透了,一片翠绿。 颜非走到巷口,一只毛色冗杂的花猫嗖的一下穿过脚边。 然后迅速躲进巷尾,不见了。 “哐哐哐!” “啪!” 三只铁盆忽的从一扇门砸出来,在地上哐啷哐啷地滚了两圈。 正转悠着,又一只大瓷碗砸碎在廊檐下,碎瓷片飞溅。 “小野种!滚出去!一天吃十顿都喂不饱你!吃死你得了!” 衣衫褴褛的少年踉跄着被掀出来,巴掌印在污迹斑驳的面颊上,一片鲜红。 “娘!这个野种还把我练字用的毛笔给摔断了!” 白白胖胖的男孩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站在门口。 “不省心的小野种!” 老妇跨出门槛,掐着少年的耳朵揪,嘴里骂骂咧咧,面露尖刻。 而少年只是呆愣愣地站着,耳朵被揪得实在疼了,毫无焦距的眼睛才泛起水光,呲牙轻唤两声。 “滚出去!” 哐当一声,木门重重阖上。 少年光着脚丫站在青石板上,脚趾缩了缩。 一抬头,空茫的瞳孔撞上巷口的颜非。 似乎是看到了颜非,又似乎径直透过颜非的身影在看热闹的街市。 颜青淮怔了一会儿神,随即原地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只破旧的黑色布偶龙摆弄起来。 旁若无人的模样。 不过没一会儿,巷口突然探出一个少年的脑袋。 长满雀斑的少年左右张望,并没有发现颜非,看到坐在地上的颜青淮,嘴巴一咧就猫腰跑了过去。 少年趁颜青淮不注意,一把抢过颜青淮手中的布偶龙。 高高举起。 “哈哈哈!傻子!就知道成天玩这种小玩意儿!你多少岁了啊!” “还,还给我!” 眼神呆滞的颜青淮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蹦着只到那少年肩膀的个子,想要抢回自己的布偶龙。 “我偏不还给你,你这个傻子能怎样啊!” 说着,少年便高甩着手中的布偶龙,朝着巷口跑去。 “大伙儿快来看啊!这个傻子又在玩儿小孩子的玩意儿了!” 很快巷口里便聚拢一大帮孩子,都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 急的满脸通红的颜青淮跺跺脚,追着那个雀斑少年满巷子跑。 “还给我!还!” “哈哈哈哈哈!好玩儿!好玩儿!” “哎……哟!” 雀斑少年像是踢到什么东西,一脚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一片闹哄哄的嬉笑声戛然而止。 颜青淮趁机追上来,把在地上滚了几圈的布偶龙捡起来,揣在衣襟里头,紧紧抱着。 雀斑少年龇牙咧嘴地撑起身体,就看到眼前一双黑色的长靴。 “哪个不长眼睛的,竟然敢绊本大爷!” “寒少,你没事吧?” 几个孩子立即过来把雀斑少年扶起来,然后冷冷地看向带着黑色斗篷的颜非。 斗篷遮住了颜非的脸,不过他们都下意识地有些害怕。 第六十七章:寒少好厉害 气哄哄的雀斑少年一把甩开几个同伴的手,肆无忌惮地看向颜非。 “喂!你是谁!给本大爷跪下道歉就饶你一条狗命!” 见颜非不动,雀斑少年指尖瞬间凝结起一道黄色的灵力,形状如长剑,迅猛朝着颜非的方向砍来。 周遭的孩子都不禁拍手叫好:“寒少好厉害啊!” 颜非眉头一动,这个孩子看起来不超过十三岁,但是竟然已经有黄极镜小圆满的境界了。 在这个年纪,还真是稀少。 不过颜非尚未动手,四周的灵力突然暴涨,雀斑少年砍过来的剑气瞬间被拍散。 “啊!” 雀斑少年直接被弹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溅起一地乱尘。 周围的孩子惊得瞪大了眼睛。 那个人还没有动手,寒少就被打飞了? 一道绯红色的身影闪过颜非眼帘,墨发飞扬的苍墨便站在她身前。 随即,狂妄自大的嗓音便响起:“啧!一个小鬼头,也敢对本皇的奴隶动手动脚?” 颜非:“……” 雀斑少年翻身爬起来:“好啊你们,居然阴本大爷!还叫帮手?帮手也没有用!本大爷今天一定要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一声大叫,雀斑少年脚踏飞燕般径直朝苍墨冲了过来。 苍墨手指微动,直接抓住少年手腕,然后猛地一翻。 “啊啊啊啊啊!放手!放手啊!” 雀斑少年疼的龇牙咧嘴,双目通红。 苍墨邪肆一笑,然后甩开少年的手,少年踉跄几步,差点又跌到地上。 “呵呵,蝼蚁!你这幅样子也配冲本皇大吼大叫?” “你是哪门子的皇帝,居然敢对本大爷动手!” 雀斑少年见苍墨一动,便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苍墨眉头一皱。 “你这只卑微的蝼蚁居然不知道本皇?简直孤陋寡闻!听好了,本皇的名字只说一遍,本皇就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制霸三界大陆的……” “神经病!你们给本大爷等着!本大爷一定会报仇的!” 雀斑少年捂着被拧骨折的手臂,恶狠狠地看了苍墨还有颜非一眼,扭头就跑远了。 其余的孩子呆呆地看了苍墨一眼,然后跟着一溜烟儿地跑了。 苍墨瞬间有些忧郁,为什么他每次话没说完,总会被人打断。 现在的凡人,简直太没有修养和礼义仁智信了! 苍墨转过头,“蝼蚁,本皇出关了,看到本皇的实力是有多么强……喂!能不能听本皇把话说完!” 颜非直接转身,朝颜青淮的方向走过去。 坐在颜非肩头啃白菱果的云摇摇尾巴,然后朝着苍墨吐了吐舌头。 直到她走到颜青淮跟前,颜青淮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抬起头来。 “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吗?” 颜非嗓音淡漠,却夹杂了一低沉和轻缓。 不过一心一意玩着布偶龙的颜青淮纹丝不动,听若未闻。 颜青淮破败衣衫见露出的手臂伤痕累累,跟皮包骨头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装傻是装不了一辈子的。” 颜非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青淮,“若是想要变强,就跟我走。” 颜青淮举着布偶龙的手一顿,再次抬头看向颜非额时候,原本浑浊迷茫地瞳孔却闪过一丝凌厉。 只见颜青淮脏脏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说话时,却被苍墨突然出声打断。 “蝼蚁!这小子一看就脑子不好使,本皇看不上!本皇命令你不许带他回去。” 苍墨一出声,颜青淮的目光便落到苍墨的脸上。 栗色的瞳仁撞上苍墨金色的眼瞳。 颜青淮实在太矮了,一看就是极度营养不良。 明明已经十五岁了,但是身高却只到苍墨腰部的位置。 不过即便是仰视,这样瘦弱的身躯里,却也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让人一震。 苍墨愣了一刹,不过很快勾嘴邪笑。 “敢瞪本皇?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听好了,本皇只说……” “闭嘴!!” “蝼蚁……” 颜非冷冷地瞪了苍墨一眼,苍墨觉得有些无辜,自己这不是实话实说嘛? 颜非:“走或是留,自己选。” 颜青淮仰头看向颜非,却只能看到黑色的帽帏下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半张脸。 半晌之后,颜青淮只问了一句:“有饭吃吗?” 颜非正想说话,苍墨却坏兮兮的开口:“还想吃饭?本皇的奴隶可是出了名的凶狠,你今天竖着走着进门,明天估计就得横着抬着出来了。” 颜非冷着脸,一脚把苍墨踹开。 云张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颜青淮。 “别听那个大丑龙的,本神兽可以保证,跟了姐姐,那可是吃好喝好,保证不会亏的。” 颜青淮紧紧盯着颜非,栗色的瞳孔散发着清澈而又锐利的光芒。 “我跟你走。” …… “小姐,那个孩子不见了。” 兰舟的声音拉回了颜非的思绪。 “他刚才吃过晚饭不是就进屋了吗?” 桑白面上有些焦急,“可是我一进屋,到处都找了也没看见他,该不会是跑了吧?” 两人都不知道颜青淮的来历。 只知道颜非将他带回来的时候,这个看起来不过只有十岁的孩子,竟然已经十五岁了。 满身脏污、衣衫褴褛,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也不曾听他说过一句话。 给他饭就吃,给水就喝。 不刻意留意他,根本注意不到这个极度安静的少年。 但少年的目光却犀利警惕得像一只小狼崽子,时刻提醒着你与他保持距离。 颜非没说,两人也就没问少年的身份。 只是不想,颜非竟然会将他一起带到沧澜学院来。 颜非眸光一动,便去了颜青淮的房间。 屋中果然空无一人。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铺满青石砖的地上。 颜非在屋中站了一会儿,转身对兰舟二人道:“你们先去休息吧。” 桑白犹豫了一刹,便跟着兰舟出去了。 屋中静下来之后,颜非在床边蹲下,将床单撩起来。 黑暗突然被一丝亮光刺破,蜷缩着的颜青淮睁开惺忪的眼睛,瞳仁刹那间射出凶狠的光芒。 不过在触及到颜非的那一刹,锐利的光芒瞬间收了起来,眸光恢复一片清澈。 第六十八章:极恶穷凶的恶棍 不过在触及到颜非的那一刹,锐利的光芒瞬间收了起来,眸光恢复一片清澈。 像是一只突然收回了利爪的猫,只露出柔软的脚掌。 颜非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些事,多少年后,等颜青淮长大了,晚上也喜欢躲在床下睡觉,像只猫一样蜷成一团。 应该是长时间养成的习惯了。 这是小时候吃过多少苦。 她在颜青淮身上发现了许多伤痕,层层叠叠,新旧交替。 而且颜青淮右手的尾指断过。 颜非轻声道:“你要一直呆在床下吗?” 少年似是又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动了动手指,缓缓从床底下爬出来。 颜非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热茶水放在对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坐着。” 少年干涩苍白的嘴唇动了动,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颜非对面。 “我给你的洗髓丹你没吃?” 少年低着头,没有说话,稍长的额发遮住眉眼,投下一片阴影。 “放心吧,没毒,吃了不会死。” 颜非盯着颜青淮看了一会儿,“想要给你娘报仇?” 颜青淮浑身一僵,原本虚握着的拳头瞬间握紧,指骨泛白。 颜非记得,颜青淮的娘是被自己的哥哥害死的,颜青淮前世便一剑杀了自己的舅舅为母报仇。 “你若是不变强,不仅只能任人宰割,也不能为自己的娘亲报仇。” 见敲打得差不多了,颜非起身,又在桌上放下一个雪白的瓷瓶。 “这是碧灵丹,你洗髓之后每日一颗辅助修炼,可以精进修为。” 见少年仍旧低着头,不发一语,颜非转身要出门。 “……为,什么?” 少年舌头有些打结,似乎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颜非脚步一顿,嗓音之间少了几分冷意。 “颜青淮,因为你是我颜家的人。我是谁,想必也不用再告诉你一遍了吧?” 颜非转头看向少年,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柔和些。 她并不打算对颜青淮说太多,少年吃了太多的苦,见过太多勾心斗角,防备心太甚。 说多了,也不一定会信。 颜非走后,垂着头地少年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颜非的背影,眼眶渐渐泛红。 …… 苍墨出关之后,得意洋洋地跟着颜非回了沧澜学院。 桑白和兰舟二人看到大摇大摆进屋的苍墨都有些头疼。 原本这院子里搬进来一个话多的不得了的洵澈,就够受的了。 如今苍墨还回来了,这日子还真的没法儿过了。 苍墨见在颜非那里找不到成就感和存在感,所以只好找其他人唠唠嗑。 桑白和兰舟迫于苍墨的淫威,只能坐在走廊的栏杆上,听苍墨一阵好吹。 “你们这些蝼蚁知道吗?本皇闭关多日,虽然还没有恢复到之前的修为,不过好歹也有七八成了。” 苍墨呼的撩一下身后的衣摆,感觉自己就是这个院儿里最靓的仔。 “本皇一出来,就把一个极恶穷凶的恶棍打的满地找牙。” 桑白把嗑下的瓜子壳儿扔回盘子里,问道:“敢问陛下,那个恶棍是谁啊,我们说不定还认识。” 毕竟帝都也就这么大个地儿。 苍墨邪肆一笑:“本皇听他手下的那群喽啰都叫他‘寒少’,估计应该是名门之后的纨绔子弟。” 温潜闻言也不禁点头道:“看来有些来头,这年头叫什么少的似乎都挺厉害。” 兰舟和桑白虽然会捧苍墨的场子,不过纯粹是觉得苍墨中二起来非常好玩儿。 但是温潜可就不同了。 自从听到了苍墨的自我介绍,又在兰舟二人那里得到证实,苍墨的确就是当初被林初之擒获,压在伽蓝塔底下几百年有余的万古邪龙之后,每次看向苍墨的眼睛都会流露出崇拜万分的神色。 这让苍墨十分受用。 听了温潜的话,苍墨轻哼一声,满脸不屑。 “哼!但是挑衅本皇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 “苍墨!你还要不要脸了?” 坐在房梁上的云突然开口,“揍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还要意思说的出口。” 桑白:“小孩子?” 云咬了一口果子:“那个什么寒少就是个小孩子,还手下的喽啰呢,就是一群流着鼻涕、大字不识的小屁孩儿!” 桑白和兰舟看向苍墨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鄙夷。 “小畜生你!” 苍墨作势就要把云给扯下来,这时候院门突然砰的一声打开了。 “爷我回来了!” 一身白衣的洵澈肩上扛着骨莲弯刀,大马金刀地跨进门来。 额角有些汗津津的洵澈看到苍墨也在院子里,到是有些惊讶,随即咧嘴一笑:“哟,苍墨也在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桑白二人只见眼前闪过一丝绯红的残影,苍墨人就不见了。 在看到洵澈的那一瞬间,苍墨脑海中瞬间便自动循环起大悲咒。 一笔一划的梵文,该怎么写苍墨都记得清清楚楚。 洵澈嘴角一撇,“世子又没回来,这苍墨到是跑得快。” 云听到洵澈说到风长殷,到是有些好奇,这些天似乎都没有看到风长殷的身影。 自从颜行歌被林初之抓去做苦力之后,风长殷似乎也不见了踪影。 “洵澈,风长殷去哪儿了?” 洵澈摸了一把额角的汗渍,长腿一迈便坐在檐下的栏杆上。 “世子有要事要处理,最近不在帝都。” 云有些惊讶,这个成天粘着姐姐的风家世子,居然不在帝都。 “你不是他的贴身护卫吗?怎么没有跟着他?” 洵澈黑色的眼珠灵机一转,“我只是回来取点东西,很快就会离开的。” 说着就调转了话题,想要去撸云的毛,却被云给躲开了。 “小狐狸团子,怎么了,你家姐姐有没有想我家世子殿下啊?” 云嫌弃地吸吸鼻子,“切!你们家世子太不要脸,故意气姐姐,还想让姐姐想着他?做梦去吧!” 云说完,后腿一蹬,便从栏杆上跳下去,蹿进了屋里头。 洵澈被云蹬腿刨起的木屑飞了一脸。 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洵澈耸耸肩膀,从栏杆上跳下来便飞到了屋顶上。 第六十九章:柳妍儿 颜非最近都在玄戒中修炼。 因为前一阵子刚连升两级,所以灵田中的灵力存储不够,想要晋级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 而且她突然发现,自己涵养内丹的灵田,竟然也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 这意味着她的灵田可以存储更多的灵力的同时,想要升级所需要的灵力也会越发多。 一般修士的灵田大小都是生来便无可更改的,灵田随着后期修为上升而变大的修士,简直闻所未闻。 颜非每天晚上都在玄戒中修炼,然而在玄戒和丹药的加持下,颜非仍旧觉得晋阶的速度有些慢。 这天早晨,颜非刚走出房门,便看到一身是伤的桑白被兰舟扶着,从院门走进来。 “桑白。” 听到颜非低冷的嗓音,两人顿时一愣。 “小姐。” 见到颜非的瞬间,桑白和兰舟就红了眼眶。 苍墨从玄戒中出来,看到遍体鳞伤的桑白,火苗瞬间从金色的瞳孔出冒出。 “谁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殴打本皇手下的跟班!不要怕,说出来本皇定替你讨回公道!” 云也跳到桑白手臂上:“桑白,你怎么样了。” 说着就赶紧从玄戒中拿出灵丹,给桑白服下。 这时候,温潜闻声也从房间走了出来,看到桑白的模样立即跑过来。 “桑白,谁打的你?” “小姐,桑白今日去兰台阁借小姐要用的古籍,却不想正好撞见炼丹师协会的会长柳妍儿。” 温潜气道:“我们同柳妍儿素无交集,她做什么将你打的这样狠?” 桑白道:“她故意撞了我一下,然后就骂我不长眼睛,我还来不及解释,柳妍儿便叫了协会成员过来……” 温潜闻言有些惊讶:“桑白,你不是契约了十级的赤蹄金牛吗?柳妍儿即便是炼丹师协会会长,也不可能打过十级的契约魔兽的啊?” 桑白看了面色冰冷的颜非一眼,“我害怕给小姐惹来麻烦。” 颜非冷道:“桑白,我让你契约魔兽,不是拿来养着供着的。” 说罢,颜非甩袖直接跨出院门。 苍墨紧追在颜非身后,“蝼蚁,本皇现在就命你为先锋大将,立即前往兰台阁讨伐打伤本皇跟班的女人!本皇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知……” 下一瞬,苍墨就被颜非直接强行收回了玄戒中。 温潜对桑白道:“桑白,你在院子里好好养伤,我且跟随小姐去给你报仇。” 温潜立即追随着颜非的步伐而去。 兰舟正要扶桑白进屋,却不想直接被桑白拉住手臂:“兰舟,我们也去吧!” “可是你的伤……” “哎呀!吃了小姐的丹药,现在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小姐亲手为我报仇啊!一定不要错过!” 兰舟听桑白果然已经中气十足,便也不再阻拦。 因为,她自己也十分想现场观看小姐报仇雪恨的模样啊! 那场景,要多爽有多爽。 两人四目一对,赶紧跟着出了门。 …… 兰台阁。 柳妍儿借了古籍,被一群协会的男男女女簇拥着从二楼下来。 “会长,方才那个颜非的婢女挨了一顿毒打,一定是回去跟颜非告状了。” 柳妍儿画着精致妆容的脸蛋儿一扬,娇哼一声:“那又怎么样?我难道还怕她不成?” 一个女学员面色有些犹疑,“可是会长,那个颜非好像跟传闻中的废柴不太一样,有些太凶了点……” “我也觉得,上次她把驯兽师协会的边静水给打断腿的场景,我现在都还记得。” 柳妍儿理了理自己柔软的秀发,盈盈的星眸中满是不屑。 “哼!本会长跟那些猫猫狗狗的一样吗?颜非她是没有碰上我,否则……” 柳妍儿轻笑一声,尽态极妍。 “指不定谁把谁给打断腿。” 柳妍儿这么一说,协会成员瞬间又嬉笑成一片。 柳妍儿是谁啊,修为已经达到玄极境初期的巅峰境界,马上就能晋阶玄极境中期的修士。 收拾颜非那个丑八怪,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会长,我们在兰台阁呆了这么久颜非都没来找茬,怕是听了会长的名讳之后,就打算息事宁人了。” 这话听得柳妍儿心里一阵舒畅,随手便从腰间掏出两瓶丹药。 “今天你们也辛苦了,这丹药拿去分了吧。跟着本会长,好处多得是。” 所有的协会成员闻言双目放光,迫不及待打开药瓶,发现里面的居然是中品偏上的碧灵丹! 这可是好东西啊! 丹药很快被协会成员分完,看得路人一阵艳羡不已,只恨自己不是丹师协会的成员。 柳妍儿被簇拥着,刚走到兰台阁大厅,一个穿着素薄青衫的男子突然拦在柳妍儿身前。 众人一愣,不禁停了下来。 柳妍儿斜着精致的眉眼迅速瞟了那男子的衣着一眼,嘴角边溢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不过看在他人眼中,却是美艳不已。 柳妍儿也是学院的风云人物,只因面容姣好貌美,是不少男学员的梦中女神。 “妍儿同学,我是和你同级的符篆师协会的王贺,心悦你已久了,这封信希望你能收下。” 说完,面色薄红的男子从袖口拿出一封信函,微微弯腰递向柳妍儿。 柳妍儿轻瞄一眼,不紧不慢地挑手用指尖接过,身边的一个女生立即接住。 随即柳妍儿笑着对男子道:“王同学有心了。” 王贺见柳妍儿收下了,面色更红,不敢直视柳妍儿的目光,心头却一阵欣喜。 柳妍儿轻笑着,带着众人朝门口走去。 王贺听一人道:“那个男生这么一副穷酸样,还敢来攀附我们会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而且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柳妍儿闻言悠悠道:“人总是要有些远大的志向,才会活得有希望。” 周遭一片哈哈大笑。 白色的信封从人群中掉落出来,被踩上脏乱的脚印。 王贺觉得一盆凉水兜头就泼了下来。 柳妍儿刚要走出兰台阁的时候,大门“砰!”一声打开。 风呼的就吹了进来,吹得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睁不太开眼。 第七十章:给你个心理准备 风呼的就吹了进来,吹得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睁不太开眼。 “颜非!是颜非来了!” 一袭黑色短衫的颜非站在兰台阁门口,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墨发飞扬。 场面有些寂静,一时间,竟是没有人敢开口发话。 “谁是柳妍儿?” 柳妍儿目露轻蔑,绣花鞋向前一迈,“颜非,本会长还以为你怕死不敢来了呢?” 丹师协会的成员都不禁自动后退,为自家会长腾出施展的空间来。 也好让大家看看,自家会长是怎么收拾那个众人口中凶得要死的废柴的。 在王贺对柳妍儿表明心意的时候,兰台阁的二三楼就聚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会儿颜非进来找柳妍儿寻仇,正好可以接着看热闹。 人不少反增。 颜非目光锁定在柳妍儿的身上,随即便也不再停留,直接朝着柳妍儿的方向走过来。 步履从容。 门口灌进来的风有些大,吹得颜非衣摆徐徐飘动,翩跹不已。 众人看得有些愣。 在那么一瞬间,他们竟然觉得这个废柴丑八怪,竟有一丝帅气。 柳妍儿仰着下巴,轻慢地盯着徐徐走来的颜非。 不过一个废柴而已,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把她碾死。 就在颜非距离柳妍儿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柳妍儿直接运起灵力在自己周围形成一层坚固的无形灵力罩。 到时候,颜非只要一对她出手,那么立即就会被灵力罩弹得飞出三丈之远。 跌在地上,估计爬都爬不起来了。 就在柳妍儿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时,颜非动了。 直接一脚,踹在柳妍儿的膝盖上。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柳妍儿被踹的飞趴在地。 柳妍儿的灵力罩,与摆设毫无两样。 由于毫无防备,柳妍儿脸直接着地,嘴唇瞬间被撞得红肿起来。 颜非那一脚,竟然踹的她哑然失声,喘不过气,也爬不起身。 一片起哄嬉闹的兰台阁大厅骤然寂静一片。 随即便听到丹师协会的成员大叫一声:“会长!”然后便要朝这边冲过来。 这时候,赶来的温潜大手一挥,一道灵力墙瞬间将所有人隔绝在外,谁也别想进来。 颜非对着柳妍儿的肋骨又狠狠踹了两脚,冷道:“我的人你也敢动?” 柳妍儿强忍着剧痛,捂着肚子恶狠狠的看向颜非:“……你这个……丑八怪……” “啪!”的一声脆响。 颜非凌空一挥手,柳妍儿脸颊被打得狠狠一片,随即血混着牙齿掉落一地。 原本貌美如花的脸蛋儿瞬间肿胀如猪头。 温潜面色难看,“你居然敢骂小姐!” 不过,还不等温潜动手,一直坐在颜非肩膀上的云突然蹿下来,跳到柳妍儿脸上就是一阵狠挠。 “居然敢骂姐姐丑八怪!你才是丑八怪!你全家都是丑八怪!” 柳妍儿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不过瞬间,面上已是血肉模糊,面若鬼魅。 云解气之后,又觉得自己的爪子太脏,顺便在柳妍儿的衣衫上擦了两下之后,招出水系灵力清洗爪子之后,又招出火系灵力把爪子烘干。 于是柳妍儿的脸被水浇之后,又遭到火烧。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目不转睛。 谁能告诉他们,这么一只细胳膊小腿儿的狐狸团子,出手怎么能这么狠辣。 果然,兽如其主吗? 云心满意足地跳回颜非的肩膀上,看了一眼捧着自己的脸满地打滚的柳妍儿,向颜非讨好道:“姐姐!云做的不错吧?” 颜非皱了皱眉头,众人以为颜非觉得这小狐狸做的有些过了。 毕竟柳妍儿也没把颜非的婢女怎么样,而这小狐狸可是直接毁了人家女孩子的容啊。 但是没想到下一瞬就听颜非道:“麻烦。下次直接泼硫液。” 众人:“……” 原来颜非才是最狠的那个。 这时候,桑白和兰舟刚刚赶到,看到一副早早就已经结束战斗的现场,都不禁感觉十分遗憾。 颜非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愿意多做停留,只说了句:“走。” 然后便带着几人离开了。 温潜撤了灵力墙,丹师协会的成员立即涌过去。 “会长!会长你怎么样了!” 颜非从兰台阁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赶过来看热闹的兰舟二人。 “桑白,你们来晚了,姐姐早就把那个什么蔫不蔫儿的给收拾了。” 颜非看了桑白和温潜等人一眼,直截了当:“日后,谁要敢欺负你们都给我十倍百倍地还回去!要是再被打成今天的模样,就不要说是我颜非的人。” 颜非冷道:“本小姐丢不起这个人。” 温潜闻言浑身一震,“小姐,可是……” “打伤打死都算本小姐的。” 几人闻言瞬间就红了眼眶,要知道,这话,就是太初大陆的皇帝,辛骁骥也不敢随便说啊。 小姐,果然很护短!他们没有跟错人! “本皇看上的奴隶果然霸气!” 苍墨的声音突然中响起,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哼!苍墨你成天呆在玄戒里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得看本神兽的身手。” 听到苍墨的声音,云就忍不住开始挑衅。 “小畜生,要不是现在林初之出关了,这整个沧澜学院早就是本皇的囊中之物,所有的人都会被本皇玩弄于股掌之间!” 云趴在颜非肩头打哈切,“既然不能,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你!”苍墨在玄戒中气的跳脚,直接化成龙形,张牙舞爪。 “蝼蚁!放本皇出去,本皇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畜生!” “有本事你出来啊!大蠢龙!略略略!” “野狐狸!竟然敢挑衅本皇!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蝼蚁!本皇再说一次,放本皇出去!” 颜非被苍墨吵的耳朵疼,眉头一皱,直接拽着苍墨的尾巴拉出来往地上一扔。 苍墨被摔得“哎哟”一声,在草地上滚了两圈儿之后化作人形。 “蝼蚁!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竟敢冒犯本皇的龙体简直……这里是哪儿?” 一脸暴怒的苍墨扶着腰要站起来,却发现颜非刚刚走的根本就不是回院子的路,这儿的环境看起来有些陌生的熟悉感。 第七十一章:无上冥尊 一脸暴怒的苍墨扶着腰要站起来,却发现颜非刚刚走的根本就不是回院子的路,这儿的环境看起来有些陌生的熟悉感。 颜非冷漠地盯着苍墨,冰冷的字眼一个个地蹦出来:“混凌阁。” 混凌阁是林初之的院子。 苍墨金色的瞳仁微怔,眨了两下眼睛之后,嗖的只剩下一道残影,整只龙又重新钻回了玄戒中。 “可恶的奴隶!你跑到混凌阁来做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唔!” 苍墨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给捂住了。 听到颜非的话之后,云也顾不得和苍墨吵架看他笑话了,一个滋溜,也跟着钻了进来。 “别吵!会被听见的!” 苍墨闻言一怔,立即闭上了嘴巴。 于是一龙一狐,乖巧坐在玄戒中,竖起了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颜非径直走入林初之的混凌阁,没人阻拦,桑白等人候在屋外。 林初之正在书案上处理公务,见颜非一走进来,便笑开了脸。 “颜非啊!怎么过来了?是相同要拜老头子为师了吗?” 颜非看到林初之笑得一脸俊逸的脸庞,真不知道在所有人都喜欢装嫩的年代,为什么林初之总喜欢扮老。 颜非淡淡道:“先别笑得那么早。” 此言一出,林初之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就听颜非说:“我把丹师协会的会长给打了。” 林初之先是一愣,随即头疼的皱眉:“什么?伤势怎么样?” “脸花了。” 林初之一听觉得肯定不止花了这么简单,估计应该毁了容。 不过毁容什么的都还好办。 林初之嘴角的笑意还没展开,就听颜非继续道:“我下手重了点,她的灵田应该碎了。” “什么!?” 林初之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丫头啊丫头!这灵田碎了人可就废了,再也不能修习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修复,只是她既然将柳妍儿的灵田打碎了,那就没有再给她修好的到道理。 不然打她有什么用呢? 颜非冷冷道:“我知道。” “所以呢?” “所以我就是来告诉院长一声,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林初之有些头疼。 这丹师协会的会长柳妍儿身在的柳家虽然背景一般,但她的母亲却是当朝驸马认的干妹妹。 这事儿,说麻烦也麻烦,说不麻烦,也不麻烦,全看这认的干亲家感情有多深。 “若是他们找你要人,让他们直接上门找我。” 林初之立即道:“丫头,这怎么能行!老头子我还打发不了一个柳家吗?” 颜非未置可否,这是她惹的事,自然不会让林初之给他收拾。 她之所以来告诉林初之,也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不过是提前让林初之做个心理准备罢了。 “院长,你受伤了?” 颜非盯着林初之脸上的擦痕,再细细观察,发现林初之气息有些不稳。 林初之没想到颜非洞察力如此敏锐,只能点头,随即道:“丫头,最近太初大陆恐怕不太平。” 颜非每一心动,“出了什么事?” 林初之坐回椅子上,“昨夜我感受到有高于太初大陆的灵力波动气息,赶到帝都郊外之后,竟然看到了无上冥尊。” 颜非一惊,无上冥尊上次出现在太初大陆,据说还是在一百年前。 自从神界在五百年前发生混乱以来,神界易主的同时,一个被世人称作无上冥尊的修士横空出世,与神界之主正面对上。 五百年以来,无上冥尊与神界交手三次,也正是因为这三次交手而名声大噪。 冥尊出征,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无上冥尊似乎和另一人在交谈,当时气氛似乎有些僵持,然后那人突然发现了我,想要杀我灭口。” 林初之顿了顿,“最后没想到竟是无上冥尊救了我,所以我才只是受了内伤,没有丧命。” 颜非有些惊诧,无上冥尊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吗?为什么会救林初之? “无上冥尊究竟是什么来头?” 颜非只听过一些简要的事迹,因为对此不感兴趣,所以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 林初之问道:“丫头你知道堕灵之森的由来吗?” 颜非摇头。 “堕灵之森高阶魔兽和灵草遍地,但是在五百年前,却是一片荒芜不毛的沙漠,无人敢随意出入。” “直到有一天,一个修为极高的修士突然来到堕灵之森,至于高到什么程度,无人能够想象。” “只听说那日夜晚,一个穿着白衣的修士驾驭着一条只有鬼刹幽境才有的鬼飞龙,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一般划过夜空,然后就坠落在了堕灵之森的那片沙漠中。” “无人知道,为何在一夜之间,那位修士散去了浑身的灵力,当时强大的灵力波动遍及到太初大陆的每个地方,巨大的威压几乎没有人能够动弹。” “之后,那位修士就堕灵了,堕灵之森也因为那位修士散去的灵力,长出了森林和灵草。” 颜非瞳孔一缩:“堕灵?” 林初之点头。 “在无上冥尊之前,世间从无堕灵之术,堕灵之术是无上冥尊所创。至此之后,所有堕入邪魔歪道,修炼堕灵之术的人,表面上是将肉身祭给恶灵,实际上是将灵魂献给了无上冥尊,被打上烙印,任由无上冥尊的驱使。” “若是有所违背,无上冥尊顷刻便能让那些堕灵师灰飞烟灭。” 颜非眉头皱起,浅灰色的瞳孔深如古井。 她上一世修炼了堕灵之术,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却从未见过无上冥尊。 如果真如林初之所说,那她岂不是就成了无上冥尊的傀儡? “院长,无上冥尊是什么模样?” 林初之摇头。 “他每次现身都戴了斗篷,无人知晓冥尊模样,即便是站在他的面前,也无人敢抬头与他直视,因为冥尊浑身的死灵之气太过强盛变态,稍有不注意,就会陷落堕灵的。” 颜非惊诧,那个无上冥尊竟这般厉害? 只要看一眼,就能让一个灵修堕灵? 第七十二章:别打死就成 林初之最后交代颜非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到学院外走动,以免遇上不是这个大陆的修士。 颜非点头应是,不过心中却另有打算。 她早已堕灵,灵魂被打上了烙印,必须找无上冥尊去除才行。 她颜非,不做任何人的傀儡! 不管是谁! 颜非从混凌阁出来之后,憋得难受的苍墨立即问:“蝼蚁,你什么时候跟林初之那个家伙这么熟了?” 苍墨前一阵子闭关不知晓,但一直跟着颜非的云到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林初之闭关的时候,颜非打死了温家最疼爱的庶子,搞断了那个什么贵妃妹妹边静水的腿,驯兽师会长被打得自爆…… 这一桩桩件件的事,听说之前就被朝中大臣捅到皇帝耳朵边上去了。 不过好像皇帝怕惹麻烦,直接把球踢给了林初之。 当时所有人都没料到林初之这么快就出关了,兴奋激动之余,有怨有仇的都跑到林初之那里去去告状了。 一时间,林初之院子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搅得林初之头疼不已。 而林初之又哪会不知道来龙去脉,那些人自己作死,吃亏倒了大霉,偏偏还要赖在别人身上!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是为了维持院中公正不二的形象,林初之却不得不一件件澄清解决。 当然,结果是不会让颜非吃亏的。 开玩笑! 他看上的修炼奇才,关门弟子最疼爱的妹妹,是能让外人任意欺凌诽谤的吗? 说颜非通过沧澜学院的入学考试是暗箱操作,走后门? 这是在质疑沧澜学院的公信力吗? 日后家族的子弟,还想不想送进来上学了? 而且,林初之直接明白地暗示,若真要查暗箱操作的话,某些世家公子小姐,直接跟学院长老勾兑进来的,怕也是会跟着查出来。 那些人瞬间闭了嘴。 温家家住找林初之要人,林初之直接把温朗峰和颜非签署的生死状拿出来。 摆在桌上。 签了生死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打死了别人就活该,别人打死你就要报仇算账,那这生死状是摆设吗? 以后谁还敢相信你温家的话,你温家要生死斗,谁会理你? 温家原本以为,林初之会看在他们名门世家的面子上服个软,交出颜非。 但是没想到,林初之居然这么刚正不阿。 江戈的父亲跑到学院大闹,非要见林初之,要为江戈的死讨个说法,林初之礼数周到地接见了江父。 一问情况,听江父说江戈是和温家六公子生死斗自爆而死的,有些惊讶道:“那这关颜非什么事?既然是和温潜生死斗,那就应该去找温家。” 一句话,竟噎得江父有些喘不上气来。 后来江父硬着头皮去找温家,却不想温家家主直接甩下句话:“温潜那个逆子认贼作主,早已被逐出家门,江兄寻人还是上颜家去吧。” 边家家主没听进去大女儿的规劝,执意要上门找林初之讨回女儿被打断腿的公道。 林初之一听,就面色严肃地说:“这件事的确是颜非做得有些过分。” 边沐一听就心情舒畅,果然还是自己的面子最大。 接着,下一面边沐就听林初之道:“既然这样,边宗主理应接受道歉。” 边沐闻言浓眉一皱,上门道歉是不是太轻了,她女儿可是断了一条腿! 不过一想,要是林初之执意不想处理的话,那这个道歉说不定也没有。 而且,以颜非那个不可一世的性子,要是能逼得她道歉,倒也是对她最大的侮辱了。 然而,下一瞬边沐就看到林初之对一边的颜行歌招招手,“行歌,过来。” 正在帮林初之处理杂物的颜行歌闻言很快就走了过来。 “行歌,长兄如父。这次颜非犯了些小错,本就是你这个做哥哥的没有约束好妹妹,现在你就代颜非向边宗主到个歉吧。” 颜行歌闻言立即点头,随即转身抱拳面向边沐,朗声笑道:“边宗主,这次是家妹下手重了些,还望边宗主海量,大人不记小人过。” 颜行歌话音一落,林初之便一脸满意的笑道:“边宗主,这回满意了吧!” 边沐:“……” 林初之雷厉风行的处事方式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帝都。 虽然众人都有些惊讶,颜非竟然毛事没有? 但是林初之的做法却无可厚非,这一码归一码,都是严格按照章程走得,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看不出包庇之嫌。 对林初之质疑的风声没有掀起来,但是另一道呼声却是瞬间传遍了整个帝都。 林院长才是真正刚正不阿的正人君子啊! 这边、温二家可是名门世家,江家的地位也不可低估,一般人遇到都是能绕道就绕道,能服软就服软的。 但是没想到在三家齐下压力的情况下,林院长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秉公处理。 这皇帝拿着都觉得烫手的山芋,林院长笑呵呵地接过,剥了皮儿就嚼着吃了。 着实令人佩服! 相比之下,之前代行院长职责的谢副院长,就让人感觉有些奴颜婢膝了。 谢飞彦没想到自己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跟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事,却惹了一身骚,简直气得跳脚。 之后,颜行歌实在忍不住找到颜非,让她平时在学校低调些,别惹太多麻烦。 林院长成天不仅要处理几个老古板长老的弄出来的破事儿,还要帮她收拾烂摊子,着实很头疼。 颜非也知道林院长的确跟其他人不同,对她却是很好。 这么多次下来,颜非也不好意思再给林初之找麻烦了,她会尽量克制。 但是她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找上她啊。 “可是有些人非要上来送死。” 颜行歌眉头一皱,也是,被人欺负还不还手,那不是太怂了吗? 认真思考一阵之后,颜行歌道:“别打死就成。” 桑白:“……” 兰舟:“……” 温潜:“……” 再说柳家,看到自家宝贝女儿人事不省地被抬回来,可心疼坏了。 第七十三章:兰台令来了 再说柳家,看到自家宝贝女儿人事不省地被抬回来,可心疼坏了。 不仅被毁了容貌,还碎了灵田。 当天晚上,柳妍儿的母亲就去皇宫找了当朝驸马,想通过驸马向皇帝求个情,收拾收拾颜非。 但是没想到皇帝辛骁骥早就跟驸马等人打了招呼,不能管颜非的事儿。 驸马的推三阻四伤了干妹妹的心,柳母气恼之间,直接去找温家和江家的的人。 温、江二家正想找机会收拾颜非,杀一下她的威风,柳家人的加入他们当然乐的欢迎。 柳家人这边在合谋的时候,学院里的各大协会也没闲着。 这颜非是谁啊? 整个帝都公认的颜家废柴大小姐,一个灵根尽毁的废物。 但是这入学才没几天,就把驯兽师协会的会长江戈给整的自爆了,丹师协会会长灵田碎了不说,还给毁了容。 甚至,听说这个丑八怪还扒着世子殿下不放。 那些向世子求爱的世家小姐,都被颜非给羞辱一番赶走了。 现如今,驯兽师协会和丹师协会都群龙无首,而器师协会和符篆协会也感到巨大的威胁。 这个颜非不除,是不行了。 驯兽师协会和丹师协会虽然是直接受害者,不过因为会长的位置突然空了出来,觊觎这个位置已久的人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要知道,会长之位除了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以外,同时手里还能掌握不少资源。 因此,原本与颜非纠葛仇恨值最高的驯兽师协会和丹师协会,反而没空找颜非寻仇,都忙着窝里斗去了。 到是器师协会和符篆师协会私下开始来往,打算出掉颜非。 颜玄和颜桑月在颜非废了灵根之后,便不再把她当回事了。 如今站稳了脚跟,颜家已经是他们兄妹两人的囊中之物,根本无所畏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颜非那模样,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废了灵根的人,难道她一直在骗他们? 颜玄是个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 自从颜非将温朗峰给打死了之后,就一直存了要将颜非置之死地的心思。 颜桑月被颜非从小欺辱到大,风光了一段时间之后,那还能受得了继续被颜非骑在头上的感觉。 两人一合计,颜玄便通过符篆师协会会长对颜桑月的迷恋,几番诱说之后,便骗得符篆师协会会长对自己言听计从了。 除掉颜非,势在必得。 颜非以为柳家的人会第一个找上门来,到是没想到,到是先被一群参差不齐的男学员给堵在了去梧桐台的路上。 “颜非!!你站住!” 身后一声粗吼传来,颜非听若未闻,脚步半分没有停顿。 “颜非!本少爷叫你站住!你没听到吗?” 话音一落,身后一群人很快就冲了上来,将颜非和桑白等人团团围住。 坐在颜非肩上的云挠挠尾巴,哟哟,又有人要倒霉了。 颜非停下脚步,冰冷的眉眼略微一扫,便看到一个身穿金缕衣的高大男子从那一群人后走出来。 “颜非!本少爷说过不会放过你的!” 金缕衣的学员恶狠狠地盯着颜非:“竟然还敢打伤妍儿,今日本少爷就和你新仇旧恨一……” “你是谁。” 金缕衣话还没说完,就被颜非突然打断,压根儿不记得这人是谁了。 桑白到是还记得,只因那穿金戴银的一身太过晃眼睛,提醒颜非道:“小姐,他在开学典礼上侮辱小姐,被兰舟卸了一条胳膊,今日好像顺便来帮柳妍儿寻仇的。” 桑白嗓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让在场的人听的清楚。 金缕衣面色一青,“本少爷说话,哪里有你这个丫头插嘴的地方!” 语罢,金缕衣挥掌便要朝桑白打过来。 却不想桑白侧身一躲,然后一个扫堂腿,金缕衣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少爷!少爷!” 经过柳妍儿一事之后,桑白等人都明白了,既然跟了小姐,该嚣张就嚣张,该揍人就揍人。 要是小姐那么酷炫狂霸拽,但是他们却像怂蛋一样,那就是丢自家小姐的脸了。 “小姐,这个人就交给桑白处理吧,不劳小姐动手了。” 说罢,见颜非点头,桑白转身看向在地上龇牙咧嘴,还爬不起来的金缕衣,道:“要生死斗还是武斗,你选。” 桑白和兰舟如今都是黄极镜小圆满境界的修为,而这个金缕衣的修为她们一眼就看出来了,要比他们低上一整阶。 “谁要跟你个贱婢武斗!” 金缕衣捂着胸口站起来,抬手一挥,“给本少爷上!!” 话音一落,将颜非团团围住的人便冲了上来,一个个膀大腰圆,而且修为并不低。 单打不过,看来是想群殴了。 颜非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的弧度,指尖捻出一道符咒,随意往空中一抛,那些冲上来的修士便被困在阵法之中动弹不得。 然而下一瞬,所有人都爆出惊恐的吼声。 这个阵法居然要吸灵力。 一时间,林荫小道上一片鬼哭狼嚎。 金缕衣一怔,嘴里啐骂那些人无用,刚想召唤魔兽,却被突然袭过来的兰舟掐住咽喉。 然后“啪”的一声被扔趴在地,溅起一地灰尘。 灰头土脸的金缕衣吐了吐吃进嘴里的灰尘,刚要起身,就被兰舟一脚踏在背上。 “小姐。” 颜非冷冷地看了地上的金缕衣一眼,正要说话,却突然被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 “颜非!你在做什么!” 颜非一抬眼,便看到楚沧兮和俞皓雪从小道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兰台令来了!” 不知谁大吼一声,周遭看热闹的人都不禁回头望去。 楚沧兮原本只是从此地路过,但是不想刚好撞见颜非欺负学院的学员。 结合这些日子来颜非的所作所为,楚沧兮越发觉得,颜非就是在欲擒故纵,换个方式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不然为什么颜非一边用如此冰冷口吻同他说话,又一边时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惹是生非呢。 这是唯一的解释。 他觉得,他有必要跟颜非把话说清楚,他是不会喜欢她的,她不要再因此牵连其他人了。 第七十四章:怎么哪里都有你 他觉得,他有必要跟颜非把话说清楚,他是不会喜欢她的,她不要再因此牵连其他人了。 天色有些阴暗,乌云隐隐地开始聚集。 楚沧兮皱着眉头走过来,俞皓雪紧随其后,温文无害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盯着颜非看。 颜非皱了眉头,银灰色的瞳孔冰冷淡漠。 然而还不等楚沧兮开口,颜非就冷道:“楚沧兮,怎么哪里都有你。” 不耐的口吻中带着一丝厌烦,听得周围的人都不禁一愣。 楚沧兮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些,看了一眼被兰舟踩在脚下的学员,不禁道:“颜非,我们之间的事与他人无关,放了他。” 周围一听,就有些骚动了。 怪不得颜非近日来竟是比以前还要嚣张,原来是为了引起楚沧兮的注意啊。 他们都还以为颜非已经不喜欢楚沧兮了,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颜非欲擒故纵的手段吗? 桑白一听险些笑出来,“楚沧兮,我们小姐早就不喜欢你了,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你就不要在自作多情了。” 然而这些话听在楚沧兮的耳中,不过是颜非的婢女在为她逞强而已。 “颜非,上次你救了皓雪我在此向你道谢,不过我明确地告诉你,我的心里已经有皓雪了,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 俞皓雪闻言上前抓住楚沧兮的手,然后紧紧看向颜非,像是生怕颜非把人给她抢走了一般。 然而颜非像是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意。 周围人都不禁一愣,自从颜非毁容之后,似乎没人再见她笑过,成天顶着张面色冰冷的丑脸。 如今,这是被楚沧兮给气傻了吧? 颜非冷厉地看向楚沧兮:“楚沧兮,你凭什么以为我还喜欢你?” 颜非满脸嘲讽,“论修为,你打得过我吗?你以为我会看上一个比自己弱的男人吗?” 周遭一片唏嘘。 颜非居然说楚沧兮的修为比不上她? 楚沧兮可是玄极境中期的符篆师,在整个沧澜学院中,那可都是学员中顶尖的存在了。 谁给她的勇气大放厥词? 难不成凭借着几分运气,打了柳妍儿之后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楚沧兮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从未被当众这般下过面子。 而且给他难堪的人,还是曾经追在他身后,只求他回头看一眼的颜非。 巨大的落差,让楚沧兮极难适应。 “长老!就在那里!” 就在这时,金缕衣手底下的小厮跑到学院长老那里去告了状,把人给带了过来。 狼狈不已的金缕衣闻言抬头,看到疾走过来的吴兴桦,马上开始大吼:“姑父!姑父快救救我啊!颜非这个丑八怪快把我打死了!啊!” 兰舟脚下一用力,金缕衣瞬间感觉背脊都快要被踩断了。 原来,这个金缕衣还是个关系户呢? 怪不得实力这样弱。 吴兴桦看到被兰舟踩在脚下的金缕衣,瞬间铁青了脸,挥袖想要打碎颜非的符阵。 却不想那灵力一撞上符阵就被吸收了,而符阵半分波动也没有。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可是学院八大长老之一的吴兴桦啊。 “姑父快来救我啊!” 吴兴桦的脸青了又紫,最后抽出一把青龙剑,凝聚了极大的灵力,劈在那符阵上,才将符阵破开。 被符阵困住的修士一经解救,立即软倒在地,浑身的灵力都被吸干,没有任何战斗力了。 吴兴桦冲过来,“颜非!把照儿放开!” 俞皓雪见状立即将楚沧兮拉到一边。 这个吴长老可是出了名的爆炸脾气,一经发作起来,闹不好还会被牵连。 楚沧兮皱眉,刚想上前一步,却被俞皓雪紧紧拉住手臂,“沧兮,不要过去。” 颜非横眉冷对:“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让我放人。” 众人汗,颜非这连暴龙长老吴兴桦都不认识,还怎么在学院混啊。 这回也真是撞上了,招惹了吴长老的侄子,还不得被吴长老好一顿收拾。 黑云压城城欲摧。 浑浊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绯红的闪电,一声轰隆的雷鸣。 雨点啪嗒啪嗒地就开始往下掉了。 “丑八怪!你放开我!我的姑父可是吴兴桦,你要是敢动我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聒噪。” 颜非觉得吵,指尖一弹,一颗石子直接打断了金缕衣的一排门牙。 血呼啦啦地就开始往外涌。 剧痛袭来,金缕衣瞬间被痛得昏了过去。 “照儿!” 吴兴桦没想到颜非当着他的面,竟然还敢对自己的侄子动手,火气瞬间窜到头顶。 “颜非!今日老夫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尊卑规矩。” 云把手里的果子一抛,对颜非道:“姐姐,这个糟老头子就交给云来收拾吧。” 颜非顺顺云的绒毛,“我的符篆术刚晋级还没有实战过,让我顺便练练手。” 吴兴桦见颜非当着自己面还和宠物谈笑风生的模样,怒气更上一层楼,手上的灵力又再加持一层。 听说颜非在学院猖狂,不过再怎么猖狂,也不过是个废柴而已,又能狂到哪里去。 吴兴桦打算直接一掌把颜非给拍死了,料颜家也不会过多追究。 颜家那点子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一个废柴,死了就死了。 吴兴桦青色的灵力成拳迎面而来,巨大的掌风扬起颜非的鬓发,墨发飞扬。 颜非手腕一翻,一张白色的符咒径直迎向吴兴桦的灵力。 众人只见一张白纸与吴兴桦灵力相撞,随即碎成纸屑,而吴兴桦的灵力也在同时被打散了。 吴兴桦眼睛一瞪,有些不可置信。 颜非竟然化解了他的灵力? 他这一掌,可是用上了七成的灵力,即便是颜玄接他这一招,恐怕也得被打出内伤来。 看颜非的模样,竟然毫发无损? 众人也看得有些瞠目结舌。 吴长老可是地极境小圆满境界的符篆师,修为在八大长老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角色。 楚沧兮诧异万分,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雨中的颜非。 雨势越发大了,几乎连成雨幕,然而围在此处看热闹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第七十五章:暴打长老 雨势越发大了,几乎连成雨幕,然而围在此处看热闹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你是符篆师?” 吴兴桦不禁问道。 颜非二指间夹弄着一张白色的符咒,落落而立。 “是又如何?” 不冷不淡的口吻,瞬间将吴兴桦的怒气再度挑起。 “哼!半壶水响叮当!你也配当符篆师?” 话音一落,吴兴桦袖口一挥,便将一把火红的符纸抛向空中,手指在空中迅速写下符咒,口中喃喃不停。 下一瞬,符咒迅迅猛地朝着颜非方向飞去。 吴兴桦在符纸上写下了颜非的名字,除非符纸被毁,否则颜非根本无法逃脱符咒的攻击。 符纸在离颜非一丈远的地方突然燃烧起来,瞬间蔓延成熊熊大火,即便是在瓢泼大雨中,火势也根本不受影响,反而愈演愈烈。 颜非瞥了一眼朝她蔓延过来的火势,眼神轻蔑。 一个响指,颜非食指托起一张蓝色的符纸,指尖一弹便径直飞向空中。 其他属性的修士看不懂门道,但是专攻符篆的修士却瞬间沸腾了。 这颜非怕不是傻吧,符纸上不写符咒也不念咒语,怎么可能有作用。 她简直是在侮辱他们这些修习符篆术的修士,侮辱他们的眼睛和智商。 然而,周围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没停止,众人就看见那张蓝色的符纸骤然化作一颗透明的水滴,随即飞入不断高涨的火势中。 洛天珠属水系灵珠,其灵力所至可扑灭一切火焰。 不过须臾,炽热的火焰便瞬间消弭,只听得哗哗的雨声在耳边作响。 “不可能!”吴兴桦瞪大了眼睛,“我的纯阳烈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扑灭了!” 颜非哂道:“这也算烈焰?” 颜非的挑衅让吴兴桦暴怒不已,随即掏出两把符纸往空中一撒。 凝聚了吴兴桦十成灵力的符纸迅速朝颜非飞来,来势汹汹。 颜非展臂飞至空中,左手一展,一张绯红的符纸出现在手心。 颜非左手一挥,符纸飞射而出,直指吴兴桦而去。 在于吴兴桦符纸相撞之间,空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热能,在场的不少人瞬间被这阵热浪震翻在地。 头发瞬间被燎焦卷曲。 炽热的火焰像一条火蛇,瞬间朝着吴兴桦的方向涌过去,吴兴桦来不及收手,顿时被火焰吞噬了双手。 “啊!” 吴兴桦一声惨叫坠落在地,双手鲜血淋漓,筋脉尽断。 众人一片唏嘘,唏嘘之后,却又是一片骇人的寂静。 逐渐变小的雨幕中,露出颜非白皙干净的面容来。 艳丽绝美到极致,却又冷酷淡漠到极点,如同一朵荒芜冰原中长出的妖花。 他们曾经恨之入骨,又嫉妒入髓的妖冶面容,褪去了嚣张与狂妄,取而代之的冷漠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让人忍不住生出不顾一切地臣服情绪。 她是颜非? 废物颜非?? 经过一番打斗,在加上雨水的冲洗,颜非面上的人皮面具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掉落在地。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目瞪口呆。 毫不知情的颜非运作灵力,将雨势格挡在外,周身的水汽也瞬间被灵力蒸干。 楚沧兮目光流转,不知是惊诧还是惊艳的情绪交融其间。 俞皓雪无意转头撞见,心头一惊,立即伸手拉了拉楚沧兮的衣袖。 但是楚沧兮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感觉到,仍沉浸在颜非带来的震惊当中。 颜非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轻哧一声,随即道:“既然天下雨了,就回去吧。”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中,颜非步履从容地离开。 吴兴桦和金缕衣二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也不知道隔了多久,才被突然醒悟过来的围观群众抬走。 当天下午,废物颜非打伤暴龙吴长老,而且不仅没有毁容,而且容貌比之前愈加绝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帝都。 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其热议程度,比之当年帝后大婚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颜非还未来得及听到外面的消息,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吵开了,一片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 “苍墨!我再说一遍,把东西还给我!” 是颜青淮的声音。 隐忍而又愤怒。 自从颜青淮跟着颜非来了沧澜学院之后,一个月以来就一直闷头在屋中修炼,几乎足不出户,也不爱说话。 像是个无知无感的木头人一般。 “哟!本皇还以为你真是个小傻子呢!想不到这凶起来就是一条小狼狗啊!” 话音一落,似乎就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轰声震天。 颜非一推门,就看到苍墨绯红的身影一转,悠闲地坐在走廊另一侧的栏杆上。 颜青淮手臂一挥,一道灵力波便迅猛朝苍墨身上打去。 两人瞬间就缠斗在一起,不过苍墨毕竟是修炼上万年的老油条了,颜青淮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所以说是打架,不过是苍墨单方面在逗着颜青淮玩儿,而颜青淮气到爆炸却根本拿他没有办法罢了。 不过最后摧残的,还是这院中的花花草草。 “住手!” 颜非心情欠佳。 好不容易风长殷那个妖孽贱世子不知道滚哪里去了,院子消停了下来,结果自己人又打得热火朝天。 还能不能有点消停的日子。 颜非冰冷的嗓音一出,苍墨就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颜非的方向。 “呵,奴隶,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哟,摘了面具了?” 趁苍墨分神的片刻,颜青淮双眸一厉,立即将手伸向场苍墨有些鼓鼓的衣襟里,随即拉出一团乌黑乌黑的东西。 苍墨眼疾手快地拽住那团东西,邪肆的笑意中又夹着几分恼怒。 “你这个小扒手!竟然趁本皇不注意的时候偷东西!” 两人气势相冲,一触即发,手上一用力,只听那乌黑的布团子“嘶啦”一声,便被扯成了两截。 几团雪白的棉絮掉落在地,滚了两圈之后,染上灰蓬蓬的泥土。 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 向来狂妄自大又邪魅万分的万古邪龙下意识地看向颜青淮,发现颜青淮瞬间红了的眼圈时,不禁呆头呆脑地一愣。 第七十六章:只是个孩子 向来狂妄自大又邪魅万分的万古邪龙下意识地看向颜青淮,发现颜青淮瞬间红了的眼圈时,不禁呆头呆脑地一愣。 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颜青淮看向苍墨的眼神宛如剔骨的钢刀,杀气腾腾。 颜青淮掌心运了十成十的灵力,一掌便轰在苍墨的胸口。 猝不及防的苍墨被打得向后趔趄几步,愤怒地抬头正想要说什么,却又迎来颜青淮一阵劈头盖脸的毒打。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混蛋!我杀了你!” 双目赤红,泛着潮湿的颜青淮瞬间像个点燃的炮仗,浑身的灵力毫不掩饰地释放,怎么狠怎么朝着苍墨的身上招呼。 苍墨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人,而且还是个只到他胸口般高的毛头小孩儿。 明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却不要命一般打他,简直就是对他的挑衅,他只要捻捻手指头就能弄死他。 但是苍墨嘴角挨了狠狠的一拳之后,这手指头还是没捻出来。 桑白和兰舟二人立即上前将疯了一般的颜青淮拉住。 “青淮!停下来!” 然而颜青淮似乎丝毫听不进去旁人的话,通红的双眼里就映出了一脸懵逼的苍墨一人,似乎恨不得扑上去把苍墨给剥皮抽筋了。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颜青淮就像一只被抓住的小野兽一样,疯了般往苍墨的方向扑。 苍墨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难以置信地摸了一把被颜青淮打得青紫的嘴角,嘴上就嚯嚯开了。 “好你个小狼狗!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竟然敢弄伤本皇的龙体,你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语罢,苍墨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就要朝颜青淮的方向招呼过去,却被突然冲过来的温潜从事身后一把拦腰抱住。 “苍墨!苍墨你可别打了!青淮还只是个孩子啊!” 苍墨被死死抱住前进不得,拳脚却不停,闻言不禁大声叫嚣道:“孩子又怎么了!谁特么曾经还不是个孩子啊!” 就在场面闹得简直不可开交的时候,一片喧嚣中突然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扔出去,打伤打死都不要找我。” 话音一落,闹哄哄的院子突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禁转头,怔怔地看向颜非。 然而颜非撂下话之后,银灰色的眸子扫视了苍墨和颜青淮一眼,然后便负手进屋。 毫无波澜。 虽然颜非只是说把人给扔出去,但他们却再清楚不过了。 这扔出去,意思就是赶他们出去、甭回来的意思。 苍墨眨了眨金色的竖瞳,一脸难以置信,随即恼怒又傲娇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中响起。 “蝼蚁你说什么!竟然敢这样跟本皇说话!有本事再说一遍!”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回苍墨的脸上,不禁觉得,苍墨的本体不是龙,而是一头狼吧? 颜非孤冷的眼瞳微微一眯,苍墨感觉背后一凉,咽了咽唾沫又道:“那个……本皇耳朵不太好使,没听清楚。” 温潜立即顺坡滚驴:“小姐让你们别打了,结果你们不听,现下说要把你俩给扔出门去。” 说着,温潜还指了指一边的颜青淮。 苍墨闻言眉头一皱,随即道:“原来是这样啊!打架不是为了促进感情吗!” 说着,苍墨就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要去揽颜青淮的肩膀,但是被颜青淮满是杀意的通红眼睛一顿,又讪讪地收回手来。 “既然本皇的奴隶不爱看,本皇不打就是,何必发这么大火气呢?” 开玩笑,要是被扔出去了,按着颜非那果决的性子,等不到明天,铁定当晚就能跟他解除契约的。 到时候,林初之和风长殷那个变态男人会放过他,说出来自己都虚啊! 识时务为俊杰,苍墨自认还是能够灵活运用的。 众人:“……” 陛下您改口还能改的再快一些吗? 还记得您是制霸三界大陆的万古邪龙吗? 而苍墨则顶着一张破了相的脸,一脸理所当然,还十分纡尊降贵的傲娇模样 让人,简直没法看。 这时候,一直低着头的颜青淮抬头看向颜非,然后低低地叫了声:“姐姐。” 隐忍而又委屈,像是一只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颜非眉心一蹙。 这还是颜青淮第一次叫她姐姐。 这低低地一声,叫的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 毕竟,颜青淮的性子,相处的这一两个月以来,所有人都很清楚。 颜青淮是个极为自闭的男孩子,情绪从不外露,没有人看得懂他在想什么…… 颜青淮的眼睛憋得又红又肿,“我不会跟他再打架了。” 只要别把他赶出去。 颜非已经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了,唯一对他好的人。 母亲死的这么多年来,他见过这世间最恶毒的人心,最铁石的心肠,也遭受过这世上最冷的白眼,最残忍的毒害。 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颜非这样,对他好过。 这个人是他的堂姐,但他自认为,即便是亲生姐弟,也不一定能够做到颜非这个份上的。 颜非像是他最黑暗最阴冷的世界中照进来的一束光,给了他希望。 他想要紧紧抓住,不要再失去了…… 颜非冷冷地看着苍墨和颜青淮,问道:“知错了?” 颜青淮抿着苍白的嘴唇,点点头。 苍墨嘴角一撇,他可是制霸三界大陆的万古邪龙,怎么可能错? 想让他认错? 简直是痴人说梦!! 然而,在下一瞬被颜非冰冷的目光扫到的时候,苍墨瞳孔一缩,立即点头。 “不会打架了!” 说完之后,见不少人盯着他看,似乎憋得有些难受的样子,苍墨气的脑袋一扭。 “哼!” 众人:“……” 颜非进了屋子之后,在桌边坐下,兰舟立即给颜非倒了一杯热茶。 颜非盯着茶杯里上下浮沉的青绿色嫩芽,问道:“他们怎么打起来的?” 温潜没有跟着颜非出门,所以对整件事的经过比较清楚,颜非一问就立即像倒豆子一样说了个清楚。 原来刚才苍墨和颜青淮在抢夺的是颜青淮的那只布偶龙。 第七十七章:叫声哥哥 原来刚才苍墨和颜青淮在抢夺的是颜青淮的那只布偶龙。 颜非还有些印象,当时在巷子里找到颜青淮的时候,那只布偶龙颜青淮就抱着不离身。 虽然那只布偶龙看起来又旧又脏了,但是颜青淮十分宝贝。 听到这里桑白不禁道:“不是吧,苍墨跟青淮一个孩子抢布偶,他还是不是人啊!” 苍墨原本是不在乎那么一个布偶的,但是问题就出在那布偶是一只黑龙的模样,而苍墨的本体就是一只黑龙…… 颜青淮每日在屋中修炼,几乎足不出户,原本和苍墨没有什么交集。 但是今日因为颜非外出了,没有云跟苍墨斗嘴,苍墨闲着浑身不舒服,就在院子里到处闲逛,没想到就逛到了颜青淮的房间里。 颜青淮本就不爱搭理人,苍墨磨了半天嘴皮子之后觉得逗起来也不好玩,就准备走了。 但是走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颜青淮床上的布偶龙,这一看,苍墨就炸毛了。 他曾经也是三界大陆的风云人物,这么一只和他本体相差无几的布偶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苍墨抢了布偶龙就要毁尸灭迹,但是这布偶龙是颜青淮死去的娘亲亲手给他缝的。 如今娘死了,就剩下这么个布偶可以睹物思人。 于是两人就打起来了。 温潜一说完,屋里的人都觉得这苍墨不是个人。 做什么事也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全凭着自己高兴,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云在一旁听了这评价之后,撇撇嘴:“就苍墨现在这样儿,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要是再倒回去几百年,你们还能忍着和他住一个屋檐下听他天天吹嘘啊?估计背后不知道做了多少个小人,诅咒着要扎死他了。” 云一说,其余几人的嘴角都不禁抽了抽。 兰舟顿了顿,对颜非道:“小姐,我们觉得这会青淮其实也没错,都是苍墨挑的事,要不就别罚青淮了?” 兰舟话一说完,桑白和温潜也纷纷表示赞同,这次分明就是苍墨过分了。 颜非轻呷一口茶,把茶杯放桌上,随即抬头看向几人。 “知道我为什么不准你们打架吗?” 云摸摸耳朵,“姐姐是觉得吵吧?” 兰舟道:“打架伤感情。” 颜非点头:“你们说的都对。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别说陌生人了,就是亲人之间,也会打架,即便出发点只是为了切磋。” “但是,只要有比较,就会有输赢,赢了自然高兴,可是输了呢?” 温潜道:“输了自然是想要赢回来。” 话说到这里,兰舟等人也不笨,瞬间就明白了颜非的意思。 颜非继续道:“不管苍墨脾气如何不好,你们有多么受不了,但是既然进了这个门,我们就是一家人。” 听到“家人”二字时,兰舟和温潜等人都瞬间红了眼眶。 颜非原本就是他们的主子,虽然这些日子以来,颜非替他们出头,对他们的好他们都看在眼里。 但是却也没多想,毕竟主就是主,仆就是仆,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而颜非,就是比较护短的那类主子。 这是他们的幸运。 但是他们没想到,颜非竟然把他们,当成家人。 颜非道:“当然,家人之间也有摩擦,也会打架勾心斗角,甚至下毒手。” “但是,这些在我颜非这里,都不允许。要是做不到,就从这个门口滚出去。” 颜非的话,听得几人热血沸腾,但是满腔敢动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暗下决心,追随颜非绝不后悔,即便来日上刀山、下油锅。 其中兰舟和桑白是最有感触的人,她们几乎是和颜非一起在颜府长大的。 颜非过的什么生活,她们再清楚不过了。 家不像家,爹不像爹。 颜非虽然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但是她们都知道,当颜非看到颜振寰和颜桑月她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时候,心里其实特别羡慕…… 她也想要一个家。 一个相互扶持,没有勾心斗角的家。 颜非并没有屏蔽苍墨的意识,所以与颜非有契约关系的苍墨,即便站在院子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苍墨向来傲娇狂妄的脸上,难得有些动容。 他从一出生开始,便是在娘亲的教导下,想着怎么踩着自家兄弟往上爬,好继承父皇的王位。 至于要弄死的是不是他的亲兄弟,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家,原来那样的家根本就不是家。 苍墨唇线笑得嘲讽,随即看向一边站着,只到他胸口高的颜青淮。 颜青淮垂着脑袋,有些长的栗色头发遮住了大半张面颊,只露出个坚毅的下巴。 苍墨突然想起了刚才颜青淮叫颜非姐姐的模样,抿着苍白的嘴唇,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忽的,苍墨觉得,这讨人厌的小狼狗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烦人,反而还有些可爱。 按着刚才颜非说的话,他们是一家人的话,这小狼狗岂不也是他的弟弟了? 因着自己那个浪荡成性的父亲,苍墨有多少个弟弟,自己都数不清。 只记得从前偶尔走在皇宫里,一天撞上十个少年里,得有七个会向他请安问好,叫他哥哥。 他从来没在意过,不过这会儿,到是有些在意了。 以后他可就是这小狼崽子的哥哥了。 回想起方才颜青淮叫颜非姐姐的声音,苍墨忽的觉得耳朵有些痒,随即道:“喂,小狼狗,叫声哥哥来听?” 颜青淮垂着头,默不作声,浑身散发着丧气。 苍墨就是个别扭的性子,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 见颜青淮不理他,也不生气,反而说的越发起劲儿了。 “喂!小狼狗,你懂不懂什么是长幼有序,本皇比你大,就要叫哥哥!懂不懂!” “喂!喂!听到没!” “竟然无视本皇!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本皇……” “你摇够了没有!” 颜青淮的嗓音蓦然响起,青涩的少年音里夹着着几分少年变声期的沙哑。 苍墨被颜青淮突如其来的一喝吼得有些懵,懵了之后又顿时目露凶光。 第七十八章:请命开除 苍墨被颜青淮突如其来的一喝吼得有些懵,懵了之后又顿时目露凶光。 “讨人厌的小狼狗,你以为本皇愿意牵着你的手吗!能够触碰本皇的龙体,你究竟知不知道是多么无上的荣耀,你不感恩戴德……哎哟!” 颜青淮手上一用劲儿,就疼的苍墨龇牙咧嘴。 他没想到,这刚捡回来还瘦瘦弱弱的小狼狗,两个月就蹿高了一大截不说,手劲儿还不小啊! 屋檐底下,云坐在栏杆上嗑葵花籽儿,看到在院子明明相互嫌弃的两人,却被罚牵手一下午不准撒手,心底一阵喟叹。 温潜不禁道:“云,幸好你之前和苍墨也最多吵吵嘴,没动手,不然今天和苍墨牵着手,站在这院子里的人就是你了。” 云想到那个场景,浑身的绒毛一抖,鸡皮疙瘩快抖下两斤。 随即云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儿,“跟那只大蠢龙打架,不是掉本神兽的身份吗。” 温潜:“……” 背后遭人诟病的苍墨毫无知觉,看着一脸阴冷的颜青淮,苍墨手上也使了劲儿。 要比捏手? 哈? 就这小狼崽子有他的劲儿大? 于是,一高一矮两人表面牵着手接受惩罚,实际却在暗自比拼手劲儿大小。 金色竖瞳对上颜青淮栗色的眼眸,苍墨嘴角缓缓勾起邪肆的笑意。 颜青淮本就还是个少年,修为更是和苍墨没有可比性。 渐渐的,颜青淮的手便被苍墨捏的泛起青白,骨头像是要被捏断了一般。 而他虽然也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是苍墨却看起来毫无感觉的模样,颜青淮气得面色也一片青白。 苍墨随即歪着嘴角邪笑道:“小狼狗,还跟本皇比?服不服?要是认输就叫声哥哥,本皇就放过你。” 颜青淮死死盯着苍墨,银牙紧咬,但就是不肯松手。 苍墨一开始还笑得满怀畅快,但是看到颜青淮额角溢出汗珠,面色有些惨白之后,就有些笑不太出来了。 这烦人的小狼狗,怎么就这么犟呢! 服个软不行么? 苍墨觉得有些无趣,随即松了手上的力道。 颜青淮顿时一怔,看向苍墨的眼神有些疑惑。 苍墨看到颜青淮愣怔的表情,顿时有来了兴致,眉头一挑就道:“喂,小狼狗,叫声哥哥来听听呗。” 颜青淮盯着苍墨精致中带着几分邪气的面孔,眸中神色几变,最后撇开了目光。 两人的手还牵着,不敢撒开。 都生怕一撒开了,就被赶出门去。 苍墨见颜青淮不说话,又道:“快,叫声哥哥。” 这回颜青淮到是没有沉默了,问道:“什么?” 苍墨一看,以为颜青淮已经软化了,有戏! 金色的眼瞳瞬间亮晶晶的,“让你叫我哥哥。” 颜青淮似是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苍墨一眼,嗓音有些低沉:“叫什么?” 苍墨觉得颜青淮怎么这么墨迹,小小年纪耳朵还不好使了? 于是苍墨弯腰,在颜青淮耳边大声道:“哥哥!” “唔。” 闷闷的一声从颜青淮嘴角溢出来,苍墨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颜青淮,发现颜青淮冷着面孔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结合刚才那不高不低的一声“唔”,苍墨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这个狼崽子给耍了! “小狼崽子!本皇要扒了你的皮!!!” …… 晚间,两人到了规定的牵手时间,齐齐将对方的手一甩,就奔回了自己的屋子。 实打实的相看两厌的模样。 颜非听了桑白的描述之后,让云去看看颜青淮,顺便带去一些上好的丹药。 颜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颜青淮,前世今生,她也没安慰过谁。 那布偶龙扯坏了也就扯坏了,补回来也不是原来那个,索性不如送点有用的东西过去。 在颜非看来,变强就是最好的安慰,变强了任谁也不能欺负。 云过去的时候,颜青淮情绪果然很低落,坐在床上,怀里还抱着那一团被扯坏的布。 云把丹药给了颜青淮之后,说了一大堆苍墨的坏话,想要安慰颜青淮。 不过颜青淮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 最后云又将颜非在屋子里说的那些话讲给了颜青淮听。 苍墨那家伙因为和颜非有契约,颜非没有故意屏蔽灵识,所以听得真切。 但是颜青淮却是不知道的。 果然,颜青淮听了之后,拳头攥得紧紧的,一看就是感动万分的模样。 云见此满意的挠挠耳朵,悄悄离开了。 …… 再说林初之这边,颜非跟他说废了柳妍儿的灵田之后,他就一直等着柳家的人找上门来。 就连怎么打发人的说辞,都早就准备好了。 但是没想到柳家的人没有等来,到是等来了学院的四大长老,以及吴兴桦的发妻,姜琳琳。 当林初之听到下面的人来禀报的时候,还以为是濯缨和棠华来找他了。 但是没想到进门的却是陶知等四位长老,濯缨和棠华并不在其间。 林初之放下手中的宗卷,有些惊讶,陶知这四位长老和他素无什么交情,这成群结队地来找他几百年来还是头一回。 不过,这吴兴桦的发妻跟着一起来,就有些怪异了。 吴兴桦呢? 不等林初之开口,陶知便一脸怒气道:“院长,我等四位长老代表学院请命,必须把颜家那个颜非给开除学院!” 林初之顿了顿,面上不露山水,但是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 颜非那丫头昨天才打了柳妍儿,这,这今天又是把谁给揍了?直接让学院四位长老都出面要劝退了? 按照沧澜学院的规矩,虽然院长才是学院当家做主的人,事无大小,都必须经过院长的手中批准才能执行的。 不过这也不代表院长就一人独大了,为了制衡和保证学院的治理公平,学院的八大长老是可以联名上书对院长的决策作出质疑和提出意见的。 只要有四名及以上的长老出面,那院长不得不按规矩办事。 这还是当初林初之在创建学院的时候,亲自定下的规矩。 林初之面不改色,沉吟半晌之后道:“不知诸位长老给出的劝退理由是什么?” 第七十九章:劝退通知 林初之面不改色,沉吟半晌之后道:“不知诸位长老给出的劝退理由是什么?” 陶知回头看了吴兴桦的发妻姜琳琳一眼,然后义愤填膺地把颜非当中殴打吴长老的侄子,最后还把吴长老一双手给打废了,再也修不得符篆术的事给说了一遍。 陶知虽然说得不偏不倚,没有过多的添油加醋,但是有些形容词用的就有些过分了,听在林初之的耳朵里就有那么些不舒服。 不过在听到后面,颜非把吴长老大得几乎算得上是个废人的时候,还是不禁挑眉狠狠吃了一惊。 “颜非那个丫头果然厉害。” 林初之情不禁地喃喃出声,惊讶的口吻里还夹带了一丝惊喜。 话音一落,房间里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 四位长老以及姜琳琳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初之,一口气在胸口憋着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这有些幸灾乐祸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他们听闻之前林初之处理颜非有关的事时,虽然觉得林初之做的滴水不漏,但总觉得有些包庇的成分在里面。 这回,还真实打实的给坐实了?? 如是所想,四大长老看向林初之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愤恨。 林初之迎上几人的目光,不禁握拳掩唇轻咳几声。 “咳咳!我是说颜非那个丫头简直太没大没小了。” 陶知冷哼一声,随即道:“院长,颜非这般木屋尊长,恶霸一样的行径,在学院是断断留不得的!” “院长,陶长老说的没错啊!而且您想想,颜非这进入学院才多久,前前后后惹出了多少事端来!整个学院都被她一个人搞得鸡犬不宁!绝对留不得!” 说着,其余几个长老都纷纷附和陶知的话,将颜非这些日子来的行为都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地说了个遍。 想着林初之有意要包庇颜非,几人为了达到逼迫林初之的目的,还不禁各种明示暗示,要是颜非不开除的话,他们也在学院待不下去了,要林初之另请高明。 而一直在一旁缄默着不开口的姜琳琳,收到陶知的一个眼神之后,也开始掩面哭泣。 说着吴兴桦这些年来为学院带出过多少优秀的学员,为学院做出过多少贡献。 要是被学员这样羞辱,学院都无动于衷的话,这学院呆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林初之沉吟半晌没有说话,心里却一阵冷笑。 这吴兴桦为学院做出了多少贡献的话,听听也就得了,不反驳她也是给吴兴桦一个面子。 就吴兴桦那样锱铢必较,又占着位置不干正事的人,他林初之几十年前就想把他给开了,这回颜非还正好给他省了事。 而听到姜琳琳后面的话林初之又不禁暗道,这人都废了,呆下去也着实没什么用啊。 不过想归想,这话却是不能这么说的。 就在众人都以为,林初之会找机会把这件事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林初之却突然道:“诸位长老说的不错,颜非的确有劝退的必要。” 林初之这话一出,到是搞得几位准备了后招的长老有些措手不及。 没想到这么简单,这事儿就成了? “师父!” 颜行歌突然从门外走进来,“师父,你真的要开除颜颜吗?” 林初之还没开口,姜琳琳便道:“颜家大少爷,你妹妹做了什么事,你因该清楚得很吧。这学院也不是你们家开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目无法纪。” 颜行歌一咬牙,就就听林初之说:“行歌,颜非那丫头这回的确有些过分了。你师父我虽然是院长,但是也不能无视学院的规矩。” 颜行歌看了林初之一会儿,然后道:“师父,是弟子莽撞了。” 言罢,颜行歌便朝几位长老以及姜琳琳抱拳行了一礼,为自家妹妹道过歉便站到了林初之身后,没有再说话。 林初之是什么样的个性,别人不清楚,他做了林初之这么多年的弟子还能不明白吗? 只要是林初之想要留下的人,就没人能赶得走! 而其他几位长老见此情形,心中十分舒爽。 打颜非一进校开始,他们就看不惯这么嚣张的人了,这会儿子一锅端了最好不过的。 即便是林初之想保她,那又有什么用! 林初之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那本座现在就拟定劝退通知吧。” 几位长老倒是一愣,没想到林初之的办事效率这么高。 他们还以为即便林初之口头答应了,怎么也得磨磨蹭蹭个大半个月才能写出通知来。 而这半个月里,林初之和颜非肯定会从中使些手段,把这件事给揭过去。 他们都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怎么事情进展得一项比一项顺利? 连通知当下就拍案要写出来了? 不过这昭示众人的通知,除了要有院长的亲笔签名和印章以外,还要有至少四位长老的印章才能生效的。 但是他们谁能想到林初之答应得这么快,四人没一个带了印章来的。 沧澜学院是帝都公认的大家名校,有什么重要事迹那都是要张贴通知,说明劝退原由昭告众人的,以示办公的透明和公开。 不过这劝退通知,沧澜学院建校五百年来还是头一回劝退学员。 只要通知一张贴出来,那颜非还不得被帝都的人给笑死,唾沫淹死。 说不定,都用不了三日,整个太初大陆都知道,沧澜学院头一回劝退的人,叫颜非,是颜家的大小姐了。 沧澜学院劝退的学员,谁敢再收? 这样的学员不是品行有问题,就是品行有问题,招进自己的学院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林初之一听几位长老说都没有带印章,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无妨。” “本座先将通知拟定好,几位长老下午将印章带好过来盖章也行,傍晚这通知就能贴出去,明日就能让颜非那丫头搬出学校。” 陶知几位长老都觉得这事情也办得太快了,心里还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嘴上只能连连应是。 果然院长办事效率就是高,这事儿要是搁副院长谢飞彦那里,没有个三五天哪里办得下来。 第八十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果然院长办事效率就是高,这事儿要是搁副院长谢飞彦那里,没有个三五天哪里办得下来。 等颜非被劝退的时候,说不定又在学院闹出不少事端来了。 副院长人在家中坐,殊不知天上又飞来一口巨锅。 林初之很快就把通知写好了,几位长老清清楚楚看到最后“决定”一栏写着:“决议将颜非劝退处理,即日生效。”之后,都满意的离开了,并约定好下午申时一刻在院长书房盖章。 到了下午约定的时间,除了陶知四位长老到场之外,没想到一身重伤的吴兴桦居然也在姜琳琳的搀扶下来了。 吴兴桦脚步有些蹒跚,一双臂膀被厚厚的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滑稽得有些像木乃伊。 林初之连忙让颜行歌给吴兴桦看了座,说道:“吴长老,您重伤在身,就应该好好在家休养。颜非那丫头,本座已经决定劝退给您出气了。” 这林初之不说还好,一说到“重伤”二字,吴兴桦气得简直面色铁青,浑身都在颤抖,一口气憋在胸口却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几位长老纷纷把印章拿出来搁到桌上,看到到场的吴兴桦也不禁有些震惊。 陶知安慰道:“吴长老,你伤得重出门实在不该啊,盖章让长老夫人出面就是了。” 然而一边搀扶着吴兴桦的姜琳琳眼圈有些红,没有开口说话。 林初之立即将上午拟定的通知拿出来,在桌上摊开,道:“诸位长老要是没有意见,就在通知上签字盖上印章吧。” 然而还不等其他几位长老动作,吴兴桦就脚步踉跄着扑到桌前,低头迅速扫了通知一眼,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陶知见状立即拍拍老友的后背,“吴长老,这颜非欺人太甚,我和其他几位长老都看不过去,定是要为你讨回这份公道的!” “放你娘的屁!” 吴兴桦瞬间爆喝一声,原本气氛融融的书房瞬间冷了下去。 热脸贴冷屁股的陶知面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吴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费尽力气替你出头,最后就换来你的辱骂吗?” 陶知旁边一位长老见状立即拿过吴兴桦面前的通知扫了一眼,“吴长老,这通知院长也写得没毛病啊!确实是要将颜非给劝退,你发这么大火气作甚!” 吴兴桦气得胡子发颤,一伸手把通知给打翻在地,狠狠剁了几脚。 “不准签!你们谁都不准!” 天知道,当吴兴桦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到姜琳琳在喜出望外的找他的印章,说是劝退颜非的通知要盖章时,他气得差点又晕过去。 姜琳琳看到暴怒的吴兴桦疑惑不解,还委屈地说,她和其他几位长老联手让颜非倒了霉他怎么还不高兴。 吴兴桦怎么不想颜非倒大霉,他简直恨不得把她给碎尸万段,但却不是用劝退这种方式的好嘛! 这劝退通知是要写劝退理由的,那到时候会怎么写,颜非把学院吴长老给打得重伤在床,所以给劝退了? 他好歹也是个地极境小圆满境界的符篆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打得重伤。 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他日后还怎么在沧澜学院混?怎么在太初大陆混? 要是飞升了,怎么在混论大陆混? 这个蠢婆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吴兴桦当即就甩了姜琳琳一个大嘴巴子,拖着重伤的身体,挣扎着就爬了起来,要去学院。 果不其然,看到林初之写的通知,吴兴桦简直恨不得把那几个长老给暴打一顿。 当真丢的不是他们的脸! “兹有颜家大小姐颜非在学院闹事,重伤我院德高望重、身份尊贵的吴兴桦吴长老。吴长老为学院辛勤耕耘、付出数十百载,如今重伤在床昏迷不醒,实在令人痛心。颜非目无法纪尊长,今决议将颜非劝退处理,即日生效。” 林初之见暴怒的吴兴桦,不禁担忧道:“吴长老,这通知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本座即时修改就是,何必发这么大火气呢?气坏身子吃亏的还是自己。” 吴兴桦狠狠瞪了林初之一眼,碍着他院长的身份不好发作,于是一身火气全给发在了其余几个长老的身上。 “谁让你们管本宗的事了!都给本宗不许盖章!谁要是盖谁就是跟我吴兴桦过不去!” 这话一出,陶知就忍不住了,“老吴!你这说的什么话!兄弟们几个见不得你受欺负,要为你出头出气,你还对我们大吼小叫!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谁他妈受欺负了!你们哪只眼睛见本宗受欺负了!我他妈呸!就颜非那个小丫头片子能欺负本宗吗!谁他妈要你们多管闲事!都给本宗滚!” “吴兴桦!你这个白眼儿狼!要不是见你双手被打废了!你以为本宗会为你出面吗!简直狗咬吕洞……” “我艹你马!”吴兴桦一声爆喝,“你他妈手才被打废了!” 说罢,吴兴桦扬手便要朝陶知的方向劈去,却被姜琳琳从身后一把抱住,哭喊着。 “家主!家主!动不得手啊!李丹师刚给你接好筋脉,要是再动手就接不上了!” 陶知见吴兴桦居然要跟他动手:“吴兴桦!你居然要对我动手!来啊来啊!” 说着陶知也要动手,却被身后几个长老拉住。 “老陶!别动手啊!老陶!老吴的手已经废了!你就让让他吧!” 这不说还好,一说,简直在吴兴桦的怒火上又浇了一瓢油,吴兴桦怒吼着要把陶知给打废了! 最后还是林初之即时出面,点了吴兴桦的睡穴,这才平息战火。 姜琳琳哭哭啼啼道:“院长,给您添麻烦了。” 林初之十分体贴道:“吴长老现在一身是伤,还是不要到处走动,长老夫人赶紧送回去好好休养吧。” 姜琳琳立即点头。 暴怒的陶知被其余三个长老拉着,个个被吴兴桦气得脸红脖子粗。 林初之看到地上被踩得满是脏乱脚印的通知,不禁问道:“几位长老,这通知还发吗?需不需要本座再拟定一份?” 第八十一章:劝退算我输 林初之看到地上被踩得满是脏乱脚印的通知,不禁问道:“几位长老,这通知还发吗?需不需要本座再拟定一份?” 陶知闻言冷哼一声,甩袖就出门离去。 另外三位长老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这闹得什么事儿啊。 吴兴桦还真不是个东西! “院长,还是算了吧。人家当事人都不操心,我们在这儿跟人家急,人家还不乐意。” “算了算了。吴兴桦那老东西爱咋咋地。” 说罢,三位长老也相继离去了。 一直站在林初之背后看戏的颜行歌嘴角抽抽,最后看向自家师父。 “师父,高。” 林初之温和一笑,“好歹本座当了这么多年院长,没点本事,怎么治那些妖魔鬼怪。” “那颜颜不会被劝退了吧?” 林初之挑眉:“你看刚才吴兴桦那样子,要是劝退了算我输好吗。” 颜行歌咧嘴一笑,随即又听林初之道:“叫颜非那丫头收敛着点儿,这成天闹得我头疼。” 颜行歌点头,又不禁道:“颜颜已经很收敛了,不过有些人总是要上前挑衅,也不能让颜颜吃哑巴亏吧。” 林初之闻言皱了皱眉,“说的也是。让她给人留口气就成。” …… 这一战之后,颜非在学院再次出名。 不过出名的原因,除了她把学院里谁也不敢招惹,副院长谢飞彦都要拱让几分的暴龙长老给打得废了以外,还有她的脸。 颜非毁了容几乎是整个帝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消息。 要知道在颜非毁容之前,她的容貌便是整个帝都公认的第一美女。 美得嚣张艳丽,却像带刺的浴火玫瑰,太过扎手、烫手。 几乎无人敢靠近,根本没有人能驾驭得了。 颜非毁容之后,所有人都不禁暗自觉得,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才和颜非最是相配。 因为,丑人才会多作怪啊! 但是这回,众人发现,颜非不仅没有毁容,那张脸甚至比之前还要好看上三分。 纷纷都愣了。 这是什么情况? 若是说从前的颜非是烈火玫瑰般刺人的话,那现在的颜非就像是荒芜冰原上的一朵妖花。 冰冷危险,却又摄人心魄。 让人看上一眼,便禁不住地陷落。 一时间,整个学院,甚至是帝都,都在一夜之间又掀起了风潮。 俞皓雪看了一眼站在窗口的楚沧兮,有些苍白的嘴唇抿了抿,然后上前。 自从楚沧兮回来之后,进门便站在窗口一言不发。 楚沧兮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窗外,然而只要仔细一看,便能发现,楚沧兮的瞳孔根本就没有焦点。 俞皓雪十分不安。 自从她和楚沧兮互许心意之后,她从来没有担心过什么。 即便是颜非追楚沧兮追得最凶狠的那段时间,想要将她置之死地的那段时间,她也没有害怕过。 即便是她的样貌生的没有颜非那样的好看,艳丽。 今日在滂沱大雨中,看到颜非人皮面具掉落之后露出的绝美容颜,她也不过是有一瞬间的惊讶而已。 但是当她转头看到楚沧兮眼中的惊艳和震惊之时,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却突然袭上心头。 有种如遭雷击的感觉。 她拉了拉楚沧兮的袖口,然而向来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极为上心,即便是她皱皱眉头,也会问她怎么了的楚沧兮,却没有注意到…… “沧兮哥哥,你怎么了?” 俞皓雪低声询问。 楚沧兮闻言僵了一瞬,随即回头看向俞皓雪,笑得稍显勉强。 “无事。” 俞皓雪见此心头越发觉得不安宁,于是忍不住扑进了楚沧兮的怀中,将面颊轻轻贴在楚沧兮的胸口。 “沧兮哥哥,是因为颜非吗?” 俞皓雪明显感觉到楚沧兮揽着她的臂膀紧绷了一瞬,心头不禁又沉下几分。 “别多想。” 楚沧兮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然而眸中却夹杂了几分烦忧。 颜非不是已经毁容了吗? 为何,为何今日却是那样的…… 她口口声声说早就不喜欢他了,那她为何还要三番五次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为何还要故意说那些话来挑衅于他? 颜非为何跟从前不太一样了,不对,是太不一样了。 这样的她,比之前的嚣张跋扈似乎少了几分讨人厌的模样,看起来却越发的耀眼……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总是和那个风家的世子搅合在一起,是为了欲擒故纵,故意气他的吗? 楚沧兮回来之后,脑子里便是挥之不去的颜非。 然而想了大半日之后,非但没有想清楚,反而觉得脑中愈发混乱。 …… 颜非在听颜行歌说学院四大长老到林初之那里闹着要将她劝退,最后却闹得不欢而散的事后,微微挑眉。 表示有些意外。 她到是不知道林初之竟然有这般好手段,不费一兵一卒就把那些人的嘴给堵了回去。 要是换成她亲自出面的话,少不得又要把其余四个长老也给打瘫了。 不是颜非自大,而是她现在的确有这个实力。 颜行歌看到颜非莫不关心的表情之后,又不禁嘱咐让她近日来一定要小心些。 吴兴桦定然不会就此罢休,必然会找机会把这口气给出回来的。 颜非知道颜行歌也是关心自己,嘴上很快答应了,但心里还在想着别的事。 连日来帝都的灵力波动极为厉害,若是细细感知的话,灵力波动的源头其实根本就不在帝都附近,至少离帝都有几百里地。 不过因为灵力扩散的源头十分强悍,所以感知才会有这般明显。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有原本不属于这个大陆的高阶修士在斗法。 所以近日来帝都都有些人心惶惶的,白日不敢出帝都随意走动,而夜晚也是很早就闭门闭户了。 高阶修士斗法可不是一般人能随意旁观的,稍不注意,一个细微的灵力爆炸都可能让人灰飞烟灭。 三界大陆的混乱也在此,低阶修士不可能飞升到高阶的大陆,但是高阶修士却可以在低阶大陆随意走动。 这便是弱肉强食的规则。 根据前几日林初之所说,他遇见了无上冥尊,颜非心思变活络起来。 第八十二章:兵戎相见 根据前几日林初之所说,他遇见了无上冥尊,颜非心思变活络起来。 她堕灵之后灵魂被打上烙印,是一定要找无上冥尊解除的。 而无上冥尊来无影去无踪的,根本不是她相见就能见到的,于是,这一次说不定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灵力的波动极为不规律,斗法的双方像是在相互试探迂回。 每当颜非感觉到灵力波动的时候,便立即往波动源赶去,然而她尚未赶到,灵力的波动便消失了。 一连三次,颜非都扑了个空。 颜非觉得是自己的速度太慢了些,几番斟酌之后,颜非将堕灵之森的三翼狼溪枫给招了来。 三翼狼是飞行魔兽,速度极快,她不信有了三翼狼还赶不过去。 果然,颜行歌走后的这天晚上,颜非正在玄戒中修炼的时候,便又感觉到灵力的波动了,而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更加凶猛、强烈。 颜非瞬间出了玄戒,招出溪枫便掩人耳目出了学院。 漆黑的夜空中悬着一轮硕大的圆月。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树梢,映出一片阴森惨白。 几只漆鸦哇哇乱叫,飞过夜空。 颜非伏在溪枫的背上,低声道:“再快一点。” 溪枫闻言果然又将速度提上去不少,夜风呼呼地在耳边刮过,风中传来香樟树的淡淡气味。 睡得迷迷瞪瞪的云突然冒了出来,风吹得他立即攀住了颜非的肩膀。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找无上冥尊。” 云方才还朦朦胧胧的睡眼闻言一下子瞪大,“姐姐,怎么还要去啊!” “困了就回玄戒。” 云已经清醒了不少,皱了皱粉色的鼻尖,跳到三翼狼的背上。 “姐姐,那个无上冥尊杀人如麻,根本不好对付,以姐姐现在的修为根本打不过的。” 颜非道:“我是去找他,不是找他打架。” 说着,颜非感觉他们已经越发逼近灵力波动的中心。 不远处的断谷中爆发出极大的灵力威压,溪枫被压制得根本无法上前,只能就近停在了一棵古木香樟上。 “主人,那威压太过强大,我飞不过去了。” 颜非站在香樟树上,朝着断谷中心看了一眼,随即道:“飞过去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我独身一人过去即可。” 言罢,颜非就把溪枫收入了玄戒中,不过云攀在颜非肩头不愿意进去。 颜非看了云一眼,“你打得过无上冥尊?” 云一愣,“姐姐!我可是神兽,就是现在还没有恢复修为而已,等我恢复了,无上冥尊什么的根本就不在话下好嘛?” “嗯。我知道了。” 话音一落,颜非就把云给收入了玄戒中。 云在玄戒里气得挠爪子,姐姐你敢不敢再说的敷衍一点呀喂! 颜非顿了片刻,瞬间将浑身的灵力敛去,随即将灵田身处隐藏的死气缓缓召唤出来。 若是她以灵修的身份靠近那灵力波动的中心,一定刚靠近便会被发现的。 各个修士灵力的气场属性都不同,灵修都对出自己以外的灵力极为敏感,灵力之间也极易产生排斥。 而堕灵之术就不同了,死灵之气是与灵力完全不同属性的存在,除非堕灵者刻意释放死灵之气的威压,灵修是极难感受到的。 而且,她若是以堕灵师的身份出现在无上冥尊的面前,说不定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他的防备之心。 否则同时被两名高阶修士攻击,那颜非就是插翅也难以逃脱。 当死灵之气蔓延到颜非的奇经八脉之后,一朵简易的黑莲在颜非眉心若隐若现。 似有若无的黑气将颜非笼罩着,颜非指尖微微泛黑。 颜非深吸了一口夜空中的极阴之气,随即睁开眼睛,银灰色的眼瞳微微泛着莹莹绿光。 断谷中树木轰然摧折,一阵巨大的灵力瞬间横扫整片树林。 巨大的声响在空中轰然炸响。 “上!” 身着雪白衣衫的男子大手一挥,身后死侍装扮的百十来个白衣人瞬间抽出腰间长刀。 利刃出鞘的声音尖锐刺耳,一片肃杀。 下一瞬,那群白衣人便朝着断谷中心的一黑一玄两人冲了过去。 黑袍人站立不动,他身后的玄衫人突然振臂一扬,玄色的斗篷瞬间迎风翻飞。 只听得一声巨响,如同空间被撕裂。 随即,一道裂缝便沿着黑袍人的脚尖蔓延开来,裂缝越开越大,然后一群恶灵瞬间从裂缝中爬出来。 如网般密不透风的死气瞬间将整个断谷层层包围,几欲让人窒息。 双目猩红的恶灵发出尖锐嘶鸣,佝偻的身躯在地面微微匍匐,静止片刻之后,突然而动,迅猛扑向那些攻势汹汹的白衣死侍。 双方激烈缠斗在一起。 颜非很明显地感觉到,那些白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极为纯净纯粹,而且在场的之人的修士,她竟是没有一个看得穿的。 若是她猜的不错的话,那个黑袍男子应该就是无上冥尊,而与他对阵那个白衣人是谁? 难道是神殿的人? 她记得不错的话,林初之说过,无上冥尊和天地大陆的帝君瓜葛甚深,短短几百年来就兵戎相见过三次。 但这回神界的人为什么会追到太初大陆来? 不过片刻,白衣死侍和死灵便斗得两败俱伤。 断谷中横七竖八倒的全是白衣死侍的尸体,不少被死灵直接当场剖出了五脏六腑,吞噬殆尽而亡。 而被打死的死灵,就直接化作一阵黑气,不过瞬间就灰飞烟灭了,什么也没留下。 “殿下。”白衣人看了一眼残的残、死的死的手下,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您重伤未愈,还是早早束手就擒,同属下回光明殿的好。” 颜非一怔,无上冥尊受伤了? 而且,那白衣人为什么会叫无上冥尊殿下,还自称属下?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那白衣人果然是神殿的人,因为他提到了“光明殿”。 “闭嘴!若不是你们使出卑鄙手段,尊上怎会负伤!” 玄色衣袍的男子突然开口,嗓音沉闷而又冰寒,听在颜非耳中,却有三分熟悉的感觉。 第八十三章:站住! 玄色衣袍的男子突然开口,嗓音沉闷而又冰寒,听在颜非耳中,却有三分熟悉的感觉。 然而不等颜非细想,断谷中灵力瞬间高爆发! 黑色的衣袍缱绻翩飞,一股毁天灭地的杀意陡然从无上冥尊的身上倾泻而出。 邪妄非常,死气如跗骨之蛆,令人头皮发麻。 颜非即便在几百米开外,也感受到一股冰寒砭骨的森冷阴气从脚底窜起,如同过电一般直达头顶三花。 如堕冰窖。 无上冥尊左手在虚空中一握,一把黑气萦绕的巨刃便瞬间在空中凝聚。 随即迅速朝着白衣人的方向砍去。 白衣人见此面色一惊,似是有些震惊,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迅速凝聚灵力抵抗。 然而白衣人瞬间形成的灵力罩聊胜于无,在黑色巨刃触及到的一刹便砰然破碎。 白衣人如山崩塌,被无上冥尊强大的威压压制在地,一口腥血翻口喷出。 眼见着那死气翻滚的巨刃兜头就朝着他要劈下来,白衣人五指成爪,立即抓过一个白衣死侍一挡。 那个白衣死侍瞬间被劈成两半,鲜血溅了那白衣男子一脸。 白衣人迅捷地侧身一滚,躲开无上冥尊的一击。 然后猛地起身吹响一声口哨。 只见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似是将天空撕裂,随即数十条白色巨龙从空中俯冲而下,朝着无上冥尊的方向而去。 竟然是十阶圣兽!! 颜非看着空中浑身都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凶猛巨龙,眉头紧皱。 无上冥尊受了伤,能打得过十只十阶圣兽吗? 她及更不用说了,连一阶圣兽腐血龙都根本奈何不得,若是此时冲出去,说不准还没靠近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但若是无上冥尊死了的话,她也根本活不成的。 无上冥尊被十只圣兽团团围住,攻势凶猛。 地面裂缝中爬出的死灵越发密集,场面焦灼而又混乱。 颜非紧紧盯着无上冥尊的动作,发现那十只圣兽虽然奈何不得他,无上冥尊随便一挥手便将四五只巨龙击飞,段成数截。 但是空中还在不断地有新的圣兽出现加入战斗,而且数量越发多,空中密密麻麻全是圣兽。 果然神殿的人就是不一样,圣兽像蚯蚓一样,随便抓就是一大把吗? 这样耗下去,铁打的也不一定能抗的住。 颜非咬咬牙,随即听到云的声音在玄戒中响起:“姐姐,那个白衣人在用笛音御兽,只要把他给解决了,就没问题了。” 颜非闻言一扭头,果然发现那个白衣人在吹着玉色的长笛,然而空中竟然半丝笛音也没有。 颜非眯着银灰色的眸子看了一会儿,随即从玄戒中取出一枚黄豆般大小的紫色魔兽晶石。 紫色魔兽晶石除了稀有的特点以外,便是十分坚硬,几乎是三界大陆最为坚硬的石头。 颜非指尖捻弄着紫色的晶石,将死气缓缓注入其中,随即便对着正在笛音御兽的白衣人弹射而去。 玉色的短笛应声而裂,通透的笛身出现一丝裂纹之后,突然“砰”的一声,便彻底碎裂开来。 颜非见此打算立即换一个藏身之地,方才那一击定然已经暴露了她的位置。 然而她刚要动作,却不想那白衣人的反应灵敏至极,几乎在笛身碎裂的同时,他便朝着颜非的方向伸手。 一阵强大的灵力瞬间将颜非层层包裹,颜非只听得云惊叫一声“姐姐”,下一瞬脖颈便落入那白衣人的手中。 笛子碎了,成阵的圣兽顿时有些方寸大乱。 无上冥尊拂袖一挥,一阵强大的死气爆开,空中的巨龙瞬间灰飞烟灭。 下一瞬,颜非就感觉到无上冥尊散发出的威压扑面而至。 三根萦绕着糜烂死气的尖利银锥激射而来,速度快到令人根本反应不及。 无上冥尊距离白衣人的位置至少三百米开外,然而那三根银锥几乎在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眼前。 瞬间,便要洞穿颜非的心窝,直至她身后白衣人的心脏。 一击,则是双双毙命。 无上冥尊,是真的狠。 颜非如是所想。 呼啸而来的银锥带起空气的流动,风吹了起来,覆盖在颜非面上的黑纱瞬间被扬起,露出颜非的面容来。 风动,银锥却乍然之间停了下来。 堪堪停在颜非心口半寸的位置。 突然回过神来的白衣人惊得连连后退,然而猛然而至的掌风将他手中的颜非击飞。 白衣人惊愕之间,自己的心口也挨了狠狠一掌。 “噗!” 鲜血瞬间喷洒一地。 白衣人双眼发直,猛地就跪在了地上。 “大人!” 几个白衣死侍迅速扑过来,将地上的白衣人扶起,回头狠狠瞪了无上冥尊一眼之后,瞬间消失在空中。 颜非被击飞落入瀑布之中。 无上冥尊那一掌看似重,实则不然,倒像是为了救她脱离白衣人之手。 颜非呛了几口水之后迅速从水潭中飞出来。 看到正要转身离去的无上冥尊,颜非立即追上前去。 颜非急道:“站住!” 却不想,无上冥尊两人还真的就停下了脚步。 站在无上冥尊旁边的玄袍男子浑身一僵,还从来没有人敢叫尊上站住的。 颜非先是一怔,随即立即上前,一边走一边运起灵力将浑身的水汽蒸干。 等她走近了,正要抬头看清无上冥尊的帽帏底下的容貌时,才发现无上冥尊的整张脸都被黑气萦绕着,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个人太强了! 颜非紧紧盯着无上冥尊的脸,即便是什么也看不见,颜非也能感受到那犀利的目光,如同能够剜刮灵魂的利刃,让人浑身战栗。 即便她根本不畏惧他,但是生理上却无法抗拒他带来的无形震慑。 让人禁不住的四肢发软,从头皮发麻战栗到指尖。 即便是动一根手指头,也让人费尽力气。 颜非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 见对方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颜非只能硬着头皮道:“无上冥尊,我要你解除我灵魂上的烙印。” 明人不说暗话,同聪明人说话也无需多说废话。 第八十四章:求我给你的 明人不说暗话,同聪明人说话也无需多说废话。 她是堕灵师,想必无上冥尊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出来了。 然而她话音一落,便听得耳畔一阵低沉磁性的笑意响起,极为短促。 那笑声不像是从无上冥尊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倒像是环绕在空中的声音,将她层层包围。 不过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便见无上冥尊广袖一翻,袖口的曼珠沙华纤细而朱红,似划过夜色的一抹妖虹。 随即,消失不见。 “无上冥尊!” 颜非立即伸手一抓,却只有几缕黑雾伴随着她伸手的动作,更加消弭无形。 颜非站在断谷中,神思有些恍惚。 呼呼的风从耳畔刮过后,便只剩瀑布的哗哗水声不断响起。 若不是地上还有一道丈余宽的裂缝,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见过无上冥尊。 东方渐渐熹微。 几丝流云染上薄红,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在颜非耳畔。 “姐姐!姐姐!无上冥尊给你解除印记了吗?” 颜非回过神来,摸了摸云的脑袋,摇头。 云挠了挠耳朵,道:“无上冥尊的威压实在是太过强势了,所以姐姐一靠近我觉得很受压制,便将玄戒封闭了……” 颜非道:“无事。先回去吧。” 颜非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脑中却一片混乱,毫无头绪。 只能先回去再说。 颜非还在考虑下次无上冥尊再出现的时候,她要不要再去一次。 不过看无上冥尊的态度,他似乎根本就没有给她解开印记的打算。 颜非犹豫了几日,却不想帝都附近再也没有发生过灵力波动的情况。 想必是那个白衣人被无上冥尊给重伤,一时半会儿都好不了了吧。 颜非这几日到是没有再出门,呆在院子里发狠似的修炼了几日。 除了符篆术精进了一大截之外,还练出了不少丹药。 筑基的、补充灵力的、迅速提升修为的,成堆地堆在玄戒里。 等颜非回过神来,便让苍墨和云把丹药弄出去给其他人分了。 不仅人有份,所有魔兽都有份。 往日里分丹药的时候,苍墨都一副大爷似的模样,背靠在躺椅上,趾高气扬地看着来拿丹药的兰舟等人。 苍墨吊梢眼微睨着,“呵!蝼蚁们,吃了好好修炼,不要辜负本皇奴隶的一番苦心。” 众人:“……” 但这回云在前面分丹药,苍墨到是蹲在装丹药的几个大缸前,在里面翻翻捡捡的。 一开始云还没注意,后来瞧见了凑过去一瞧,发现苍墨还尽挑好的拿,装了好几个大瓷瓶了。 “哎!我说大蠢龙,平日里你不都瞧不上这些丹药吗?今日怎么就开始私藏了,还专挑最好的?你这也太阴私吧!” 认真挑选的苍墨闻言握着瓷瓶的手一紧,又往怀里护了护,然后才回头冲云嘲讽道:“小畜生干你的活儿!本皇的事也是你能过问的吗?” 云小爪子一插腰:“哟!你该不是体虚力弱,要吃丹药来强身健体了吧?” 苍墨气得龇牙咧嘴:“滚!” 说罢,苍墨又抓了几大把丹药装瓶子里,气哼哼地瞪了云一眼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门。 云一愣,苍墨在这回居然没有跟他非要斗嘴斗个赢。 奇了怪了。 刚一回头,云又听温潜道:“云,青淮还在房间修炼,我们给他留一些,别全分完了。” 云一看,果然颜青淮没有来,便点头专门给颜青淮留了一些起来。 分完丹药之后,云总觉得苍墨鬼鬼祟祟的没安啥好心,所以密切关注苍墨的行动。 果不其然,夜间十分,苍墨偷溜出了玄戒,就着暗淡的月光掩护,跳进了颜青淮的房间。 “喂!小狼狗。” 苍墨十分趾高气扬地叫了颜青淮一声。 正闭目养神的颜青淮闻言睁开了双眼,看向苍墨的栗色瞳孔满是冰冷的神色。 苍墨轻咳两声,然后从怀里掏出几个大瓷瓶,往桌上一搁。 “喏,这些丹药本皇赏你的。” 那一副谁也不放在眼中的模样,就差让颜青淮跪下谢主隆恩了。 颜青淮冷冷地瞥了一眼,“拿走,我不要。” 苍墨瞬间气得跳脚。 “你以为你是谁啊!要不是本皇的奴隶求着我给你拿过来,你以为本皇愿意过来吗!” “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 颜青淮闭了眼睛,半分也不愿意再理苍墨的模样。 苍墨直接气得摔门而出。 一回到玄戒里,苍墨就看见云躺在一颗果子树上,吃得满嘴汁水的模样,越发光火。 “哟哟!这是谁又惹陛下生气了啊?” 苍墨气得张口就来:“颜青淮那个小狼崽子!简直太可恶了!” 云笑眯眯道:“你把人家娘唯一留下的东西给扯坏了,送丹药过去有什么用啊。” 苍墨一怔,觉得有些道理,又不禁问道:“那要怎么办?” “既然扯坏了人家的布偶,当然要补回来啊!这才是道歉的诚意嘛。” 苍墨点点头,觉得云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怔了一会儿后,就咆哮道:“小畜生!你竟然敢跟踪本皇!本皇扒了你的皮!” …… 很快,学院迎来了三年一度的学院会试大赛。 当沧澜学院把这一重要的通知给张贴出来之后,不少学员都禁不住蠢蠢欲动了。 寒窗三年终于迎来了一展身手的机会。 表现最佳的学员极有可能被一些拍卖行,或是高等会所的大佬看上,毕业之前就可能收到对方递来的橄榄枝。 这种情况,那就是前途无量,根本无需担忧日后的去处了。 同时,学院会试虽然是整个太初大陆所有高等学院的比试大赛,比拼的不仅是学院教育出来的学员的整体修炼素质,也是学院的实力排行比试。 学院的实力排行会极大的影响到学院所招生源的实力。 排名越靠前的学院,所招的学员实力也会越发高强,毕竟招生也是双向选择,学院愿意招,也得有实力高强的学员报名才行。 沧澜学院几百年来,一直霸居排行榜第一名的位置,高居不下,并且甩出第二名几条大街。 第八十五章:将功补过 沧澜学院几百年来,一直霸居排行榜第一名的位置,高居不下,并且甩出第二名几条大街。 但是近两年来,林初之似乎因为别的事对学院的事不太热衷管理了,交给副院长谢飞彦管理之后,学院的整体实力就有所下降了。 若说从前的沧澜学院还是比较纯粹的修炼学院,和皇室没有什么勾连关系的话。 那么现在的学院几乎被谢飞彦搞得有些乌烟瘴气了,简直就是专门给皇室、贵族开的贵族学院。 沧澜学院的整体实力急剧下降,在会试排行榜上的第一名虽然还没有被超越,但当所有人都在进步的时候,原地不动就是一种退步。 更何况,一个叫苍梧学院的如同一匹突然杀出来的黑马,从名不见经传的位置突然一路攀升,冲上第三名的位置。 今年,苍梧学院似乎有直逼第一名的迹象。 因此,这一届会试对于沧澜学院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若是赢了,保住第一名还好。 但若是输了,这百年老校的名声可就晚节不保了。 不仅如此,代表学院参赛的学员估计也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以往学院会试几乎都是各个协会的会长挑选出协会中有实力的修士参加比赛,然后学院再从协会会长中挑选出实力最强的学员作为带队队长前往。 但是这回驯兽师协会会长已经没了,丹师协会会长废了,两个协会内部为了争夺会长之位还勾心斗角个没完。 这五大协会少了俩领队的,这会试还有把握吗? 通知贴出来小半个月之后,器师协会、符篆师协会都挑好参加会试的学员了,而驯兽师协会和丹师协会却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学院也暂时没有做出指示。 一时间,学院除了众说纷纭以外,也都弥漫着一股丧气。 所有人觉得这次学院实力排行榜的第一名,怕是要旁落他人之手了。 矛头又纷纷指向颜非。 若不是颜非惹事,把驯兽协会会长搞得自爆,还一脚踹废了丹师协会会长的话,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 学院的名声,全得败在这个蛮不讲理的颜家大小姐身上。 不过节没过两天,让众人都差点跌破下巴的是,学院在院长林初之的指示下,放出公告。 公告上写着,颜非直接接手驯兽师协会和丹师协会,并且担任两会的会长之职,出任此次会试。 这消息放出来的当日,整个学院都炸了锅,像是在沸腾的滚油中掉进了一滴水,简直要炸翻了。 消息贴出来不超过半刻钟,就被丹师协会的人给撕得稀巴烂。 他们为了争这个会长之位,窝里斗得正凶,好不容易几个月之后要票选出结果了,没想到被颜非给半路截胡。 不费半分力气,就捡了两个便宜会长的位置。 谁都不乐意!谁都不服气! 但是学院的公告栏每隔一百米便有一块,丹师协会的人撕得没有贴的快。 最后还是叫上同病相怜的驯兽师协会成员一起撕,这才把公告通知给撕完。 然而等他们撕完的时候,整个学院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 随着有心人士的深扒,内幕消息才慢慢传播开来。 原来在会试消息放出之始,院长和长老等高层便已经开过长老会议,专门商量这丹师和驯兽师协会的问题该怎么解决了。 不过因为客观原因,八大长老只有六名长老与会,除此之外还有副院长和院长出席。 听闻内部人士透露,会议一共开了两个时辰,但其中竟然有一个时辰都是在声讨颜非,说这些事儿都是颜非那丫头搞出来的。 说颜非是有如何的蛮横、暴戾,说颜非何等嚣张,简直目中无人。 其中以副院长和陶知等四位长老为甚。 而院长在听几位长老发泄完怒火之后,这才温和儒雅地总结发言。 “听完各位长老及副院长的发言,本座也深有感触,颜非这丫头的确做了些错事,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处。” 几位长老纷纷点头,觉得院长总结得十分精准到位。 紧接着,林初之又道:“所以,这回不如就让那丫头戴罪立功一回,也好将功补过。” “院长,你此话怎讲?老夫怎么有些听不懂?” 林初之温和笑道:“本座的觉得可以让颜非接受驯兽师协会和丹师协会的会长之位,这样……” “院长!你莫不是疯了吧!” 林初之话还没有说话,几位长老就拍案而起。 “院长,老夫不同意!你这究竟是在惩罚那丫头,还是在暗中让那丫头受惠!” 谢飞彦也一脸铁青地站起来,“院长!你包庇也别太过分了!就是我们几个老匹夫答应了,学院的泱泱学员会答应吗!?到时候别一人一口唾沫把你我给淹死了!” 林初之儒雅一笑,“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本座把话给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 谢飞彦甩了袖口就要走人,却被几位长老给拉住了。 收到其余几个长老的眼神,谢飞彦这才惊觉林初之已经出关回来了,自己不是之前那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执行院长了。 谢飞彦阴着脸坐下之后,林初之便道:“本来本座也没想到让颜非担任这会长一职的,最近还一直头疼着用什么办法把这会长给确定下来。” 说着,林初之微笑着而又真诚地看向几位长老。 “到是几位长老和副院长说颜非这些日子如何横行霸道,把所有挑衅她的人都给狠揍了一顿之后,本座才觉得,这会长之位非颜非莫属啊!” 话音一落,几位长老包括谢飞彦都不禁黑了脸,他们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院长,颜非既非驯兽师又不是丹师,如何当的了这两个协会的会长,如何服众?” 林初之有些惊讶:“所以本座只是让她代行这会长一职啊!等这会试过了之后,回来再另行选拔会长便是。”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有能够带队实力。刚才不是李长老说,颜非当众一脚踹废了柳妍儿的吗?这还不能让丹师协会的人信服?” 第八十六章:物尽其用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有能够带队实力。刚才不是李长老说,颜非当众一脚踹废了柳妍儿的吗?这还不能让丹师协会的人信服?” 说着,林初之又看向陶知,“而且陶长老也很清楚,颜非可是把我们吴长老都打得重伤在床,驯兽师协会的人还不得被治地服服帖帖?” 几位长老面色越发阴沉。 怎么从院长的口吻听起来,还十分骄傲的模样? 林初之见对面几人不说话了,又道:“诸位且随本座看些东西。” 随即,林初之将屋中已经暗淡下去的水晶球又点亮,一挥袖,水晶球中出现了画面。 “各位长老看,这是近几年来的后起之秀,苍梧学院的学员表现。” 水晶球中随即出现不少苍梧院校的学员比试影像,个个出手狠辣凌厉,嚣张又凶狠,而且都不按套路出招,颇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紧接着,林初之又调换了画面。 画面中显示的是近几年来沧澜学院的学员参加会试的影像,各个属性代表学院参加比赛的学员都是学院的顶尖修士。 虽然这些学员在比试中都取得了靠前的名次,使得学院的总分排名是所有学院中的第一名。 但是看了所有学员的影像集锦之后,他们便发现,自家的学员表现的虽是优秀,不过显得有些中规中矩了,并没有给人大放异彩的感觉。 而且单项获得第一名的学员并不多。 林初之道:“相信各位已经看出这其间的问题来了。虽然我们学员奉行的素质教育,但是学员被教育得有些太过保守了,跟人家苍梧学院比起来,很快就会被超越的,但你们再看这个。” 说着,林初之又把方才几位长老声讨颜非,而不辞辛劳收集的影像集锦给调了出来。 画面中,是颜非入学打死温家庶子、打残边静水、废了柳妍儿还有吴兴桦的影像。 林初之一边看一边点头,觉得颜非这丫头打起架来简直太帅了。 干净利落,半分不拖泥带水。 全程忽略了其余几个人黑得堪比锅底的脸。 影像播放完毕,林初之道将画面停在了颜非一脚踹飞柳妍儿的画面,然后转头看向几位长老。 “诸位长老,想必你们心中也有数了,颜非这丫头要是代表学院参赛的话,那就是我们学院的必杀器!指不定就赢了苍梧学院了。” 谢飞彦冷哼一声道:“哼!院长说的好听,你就这么确定颜非能够比赢苍梧学院的人?” 林初之道:“副院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本座只是觉得颜非比较有实力,和赢得胜算,照你这么说,副院长要派百分百胜算的学员去,那颜玄去了,你敢保证他就不会输吗?” 这话一出,谢飞彦直接被气得面色青紫。 颜玄是他的关门弟子,也算得上是沧澜学院器师协会的门面担当了,但是在三年前却输给了苍梧学院的一个黑马学员。 这三年来,可没有一个人敢在谢飞彦面前提起此事。 见谢飞彦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林初之又转头问其他的长老。 “几位长老如何看呢?”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他们原本想鸡蛋里挑骨头,但是偏偏林初之说得有理有据,他们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颜非嚣张是有够嚣张得令人发指,但是也的确凶! 学院派她去会试说不定还真能挽回败局。 毕竟是吴兴桦那个老家伙都能够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这放眼整个学院,也指不定能找出几个来。 当然,即便有,他们也不知道。 尊师重道的教义挂在哪里,哪个学员敢对长老动手,还直接打废了? 怕是不想上学了吧? 陶知沉吟片刻道:“院长,如果就这么处罚颜非,是不是太过便宜她了?” 打伤长老这事,还没揭过去呢。 林初之闻言笑意敛了敛,面露忧愁,随即众人便听林初之道:“沧澜学院现在实力也不用本座多说了。这一次会试就是决定学院前进方向的转折点了,此诚危急存亡之秋啊。” 林初之的面色让在场的长老都不禁有些动容,不过几番嗫嚅,却始终没能说出安慰的话来。 林初之又道:“在这种关键时刻,要是学院会试受挫了,参加这次会试的人定是要背锅,受万人唾骂的。” 几位长老面色一动,似乎有些明白林初之的打算了。 “要是赢了的话,那颜非算是将功补过。”林初之微微一顿。 “若是输了,那颜非就是学院的罪人,到是所有的学员都指摘她,学院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她给开除了。名正言顺。” 几位长老突然间恍然大悟,“院长,你这是……” “本座没有你们想的那般光明磊落。”林初之有些感慨,“物尽其用,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只要能让学院的光辉延续……” 四位长老有些惊讶。 若是之前,他们都还怀疑林初之对颜非是有包庇之嫌的话,现如今是半分也不怀疑了。 院长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学院的发展考量,为此竟然遭受他们所有人的攻讦。 院长的胸襟气度,以及远见是他们都没有料到的。 相比之下,和他们一起声讨颜非的副院长,眼光和气量都过于狭窄了。 毫不知情的谢飞彦:“……” 就这样,颜非代行会长职责的决议很快通过,通知上面赫然陈列着六名长老的印章,唯独缺了副院长谢飞彦的。 据有心人士透露,副院长当时说印章找不到了。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在了解内情之后,在议论颜非究竟有没有代行会长的实力的时候,另一阵议论又掀了起来。 颜非还将修习符篆术的大佬吴兴桦长老给打废了,那说明颜非极有可能是修习符篆术的,而且修为极有可能比符篆师协会的会长高啊。 那不如颜非将符篆师协会的会长一职干脆也包了算了。 这话一听就是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心传出来惹事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反正目的是达到了,除了丹师协会和驯兽师协会的人,这会子符篆师协会也盯上颜非了。 公开放出狠话,说是要和颜非一对一比试,以证实自己的实力。 于是乎,一时间整个学院将此事传的满城风雨。 第八十七章:是个卖药的 颜非是在公告放出的第二日才得知消息的。 第二天一早,林初之就登门找了颜非。 没想到说明了来意之后,直接被颜非给拒绝了。 林初之一听还有些愣,随即便哄劝颜非,说当两个协会的会长是何等威风啊,想使唤谁就使唤谁,半分也没有院长该有的样子。 颜非只忙着吃早饭,冷冷地说了句没兴趣,就连颜行歌在一旁劝也没有用。 最后还是林初之装模作样地说,今年沧澜学院棋逢对手,恐怕要晚节不保了。 颜非听了沉吟片刻才决定答应下来。 既然接下来林初之扔给她的烂摊子,颜非还是决定要好好给林初之挣个面子,让学院夺得这次会试的魁首。 也算是对得起林初之之前帮她的忙了。 颜非打算直接把两个协会的人给召集在一处,把要参加会试的人员挑选出来再说。 按照以往的惯例,学院的每个协会允许挑选除了会长以外的五名成员参加会试。 不过这也并不难,颜非决定直接让人报名然后武斗比试,赢了的人自然就夺得参与会试的机会。 不过,颜非带着温潜等人刚走到丹师协会的会馆门外,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翻天的争吵声。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不配当会长,难道你就配了吗?也不看看你的实力!” 一阵尖利的女生刺透门板传来。 “林萱萱!你不要欺人太甚!就算我没有那个实力,这会长的职位也轮不到你的头上!” “我说你们能别吵了吗!” 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打破了争吵的局面。 “我说你们两个吵了几个月了也没吵出个结果来,最后还被颜非给夺了会长之位,有个屁用!” “我们丹师协会的事,轮不到你一个驯兽师协会的人来管!” 林萱萱瞬间又将矛头调转,攻击他人。 “副会长,我们就先别窝里斗了,当务之急是我们该怎么把颜非那个废物给赶出去啊!不能让会长的位置落到她的头上。” 此话一出,不少人纷纷表示符合。 驯兽师协会和丹师协会虽然素无来往,但是现在同病相怜,到是准备联手对付颜非。 学院的命令他们公然违抗不得,那就只能从颜非这边下手,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正当几人渐渐平复下情绪,准备商量逼退颜非的计策时,会馆的门忽的轰然大开。 屋外吱吱哇哇的蝉鸣瞬间从门口溢了进来。 众人一回头,便看到一脸冷漠的颜非站在门口。 妖冶的绝美容颜上,眼神轻蔑,墨发飞扬。 大堂中的人愣怔片刻,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接话,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颜非哂道:“看来你们对我这个会长很不满?” 林萱萱直接上前,“颜非!你凭关系半路捡了个会长当,有什么好得意地,简直不要脸!” 温潜闻言便要上前,却被颜非用眼神制止了。 颜非缓缓行至大堂的主位坐下,无人敢阻拦,都下意识地给颜非让出了条道来。 颜非细长的手指在桌面有规律地敲击着,随即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索性今日全部说出来。” 颜非话音一落,一个男学员便上前道:“颜非,你既不是驯兽师也不是丹师,根本不配做我们的会长,你最好自己早行辞退。” 这时林萱萱又道:“颜非,简而言之,你当会长我们不服,我们也不会听你的使唤。若是你不走的话,那就我们走!” 林萱萱因为是学院新贵的女儿,所以一向行事都比较刁蛮,不少学员都对她抱有微词。 不过林萱萱这话一说出来,到是得到不少学员的响应。 觉得林萱萱总算是说了句到点子上的话。 不仅丹师协会的成员,就连驯兽师协会的人也纷纷附和,不是他们走就是颜非走。 若是颜非执意要当他们的会长,他们就全部退会。 丹师和驯兽师可是沧澜学院除了器师协会以外的门面,要是学员都退会了,这会试还比什么比,沧澜学院直接打道回府的比较好。 所谓法不责众,他们要退会的话,院长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果不其然,颜非听到他们说要退会的事后,眉头皱了一下。 见此情形,林萱萱得意地扬眉。 “颜非,你考虑清楚吧,是你自己去告诉院长,还是我们代为转告。” 颜非不紧不慢地呷了口桌上的清茶,然后抬头冷冷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就自己去告诉院长吧。” 然而当众人得意的笑容还没扬起,就被颜非的下一句话劈得外焦里嫩。 “要退会就赶紧退,明天我到这里的时候,一个人也不想看到。” 现场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颜非!你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识相的自己赶紧离开!叫我们全部退会?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林萱萱精致的面容近乎扭曲,随即难以置信地尖声叫道:“颜非!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的爹可是林庚!” 颜非:“林庚是谁?” 颜非话音一落,会馆中的所有学员都不禁露出惊讶万分的神色。 颜非竟然连林庚都不知道? 林萱萱之所以在学院如此猖狂嚣张,全靠她父亲在学院的势力撑腰。 不然就林萱萱那样儿的女人,早不知被多少暗中看不惯她的男学员给打得回家种田了。 桑白立即道:“小姐,林庚就是个卖药的。” 众人:“……” “你!” 林萱萱简直气得跳脚! 她爹可是和学院有着密切合作的药材商,在一个卑贱丫头的口中说出来,就成了卖药的? 颜非了然点头,银灰色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瞥了林萱萱一眼。 “本小姐连吴兴桦都打了,还会怕一个卖药的吗?” “颜非!你不要太得意了!就凭你想让我们所有人都退会吗!简直痴心妄想!我不想走,看谁敢让我走!!” “林副会长说得对!颜非凭什么让我们走!要走也是她走!” “对!要走也是颜非走!” 说罢,林萱萱便一副撒了泼,要在这会馆扎根的模样,打算跟颜非彻底杠上了! 第八十八章:林老头会想办法 说罢,林萱萱便一副撒了泼,要在这会馆扎根的模样,打算跟颜非彻底杠上了! 而其他的协会成员,连同驯兽师协会的人,见林萱萱都不怕,他们还怕啥啊! 于是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站在林萱萱背后,要把颜非给逼走。 颜非等所有人都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彻底安静下来,准备看她暴怒的神情时,缓缓站起身来。 不过是一个起身的动作,下面站的乌拉拉一帮人,全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颜非!你要做什么!”林萱萱警惕万分地盯着颜非。 颜非不冷不淡道:“你们之前都决定退会,本会长也答应了。现在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离开会馆,不要耽搁我的时间。” “凭什么让我们走!你简直……” 林萱萱猖狂地叫嚣着,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颜非直接打断,口吻俨然失去耐心。 “温潜,全部给我扔出去。” 颜非已经有些不太耐烦,眼角眉梢都是冰冷的霜意。 “是!小姐!” 温潜等人得令便朝林萱萱那一群人走去。 “温潜,就凭你们这些个废物也想对我们动手吗?” 温潜和桑白对视一眼,有些无奈一笑,“谁说我要亲自动手了。金刚!” 话音一落,膀大腰圆的金刚巨猿便突然出现在会馆。 虽然因为场地原因,金刚不知道缩小了多少倍,但是看起来仍旧气势汹汹。 “金刚!把他们全部给扔出去。” 金刚巨猿刚从睡梦中被叫醒,起床气十分大。 温潜话音一落,金刚巨猿便皱着眉头暴躁地走向林萱萱等人。 林萱萱见到脚下生风的金刚巨猿,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金刚一把抓住脚踝,一拖再一扔,林萱萱便如同一只鸡仔儿一般,被金刚给扔出了大门口。 粗暴简单。 只听得一声尖叫声,然后耳根就清净了。 十分有效。 “颜非!你这样做……啊!” 几个想要反抗的学员话没说完,金刚巨猿一手抓几个,全部给扔了出去。 扔完之后,金刚巨猿又转头看向大堂里剩下的那群人。 那群人吓得练练后退,脚撵脚的跟着倒了一大片。 “颜非!等等!等等!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金刚巨猿步步逼近。 “颜非!会长!会长!我们想要留下来!我们都听你的!” 温潜回头看了颜非一眼,见颜非瞳孔冰冷,半分波澜也无的模样,不禁嗤笑道:“呵呵!现在你们叫爹、叫爷爷也没用!” 金刚得到温潜的授意,直接弯腰,一手抓起一把学员,长臂一挥就全给扔出门外。 就像是扔胡乱蹦跶的鱼苗一般轻松。 一阵短暂的喧嚣之后,会馆中终于恢复了清净。 温潜摸摸金刚头顶的毛发,“干得不错!” 金刚喘着粗气一扭头,模样暴躁。 “别摸老子头!” 随即一伸手,意思十分明显。 温潜无奈掏出一个瓷瓶,金刚仰头咕噜噜往喉咙一倒,嚼着吃了,这才心甘情愿地又回到了温潜的纳戒空间中。 清理完现场,温潜和桑白回到颜非面前。 “小姐,这两个协会的人都被我们给赶走了,还怎么挑参加会试的成员啊?” 刚才扔人的时候爽,现在爽完了,又不得不面临这缺人的事实。 不,已经不是缺人了,而是根本就没人呀喂! 眼瞧着,离会试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器师和符篆师协会不仅早就挑好了人选,这密集训练都已经训练了一个月了。 他们这边还什么进展都没有。 到时候会试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锅他们岂不是得背定了。 而颜非到是一脸混不在意的模样,径直朝门外走去。 “不关我们事,林老头会想办法。” 温潜:“……” 桑白:“……” 兰舟:“……” 众人齐齐为林院长默哀。 不过,跟着小姐混的感觉真有够爽啊! 太解气了。 不过,颜非回到院子没多久,当时从会馆中被扔出去的不少成员,都低声下气地找上了门来。 当时之所以跟着林萱萱站队,那也是看着林萱萱的背景雄厚,他们都觉得颜非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毕竟这可是两个协会的人,颜非要是真的全部清退了,到时候闹到最后下不了台的可是她自己。 但是他们哪里能够想到颜非竟然如此狼,还真的把他们全部赶走了! 半分情面也不留! 要知道,这学院的协会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啊。 至少有绝大部分的成员,都是削尖了脑袋,靠家里走了不少关系,这才挤进来的。 要是被家族长老、家主知道他们就这么被赶了出来,那还不得剥了他们一层皮! 不仅如此,估计将来在这个大陆都不太好混了! 所以,不少学员又纠集在一起,想厚着脸皮上门,求颜非别把他们给赶出去。 当时颜非在玄戒里,正研究是不是要开辟出一块地方来种圣草。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头也不抬,直接道:“全部赶走。” 桑白有些苦恼:“小姐,我说了你不会见他们,他们居然直接堵在院子门口,怎么赶也不走。” 颜非不耐烦地皱眉:“让温潜去。” 果然,温潜一出去,那些人就着瞎灯黑火一看,就全部作鸟兽散了。 一边的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躺在晶石堆上,摸着吃得滚圆的肚皮,懒洋洋道:“哎,自从那个什么世子不见踪影之后,院子里多久没这么热闹了啊!” 正在翻宗卷的颜非手一顿,不知道想到什么,到是愣了一瞬。 不过也是一瞬,颜非迅速敛了眸中的神色,继续翻看宗卷。 坐在不远处树上的苍墨闻言手一抖,随即把手中一块不知名的布料塞进怀里,骂骂咧咧道:“小畜生!你就甭想着那个变态男人了!他最好是死在外头,别回来了!” 云眯眯眼睛,扬了扬手中的一块水晶。 “呀!大蠢龙你刚才说话的时候被我录下影像了,等世子大人一回来就会收到哦。” “小畜生!你给本皇交出来!” 第八十九章:不吃白不吃不是 “小畜生!你给本皇交出来!” “我凭本事录的,凭什么给你!” “别以为本皇不知道你怕林初之那个老家伙,总是躲着不敢见他!本皇……啊!小畜生!你竟然敢抓本皇的脸!” …… 第二日一早,断了两根肋骨的林萱萱便和驯兽师协会的副会长一起,带着两个协会的成员,闹到了林初之那里。 林萱萱等人先是在林初之面前,把颜非给狠狠地编排了一顿。 说颜非的行径是何等恶劣,行事是如何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听在林初之的耳朵里,简直毫无新意。 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人告颜非的恶状了,什么版本的都听过。 不过林萱萱这些人说的,是他听过的里面最没有创意,和最老套的那种。 在林初之看来,林萱萱这些走在时代最前端的新青年,竟然还比不上陶知那群老家伙的说服力。 林初之听得连连摇头,失望不已,而看在林萱萱等人的眼中,那就是林初之在发颜非的火了。 林萱萱立即道:“院长!颜非把我们这些丹师和驯兽师协会的精锐都赶走了,那还有谁能代表学院参加会试!” 驯兽师协会副会长也附会道:“院长!林同学说得不错!颜非这根本就是因公谋私,丝毫不将学院的荣誉放在眼里!” 林初之闻言放下手中的狼毫,抬头微笑着看向面前的一甘学员。 “林同学,你们想要为学院奉献、争光的拳拳心意,本座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啊!只是这协会虽然归学院管辖,不过我们学院给以协会高度的自行管理权利,本座虽然是院长,这随意插手好像也不太妥当。” “院长!”林萱萱急道:“这可是事关学院荣誉的事,你有什么管不得的!到时候颜非根本拿不出人去参加比赛,丢的可是我们整个学院的脸!” “谁说我拿不出人来!” 颜非的声音陡然从门外传来,随即只听“砰!”的一声,书房的大门轰然大开。 一身黑衣的颜非逆着背后的阳光,跨进门来。 揉冰碎雪的眉眼,有着睥睨天下的姿容。 房中的人一愣,随即林萱萱气得磨牙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颜非!你还有脸来!你把协会的精锐都赶走了!上哪里去找些滥竽来充数!” “我呸!”桑白对着林萱萱狠啐一口。 “到底谁是滥竽,你敢不敢来比一比!” 桑白一开口,林萱萱等人才注意到颜非身后跟着进门的一群人。 眼睛一晃,居然在那群人里发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人——王贺! 当初向柳妍儿表白的那个穷酸学员,他怎么和颜非他们混到一起去了? 颜非冷冷开口:“院长,这参加会试的成员,也没有规定必须在协会成员中挑选吧?” 林初之闻言一怔,随即摇头笑道:“自是没有这等规矩的,能者居之,只要满足是驯兽师和丹师的条件就行。” 颜非道:“我已经挑选出十名参加会试的学员。” 林初之和众人闻言都不禁朝颜非身后看去,这一看,发现那十名成员竟然都有了玄极境前期的修为。 !!! 林初之一惊,颜非这丫头,从什么地方给他搞来十个玄极境前期修为的学员的? 他怎么不知道,这等修为的学员在学院里已经到了随手抓,就是一大把的情况了吗? 林萱萱等人一看也不禁有些懵,不过很快又清醒过来。 修士的等级除了可以往低了隐藏以外,想要借助点儿手段,掩饰成高手也不是难事。 不过只是很少有人会这么做而已,因为要是遇到真正的高手,那极有可能被直接打死。 不过片刻,林萱萱心里就有了计较,颜非为了打肿脸充胖子,竟然不惜用这种招数瞒天过海! 而且还把自己的丫鬟手下给塞进去了? 其他人她不清楚,那王贺她还不清楚吗? 前几天她见到他的时候,还是黄极镜中期的修为,这才几天时间,就到了玄极境前期的修为? 莫不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吧?还真是见了鬼了哈哈哈! 林萱萱一声冷笑:“既然你人都挑好了!那敢不敢拉出来同我们比上一比?要是真有实力,那我们也甘拜下风!” 林萱萱此话一出,其他的学员也懂林萱萱的意思了。 林萱萱这就是要用实际行动,当着林初之的面打颜非的脸啊! 王贺他们也认出来了,毕竟当初他向柳妍儿表白的事,在学院闹得风风雨雨的,也算得上是半个风云人物了。 只不过是遭人嘲笑的那种。 没实力还拉出来充数,就不怕被人拆穿了难看吗? 见双方比拼的意愿很强烈,林初之便也没有阻拦,就让他们比了。 双方各出驯兽师和丹师五名,分属性对战。 不过考虑到时间关系,当场的人都一致同意,比拼灵力的纯度和强度就行了。 毕竟灵力是否强大,对于丹师或是驯兽师来说,直接关系到他们驯兽炼丹的能力,是基础项目。 若是灵力太差了,那就根本不用再考虑其他了。 十人一对一进行比拼,桑白和温潜也在其间。 桑白和温潜分别作为丹师和驯兽师,被颜非挑选成为参加会试的成员。 在比试之前,温潜和桑白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家队员挨个儿发了一瓶混灵丹,补充灵力。 隔着几十米的位置,林萱萱这边的人都闻到了混灵丹浓郁不散的药香。 上道的人一闻,这绝对是极品以上的丹药。 王贺等人也并未表现出太过惊讶的情绪,毕竟比这更令人惊讶的场景他们都见过了。 经过大场面的人,他们现在早就已经宠辱不惊。 只见他们十分平静地拔掉瓶塞,然后仰头把丹药往喉咙一倒,像嚼糖豆一般嚼吧嚼吧,就咽了。 甚至有队员表示,这丹药太大颗,差点被噎到,赶紧接过同伴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这才把丹药给送下去。 林萱萱这边人看得眼睛都红了。 林萱萱气急败坏地看向林初之:“院长!颜非他们作弊!竟然吃混灵丹增加灵力!” 桑白这一听就不乐意了,冲林萱萱翻了个白眼:“谁作弊了!吃丹药就作弊?也没规定说不许吃啊!” 坐在椅子上的颜非也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林萱萱,道:“你们也可以吃,公平竞争。” 林萱萱气得双目喷火:“院长!颜非……” “林同学,颜非说的也在理,他们吃,你们也可以吃,不吃白不吃不是。” 林初之笑得一脸温和,鼓励林萱萱等人趁还有时间,赶紧吃些丹药补充灵力。 第九十章:一身傲骨 颜非又道:“考虑到既然都是丹师协会的精英,拿出几瓶丹药又有很何难。公平竞争。” “更何况,丹师在会试中可是重要的后方补给,若是几瓶丹药都拿不出来给队员补充灵力,还比什么。” 林萱萱见己方队员果然眼巴巴地看着她,心头一痛,硬着头皮便将自己收藏了多年的混灵丹给拿了出来。 要是这些人输了,她定要扒了他们的皮! 结果,最后十名队员,连同驯兽师协会的人,每人也只分到一颗中品的混灵丹。 吃到嘴里,味儿还比不上从对面闻到的浓。 温潜一边嚼着丹药一边喝水,见此不禁回头问了颜非一句:“小姐,我看他们只吃了一粒丹药,该不是没有丹药吃吧?我们要不分点给他们,不然说我们欺负人呐。” 桑白忍着肚子都要笑痛了,这温潜怎么自打跟了小姐之后,就越变越坏了呢? 颜非面无表情,闻言似乎沉思了片刻,随即点头。 温潜得令立即起身,问几个队员还有没有丹药,分一些给对面吃。 几个喉咙比较大的队员纷纷表示吃完了,还有几个则是直接盖上瓶塞,揣进怀里。 “不给!要是对面到时候陷害我们在丹药里下了毒,我们不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吗?” “颜非!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就在温潜替对面众筹丹药的时候,驯兽师协会的副会长气得面红脖子粗。 “我们都是实扎实打的精英修士,不需要像你们这些废物一样,靠塞丹药来壮胆!” 颜非闻言不禁看向自家的队员,一本正经道:“对面穷酸是穷酸了些,不过一身傲骨,值得大家好好学习,懂了吗?” “懂了!” 十名学员齐声应答,气势雄厚。 对面的人:“……” 咬牙切齿! 正当林萱萱要发作的时候,林初之清了清嗓子:“准备时间到了,各位学员请各自就位比试。” 比试很快开始了。 双方队员一对一站在高台上,双掌相对比拼灵力强度。 率先掉出高台的学员算输。 林萱萱带领其余九名队员,信心满满地对上王贺等人。 但是没想到,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他们这边竟然就有三名队员直接被对方的灵力轰出了高台。 其中一名竟然是驯兽师协会的副会长! 与他对阵的,竟然是那个弱鸡一般的王贺! 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学员被震出高台,林萱萱余光扫到,那些出局的学员竟然都是他们这边的队员! 一刻钟之后,他们这边就只剩下她和另一个驯兽师协会的队员了。 林萱萱对上面前的桑白,顿时心绪大乱。 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可能输,怎么可能输给那些废物! 林萱萱情绪难以平静下来,抓住机会的桑白掌上一用力,林萱萱就径直飞出了高台,狠狠砸在地上。 正当她被砸的有些头晕脑胀的时候,看到高台上的唯一一个还在坚持的己方队员也被打出了高台。 全军覆没。 一个不留。 最后虽然林萱萱等人十分不甘,但是留下来更多的就是丢脸了。 气急败坏的林萱萱很快就带人离开了。 林初之见此嘴角微挑,随即看向眉眼始终平淡无波的颜非。 “丫头,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修为竟然有玄极境的学员的?” 说着,林初之的目光便在那些学员身上一一逡巡而过。 颜非的丫鬟和温潜他是认识的,不过其他几个学员他就半分印象也没有了。 要不是看到他们的眉心有祭礼所授的水滴印记,他都不敢相信他们是自家学员。 毕竟要是他们有这样等级的修为,怎么着也得是各大协会的抢手人物,他不可能从来都没见过啊。 听温潜解释之后,林初之才知道,颜非在学院居然有地下后援团了。 感觉怎么有些不太按套路来啊? 颜非原本在学院便是臭名昭著,嚣张跋扈。 随便拉住十个路人学员一问,那至少得有九个都对颜非没有什么好感。 唯一的一个,一定是不知道颜非是谁。 林初之实在没有想到,学院中居然有人自发组织起了支持颜非的小团体。 经温潜口中得知,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默默无名的学员,其中有九成的人都曾遭受过被颜非收拾过的人的侮辱,像边静水、江戈这样狗仗人势的人。 而成立这个小团体的人正好是王贺。 当时他被柳妍儿狠狠羞辱之后,又亲眼所见颜非收拾了柳妍儿。 当时颜非虽然还顶着一张丑陋的人皮面具,但丝毫不影响王贺对颜非的崇拜之情。 虽然之前他就对颜非的事迹有所耳闻,不过却没有深入了解过。 他回去之后便多番打听颜非的消息,了解到她进校之后的各种事件之后,王贺并没有觉得颜非有传闻中那般猖獗恶毒,令人生厌。 虽然是有够嚣张,是有够目中无人。 但是人家有实力,这就是嚣张的资本!! 不仅如此,王贺还发现,不论是武斗还是生死斗,都是学院的人主动挑衅颜非才搞出来的事。 自己作死踩了一脚狗屎,还非要把锅扣在颜非头上。 反观颜非,除了对付那些主动寻衅滋事的人之外,颜非其实在学院的行事都格外低调。 王贺透过现象看清本质之后,便觉得颜非比学院中大多数道貌岸然的家伙好太多了。 在颜非不畏强权,把吴兴桦给打了之后,王贺更坚信了自身的信念。 颜非,他跟定了! 这个颜家的大小姐有实力,而且有个性! 王贺虽然没什么家庭背景,修为等级也不高,算得上是个一穷二白的穷酸小子。 什么都没有,不过因为乐于助人,到是朋友不少。 在一次聚会中,王贺试探地表达了自己对颜非的看法之后,发现他的朋友们都一脸愣怔地盯着他看。 王贺暗叫要遭,这帮朋友怕是要把他给踢出圈子了。 但是没想到,席间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另一名朋友也犹犹豫豫地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第九十一章:后援团 但是没想到,席间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另一名朋友也犹犹豫豫地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竟和王贺有着不谋而合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人开始发表他们对颜非的看法。 所有人试试探探地说到最后,竟然发现大家对颜非都持支持态度,反而对学院里某些道貌岸然的大人物表示质疑。 比如说副院长谢飞彦。 瞬间,凝滞的气氛重新流动起来,一片其乐融融。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们志同道合,其中有一个男学员听到他们的讲话之后,气得狠狠拍了桌子,大骂了他们一顿之后就摔门离开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席间的整体气氛。 有人说那个学员是谢飞彦的远方亲戚之后,大家也就都表示理解了。 然后众人很快把这点小插曲抛诸脑后,开始畅所欲言地谈论校园风云。 这一次聚餐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找自己身边有着相同观点的人加入,渐渐开始形成了一个有着两三百来人的小团体。 不过他们行事作风都比较低调。 毕竟颜非在学院的名声还是比较恶劣,要是他们站出来公开说要支持颜非,怕是马上能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正当他们还没有确定好他们组成了小团体之后要干什么的时候,颜非接手丹师协会和驯兽师协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学院。 紧接着就是颜非清退了两个协会所有成员的消息传来,学院一片骚动的同时,王贺等人觉得,他们也该发挥些作用了。 要是颜非需要他们的话。 于是,颜非清退两个协会成员那日当晚,王贺就带着人找到了颜非的院子。 当时温潜正把那些想死皮赖脸地回协会的人给赶走,没想到刚赶走一波,又重新来了一波,人数比之前的人还多。 温潜作势要招出金刚,把人全给撵走。 王贺见此立即上前:“温家六公子,且慢,我们不是来找颜非麻烦的。” 颜非听到桑白的传话之后,开始还有些不相信。 她走到院子里,看到乌泱泱一帮人,全部都张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看的时候,这才信了几分。 经历了两世,颜非看人还是看得比较准的了。 王贺害怕颜非不相信他们,立即道:“颜非,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王贺,当时你收拾柳妍儿的时候,我也在场的。” 颜非瞥了他一眼,冷道:“不认识。” 王贺:“……” 众人:“……” 颜非听王贺说他们都是来追随她的之后,只淡淡地说了声:“不养闲人。” 王贺等人到是爽朗一笑,直说他们追随颜非一不求罩,二不求出头,只是看不过学院里很多人的做派,愿意和颜非站在一头罢了。 温潜等人一听,不禁对王贺等人产生了不少好感,心道要是跟了小姐,依着小姐那护短的性子,不罩着怎么可能。 不仅罩着你,那升级进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啊! 显然,王贺等人不知道自己抱了条怎样的大腿。 颜非闻言又扫了王贺等人一眼,随即道:“报一下各自的修习属性。” 王贺等人闻言也不犹豫,直接按不同的属性站了队,驯兽师、丹师、器师属性的修士都有。 颜非随即掏出枚纳戒,递给温潜:“给他们分了。” 温潜瞬间明白了颜非的意思,挨个就开始发丹药。 王贺等人还有些懵逼,分了?分什么? 等到他们人手拿着一瓶极品的洗髓液以及碧灵丹之后,大脑一轰,瞬间一片空白。 他们手里拿的东西该不会是假的吧? 要知道,极品丹药他们也就只在家族的祠堂里见过一眼,连味儿都没闻过。 这回竟然是人手一瓶,像是发枣儿发杏儿一样,随随便便就发给他们了? 三百多人? 王贺等人都拿到东西之后,颜非冷道:“既然跟了我,那就不会亏待你们。明日辰时,到院子里找我。” 温潜拍了拍大脑宕机的王贺肩膀,“兄弟,好好干,明天见。” 第二日王贺等人来到院子的时候,皆是神采飞扬、身轻如燕的模样。 三百多人,竟然有一半都达到了玄极境前期的修为,剩下的那一半,都是的确天赋不高的修士。 即便有洗髓液洗筋伐髓,但是因为着实根骨不佳,短时间到不了玄极境。 颜非看了之后,便直接从里头选了实力最拔尖的几名学员,作为这次会试的参赛人员了。 林初之听了之后,嘴角的抽动带得眉头也不禁抽了抽。 温潜这意思是,这十来个玄极境的修士还不是他看到的全部,颜非那里还有百十来个。 虽然林初之早就知道了颜非是全材修士了,但是不想颜非这么猛,随便炼个丹药就是极品的等级。 随随便便一掏就是一大把,一夜之间,让百来个修士直接晋阶一大段,跟闹着玩儿似的。 驯兽师协会和丹师协会的参赛人员顺利确定下来,学院议论声一片,不绝于耳。 林萱萱等人被王贺打趴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听说颜非竟然拉出十个玄极境前期的学员出来,都表示简直不可思议。 怕不是颜非联合院长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吧。 不过后来很快就被濯缨长老出来澄清了。 濯缨长老说当时他也在场,比试绝对公平,没有任何暗箱操作。 濯缨长老在学院的声誉向来很高,以秉公执法、铁面无私著称。 所有的学员都对濯缨十分尊敬,既然濯缨长老都发话了,那着实没有什么可质疑的。 不过,经此一事之后,一直叫嚣着要和颜非武斗比试的符篆师协会会长李涛云,到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没有出声了。 然而当时李涛云放狠话的时候,学院不少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还说到时候要到场给李涛云呐喊助威。 但这眼见着一天天过去了,李涛云这边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该不是怂了吧。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连续好几天,都有不少学员明着暗着询问李涛云和颜非究竟还比不比的事。 第九十二章:误人子弟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连续好几天,都有不少学员明着暗着询问李涛云和颜非究竟还比不比的事。 李涛云表面镇定地说协会的参赛人员忙着训练,没空管其他的,但是心里早就骂开了。 当时他也不过是为了挣个面子,这才对颜非下了战书。 没想到那个颜家的废柴这么狠,他再冲上去那岂不是自己找死吗? 怎么也得把这次会试过了再说,否则之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况且,颜非虽然心肠歹毒,但是颜桑月太过善良,对这个姐姐还有些情分。 要是到时候他把颜非给怎么了,惹得颜桑月不高兴了,那就亏了。 毕竟这眼见着颜桑月都对他有些好感了,说不定,加把劲就追上了。 各协会的参赛人员名单确定下来之后,所有人最关心的,那就是这带队队长的人选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这队长要么是参赛人员票选出来,要么就是通过武斗的方式,选实力最强的那个。 一般都是协会会长带队的居多。 这连续多年来,带队队长要不就是楚沧兮,要不就是颜玄,几乎没有什么悬念。 颜玄是器师协会的会长,有实力有头衔,当之无愧。 而楚沧兮虽然不是符篆协会的会长,是因为他担任了兰台令一职,这个职位可比会长的分量来得更重些。 而且就实力来说,楚沧兮那是随便碾压符篆师协会任何人的,包括会长李涛云。 不过今年,那就有些说不定了。 毕竟有颜非的加入。 虽然要是通过票选的方式决定队长的人选的话,除了颜非带队的人员会选她,就根本没有人会选她了。 但要是通过武斗的方式决定,就有些好看了。 颜非之前是众人口中公认的废柴,但是通过这大半年的观察来看。 颜非不仅不是废柴,而且还异常凶悍! 让人不仅暗骂,究竟是哪个人胡乱传播消息,说颜非已经成了废柴的! 简直是误人子弟!误人性命! 就实力来看。 颜非连暴龙长老吴兴桦都能打过,那对上颜玄和楚沧兮等人,感觉还是有些胜算的。 但是颜玄和楚沧兮的实力都不可低估,并不一定会比吴兴桦低。 毕竟自从入学以来,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而这两人的修炼天赋都极高,隐而不露,没有多少人知晓他们现在究竟是什么修为。 而就关系来看,也是看点满满啊。 颜非是颜玄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且关系不太好。 这要是真打起来,那不就是手足相残吗? 不仅如此,颜非之前还对楚沧兮穷追不舍。 虽然现在似乎颜非表现冷淡,不过谁也不敢断定颜非,是不是就真的不喜欢楚沧兮了。 要是动起手,那颜非还下得去手吗? 就在众多学员猜测纷纷的时候,没想到院长直接贴出公告,说今年不通过会长之间的比拼选择队长。 毕竟这比拼起来万一有个什么损伤,都是自家学员,那不是让别的学院捡便宜吗? 所以今年通过发布任务的方式,最后看各协会成员任务完成情况,再选择队长。 林院长还特意附文解释,往年的武斗考察的是队长候选人的个人实力。 然而此次通过小队任务的方式,不仅能够考察队长候选人的实力,还能够考察其领队能力和队员之间的协作能力。 可谓是一举多得。 一则通知,到是让学员们想要看热闹的心思到是淡了不少。 颜非原本对领不领队没有什么想法,她本身便不是很在乎这些东西。 不过听温潜说颜玄和楚沧兮都是队长的候选人之后,颜非便想要捡个队长玩玩儿了。 呵,颜玄想要当队长,等下辈子吧! 很快,学院的任务便放了下来。 按照规定,各协会进入堕灵之森,率先获得十枚绿色魔兽晶石的队伍胜出。 当通知张贴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这回得考核似乎有些太过严苛了。 虽然堕灵之森的魔兽很多,但是其晶石达到绿色等级以上,那魔兽再低也得是九级魔兽啊! 杀十头九级魔兽? 虽然一个协会有五名队员,但光是对付一头九级魔兽都够呛了,还要连续杀十头? 不过听闻颜玄有一头十级魔兽,这样的话,那器师协会这回岂不是就稳了? 而颜非这边的人,听说要求就是获得十块绿色晶石之后,都不禁抽了抽嘴角。 温潜看了消息回来,都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别说是十块绿色晶石,就是紫色的,他们小姐随便就能摸出一大把来啊。 那这比试,他们是参与,还是不参与? 颜非听了之后放下手中的茶杯:“公平竞争,为什么不参与。” 再怎么说,做做样子还是有必要的,嚣张过头了不太好。 到了比赛的当天,各协会在棠华和濯缨长老的带领下,来到堕灵之森。 往往有什么比试,濯缨长老必会到场。 由于驭灵师在太初大陆太过稀少,因此在会试的时候,各个学员基本上都是无人参与此项目的比拼。 而沧澜学院也因此根本没有驭灵师协会,这次比试也就只有四个协会参与。 而颜非一人,就肩挑两个协会的重任。 颜非出现在堕灵之森入口的时候,刚好到最后的到场期限。 彼时其余两个协会的人已经等了他们半天了。 “颜非,我们还以为你吓到不敢来了呢。” 颜非一出现,李云涛便出言嘲讽。 然而颜非连个余光也没给他,径直和濯缨、棠华二人打了招呼之后,便准备进入堕灵之森了。 李云涛见此气得拳头紧攥。 按照规定,各协会除会长以外,只能有五名成员进入堕灵之森做任务。 颜玄等人见颜非带了十名队员,其中还有个半大孩子之后,都不禁心头冷笑。 然而颜非自从同吴兴桦一战之后,便没有再戴人皮面具了。 既然都被人看了去,那也没有再遮遮挡挡的必要。 所以当她出现在堕灵之森的时候,仍有不少学员都看傻了眼。 第九十三章:逢场作戏 虽然他们早就听说了颜非的容貌根本就没有毁,甚至比之前更美了。 但是由于没有亲眼见过,没有实际的概念,所以也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当他们亲眼所见的时候,才猛然惊醒,这世上竟然真有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人。 当真是只应天上才有的人。 妖极艳极! 即便是他们公认的学员第一美女,颜桑月也难及分毫啊! 颜桑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那些原本应该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此时全被颜非给吸引了过去。 颜桑月气得怒火中烧,但面上却丝毫没有发作出来。 颜非目光冷冷扫过颜玄那群人。 自重生开始,她便等着自己变强的那天,恨不得立即让他们生不如死。 但如今她却不这么想了,还是留着满满整治比较好玩。 就这么让他们死了,她到是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颜非本不想同他们过多纠缠,到是颜桑月喜欢在这种场合下出风头。 颜桑月张着水盈盈的大眼睛,单纯又善良地看向颜非。 “大姐姐,堕灵之森凶险万分,不知道你们丹药准备得是否充足,如果不够的话,我们可以……” “月妹妹!你同这个蛇蝎女人多说作甚!” 李云涛立即制止颜桑月的话。 “月妹妹!你这个姐姐从来不把你当妹妹,你还是别拿好心去喂狼了。” 颜非一听声音有些熟悉,转头一看,竟然是消失许久不见的辛夜寒。 “我,我只是……” 颜桑月眼中瞬间盈满了泪光,可怜兮兮地看向颜非。 众人都以为颜非不会给颜桑月好脸色看的时候,没想到颜非冷冷道:“丹药我们的确缺少。既然妹妹如此好心,不如分一些给我们。” 颜非这边的队员睁着眼睛看自家小姐说瞎话,末了还纷纷真做出一副穷酸的模样。 也亏得林萱萱等人输得太过丢脸,才没把他们吃丹药吃得噎喉咙的事儿给说出去。 颜非话音一落,众人都有些愣怔。 而颜桑月也显然没有料到颜非会说出这番话来,她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塑造个单纯善良的形象罢了。 按照她对颜非的了解,不应该是颜非暴怒之下狠狠把她呵斥一翻,甚至想对她动手的吗? “颜非!你没有就是你自己活该,还好意思厚脸皮问我们要?” 李云涛逮住话柄,声音十分嚣张。 颜非懒得理会李云涛,径直看向颜桑月,哂道:“怎么,我真要妹妹就不想给了,难不成方才都是在做戏吗?” 果然,颜桑月闻言面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 此时桑白也不禁道:“小姐,我看颜桑月根本就没有给的打算,她不过是料定了我们不会要,她的那些什么便宜哥哥也不会让她给,所以才逢场作作戏罢了。” “你这个贱婢闭嘴!这里有你插嘴的……啊!” 颜桑月旁边的丫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潜凌空给甩了一巴掌。 “没有她说话的分,难道有你说话的分吗?” “颜非!你们不要太过分!” 辛夜寒上前一步,却立即被颜桑月给拦住了。 “寒哥哥……” 颜桑月泪光盈盈地拉住辛夜寒的袖子,“她是我大姐姐,你别……” 随即众人见颜桑月将眼泪憋了又憋,然后缓缓走向颜非。 “月妹妹你难不成真要给颜非丹药!!” 颜玄见此制止了李云涛和辛夜寒,“两位学弟不必如此,颜非是我妹妹,身为兄长理应多多照拂。” 好话都让颜玄兄妹给说了,颜非嫌恶心,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颜桑月送过来的半瓶丹药桑白爽快地接过,问了自家的学员谁想要。 结果他们这边的人都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每一个人愿意要。 最后温潜接过丹药,随手就扔给了自己身后跟着的缩小版的金刚巨猿。 囫囵不挑的金刚接过丹药瓶,打开了就往嘴巴里倒。 然而倒了没一半,金刚闻见味儿不对,粗着嗓子就把嘴里的丹药一吐,然后把瓶子给砸了个稀巴烂。 吐了之后,金刚似乎嫌那个味儿一直散不去,气得跑到一处泉眼使劲儿漱口。 众人:“……” 当他们看到桑白拿着瓶丹药问谁谁都不要就觉得……怎么说呢,这是不敢接,还是嫌弃太差。 当他们再看到温潜随手把丹药丢给了自己魔兽的时候,就确定,这是颜非他们故意用来羞辱颜桑月的了。 但是当他们最后看到,那只金刚巨猿竟然嫌弃地把丹药都给吐了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这可是上品的混灵丹啊! 就这么吐了? 他们就是想去捡回来也丢不下这个脸啊,更何况这上面已经沾满了猴子的口水。 正当颜桑月气得面色苍白,李云涛准备直接动手的时候,濯缨轻咳一声。 “时间到了,各协会进入堕灵之森执行任务。” 濯缨长老都发话了,各个学员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同学院的入学考核一般,濯缨和棠华给所有的学员人手发了一枚救命的符咒。 堕灵之森虽然比不得鬼刹幽境那般凶险,但是凶手险境也不少,若是有学员出了事,那最后收拾烂摊子的还是学院。 “学长!颜非那个女人简直太嚣张了!刚才你为什么拦着我?” 进入堕灵之森后,李云涛还一直惦记着方才的羞辱,愤愤不平。 颜玄和颜桑月一直还扮演着好哥哥和好妹妹的角色,自然不会跟着李云涛一起编排颜非。 只劝道以和为贵。 颜玄虽然这么说,李云涛自然是解不了气,到是辛夜寒说:“且先让那个女人得意一阵,他们两个协会,要取得二十块绿色晶石,到时候看他们怎么拿得出来。” 辛夜寒这话一说,李云涛听了面色才好上几分。 再往堕灵之森里走的时候,李云涛等人就和颜玄分开行动了。 他们的修为都不低,且每个小队都有五名成员,对付一头九级魔兽也算不上特别艰难。 因此分开行动能提高任务效率。 第九十四章:郊游 因此分开行动能提高任务效率。 分开之前,颜桑月趁他人不注意别有深意地看了颜玄一眼。 颜玄胸有成竹地对颜桑月一笑,颜桑月这才跟着李云涛离开。 楚沧兮作为符篆师协会的成员,也参与了此次任务。 不过从出现在堕灵之森的入口开始,楚沧兮就变得异常沉默,就连颜非和颜桑月等人在发生争执的时候,他也只是站在一旁默默观看,没有说话。 楚沧兮的一言一行都与往日无异,但是一阵跟在他身边的俞皓雪却能明显感受到楚沧兮的情绪波动。 从颜非出现的那一刻起,楚沧兮的目光就落在颜非的身上没有挪开过。 然而颜非,从头至尾就没有看过他一眼。 日头已经升到天空正中。 焦灼的烈阳烤得空气都泛着阵阵热气,不过堕灵之森植被茂密。 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在林间投下斑驳的随影。 偶尔一阵凉风刮过,带起丝丝凉意。 当颜玄等人还带着小队在堕灵之森的中部地带到处搜寻魔兽的时候,颜非已经带人进入了腹地,开始安营扎寨。 按照颜玄他们的水平来说,想要弄到十块绿色魔兽晶石,那没有个五六七天那是弄不来的。 他们要是太快了,说出去估计没什么人能信。 索性颜非就当带着他们到堕灵之森来郊游了,正好赶上春天的尾巴。 夏天要到了。 “姐姐!姐姐!那只大丑龙抢我的帐篷!” 颜非正在玄戒中研究符篆术的时候,毛团子云哭哭唧唧地跑进来,又开始告苍墨的状了。 一天里,两人至少要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吵上个十回八回的。 时不时还要到她面前来告上对方一状,颜非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内心已经毫无波动了。 “嗯。” “姐姐!苍墨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好。” 头也不抬,颜非照着《河洛九天经》上说的,把一株药草放进药鼎中。 云见颜非一副敷衍了事的模样,简直气得跳脚,尾巴一挥,又出了玄戒准备直接找苍墨理论。 没想到一出去,就看到苍墨坐在一根倒在地上的百年枯木上,脚踩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骷髅头,眉飞色舞,侃侃而谈。 王贺等八名学员围绕着苍墨坐着,听苍墨讲着当年的英武事迹,一双双眼睛又黑又亮。 周围还横七竖八地趴着几只三翼狼,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听苍墨说话。 一般人对都对强者的世界十分好奇,尤其是像苍墨这种要实力有实力、要背景有背景,还见过许多大场面大人物的万古邪龙,更是容易受到群众的追捧。 而多番受人冷落的苍墨终于在王贺等人崇拜的眼神中找到了自信,越发侃侃而谈。 “呵!可本皇权势滔天,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的吗?也就林初之那个蛮不讲理的家伙,竟然趁机暗算本皇!” “苍墨大人!那后来呢?” 王贺等人正听得心急。 当他们知道颜非竟然把伽蓝塔消失的万古邪龙契约之后,对颜非更是敬佩万分。 同时也对苍墨和林初之当年的纠葛十分好奇。 一听苍墨怎么寒酸就怎么编排林初之,那就更来兴趣了。 毕竟林初之在他们的心中都是受人尊敬的院长,多听到的都是林初之的正面评价。 如今听到苍墨的话,都觉得又新鲜又稀奇,一听,就有些停不下来。 苍墨勾起邪肆的笑容,眉飞入鬓,“哼!就凭他一个低级修士?也……” “低级修士最后不也把万古邪龙给收了,关在伽蓝塔里好几百年呢。” 云幽幽的嗓音响起,毫不留情地拆了苍墨的台。 “小畜生,你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知不知道很容易被打死的。” 苍墨气得牙痒痒。 而云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来呀,你有本事到是来呀!” 随即,一人一狐又扭打在一起。 “砰!” 颜青淮一箭出鞘,直接将那只朝他扑过来的九级魔兽给放倒在地。 溪枫立即给关押魔兽的手下发出信号,让他们先歇一会儿,等会儿再继续。 满头大汗的颜青淮将手中剩余的箭羽插回背后的箭筒中,随即随手抹了一把脸上沾染的血迹。 温潜立即递过来一张手帕,“青淮,不错啊,你现在已经可以同时对付两头九级魔兽了,待会儿再试试三只一起上。” 颜青淮仰头喝了一口水,闻言似是有些呆滞,随即又轻轻点头。 颜非虽然带着众人一起到堕灵之森郊游,不过每个人都还是有任务在身的。 王贺等人刚晋级不久,需要赶紧巩固修为,顺便到堕灵之森看看,能不能契约到一只属于自己的魔兽。 而这捕获二十只九级魔兽的任务,颜非直接丢给了颜青淮。 按颜非的话说,颜青淮呆在屋中修炼已久,虽然现在有玄极境中期的修为,但是缺乏实战经验。 故此颜非这次特意将颜青淮给带来,好好与等级高的魔兽实战一翻,提升实战经验。 所以进到堕灵之森之后,颜非便让溪枫帮忙,多引一些等级高的魔兽过来,好给颜青淮练手。 说是等级高一些都无所谓,若是王贺他们有看上的,还可以顺便契约了。 溪枫闻言二话没说,便让手下在森林中到处找高阶魔兽。 不过到最后,王贺等人没看上那些魔兽,到是把溪枫的狼群中的不少三翼狼给看上了。 最后在双方都愿意的基础上,王贺等几名成员直接契约了不少的三翼狼。 而当王贺等人见知道颜青淮竟然有玄极境中期的修为时,都不禁大吃一惊。 他们修炼了十几年,竟是连个才开始修炼几个月的少年都比不上啊。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颜青淮休息的时候,就坐在一边的枯木桩上。 不远处的桑白和兰舟用颜青淮刚打死的一只火幻熊做烤熊掌,颜青淮看了一会儿,便看到一只雪白的小兔子跳到了他的脚边。 颜青淮,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兔子,不过却没有动作。 枯木桩旁边长出了几簇木耳,小兔子就着木耳啃了几口,就窝着不动弹了。 第九十五章:黑豹佣兵团 枯木桩旁边长出了几簇木耳,小兔子就着木耳啃了几口,就窝着不动弹了。 颜青淮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弯腰想把那只小兔子给抱起来。 不过他的指尖刚触到小兔子背后的皮毛,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便一伸,揪着兔子的耳朵就给提了起来。 颜青淮一抬头,就看到苍墨笑得坏坏的眼睛。 “小狼狗,喜欢玩儿兔子啊!” 颜青淮嘴角动了动,随即撇开冷漠的眉眼,起身就要走。 苍墨在背后叫了他,他也没有答应。 苍墨有些愤愤地抱着那只兔儿,牙帮子咬得咕咕作响。 “小狼崽子!竟然敢无视本皇!”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桑白和兰舟不仅做了烤熊掌,还做了不少烤肉。 大家围坐在篝火前,吃得十分愉快。 有不少学员觉得这烤肉好吃,细嫩焦香,问桑白是什么肉,桑白一边烤肉一边说了是烤的犀牛肉。 王贺不禁问道:“是堕灵之森的独角犀吗?” 桑白一笑:“不然还能有什么犀?” 不少胡吃海塞的学员一顿,顿时神情各异,手中焦香四溢的烤肉,怎么都有些下不去口了。 随即,众人都不禁纷纷看向颜非的方向。 王贺有些哭笑道:“小姐,这独角犀可是濒危魔兽啊!我们不会吃完一出堕灵之森,就被禁军给抓走吧。” 在太初大陆,吃濒危魔兽可是犯法的,轻则判刑坐牢,重则可是会直接被废灵田的啊。 而就刚才摆在外面的肉的分量来看,这没有杀个百十八头,哪里能有这么多的肉啊! 这不仅他们二十来个人要吃,还有像金刚这种胃口又大又粗鲁的魔兽,以及三翼狼一整个族群…… 王贺等人眼前一片眩晕。 按这个分量来量刑,他们不仅灵田保不住了,这怕是牢底都给坐穿了! 然而颜非一边优雅而又迅速地吃掉一大块烤犀肉之后,又不紧不慢地往铁网上又夹了一大块烤上。 接着,颜非一边往上刷着自己喜欢的酱料,一边回头看向王贺,冷冷道:“放心,死不了。” 众人:“……” 见王贺等人苦着脸,温潜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安慰道:“兄弟,放心,我们吃了也没人知道。” 尽管温潜说得没错,但是王贺等人还沉浸在吃濒危魔兽带来的恐慌之中,有些食不下咽。 他们可是接受过素质教育的学员,即便是不会被发现,但是保护濒危魔兽人人有责。 谁知道他们吃的是不是最后一只独角犀? 最后还是兰舟看不下去了,才说出实情。 这独角犀之所以会稀少稀有,成为濒危魔兽,是因为大陆的人根本就没有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 其实独角犀在堕灵之森腹地的某处成群结队的生活,那片儿的草都快被吃秃了。 按照颜非的话说,就是适当地吃掉一些,帮助他们腾出更大的生存空间来。 王贺等人这才知道,颜非他们每个月都会聚在一次,吃上几次烤犀肉,而独角犀群不但没有被吃绝种,反而越长越壮,肉质越发鲜美。 听了这话,王贺等人才彻底放下心来,吃得开心,吃得放心。 吃到最后,连苍墨等人都吃撑了,准备回玄戒躺一会儿的时候,王贺还带着几名学员吃得不亦乐乎。 最后还提议说,要不要再去打几头独角犀回来继续吃。 温潜直接把一枚纳戒给王贺,说里面还有不少处理好的肉,让他们随便吃。 篝火渐渐小了。 星天银河都泛着银光。 云一开始和苍墨争帐篷争得厉害,到最后都觉得帐篷隔得慌,到是谁也没有去睡。 困得很了,两人一前一后地都又钻回了玄戒里头,到头就睡了。 颜非白日觉得苍墨他们吵,所以一直呆在玄戒里修炼。 这会儿等所有人都睡了之后,颜非才从玄戒里出来。 走出了帐篷,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尚未熄灭的篝火还哔哔啵啵地发出些微声响。 空气中还萦绕了几许淡淡的烤肉味道,不过被风一吹,很快就散了。 不知名的小虫子在草丛中幽幽鸣叫。 颜非仰头看着漫天星河,微风吹过耳畔。 忽的,一丝极短的光亮闪过不远处的草丛。 颜非眉头微微一皱,“溪枫。” 靠在篝火前浅眠的溪枫闻言立即睁开眼,“主人,怎么了?” 颜非眯着银灰色的瞳孔在森林四周逡巡一圈,随即低声道:“有人来了。” 溪枫立即起身,舒展了背上的翅膀,警惕地看着四周。 溪枫耳朵动了动,然后道:“主人,至少有七八十人!” “把他们都叫……” 颜非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火球波陡然朝她砸来,其速度之快,堪比惊雷。 “主人!” 颜非迅疾闪身一躲,然后跃至溪枫的背上。 她原先所站的地方被砸出个巨大的坑洼来,被火球瞬间烤干的枯草熊熊燃烧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温潜和王贺等人立即从帐篷中跑出来,由于太过仓促,衣衫都不禁有些凌乱。 看到还有火焰燃烧的大坑时,众人面色一凛,随即便听到森林周遭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还不等他们反映过来,一只巨大的黑豹陡然从草丛中跳出来,张开血盆大口便朝颜非的方向扑去。 颜非眉心一动,五指一握,偃月长戟便乍现手中。 只见那只扑过来的黑豹往空中一跃,一道寒光闪过,黑豹便被狠狠劈落在地,哀哀低吼。 随即,密密麻麻的蒙面黑衣人从树上跳下,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黑衣人见被击落在地的黑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便被狠辣所取代。 “一个活口也别留下!” 语罢,所有的黑衣人都抽出长刀,随即更多的黑豹从密林深处跳出。 并且所有黑豹的等级都在八级以上。 “是黑豹佣兵团!” 温潜低声一喝,随即把金刚也召唤了出来。 王贺等人显然也是听过黑豹佣兵团的,闻言眸中的神色不禁深了几分。 黑豹佣兵团是替人卖命的佣兵团,专做杀人越货的买卖。 第九十六章:来了就都别想走 黑豹佣兵团是替人卖命的佣兵团,专做杀人越货的买卖。 显然这次,是有人想要将他们全部置于死地了。 颜非一声冷哼,“管他黑豹白豹,来了就都别想走!” 话音一落,双方便激烈缠斗在一起。 黑豹佣兵团是太初大陆上排名前三的佣兵团,且近年来越发有超越第一的趋势。 其厉害之处便在于黑豹的成员多,且实力强大,随便拉出个佣兵都是玄极境以上修为的。 黑豹佣兵团成立一百年以来,做过的买卖不计其数,但是从来没有一单是做砸了的。 除了完成任务的速度极其之快以外,手段也十分凌厉干净,从不拖泥带水。 算得上是雇佣兵中的一块金字招牌了。 不过因此,黑豹收的佣金也是极其之高,一般的人根本就请不起。 颜非被领头的几个黑衣人围攻,手中的偃月长戟泛着凛凛寒光。 那几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颜非的修为竟然比他们还要高。 不过三招五式,那几个黑人便被打得血气翻涌,最后一击彻底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些佣兵虽然修为都不低,但是已然脱胎换骨的颜青淮对付起来并不是特别困难。 颜青淮用温潜送给他的破魔弓,直接射杀了不少的黑豹,随即加入温潜的战斗圈子,帮忙对付佣兵。 然而王贺这边的情况就不太明朗了。 王贺等人虽然已经晋阶到了玄极境的修为,但是因为时间太短,实力并不够稳固。 于是在对上修为都在玄极境以上,并且杀人手法极为熟练的佣兵团,明显有些抵抗不住。 没一会儿,王贺及几名队员便受了严重的内伤,体力不济。 就在一个黑衣人的长刀朝着王贺脖颈砍来的是时候,一道寒光闪过,那个黑衣人便头颅搬家,兜头栽地。 颜非手握偃月长戟,逆着月光,墨发飞扬。 王贺愣了一瞬,随即抹掉面上溅的血渍,翻身爬起。 黑豹佣兵团虽然损失惨重,但是胜在人多。 而且按照佣兵团的规矩,只要接下单子,那么不论如何,即便死的只剩下一个人,也不能做逃兵。 遍地横尸并没有引起佣兵团的恐惧,反而将他们激得越发狂怒。 佣兵团虎视眈眈,如同嗜血的豺狼。 颜非挥手扔给王贺等人几瓶丹药,随即指尖一捻,几张白色的符纸便出现在颜非指尖。 “上!” 一个黑衣人死死地盯着颜非,然后猛地一挥手,身后的佣兵便一拥而上。 颜非扬手一撒,白色的符纸便飞向空中。 不过瞬间,那几十个佣兵便被罩在泛着白光的法阵中,根本难以动弹。 颜非眸子一冷,指尖一弹,一张绯红的符纸便飞向符阵。 这时候,被惊醒的云突然从玄戒中蹦了出来。 “姐姐!他们修为太高了,用炎火符太耗费灵力了。” 颜非将攀在她手腕上的云捞回怀里,眉目凌冽,嗓音如同携裹着碎雪。 “我说过,来了就都别想走。” 炎火符飞向白色法阵,在触及到法阵的灵力墙的瞬间,便化作火星,霎时间将所有灵力罩中的佣兵层层包围。 只听得一阵阵惨声尖叫,法阵化作一片火海。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所有法阵中的佣兵都化作飞灰,灰飞烟灭。 喧嚣不已的树林忽然之间重归宁静,只剩下熊熊大火燃烧的声音。 冲天的火光映在每个人的瞳孔中。 颜非面色冷淡地将沾血的偃月长戟擦拭干净,随即转身看向王贺等人。 因为耗费太多灵力,颜非淡色的唇瓣稍显苍白。 颜青淮看了一眼颜非,栗色的瞳孔溢满了担忧,手握着破魔弓紧紧站在颜非身旁。 王贺服下丹药之后,站起身来,有些愧疚地看向颜非:“小姐,我们太过没用了。” “诶嘿!这么夜深了还有篝火晚会吗?” 苍墨懒洋洋的声音突然想起,夹杂着几分欠揍的好奇。 “你们都在啊,怎么都没有人叫醒本皇?” 云直接对苍墨翻了一个大白眼,然后抱着丹药去分给受伤的队员。 一时间,到是没有人理会苍墨。 王贺看着颜非,还想再说些什么。 不过还不等他开口,便见颜非银灰色的瞳孔骤然一缩。 随即颜非身上忽的爆发出一阵强劲的灵力,站在颜非周围的人和魔兽全被被弹飞了出去。 紧接着颜非猛然一转身,挥掌便对上一道从天而降的灵力波。 “姐姐!” “小姐!” 一白一黄两道灵力轰然碰撞在一起,发出震天的声响。 颜非眼尾上挑,银灰色的眼瞳清冽而又冷酷,墨发翩飞。 众人看向那突然出现的白须老者,明显已经是地极境的修为。 然而和颜非掌风相对之间,竟是平分秋色,不相伯仲。 待温潜在一片灵力波动中看清楚那老者的样貌之后,不禁道:“他是温家祠堂的长老温兆!!” 温潜话音一落,众人都不禁一惊,温家的长老怎么会出现在堕灵之森? “不过就是个老家伙,竟然也敢欺负本皇的奴隶?” 苍墨狭长的眼睛一眯,随即挥袖便要上前。 然而在苍墨攻向那老者的时候,身侧却又传来另一道强大的灵力。 苍墨不得不反手打向突如其来的攻击。 颜非感觉温兆掌上一用力,目光一凛,也随之向掌风中灌注更多的灵力。 “轰!”一声巨响。 颜非和温兆双双被对方击得后退。 温兆落地之后不过稍稍后退几步,然后看向颜非的目光中多了几许诧异。 而颜非落地之后稳步站立,然而下一瞬却猛地喷出一口腥血来。 “姐姐!” “小姐!” 云和颜青淮同时朝着颜非扑了过去。 云跳到颜非肩头,询问颜非情况。 颜非目不转睛地盯着温兆,挥手制止了颜青淮和温潜等人上前的步伐,随即伸出指尖拭去嘴角的血渍。 苍墨将另一个突然出现的老者给击退之后,落在颜非身侧,见颜非竟是喷了血,不禁有些震怒:“蝼蚁!” 温兆看向在颜非身后不远的温兆,板着冷脸厉声道:“逆子温潜!你竟是真的同这妖女混在一起!还不快过来!” 第九十七章:以命偿命 温兆看向在颜非身后不远的温兆,板着冷脸厉声道:“逆子温潜!你竟是真的同这妖女混在一起!还不快过来!” 温潜面色一片苍白,“长老!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闭嘴!难道朗峰不是被这个妖女打死的吗!” 然而温潜话尚未说完,就被温兆狠狠打断。 “长老!这都是温朗峰他自找的!你不能听信旁人的谗言!” 温兆面色铁青,扬袖便要狠狠甩温潜一巴掌,却不想被颜非隔空拦下。 “你这个妖女,老夫教训子孙没有你插手的资格!” 颜非冷道:“如果我记得不错,温潜早就不是你们温家的人了。” “温长老。”此时,一直站在温潜身侧不曾开口的老者拉住温兆的手臂。 “不要忘了我们今日的目的,先收拾了这个妖女和她的党羽,子孙再慢慢教育。” 温兆冷哼着将长袖一摔,鹰目中喷出的怒火欲将颜非给烧了。 温兆身边的老者这才看向颜非,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 “颜非,你无事生非将我族江戈害死,今日,你就以命偿命吧!” 颜非心头冷笑。 她是说江家和温家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她,原来都在这儿等着她,准备毕其功于一役呢。 学院里不太好动手,出了学院那就不同了。 “哼!”苍墨一声不屑的冷哼。 “江峰,就凭你这个老家伙!也想找本皇奴隶的茬?” 苍墨一出声,江峰和温兆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两人见到苍墨的瞬间怔了怔,似是一时间没有认出苍墨来。 苍墨见此不由得嘲讽道:“就你们两个小喽啰,当年本皇大闹帝都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吃鼻涕呢!” 温兆眯了满是褶皱的眼睛,随即惊恐便从双目溢出。 “你,你你是邪龙苍墨!!” 言罢,温兆和江峰都不禁齐齐朝身后猛退了一步! “颜非!你这个妖女竟然和苍墨混迹在一起!难怪害人不浅!” 颜非满目冰霜,正要招出偃月长戟,却听苍墨道:“蝼蚁!这两个老家伙交给本皇处理就是,无需你动手。” 云闻言也不禁拉住颜非的手臂,“姐姐,苍墨白吃白喝这么久,也该发挥些作用了。” 温兆和江峰对视一眼,周身的灵力瞬间暴涨,随即一同朝着苍墨的方向攻击而来。 “颜非!你居然和学院禁地中关着的邪龙纠缠不清!” 李云涛的声音在树林间陡然响起。 颜非一转眼,便看到颜玄和李云涛等人从不远处赶来。 之前黑豹佣兵团袭来的时候,打斗声便不小,颜玄他们想必是听到了这才特意赶过来的。 李云涛话音一落,温兆便轰的一声被苍墨击落在地,激起乱尘千丈。 随即江峰也狠狠挨了一掌,鲜血狂喷。 反观苍墨,一脸悠闲的模样,仿佛就轻轻动了动手指的模样。 颜玄和颜桑月见此,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万分。 其余的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温家和江家的两位长老都是地极境高阶的修士,听闻是接近飞升的修为,竟然随随便便就被苍墨给收拾了? 虽然万古邪龙苍墨的传闻这么多年来,从未随着他被镇压在伽蓝塔中就终止了。 但是他们仍旧觉得自己低估了邪龙的实力。 苍墨十分骚包地理了理自己绯色衣衫的襟口,一脸傲娇的模样。 “哼!就凭你们这些萝卜青菜,也配跟本皇过招?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本皇……” “青淮!” 苍墨话尚未说完,落在地上的温兆直接朝着颜青淮的方向袭去。 颜非几乎是瞬间而动,但是却被立即跟上来的江峰给死死缠住。 江峰也有地极境小圆满的境界,整整高处颜非一段。 颜非对上无时不刻不感受到江峰周身散发出来的等级压制,对战得极为辛苦。 然而江峰挑着狠招出手,欲将颜非置之死地。 温兆向颜青淮袭去的速度奇快。 局势翻转,他就只能抓住些有把握的东西,换取逃命的机会了。 颜青淮见此立即举起破魔弓,然而温兆强大的等级威压袭来,直接震断了颜青淮手中的破魔弓。 随即温潜一挥手,聚灵为刃,直接挑断了颜青淮的左手筋脉。 被震得严重内伤的颜青淮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着温兆的大掌要抓住他的脖颈,一道绯红的身影闪过,劈开温兆的手。 苍墨旋身将颜青淮护在身下。 然而却不想温潜还有后招,瞬间抽出一把长剑,寒光一闪便朝着苍墨身上砍去。 “唔!” 猝不及防的苍墨狠狠挨了一剑。 血色四溅,什么东西闪过晶莹的亮光,掉落在地。 颜青淮有些恍惚,一抬眼便只见苍墨棱角分明的精致下巴。 众人大惊。 温兆居然有圣器! 苍墨暴怒,回首便迅捷扼住温兆的咽喉,手上一用力,温兆便彻底绝了气息。 “苍墨!苍墨你这只大蠢龙快来啊!姐姐顶不住了!” 云的叫声在不远处响起。 桑白兰舟等人都被重伤在地,无法起身,而颜非还在与江峰激烈打斗。 不过修炼等级即便是一级之差都算得上是天差地别,更何况颜非与江峰差了整整一段。 苍墨挥袖打散江峰朝颜非而来的迎面一掌,随即动作快到令人眼花缭乱。 江峰尚未察觉苍墨的方位,便被苍墨一脚踢翻在地。 苍墨毫不犹豫的一个用力,直接把江峰的灵田给踏碎了。 江峰一声惨叫,惊得颜玄等围观的众人都不禁齐齐后退几步。 颜非唇瓣苍白,随即檀口一张,便喷出一口血来。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颜非立即服下一粒大还丹,稳住全身暴乱的灵力。 睁开眼眸,银灰色的瞳孔揉冰碎雪般冰冷。 “无事。”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战斗已经结束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惊雷。 随即,天空如同被撕裂一般,一个白衣中年男人从裂缝中飞出,铺天盖地的灵力威压迎面而来。 原来江峰在方才的打斗中朝天空发出了一枚符咒,搬来了救兵。 “谁人如此猖狂!竟敢欺负我族中人!” 第九十八章:降魔杵 “谁人如此猖狂!竟敢欺负我族中人!” 浑厚的嗓音刺透苍穹传来,震得所有人的耳膜都不禁隐隐鼓痛。 迅疾的狂风刮过耳畔,吹得颜非鬓发飞扬。 她一抬头,便见那中年男人径直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来。 而苍墨的脚还踩在奄奄一息的江峰丹田之上,江源见此愈发暴跳如雷。 “姐姐!这人我们打不过,他是混沦大陆的修士,已经是天极境后期的修为了。” 颜非唇角微微绷起,神色凛冽。 在江源落到地面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迫于江源的等级压力,直接给跪了。 颜非运足了灵田中的灵力,这才没有控制不住地跪下。 一片七歪八倒的人中,鹤立鸡群。 苍墨不屑地抬眸看向来人,轻蔑一笑:“呵,就凭你这修为,也敢向本皇释放威压!?” 说罢,苍墨和江源都朝着对方的方向飞去。 即便是天极境的修为,在苍墨眼中都根本不值得一提。 江源也不可能不认识苍墨,但他那样毫无顾忌地便冲了过来……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江源的袖口泄出,颜非面色一变。 “苍墨!回来!” 颜非足尖一点,飞身上前欲拉住苍墨。 然而那江源动作极快,长袖一拂,一柄金光闪闪的降魔杵便在黑夜中乍现。 “苍墨!” 江源口中喃喃,降魔杵迅速飞上天空,只是瞬间,便将苍墨笼罩其中。 苍墨是魔,天不怕地不怕,但这降魔杵便是其克制之物。 “该死!” 苍墨一声狠啐,便要打碎降魔杵。 他竟是遭了暗算! 但是这降魔杵除了有化解灵力的作用之外,还可以将作用其上的灵力反作用回来。 再是魔邪之物,只要进了降魔杵,只消半个时辰便会被吸干灵力,腐化肉体而亡。 “苍墨,不要乱动!” 江源口中喃喃不停,似是要立即将苍墨置之死地。 颜非飞至空中,溪枫立即跟上。 三翼飞展,快如闪电。 颜非手握偃月双戟。 如出云血月,踏碎一地月光,破空而来。 银灰色的瞳孔如有冰棱霜花绽开,令人肌骨生寒。 长戟一挥,打断了正在念咒的江源,江源豺狼般的目光锁定颜非。 “哼!你就是颜家那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丫头?今日本宗就要好好教训你一番,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言罢,江源指尖瞬间凝聚起一道红色的灵力,灵力形成一把长剑,朝着颜非迅疾挥去。 颜非乘着溪枫侧身躲过一击。 然而江源的灵力携裹着强大的飓风,虽然溪枫躲过了,但是由于空气中的风力受到剧烈波动,溪枫的飞行速度的方向受到极大影响。 因此当江源的第二次攻击袭来的时候,溪枫闪避不及,直接被击中要害。 溪枫坠落之前,挥动翅膀为颜非挡过江源追加的伤害。 “溪枫!” 颜非双眸绯红,立即将溪枫收入玄戒中,转头却迎来江源致命一击。 颜非立即抛出符咒形成一道坚固的灵力墙,然而在江源掌风触及之时,便顷刻分崩离析。 蕴含了十成灵力的一掌,迅猛地拍在颜非肩头。 “噗!” 颜非霎时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便如同空中划过的雨燕,突然坠落在地。 “姐姐!” 江源的掌风紧随而至,云见状立即朝着江源的方向跳过去,想要阻拦江源。 然而江源根本不将云放在眼里,随手扯过云便丢向一边。 “住手!本皇命令你住手!不许动她!” 困在降魔杵中的苍墨已经被吸干灵力,无法维持人形,化作一条巨大的黑龙。 黑龙狂躁地咆哮着,然而却被降魔杵困得半分动弹不得。 江源嘴角勾起阴鸷一笑,五指成抓运足了十成的内力便要轰向颜非的天灵盖。 颜非燕子回弦一般从地上跃身而起,双臂一展便飞至空中。 江源见此不禁有些诧异,不过很快眼中便恢复了志在必得的阴狠。 “颜家丫头,想不到你中了本宗一掌还能撑到现在。” 江源阴冷一笑,随即道:“不过,任凭你再厉害!今日也要葬身本宗手下!受死吧!” 江源周身的灵力又迎来一次大爆发,空气中弥漫着的巨大灵力几欲让人窒息。 有些撑不住的人已经直接晕厥了过去。 颜非淡色的嘴唇一片苍白,被细汗打湿的鬓发贴在白到近乎透明的颊边,然而银灰色的眼眸中却是一片凛然。 她从来不怕死,从前如此,今日亦然。 她颜非的字典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强又如何!如何! 五指一张,绯红的符纸出现在颜非双手掌心。 颜非迅速在空中写下咒语,符纸瞬间飞出,然而在迎上江源的灵力之时,符纸却瞬间化作飞灰。 猝不及防的颜非瞬间被击落在地,细密的血丝沿着唇角缓缓滴下。 颜非死死盯着紧随而来的江源,再度起身,白色的符纸迎风飞出。 温潜等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但是看到一直不肯放弃的颜非,都不禁热泪盈眶。 “小姐!” “小姐……” 颜非被江源数次击倒在地,然而却依然不肯放弃,每次都迅速爬起身来,又迅捷地出手,对上江源的杀招。 即便伤痕累累。 即便浑身痛得骨头都要碎了。 但她要是倒下了,那她身后的那些人,今日都得死。 她不像从前那般,生生死死,都只有她一个人的性命。 若是哪天活得没意思了,舍却天地间,那又何如。 然而现在,她手里攥着的,可不止她一个人的性命。 他们叫她主人,叫她小姐。 昨晚,他们还围着篝火,一起吃了烤犀肉。 大家都笑得那样开怀…… 不! 绝不! 颜非拭去嘴角的血渍,再度起身,往口中倒入大把丹药。 江源厉笑道:“丫头,不要再白费力气挣扎了!乖乖受死!省得浪费些上好的丹药!” 颜非压下口中翻涌的血腥气,五指一捻,手中出现一把符纸。 绯薄的唇角隐隐有血丝涌现,“休想。” 江源厉声一笑,“那就去死吧!” 第九十九章:你不配知道 火光凄厉地照亮夜,血色的风把树枝纷纷撕裂。 江源长袍飞扬,从高空俯冲而下,像只展翅的凶猛鹫鹰。 灵力波动中心扬起的飓风吹得颜非墨发翩飞。 颜非衣袂翩跹,足尖点过颤动的树梢,踏出的每一步都如同留下一座空城。 绯色和白色的符纸从指间弹射而出,一白一红两道灵力相互交织着,朝着江源的方向激射而去。 江源直接徒手对上。 此时,一直沉默的楚沧兮突然朝颜非喊道:“颜非别逞强了!你打不过他的!” 不过片刻,楚沧兮的声音便隐没在呼啸的风声之中。 有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绯色的符纸陡然间如同燎原之火,瞬间把江源层层包围。 猝不及防的江源愣怔一瞬,随即周身一震,强大的灵力便迅猛朝着颜非反扑而去。 符纸顷刻间如同焚成灰的蝴蝶,化作齑粉。 颜非指尖的白色灵力霎时间被江源的灵力吞噬殆尽,随即一道强劲的灵力波轰然击在颜非心口。 颜非被震得向后翻飞,江源的圣器长剑紧随而来。 萦绕着十成灵力的圣器,若是刺中颜非心口,顷刻间便能让人灰飞烟灭。 上穷碧落下黄泉,再无迹可寻。 “小姐!!” “主人!!” 林间一片声嘶力竭的呼喊,颜非却觉得如同远在天边。 一丝流光划过远方,天际破晓。 “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颜非难逃一死时,却只闻得江源一声凄厉的惨叫。 只见天空中突然爆开一阵血雾,随即迅速地蔓延开来。 “!” 江源手中的长剑轰然坠落在地。 一地乱尘中,众人还看见握在剑柄上的一只断手。 汩汩的腥血不断从断肢处喷溅而出,空气瞬间被一片腥臭沾染。 呼呼的风声刮过耳畔,颜非觉得心口痛到麻木。 然而在半梦半醒之间,一阵强劲的力道突然拉住了她,无穷无尽般的坠落突然停滞。 随即耳畔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怎么就这么倔呢……” 众人一抬头,便见如同海燕一般坠落的颜非被揽入一袭浅紫衣衫的男人怀中。 飞衣烈烈,眸若妖虹。 “风长殷你来了!!” “风世子!你终于来了!” “变态男人!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飞梭而来的骨莲弯刀击在金光闪闪的降魔杵上。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坚硬无比的降魔杵瞬间便支离破碎。 洵澈从空中跃下,勾嘴坏笑道:“哟!要是再来晚些,说不定可以吃到龙肉干。” 苍墨一声长啸,便冲向天空之中。 巨大的龙身将颜非和风长殷环绕其间,暴怒的苍墨仰天长啸,发出震天的声响。 “你是谁!竟敢坏本宗的事!” 江源迅速吞服了一粒丹药,止住不断喷血的断肢,随即阴鸷地看向风长殷。 风长殷将颜非拢在怀中,妖眸微睨,诡吊幽异。 风长殷的目光七分冷漠三分温柔,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 看向江源的时候,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你不配知道。” 江源对上风长殷的目光,瞳孔骤然猛缩,随即如堕地狱的阴寒之气瞬间将他笼罩。 众人只见江源看了风长殷一眼,随即便莫名其妙地开始浑身抽搐不已,面色墨黑。 如同死鱼眼一般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张大,江源瞳孔瞬间放大,乍泄的恐惧欲裂目眦,仿佛看到了地狱归来的血色修罗。 江源干瘪的嘴巴几番蠕动张大,似是想要说出什么,但最后却只发出一阵痛苦而又嘶哑的惊声尖叫。 紧接着,一阵强大的灵力瞬间从江源身上爆开。 整个堕灵之森的参天古树都疯狂颤抖摇晃,发出呜呜的嘶鸣。 落叶在空中缱绻翩飞,无数魔兽在林间疯狂逃窜。 众人都被这强大的灵力震得鼓膜震颤,只听得耳畔发出呜呜的幻鸣。 随即一阵砭骨浸魂的阴冷寒气从四面八方迅疾袭来。 其势凶悍极恶,不禁令所有人都有如堕地狱之感,仿佛密密麻麻的尸虫瞬间便能透骨而出。 昏迷之间的颜非忽然之间感受到这熟悉的气息,不禁眉头微皱。 然而紧紧抓住风长殷襟口的手指缩了缩,终究没有醒过来。 “苍墨。” 风长殷微沉的嗓音不冷不淡的在空中响起,恣意中携裹着几分优雅。 众人抬头,便见凶煞的黑龙绕着风长殷二人绕了一个圈,随即迅速飞向在空中抽搐翻滚的江源。 “哗!” 黑龙大口一张,便吐出灼烈的赤焰,瞬间将江源笼罩其间。 不过顷刻,尖锐嘶叫的江源便连皮带骨,全部化作齑粉,灰飞烟灭。 天地归诸寂静。 漫天飞散的落叶纷纷落下,悠悠旋转。 风长殷抱着颜非,缓缓落至地面。 “小姐!” “姐姐!” 一群人瞬间朝着风长殷的方向围了过去,不过还没靠近,一对上风长殷冷淡中夹杂着几分愠怒的眸光,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都不禁与风长殷保持了几尺距离。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太过摄人,方才那一幕,更是让人灵魂都不禁跟着战栗。 但是,他抱着颜非的动作,却显得很温柔。 颜非在风长殷的怀里只露出一只阖上的眼睛,纤瘦得如一只蜷缩着沉睡的猫。 云到是没管那么多,跳到风长殷的肩膀上,看到嘴角还挂着血迹的颜非,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开始掉。 瞬间红了眼眶的兰舟冲过来就要给颜非喂丹药,但是却被洵澈一把拂开了手。 “你……” 兰舟一抬头,恶狠狠地盯向洵澈。 这时,便见风长殷垂着双眸,指尖捏着两颗蓝色的丹药,缓缓塞入了颜非口中。 入口即化。 兰舟抿了抿嘴唇,复又道:“世子,小姐昏迷了,让我们来吧。” 虽然风长殷救了自家小姐,但是颜非对这个世子十分厌恶,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然而风长殷闻若未闻,抱了颜非便直接转身离开。 浑身凌冽的气息,几乎无人胆敢阻拦。 然而风长殷的身影刚消失在风中,只听得一声轻啸,一枚救命的符咒便升上天空,炸开红色的烟雾。 第一百章:倒打一耙 然而风长殷的身影刚消失在风中,只听得一声轻啸,一枚救命的符咒便升上天空,炸开红色的烟雾。 “李云涛!你这个卑鄙小人!”温潜愤怒的声音响起。 兰舟等人转身一看,才发现温潜和李云涛扭打起来。 然而身负重伤的温潜根本就不是李云涛的对手,很快便被李云涛给一脚踢开。 “哈哈哈!你们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发送符咒要退出任务,怪我吗?哈哈哈哈!” “李云涛!你自己发送的符咒,别想着栽赃嫁祸!” “哦?栽赃嫁祸?符咒袋空了的可不是本会长啊!” 李云涛趁温潜等人重伤,便起了歪心思,将温潜的符咒抢过便发送到空中。 意欲耍阴招,迫使颜非所带的队伍退出队长的竞选之列。 “噗!” 笑得猖狂万分的李云涛突然飞了出去,胸口一痛,便吐出一地鲜血。 洵澈甩了甩连着骨莲弯刀的锁链,撇嘴笑道:“有没有人告诉你,爷我最讨厌这种背后耍阴招的人?” 在风长殷离开的时候,洵澈便打算跟着离开的,不想他走得慢了一步,还有后手。 李云涛挨了狠狠一击,吐出口中的残血便挑衅洵澈:“你……算个屁!” 说罢,李云涛起身便朝洵澈的方向袭去。 然而还不等靠近,便又被击飞了出去。 洵澈朝着李云涛走过去,还不等动手,便听到楚沧兮的声音:“慢着!” 洵澈闻言转头看向楚沧兮,嘲讽道:“方才江源凶狠,兰台令不敢站出来,现在倒是英勇地出手制止了?” 一脚踩在想要爬起来的李云涛脸上,洵澈懒声道:“怎么,看不起小爷我啊!?” 楚沧兮面色瞬间变得有些难堪。 “洵澈!李云涛可是符篆师协会的会长,你一个卑贱的下人竟然敢对他动手!” 这时候,颜玄也站出来了,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 “放开李云涛!” “云涛哥哥!你别急,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颜桑月焦急地看着李云涛,心急如焚。 “你们在干什么!” 濯缨长老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众人一抬头,便看到一脸严肃的濯缨和棠华带着几名学员朝这边飞了过来。 李云涛见此放生大叫:“长老!长老!颜非他们违反规则,恶意寻衅滋事!” 濯缨和棠华看了眼现场,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颜非带队的成员,竟然都遍体鳞伤,内息紊乱。 他们在堕灵之森的外围感受到一股异于常日的灵力波动。 当他们迅速朝这边赶得上时候,没一会儿便看到了空中炸开的符咒。 没想到赶到之后,竟是这样一幅场面。 “究竟发生了什么?” 温潜目中带血,怒道:“濯缨长老!李云涛趁我们重伤,抢了我的符咒发送到了空中!” “长老!他们血口喷人!明明是他们被重创,想要活命才发送……啊!” 洵澈脚下一用力,李云涛便疼的龇牙咧嘴。 这时候,符篆师协会和器师协会的成员也纷纷附和李云涛说的话。 而颜玄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也代表默认了这副说辞。 濯缨闻声看过去,眉头动了动,随即朝洵澈微微抱拳。 “洵澈小友,有什么话,不如把人放开了慢慢说?” 洵澈闻言咧嘴一笑:“既然长老发话了,岂有不遵从的道理?” 言罢,洵澈放下踩在李云涛脸上的脚,然后狠狠将其踹开。 李云涛被踹得眼冒金星。 棠华又向在场的人了解了刚才发生的情况,但是双方各据一词,根本不能统一。 符篆师和器师协会的人都统一口径,说是颜非他们惹了不该惹的强大修士,纷纷被打得受了重伤,这才发送的符咒。 而颜非这边的队员则说是李云涛在他们受伤的时候趁人之危,抢他们符咒发送,想要栽赃嫁祸。 濯缨听到颜非被一个从混沦大陆来的修士打伤时惊讶不已,不过听到颜非已经被风长殷救走之后,又不禁松了一口气。 争执间,李云涛说:“二位长老,这谁的符咒袋空了就是谁发送的,这还用想吗?只不过有些人心思阴毒,我们本是赶来救他们的,却没想到被倒打一耙。” 棠华闻言一检查,果然温潜的符咒袋是空的。 这时候,颜玄不禁道:“口说无凭无据的难以让人信服。二位长老,我们不如比比任务完成的情况,谁完成的好便判谁赢。毕竟看丹师协会这边的情况,会长重伤昏迷不醒,也比不下去了。” 颜玄见这么耗着容易出事,不如顺手推一把。 濯缨和棠华闻言对视一眼,这的确是个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兰舟等人见此眉头狠狠一皱,颜玄太阴险了。 他们杀了不少八级以上的黑豹,颜玄他们赶到的时候趁他们在打斗便收集了不少魔兽晶石。 现在说不定早就已经收集齐了,而且多的都可能有。 棠华正要开口的时候,却突然被洵澈打断。 “谁说无凭无据了?” 众人都不禁将目光落在洵澈身上。 洵澈勾勾嘴角,随即走向也尚未离开的空桑,然后朝着空桑一伸手。 随即,一颗透明的水晶球便落在洵澈的掌心。 …… 当日晌午,学院的公告栏便贴出了通知。 符篆师协会和器师协会因为使用不正当手段进行恶性竞争,被取消比试资格。 因此,颜非稳坐上了会试队长的位置。 同时,李云涛和颜玄等人还被通报批评,记过处分。 李云涛采用恶性竞争手段,品行恶劣。 而颜玄知情不报,纵容其恶性发展,扰乱竞争秩序。 两人算是给还能拿得出来说道说道的人生履历上,抹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是难看的那种。 而一直留在在学院等消息的颜非后援团,看到消息之后,直接冲到符篆师协会和器师协会门口要讨公道。 两个协会门户紧闭,连一条缝都不敢敞着。 于是,不过半日的光景,会馆的大门上,还有围墙上、院子里,被扔满了臭鸡蛋和烂白菜。 第一百零一章:想不想本世子? 于是,不过半日的光景,会馆的大门上,还有围墙上、院子里,被扔满了臭鸡蛋和烂白菜。 但是由于他们自己理亏,做了这样的事,还被通报批评,根本不敢站出来反抗,只能默默受着。 而学院不少支持颜玄等人的学员,此刻也不敢站出来替他们发声。 毕竟颜玄他们是被学院通报批评的人,他们要是站出来说话,那是究竟是跟颜非对着干,还是跟学院对着干? 没人敢去找这个麻烦。 而颜玄和李云涛一直躲着不出来,大家都以为颜玄躲到了他师父谢飞彦的院子里去了。 于是,不少学员大着胆子直接跑到谢飞彦的院子外面扔臭鸡蛋,扔完就跑。 谢飞彦连人都逮不到,气得他又把颜玄给狠狠骂了一顿。 …… 颜非吃过风长殷的两颗蓝色丹药之后,当天傍晚便醒了过来。 颜非昏迷的时候,在梦中看到了无上冥尊。 无上冥尊依旧如同她第一次看到那般,黑袍披身,一团黑雾罩在他的面上,根本无法看清。 然而在她清醒过来的片刻,她看到那团黑雾之后的一双赤红色瞳孔。 颜非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断裂的筋骨竟然全部恢复了。 若不是灵力耗尽的灵田昭示着她经历过一场恶斗,她几乎都要以为堕灵之森一役是她的幻觉。 “小长工,别来无恙啊。有没有想本世子,嗯?” 颜非一转头,便看到靠在软塌上的风长殷。 风长殷绯薄的唇角微微勾着,一双赤瞳艳烈如血,笑得邪妄非常。 颜非冷冽的眸子瞥过风长殷,随即翻身下床。 风长殷斜靠的软塌离颜非的床有一段距离,然而只见靠在软塌上的风长殷留下一道残影,随即颜非便被拦腰抱住。 颜非眼尾一厉,转手便朝着风长殷的胸口劈去,干净狠辣。 然而风长殷微微一笑,便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本世子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你转身就要揍本世子啊?” 风长殷鼻尖抵在颜非耳后,温沉的嗓音里还夹杂了几丝委屈,隐隐的像是撒娇一般。 颜非迅速地撇开头,后颈的皮肤有些禁不住地战栗。 她想要抽手,但是被风长殷紧紧握住,难以动弹。 “小长工,你还没有回答本世子,这么久不见你想不想本世子啊?” 颜非眯着银灰色的瞳孔盯着风长殷,声音冷硬而又僵直:“你休想!” 颜非刚醒过来,不仅身体虚乏,而且灵田空空如也,根本调动不起来。 和风长殷僵持片刻,颜非额角便隐隐有细密的汗珠溢出。 然而颜非就是不肯向风长殷低头,凌厉的目光毫不怯懦地与风长殷交锋。 绝不认输。 见到面色愈见苍白的颜非,风长殷有些无奈地挑了眉头,随即松了手上的力道。 还真是一只又倔又满身是刺的刺猬。 风长殷一松手,颜非便狠狠照着他的胸口来了一掌。 风长殷佯装痛极的模样皱了眉头,随即幽幽道:“小长工,本世子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你不以身相许也就罢了,还这样殴打本世子?” 颜非冷冷地看了风长殷一眼,毫不留情道:“离我远点!” 颜非醒来的时候便在玄戒里看了一圈,云和苍墨都不在里面,那他们去了哪里? 转身打开房门,廊檐下的桑白见此立即起身,双眸晶亮。 “小姐!你醒来啦!” “其他人呢?” “他们都在屋里歇着呢。” 颜非从桑白口中得知,除了颜青淮以外,其他的人都伤的不重。 吃过之前颜非给他们的丹药之后,隔两天就能完全恢复。 而颜青淮的情况,是所有人中最糟的那个,不仅灵田受损严重,右手的筋脉也毁了。 筋脉断了还能再接上,但是颜青淮的经脉在温兆强大的灵力侵蚀下,竟然直接被震碎了。 颜非去看颜青淮的时候,颜青淮躺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不过昏迷的时候要比清醒的时候更多。 苍墨和云都守在颜青淮的房间里,就连颜行歌也在。 颜非被风长殷抱回来的时候,颜行歌简直急坏了,连着苍墨和云都围在颜非的门口不愿意走。 之所以是围在门口,是因为世子殿下一回来,门便关的死紧,谁也进去不去。 苍墨想撞门,但是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并且一脸冰冷阴森的风长殷时,瞬间歇了心思。 从风长殷口中得知颜非已经没事之后,他们还想进去,但是直接被风长殷又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外。 就连颜行歌这个平日里风长殷和颜悦色相对的大舅子,也不例外。 最后确定颜非的确没事之后,他们便只好作罢,去看颜青淮的情况了。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颜青淮的右手怕是难得能好了。 虽然颜非稳坐了会试队长之位,不过接连好几日,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比较低迷的气氛。 看似最后的赢家是他们,颜玄他们不仅丢了队长之位,一张张老脸也丢尽了。 但是他们却是实打实的损失惨重,所有的队员都负了伤。 虽然他们对上的是比他们修为高出太多,即便是颜玄等人对上,也只能跪下叫爹爹的狠角色。 然而被强者挫败的沮丧仍旧挥之不去。 不惯过程、结果,亦或是对手如何,最终只能说明:他们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因此,颜非院子一连多日都比较沉寂。 所有人都忙着养伤、修炼,想要赶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他们想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同时,不能给颜非丢脸。 若说之前大多数人对颜非的追随都是崇拜的话,经历了这一战斗之后,他们对颜非更多了一层敬重和爱戴。 这样一个主人,怎么能让他们不感动呢? 就连一向目中无人的苍墨,也消停了下来,钻进玄戒中修炼得不肯出来。 当然,想要变强是一方面,而被一个天极境的修士困在了降魔杵中,恐怕也是苍墨活了几千年的极大羞辱。 苍墨和云就变着法的在玄戒中比拼修炼速度,连嘴也不吵了。 第一百零二章:走火入魔 苍墨和云就变着法儿的在玄戒中比拼修炼速度,连嘴也不吵了。 不过没想几日后,边疆便传来魔族叛乱的消息,颜行歌很快便被一纸军令招进了皇宫,领了军令状便要出发去边疆。 辛骁骥把颜行歌招回来之后,发现颜行歌竟然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和颜非闹得不可开交,反而同出一气。 气得辛骁骥把宫殿都给砸了。 这回边疆魔族叛乱,正好把颜行歌再给弄出去。 否则以颜行歌的身份,手中还掌握着重军,要是颜非真造起反来那不是易如反掌? 颜非没有想到颜行歌回来不久便要走,思考半日之后,决定让颜行歌把颜青淮也一起带上。 颜行歌闻言沉思片刻也表示同意。 边疆他呆的久,那一带的地域极为熟悉。 作为戍边的大将军,颜行歌在那里也能算得上半个土皇帝了。 加之颜行歌为人刚正,又礼贤下士,所以深受军中人士的爱戴。 而至于叛乱的魔族,根本就成不了什么气候,时不时就要闹上一闹刷个存在感。 要是颜青淮真跟着颜行歌去了边疆,不仅可以好好养伤,修炼不会被打扰,到是个不错的去处。 而清醒过来后,一直有些蔫蔫的颜青淮闻言便红了眼眶。 颜非也不愿意让颜青淮误会,以为是她不愿意再留着他了。 便只好让颜行歌跟他解释,等他伤养好了,就可以跟着颜行歌一起回来了。 帝都暗中盯着他们的人很多,就如同这次堕灵之森一行,便是遭了人的毒手。 颜青淮跟着颜行歌去边疆,到是安全不少。 颜行歌五日后便要动身远行,走之前,颜非便一直待在玄戒中。 等灵力恢复了个七八成之后,颜非便开始着手炼丹药。 除了专门给颜青淮疗伤的丹药以外,混灵丹、碧灵丹还有大还丹等,什么丹药都炼。 打算等颜行歌他们动身的时候一并带上,以不至于会缺少丹药。 一时间,大家都还没有从堕灵之森那场恶战的阴影中恢复过来,离别的愁绪又萦绕在众人心头。 云和苍墨憋着口气闭关了大半个月,最后谁都闷得受不了了,于是双双冲出玄戒。 躺在院子的栏杆上,就开始大骂颜玄等人。 要不是颜玄他们从中使绊子,他们其实最后对上温家和江家请来的那两个长老也不至于被虐成那样。 事后颜非一想,就觉得这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黑豹佣兵团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堕灵之森,而且明显直奔他们而来,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很明显就是颜玄他们那一群人。 颜非等人到是没想到颜玄为了除掉他们,竟然会直接雇佣兵团对他们下杀手。 云和苍墨坐在栏杆上狠狠吐槽一翻后,四目一对,然后都双双瞥过头去。 “哼!” 威风吹过,墙角的歪脖子老柳树的枝条飘飘扬扬。 几片蜷缩的枯叶从地面刷刷滚过。 这一向热闹的院子,大家都赶着去修炼之后,就显得有些过于冷清了。 两人都有这种感觉。 就连刚回来的风长殷,居然都一直按捺着没有找颜非作妖,云觉得都十分奇怪。 不过看了眼风长殷紧闭的房门,两人都没有靠近的胆子。 自从风长殷被颜非从房中赶出来之后,就一直房门紧闭,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空桑向来性情冷淡,半天也憋不出个屁也就罢了,那最喜欢叨叨的洵澈居然也一直没有出现。 云挠了挠毛茸茸的肚子,然后眼睛一亮,提议大家一起聚一聚,吃烤犀肉。 苍墨闻言微仰着精致的下巴,一脸傲娇地说,没用的魔兽就知道吃吃吃。 云直接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不知道是谁上次吃烤犀肉的时候吃得最多不说,还挑三拣四地一会儿要蘸这个酱,一会儿又要蘸那个酱的。 苍墨见云没有接他的话,后来又忍不住义正言辞地追加一句:“要吃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次必须抹本皇最喜欢的黑胡椒酱。” 云没搭理苍墨,直接跑进屋中,准备问问颜非。 颜非也在玄戒中修炼许久了,该是时候出来透透气了。 因为颜非没有进入完全闭关状态,只要不是晋阶这种关键时刻,是可以随时停下来的。 然而云这次叫了颜非之后,不成想颜非完全没反应。 云也不着急,便在玄戒中新结的果树上摘了两枚灵果来吃。 但是不想他都已经吃完了,颜非仍旧没有清醒。 云皱了皱鼻子,拉住颜非的袖口。 “姐姐?姐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云见颜非皱着眉头,细腻的鼻尖和额头都有汗珠溢出,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姐姐?” “怎么了?” 一直没等到人出来的苍墨也有些忍不住了,直接进入了玄戒。 见颜非盘腿坐在灵泉中丝毫没有反应的模样,不禁皱了眉头。 随即苍墨指尖搭上颜非手腕上的经脉,一探,便发现颜非居然已经晋阶了。 而且直接进了两阶,已经达到了地极境中期的修为,并且现在隐隐有突破中期的趋势。 但是颜非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瓶颈,一直无法突破,于是就卡住了。 这短短时间里便晋了两阶,快要晋三阶,修为越高越难。 即便是有天赋的修士都很难做到,更何况颜非每次晋阶灵田便会扩大一倍。 这个速度,颜非根本撑不住。 而他们之所以叫不醒颜非,不是因为颜非听不到,而是她自己根本就不愿意停下来。 逼迫自己不断地修炼,晋级…… 她是在逼自己! 苍墨立即拽住颜非的手腕,注入灵力干涉。 “小畜生,赶紧阻止她,她已经走火入魔了。再这么下去,灵田会毁的!” 云立即将爪子放在颜非手心,输入灵力平息颜非紊乱的内息。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快停下来!” 苍墨怒喝道:“蝼蚁!这次大家受伤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这么逼自己有经过本皇的同意吗!?” 然而当云和苍墨加快灵力的传输时,却忽然遭到颜非灵力的反扑。 第一百零三章:共修契约 然而当云和苍墨加快灵力的传输时,却忽然遭到颜非灵力的反扑。 一人一狐瞬间便被弹飞了出去,随即颜非四周自动形成了一层灵力保护机制,他们谁也无法靠近。 苍墨惊了一瞬,他竟然没有想到,颜非身体里的潜在灵力竟然如此强大,连他都不能掌控分毫。 若是那潜藏的灵力能够彻底为颜非所用的话,那…… “姐姐!姐姐!” 颜非因为苍墨和云的强行介入,形成保护机制的同时,自身也遭到了反噬。 细密的血线沿着颜非嘴角淌下,然而颜非似乎毫无知觉。 云张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他和苍墨说是整个帝都最实力强大的存在都不为过,然而如今却拿这种情况毫无办法。 “苍墨!我们去找风长殷!他一定有办法的!” 风长殷很强,然而强到何种地步,云就不知道了。 苍墨一听要去找风长殷,就下意识地排斥。 “苍墨!现在还犹豫什么啊!要是姐姐真出了什么事的话,你我都别想好过!” 云狠狠瞪了苍墨一眼,瞬间就出了玄戒,直接朝着风长殷的房间奔去。 “风长殷!风长殷你快出来啊!” 云急的爪子拍得门板哐哐作响。 “风长殷!” 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却不是风长殷。 洵澈一脸不爽地低头看着门边的毛团子狐狸,口吻颇有几分恼怒。 “毛团子!门拍这么凶干什么呢?” 云直接便想朝门里钻,但是不想洵澈把他给拦了,他怎么都进不去。 云张大了眼睛,看着屋里黑洞洞的,也不知道风长殷是不是在里边。 洵澈不让他进去,他便扯着嗓子喊风长殷:“风长殷!你快出来啊!姐姐出事了!你快去救救姐姐啊!” 刚一开口,云控制不住地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要是风长殷救不了姐姐的话,他就真的不知道有谁能救她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见门神一样的洵澈狠狠一趔趄,差点摔了一跤。 随即一道黑色的残影掠过眼帘,再回头一看,便见一抹黑色的衣摆在颜非的门口闪过。 走廊上刚赶过来的苍墨直接被掀飞了。 云吸了吸鼻子,连忙追了过去。 “颜非呢?” “姐姐在玄戒里,你没有得到姐姐的印记许可,很有可能进不去……” 话还没有说完,风长殷已经消失在了屋中。 云:“???” 云进到玄戒中,便见颜非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汗珠不断地从她颊边滚落。 颜非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模样,浑身似乎都有些隐隐发颤。 “风长殷,姐姐修炼走火入魔了,你想办法救救姐姐啊!” 云急的上蹿下跳,“快呀快呀!” 风长殷直接挥袖甩开在他面前跳来跳去的云,沉声道:“闭嘴!” 风长殷指尖微动,灵泉飞溅的水滴迅速在他的指尖凝结成一根冰凌。 眨眼间,冰棱与颜非周身的灵力罩一同碎裂。 与此同时,颜非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不行!不能强来!姐姐会受伤的!” 风长殷显然没想到,颜非的身体居然在潜意识中启动了灵力保护机制。 而颜非再次受到强劲的干扰之后,经脉中的灵力直接暴乱起来,在颜非各大经络中横冲直撞,完全失去了控制。 风长殷赤色的妖瞳一睨,袖口一翻便将一枚红色的丹药喂入颜非口中。 但是颜非此时开始不受控制地陆续吐血,丹药根本就咽不下去,直接吐了出来。 风长殷绷着绯薄的唇角,又将一枚丹药喂入颜非口中。 “颜颜。吃下去。听话。” 然而颜非走火入魔已深,五识完全封闭,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颜非无力靠在风长殷肩头,鲜血一口口从唇瓣间溢出,喷溅在风长殷的胸口的衣襟上。 黑与红的碰撞,想不到竟也艳烈万分。 云止不住开始大哭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风长殷紧皱着眉头,面色阴沉如墨,他直接强行掰开颜非的嘴唇,让颜非把丹药给咽了下去。 不过片刻,颜非便不再吐血,只是体内暴乱的灵力还没有压制下去。 风长殷将颜非颊边的碎发轻轻挽到耳后,捧着颜非苍白的面颊凝视了片刻。 尖利而又刻骨的目光,似要将颜非给刺透一般。 哭哭唧唧的云看得有些愣。 不过是极短的时间,但是风长殷似乎下了一个极重的决定一般。 风长殷妖极魔极的瞳孔闪过一丝幽光,绯薄的唇瓣微微一勾,随即冰冷的指尖缓缓拭去颜非嘴角的殷红血渍。 “变态男人!你想要干什么……” 云一把拉住想要冲上去的苍墨,“苍墨!” 随即苍墨便于颜非掌心相对,一个金色的印结将二人笼罩期间。 金光闪过,忽而又消失不见。 苍墨和云瞬间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风长殷。 风长殷竟然与颜非签订了共修契约!! 共修契约,顾名思义便是共同修炼。 不少心意相通的修士都会选择签订共修契约,二人灵力互通,修炼起来自然十分迅速。 修炼的过程中,通过灵力的牵引,共修的修士便可做到二人一体,灵力毫无阻碍的交流、循环。 其修炼速度,比吃了极品丹药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从古至今,愿意签订共修契约一同修炼的修士不少,但是在共修一方受伤,尤其是内伤的时候,为共修对象疗伤的修士,简直凤毛麟角。 因为疗伤的过程中,也相当于二人一体,分担伤害,但是受伤修士的伤势会加倍作用于疗伤修士的身上。 而所加的倍数,完全视受伤修士的修为而定。 照颜非现在的修为来看,那加诸在风长殷身上的伤害定是三倍有余。 苍墨和云呆呆地看着灵泉中的二人,哑然失声,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们早就看出,这个大有来头的风家世子对自家主人有意思。 所以才会每次都粘着颜非,在颜非眼前晃悠。 但是在他们的眼中,风长殷完全没有到那种为了救颜非,愿意为颜非承受数倍伤害的地步。 第一百零四章:太难打发 但是在他们的眼中,风长殷完全没有到那种为了救颜非,愿意为颜非承受数倍伤害的地步。 而且是完全不能抵抗,只能咬牙硬受着的伤害。 颜非身上暴乱的灵力顺着手掌传输到风长殷的体内,二人灵力相互交融。 颜非奇经八脉的痛苦瞬间被分摊,苍白的面颊缓慢恢复了些许血色。 然而颜非因为自我保护状态,已经陷入了无意识当中,因此风长殷只能仅凭一人之力,平复两人体内紊乱的灵力。 颜非在一片灼烈燃烧的混沌之中,忽然感觉她从掌心处被注入一道冰寒之气。 原本阴寒至极的灵力,导入她的体内之后,却意外地和体内至刚至阳的灵力相互中和。 痛苦至极,如同万蚁噬啮的经脉陡然间解脱出来,颜非潜意识中绷得极紧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 风长殷不动声色地给颜非喂服了一粒丹药,然后将颜非抱出灵泉。 “她已经没事了。” 说罢,风长殷将颜非放下,便径直出了玄戒。 风长殷从玄戒中出来的时候,苍墨和云都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按照风长殷的性子,这时候不是应该把他们都赶出去,然后一直守着颜非,直到他醒过来吗? 来不及细想,云和苍墨纷纷立即上前查看颜非的情况。 果然,颜非体内的灵力已经恢复了正常。 而且让他们都有些吃惊的是,颜非居然已经突破地极境中期,晋阶到地极境后期了? 但是为什么天地规则没有降临? 一人一狐禁不住对视一眼。 苍墨:“?” 云:“?” 等云追出去的时候,打开房门,却早已没有了风长殷的身影,不过空气中隐隐弥漫着几丝血腥气。 云一低头,便看到门口有几滴血迹。 云看着那几点血迹发了会儿神,小施法术去除之后,便又回到了屋中守着颜非。 而洵澈见到风长殷打开房门出来的时候,嘴角瞬间忍不住溢出几丝血线。 “主上!” 洵澈眼中大惊,瞬间便要上前,但是却被风长殷抬手制止。 风长殷不甚在意地拭去唇角的血渍,“回房。” 洵澈跟在风长殷的身侧,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上,这血该不又是您使苦肉计,用内力给逼出来的吧?这回颜家大小姐也没在场,看不到啊……” “本尊看你对苦肉计很感兴趣的模样?” 风长殷闻言回头,看着洵澈微微一笑,洵澈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不!不!主上!属下一点也不感兴趣,一点也不!” “不感兴趣就闭嘴。” 洵澈立即闭紧了嘴巴,不过心里却不禁叨叨开了。 以前的主上都不怎么说“闭嘴”这两个字的,果然近墨者更黑啊! …… 颜非醒过来之后,才从云的口中得知自己在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差点就把灵田毁掉的事。 然而颜非运行灵力探查身体各处的情况,发现自己除了灵田中灵力不足之外,几乎没有受伤。 她忽而想起在走火入魔的时候,感知到的那股携裹着极阴之气的灵力,似乎现在体内都能隐隐感觉到残留的气息。 “风长殷来过?” 云点点头。 他和苍墨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对颜非开口。 这共修契约一旦签订了,是不可能解除的,除非有一方修士死了。 但是这种契约又是极其私密的契约,因为在修炼的过程中,修士双方需要灵力互通,相当于是把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在对方眼下。 一般这种契约都是互为伴侣的修士才会签订的,要是让颜非知道,她在走火入魔的时候被迫和她讨厌的男人签订了这种契约。 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他们都给解约了? 不过,这种事,迟早都会知道的吧…… 云硬着头皮有些磕磕巴巴地把当时的情况给讲了。 颜非听过之后,虽然沉默了一阵,但是却有些出人意料地没有发火。 在颜非看来,共修什么的,签订了契约又如何? 共修这种修炼方式是两个修士都愿意的情况下才能修炼,而她,不会和任何人共修。 所以签不签都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风长殷,他签订共修契约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救她。 在那种情况下,外力的强行介入,只会让颜非的灵力反扑得更加厉害。 而最后,自然会是颜非承受高损伤的结果。 云说当时风长殷打碎她的灵力罩之后,见她吐了血,便没有再强行介入灵力,最后直接签订了契约。 而且,风长殷在分摊了她所受的损伤同时,还会受到加倍的反噬。 前世今生,颜非都没有遇到过愿意为她做到如此地步的人。 这完全超出她的意料,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颜非冷漠惯了,难以掀起波澜的银灰色瞳孔,如今也罕见地染上几许复杂神色。 风长殷这个男人太难打发。 她一开始便不愿意与他有半分纠葛。 她一心想着复仇,所有事,都按部就班地朝着她的计划进行。 而这个男人,是她计划外的人。 她前世也从未见过他,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风长殷没有搅乱她的计划,她便也没有想着要将他除去。 毕竟,风长殷的实力深不可测,她若是想要对付他,着实很困难,费心且费力。 但是,他却搅乱了她的生活,彻彻底底。 她原本不需要他出手相助,但是这个男人总是自作多情地缠着她,做着做那。 即便她从一开始就干脆利落地拒绝他的插手,但是最后却不想,还是和他纠缠不清。 现在看来,她到是欠他的越发多了。 她颜非,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共修需要灵力的契合程度,太低根本不可能成功,风长殷和我灵力契合度很高?” 云挠着耳朵回忆了一下,道:“一开始我感觉你们的契合度不太行,但是不知道怎么,后来莫名其妙地就契合上了。” 第一百零五章:要喝水 云挠着耳朵回忆了一下,道:“一开始我感觉你们的契合度不太行,但是不知道怎么,后来莫名其妙地就契合上了。” 颜非:“……” 灵力属性这种东西,难道还能临时改变的吗? 云想了想,又道:“姐姐,不过风长殷好像吐血了。” 颜非有些意外地挑眉,十分惊讶。 风长殷会吐血? 他竟然吐血了? 云道:“姐姐,以前风长殷说喜欢你我是不信的,不过这回,看起来到是有几分真切……” “哼。” 云话没说完,苍墨便接了一嘴。 “所以蝼蚁,你赶紧把那个男人娶过来。本皇奴隶的对象,自然也是本皇的奴隶。他要是再敢凶本皇,你就狠狠地……喂!蝼蚁!本皇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又要去哪里!” “风长殷,开门。” 颜非径直敲响了风长殷的房门。 敲门之后,颜非又顿时不知道她来找风长殷要说什么。 不过,在她有些懊恼和后悔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洵澈一脸忧郁地站在门口,看到颜非的一刹眸光中闪过一丝隐隐的敌意。 洵澈的神色颜非都尽收眼底,不过并不在她关注的范围内。 颜非直接道:“风长殷呢?” 洵澈紧皱了眉头,随即冷冷的声线中夹杂了几分冷嘲热讽。 “你把殿下害成这幅模样,还过来做什么?殿下的身体可禁不起你再来一掌。”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微微一缩,风长殷这回真的伤的很重? 她的修为已经到了地极境后期,那反噬在风长殷身上的伤害有多高,她一时间还真算不准。 不过看洵澈的眼神,到是像在看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一般…… “让开。” 颜非的嗓音冷漠凌冽,挟裹着不容反驳的决绝。 洵澈阴沉着眉眼,似是在几番斟酌之后才开口说道:“颜非,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原本没有权利来管主子的事,殿下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不过今日我实在难以忍耐。” 颜非闻言,眉心一动,随即便停下了径直要进入屋内的脚步,回头看向洵澈。 洵澈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道:“共修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颜非不动声色地盯着洵澈,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殿下的灵力同你的契合度根本达不到共修的条件,但是殿下为了救你,将体内一直压制着的极寒之气释放了出来,身体受损严重……” 说道这,洵澈似是说不下去了一般,面色极其难看。 颜非闻言一时间脑袋有些空,她第一次见到风长殷的时候,便察觉他身上有伤,而且应该不轻…… 洵澈随即又用那种复杂而又警惕地目光盯着她,道:“殿下为你做到这个份上,属下只希望颜家大小姐不要辜负殿下的一番情谊才好。” 说罢,洵澈便垂着头,侧身让开了道。 颜非闻言却浑身有些僵直,脚下的步伐竟是有些迈不开了。 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屋子,到是不知道该不该再进去了。 颜非握了握拳,便转身进了屋。 几缕清晨的曦光透过半掩着的窗户,照了进来。 微尘飘飘荡荡,在浅金色的阳光中缓慢漂浮。 风微微一动,便有几片石榴花瓣从窗口灌了进来。 火红的花瓣随着微风打了一个圈儿,然后悠悠落地。 一身玄衣的空桑面无表情地守在窗前,听到了颜非的脚步声,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径直转身出了门。 颜非这才看清躺在床上的风长殷。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虚弱的风长殷。 风长殷出现在她的眼前时,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一副江山在手,天下我有但是我却根本不屑一顾的轻蔑模样。 不论是雅是痞,只要一个眼神,便能让人强烈感受到他睥睨天下的蔑视姿态。 让她,见一次,就想揍一次。 然而如今,那妖极入魔一般的面容一片苍白,毫无血色。 一时间,到是让颜非觉得有些稀奇。 因为闭着双眸的缘故,颜非到是没有想到,风长殷敛了那赤色的殷红瞳孔之后,竟会流露出一种谪仙般的清冽气息。 尤其是当他现在穿着雪白的中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模样。 然而,只要当他一睁开双眼,那便是谪仙堕魔成修罗,与阖眼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只因那双赤瞳太过妖异诡秘,将一张雅极仙人般的面孔,瞬间便点缀得艳骨天成,魅相入魔三分。 那上吊着的眼尾,只需要轻飘飘地盯着人瞧上一眼,轻而易举便能让人忘生忘死。 颜非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这个太过不寻常的男人,是怎么缠上她的。 她除了满心满腹的仇恨,一身骂名,全帝都的人都视她作眼中钉。 思及至此,颜非觉得自己着实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水……” 颜非的思绪骤然被一声低唤打断,回过神来的颜非瞬间有些赫然,她竟然盯着风长殷看了大半晌。 颜非听清风长殷是想喝水之后,眉头一皱。 从来都是别人服侍她的份,这要她给别人倒水,这还是头一遭。 不过看了看床上意识混沌不清的风长殷,罢也,左右是她亏欠这个男人。 颜非转身便倒了桌上的热茶水,拿着茶杯便朝着风长殷的方向走去。 见躺在床上的风长殷,颜非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还冒着滚滚热气的茶水。 风长殷躺着,怕是不太好喝。 虽然没有服侍人的经验,不过颜非也没有差到人还躺着,她就直接把茶水往人嘴里倒的地步。 颜非皱皱眉头,觉得麻烦。 不过还是把茶水放到一边的矮桌上,随即扶着风长殷靠在床头。 然后又端起热气滚滚的茶杯,也没有多想,作势便要送到风长殷的嘴边。 但却不想,风长殷这时候突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四目相对。 两人似乎都有些愣,颜非突然意识到,他们的距离似乎离得有些太近了,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后退。 却不想,在她后撤的时候,风长殷竟然嘴角微微一笑,随即便将她猛地往怀中一揽。 第一百零六章:心头一软 却不想,在她后撤的时候,风长殷竟然嘴角微微一笑,随即便将她猛地往怀中一揽。 “啪”的一声,手中的茶杯便砸在地面。 水花四溅。 颜非眼睛一眯,抬手便想给风长殷个教训。 但是不想,却听得太息般的温沉嗓音在耳畔响起。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颜非抬起的手掌,瞬间便有些劈不下去了。 洵澈的话似乎还在耳畔回响,颜非不禁敛了眸中凛冽的神色,然后想要将风长殷推开。 然而风长殷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抱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撒手。 颜非向来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不顺遂她的心意,便喜欢用暴戾手段让人屈服。 但是风长殷这一握住她的手腕,颜非便感觉到,风长殷的温度高的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风长殷,你先放开我。” 然而风长殷似乎毫无知觉一般,口中轻声在呢喃着什么。 颜非略一俯身,才听清风长殷叫的是“颜颜”。 一摸额头,风长殷的额头竟是烫的吓人,但是他的脸色却仍旧是一片冰冷的模样。 颜非愣怔片刻之后,便抬头看向风长殷,这才发现风长殷似乎根本就没有清醒过来。 即便是刚才睁开眼睛,估计也是浑浑噩噩的,意识混沌。 风长殷还紧紧拽着她的手腕,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颜非腕间的皮肤。 颜非掰不开,索性让他先握着,随即另一只手从玄戒中取出几枚丹药,一一喂入风长殷的口中。 然而没想到风长殷意识不清醒,怎么都咽不下去,颜非看得恼怒的同时,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最后她打算起身去重新倒一杯茶水的时候,风长殷喉头一滚,却又把丹药给咽了下去。 颜非心下松了一口气,见风长殷微皱着眉头,似是有些不太舒服的模样,复又将他给扶着躺下了。 颜非神色有些复杂,盯着睡得似乎不太安稳的风长殷看了一阵,觉得自己看也看了,虽然不太明白看不看有什么区别。 不过再留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必要。 颜非转身要走,但是没想到风长殷拉着她的腕子一直还没有撒开。 那人明明还昏迷着,不知道怎么就来这么大力气。 “……颜颜,别走,别走……” 颜非要掰掰不开,一用力,那人竟然直接卷了她的腰,便将她揽在了怀里。 颜非忽然倒在风长殷的胸口,一阵羞恼之气瞬间又冲上了头顶。 要不是这个人还没醒过来的话,她当真想罩着他的脸,便来上狠狠一拳。 活了两辈子,还真没有什么人这样对她动手动脚过。 若是换做几个月之前,颜非二话不说便要教他风长殷做人。 但是换做如今,她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或许更早的时候,颜非就无法做到对风长殷辣手无情了。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谁能面对另一个人的付出而全然无波无动。 而她,早在那攀人沼下,就对风长殷狠不下心了。 倒不是单凭风长殷喜欢她的原因,而是她心头隐隐萌生出许多愧疚的情绪来。 或许是她明白,自己前世经过楚沧兮那一遭,便再也不想和谁有这种感情的纠葛牵连了。 情之一字,谁也说不清。 算起来,更是扑朔迷离,谁又欠谁呢? 使人心伤忧患,倒不如舍了去,至此逍遥天地,任谁也不能撼动她分毫。 正所谓,无欲则刚。 但是,任凭她怎么拒绝,怎么强硬,如今也欠下了风长殷的情。 如今,到是教她不知道该怎么还。 可以说,不论是前世今生,颜非都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让人进退两难的局面。 她向来果断决绝,想要做的事,就从来不会犹豫。 只要确定了目标,那即便是天寒地冻,路遥马亡,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她的脚步。 重生一次,她只想着要复仇,不想浪费时间在谈情说爱上。 颜非抬头看了风长殷一眼,见风长殷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眉头也紧紧锁在一起,嘴里还不停叫着她的名字。 心头难得一软。 罢了,既然无法回应他,让他抱一会儿也不会缺胳膊少腿,就看在他为了自己受重伤的份上。 不过至此一次,日后她欠风长殷的,都想办法给还回去,绝不会短斤少两。 然后再也不要和这个男人扯上半分纠葛,最好是再也不要相见。 以免闹的心绪烦乱。 颜非靠在风长殷的怀里,感觉浑身都僵直不已。 只等着风长殷一松手,她就立即起身好出门去。 但是风长殷的手像一把铁锁一般,紧紧扣着她,她一动,就越发的紧上几分。 颜非简直恼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她探过风长殷的气息,都要以为这个男人是故意假装的了。 真是难缠! 神经紧绷得久了,本就身体处于虚乏状态的颜非也不禁有些累了。 她看到窗口的光束随着时间的推移偏了偏。 几缕阳光洒在了风长殷的侧脸上,照得整个人都有些像从神话中走出来的神诋。 颜非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听见院子里似乎有人在问她的去向。 那声音有些像是温潜的,然后隐隐的,她还听到温潜的声音。 颜非顿时又浑身一紧,要是洵澈敢把人放进来的话,她就是把风长殷的手给砍了,也得从床上下来。 不过幸而温潜他们问了问也就作罢了,似是有别的事要去忙。 颜非松了一口气,然后或许是阳光照得有些太舒适,被风长殷身上淡淡的异香包裹着,渐渐的就有了睡意。 混混沌沌中,颜非感觉似乎被挪了挪。 她有些想要醒过来,但是身体却半分也不受控制,越发沉沉睡去。 她似乎,好久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一觉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的警觉。 她有些累了。 颜非醒过来的时候,没想到已经接近傍晚了。 紧闭的门窗外已是一片漆黑,颜非怔了一瞬便立即起身。 她低头看向风长殷,发现他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倒是没有再拉着她的手不放了。 第一百零七章:过得开心吗 她低头看向风长殷,发现他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倒是没有再拉着她的手不放了。 颜非眯了眯眼睛,立即翻身下床,她到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睡这样久。 站在床边,颜非整理了衣襟之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风长殷的额头。 已经不烫手了,而且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颜非对自己炼制的丹药,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出了房门,一直守在门口的洵澈和空桑,都不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迎上这样的目光,颜非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然后就面目表情的离开了。 毫不留情地说不喜欢风长殷的,是她。 而如今在风长殷的房间里呆上了快一整天,这才出来的人,也是她。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太像回事儿。 但是没想到颜非刚走没几步,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颜行歌。 颜行歌深深地看了一眼她,似乎欲言又止。 颜非见此一顿,然后就找借口想要离开。 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自家哥哥一旦露出这幅模样,那跟她说的话题一定与风长殷有关。 但是,这回颜行歌直接拉住了颜非的手臂。 “颜颜,哥哥再过两日就要走了,想跟你说几句话。” 颜行歌这么一说,颜非到是不好走了,于是便跟着颜行歌走到院子最西边的小荷塘前。 看着颜非走远了,一脸忧郁阴沉的洵澈立即就钻进了风长殷的房间里。 绕过屏风,便看到风长殷单腿支着坐在床边,一只手懒懒搭在膝头,悠闲恣意的模样。 哪有半分方才的虚弱混沌。 洵澈见此歪着嘴角一笑,随即十分狗腿地凑到床边。 “主上,方才属下表现得不错吧。” 洵澈双目晶亮,自豪不已。 “尤其是早晨那阳光啊,属下特意将窗户给打开了些,金色的阳光不仅将屋内的气氛烘托得更加唯美,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洒在主上脸上的光芒,更是将主上衬托得犹如神诋啊!” 风长殷斜睨着凤眼,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求夸奖的洵澈。 “一开始还凑合,但到后面你是不是有些忘词了,嗯?” 洵澈面色愣怔,没能想起到底忘了说什么。 风长殷眼尾一勾,略显嫌弃地瞥了洵澈一眼。 “本尊吐血的事怎么没说?” 洵澈皱着锋利的眉头。 “主上,属下以为这说得半遮半掩的,更能激发颜家大小姐的想象力啊……” “你以为?”风长殷轻笑一声,“那你能确定她想不想到吗?” 洵澈苦着脸:“这……” “本尊花了五颗神丹也没说。” “那个……” “本尊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她的名字也没说。” “属下……” “本尊养着你,究竟有什么用?” 风长殷越看洵澈越发觉得嫌弃,狭长的眼眸中尽是失望之色。 洵澈心里有苦说不出,他要是把这些话都说了,那太阳都打西边儿照着了。 人家颜非还能进这狼窝,跟您卿卿我我吗? 洵澈偷偷转头,见空桑笔头动的飞快,心中由不得内流满面,自暴自弃…… 一路上,颜行歌都没有说话。 颜非一时间心绪有些乱,也没有主动开口。 初夏的小荷塘生机勃发,即便是夜晚,在浅淡的月光照耀下,也不叫人觉得无聊。 几只幼蛙躲在荷叶地下,时不时就偷偷地呱唧两声。 白色的睡莲长出了鼓鼓的花苞,趁着夜色凉凉,无声地盛开,一点点,再一点点。 颜行歌停下来,然后回头看向颜非,随即轻叹了一口气。 然后颜非就不太想听颜行歌接下来想讲的内容了。 “颜颜,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颜非微微一愣,便明白了过来。 “哥,你知道了?” 颜行歌面色沉静地看着她,随即点头,“你说你这样,我怎么能够放心去边疆呢?” 之前堕灵之森受的伤她早就好了,颜行歌也知道。 那么颜行歌能问的,就只有这次走火入魔的事了。 颜非嘴角微微一动,“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是以前那般无用了,现在的我,能够照顾好自己。” 甚至是跟在她身边的人。 颜行歌闻言笑了笑,然后不禁伸手揉了揉颜非后脑的发丝。 “颜颜,你的确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你了。” “现在的你,不像从前那般跋扈刁钻、肆意妄为,浑身都充满了尖锐的厉刺,也不再痴迷楚沧兮了,做出些有悖常理的事来。而且,现在颜颜对身边的人,都学会照拂了。” 颜非嘴角微微一抽。 当年即便她身在其中,但是最后回忆起来,也觉得自己的行径多有荒唐猖狂。 不过这听到亲哥哥这么说出来,还是觉得十分别扭。 而既然说到了楚沧兮,颜非又少不得为自己辩驳几句。 “哥哥,我最后郑重地说一遍,我现在根本不喜欢楚沧兮了,他要干什么都与我无关。” 颜行歌目光温柔地看着颜非,然后道:“颜颜,你现在说的,哥哥都信。你现在独立而又强大,而且比以前多了一份善良,几乎是哥哥眼里最好的颜颜。” 颜非愣了半晌,到是没有想到颜行歌竟然会觉得她很善良。 她自以为,从来没有过什么无聊的菩萨心肠…… “但是,颜颜,你还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吗?” 颜非抬头看着颜行歌,银灰色的眼眸有些疑惑,她一时间到是不太明白颜行歌的意思。 “颜颜,你觉得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颜非瞳孔骤缩。 她过得开心吗? 她似乎,重生后便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是来复仇的,大仇得报,难道会不开心吗? 思及至此,颜非却突然有些茫然,她突然开始想,报仇之后呢?那她要干什么? 刹那间,颜非觉得脑中一片迷茫。 “在哥哥的眼中,颜颜过得并不开心。” 颜行歌目光沉沉,一如这月光下沉寂的荷塘。 “你看,哥哥回来这么久了,若是颜颜真的过得开心的话,为什么都没有见过颜颜笑一笑呢?” 颜府嘴角微微颤动,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颜行歌的话。 第一百零八章:践行晚会 颜府嘴角微微颤动,到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颜行歌的话。 她竟无从反驳。 “颜颜,我知道你想要报复颜玄那一家人,他们把你害成那副模样,哥哥又何尝不想呢?” “你知道了?” 颜行歌点头。 他一问,云那家伙包不住嘴,一下子就全给抖露了出来。 “但是颜颜,我们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有自己的路要走,即便是复仇,那也只是我们生活中小小的一部分而已。” “如果你的世界充满了仇恨,全部的生活都是为此在付出努力的话,你的生活全部围绕着那些人而转动。” “你是为他们而活,还是为自己而活?你究竟是在报复他们,还是变相地毁了自己?” 颜非脑中轰然作响,颜行歌的话如同当头一棒,竟敲得她耳边轰鸣不已。 颜行歌说得没错,她从重生开始,便一心只想着复仇,谁都不能阻挡她。 但是,复仇真的就是她重生的全部意义吗? 那些人,真的值得上,她重活一世的全部意义吗? 见颜非震惊的模样,颜行歌便知道自己谈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颜行歌轻轻叹气,复又道:“颜颜,你从前虽然不招人喜欢,但是你自己过得很开心不是吗?至少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论是在花满楼吃濒危魔兽,还是赌石输得精光……你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活得洒脱而又恣意。” 颜行歌现在都还记得,在某个烈日炎炎的夏天。 他从书房回来,便见到颜非在院子里搭了木梯,要去捉一只爬到树上的奶白色猫咪。 那时的颜非只有十三岁,纤纤瘦瘦的一小只。 他害怕颜非摔伤了,气得叫了她的名字。 颜非抱了蓝眼睛的小猫,转过头来,便冲他咧嘴一笑,弯弯的眼睛像是落满了星子的湖泊。 “哥哥!你看我的猫!” 时至今日,颜行歌都还记得那个笑容,不能忘却。 充满了稚嫩的朝气,像是夏日里最绚烂耀眼的海棠花。 颜行歌握住颜非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哥哥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为了自己而活,开心潇洒的活,生命如此珍贵,他们不值得你如此这般。” 颜非微微仰头,看着颜行歌,忽的就红了眼眶。 “哥哥……” 颜非微微低头,将额头抵在颜行歌的肩头,鼻尖一阵酸苦翻涌。 前世她真的对不起颜行歌。 这样好的哥哥,这样温柔的哥哥,她怎么舍得最后将他逼得再也没有回过家门。 她究竟过得好不好,浑浑噩噩之间,竟是自己也分辨不清。 然而颜行歌,却是将她一眼看穿。 一直以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层层伪装,巧妙到她自己都察觉不到。 她以为自己心冷如铁,刚强果断…… 然而,她终究也是个人罢了,人总是有弱点的。 颜行歌低笑着揉了揉颜非的后脑。 “颜颜,哥哥这一去不能再看着你了。你答应哥哥,不要为了报仇而生活,你的生活原本应该绚烂多彩,活得更有价值。” 颜非垂着眼睑,有些闷闷地答应了颜行歌。 而颜行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又道:“颜颜,你既然已经不喜欢楚沧兮了,那风长殷倒是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下,不要老是想着把人往外推,你……” “哥……” 颜非有些无奈地看向颜行歌,“这个时候能别提风长殷吗?” 颜行歌眉头皱了皱。 “为什么不能提?颜颜,总不能一直一个人过一辈子吧?反正也是要找夫君的,相信哥哥,哥哥的眼光是不会差的。” “至少目前,哥哥还没有见到过比风长殷更优秀的男人。当然,你哥哥我要除外。” 颜非:“……” 颜行歌见一说到这个话题,颜非就不乐意的模样,不禁就开始说什么你哥哥我都还没有找对象,就把心思花在你身上了,你就不能上点心吗? 颜非只能不动声色地劝颜行歌多在自己身上操点心,气得颜行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被颜非几句话给草草打发了。 颜行歌说得没错,她不应该把时间都浪费在那几个人渣身上。 她重活一世,就是来逍遥人生的,她要比任何人都过得好,不然,重生有什么意义。 但是之于感情,她不想强求,也不愿意将就。 若是正要一个人过一辈子,那也未尝不可。 回到院子之后,颜非招了温潜等人询问了最近的情况,学院内到是暂时没有什么异动。 然后在云的提议下,决定第二日大家一起烤犀肉吃,也算是为颜行歌他们践行。 最后颜非回到房中才骤然响起,回来这么久,怎么没有看到苍墨。 云顿了顿才说:“苍墨啊,一听说青淮要跟哥哥一起走,就不知道发什么疯,找到青淮就拉着人家不撒手,说不让他走,结果青淮受不了给了他一拳,咱们的邪皇陛下就不知躲哪里去了。” 颜非有些惊讶地挑了眉头,似乎自从那次她惩罚了那两人之后,苍墨似乎就对颜青淮比较上心。 “你看着点儿他,别让他伤到青淮。” 云摆摆爪子,“放心吧姐姐,那只大蠢龙才不会呢?” 他急着哄颜青淮原谅他还来不及,哪还会做出什么敢伤人的举动来啊。 第二日傍晚。 天际流云丝丝,红霞飞逝。 几只飞鸟从落日前飞过,在湖中略过几点黑影。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颜非的院子就已经燃起篝火了。 王贺带着两百来个兄弟,一同来参加这次为颜非践行的晚会。 除了王贺带来的一众人之外,还有颜非之前契约的三翼狼族群。 没错,是堕灵之森的整个三翼狼族群。 上次溪枫在堕灵之森受伤之后,狼王极影就极为自责,说是他当时要是跟随在侧,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不管他江家来几个老祖宗,他整个族群的子民,一人吐上一口口水,都能把江源那个老家伙给淹死在里头。 颜非闻言没有接话,不过当时的情况,即便是狼王一族全上了,也不过徒增死伤而已。 第一百零九章:你不请人家? 颜非闻言没有接话,不过当时的情况,即便是狼王一族全上了,也不过徒增死伤而已。 她亲自同江源交过手,很清楚那种高阶修士的等级威压究竟有多强大,不论是对人对兽,都没有差别。 最后狼王极影因为舍不得媳妇儿,心头一横,拉着整个族群的狼都要同颜非签订契约。 溪枫当时听了之后,全然没有极影期待的那般感动,反而白了他一眼,说要是早有这觉悟,哪里还会搞出这么多事儿来。 然后,颜非就和整个三翼狼族群的狼都一一签订了主仆契约。 云这次倒是有些罕见的没有拒绝。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弱了,现在根本不能完全保护好颜非。 要是颜非能多契约一些魔兽的话,那也会多上一些帮手。 反正,他还是其中的老大就是了。 契约的法阵一直亮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停息。 最后契约完毕的时候,颜非非但没有露出半分疲态,反而灵田的灵力越发充盈。 而这一切看在温潜和兰舟等人的眼中,那就是逆天了。 一般的修士,契约上三只魔兽那就已经是承受和掌控的极限了。 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这还能契约上一整个狼群的! 而且那些三翼狼,最低的等级都已经有八级了! 而且契约之后,所有的三翼狼竟然都升了两级。 所有人看颜非的眼神,都充满了狂热和难以置信。 他们究竟是抱上了一条怎样的大腿啊? 因为玄戒空间已经十分广阔了,有山有水,灵气和药材充足,颜非索性将三翼狼的族群都收进了玄戒里。 这样不仅方便,而且他们修炼还十分迅速。 幸而颜非的的院子也不小,不然王贺等人和这一群狼根本就塞不下。 本来颜行歌提议把院长也给请过来的。 毕竟这些日子来,林初之帮了颜非大大小小的不少忙,理应请人家吃个饭。 颜行歌这话一出,在本子上勾勾画画,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的云瞬间就炸了毛,跳起来就说不同意。 问他为什么,云支支吾吾的扯东扯西,就是扯不到点子上,最后急的眼睛都红了。 好歹这时候王贺也表示有些为难。 毕竟林初之是院长,王贺他们都是些没有身份地位,实力也不怎么样的学员。 和院长一起吃烤肉,想想就有些战战兢兢,令人食不下咽啊。 颜非听了之后便表示,院长到时候再单独请就是了。 大家一起烤肉晚会,就是图个高兴、放松,要是到时候吃得一片沉默,话都不敢说,那还有什么意思。 颜行歌思忖半晌,也觉得有道理,便敲定不请林初之了。 一直张着水汪汪大眼睛望着的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不过一直拽着菜单的爪子也松了松,没有再继续点菜了。 颜非盯着云瞧了瞧,到是没有深问。 傍晚,等篝火烧到最旺的时候,温潜和兰舟便拿出了装着几百斤烤犀肉的纳戒,开始从里边拿肉。 一群人都围着刚拿出来的新鲜犀肉,摩拳擦掌,口舌生津。 虽然王贺和其他几个参加会试的队员已经尝过鲜了,但是还有不少的学员都没有吃过犀肉。 这可是濒危魔兽啊! 他们就是活的独角犀都没有见过,更别说敢吃这肉了。 寸肉寸金,那不是说着玩儿的。 因为独角犀对生活环境的质量要求极高,又不怎么运动,所以其肉质鲜嫩肥美至极。 拿出来的犀肉雪花花的一片,晃人眼睛。 而且这犀肉同一般的兽类肉质不同,丝毫血腥味儿没有,还散发着幽幽的果蔬甜香。 即便是生吃,那也未尝不可,清爽而富有嚼劲儿。 “老大!老大!这烤犀肉究竟是什么味儿啊!” 一个学员一问,旁边蹲守着的好几个学员都不禁张大了亮晶晶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王贺。 王贺一边帮兰舟挑弄各种口味的酱料,一边笑道:“待会儿吃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桑白还按照云的要求,又从市场上买了不少新鲜的蔬菜回来做配菜。 按吃货云的话说,要是只有烤犀肉吃,再好吃也会吃腻的。 时不时换换口味,这才更有食欲。 云也趁着玄戒中不少灵果都成熟了,伙同着三翼狼群采摘了不少下来。 等着晚会的时候摆在席间,当蔬果爽嘴。 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而且,那群傻乎乎的狼,因为人生地不熟的,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别提多听话了。 着实让云过了一把吆五喝六的瘾。 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天也黑得差不多了,该到的人也陆陆续续都到齐了。 渐渐的,烤犀肉的香气便弥漫开来。 一片欢声笑语。 颜行歌坐在颜非身侧,发现颜非坐着一直没有说话。 银灰色的瞳孔映出院子中央熊熊燃烧的篝火堆,不过仔细一看,却发现她的瞳孔根本就没有聚焦。 颜行歌转头,看了一眼院子一角,风长殷的房门还始终紧闭着。 似乎自从风长殷回来,这房门就从来没有打开过。 听说是受了伤,不过不是说昨天晚上已经醒过来了吗。 “颜颜,你有告诉风长殷,让他也来一起参加晚会吗?” 颜非瞳孔动了动,然后立即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转头,迎上颜行歌欲言又止的目光之后,又立即转了回去。 顿了一会儿,便拿起一边的刷子,帮吃得满嘴油光的云刷酱料。 “就一个院子的,我们做什么他不知道,还需要专门用人去请吗?” 见颜非这态度,颜行歌又想跟颜非好好说道说道了。 “颜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颜行歌放下正要夹烤肉的筷子,“你不请人家,人家即便想来,又好意思不请自来吗?不是哥哥说你,风长殷……” “云,去敲门叫风长殷出来。” 颜非怕颜行歌又逮着她说个不停,立即开口指使云去。 然而云刚吃了没几嘴肉,哪里肯走开。 云头也不抬,嘴里还包着肉:“为……为什么老是叫我啊……姐姐,你叫,叫苍墨那个家伙去。” 第一百一十章:你来不来 云头也不抬,嘴里还包着肉:“为……为什么老是叫我啊……姐姐,你叫,叫苍墨那个家伙去。” 颜非:“……” 她这还是第一次使唤他好么? “苍墨不知道去哪里了,颜颜,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吧。”颜行歌接过云的话头。 “哎呀!姐姐!我不要那个酱!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辣的!” 颜非眉头皱起,随即刷子换了个罐子蘸酱,见云实在不愿意挪窝,只好转口道:“温潜,你去。” “小姐……”温潜一脸苦恼,“我跟他们一屋的人都不熟,不太好去吧……” “桑白,你……” “小姐,那个什么洵澈又凶又霸道,你这不是把我往刀口上推啊!” “兰……” “小姐,我这肉待会儿烤糊了……有点浪费……” “姐姐!你怎么又蘸错了啊,我不要这个酱料嘛!” 颜非目光扫视一周,原本谈笑风生的众人都赶紧低头,烤肉的烤肉,喝水的喝水。 都十分忙碌。 颜非:“……” 颜行歌叹了一口气,“颜颜,你就不能自己去吗?你不能……” …… 洵澈紧紧贴在窗口,喉头滚动,恨不得直接从纸窗上那个小孔钻出去。 “主上,你说他们怎么还没有派人过来请我们出去啊?” “主上,这天都黑完了,他们肉都烤上了,该不会是把我们给忘了吧?” “真的好香啊……” “主上,要不我们就别矜持了,直接出去吧?这要追人听说就得脸皮厚……” “看你这模样,怎么不太像要帮本尊追人呢?” 洵澈一听,这快黏在那窗眼上的头立即转过来,一脸委屈。 “主上,您说话可要凭点良心啊。” 风长殷微微一笑,“本尊还有这种东西吗?” 洵澈:“……” 洵澈盯着风长殷的面色看了看,忍不住道:“主上,您这苍白的模样,像是能吃烤肉的模样吗?别待会儿颜家大小姐来了,一看就叫您给躺下休息了啊。” 风长殷嘴角勾起惑人的轻笑,像看蠢材一般瞥了洵澈一眼。 “昨日本尊还昏迷不醒,今日就面色红润,你当颜颜跟你一样蠢?” 洵澈:“……” “砰砰!” 这敲门声一响,洵澈的黯淡双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我去开门!” 然而洵澈脚还没跨出去,就被一直默不作声的空桑给拉到了一边儿。 颜非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扭头正要走的时候,门却突然开了。 一张死人脸的空桑站在门口:“何事?” 颜非嘴唇动了动,道:“风长殷呢?叫他出来,我们在聚会。” “殿下已经用过晚膳了。” 颜非的目光在空桑脸上停顿一刹,随即转身要走。 不过还没转过身去,便听得屋内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声。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颜非闻言便拨开眼前的空桑,直接进了屋。 “风长殷?” 颜非一进屋,便见白衣胜雪的风长殷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几样清淡至极的清粥小菜。 不过一看,就没有动什么的样子,风长殷身前的那碗粥还是满的。 而风长殷嘴角挂着几丝血迹,在苍白到透明的面色衬托下,鲜艳到简直夺目至极。 见到颜非的刹那,风长殷眸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似是猝不及防。 不过风长殷很快垂眸敛了瞳孔中的神色,随即拭去了唇边的血迹。 “颜颜……咳咳……你怎么来了?” 颜非见此情形,大脑一时间有些空白,顿时忘记了该怎么开口。 想了想,颜非只好先问:“你吃过了?” 风长殷又握拳轻咳了几声:“吃得差不多了,怎么了,颜颜有事吗?” 一边的洵澈看得干着急。 主上你这把人家的话头堵死了,人家还怎么邀请您啊,我们怎么好出去啊! 风长殷冷瞥他一眼:本尊的手段,你懂个屁。 风长殷这么一说,颜非到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邀请他去参加晚会了。 看这桌上的情况,就知道风长殷根本就没吃什么,但是风长殷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强作镇定的模样,到是显得有几分落寞,清冷。 颜非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我们在外面聚会……你来不来。” 风长殷闻言先是一愣,有些惊讶。 不过那神情,明显就是知道他们在开晚会,只不过没有料到颜非会邀请他参加。 随即风长殷便浅浅一笑。 “我就不去了吧。这个样子出去,怕是扫了大家的兴。颜颜,你去吧,不用管我……而且有我,你估计也不会开心的。” 说到最后,风长殷的声音渐渐淡下去。 疲倦的嗓音中,携裹着几分无奈,几分自讽自嘲。 这话一出,颜非本就不怎么舒坦的心,一下子就涌上了愧疚,还夹杂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冷清屋子,清淡小菜,和他们外面热闹暄暄的场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番天地。 这次聚会,就连王贺手下的一群兄弟,她都一一叫来了。 但是跟她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风长殷,这个三番五次出手帮她的人,她却连说都没说一声…… 看了一眼面容苍白,明明很向往,但是还不愿意让她扫兴的风长殷,颜非瞬间觉得,自己这回是不是真的做的有些过分了? 颜非向来冷漠的神色都不禁软了几分。 “……我哥要走了,今晚为他践行,他让你参加一下。” 颜非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从不屑于掩饰什么,不过这回却用上了自家哥哥当挡箭牌。 风长殷闻言双眸似乎亮了亮,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颜非自然尽收眼底。 这微微一亮,彻底坐实了颜非之前的猜测。 她的确有些做得太过了吧…… 风长殷又握拳低低地咳嗽几声,随即抬头看向颜非,赤色的双眸像是瞬间便点亮一般,看得颜非险些晃了眼睛。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颜非撇开目光,“那就赶紧出来吧。” 洵澈:“……” 说完,颜非就立即转身出了门。 第一百一十一章:迟早的事情 说完,颜非就立即转身出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颜非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像是身后有饿狼在撵着她一般。 颜行歌吃了几块烤肉之后,见颜非过了大半晌才从风长殷的屋中出来,不禁有些好奇。 “颜颜,怎么这么久才出来?风长殷他来么?身上的伤好了没?你有没有叫他那两个贴身侍卫一起来啊?” 颜非刚坐下,就被颜行歌炮语连珠的话给问住了。 “颜颜?” “来。” “伤呢?” “差不多。” “洵澈他们你叫没叫啊?” 颜非:“……” 这还真要她一个一个问题的给回答全了? “没。” 颜行歌放下刷酱料的刷子,叹了口气。 “颜颜,你要我怎么说你呢?人家好歹……” “哥哥。”风长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我来晚了,还请多多包涵。” 颜行歌闻言转投诉看向风长殷,“长殷,你来了。快坐快坐!” 颜非紧皱的眉头在风长殷出现的时候不禁松了松,不过见颜行歌立即起身给风长殷让座,不禁又皱了起来。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不过见颜行歌时不时盯她两眼的模样,便也作罢了。 不过当颜非第八次给云涮错酱料的时候,云终于气鼓鼓地抱着盘子,去跟兰舟他们一桌去了。 一时间,这一桌就只剩了颜非和风长殷两人。 颜行歌和风长殷寒暄了两句之后,就直接去了王贺他们那一桌。 走的时候颜行歌冲颜非使了不少眼神,鬼都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而洵澈和空桑一走过来,便被温潜他们给拉过去拼酒了。 几桌人,喝的吆五喝六的,酒花四溅。 颜非还真丝毫看不出,温潜哪里有半点和他们不熟的样子。 颜非面色冷淡地烤着犀肉,时而小酌几口清酒。 席上一片安静,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到是和其他闹哄哄的席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向话多的风长殷,竟然罕见的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颜非需要的时候,偶尔帮她递个东西,或是喝几口清酒。 颜非见他喝了两杯了,还在往酒杯里倒,不禁皱眉。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开始喝酒,不要命了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颜非就头皮一麻。 风长殷关她屁事! 就是喝死了,也是他自找的! 颜非觉得浑身不自在。 若是方才她还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的话,那现在她到是有些后悔听了颜行歌的话,去叫这个男人出来了。 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和风长殷不对盘。 现在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不过颜非似乎没意识到,别说不对盘了,就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像颜玄、颜桑月之类的,她也不是没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而且还吃过不少,毕竟从小一个府邸长大的。 颜非哪次不是面不改色、笑眼盈盈的,非但没有不自在,而且还能气得对面的人掀桌子。 哪有现在这般坐立难安。 大家兴许是吃得有些饱了,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看到烤肉一双双眼睛都冒着绿光。 这一吃饱,闲话也比较多,而且话题直指坐在上位的颜非和风长殷二人。 虽然颜非不会为了这种事责怪他们,但是八卦毕竟是八卦,被当事人听到也不太好。 不过他们在讨论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全然忘记了,修为高的修士五识灵敏程度极其之高。 他们压低了声音进行的密谈,清晰无比地传进了上座两人耳中。 “我说怎么几乎不穿白衣的小姐,今天会破天荒地穿了白衣啊!原来是和风世子约好的啊!” 某学员看了眼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带微笑的两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温潜抹了一把嘴,双目也染上了几分八卦的亮光。 “你还别说,我也没见过风世子穿白衣呢。” “不过小姐和风世子这么坐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啊!” 一边大口吃肉的洵澈歪着嘴角轻笑。 他才不会告诉他们,他家那风骚的主上,叫他看了颜非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衫,然后专门比对着换的呢。 王贺想了想道:“小姐性子冷淡,没想到是真的已经跟风世子在一起了吗?” 云仰头喝了一口果酒,毫不留情道:“谁说的!姐姐才没有和那个风长殷在一起呢!都是风长殷缠着我们姐姐不放好吗?” 云是一直跟在颜非身边的,自然是了解最清楚。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还是有些震惊,随即目光又转向风长殷身边的洵澈和空桑二人,想要求证。 空桑板着一张苍白俊朗的死人脸,不为所动地喝酒,似乎他们的话对他没有半分影响。 而洵澈嚼着烤肉愣了愣,随即道:“殿下喜欢颜家大小姐的事,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洵澈给坐在身边的空桑夹了不少烤好的肉,然后又笑眯眯地道:“不过,我觉得这在不在一起都是迟早的事。” 云一听,抓着烤肉的毛绒爪子在桌上一拍。 “喂!本神兽说你讲话凭点证据啊!姐姐才不会那么容易看上风长殷好吗。” 洵澈歪着嘴角一笑,“你都说了不会那么容易看上,那就证明还是有可能看上呗。” 顿时,席间一片哄笑。 云说不过他,气得跳到洵澈面前,“你敢不敢跟本神兽喝酒,喝不死你算我输!” 说罢,两人就开始在桌上拼起酒来。 这时候,颜行歌也忍不住想要插两句嘴了。 “云,你烤的肉还没有吃完呢。” 但是云听若未闻,颜行歌没办法,只好转头问兰舟苍墨哪里去了。 兰舟摇摇头说不知道。 这时候又有人过来敬酒,颜行歌便又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过没想到云豪气冲云天,但是没两杯,就直接被洵澈给放倒了。 云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毛团子一鼓一鼓的。 颜行歌见他睡着了,就直接把他给卷了放在腿上,随即一边吃烤肉一边听洵澈开始讲故事。 洵澈把云撂倒之后,觉得光是吃也没什么意思,好歹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拿出来说道说道,总觉得嘴皮子痒得慌。 第一百一十二章:代表现在的我 洵澈把云撂倒之后,觉得光是吃也没什么意思,好歹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拿出来说道说道,总觉得嘴皮子痒得慌。 于是吃着吃着,洵澈这一桌围的人到是越来越多。 最后大家为了方便,直接把桌子都拼在了一起,一边吃烤肉一边开故事会。 故事,没有人不爱听的。 “那时候的情景简直凶险万分,攀人沼是什么地方,那即便是高阶修士掉进去了,那也是有来无回的下场,但是我们家世子见你们家小姐陷进去了,竟然毫不犹豫地就跳了进去……” “等等!当时你又不在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大家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学员突然将洵澈打断。 洵澈漫不经心地敲了一下碗边儿,道:“我们世子殿下是谁啊,那可是我家王爷将来的继承人,身边随时都带得有十颗八颗水晶球,时刻记录下影像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呢。” 众人一听,不禁开始感慨果然贫穷限制人的想象。 毕竟水晶球是什么东西啊,那一颗就是价值连城,他们是想也不敢想的。 洵澈继续道:“我家殿下和你家小姐十指相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没想到这攀人沼底下竟是别有洞天,两人瞬间便被吸了下去……” “哎!不对啊!我怎么记着听别人说,这攀人沼就是个沼泽啊,下面还能有什么?” 洵澈正说到动情处,忽的又被打断了,心情难免烦躁,觉得十分影响他继续讲解的心情。 洵澈眉头一皱。 “小兄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听别人说?听别人说的就是真的吗?要知道这话一旦经过一百个人的嘴巴,那即便是真的,也能变成假的。你听别人说,你又没有去实地考察过,怎么就一口断定我说的不对?” 不过也有不少人看不下去了。 这断断续续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听了? “嘿!我说你这个屎橛子,怎么脑袋就一根筋呢!不听滚一边儿去别说话!” “就是就是!我这听得正来趣儿,你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是不是有点上头啊!” “洵澈,你别可别管他了,赶紧往下说吧。” 洵澈眼睛一撇,“我说到哪里了?” “你说我家小姐和你家殿下十指相扣。” “哦。” 洵澈找了找感觉,继续道:“我家殿下和你家小姐十指相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没想到这攀人沼底下竟是别有洞天……” 颜非吃着吃着,就有些食不下咽了。 这些人八卦也就算了,她就装作听不见,也没什么。 这种场合下,戳穿了反而弄得自己尴尬。 但是后来没想到,这一纵容,底下的人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撅着蹄子快要跑得没边没际了。 尤其是洵澈那个不要脸的家伙,这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于是,当洵澈说到什么“十指相扣”“不求同年”的时候,颜非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面冷光,上去就想劈手揍人。 椅子蹭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闹哄哄的席面儿一下子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颜非的方向。 风长殷立即拉住颜非的手腕,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今天大家高兴,就由他们去吧,反正说的也不是真的,你我心里清楚就好。” 风长殷这话说的是没错,不过颜非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颜行歌见此不禁问:“颜颜,怎么了?” 颜非嘴角动了动,还没有开口,风长殷便笑道:“哥哥,我们这犀肉吃完了,颜颜正打算再去拿一些回来。” “小姐,要拿什么你直接招呼我就是了啊,不必自己动手。” 说着,满面红光的温潜便又拿了好大几块新鲜犀肉过来,还顺便取了不少其他的果蔬。 风长殷拉了拉颜非的手腕,颜非也实在不愿意破坏这气氛,便又冷着脸色郁闷地坐下了。 而颜非冷着脸的模样到是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于是众人也并没有怀疑。 不过风长殷拉她手腕的那一幕,被众人尽收眼底,不少人开始偷偷地挤眉弄眼。 温潜放完东西又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回去,坐在板凳上,等洵澈继续讲下去。 大家都回过头去说说笑笑,凝滞的气氛瞬间又开始流动起来。 颜非眯着眼睛看洵澈讲得眉飞色舞的模样,瞳孔中闪着幽幽寒光,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 这时候,没想到沉默了许久的风长殷突然开了口。 “颜颜。” 只见他转过头来,目光沉沉如水,倒映出她身后在寂寂月光下开得艳烈不已的石榴花。 “我听不少人造谣说,我喜欢你。所以今日我想要澄清一下,那不是谣言。” 言罢,风长殷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像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不同来一般。 却不想颜非十分淡定地喝完手头的果酒,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拿起酒壶倒满。 颜非似乎并不太想回答,过了半晌之后,才轻启朱唇。 “嗯。” 风长殷锋利的眉头一挑,似是有些意外,颜非的反应太过淡定了,他不禁瞥了一眼在人群中说得眉飞色舞的洵澈。 颜非不知道风长殷又突然提起这件事做什么,他想表达的意思,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颜非觉得自己有必要再重新强调一遍,风长殷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讨人厌。 “风长殷,有些话,我觉得必须跟你说清楚。” 颜非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我不喜欢你,所以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把时间花在别的人身上吧。” 风长殷唇角微微勾起,随即将颜非和自己的酒杯都满上。 风长殷举起酒杯,朝颜非一敬。 “我也有些话必须跟你说清楚。之前说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说的,代表现在的我。” 颜非微微眯了眼睛,银灰色的瞳孔泛起波光。 她拿起桌上的酒杯,同风长殷轻轻一碰,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第一百一十三章:窝丝糖 她拿起桌上的酒杯,同风长殷轻轻一碰,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风长殷的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颜非没听懂,不过她也不算打算深究。 该说的话都说了,聪明人自然会明白。 而风长殷,似乎也只是想把这话说出来一般,看似说给颜非听,实则更多是说给自己听。 这时候,大家都吃得七分饱了,于是便开始你来我往的敬酒了。 颜行歌作为这次践行的对象,自然被大家灌了不少的酒。 而颜非则是来者不拒,只要给她敬酒,她都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风长殷倒是没有拦着,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颜非。 这酒是用颜非玄戒中的灵果酿的,百利而无一害,喝醉了最多睡上一觉就是了。 篝火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响。 飞舞的火星被风一吹,便飘向很高很高的夜空。 喧闹的院子渐渐变得安静下来,偶尔会传来一两声酒杯相撞的清脆声响。 院子里除了躺得横七竖八的三翼狼以外,还有东倒西歪的人。 王贺直接搂着自己契约的三翼狼的脖子,睡得不省人事。 嘴巴都差点磨掉一层皮的洵澈抱着酒盅,偶尔还会打上一个酒嗝。 而最先喝醉的颜行歌到是率先清醒了过来。 夜深露重,当然不能让大家就这么躺在院子里头了。 颜行歌直接把装醉的温潜给拍醒了,打算把醉倒的学员一一给送回去。 颜行歌见风长殷还没醉,便直接道:“长殷,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颜非趴在桌上睡得极熟,左边的脸颊还因为搁在手臂上,被袖口给压出了一条红痕。 以颜非方才喝下去的酒量来算,怕是睡到第二日下午醒过来也很正常。 风长殷倒是没有想到,他刚抱着颜非走到书桌前的时候,颜非就醒了。 颜非长而翘的睫毛先是轻轻地颤了颤,随即便缓缓张开。 风长殷略一低头,便与颜非四目相撞。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极亮,到是不像喝醉了的人会有的眸光。 风长殷甚至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脚步一顿,风长殷以为下一秒颜非便会从他的怀里跳下来,然后狠狠地给他来上一掌。 然而有些出乎风长殷意料的是,颜非竟然盯着他看了半晌之后,绯薄的唇角微微一勾,就朝他露出一个清冽至极的笑来。 像在金光穿越云层的雨后,一朵在露珠坠落刹那绽放的盛世幽昙。 风长殷只觉脑中轰然一响,耳畔呼呼作响的风声瞬间化作虚空。 满心满眼,天大地大,似乎只容得下颜非一个人。 风长殷睥睨于众生之巅,诡谲风云,冷暖红尘,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 他翻手作云覆手雨,世间万物于他眼中,也不过拈花取叶般信手随意。 但是颜非这一笑,却让他在恍然间,有种想要牢牢攥在手中的感觉。 他从未见过颜非笑。 如果刚才颜非睁眼的那一刹,他还以为颜非并没有醉的话,那这一笑,便实打实地证明颜非的确醉了。 她,不可能这样对着他笑。 思及至此,风长殷忽的生出一丝惆怅之感来。 见风长殷许久没有反应,颜非张着大大的眼睛似是有些无措,嘴角的笑意也不禁淡了几分。 因为醉酒的原因,颜非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卷翘的睫毛上像是沾了露珠。 她有些看不清风长殷的样子,于是双手一伸,便勾住了风长殷的脖子,接着脑袋便往风长殷的胸口一靠。 风长殷眉头微微挑起,嘴角的笑意越渐深邃。 随即便感觉颜非的手直接伸进了他衣襟中,毫无章法地在摸索着什么。 风长殷一把抓住颜非的手,“你在摸什么?” 颜非被风长殷抓住了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皱着纤细的眉头道:“窝丝糖啊!你给我买的窝丝糖啊!怎么没有……” 说着,颜非直接换了另一只手,在风长殷的胸口衣襟翻找。 风长殷的衣襟被扯得一片凌乱,颜非还不断嘟囔着:“窝丝糖,我的窝丝糖呢……” 风长殷赤色的瞳孔缩了缩,颜非微嘟着嘴巴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新奇。 而且,还要吃糖。 不过,风长殷意识到,颜非似乎是把他认成其他的什么人了之后,心情就不那么爽快了。 他没听过窝丝糖。 更没有给颜非买过。 风长殷一伸手,将颜非的两只不安分的小手都握在一起,逼迫颜非看向自己。 “看清楚,我是谁?” 然而颜非根本不理会风长殷的动作,一双眼睛就像黏在风长殷的胸口一般,非要从里头找出窝丝糖来。 风长殷只好道:“你都不看我,我为什么要给你窝丝糖?” 颜非闻言果然抬头看向他,一双桃花眼笑得亮晶晶的,像是落满了星子的湖泊。 “你是哥哥!你当然要给我买。” 闻言,风长殷眉角勾着的几丝冷意彻底烟消云散。 “颜颜再好好看看,我可不是你的哥哥。” 颜非闻言果然张大了双眸盯着风长殷看,但是眼前的人却晃悠得厉害,像是非不给他看清楚一般。 颜非只好“啪”的一声,双手拍在风长殷的脸上。 “你别动啊!你动那么厉害,我怎么看得清啊!” 这恐怕是风长殷长这么大来,第一次被人给打了脸。 不过他却并不在意,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 看她白皙的面颊上飞满了红霞,一双眼瞳像是在水里浸过一般,湿润而又灵动。 颜非皱着纤细的眉头盯着风长殷研究了一会儿,才失望道:“你不是我哥哥!” 随即猛地往风长殷胸口一推,便从风长殷身上跳下来。 但颜非双脚一落地,却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又被风长殷一把扣住了腰。 风长殷哑然失笑,怎么都喝醉了,力气还这么大。 颜非却用力地想要挣脱风长殷,“你不是我哥哥,你放开我。” 风长殷指尖捏住颜非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颜颜再看看,不认得我了吗?不认得风长殷了吗?” 颜非扭得像只菜青虫,听到“风长殷”三个字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别吓着我的猫 颜非扭得像只菜青虫,听到“风长殷”三个字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有些呆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风长殷,然后突然弯唇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来。 风长殷这才发现,颜非笑起来的时候,面颊两边还有有浅浅的梨涡,像个笑得纯真烂漫的少女。 若说冰霜雪意的颜非像是荒芜冰原上灼灼盛开的妖花的话,那此时的颜非更像是清晨第一朵盛开的栀子花。 阳光微微一照,便牵得人心湖止不住地泛起涟漪。 颜非半靠半倚地靠在风长殷的肩头,随即仰头笑眼盈盈地问道:“风长殷,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风长殷赤色的瞳孔微动,看到与往日里大相径庭的颜非,嗓音也经不住一柔再柔,到是有些像在哄一个孩子。 只见风长殷轻轻点头,看向颜非的目光幽深如水。 “我喜欢颜颜,那颜颜喜欢我吗?” 颜非烟眉微蹙,似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用力地摇头。 “不喜欢。才不喜欢风长殷。” 风长殷扣住颜非腰的手不禁紧了几分,挺直的鼻尖蹭在颜非耳后,又问:“为什么不喜欢?风长殷对你不好吗?” 颜非被风长殷蹭得有些痒,撇了撇头,然后便伸手将风长殷的脸给推开。 “你,你都……嗝!不给我买窝丝糖……才不告诉你。” 颜非的嗓音有些奶声奶气的,因为喝醉了,又带上几分鼻音,听起来像是撒娇一般。 风长殷只觉得颜非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长了钩子一般,挠得他心头有些发痒。 他从来没见过颜非吃过甜食,似乎颜非从未表现出对什么东西的喜好。 原来,是喜欢吃窝丝糖吗? “我今日忘记给颜颜买了,不过有比窝丝糖更好吃的糖,颜颜要吗?” 颜非闻言,弯弯的桃花眼倏然一亮,扭着风长殷便要他拿出来。 风长殷长袖翻转,一个雪白的玉瓶就出现在他的掌心。 颜非半张半阖地眯着眼睛盯着玉瓶瞧了瞧,然后一打开,果然一阵浓郁的甜香便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 “这是,是什么……” 说着,颜非便倒了几粒泛着淡紫光晕的糖果在嘴里。 “水果糖,颜颜喜欢吗?” 颜非舌尖抵着嘴里的糖果舔了一会儿,瞳孔有些迷茫,似乎反应了好久才明白风长殷的意思。 “好吃……好,吃。” 颜非嚼了嚼,又倒了半瓶子的丹药在嘴里。 风长殷唇角挂了一抹清浅的笑意,摸顺了小奶猫的毛,便准备套颜非的话,问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不过风长殷还没有开口,窗口突然刮进来一阵风。 两人雪白的衣衫翩跹不已,墨发交缠。 颜非眯了眯眼睛,随即伸手,便握住了几片从窗口灌进来的石榴花瓣。 颜非有些兴奋地张开手掌要给风长殷看,不过手一张开,火红的花瓣便又忽的被风给吹散了。 雕花的木窗不知何时被风给吹开了,颜非一转过头去,便看到了后院中盘曲参天的石榴树。 颜非立即挣脱风长殷的手臂,直接从木窗跳了出去,动作快到风长殷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颜颜。” 风长殷一伸手,只触到颜非的袖口,丝凉的触感滑过指尖,颜非已经站到了石榴树下。 风长殷有些无奈,这话没问出口,人就跑了。 颜非站在高大粗壮的石榴树下,左顾右盼地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找什么。 然后没一会儿,颜非便抓住树枝,要往树上爬。 风长殷直接勾了颜非的腰,把她给拉了回来。 “颜颜,现在石榴还没长大,不能吃。” 颜非回头看了看风长殷,迷蒙的双眼闪过一丝疑惑。 “风长殷,你是不是傻啊,我当然知道,我是要去找我的猫。” 风长殷:“……” 树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猫,颜非也没有养过猫。 “你先放开我。” 颜非想要掰开风长殷的手,但是没想到怎么也掰不动。 “颜颜,树上没有猫,我们先进屋好不好?” 帝都昼夜温差大,颜非喝醉了还在外面吹风,明日起身定是会头疼不已。 然而颜非似乎根本就听不见好风长殷说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要从风长殷的桎梏中挣脱出去。 “你别总是抓着我呀!你再不放开我就要生气了!” 风长殷心口一酥,这样的娇憨的颜非,他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像只傻乎乎的小鹿一般,直愣愣地就往他心口上撞。 风长殷只得赶紧放开,他有什么办法。 这才刚刚哄好,话还没有套出来,就又给惹生气了,那不是亏大发了吗? 世子殿下,向来不做亏本买卖。 风长殷一放手,颜非就攀着树干要往树上爬。 这颗树龄极老的石榴树虽然高大,但是对于颜非的修为来说,脚尖点几下,轻而易举的便能直接飞上去。 但颜非竟然直接用了最原始的办法,一点一点的抓着树枝往上爬。 不过单就动作来看,十分熟练,倒像是不知道爬过多少次的模样。 风长殷站在树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担心她不小心从树上跌下来。 但是没想到颜非虽然喝醉了,但是爬起树来毫不含糊,几个借力,很快就爬到了树的杈枝上。 随即,风长殷便看到颜非小心翼翼地往另一枝树枝爬过去。 他不禁叫了她一声:“颜颜……” 颜非闻声立即转过身来,皱着烟眉对树下的风长殷竖起手指,压低了嗓音。 “风长殷,你小声点,别吓着我的猫了。” 风长殷哑然失笑,只道:“好。” 颜非转身继续捉猫,只见她忽的扑向一簇开得极为鲜艳的石榴花。 “风长殷!我抓到了!” 然而纤细的石榴枝有些承受不住颜非的重量,“咔嚓”一声便断裂了。 风长殷翻袖一飞,便将颜非拢在怀里,脚下在树干上稍稍借力,便直接带着颜非落在石榴树的枝干上。 颜非指尖还紧紧地拽着风长殷的衣襟,耳畔的风声停了之后,这才缓缓睁开双眼。 石榴树很高,可以直接看到大半个学院,还有灯火辉煌的帝都夜景。 第一百一十五章:喜欢我的猫吗? 石榴树很高,可以直接看到大半个学院,还有灯火辉煌的帝都夜景。 “风长殷,看我的猫!” 颜非炫耀一般,让风长殷看她怀里已经被压得花瓣四落的石榴花。 “他老是不听话,最喜欢爬到树上不下来,每次都要我抱他下来……” 风长殷低头看着颜非,眼里满满的全是她。 颜非自言自语之后,没有听到风长殷的回应似乎有些不满。 她不禁仰头看向风长殷,银灰色的眸子倒映出风长殷的模样。 “风长殷,你喜欢我的猫吗?” 风长殷将颜非颊边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 “嗯,喜欢。” 嗓音如月色般温沉。 颜非闻言咧嘴一笑,两个小酒窝甜得风长殷觉得有些醉了。 “但是更喜欢你。” 就着颜非仰着头看他,风长殷突然低头,在颜非浅色的嘴唇上浅啄了一口。 像是一滴落在花瓣上的露珠般清浅。 颜非的唇瓣很软,还残留着些许果酒的芳馨。 颜非呆滞了片刻,然后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似乎有些疑惑。 “风长殷,你为什么亲我?” 风长殷低声道:“因为喜欢颜颜。” 颜非盯着风长殷细细地看了一遍,细致到似乎从眼角到眉梢,都在心底细细地描摹了一遍。 颜非一直没有说话,风长殷也并不着急,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颜非,像是在给她反应的时间。 但是风长殷却没有料到,颜非却忽然前倾,也在他唇上狠狠来了一下。 若说之前风长殷还忍得住的话,颜非这一吻则立即替风长殷打破了所有藩篱桎梏。 风长殷迅疾地扣住颜非的后脑,然后猛地噙住她的唇瓣。 猝不及防的颜非抓紧风长殷胸口的衣襟,喉间发出几声无意义的气音,便完全沦陷在风长殷的掌控中。 喝醉的颜非,根本就不是风长殷的对手。 直到感觉颜非在怀中气息大乱地挣扎起来,风长殷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颜非的嘴巴几乎立即就肿了起来,艳红到夺目异常。 “你……你……” 因为窒息,颜非双目不禁盈满了被憋出来的眼泪,挂在眼角欲落不落。 见此模样,风长殷差点忍不住再来一次,想要直接把颜非给亲到哭出来。 “为什么亲我?” 同样的话,风长殷又还给了颜非。 风长殷赤色双瞳犹如深渊,等着迷途的人走失。 “因为,因为你帮我抓回了我的猫啊……” 颜非毫不犹豫地回答,盯着风长殷的目光纯澈,宛如一眼便可望到底的小溪。 风长殷突然轻笑起来,似是有些无奈。 他扣住颜非的后脑,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听到了吗?是这种喜欢。” 风长殷突然间有些头疼,喝醉了的颜非简直和十三四岁的懵懂少女没什么两样。 他和这样的颜非谈情说爱,不是自己傻了,就是自己傻了。 树间刮过的凉风渐渐平复了风长殷被搅乱的心湖,虽然谈情谈不得,但套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不过当风长殷想回到最初的问题,问问颜非为什么不喜欢他的时候,却发现埋在他胸口的人已经传来了平稳的呼吸。 风长殷低头一看,颜非阖上眼睛,睡得一片安宁。 索性,忙活了大半晚上,也没套出话来。 想不到,喝醉的颜非还是一样让人搞不定。 风长殷脱下外套给颜非裹上,直到天际的月钩隐隐有要坠落的迹象,这才抱着人从树上跳下来。 …… “少爷,颜非那边在聚会,人似乎不少。” “啪!” 瓷白的茶杯猛的被砸碎在地,茶水飞溅。 颜玄的贴身侍卫逐星立即跪倒在地,面颊一侧被溅起的瓷片划出一道深口,血瞬间流了一脸。 “本少爷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聚会?难道本少爷不知道在聚会吗?有些什么人都查不清楚,你还敢回来见本少爷?” 颜玄气得甩袖,然后觉得不解气又狠狠踹了逐星一脚。 这时,逐星旁边的另一人禁不住开口:“少爷,颜非那院子戒备森严,受着的人不少,若是属下再靠近便会被发现了。” 颜玄闻言又要发作,但是却被颜桑月给拉住了。 颜桑月皱眉,“哥!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啊?” 颜玄双目爆红。 “颜桑月!看看你出的好主意!砸了全部的家当进去,雇了那个什么排行榜前三的黑豹佣兵团,结果人一个没杀,佣兵团死完了我们还要赔钱!” “江峰和温兆那两个老家伙也不靠谱,连颜非都弄不死算什么高阶修士,说出去都丢人!” 颜玄冲着颜桑月一阵怒吼,颜桑月的面色也越渐阴沉下来。 “颜玄。哼,你就是这么做人的?现在把责任都推卸到我身上是吧?” 颜桑月声音也越发尖锐起来。 “当初是谁不肯多花钱请第一的佣兵团的?说颜非好解决的人也是你吧?你现在到开始怪起我来了?你要是肯听我的,这队长之位能丢吗?” “颜桑月!” 颜玄猛地举起了手掌,要冲颜桑月打下去。 然而颜桑月到是站着岿然不动,不过双目中的嘲讽之意却是越发浓重。 “怎么?你想打我?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吗?你有本事就打啊!来啊!” “颜桑月,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吗?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打你吗?” “少爷息怒!少爷息怒啊!” 见颜玄真的要打颜桑月的模样,逐星连忙拉住颜玄的手臂。 “少爷,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除掉颜非那一帮人,您要是打了小姐就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你给本少爷滚开!” 颜玄一脚踢开拦着他的逐星,然而还没动作,门口又传来声音。 “玄儿!你怎么又发脾气了?” 大门一开,半老徐娘了还打扮得婀娜多姿的梁思琪从门口走进来。 “月儿是你亲妹妹,你说打就要打,这是什么道理?” 颜玄有些错愕,到是没想到梁思琪会在这个时间点过来。 因为学校实在待不下去了,颜玄这才带着颜桑月回到颜府避难。 第一百一十六章:有本事出来啊 因为学校实在待不下去了,颜玄这才带着颜桑月回到颜府避难。 “娘,你来了。” 颜桑月一见梁思琪进门,眼眶就瞬间红了,袅娜几步,便靠进了梁思琪的怀里。 颜玄举着的手一时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收了到是显得自己理亏,不收那就是要和自己的母亲对着干了。 颜玄怒哼一声,甩袖收了手,紧握在袖口。 他冷冷瞥了一眼颜桑月。 颜桑月惯爱装柔弱的手段他清楚得很,很好用而且很有效,当初还是他一一提点这才连起来的。 只是没想到,今日到是用在了他这个哥哥身上。 梁思琪爱怜地拍了拍颜桑月的脑袋,然后看向颜玄的时候多了几分责怪。 “玄儿,有话好好说,打你妹妹作甚?” 颜玄道:“娘!你要是知道我们这回请佣兵团砸了快全部的积蓄进去,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梁思琪闻言也有些花容失色,嗓音也不禁变得有些尖刻。 “怎么会花这么多钱?颜非那个小贱种不是已经废了吗?弄死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颜玄冷哼一声,“你问她!” 颜桑月一时在气头上,也不想说话,最后还是逐星把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 梁思琪听了之后狠啐了一口,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颜非跟她娘一样命贱,都这样了还不死,存心恶心我们娘三!” 颜玄顿了半晌之后,不禁道:“娘,现在的关键是我们砸了那么多钱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有看见。颜非毫发未损,我们却有些耗不起了。” 颜桑月冷笑道:“耗不起?谁告诉你我们耗不起的?只要有我颜桑月一天在,颜非那个贱人就别想好过!” 颜玄道:“说的容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把符篆师协会和器师协会挪用的那笔钱先补齐吧。” 黑豹佣兵团死绝了,颜玄为此赔钱赔的倾家荡产,不得不和颜桑月私下挪用了两个协会的会费。 若是下个月补齐,那极有可能就会被发现。 挪用会费,严重是会被劝退的。 颜桑月乍然想起这件事,脸瞬间就苍白不已。 他们现在哪里还拿的出钱来? “娘这些年存的私房钱都给你们了,现在也拿不出钱来……” 梁思琪眉头紧皱,手中的丝帕被捏得都抽丝了。 忽然,梁思琪眼睛一亮,“先不用急,府中库房的钥匙可是由娘保管的。” 颜玄瞬间瞪大了眼睛:“娘,这私下挪动府中库银,要是被爹知道了……” “放心,你爹闭关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出不来了,到时候还怕我们还补不回来吗?” 颜玄思忖半晌,随即又看向颜桑月:“月儿,李云涛和辛夜寒那里应该也能弄来一大笔钱。” 颜桑月轻声一声,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道:“还用你说吗?我早就想到了。只是颜非这次,我们不能轻易放过!!” 房中一时间陷入了沉寂当中。 过了一会儿,逐星缓缓开口:“少爷、小姐,如果属下没有记错的话,堕灵之森恶战那天,那万古邪龙苍墨似乎是跟着颜非的……” 顿时,颜玄和颜桑月双目中都迸发出光芒。 …… 颜非是被叫门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曦光正盛,早晨的露珠都尚未散去。 颜非一开始以为是有人在敲她卧室的门,她翻了个身之后,这才发现那声音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越来越大的敲门响声不断在院中回荡,但就是没有人去开门。 昨晚所有人都喝得个烂醉如泥,日头尚早,酒劲儿都没有过去,谁也不愿意起来开门。 “颜非!你出来!有本事和万古邪龙厮混,你有本事出来啊!” “颜非!你私下契约万古邪龙,可是犯了学校的校规!院长他们马上就会过来的!别以为不开门就逃得了了!” 李云涛和颜玄带着两个协会的成员在颜非门口不停叫门,一开始气势尚足,但是到后来嗓子都吼哑了,也没有人出来。 “会长,颜非他们不会已经出门了吧?” 嗓子吼得嘶痛的学员咽了咽口水,想要歇息一会儿。 “出个屁!昨晚还在夜夜笙歌,大早就出门了?当我傻呢!给我继续敲!” 李云涛扯着嗓子一吼,那学员就不敢再问了,只好转身继续叫门。 不过心下却暗自嘀咕,这“夜夜笙歌”用在这里,怕是有些不太合适吧? 没一会儿,李云涛又多叫了两个学员上去一起叫门。 “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 不过里头走出来的却是一脸阴沉的洵澈。 “大清早的,叫什么叫什么呢!不知道爷家的世子殿下还在睡觉吗!” 正准备一顿嘲讽的李云涛见是洵澈,瞬间就哑了声气,嘴巴张了张,有点不敢接口。 这风家世子身边的书童有多厉害,他们在开学第一天就见识了。 至少人家敢和苏园园叫板,而他们不敢。 “洵澈,叫颜非出来!” 李云涛怕,颜玄到是不怕。 洵澈闻言眯着一只眼睛瞥向颜玄。 “你谁呢啊你?就你!”洵澈指着颜玄,“要叫自己叫!爷不是你的下人,别用这种口吻跟爷说话,打废你啊!” 颜玄气得面色铁青,但是却不敢发作。 这时候,李云涛突然扯高了嗓子冲院子里大吼:“颜非!你出来啊!有本事和万古邪龙厮混,有本事你……啊!” 洵澈直接飞起一脚,踹在李云涛脸上,把人给踢飞了,瞬间消了音。 “都叫尼玛的别逼逼了!” 颜玄道:“你不帮我们叫人也罢,我们自己叫你却出手打人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洵澈抱臂靠在门框上。 “都说了爷家殿下尚在休息,你们打扰了殿下,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闻言,所有人都不禁后退了一步。 付不付得起这个责任还要另说,就是想到风长殷三招两式收了江家老祖宗,他们就有些想要拔腿走人了。 会长怎么回事,叫他们来的时候也不把话给说清楚,这风长殷是住在颜非院子里的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要是我说不呢? 会长怎么回事,叫他们来的时候也不把话给说清楚,这风长殷是住在颜非院子里的啊。 颜玄眯着阴鸷的眼睛:“颜非和你们住一个院子,我们不在这里叫门那要到……” “我不管!你们要叫人自己叫,但是别在这里叫!” 起床气的洵澈十分暴躁,看谁都不顺眼。 “你……” “你们来这干什么。” 颜玄还想说什么,颜非却突然从院子里走了过来。 “颜非!我还以为你躲在这院子里,不敢出来了。” 这时候李云涛捂着左脸从远处走过来,看向颜非目光满是刻骨的恨意。 “妹妹,你违背校……” 颜玄刚一开口,一阵迅猛的力道便朝他袭来,颜玄双目猛然张大,立即伸手格挡。 “哗!” 颜玄下盘向来稳健,但想不到颜非这突然其来的一击,竟是将他击退三丈之外。 脚下的地面被划出两道又深又长的沟壑。 颜非眼神轻蔑,口吻冰冷至极。 “别叫我妹妹,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 这时候洵澈也懒懒补上一嘴:“爷要是有你这样的哥哥,早就大义灭亲好光耀门楣了。” 颜玄闻言心头一阵恼怒,不过面上却仍旧一副温柔大哥的模样。 面对颜非的嘲讽,颜玄的双眼甚至流露出伤心失落的神色。 “颜非,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二哥。但是为了你的安危,二哥不得不说,那条万古邪龙太危险了,你还是赶紧把他交出来,让学校处理吧。” 颜非道:“要是我说不呢。” 颜玄面色瞬间僵硬无比,从来没有人敢当这这么多人,当众给他下面子,毕竟他在学校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一甘学员也唏嘘不已,要说颜非欺负自己的妹妹颜桑月他们都司空见惯了。 但是这当众和自己的哥哥刚上,这别说亲眼看见了,就是听起来,也是目无长尊的忤逆行为。 放在颜非身上,甚至有些不知好歹。 如果说在众人的眼中,李云涛等人上门找茬的目的纯粹是为了为难颜非的话,那么颜玄就是完全为了颜非的安危担忧了。 虽然颜玄这次连同李云涛被学校记过,用户颜非的学员都纷纷上门扔臭鸡蛋。 但是在大多数学员的眼中,颜玄纯粹是被李云涛给连累的。 因为李云涛往日里在学校的风评便不太好,但是颜玄却是既有实力又有人品的代表。 这时候,温潜等人听到争执的声音也纷纷赶到了门口。 一见颜玄等人,憋得久了的几人自然是什么好眼神也没有给,又狠狠地将人给奚落了一番。 “你们几个贱婢贱奴,哪里有你们说话的份!” 极好面子的李云涛作势便要上前给温潜几人教训,却被颜玄不动声色地拉住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们如今是有理的一方,传出去怎么都是理直气壮。 要是他们先出手打了人,那就变成故意上门挑衅滋事了。 颜玄语重心长道:“颜非,二哥劝你还是赶紧把那条万古邪龙给交出来吧。院长他们马上就会过来了,如果你早点认错,二哥还能替你争取从轻处罚,定不会叫你出事的。” 宿醉后的颜非本就头痛不已,如今颜玄却在门口纠缠不休,颜非却不想同他耗下去。 颜非烟眉微蹙,“既然反正都要受罚,那我为什么要交出来。” “你……” “走不走,不愿意走我不介意亲自送你们一程。” 颜非嗓音像是携裹了碎雪,满是耐心耗尽的烦躁。 “温潜,关门赶人。” “是,小姐。” 温潜毫不犹豫地上前关门,要不是考虑直接上手揍人不文明的话,他早就一人赏个一脚了。 “颜非!你不要太过嚣张!你以为你把那条万古邪龙藏起来就没事……唔!” 李云涛挡着要关门的温潜大吼大叫,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一道绯红色的影子从众人眼前闪过,满身邪煞的苍墨就突然出现在门口。 门外的学员瞬间齐刷刷的后退一大片,全部惊恐万分地盯着苍墨。 苍墨一口把那江家老祖宗给喷死的场景,止不住地在众人脑中盘旋,栩栩如生。 “愚蠢的蛆虫!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皇是一条一条的了!” 恼怒的苍墨手指呢一动,砸断了几颗大树的李云涛便被一道灵力缠住了脖颈。 然而苍墨正欲用力时,一道横飞突进的灵力突然将苍墨的灵力打散。 “你这邪物休得伤人!” 陶知从不远处飞踏而来,传来的嗓音蕴藏着巨大的灵力,使得不少在场的人都极具压迫感。 “砰!” 两人猛地对上一掌,苍墨依旧岿然不动,但是陶知却直接被拍飞了出去,直接把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云涛又给撞倒在地。 “噗!” 腥血不断从陶知口中奔涌而出,陶知感觉自己右手的经脉被震得发麻,稍作动弹便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 “哼!就凭你这个老废物也想对付本皇?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 陶知满目尽是惊讶之色。 苍墨在伽蓝塔中镇压几百年,灵力被吸干得差不多了,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院长!院长来了!” 不知谁传来一声高呼,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的学员立即散开,从中间让出一条道路来。 林初之步履稳健地朝院子走来,身后跟着颜行歌和濯缨长老。 “大清早的,不去修习,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林初之目光在颜非等人身上逡巡一圈,看到苍墨的时候,目光微微一动,不过很快便敛去了神色。 而苍墨到是一脸不屑的模样,似乎要是林初之说要重新捉他回去的话,他立马就能冲上去和林初之干上一架。 即便当初败在了林初之的手下,但是骄傲的邪龙大人,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可不能跌了脸面。 “院长!颜非私藏万古邪龙!不仅不交出来,还动手打人。” 颜非见这事情瞬间又扯出来一长串,心情十分烦躁,她只想赶紧办那些人给弄走,好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第一百一十八章:有什么问题吗 颜非见这事情瞬间又扯出来一长串,心情十分烦躁,她只想赶紧办那些人给弄走,好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不论是用什么方式。 “你们这些逼我交出苍墨的人,最好是给我个交人的理由。” 苍墨吊着邪肆的凤眼,一一扫过门外的人。 “蝼蚁!跟他们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只要本皇捏捏手指头,他们全部都得死!林初之来了又怎么样,只要本皇想……” “闭嘴。” “蝼蚁,你竟然敢这么同本皇说话,你究竟知不知道……” 颜非甩过去一个冷冷的眼神,苍墨便直接闭了嘴,不过看向颜非的眼神多有怨怼,像是只被主人欺负了的小狼狗。 “颜非,苍墨从前作恶多端,这才被关在伽蓝塔下,如今当然是应该抓了再关回去,这样才能给帝都的子民一个交代。” “对!苍墨当年害死了多少人,理应抓回去镇压,不能让他继续害人。” 颜玄这话一出,立即有不少学员纷纷附和。 “哼!”苍墨一声邪佞地冷哼,“本皇掌下的亡魂济济,不介意再多你们这一群。” 众人闻齐刷刷往后一退,惊声震天。 “院长!院长!苍墨要杀人了!要杀人了!” “苍墨。” 颜非轻叫了苍墨一声,苍墨虽是极为不甘心,不过也缓缓退至颜非身后。 颜非觉得聒噪,不禁喝道:“都给我闭嘴!” 有人还在叫嚣着要收了苍墨,颜非直接递给苍墨一个眼神,苍墨长袖一挥,那大呼小叫的几人便瞬间被掀飞到远处的池塘中。 一时间,场面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 颜非道:“苍墨是我的契约魔兽,是你们想捉回去就捉回去的吗?” “果不其然!颜非你和这邪龙关系匪浅!院长,说不定苍墨就是颜非给故意放出来的!” “你凭什么说是我放出来的?” 颜非冷厉似箭的目光射向李云涛,李云涛瞬间就凉了整个后背。 “院长,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苍墨给捉了,以免夜长梦多。” 颜玄一开口,顿时有不少学员便拿出武器,准备随时跟苍墨大战一场。 毕竟有林初之在场,而苍墨曾经是林初之的手下败将。 “上!” 颜玄甚至不等林初之发表意见,便直接发号施令。 一甘学员立即朝着门口涌过去。 颜非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笑意,袖口翻转,再猛然挥出,冲上来的学员便瞬间被震飞出去。 砸在地上的人七倒八歪,巨大的灵力竟是将人全部给震晕了过去,没有一个人站得起来。 颜玄和陶知眼中闪过巨大的震惊,而林初之看向颜非的神色又多了几抹赞赏之意。 “要抓人?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门口的风吹得颜非白衣烈烈,似飞鸟欲振翅高飞。 “嘘!” 颜玄立即吹响口哨,随即一片金甲摩擦的声音从四处传来。 林初之一转头,便看到辛夜寒和颜桑月带着一大批御林军从竹林中冲出来,不过是瞬间,便将整个院子给围的水泄不通。 “院长。” 一身金甲的辛夜寒向林初之微微抱拳,“夜寒听颜玄学长说邪龙苍墨竟然出现在学院之后,便立即向父皇请命前来捉拿了。” “院长,此事知道得突然,所以来不及即时告知院长,便先行动了。” 林初之笑着看向辛夜寒,不过眼中却带了几丝冷意。 颜玄这先斩后奏,做得很利落啊。 “夜寒辛苦了。” 辛夜寒转过身去,看向门口岿然不动的颜非。 “颜非!你私自契约苍墨,简直丧心病狂。赶紧把苍墨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颜非哂道:“我这还是头一遭知道,难道契约个魔兽,还要昭告天下吗?” “你……” 辛夜寒一时舌头打结,然后直接挥手:“都给本皇子上!务必把苍墨给本皇子给拿下!颜非要是敢拦着,打死了本皇子负责。” 御林军修为均不低,并且穿着高级护甲,听令立即上前,作势便要捉拿苍墨。 不过没想到,御林军刚冲到门口的时候,一道幽幽的嗓音突然传来。 “谁要负责?” 御林军的脚步瞬间一滞,瞬间不敢再上前一步。 虽然这声音不高不低,但散发出的强大威压明显昭示着,这绝对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 风长殷脚踏莲花一般,从院子中恣意走来,赤色的妖瞳摄人心魄。 “风长殷?” 辛夜寒有些疑惑,不太明白风长殷为什么会从颜非的院子里出来。 “风长殷,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插手!苍墨是本皇子一定要抓回去的!” “苍墨?” 风长殷轻瞥苍墨一眼,随即道:“这小妖龙是本世子捉来送给颜非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要……” “有什么问题吗?” 辛夜寒怒道:“风长殷,你不要以为……” “有什么问题吗?” 辛夜寒几番被打断,瞬间暴怒,正要挥剑而上,却不想被颜玄拉住。 颜玄给了辛夜寒个眼神,让他先退下。 “殿下,这些人属下看就是有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啊。契约个魔兽也能拿出来大做文章。” 洵澈抱臂站在风长殷身后,出声冷嘲热讽。 风长殷看向颜玄:“颜会长,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颜玄想风长殷抱拳:“世子殿下,既然这苍墨是你捉的,那想必便无甚大碍了。” 洵澈不禁道:“林院长都没发话呢,颜会长很会自作主张嘛。” 洵澈此话一出,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颜玄身上。 洵澈不说他们还真没察觉,今日的颜玄似乎的确有些太…… 全程他似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是一点都没有给林初之面子啊。 林初之向风长殷抱拳笑道:“苍墨如今也没再作恶,老头子觉得也没有必要再抓回去了。” 说着,林初之转头看向颜玄和辛夜寒等人。 “而且,你们现在也有能力替老头子我分忧解难了,我很是欣慰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其他的不管 “而且,你们现在也有能力替老头子我分忧解难了,我很是欣慰啊。” 林初之虽然从出场到现在,就说了这么几句话,不过句句在点子上,到是没有人再反驳。 众人在感慨林初之心胸广阔的同时,心头又不禁有了些别的想法。 这颜玄,似乎有些飘了啊。 最后林初之带着颜玄他们离开的时候,辛夜寒仍旧不甘心,不禁向颜玄抱怨。 “风长殷厉害又怎么样?现在是在帝都,在我们的地盘上,能掀起什么风浪?要是今日出手,凭我皇室的御林军,定能将苍墨给拿下!” 颜玄碍于林初之在前面走着,没有敢说话,不过心头却冷道,你敢这么想,怕是你父皇还没有那个胆子。 李云涛见颜玄不说话,不禁又看向林初之。 “院长,难道你也是忌惮风长殷的背景,才放了苍墨的吗?” 林初之心头好笑,辛夜寒这种心机和说话的技巧,是怎么在皇宫活着长大的? 林初之叹了一口气,道:“夜寒,风长殷的背景不可小觑,老头子我跟他作对,学院怕是开不下去了。” 辛夜寒听了之后彻底没有再说话了,只觉得林初之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高洁傲岸,本质也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 而颜玄因为这次计划落空了,气得肺都要爆炸了。 他没时间跟辛夜寒在这里拉拉扯扯,还要和颜桑月赶着回协会去处理挪用会费的空子。 所以颜玄没有跟辛夜寒一起把林初之送到混凌阁,便先行离开了。 所以,这在众学员的眼中,颜玄飘了的感觉已经给坐实了。 …… 颜行歌又在帝都逗留了一日,便带着颜青淮离开了。 颜非等人送完行准备回去的时候,却撞到了慌慌张张追过来的苍墨。 苍墨见颜非已经往回走了,似是有些惊愕:“走,走了?” 颜非点头,她还以为苍墨不愿意来这才没有出现。 不过,事情好像跟她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云笑道:“人还没走远呢,你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追得上哦。不过就是走远了,你也追得上吧。” 苍墨深邃的眼睛盯着远山的轮廓怔了怔,随即恶狠狠道:“走就走了,谁说本皇要去追了!” 说罢,苍墨就气势汹汹地消失在原地。 颜非觉得最近苍墨似乎都有些不太对劲。 践行的晚会苍墨没有出现,昨天出来的时候,眼睛底下也是一片青影。 今天不来送行,人走了却又追了过来。 颜非忙着自己的事,到是没有时间管苍墨,不过苍墨似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后来颜非才从云的口中得知,苍墨一直在给颜青淮补那只被他扯破的布偶龙。 颜非闻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根本就不像是苍墨会做的事情。 苍墨自从听说颜青淮要跟着颜行歌一起走后,便直接强硬地表示不让颜青淮走。 颜青淮被他缠得没有办法,直接打了苍墨一拳。 苍墨气得什么也不想管了,但是后来不知怎么,半夜突然爬起来,在玄戒中翻翻找找,找出一本跟缝纫有关的古书。 拿着就看了半宿。 不过直到颜青淮走,苍墨也没有把那只布偶龙给补好。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万古邪龙,能穿针引线缝好一个布偶? 除了不可思议以外,光是想一想也觉得那画面太过诡异。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云双手往腰上一插:“本神兽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随即云又道:“况且苍墨那只大蠢龙,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一切都在本神兽的掌控之中!” 颜非:“……” 颜非到是没有空闲去管苍墨的闲事儿,因为,她最近总觉得风长殷这个人,不太对劲。 按道理来说,她那天晚上已经把话说得十分清楚了,风长殷就应该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的感情,从这个院子里头搬出去。 从此,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这才是颜非计划中的情况。 毕竟,以风长殷的个性,那就该是爱憎分明,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 但是她实在没有想到,风长殷不仅没有躲着她,反而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并且看她的眼神,怪异得很,让她总是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虽然他依旧喜欢调侃自己是他的长工,不过并不会像从前那般,总是不顾她的意愿强行靠近她。 只要她表现出丝毫的厌恶,稍稍一皱眉,风长殷便会同他保持一定距离。 最出人意料的是,某日兰舟突然端上来一叠窝丝糖。 颜非看着那只有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窝丝糖,一阵暖意骤然袭上心头,鼻尖不禁涌起淡淡的酸涩之感。 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颜行歌经常给她买。 但是自从她和颜行歌闹掰之后,颜行歌便再也没有给她买过。 后来随着时间的变化,帝都里渐渐也没有窝丝糖卖了,而被其他的名贵糕点取代。 颜非吃了一颗之后,觉得和记忆中的味道很像,清甜中携裹着淡淡的奶香。 不过一问,兰舟竟然告诉她,这是风长殷叫人专门送过来的,听说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买过来的。 颜非闻言,便有些吃不太下了。 那风长殷是怎么知道她喜欢吃窝丝糖的? 她问了兰舟和桑白,两人都信誓旦旦地说从来没有跟人透露过。 颜非思忖片刻,便断定一定是颜行歌告诉风长殷的。 无奈之下,颜非暗自咬牙,自家这哥哥还真不把风长殷当外人,什么都给抖出去了。 颜非还寻思着什么时候找风长殷,再把话好好说清楚,让他别白费力气。 但是会试迫在眉睫,参赛队伍的训练不能落下,颜非忙着,一时间就把这件事给耽搁了。 林初之特意找颜非说过,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要带队出发去光耀之城参加会试,让颜非再加强下训练,决不能轻敌。 颜非道:“我只管我的人,其他的不管。” 第一百二十章:镇场子 颜非道:“我只管我的人,其他的不管。” 林初之无奈道:“丫头,事儿可不是这么办的啊!老头我好不容易才让你当上队长,还盼着你给我捞个第一名回来呢。” 颜非道:“第一名给你拿,但是那帮人我不管。” 就如颜行歌所说的那般,她现在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那样一群人身上。 颜非说拿第一就像吃大白菜那样容易,看得林初之一愣一愣的。 林初之劝得辛苦:“但是这会试一共五个项目,我们学院没有驭灵师已经是大劣势了,要是符篆师协会和器师协会拿不到名次,这恐怕进前三也有难度……” 林初之这回到是不担心丹师和驯兽师协会了,毕竟颜非此次挑选出来的队员素质,可是远远高于前几届的。 要是这还拿不到靠前的名次的话,那还真是没有必要参赛了。 于是林初之开始苦口婆心地跟颜非分析,符篆师协会和器师协会往往是历年来奖项争夺最激烈的项目。 虽然他们这都是沧澜学院的门面协会,但其实并不能每年都能做到包揽奖项的,更别说那第一名了。 在这种时候,团队的协作能力便发挥很大的作用了。 “所以,丫头啊,老头子我把这重任交你了,你可别辜负老头子的期望啊。” 颜非目光沉静如水,林初之的担忧她不是不清楚,不过…… “你觉得颜玄他们愿意听我的吗?” 林初之见颜非明显松动了,不禁笑眯眯道:“你可以叫苍墨去镇场子。” 事实证明,林初之真的很会物尽其用。 颜非作为带队队长,每日天不亮,就让所有参与会试的队员到丹师协会会馆进行训练。 训练内容有针对提升灵力强度和纯度的基础功,也有针对不同属性修士的专项训练。 然而最让那些学员头痛的不是专项训练,反而是基础功的训练。 不过三日,便一片怨声载道。 因为颜非太过严苛了,制定的训练计划简直是变态至极。 还派了专人监工,要是当年的任务完不成的话,那就甭想回去休息。 不过因为这些学员大都是家族娇生惯养着长大,从未吃过什么苦,所以第一日就有接近一半的学员没有完成任务,被留下来挑灯夜战。 当然,这一半的学员中不包括丹师和驯兽师协会的人。 其实在颜非看来,也并不是非得利用体能训练的方式训练基础功。 只需她随便扔两瓶丹药,那灵力的提升简直就是弹指间的事情罢了。 不过,用云的话说就是:“就凭那些人,也想吃姐姐的丹药,也不看看他们配不配。” 于是,每日当其余两个协会的队员训练得如同上刀山下火海的时候,颜非这边的队员轻轻松松就完成了任务,去做专项训练了。 不仅如此,那些队员成日训练苦也就罢了,每日还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什么岔子。 因为,每日天不亮,他们还没有到会馆的时候,监工的邪龙苍墨就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这万古邪龙凶也就罢了,还总爱鸡蛋里挑骨头。 “你们这些废物蛋子!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要是再来晚你们全部都给本皇滚回去!全别来了!” “站直了!谁叫你们动的!再动本皇废了你的武功!” “谁在说话!给本皇站出来!” “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来这里监督你们训练,是本皇皇恩浩荡!” 众人:“……” “谁在笑?给本皇站出来!” 队员苦不堪言,但是却敢怒不敢言,当日苍墨在堕灵之森一口喷死了那江家老祖宗的画面,还鲜栩如生。 没有人会嫌自己活得太长。 训练不过两日,不少队员纷纷跑到李云涛和颜玄眼前告状。 因为会长往往是可以自行安排训练的,所以不用每日到场。 但是颜玄忙着处理自己的烂摊子,根本就没有时间管他们。 李云涛几番受辱之后,则是直接闭了关,闭关之前还放出狠话,出来就要把颜非那一伙人碾得渣渣都不剩。 但是没有人把这话给放在心上。 最后,两个像是孤儿一般的协会成员终于忍不住了。 一开始,他们也是迫于现实,学院的压力,不得不接受颜非的训练。 但现在他们要是再不绝地反击,就直接要废在这会馆里头了。 颜非简直欺人太甚! 作为带队队长,她竟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而且这邪龙苍墨竟然还搞特殊对待,每次就挑他们这两个协会的刺儿,把他们给贬的一无是处。 最后,在一个器师协会队员的暗中牵头之下,器师和符篆师协会的成员联名写了一封血书。 将颜非种种恶行悉倏呈现其上,交到了院长和副院长的书房中。 两个协会的队员都一致表示,颜非根本无能胜任队长,建议学院再重新考虑队长人选。 最后还各种明示暗示,要是院长不答应的话,他们可能就不能为学院的荣光做出贡献了,会考虑是否还有继续参加会试的必要。 其中一个队员在听到大家提出的这个建议时,有些犹豫,便把之前林萱萱等人用退会来威胁颜非,结果威胁不成反栽了一跟头的事说了出来。 大家听了之后都不甚在意,说今时不同往日,没有几天就要启程前去光曜之城了。 若是他们真的退出,沧澜学院要想保住第一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无论如何,林初之都不会让他们退会的。 一翻商讨之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主意简直绝妙,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稳了。 林初之一看这血书,不禁有些头大,连忙差人去叫了颜非过来。 “这些人究竟在闹腾个什么劲儿,眼看这会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怎么又开始闹退会了” 颜非眉头一挑,淡淡的嗓音有些无所谓。 “那就让他们退吧,正好别浪费我的时间。” 林初之苦笑:“颜丫头啊,这个时候退了我们上哪找人去?” 颜非道:“不用找了,我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前往光曜之城 颜非道:“不用找了,我去。” 林初之一时间有些没太听懂,“你去?去哪?” 他要是记得不错的话,颜非是炼丹师和符篆师双属性的修士。 这样的修士放在整个太初大陆,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了。 但即便是颜非拿了这两个项目的第一,其他项目若是落后太多,恐怕也是补不回来的。 “都行。” “什么?”林初之瞬间瞪大了眼睛,惊诧不已地看向颜非。 “都行是什么意思?是我老头子眼睛不太好使,听错了?” 颜非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随即道:“你没听错,意思是,所有的项目,我都可以上,包括驭灵师的项目。” 顿了顿,颜非又补了一句:“不说多了,我要是只能拿第二的话,没有人能拿第一。” 颜非对自己现在的修为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所有属性都已经达到了地极境后期。 就连许多世家的宗主,都不一定能够打得过她。 颜非话音落后,书房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宁静。 然后林初之突然站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颜非。 “丫头。你想表达的,不会是我想象的那种吧?” 颜非抬眼看向林初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你想象的那种。” 林初之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看了一阵子,然后似是有些焦急地在屋中来回踱步。 然后林初之猛地转身,在颜非对面的椅子坐下,口吻低沉不已。 “丫头,听我说,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颜非点头。 “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了?” 颜非想了一会儿,道:“应该不多吧。” 林初之:“……” 这是什么回答? “丫头,听我的,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会惹祸上身的!” 林初之显得激动不已,“所以不能让他们退赛,你不能所有的项目都上。” “我知道了。但是,这比赛也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林初之挑眉看向颜非:“丫头,你想做什么?” …… 几日之后,沧澜学院在林初之的带领下,动身前去光曜之城参加会试。 一路上,向来趾高气扬的符篆师协会和器师协会,这回却都颓败不已。 原因无二,前几日他们上书要退赛的威胁信被通过了。 在通知放出来之前,就有内部人员提前得到了消息。 一时间,所有的学员都方寸大乱。 他们只是想把颜非给逼退而已,谁想到最后竟是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会试机会极其难得,他们好不容易搞到,最后却亲自给拱手相让,家族的长老要是知道了,他们不被废那也得断上一条腿啊。 他们只料准了这个关键时刻,林初之是不会让他们退赛的。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颜非也料定了他们根本就不会退赛,只是为了达到要挟林初之的目的而已。 最后,他们求爹爹告奶奶的,到处找关系到林初之那里求情。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豁出脸皮,在林初之院子门口跪了一地,请求林初之收回成命。 林初之看着门口的学员,不禁道:“写信要退赛的人是你们,本座答应了,不想退的人也是你们,你们当本院长成日闲来无事,专门处理这些破事的吗?” 最后,两个协会的队员全部被罚写了忏悔书,在学院最高的天赋测试台上,当众宣读,丢尽了脸面。 而颜玄和李云涛出来之后,差点一掌把他们给全部给崩了。 简直就是瞎几把在闹腾,一点也不给人省心! 一时间,那些学员对颜非更是恨之入骨,但是却又丝毫奈何颜非不得,气得夜不能寐。 而颜非才没空去管那些路人甲乙,这只要出了帝都,一路上都是她带队前往光曜之城。 那些人只要不整出什么茬子,她都懒得管。 虽然院长、副院长以及八大长老都要去光曜之城,与其他学院的院长会晤,不过因为时间比会试要早,便先行动身了,并没有与颜非等人同行。 光曜之城在太初大陆以北,帝都在东。 从帝都出发到光曜之城,至少需要十日的路程,而且是坐学院提供的飞行魔兽。 晚间十分,颜非让温潜找了一家客栈落榻休息。 进了客栈之后,颜玄等一行人便直接包了个厢房用餐,门关的严严实实,生怕有人会去偷听一般。 颜非直接带人在大堂坐下,云说他们也有钱为什么不包包厢,颜非说大堂人多,可以听到很多信息。 风长殷也跟着,囫囵不挑,直接坐在颜非身侧。 酒菜一上来,几人有的没的就聊开了,其中就属温潜和洵澈最活跃。 谢飞彦那个老匹夫,自从听说风长殷在堕灵之森的表现之后,便开始明里暗里地巴结风长殷。 这次还直接捞了个副队长的位置给风长殷,一心想要讨好。 而楚沧兮进门之后,也没有包厢房,而是直接找了个离颜非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了。 俞皓雪觉得大堂极其吵闹,但是她也不愿意违背楚沧兮的意思,便只好强行忍受。 但是当她发现,楚沧兮的目光时而流连在她身后的颜非身上,就连她叫他都没有发现的时候。 俞皓雪握着茶杯的手都有些颤抖。 菜上了一大桌,全是她精心挑选的她和楚沧兮都爱吃的菜。 但是从坐下到现在,菜都凉透了,楚沧兮不仅一筷子没有动过,还不停地在喝酒。 楚沧兮一向自制,她从来没有见他喝过这么多酒。 “沧兮哥哥……”俞皓雪拉住楚沧兮的手。 楚沧兮这才将目光落回俞皓雪脸上,微微有些泛红的瞳孔加缠着几丝冰冷,不过很快又消融了去。 俞皓雪什么时候见过楚沧兮这样看她的目光,心头越发难受。 “我们先回房吧,我身子有些难受。” 楚沧兮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带着俞皓雪回房了。 楚沧兮坐在她不远处的时候颜非是知道的,不过楚沧兮什么时候走的颜非就不清楚了。 这个客栈位于各大城池的交通枢纽处,各个地方来往的人很多。 第一百二十二章:用完就丢 这个客栈位于各大城池的交通枢纽处,各个地方来往的人很多。 当然,人多嘴也杂。 颜非到是听到了不少消息,很多都是关于苍梧学院的。 听说,苍梧学院今年的参赛队伍中,竟然有两个高阶驭灵师,并且这次似乎有地极境以上修为的学员参赛。 等颜非听得差不多了,回过神来云和温潜他们早就吃完饭呼哧呼哧地上楼挑选房间了,身边也就只有风长殷和兰舟、桑白坐着。 颜非一转过头来,就对上风长殷看着她的灼灼目光。 “怎么了。”颜非问道。 对于风长殷一直对她不肯死心这件事,颜非头绪很清楚。 不管他怎么样,只要自己一直不回应,他就一定会知难而退的。 没有人能够一直忍受毫无回应的付出,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风长殷看向颜非的目光有些幽深,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清浅弧度。 “颜颜,你笑一笑给我看看?” 颜非面无表情地盯着风长殷,然后转头望门口看了一眼。 “门在那边,你要是吃完饭无聊,可以从那里出去。” 风长殷装模作样地轻叹一声:“听说颜颜之前还对那个什么楚沧兮笑了,对我竟是这般吝啬。” 颜非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她什么事时候对楚沧兮笑了? 不过嘴上却说着:“你知道就好。” 桑白和兰舟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了。 颜行歌离开的时候便交代过她们,要学会见机行事,多给颜非和风长殷创造相处的机会。 不然她这妹妹,估计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但是她们二人走了之后,风长殷和颜非的话题也没能继续下去。 因为颜非直接仰头,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完,放下杯子便道:“我先回房间了。” 风长殷:“……” 看着颜非上楼的背影,风长殷觉得用这种办法似乎不太行得通。 他早就发现颜非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了,所以这才适时骗取下颜非的心软。 不过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主动权都在颜非手上可不行。 这时候,去外边儿街道上溜达了一圈儿的洵澈回来了。 见自家殿下坐在大堂中的孤独背影,洵澈长腿一迈,便跨坐在板凳上。 “主上!你看我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说着,神神秘秘的洵澈便从怀里掏出一本羊皮包裹书来。 只见该书装饰华丽,上书几个烫金大字:“平生不会相思。” 风长殷面上毫无波澜,甚至有些不太想理会洵澈。 但是洵澈却滔滔不绝:“主上,我那卖书的人说,这书可是今年卖得最好的书。而且用了这书的人,都在极短时间里追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所以我想……” 洵澈还没有说完,风长殷便直接起身上楼了。 洵澈眨了眨眼睛,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立即跟上。 一进门,风长殷便转身道:“拿来。” 洵澈有些迷糊:“啊?拿什么?” 风长殷像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书。” “哦!哦!” 洵澈连忙把书递给风长殷,“主上您刚才不是不喜欢这书吗?” 风长殷眼尾轻挑:“你是要本世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这种书吗?” 洵澈咧嘴一笑,见风长殷在椅子上坐下了,又屁颠屁颠儿跑过去要解说。 不过没说上两句,风长殷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闭嘴。” 洵澈:“……” 主上太真实了,用完就丢啊! 第二日启程的时候,颜非有些意外地看到楚沧兮和俞皓雪竟然没有坐一只飞行魔兽。 楚沧兮自己做了一只,而俞皓雪去和另一个女学员坐在一起了。 两人脸色,都不同程度的难看。 颜非只是看了一眼便撇开了目光,反正不论如何,都与她无关。 越往北上,植被越发密集,山势也越发陡峭。 飞行魔兽容易缺水,因此最多半日,便必须停下来休整。 颜非带着人在密林之中选了一块比较空旷的地休息,一到地面,颜玄便立即派人去寻找猎物。 这树林虽然密集,但是活物却诡异的很少,要是不先下手,怕是很难猎到东西。 然而等他们趾高气扬地扛着一头野猪回来的时候,没想到颜非他们早已经生好了,连肉都烤上了。 他们哪里来的肉? 虽然纳戒能够储物,但是保鲜效果并不好,放上两日的鲜肉,就根本不能再吃了。 但是颜非的玄戒根本无需这种顾虑,别说两日了,就是放上十日,都跟刚宰的肉没什么区别。 王贺咬了一口外焦里嫩的烤犀肉,小心翼翼地询问颜非。 “小姐,我们吃烤犀肉要是被他们认出来了怎么办?” 颜非一只手旋转着串肉的竹签,回头看了颜玄那边一眼,发现他们还在处理野猪,面色别提多难看了。 “我们不说,谁知道?” 王贺点头,有道理。 这时候,风长殷靠坐在颜非身侧,帮她烤肉。 “颜颜,你有没有闻到什么被烧焦的味道?” 颜非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看了看手中的肉串,金黄酥嫩,半分被烤焦的样子也没有。 坐在火堆旁边的其他学员也禁不住左右看了看,然而没有是很么东西被烧焦了。 众人正想着是不是颜玄他们那边火烧太大的时候,便听风长殷脱口而出:“颜颜,那是我爱你的心在燃烧的味道。” “噗!!” “噗!!” “咳!咳咳……” 正喝水的王贺猛地一喷,嘴里的水全给喷到了坐在他对面的温潜脸上。 正嚼着烤肉的队员,无一例外地全部被呛得满脸通红,有人差点被竹签给戳到了舌头。 举着竹签的云一脸呆滞,看向风长殷的目光充满敬佩。 随后大家默契对视一眼,都齐刷刷地外旁边挪了挪,蹲远了点儿,好为自家小姐创造谈恋爱的氛围。 众人都一边蹲在树下啃烤肉,一边偷偷看向两人的方向。 颜非嘴角抽了抽,正想说点儿什么,这时候颜玄那边走过来一个队员。 “颜非,分我们一些肉。” 颜非闻言抬头冷冷看向那个学员,然后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你们会长要吃,就叫他自己过来拿。” 第一百二十三章:这能怪谁? 颜非闻言抬头冷冷看向那个学员,然后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你们会长要吃,就叫他自己过来拿。” 颜玄等人一直密切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听颜非毫不留情地戳破,瞬间青了一张脸。 他什么时候丢过这种脸,要不是这猎来的野猪肉竟然是苦的,他也不会叫人过去。 那男学员闻言立即辩解道:“是我自己要过来,与会长无关!” “哦。” 王贺等人异口同声,但是全然不像相信了他说的话的模样。 颜非连看都懒得看他,“你们会长都能坚持不吃,你们却过来要,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男学员咬牙切齿,立即破口大骂。 “颜非!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会长可是长轩拍卖行的优秀实炼学员,而且已经被长轩拍卖行的行长看中了,你拼命挤进学院又怎么样,我们会长前途无量,而你什么都不是!” 但颜非听了却毫不在意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 “话都说不利索,你说你们会长也不派个口才好点的人过来要东西?” 风长殷笑意阑珊。 这时候,颜玄直接走了过来,他要是再不过来,一张脸都要丢尽了。 “颜非,我们这边的学员都饿了,大家都是一个学院的,既然你们还有食物,就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 颜非觉得好笑,“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颜非,现在大家是一个团队的,互帮互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互帮互助?” 颜非似乎有些惊讶,“那刚才他骂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过来帮忙回一下嘴?” “颜非!你不要狡辩……” “喂!我说颜会长做人可别太双标啊!” 洵澈把手中的竹签随便仍在一边,懒懒开口。 “骂人的时候你看戏,骂完之后还想过来要东西?你们还要不要脸啊?” “我以为颜会长跟他们不一样,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啊。” 温潜作势跟兰舟交谈,不过声音大得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颜玄一张脸铁青,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一直在观望的颜桑月却走了过来。 颜桑月拉了拉颜玄的袖口,然后双目含情的看向风长殷,开始了表演。 “世子,大家都是一个参赛队伍的,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分一些肉给我们?” 自从堕灵之森一役之后,风长殷也彻底摆脱了废物世子的名头,一开始瞧不上她的颜桑月,一时间也想笼络风长殷。 或者说是,勾引。 一直在帮颜非烤肉的风长殷听若未闻,还侧头问颜非:“颜颜,你要放辣椒吗?” 颜非把烤肉递过去,“多放点,叫你多放点。” “颜颜听话,吃多了辣椒对身体不好。” 颜桑月看着二人的互动,真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拒绝过她的请求! 最后颜桑月只能硬着头皮再问一次:“世子殿下,桑月真的好饿,你能分一些烤肉给桑月吃吗?” 颜桑月一张清纯的小脸儿惨白惨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昏倒一般。 但是没想到风长殷直接道:“不能,我们这边养的有狗,吃的比较多。” 风长殷早就忍不了了,他想和颜非说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呢,三番两次地被打断。 而风长殷话音一落,场面顿时有些凝滞,草地上的枯叶被风吹得滚了两圈。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一处,云正抱着烤肉啃,嘴边还沾着不少辣椒油。 除了云之外,这里没有一只动物跟狗长得像了。 众所周知,苍墨是一条龙。 “风长殷!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云气得吱哇大叫,把手中的烤肉一扔便要往风长殷身上扑。 洵澈一伸手,就抓住云的小短腿,云怎么蹦跶也挣不开,气得云哇哇大叫。 洵澈撇嘴,“哎,云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 风长殷笑道:“本世子可没说,你是狗。” 哼,上次在聚会上说颜非根本不可能看上他的事,他还记着呢。 王贺等人都不禁哈哈大笑,一时间,根本就没有人去管颜玄和颜桑月了。 两人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越发尴尬。 颜桑月当众被下了面色,而且是直接被无情拒绝,心头恨得牙痒。 最后颜玄等人没有办法,也只能烤了那肉质发苦的猪肉垫垫肚子。 颜非等人吃完烤肉,便打算直接上路了。 但是颜玄等人刚烤好泛着苦涩味道的猪肉,还没吃上两口。 “颜非。我们还没有吃好。” 颜非冷道:“那可不关我们的事。” “你!” 温潜笑道:“给了你们时间吃饭,你们非要过来找我们理论,把时间浪费了,这能怪谁?” “颜玄。” 这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楚沧兮却站了出来。 “还是先上路吧,院长还在等我们。” 颜玄铁齿紧咬,却是不敢再耽搁时间了,如果规定的时间没有到,那到时候错的可就是他们了。 因为时间关系,他们几乎日夜兼程,除了晌午会找地方用餐,傍晚找客栈投宿之外,整支队伍都是不休息的。 虽然路途遥远,但是颜非等人到是不觉得太过辛苦。 夏日里万物勃发,生机正盛,虽然有点热,但丝毫不影响大家欣赏沿途风景的心情。 但是颜玄等人就没有那么轻松了,每日傍晚找到客栈便要派人去采购第二天的食材,中午还要忍受颜非他们烤肉的香味,实在是有些苦不堪言。 没几天,颜玄带着的队伍看起来都有些风尘仆仆的狼狈之感。 旅途上唯一值得拿出来说道说道的,就是颜非总觉得风长殷有哪里不太对劲,总是对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比如说某日清晨,颜非刚下楼坐着用早餐,风长殷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的旁边。 “颜颜,你今天有点像一个人。” 颜非喝了一口清粥,冷冷看向风长殷:“谁?” 她还从没听说又跟她长得像的人。 接着风长殷便微笑道:“我的女人。” “噗!” “咳咳咳咳!” 第一百二十四章:信了你的邪! “咳咳咳咳!” 温潜和王贺直接喷了对方一脸稀饭,然后光速离开战场。 颜非不动声色喝掉碗中的最后一口粥,抬头的时候发现王贺温潜已经坐到另一桌去了,不禁有些疑惑。 她看向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的风长殷:“你方才说什么?云在叫我,我进了玄戒。” 风长殷:“……” 坐在另一桌的洵澈一拍大腿:“哎!那个云也太会挑时候了吧?” 他对面的空桑盯着风长殷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板着一张苍白的死人脸看向洵澈,眼中似乎有些迷茫。 “为什么主上不继续问了?” 洵澈嚼了一口咸菜,“这种事讲究的是气氛和时机,过了再说,那不就尴尬了。” 空桑若有所思地点头。 比如说某个晌午,吃完烤肉之后,颜非在一条小溪边擦拭偃月长戟。 这时候风长殷又跟了过来,简直如影随行。 颜非注意到他过来了,不过并不打算搭理风长殷。 颜非目不转睛地擦拭着天青色的长戟,清冽的溪水沿着长戟滑过,锋利的刃尖在太阳下反射着夺目的光芒。 风长殷眯着赤色的妖瞳眺望了远山,随即幽幽道:“颜颜,我最近打算买一块地。” 颜非手一顿,“在哪?” 风长殷微微一笑,便要开口,然而一句“你的死心塌地”还没有说出来,便听颜非道:“若是帝都的话,那就不用买了。” 颜非将擦好的长戟一收,转头看向风长殷。 “帝都大多数地都是我家的,你要是看上哪块,我直接送给你。” 就当是给风长殷多次出手相助的补偿,能用这些东西还清的,最好不过了。 说完,颜非便朝队伍走了过去,“休息好了吗?动身。” 风长殷:“……” 坐在树上的洵澈叹了一口气:“看来看上一个财大气粗的对象,也不太好追啊。” 空桑皱着眉头:“要不我现在去把她家的地契全部撕了?” 洵澈:“……” 他有预感,要是谁喜欢上空桑,估计跟主上的下场没有什么两样。 晚上。 “砰!”的一声。 风长殷直接把那本《平生不会相思》给砸到门上。 “无用至极!本尊真是信了你们的邪,才会用这书上的法子!” 随即风长殷冷眉看向洵澈,冰冷的眼神在洵澈身上来回削砍。 洵澈浑身一抖,盯着那本躺在地上的书,想捡又不太敢。 “主上,属下觉着,应该……不是这书的问题。” “呵。”风长殷冷笑一声,“不是书的问题,难道是本尊的问题?” 洵澈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可能时机不太对,要是挑选对了时间地点,那一定事半功倍的。” 风长殷沉眸想了想,觉得这两次时机的确挑选得不好。 赤色的妖瞳闪了闪,风长殷又道:“把书给本尊捡回来。” 洵澈咧嘴一笑,赶紧跑过去把书给捡了起来,交还到风长殷的手上。 风长殷拿着书又翻看了几页,突然道:“呵,按你的意思,还是本尊的问题了?” 洵澈:“……” 不过还不等风长殷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们便已经到光曜之城了。 日夜兼程之下,当他们看到光曜之城的城郭时,天上已是繁星闪烁。 过了傍晚,光曜之城便是要落钥闭城的。 所以颜非便觉得在城外的小镇找个客栈,先歇息一晚,第二日再进城。 颜玄因为已经带队参加过几届会试,所以对这一带除了极为熟悉之外,还有许多熟识的人。 所以到了目的地,颜玄便领着人走了。 颜非懒得多管,只要人死不了就行。 落宿的小镇叫动幽,充满了与帝都不同的民俗风情。 不管是服饰还是饮食,都与大家日常所见的大相径庭,而且动幽的夜间和帝都极为不同。 帝都只要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街上便必须熄灯熄火,不允许有人再做买卖,就是外出行走也是不允许的。 一旦抓住,那便是下狱处理。 然而动幽到了傍晚竟是灯火通明,街上全是络绎不绝的行人,以及各种吃食、饰品。 简直人声鼎沸,灯火辉煌。 颜非见大家都很好奇和感兴趣,便让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只要在午夜之前回来即可。 兰舟和桑白都像拉着颜非一起逛街市,不过颜非没有答应,只说累了要回客栈休息。 兰舟等人便没有再坚持。 风长殷没有说话,只是跟在颜非身后半步的距离,和她一起往客栈的方向走。 “颜颜,累了? 颜非摇头,“最近苍墨没有修炼,也一直没有出来,我回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风长殷狭长的眉头一挑,那只小妖龙该紧紧皮了,居然还要颜非担心他。 “你不去?” 颜非忽又开口,风长殷顿了顿才知道颜非问的是他怎么不去逛街市是,一时间还有些惊诧。 风长殷看到颜非眼中映出来的辉煌灯火,唇角尽是掩映不住的温柔。 “街市再美,也不及颜颜万一。” 颜非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回到房间之后,颜非直接进了玄戒。 苍墨还像往日那般,坐在一颗高高的梧桐树上,望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颜非问他怎么了,苍墨只说:“本皇的心思,岂是你们这些蝼蚁能揣度的?” 颜非见问了几日,也没问出个什么东西来,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懒得管了。 能活着就成。 颜非索性准备直接留在玄戒中,修炼一阵子。 不过没一会儿,颜非便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小姐!” 颜非打开房门,“怎么了?” 桑白有些焦急道:“小姐,温潜遇上麻烦了。” 半刻钟之后,桑白带着颜非和风长殷二人一路来到了“事发现场”。 “哼!本小姐就是看上你了!你今天别想走!” 隔着老远的人群,颜非便听到了一道娇俏而又任性的女声。 “这位姑娘!爷瞧你长得也算不错,不过恨嫁也不是这么恨的吧?当心把我兄弟给吓跑了。” 洵澈的声音又透过人群传来,不过怎么听怎么是一副看好戏的口吻。 第一百二十五章:本小姐只要他! 洵澈的声音又透过人群传来,不过怎么听怎么是一副看好戏的口吻。 “姑娘,我不认识你,请你让开,我们要回去了。” 温潜一脸不耐烦,狠狠瞪了王贺一眼。 见王贺还笑他,温潜简直想把他给一脚踹到护城河底下去。 都怪王贺这个王八蛋,非要吃什么臭豆腐。 他要是不来买臭豆腐,会撞上个强抢民男的刁蛮野女子吗! 还被一群人给围观,真是丢尽了脸面。 “不能走!要么乖乖根本小姐走当本小姐的夫婿,要么被本小姐给绑回去当夫婿!” 温潜心想,这二者有什么区别? 温潜着实没有耐心,不想再和这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的女人耗下去了,一挥袖,便将那女子挥到一边。 王贺和洵澈看热闹不嫌事儿多。 “温潜,你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人家好歹也是个小美人儿啊!” 洵澈有些伤感道:“哎,你看人家美人儿就只瞧上了你,我们人家都看不上眼啊!” 这时,被温潜给毫不留情挥开的女子恼羞成怒,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都给我绑起来!” 话音一落,数名高阶修士瞬间从街道四面八方冲出来,将温潜等人层层包围。 看热闹的路人见这阵仗,瞬间都吓得热闹也不敢看了,四散逃窜。 王贺等人神色也瞬间凝重起来,觉得这会儿子事好像有些严重了。 这些修士的等级,他们居然都感受不出来,那说明他们都是玄极境中期以上的修为。 洵澈到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老样子,一手拿着合拢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掌心敲击。 黄衣女子眼神赤裸地盯着温潜,“把那个男人完好无损地绑回去,其他的能绑就绑,绑不了就直接打死。” 数名高阶修士缓慢向王贺等人围拢,准备抓准时机一拥而上。 然而还未有人动手,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 只见三个人高马大的修士被掀翻在地,鲜血吐了一地。 温潜等人一转头,便看到颜非款步走来,凝霜飞雪的双眸冷漠决然,眼神轻蔑。 温潜眼睛一亮,“小姐,你来了!” 黄衣女子见一直皱着眉头的温潜突然展眉一笑,下意识地变向温潜目光所及之处看去。 这世上竟然有比她长得还好看的女子! 她不允许! “你是谁!本小姐的地盘容不得你这个丑八怪撒野!” 黄衣女子娇声一吼,所有人都不禁有些愣怔? 丑八怪? 他们恐怕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丑八怪吧? 黄衣女子盛怒之下,直接举着长剑朝着颜非方向袭去。 剑风扬起颜非的墨发,然而还不待颜非动手,一阵跗骨的寒气便从黄衣女子的剑尖瞬间蔓延到她的整条手臂。 “啊!” 伴随着一声惊叫,还有剑身断裂成数截,坠落在地的尖锐声音。 黄衣女子瞬间便被弹飞了了出去。 “小姐!” 数名修士立即围了过去。 “都给我滚开!”黄衣女子恼羞成怒地起身,“谁竟敢对本小姐动手?本小姐的哥哥可是……” 黄衣女子一抬头,便看到站在颜非身侧,一袭黑衣烈烈的风长殷。 双目一亮,口中瞬间没了声息。 温潜等人立即走到颜非身后,“小姐。” 黄衣女子身边的一个修士问道:“小姐,那个男人还绑吗?” 因为来人他们看不出修为来,所以一时间还有些担忧。 黄衣女子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然后双目迸发出灼热的亮光。 “要他!”女子直指风长殷,“本小姐只要他!不论用什么办法,你们都给本小姐把他绑过来!” “是。” 数名高阶修士一拥而上,然而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所有飞扑而来的修士都栽倒在地。 洵澈“哗”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蔑地笑道:“敢动爷家殿下的人,坟头大树都可以乘凉了。” 黄衣女子看向洵澈,娇蛮任性。 “我要的人,从来就没有失过手!劝你可别多管闲事!你们给我起来,抓人!” 颜非原本以为处理起来还比较麻烦,毕竟那个女人看起来着实有些背景。 虽然颜非不怕,但是她讨厌麻烦。 然而谁也没想到剧情会有这样的反转。 风长殷听到黄衣女子的话时,下意识转头想看颜非的反应。 但是没想到,颜非竟然直接说:“她只要风长殷,我们可以走了。” 听到颜非毫不犹豫的声音,洵澈差点一个趔趄,而王贺等人看向风长殷的目光则充满了同情。 风长殷赤色瞳孔略过一丝黯淡,不过很快敛去了眸中神色。 风长殷拉住颜非的手腕,但是目光却落在那位黄衣女子的身上,唇角含笑。 “这位姑娘,在下已经发誓非她不娶了,所以还请姑娘另觅良人吧。” 黄衣女子狠毒的目光瞬间落在颜非身上,随即娇俏一笑。 “管你有没有发誓,我今日便要了她的命,我不信你还能娶个死人不成!” 言罢,一道浅黄色的灵力便凝成巨剑朝颜非砍来。 “谢嫣然!” 然而那道灵力还没有劈下来,便被一道侧翼切入的灵力给击散了。 好醇厚的灵力! 颜非转头,看向来人,一个穿着月白华服的男子匆匆而来。 被唤作“谢嫣然”黄衣女子也不禁转过头去,瞬间露出满脸的嫌恶之色。 “谢星!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谢星或许是来得匆忙,气息略有些不稳。 他先是无可奈何地瞪了谢嫣然一眼,随即缓缓朝着颜非的方向走过来。 待看清颜非的样貌之后,谢星眼睛似是晃了晃,然后立即躬身抱拳向颜非和风长殷,甚至是温潜都行了一礼。 “在下苍梧学院谢星,家妹年幼不懂事,冲撞了各位还请海涵。” “谢星!你才年幼呢!你滚开不要坏我的好事!!” 谢嫣然冲过来边想把谢星给推开,但是谢星猛地伸手拉住谢嫣然的手腕。 “嫣然,别在无理取闹了,要是让父亲知道,我这次不会再帮你。” 谢嫣然闻言果然浑身一僵。 第一百二十六章:那个谢星 谢嫣然闻言果然浑身一僵。 她狠狠瞪了谢星一眼,目光又在颜非和风长殷身上流连而过,随后把周边的人撞开,便气冲冲地离去了。 谢星有些尴尬地回头,又冲颜非等人道歉行礼,这才赶紧跟着离开。 颜非看着谢星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然后风长殷的双目挡住了她远眺的目光,“颜颜,我们该回去了。” 回客栈的时候,温潜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众人听了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还拿着他打趣。 然后温潜直接追着王贺跟洵澈碾了两条大街。 最后不小心撞翻了一个卖咸鸭蛋的老头的摊子,赔了些钱,这才消停下来。 而风长殷见颜非一直没有说话,不禁问道:“颜颜,在想什么?” “那个谢星。” 颜非随口回道,目光落在灯火辉煌的街市,瞳孔却没有聚焦。 谢星没有认出他们来,但是谢星自报家门之后,还有谁能不知道他。 “啧啧,颜颜你可真伤我的心啊!我方才表示非你不娶,你现在就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 风长殷口吻幽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不过嘴角却含着似笑非笑的清浅弧度。 颜非直接忽略掉风长殷的言语调戏,单刀直入。 “这个谢星,实力很强。” 颜非拢在袖口中的手指微微捻动,有种找到对手的突如其来的兴奋感。 “一路上议论他的人不少,但是没想到谢星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恃才傲物。” 反而,十分谦逊。 谢星是苍梧学院此次会试的带队队长,也是最有潜力和实力的学员。 而且,谢星是极为罕见的驭灵师属性,修为看起来虽然只有玄极境大圆满的境界,不过应该是刻意隐藏过了。 风长殷眼神微动,随即道:“半吊子的人,往往最为聒噪。” 颜非点头,觉得风长殷说得不错。 颜玄之流便是典型。 不过,前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夜越渐深了。 夜风把颤悠悠的星子吹落,街上的行人渐渐稀疏起来。 灯火阑珊迷人眼瞳。 颜非一行人回了客栈,但有时候却不得不感叹缘分这种东西。 因为他们刚一回到客栈,便又遇到了谢星等人以及,谢嫣然。 准确的说,是颜非等人还没有走进客栈,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聒噪的声音。 “我不管!我就要那间房!本小姐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 谢嫣然蛮不讲理的声音尖锐刺耳,隔着半条街都听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是掌柜赔笑讨好的声音:“姑娘,可是那间房已经有客人预定了,他们晚一些马上就会回来的,到时老夫不好交代啊。” “你给他们换一间,本小姐就偏要那间房,他们不先回来,就怨不得别人了!” “姑娘,这……你这不是让老夫为难吗?” “换还是不换!” 客栈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尖叫。 “谢嫣然!!你给我住手!” 颜非带人一进门,便看到谢嫣然拿着长刀,架在那个掌柜脖子上的场面。 谢星一把打掉了谢嫣然手中的长刀,吓得双腿发颤的掌故见颜非一进门,便立刻颠仆过来。 “这位客人,那位姑娘看上了你的房间,非要为难老夫换,老夫……” “真是巧啊!本小姐放了你们,你们却又自投罗网来了?” 谢嫣然一脸鄙夷地看向进门的颜非:“原来这房是你定的?本来本小姐也不稀罕这么一间破房,不过,现在本小姐改变主意了。” 在看到颜非身侧的风长殷时,谢嫣然的目光又亮了亮,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来。 “小姐,我……” 温潜上前一步,想要直接把谢嫣然给赶出去,毕竟这件事还是因他而起的,他不想给颜非找麻烦。 颜非摆手制止了温潜,随即道:“不用管她,上楼。” 说罢,颜非根本不看向谢嫣然挑衅万分的眼神,拂袖便要径直上楼,像是客栈里根本没有谢嫣然这个人一般。 温潜等人见此也瞬间明白了颜非的意思,立即跟着上楼。 每个人路过谢嫣然的时候,还要投去一眼鄙夷的目光。 谢嫣然见此,果然气得七窍都要生烟了。 她从小便是众星捧月一般长大的,何曾受过这样无视和白眼。 “丑八怪!本小姐叫你走了吗!” “谢嫣然,你别闹了!” 谢星拉住谢嫣然的手臂,但是却不想谢嫣然毫不犹豫地回头给了他狠狠一掌。 随即恼羞成怒的谢嫣然抽出腰间的长鞭,往楼上的栏杆一甩,鞭稍缠绕着栏杆一借力,谢嫣然便朝颜非迅猛袭来。 看那势头,直指着颜非的脸而去。 风长殷眸中闪过幽光,正要动手,却听见颜非低声道:“别管,我自己解决。” 风长殷无奈勾唇,便也由着颜非去了,不过目光一直落在颜非身上不曾离开。 没有人看清楚颜非是怎么出手的,反正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轰然一声大响。 谢嫣然直接砸在楼下的木桌上,把木桌给砸了个粉碎,酒菜瞬间洒了谢嫣然一身。 随即,便是一声惊叫响起:“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从未遭受如此狼狈的谢嫣然气得双目猩红,然而还不等她起身,又一道白光砸在她的肩头,又把她给狠狠砸了回去。 云一只脚踏在谢嫣然肩头,另一只脚大马金刀地踩在谢嫣然妆容精致的脸上。 “知道上一个叫姐姐丑八怪的人怎么了吗?” 云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毛茸茸的脸蛋儿鼓鼓的,嘴角却勾了一丝邪肆的笑意。 温潜等人看得嘴角一抽,云这是被苍墨给带坏了吧? “唰”的一道白光闪过,云的雪白的趾爪便瞬间伸长两寸,凛凛地泛着寒光。 谢嫣然分明没有受什么伤,但是这回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见云尖利的指尖已经划上她面上的皮肤,谢嫣然又惊叫道:“谢星救我!救我啊!要是我有什么闪失的话,爹爹不会放过你的!快啊!你听到没有!” 第一百二十七章:管好她的嘴 见云尖利的指尖已经划上她面上的皮肤,谢嫣然又惊叫道:“谢星救我!救我啊!要是我有什么闪失的话,爹爹不会放过你的!快啊!你听到没有!” “住手!” 谢星立即赶过来,他抬头看向颜非的方向。 “这位姑娘,家妹刁蛮多有冲撞,还请姑娘看在在下的几分薄面上,饶了她这一回。” 颜非垂眸看向朗眉星目的谢星,随即冷声道:“管好她的嘴。” 语罢,颜非转身便直接上了楼。 云没动成手,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在走之前,云狠狠地又在谢嫣然脸上给碾了一爪子。 谢星抬眸,望着颜非冷意卓绝的背影,一时间没有挪开眼。 他从未见过这样美得令人惊心动魄,却又实力让人不可小觑的女子。 一身的寒酷冷意让人难以靠近,冰霜作骨,璞玉为肌。 忽然,谢星浑身一凛,跗骨的寒意瞬时从脚底窜至头顶。 谢星略微偏头,便迎上风长殷深若幽渊般的诡异赤瞳。 风长殷的目光只是轻飘飘地从谢星身上略过,随即便离开了。 如同到一片掉落的羽毛,风一吹,就散了。 明明是那样漫不经心的一撇,却透着意味浓重的威胁和警告之意。 让人有种如遭雷击的轰然震撼之感。 这个男人。 好强…… “谢星!” 谢嫣然从地上爬起来,一身狼狈。 “你竟然不帮我,看着我被他们一群人欺负,你行啊!” 谢星面色微微沉下来,“嫣然,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你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这是本小姐的地盘!本小姐想干什么,难道还要看别人的眼色吗?都是你……” “谢嫣然。” 谢星平静地打断谢嫣然的话。 “动幽不是以前的动幽了,光曜之城,也不是你能再随便撒野的地方。” 谢嫣然面色一僵,忽然停了下来,盯着谢星看了一会儿。 谢星转身想要离开,谢嫣然却突然开口:“谢星,我们合作怎么样?” 见谢星停了下来,谢嫣然嘴角勾起惑人的笑意。 谢星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从小就看不起他,这回说要合作,又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招。 “谢星,你喜欢那个女人,是不是?” “你……你!休得胡言!” 谢星立即后退了半步,口齿一时间竟有些打结,像是有滚烫的火炭烫在他的舌尖一般。 谢嫣然了然一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那群人里好几个女的,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谢星耳尖绯红,略吸了一口气,随即道:“谢嫣然,会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要乱来。” “你在怕什么?正好我也看上了那个男人,我们合作把他们拆散了,岂不是各取所需?” “闭嘴!” 谢星脸色有些难看,他垂眸道:“你别耍什么花招,会试结束之前,我都会派人好好看着你的。” 谢星把话撂下,便匆匆离去了。 谢嫣然笑得尽态极妍。 哼,就凭你那些人,也能看住我? 第二日。 颜非很早带人进了光曜之城。 不过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光曜之城看起来,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繁华热闹。 相反,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做买卖的人没几个,过路的人也是形色匆匆。 要知道,往年光曜之城在会试其间,那街上的行人简直是水泄不通,人声鼎沸的。 因为从四面八方的来人众多,所以做买卖的商人都极为卖力,各种吆五喝六那是不绝于耳的。 温潜想要找个路人问一问,不过发现那些人看他们像看瘟疫、杀神一般的目光之后,便作罢了。 虽然城中行人少,但是光曜之城的盟会人却和往年一样,人挤人。 前来光曜之城参加会试的学院都在盟会聚集,由盟会的人员统一安排住处,和通知会试的各个场次时间安排。 颜非到会试联盟的时候,没想到竟然是来得最晚的一批,就连颜玄,听说也在昨晚托关系进了城。 基本上所有早到的人,都是为了提前打听下对手的实力和情况,为之后的比赛做准备。 不过颜非并不在意这些,打不过,求神拜佛也打不过。 而各个学院的院长、长老会议在前一天便结束了,会议主要内容便是敲定比赛的进程和具体规则。 林初之听闻颜非已经到了之后,便立即赶到了住处看他们。 因为颜非来得有些稍晚了,所以住处都是被挑剩下的,离会试赛场不仅偏远,而且十分破旧。 颜玄等人因为前一天晚上就进了城,所以并不与颜非住在一处,而是找到了更好的住处。 显然,颜玄等人很清楚这里的规矩,不过他们都并不打算告诉颜非。 林初之见颜非住宿简陋的时候,不禁有些恼怒,连着把颜玄等人给骂了好几遍。 全然不顾跟在他身后的,颜玄的师父谢飞彦。 谢飞彦铁青着一张脸,没等林初之话说完,就甩袖离开了。 林初之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谢飞彦走了之后,到是方便颜非和林初之说话了。 林初之先是同风长殷寒暄了两句,最后才跟颜非正式谈起了比赛相关的事宜。 以往的会试每个项目都是安排学院最强的学员上场比试,然而今年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动。 今年每个学院的参赛队员均可参加比赛,通过不断淘汰的方式,甄选出最有实力的队员。 这个消息对于沧澜学院来说,是不利的。 因为沧澜学院的教育理念向来是弱肉强食,教育资源的配备都是强者优先。 这样培养的特点就是,强者的确很强,但是弱者也不少,学员的整体平均实力瞬间就会被拉下来一大截。 而苍梧学院却恰好与沧澜学院相反,广撒网,只要不是蠢材,学院都愿意花大价钱培养。 一方面让不少人质疑苍梧学院的资金来源时,一方面也在暗自咋舌,这样的势头,怕是用不了几年便会直接超越沧澜学院了。 颜非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端着雪顶含翠的清茶,不紧不慢地喝着。 第一百二十八章:我有预感 颜非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端着雪顶含翠的清茶,不紧不慢地喝着。 林初之见此不仅有些着急:“丫头,你赶紧想想该怎么排兵布阵啊!这后日就要正式开始比赛了。” 颜非眉头一挑,淡淡的嗓音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反问:“他们全部都要参赛,还用排兵布阵吗?” 林初之:“……” 他一时间,竟有些无从反驳。 这时候风长殷问道:“颜颜,院长的意思是,你决定参加哪几个项目的比试呢?” 林初之见风长殷递给他一个台阶,连忙顺阶滚下。 “对对。颜丫头,我事先跟你说好,你只能参加两个项目,多了老头子我是不会同意的。” 闻言,颜非不禁转头看了风长殷一眼,银灰色的瞳孔中多了几分打量的神色。 他莫非知道她是全系修炼属性? 见林初之还等她回话,颜非敛了思绪点头道:“丹师和驯兽师协会的比赛我就不参加了……” 颜非话还没有说完,林初之就急道:“丫头啊!你要不要再考虑下?这……” 不是林初之不相信温潜等人,虽然他们的修为在那里,不过他们从没有参加过会试。 没有实战经验的人,在赛场上什么突发状况都有可能出现。 “院长放心,他们没问题,我相信他们的实力!” 颜非一句话,直接又把林初之给堵得彻底没了话。 而一直站在门外的温潜等人,一听这话,瞬间又不禁红了眼眶。 他们都暗下决心,一定不会让颜非失望,不会让她看走眼。 林初之有问:“那你打算参加什么项目?” 颜非直接道:“驭灵师。” 林初之还在等颜非说出另一个项目的名称,不过等了半天,也没从颜非口中再蹦出第四个字来。 林初之头痛,他担心颜非冲动之下把什么项目都给报了。 但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好像压根儿就是他想太多了,人家早就做好打算了,只报这个,不报其他的。 “那个什么,丫头,你要不要再考虑下其他的?” 颜非的实力他很清楚,只要颜非参赛,她拿第二的话,就没人敢拿第一。 这多报一个,学院也多一成胜算啊。 颜非摇头,“不用了,拿三个项目的头名,这综合排名第一就稳了。” 林初之嘴角抽了抽,掰着指头一算。 三个头名,丹师、驯兽师、驭灵师。 哦,颜非压根儿就没指望符篆师和器师协会能拿奖。 林初之笑道:“丫头,要不咱们再考虑考虑报一个,这样拿四个头名看起来也面上有光啊。” 颜非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太累。” 林初之:“……” 成! 也罢也罢! 反正只要能拿到综合排名的头名就成,超个一分两分那也是头名不是? 要是他再逼逼,就显得太鸡毛了。 颜玄等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带领的队伍,已经完全被院长归到了拖后腿那类人里头。 而要是其他学院的人要听到颜非和林初之的对话,估计得气得跳起来抡锤子砸房子。 他们在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地盘算着,怎么才能挣个前几名的时候,人家嫌比赛累,主动放弃头名奖项。 牛逼! 颜非早就不在乎这些东西了。 前世的话,她还能为了争这些风头、虚名,跟别人斗得头破血流。 不过现在,仔细想一下,也没有什么意思。 若不是为了帮林初之的忙,她也不会参加这个会试比赛。 林初之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颜非突然问道:“院长,光曜之城近日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初之眉头皱了皱,道:“丫头,最近城里不安宁。” “出了什么事?” “光曜之城从十天前开始,便一直有修士莫名失踪。到如今已经有十八名修士不知所踪,而且丝毫痕迹都没有落下。” 颜非沉吟片刻,道:“十日前可是会试正式开始的日期?” “十日前,便有各个学院的参赛队伍动身前往光曜之城了。” 林初之沉默半晌之后又道:“城中的人说看到过无上冥尊的身影,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此事是无上冥尊所为。” “极有可能是,无上冥尊将那些修士掳走之后,吞噬他们的丹元修炼邪功。” 颜非眉头一皱,直接反驳:“不可能!” 林初之倒茶水的动作一顿,有些惊讶地看向颜非。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风长殷,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颜颜,那无上冥尊可是杀人如麻的恶徒,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不是他。” 颜非喉中一滞,这还是她第一次遇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沉吟半晌,颜非才道:“我见过无上冥尊,要是他真的要修炼那种邪功,我不可能活到现在。” 无上冥尊的确手段通天,即便是身负重伤,也能对付满天飞舞的凶残圣兽,而毫不费力。 他也的确残酷嗜血,从那三根见血封喉的银锥,便可窥见一斑。 但是,无上冥尊狠是狠,但他狠得光明磊落,坏得明码标价。 他有他的高傲。 绝不是会用这种下作手段的人。 像水恶神咕多那样的人。 听到颜非心声的苍墨:“你确定?” 林初之听了没说话,风长殷却道:“颜颜,你应该知道他在几百年前差点踏碎了整个三界大陆吧?” 颜非闻言却不禁哂道:“比之于此,我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逼得他从高阶大陆坠落,在太初堕了灵。” 颜非从林初之口中得知那些消息时,何曾不感叹过,无上冥尊的经历与她竟是如此相似。 只是,她有幸得到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而无上冥尊,却只能永远地堕入黑暗之中,与恶灵相伴。 听闻,他曾经在高阶大陆位高权重,呼风唤雨…… 见颜非和风长殷聊得正开,林初之愣是半句嘴也插不进去。 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真是好啊! 太平盛世,什么顾虑都没有。 林初之祭奠了一番自己远去的爱情之后,心里酸溜溜的,没一会儿便找借口离开了。 林初之走远之后,颜非一转头,便迎上风长殷看向她的灼灼目光。 “颜颜,我发现我不仅昨天很喜欢你,今天也很喜欢你。而且我有预感,明天也会很喜欢你。” 第一百二十九章:有雨 “颜颜,我发现我不仅昨天很喜欢你,今天也很喜欢你。而且我有预感,明天也会很喜欢你。” 颜非:“……” “哼!风长殷你就别白日做梦了!” 云忽然从玄戒中钻出来,趾高气扬地盯着风长殷。 “姐姐不仅昨天看不上你,今天也看不上你,而且本神兽有预感,姐姐以后都看不上你!” 风长殷骂他是狗的事儿,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么多年来,有骂他是狐狸的,有骂他魔兽的,可是从来没有人骂过他狗! 简直是在侮辱他的品种和尊严! 他跟风长殷没完! “呵呵,是么?” 风长殷幽幽开口,盯着云的目光越发温柔。 云嘴上硬,不过被风长殷轻飘飘地一看,瞬间觉得浑身的毛都禁不住炸开了。 云赶紧跳到颜非的怀里,三分惊恐七分做戏道:“哇!姐姐!他凶我。” 颜非揉了揉云的耳朵,有些无奈。 云躲在颜非臂弯里,一边佯装着啜泣,一边朝着风长殷做了个得意的鬼脸。 风长殷禁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到窝在颜非怀里的云,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他到是从未像今天这般觉得,这个狐狸团子,竟是如此的眨眼。 他连颜非的手都还没有牵过,他竟然就直接爬颜非怀里了。 呵呵。 坐在房梁上的洵澈有些怜悯地摇摇头,低声对一边的空桑道:“这个毛狐狸,怕是活不久了。” 空桑绷着苍白透明的嘴唇,“主上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洵澈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空桑:“因为他是颜非的魔兽。” 洵澈歪着嘴角坏坏一笑,“桑哥哥,看来你开窍了啊?” 空桑闻言不禁抬起头来,空茫而毫无焦距地双目看向洵澈,疑惑不已。 洵澈摆手,“算了,是爷高估你了……诶诶诶!这个记上,那个毛狐狸竟然敢冲主上做鬼脸!简直活腻歪了!对对对!还装可怜儿!简直不要脸!” …… 初夏时节,万物勃发,生机盎然。 在往几年,这个时候的光曜之城总是晴空万里,草长莺飞的好天气。 然而今年,却突然连绵着下了好几场大雨。 天气,似乎一直晴不起来。 而且陆陆续续的,一直有修士失踪,甚至消失的速度越发快起来。 城中,人人自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各种指向无上冥尊的迹象越来越多。 但是三年一度的会试却并不会因此而被耽搁,各项安排很快就提上了日程。 在举行正式的比赛之前,光曜之城的城主和各个学院德高望重的院长都要发表集体讲话,庆祝赛事的举办。 瓢泼大雨中,开赛典礼草草结束,但这并不影响各个学院的人进行相互试探。 毕竟这还是唯一一次在赛前所有选手都可以聚集在一起的机会,摸一摸对手的底,对于大多数选手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流程。 意料之中的是,大多数修士表现出来的修为都不高不低,没有人会傻到把自己的真实修为给暴露出来。 不过实力相差不远的修士难以看穿他人的伪装,但是对于修为较高的修士来说,就一目了然了。 颜非随便往广场上瞥了一眼,然后便将目光落在了理她较远的谢星身上。 谢星的修为,她竟是看不穿!? 她已经是地极境后期的修为了,难不成这谢星的修为竟是比她还要高? 虽然雨幕瓢泼,但是不少的人目光都黏在颜非身上不肯挪开。 太初大陆,竟然有这样倾城绝世的女子? 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已经打听之后,居然是传闻中的帝都一霸——颜非,众人都越发惊讶。 颜非不是已经毁容了吗? 古人诚不欺我,传言尽不可信!不可信啊! 颜桑月暗自捏紧了手指。 颜非总是爱抢她的风头,从小到大都是! 她明明才是该受到万众瞩目的那个。 除了颜桑月之外,还有不少世家小姐的目光,都跟淬了烈毒一般,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划花颜非的脸。 谢嫣然远远地盯着颜非,美目中划过一丝阴冷的笑意。 她抬头看了一眼时不时偷看颜非几眼的谢星,哼,她这个不中用的蠢货哥哥! 而俞皓雪的心里也跟这天气一般,下了瓢泼大雨。 她赌气和楚沧兮好几天都没有说话了,但是楚沧兮居然没有来找她认错,哄他。 明明!明明以前她才是她心头的那个人的! 但是现在楚沧兮总是爱皱着眉头,颜非一出现,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颜非。 他嘴上说着他根本不喜欢颜非,只想看她在耍什么花招。 不过不管她颜非在耍什么花招,他也不中了招还不自知? 颜非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丑时美时,她都泰然自若。 人,不是活给他人看的。 不过她正思虑着谢星究竟是什么属性的修士,会参加什么项目的比试时,一顶白色的围帽扣在她的头上。 颜非一转头,便撞进风长殷幽若深渊的赤瞳中。 明明唇角还勾着浅淡的笑意,目光却冷得要杀人一般。 “风长殷……” “戴着,有雨。”嗓音低沉。 颜非眉头微动,风长殷什么心思她还不清楚。 思及至此,颜非觉得风长殷的举动有些幼稚,却也没有扬手把围帽给摘下来。 兰舟和桑白偷偷对视了一眼,禁不住掩唇偷笑。 颜非虽然被围纱长至裙底的围帽给包了个彻底,但是风长殷似乎还是不太满意,找了借口便要带着颜非离开了。 颜非也并没有要在此地逗留的打算,于是很快就离开广场。 原本碍于风长殷浑身摄人的气势,不敢明目张胆地偷看的学员,趁此机会盯着颜非的背景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都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一开始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颜非身上,少有人交谈。 这会儿颜非走了,现场的气氛反而活络起来。 三三两两的学员聚在一起,虚与委蛇,逢场作戏地聊得很开。 颜玄也留在广场上搜寻对手的信息,不过很快他便听到不少人竟然在议论他。 第一百三十章:帝都一霸 颜玄也留在广场上搜寻对手的信息,不过很快他便听到不少人竟然在议论他。 “诶!那个不是颜非的庶出哥哥吗?听说跟颜非的关系很不好。” “颜非是谁大伙儿还不知道吗?帝都一霸啊,听说现在已经是沧澜学院的扛把子了,狠起来,连自己妹妹也不放过,一个庶出哥哥她可能放在眼里吗?” “美则美矣,还是个蛇蝎美人儿啊!够味儿!” “……” “诶!不过你们别以为那颜玄就是个好东西。这回不是颜非是沧澜学院的带队队长吗?” “以前不都是颜玄吗?” “我听说颜玄这回为了捞到这队长之位,还用上了上不得台面的阴险手段,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了颜非。” “你还别说,往年也不知道那队长之位怎么来的呢?” “哈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啊!” “你们现在笑是不是有些太早了。那颜非可厉害着呢,原本我们以为今年苍梧学院怕是要拔得头筹了,这回有了颜非带队,怕是又有变数了。” “我艹!老子还准备趁今年颜玄那个狗比落败,好痛打落水狗呢!老子最看不惯颜玄那副清高的逼样儿了!这回他妈的岂不是躺都能躺上头名去了!?” “老兄!公共场合,请文明用语,别他妈一口一个逼好么!” “老子就爱说,你他吗管的宽!” “哎!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哈!” …… 李云涛当场就差点冲上去和那几个人掐架了,几个学员好拉歹拉才把他给拉走。 颜玄气得简直想一掌崩了他,暗着丢脸也就罢了。 李云涛要是真这么上去一闹的话,那就是直接戳破了窗户纸,把脸丢到明面上了。 不过碍着李云涛剩余的利用价值,颜玄也发作不得,还要装作大度的模样,反过来劝慰李云涛。 天知道,颜玄心里把李云涛给鞭尸几千遍了。 等颜玄回到宿处之后,直接把屋子里的东西给砸了个稀巴烂。 颜桑月冷着脸坐在一边,看着颜玄砸东西,一言不发。 等颜玄砸够了,然后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颜桑月身边。 “颜非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必摧毁之!” 颜桑月嗤笑道:“你现在还能做什么?那个风长殷身手非同凡响,一直守在那个贱人的身边,你动得了她么!” 颜玄冷笑一声:“哼!我动不了她,其他人的人我还动不了吗?” “她这次想出尽风头,我就要她从巅峰砸到深渊,别想再回学院了!” 颜桑月美目一张,“你不会拿学院开玩笑吧?你要让她拿不了头名?” 颜玄看了颜桑月一眼,“妹妹,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可不是我的作风。” 颜玄阴鸷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等她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的时候,我们再出来力挽狂澜,岂不是很好吗?” 颜桑月眼睛一亮,“你是想……” 颜玄一把按住颜桑月的手,这时候敲门声骤然响起。 “少爷,城主来了。” 颜玄一怔,然后下意识地与颜桑月对视了一眼。 鹤梦年怎么回来? 颜玄不敢过多逗留,立即起身出了屋。 开门看到负手站在院中的鹤梦年时,颜玄立即抱拳上前,笑着给鹤梦年行了一礼。 “城主大人,晚辈有失远迎,实在失敬。” 鹤梦年转身,看向颜玄的时候也发现了颜玄背后一片狼藉的屋子。 颜玄注意到鹤梦年的目光,立即不失礼数的笑道:“晚辈出去一趟,这屋子就遭了贼人,让城主看到,真是见笑了。” 鹤梦年没有说话,颜玄开始砸东西的时候,他就过来了,只是没有让颜玄的贴身侍卫上去叫门而已。 见鹤梦年面色淡淡,却一直没有说话,颜玄面上的笑意尴尬了片刻,随即又立马问道:“不知城主深夜前来,是有什么要吩咐晚辈的吗?” 鹤梦年盯着颜玄说假不假的笑意看了片刻,然后抬手,跟在鹤梦年身后的两人立即退出了院子。 颜玄见此顿了顿,随即也把院子里的下人给挥退了,只剩下他和颜桑月两人。 …… 天色渐渐放晴,会试很快便彻底拉开了帷幕。 整个比赛的进程分属性依次进行,分别是驯兽、炼丹、炼器、御灵和符篆。 各项比试项目取前三名的成绩,然后按照排名赋予不同的分值。 在项目比赛中名列前茅的选手可以拿到单项奖励,而学院的则是通过总分值进行实力的综合排名。 因为一共有十二个学院参加会试,每个项目的比试总共分为三轮。 第一轮淘汰赛,三人一组,取其最优,选出二十位参赛队员。 第二轮晋级赛,两两比拼,十人晋级。 第三轮决赛,同时比拼,按表现排名。 比赛顺序和对手,都由抽签决定。 各大学院,摩拳擦掌。 第一场比赛是驯兽,观看的人数往往是最多的。 这并不是说驯兽的比赛有多精彩,而是因为这是第一场比试,前来参加比赛的队伍除了在候场之外,一开始精力也往往比较充足。 除此之外,还可以借此机会探取对手的实力。 而近几年来,往往越到后面,难度越高的比试观看的人却越发少了。 因为像炼器和符篆的项目,因为常年被几个固定的参赛学员盘踞,排名和最后的结果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动,因此无甚看点。 而御灵的项目就更不用说了,如果总共报名参赛的队员不超过五名的话,该项目的比赛直接取消。 因此这个项目的比试已经有三界都不曾举行过了。 桑白带着几名参加驯兽比赛的队员正装待发,听到比试擂台上念到沧澜学院的名字时,便准备上场。 “小姐!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颜非坐在观赛台上,看到几个双目晶亮地看着她的队员,点点头。 “其他的我不多说,等到决赛头名下来了,再给你们庆功。” “谢谢小姐!” 桑白带着几名队员信心满满地上了擂台。 “哼!就凭你们学院也想拿头名?有我苍梧学院在,你们就是痴心妄想!” 第一百三十一章:你别叫他 “哼!就凭你们学院也想拿头名?有我苍梧学院在,你们就是痴心妄想!” 谢嫣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了过来,看向颜非的目光满是嫉妒与嘲讽。 颜非记得不错的话,苍梧学院的观赛位置在赛场对面。 这谢嫣然,跑得还挺快。 颜非连个正眼都没给谢嫣然,直接坐回了檀椅上,开始悠然地看起比赛来。 被直接无视的谢嫣然气得怒火中烧,她径直踩到木椅上,居高临下。 “颜非!本小姐跟你说话你究竟听到没有!” “喂!你这个丑八怪安静一点好吗?” 云突然窜上颜非的肩头,指着谢嫣然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一直在这里逼逼个不停,还让不让人看比赛了啊!” 谢嫣然瞪大了妆容精致的双眼,似有火龙要从双目中喷出。 “你这个小畜生!竟敢叫我丑八怪!你信不信本小……” “喂喂!你特么谁啊!活腻歪了敢踩在爷的椅子上!” 谢嫣然作势要朝云出手,不过掌心的灵力还没有凝起来,一只手就强横地把她推开了。 谢嫣然差点就直接摔地上给丢了个丑,她抬头刚要发脾气,就看到了站在洵澈背后的风长殷。 “世子殿下,你来了。” 谢嫣然前一瞬还尖酸刻薄的嘴脸,下一秒就变得温婉可人。 她早就把风长殷的底细打听清楚了,异姓王风家的世子,实力超群,富可敌国。 然后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刚才踩的椅子,是风长殷的。 谢嫣然马上用袖口把椅子给擦干净,“世子殿下,你坐。” 说完这话,谢嫣然又有些后悔,因为这椅子旁边坐的是颜非。 她才不要风长殷跟那个丑八怪坐在一起! 然而还不等她再度开口,风长殷便似乎根本就没看到她一般,径直走到颜非另一侧的檀椅坐下。 “颜颜,你走得好早,竟也不知会我一声。” 谢嫣然牙齿咬得咕咕作响,正要上前一步,又瞬间被撞倒一边。 温潜往她刚擦干净的椅子上一座,然后就兴冲冲地拿着比试的花名册给颜非看。 “小姐,你看,这是我刚刚拿到的比试花名册。” 颜非一时间谁也不想理,便接过了温潜手中的花名册,漫不经心地看起来。 谢嫣然还想发作,但是身后突然又传来谢星的声音:“谢嫣然,你给我回去!” “谢星!怎么哪里都有你!你少管我的事!” 谢星径直走过来把谢嫣然挡在身后,然后朝着颜非方向抱拳鞠了一躬。 “颜姑娘失礼了,在下这就把家妹领回去。” 颜非抬眼淡淡地看了谢星一眼,冷道:“叫我颜非就好。” 谢星一怔,随即朗眉朝颜非一笑,又冲颜非鞠了一躬之后,转身拉住谢嫣然的手臂。 “跟我回去!” “你别管我!” “你要是不走,明天父亲就会亲自来把你领回去!” “你!” 谢嫣然气急败坏地走了,走之前,还朝颜非翻了个快上天的白眼。 颜非懒得同这种女人计较,只是又低头看向手中的花名册,然后在御灵项目上看到了谢星的名字。 颜非眉头微挑,到是有些意外。 “谢队长,你要没什么事,便退下吧。你挡到本世子观看比赛了。” 风长殷几分慵懒几分恶劣地开口,漫不经心的声音听起来满是嘲讽。 众人嘴角一抽。 退下吧? 世子殿下是被苍墨传染了吗? 颜非闻言一抬头,便看到谢星还站在原地没有挪步,不禁问道:“有事?” “没……没事!在下告辞!” 谢星耳尖瞬间窜上一抹诡异的绯红,然后他有些慌乱地向颜非抱拳一礼之后,就匆匆转身离开了。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都有几分不可言说的狼狈。 “颜颜!那个男人有本世子好看吗?” 颜非忽然被风长殷捏住了下巴,被迫仰头看向风长殷。 世子殿下这回也不急着看比赛了,一双赤色的幽瞳深邃,泛着酸溜溜的波光。 颜非毫不犹豫地打开那冰凉的手,“风长殷,你发什么疯。” “哟哟!有些人呐别以为长得人模狗样的,就谁都瞧你得上了。” 云悠悠的声音响起,拿着一个酸杏儿啃了一口,汁水四溅。 “花里胡哨、油嘴滑舌的,是没有姑娘会喜欢你的,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哈哈哈哈哈……” “啪!” 云话音刚落,他爪子捧着的酸杏儿就掉在地上。 咕噜几圈,就滚到人群中不见了。 风长殷一伸手,便将云从颜非肩上拎走了。 只见风长殷指尖拎着云后颈的皮毛,嘴角勾着温柔的笑意,幽幽道:“是吗?” 云后背的容貌瞬间被寒意激得炸了开来,一种不祥的预感从脑海攀起。 “姐姐!姐姐!” 云胡乱扒拉着四只毛茸茸的爪子,一双水蓝色的眼睛尽是无辜,但是根本无法挣脱风长殷的魔爪。 洵澈抹了一把侧脸被溅上的酸杏儿汁,心头爽快不已。 这闹腾的小畜生,总算要遭报应了! “姐姐!救我啊!风长殷又欺负我!” 颜非冷淡地看了云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落回擂台上,一副全然不顾的冷漠模样。 对于喜欢自己作死的人,颜非向来没有什么同情心。 “你……你想要干什么?” 风长殷微微转头,看向不远处正与鹤梦年相谈甚欢的林初之。 “林院长。” “你别叫他!别啊!” 云看到林初之转过头来的瞬间,立即把头往风长殷袖口中一埋,浑身缩成了一个小毛团子。 林初之闻言转头看向风长殷,疑惑道:“世子,怎么了?” 林初之起身,作势要往这边走。 风长殷感觉袖口的毛团子抖得越发厉害之后,微微一笑,道:“无事。院长,你头发被风吹乱了。” 林初之一怔,显然没有想到,风长殷只是提醒他一下仪容仪表而已。 他感谢地向风长殷一笑之后,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看到风长殷左手好像拎着个什么圆毛动物。 那小东西隐隐发着颤,尾巴尖儿还紧紧缠着风长殷手腕上,像是害怕风长殷把他给扔出去一般。 第一百三十二章:谈了笔生意 那小东西隐隐发着颤,尾巴尖儿还紧紧缠着风长殷手腕上,像是害怕风长殷把他给扔出去一般。 “风长殷,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有苍墨,你觉得什么是本世子不知道的吗?” 云不禁大骂道,他就知道!苍墨这条大嘴巴龙!! 后来鹤梦年似是有什么事叫林初之,林初之遂又坐了回去,继续和鹤梦年交谈。 风长殷轻笑一声,松了手。 袖口的毛团子很快便探出头来,狠狠地瞪了风长殷一眼之后,一道白光闪过,便钻进了颜非的玄戒中。 如果风长殷没看错的话,那毛狐狸眼角的绒毛都打湿了。 风长殷微笑,不中用的东西。 然后直到比赛结束,不中用的云也没出来。 而第一场比赛,桑白等几个队员也比赛得极为轻松,毫不费力地全部通过了淘汰赛,进入第二轮比赛。 而在比赛的过程中,桑白他们都没有与苍梧学院的队员直面对上。 所以当桑白等人全员晋级的时候,苍梧学院的人也一个都没有淘汰。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桑白和其他几名队员也发挥正常,可以说直接表现出十足的实力,直接碾压其他队员。 因为驯兽的比试规则是让所有学员驯服同等级同属性的魔兽,时间越短则表现出更强大的驯兽能力。 而这时间的长短,除了与驯兽师本身的亲和力与修为有关之外,灵力的纯粹程度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由于第一轮比试所驯的魔兽等级不算太高,所以所有参赛队员花费时间相差并不多。 不过随着比赛进程的推进,那么所驯魔兽的等级会越来越高。 在第二轮比赛的时候,有一半以上的修士都都已经变现得比较吃力了。 甚至有的参赛学员不仅无法压制魔兽,反而被魔兽散发的威压所挟制,很快便败下阵来。 当其他人急的满头大汗的时候,而桑白几人却只花了和第一轮比赛差不多的时间,很快便将魔兽驯服,顺利晋级了比赛。 跟着颜非的学员,什么极品丹药都是当糖豆一般嚼着吃。 别说提升灵力纯度了,就是想要晋个级,那也是比旁人要快上个十倍八倍的。 比试过程中,有三个苍梧学院的学员与桑白几人一组比试,最后被淘汰了。 不过由于赛制的原因,他们也不得不认命,若他们碰上的是其他学院的学员,那晋级的就是他们了。 最后,三日比试下来,桑白和另一个学员轻松地包揽了驯兽项目的头名和第三。 而第二名则被苍梧学院一个极具实力的学员给拿下了。 没有将前三名全部收入囊中,参与驯兽师项目的队员都不禁有些情绪低落。 不过颜非到是无所谓,第一名拿到就成。 颁奖的当晚,颜非就带着大伙到城里庆祝了一番。 因为烤犀肉大家都吃腻味了,所以这回颜非提早叫温潜打听好了光曜之城风评最好的酒楼。 比试一结束,大伙儿就兴高采烈地一同前去光曜之城最有名的临江楼。 不过刚开席没多久,所有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这光曜之城最有名的酒楼,吃起来也不怎么样啊。 后来颜非让人把菜都撤了下去,让温潜拿了犀肉到后厨去,兰舟和桑白做了一些花样不同的菜出来。 这回大伙儿都吃的很开心,但是却把临江楼的吴掌柜气得不轻。 他开了快二十年的酒楼了,听过无数夸耀褒奖,荣耀加身。 就是城主,有时候到他们酒楼来吃饭,那都是要先预约包房的。 不然就凭他们生意爆满的程度,那是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位置的。 但是却从来没有人,嫌弃过他酒楼的菜不好吃,还过分到要自己连人带材料的自己做的。 简直是对他尊严的侮辱。 不过后来吴掌柜听到后厨的厨子说,颜非他们拿来的肉很不同寻常,绝对不是他们轻易能见到的,到是有些像濒危魔兽的肉。 吴掌柜吃了一块厨子从桑白做的菜盘子里,偷偷拿出来的一块肉之后,双目瞬间绽放出了精光。 趁颜非他们吃到后半程的时候,吴掌柜直接来桌上套近乎,套到最后,就直接和颜非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颜非日后就是他们临江楼的食材提供商了,他们的生意,一定会蒸蒸日上的。 这回对面那家酒楼,就是再等一百年,也别想干过他们了! 吴掌柜满意离去的时候,临江楼的主厨紧随其后,面部表情有些犹豫。 “掌柜的,我们要是真的卖濒危魔兽的菜肴的话,被发现了可是要下大狱的啊。” 吴掌柜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主厨一眼,“老陶,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个道理,我不用再说了吧?” “可是……” “老陶,你可别担心了,刚才那个颜家大小姐不是说过了吗?他们的独角犀是人为养殖的,即便是被官府查出来了,那也是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 吴掌柜不想再听老陶碎碎叨叨,他还忙着回去算账呢。 “老陶,这个月就涨工钱,还有问题吗?” 瞬间笑得满脸褶子的老陶双目晶亮:“没问题了掌柜的!” 因为第二日还有丹师的比试,所以在席上大家都没有喝酒,就喝了些云从玄戒中摘出来榨的果汁。 在饭桌子上,大家都聊得很开,相互调侃揭短,一顿饭是吃得其乐融融。 风长殷坐在颜非的身侧,时不时给颜非布菜倒果汁,十分体贴。 一开始还时不时想和颜非讲几句话的王贺等人,见此都十分有默契地对视几眼,随即都挤坐了一起。 特意给颜非和风长殷二人留出一定的空间来,少主可是早就交代了所有人的,让大家把眼睛都放敞亮点儿! 该闭嘴的时候就把嘴巴捂紧了,别傻不愣登地还杵在人家中间。 要会来事儿! 颜行歌明确放出狠话,要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听到谁耽搁了自家妹妹的终生幸福的话,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欺人太甚 颜行歌明确放出狠话,要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听到谁耽搁了自家妹妹的终生幸福的话,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第二日的炼丹比试很快就到了。 这种比赛,颜非原本是不爱去现场观看的。 不仅没什么意思,而且还容易遇到一些碍眼睛的人,简直与浪费时间无异。 不过在此之前,颜非感觉到桑白和温潜极力想要在她面前好好证明下自己,表现下自己的时候。 她就不想看到他们双眼中的光亮暗淡下去。 颜非怎么会不懂,那种渴望被自己在乎的人认可的感觉。 多少年以前,她还总追在颜行歌背后要糖葫芦吃的时候,她也是那样努力地想要颜振寰多看她一眼,多抱抱她,给她讲笑话逗她,和她吃吃饭。 但是一次次希望落空之后,她再也没有了这种渴望。 现在的她,不渴望、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她会强大到不用任何人的认可! 第一天的淘汰赛简直毫无悬念,温潜带着几个队员,以碾压全场的气势全员晋级。 渐渐地,整个盟会的人看他们沧澜学院的眼光都有些不同了。 充满了诧异、难以置信,甚至是好奇。 沧澜学院的实力虽然在那里,这么多年来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但是沧澜学院往年绝对没有今年势头来得猛,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十二个学院的比试中,他们五个队员全员晋级决赛,而且是接连两个项目都是。 这在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简直就是魔鬼实力好嘛? 最关键的是,这两个项目都是沧澜学院较为弱势的项目。 这连弱势项目都能轻松碾压全场,那强势项目又会怎么样呢? 其他学院的参赛队员都有些不太敢想象。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这个道理,从来都不是无中生有的。 有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总会想方设法地找上你。 简而言之,就是总有人见不得你的好,想要抓着你的脚腕,把你给狠狠拽下水。 参与会试的学院并不是实力出色的学院,本着公平竞技和相互切磋的比赛宗旨,只要是学院报了名,都是拥有参赛资格的。 但是这种好的出发点,却总是容易被人给钻空子,或是被心术不正的人给利用了去。 在第二日晋级赛的时候,便有学院开始针对着沧澜学院,下手了。 一些学院并没有争夺前茅的机会,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把成本都砸在一场比赛上。 反正他们赢不了头名奖项,索性也不让沧澜学院的队员晋级,把他们也拖下水。 具体表现在晋级赛的过程中,这些学员将灵田存储的灵力全部爆发出来,以最快的速度练出灵力最强的丹药,以求赢得比赛。 因为灵力的储备是需要日积月累的,虽然这些学院的队员用这种方式进了决赛,但是因为灵田一片空荡,最后也是不可能赢得比赛的。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虽然间接地为其他的学院清除了对手,但是他们的目的就只是不想让沧澜学院赢而已。 除此之外,其他哪个学院都行。 所以当第二轮比赛开始的时候,沧澜学院的队员根本没有想到对手会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他们。 当对方灵力瞬间暴涨的那一刹那,温潜这边的队员都禁不住愣怔了片刻。 然后四名队员都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压力下,败给了对方。 只有温潜咬牙,险胜赢下了比赛。 现场的不少人都惊诧不已,这摆明了就是在针对沧澜学院嘛! 不过可没有人站出来替沧澜学院说话,因为在场的人几乎都是既得利益者,没有人会犯傻。 虽然这种比赛方式恶心,不光明磊落,但是却也并无违规的操作。 人家牺牲自己当了火药桶,不知道多少学院暗地里在偷着笑。 温潜带着几个队员愤愤不平地下了擂台,那几个输掉比赛的队员一时间还有些懵,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明明是有实力角逐前三的,但是却在晋级赛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就输了。 “小姐!他们太恶心了!”温潜气得双目通红。 “他们自己赢不了!还用这种下作手段,想把我们也给拖下水!” 颜非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便看向颜玄的方向,但是却发现颜玄他们今日都没有到场观看比赛。 这时候,方才晋级的那个学院从擂台上走下来,一行人勾肩搭背地从温潜等人面前走过,眼中尽是嘲讽的笑意。 走在最后一个学员直接转过身来,朝着温潜的方向比了一个中指。 然后一行人便大笑着离开了。 “他们欺人太甚!” 温潜握拳便想追上去揍人,却被王贺一把拉住,王贺朝他摇了摇头。 “王贺!你别拦着我!” 这时候颜非突然道:“王贺,放开他。” 王贺闻言一惊,不过还是把温潜给放开了。 颜非道:“你不是要追过去揍人吗?去啊。” 颜非这一开口,温潜有些懵,却是不敢动弹了。 “你把人揍了,爽快了,然后呢?” 温潜双目陡然一张,随即便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他要是真把那些人给揍了,按照会试的规矩,他会直接被取消比赛资格。 那炼丹这个比赛项目,他们学院便是一个人也没能进入决赛,而且连前三的边都摸不上。 “小姐,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冲动……”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 忽然一阵拍掌的声音响起,颜非一转头,便看到款款走来的谢嫣然。 谢嫣然深吸了一口气,复又吐出来。 “不等本小姐出手,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要替本小姐收拾你们了呢。真是大快人心啊!” 颜非目光淡淡看向一边的王贺,道:“像这种笑得灿烂不已的人,往往都笑不到最后的。” “颜非!你……” “谢嫣然,你话说完了就赶紧滚!”温潜毫不留情地开始赶人,“今天风世子没出席,你就别在这儿挡道了。” 谢嫣然厉着美目看向温潜,然而颜非直接带人离开了,连个眼白也没有留给谢嫣然。 第一百三十四章:失踪 谢嫣然厉着美目看向温潜,然而颜非直接带人离开了,连个眼白也没有留给谢嫣然。 回去的路上,颜非突然想起刚才的话,这才忽然明白今天出门之后,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今天风长殷没有出门。 往日她走到哪里,风长殷定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侧的,今日他的房门似乎一直都没有打开。 不过因为今天的晋级赛情况焦灼,大家的气势都有些低迷,颜非很快也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回去之后,颜非又给了温潜两瓶补充灵力的丹药,让他好好准备第二日的决赛。 既然温潜已经进了决赛,那所有人都是最后一搏,也不存在什么隐藏实力的可能了。 颜非简单地鼓舞了一下士气,然后大伙儿都各自回屋。 “云?” 自从上次风长殷给云长了个教训之后,云就一直躲在玄戒里,几乎没有出来过。 习惯了云成天闹腾的颜非心头存了几丝疑虑,云和苍墨最近都有些不太对劲。 准确的说,自从颜行歌走后,苍墨似乎就一直窝在玄戒中,连话也不爱说了。 颜非眉头一皱,然后就开始自省。 她这个主人是不是做的有些失败了,连自己的魔兽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她都没有去认真了解过。 “姐姐?怎么了?” 颜非正想得出神,云就从玄戒中钻出来,坐在桌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张着,一瞬不眨地盯着颜非看。 颜非注意到云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果汁之后,瞬间就觉得自己多虑了。 “苍墨最近在干什么?” 云撇撇嘴,“他呀,估计是在修炼什么的吧,我看他成天捧着几本书,看得不眠不休的。” 颜非顿了顿,又道:“云,你和林初之究竟什么关系?” 云目光一滞,有些不敢看颜非的眼睛。 “那个……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我是兽,他是人,还能有什么关系……” 云笑得有些干瘪,一双毛茸茸的爪子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只能无措地挠了挠耳朵。 颜非道:“那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云水蓝色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焦,随即颜非就看到云似乎是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姐姐……说出来有些丢脸,我以前也被林初之收过,这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心里也留下了阴影啊……” 颜非目不转睛地盯着云看,一双凌冽的眸子看得云如坐火毡。 正当云还在飞速地想着该怎么编借口,好蒙混过关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呼声。 “小姐!小姐出事了!” 颜非一拂袖,便打开了房门。 “何事?” “小姐!王贺和温潜都消失不见了。” 颜非眉头一皱,立即前去温潜和王贺的房间查看。 王贺的房间房中只有一本古籍凌乱地倒扣在地,其他的地方到是与往常无异。 紧接着颜非又去了温潜的房间,温潜的房间丝毫凌乱的迹象都没有,倒像是温潜刚出去了,过不了片刻便会回来一般。 桑白的面色有些苍白,“小姐,他们该不是被无上冥尊给……他们还能找回来吗?” 桑白话音一落,房中气氛瞬间凝滞起来。 所有人都想到了最近光曜之城中发生的失踪案件。 那些失踪的修士中,不发有名族世家的,但是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找回来过。 颜非眸中闪过一抹暗光,她摇了摇头。 “姐姐!你看这个!” 颜非顺着云的声音看过去,温潜的书桌上斜插了一把短匕进去,看样子应该是从窗户飞插进来的。 而窗户此时正大敞着。 颜非顺着窗户往外看去,发现温潜的窗户正好对着王贺的房间。 颜非径直从窗户跳出去,在温潜窗外的花圃中发现了一片凌乱的脚印。 只有一个人的脚印,但是在泥土中留的印痕却很深。 “苍墨,找人。” 苍墨瞬间出现在在屋中,邪肆的眼睛在屋中逡巡一圈之后,便怒道:“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们!竟敢绑架本皇的奴隶!!” 苍墨霸气十足地回头看向颜非:“蝼蚁!本皇先命你为搜救急先锋大将军,赶紧带人找回那两个奴隶。” 然后苍墨回头用下巴指着兰舟等人:“你们这些无用的女人,随本皇镇守营地,静候消息,待……” “云,你跟我出城,苍墨你带着其他人在城中搜寻。” 苍墨话没说完,颜非径直打断,说完之后便立即出了门。 桑白等人立即道:“好的小姐!” 苍墨瞬间觉得掉了面子,“好哇!你个蝼蚁竟然敢指使起本皇了……” 桑白拉着苍墨的袖子:“陛下,您赶紧跟着我们这些蝼蚁走吧……” “小姐!我们要不要叫风世子帮我们一起找一找?” 走到院子里的颜非转头看了风长殷紧闭的房门一眼。 “不必了。走。” 夜幕一片浓黑。 偶有几颗孱弱的星子在闪动,阴风飒飒。 颜非步履轻盈地穿梭于城墙之上时,抬头望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空。 今晚,竟是月噬。 冷月被阴翳包裹得严严实实,透不出半点光亮。 颜非站在城墙最高处,深邃的目光一寸寸搜索着城中的每个角落。 夜风吹得衣袂翻飞如漆鸦。 然而仅剩的几颗残星也被乌云遮盖之后,万物瞬间沉入一片死寂,根本无法视物。 “姐姐!那里!你快看!” 颜非略微调转目光,果然看到在城墙之外,有个高大的人影沿着城墙外郭快速移动。 如果不细看的话,根本让人难以发现。 而他身上,很明显还倒扣着一个人! 颜非展臂一跃,几个借力从树梢跳下。 那人的五识极为灵敏,几乎在颜非从城墙上跳下来的瞬间,便发现了颜非。 那人匆匆的脚步一顿,然后又猛地加速,以比之前快上三倍的速度在城外的密林中移动。 颜非提上了灵力,立即紧随其后。 “姐姐!那个人的气息有些熟悉。” 颜非眉头一动,“他背上的人?” “不是,他背上的就是王贺,我早就闻出来了,我指的是那个劫人的人。但是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第一百三十五章:要活口 “不是,他背上的就是王贺,我早就闻出来了,我指的是那个劫人的人。但是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颜非瞬间将脚下的速度提到极致,不过片刻便迫近了前方的黑影。 那人似乎感受到身后逼来的气势,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便立即果断地将身上的人扔在地上,然后几番纵跃,往密林深处而去。 颜非立即上前,探了王贺的气息,随即道:“云,你留在这里等他们来。”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看着他。” 语罢,颜非便追随那个黑影,一同消失在鬼影幢幢的密林深处。 葱茏的灌木被踩得沙沙作响。 乳白色的雾气弥漫四散,在黑沉的夜幕下呈现出诡异幽秘的浓白。 颜非紧随那个黑影身后,不过片刻便将距离缩小到极短的距离,追到一片竹林之中。 “嗖”的一声轻响。 颜非折叶为刃,朝着前方的黑影飞梭而去。 一声利刃划破衣衫和皮肉的声音绽开,颜非趁机加快脚下步伐,一伸手便要摘下那人的面纱。 而那黑衣人突然反手,一道十成的灵力劈向颜非心口。 颜非闪身躲开的同时,那人迅速曲起手指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 一阵悉倏的声音响起,周遭的竹林中猛然窜出十来个黑衣人,将颜非团团围住。 虎视眈眈。 那个一直被颜非追踪的黑衣人站起身来,豺狼一般的双眼露出得逞的目光。 浓稠的夜幕陡然被剑刃的寒光划破,剑刃与剑鞘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 所有黑衣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小心翼翼地靠近。 颜非落落而立,飞衣烈烈如墨,几乎要与夜幕融为一体。 飞挑的双眸轻飘飘地睨了那黑衣人一眼,颜非嘴角勾起一抹清冷至极的笑意。 看来要对付她才是目的,而且还费了好一番功夫。 来人修为并不比她低太多,而且都在地极境以上。 不过,她颜非可不是那么轻易便能任人鱼肉的人! “要活口!” 那黑衣人一声令下,周遭的人瞬间暴起,数道杀气凌冽的灵力朝着颜非劈头袭来。 气势凶悍。 几道白色的符纸瞬间从颜非袖口飞出,与灵力相撞的时候,双双消弭于空中。 围攻颜非的人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蕴含了将近八成灵力的一击,竟然如此轻易便被颜非给化解了。 一时间,无人再敢轻敌,看向颜非的眼睛多了几抹煞光,同时还掩映着隐隐的兴奋之感。 颜非掌心一翻,天青色的偃月双戟便握于手中。 “上!” 一声大喝,数名修士再度向颜非发起攻势,其凶猛程度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过肃杀,墨衣翻滚。 兵刃相接之间,发出清脆的呜鸣。 各系属性的灵力碰撞在一起,迸发出巨大的灵力。 倾轧得草木摧折,将树枝扯碎撕裂。 耳畔杀伐不歇,陡然被一道青色的寒光划破。 “啊!” 所有黑衣修士瞬间被颜非身上陡然爆发出的巨大灵力震飞,哗哗压断周遭一片墨色翠竹。 夜风微动,送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雪白的长靴轻踏而来,卷曲的枯叶沙沙作响,如同白骨哀鸣。 颜非眸光清寒,如有霜花飞落。 竹林间的风陡然间大了起来,青翠的竹叶纷纷,缱绻飘落。 叶边锋利如刀,不经意间将颜非侧边面颊划出一道细痕,细密的血珠很快便渗了出来。 那人卧身在地,动弹不得,只有一双阴鸷的双目在看向颜非的时候,迸发出阴毒光芒。 颜非眉头稍稍一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然而她却并没有细想,直接上前一步,想要摘下那人面上的黑纱。 当她指尖刚触及到面纱时,一阵酸软却陡然袭来。 颜非猛地向后踉跄几步,险些没有站稳脚步。 中计了?! 不可能。 颜非下意识地看向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然而刚对上那双阴冷的目光,便瞬间失去了意识。 云检查了王贺的情况,应该是被人用了迷魂香,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 不过颜非一个人追了出去,云心里十分担忧, 他一直想要通过神识联系上颜非,不过颜非都没有回应他,而他因为要看着王贺,一时间也走不开。 他给苍墨发了消息后,在原地等了没一会儿,苍墨便带人匆匆赶来了。 “苍墨,你能感觉到姐姐的位置吗?” 苍墨有些惊讶地挑眉,“她不在附近?” 云有些着急,“要是在我还会问你吗?” 兰舟闻言不禁道:“云,小姐到底去哪里了?温潜还没有找回来吗?” 云将事情简要的讲了一遍,苍墨的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 苍墨一咬牙,“那个胆大妄为的蝼蚁,没有本皇的随行,她竟然敢随便乱跑!” 若是平时的话,颜非只要在这光曜之城中,他们作为颜非的契约魔兽,是不可感受不到颜非的气息的。 而在这极短的时间中,颜非是不可能离开光曜之城的。 云立即让一个学员把昏迷的王贺给送了回去,然后其余人都立即分头找颜非的下落。 此时,回到院落的洵澈看到抱臂在门口的空桑,立即迎了上去。 “空桑,你快跟我走一趟。” 行色匆匆的洵澈拉住空桑的袖口,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外拽。 空桑不动声色地挥开洵澈的手,守在原地寸步未动。 洵澈回头对上空桑如苍白唇瓣一般冷淡的瞳孔,不禁道:“空桑,颜非出事了,我们需要出城一趟。” 空桑冷冷道:“我只守着主上,其他人与我无干。” 洵澈有些无奈,“空桑,主上对那个颜非现在多上心,想必不用我多说吧。要是她出事了,主上是不会饶了我们的。” 空桑面上毫无波澜:“我不会离开这里半步。” “空桑!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洵澈急的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现在就是来一百个高阶修士,也是打不过主上的。但要是我们去晚了,估计颜非那个女人就没命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锁灵阵 “现在就是来一百个高阶修士,也是打不过主上的。但要是我们去晚了,估计颜非那个女人就没命了!” “那个地方有禁制,我是灵修进不去,只有你的……” “砰!” 洵澈的话还没有说完,空桑背后的房门轰然大开,洵澈和空桑瞬间被笼罩在一片摄人的阴影当中。 “主上,这个时候您……” “颜非在哪。” …… 耳畔有不规则的水滴声响起,一丝腥咸的血气钻入颜非鼻腔。 意识逐渐回笼的颜非略吸一口气,浓稠的血气便瞬间盈满口鼻,呛得颜非差点咳嗽出来。 腥臭到极点的空气如同长着钩子,钻入气管的同时,刺激得似乎能直接勾出人血淋淋的心肺来。 几欲让人作呕。 颜非醒来之后没有立即睁开双目,而是维持原有的姿态不曾动弹。 有细微的光芒在眼睑上轻微晃动,密闭的空间中,空气凝滞得如同能够析出血来一般。 很快,颜非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轻盈至极,走动过程中,似是只有足尖点落在地一般,如同蜻蜓点过水面。 好深厚的内功。 颜非正掂量着若是动起手来,她是否能打得过对方时,便听那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回来多久了?” “秉庄主,有两刻钟了。” 随即,一阵沉闷嘶哑的笑声便从那人喉中溢出,似是钝剑磋磨枯木发出的声音。 那人缓步朝颜非方向走来,停在不远的地方。 “醒了就不必再装。” 颜非闻言张开双眸,入目的是一双雪白暗纹长靴,站在水岸对面。 颜非不动声色地坐起身来,抬眸便对上一个身形修长的破脸男人。 一道长而狰狞的刀疤,从男人清逸俊秀的左边眉梢划过鼻梁,一直蔓延到右边唇角下侧。 如同一条爬在白昙花上的丑陋蜈蚣。 “你们要什么?” 颜非冷声开口,嗓音清淡而又平稳,像是问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你要喝什么茶一般。 而那个刀疤男人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上下打量,那不含丝毫感情的目光,让颜非想起了狩猎中的毒狼蛛。 黑而亮,然而什么东西都不能在其中留下倒影。 半晌之后,男人看向颜非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亮,随即缓缓开口:“半个时辰后上钩。” 他身侧的人立即点头,然后一挥手,周围便有几个人立即退下了,像是要去准备什么东西。 颜非眉头微皱,男人看向她的目光让人家极其厌恶。 那是种不带任何感情和目的的探寻,却像是纯粹地掂量颜非是否符合他的心意,像是在肉摊子上买肉的那种。 颜非隐隐想要动用灵力,但是却不料竟是半丝灵力也聚集不起来。 或者说是,她的灵力在不断地流失,刚聚集起来一点,瞬间便被吸食殆尽。 刀疤男人咧嘴一笑:“不用白费力气了,锁灵阵已经启动,你的灵田马上就会彻底废掉的。” 那男人上前一步,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从不远处的桥头又走过来一人。 “庄主,大人回来了。” 刀疤男脚步一顿,意味深长地盯着颜非看了片刻之后,这才转身,款步朝桥头走去。 沉嘶的嗓音渐渐远去,“不要忘记上钩的时间……” 偌大的空间中,瞬间只剩下颜非一人。 颜非细细打量周围,发现这应该是在地下巨大的洞宫之中,而她应该是在洞宫的某个洞中。 洞中地面有许多人为挖掘的浅水道,水只有两个指节深,清澈得似乎没有任何杂质。 水道笔直而多有曲折,像是可以挖掘成的某种图案,几乎布满了整个洞宫。 最后水道从洞宫的一座矮石桥穿过,延伸到洞口之外。 颜非往细了看去,才发现水道的某些转弯处放有黄灯。 灯芯的火光幽幽闪动,洒下一片微黄的光晕。 幽暗的灯光中跳动着一股子阴气,像是灵堂祭奠的阴风钻进了灯芯中,萦绕着一股死气。 一般人看不出来,但若是有一定实力的符篆师,便能发现,这个布局讲究的水道,和黄灯构成了一个灵力巨大的符阵。 方才那个刀疤男人提到了锁灵阵,但是这个符阵,绝对不止锁灵那般简单。 而她应该是在竹林中了药,被弄到这个符阵中之后,瞬间便被锁灵,无法再调动灵力。 无法调动灵力的话,她连玄戒都根本无法进入。 颜非环顾四周,发现她在洞宫中间的圆台上,周围被水道环绕。 她试了试,发现只要当她一跨出圆台,一阵强大的灵力便会瞬间侵蚀她的经脉。 让人剧痛难忍。 然而,下在这符阵上的灵力极其刁钻和缜密,她没办法硬解,然而也找不到解开的切入口。 流水幽幽,微颤的水波反射着透亮的波光,在颜非脸上倒映出斑驳的水影。 颜非坐在圆台中央,心头渐渐涌上一阵恼怒。 她还是太过大意,所以才会着了道。 而且她现在应该是出了光曜之城了,否则不可能完全无法感受到云和苍墨的神识。 但是她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正如那个刀疤男人所说,不消半个时辰,她的灵田便会被这个锁灵阵给彻底摧毁。 颜非微微皱眉,在一片寂静的洞宫中,她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水滴声。 颜非转头,发现在靠近洞壁的一侧,有水滴下,是水道的源头。 但是细细一看,却发现那坠下的水滴呈现出诡异的深红。 当水滴落到水道中后,迅速蔓延开一片猩红,不过下一瞬又像是被净化一般,立即化作透明无形。 颜非下意识地沿着水滴落下的方向,朝上看去。 是一只垂下的苍白大手,猩红的液体顺着被砍掉一截指尖的食指淌出。 或许是血已经淌干了,所以流出的速度已经变得极其缓慢而稀少。 缓慢涌出的血珠在露出惨白指骨的断肢处渐渐聚集,直到凝成水珠才渐渐坠下。 然而,在那只手旁边,还有无数只一样倒挂而悬的手臂。 第一百三十七章:破阵 然而,在那只手旁边,还有无数只一样倒挂而悬的手臂。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或长或短,汇成一片手指的森林,布满整个洞宫洞顶。 洞中无风,但是那些肌理分明的长臂,像是从洞顶长出五指花朵,时而微微摆动着。 它们像是在无声寂静中喧闹着,争吵着,争夺着洞宫中的光线养分。 而连接着那些手臂的,是一具具倒挂的赤裸尸体。 有些干瘪得只剩下一层皱巴巴的皮肉,有的还有鲜活却苍白的肌理。 他们或紧闭着双目,或半开半合,或瞪大如铃,但无一都高举双手,像是在举行最神圣的朝圣仪式。 颜非微微仰头,面无表情。 她想试试能否在上面找到温潜,但是庆幸温潜并不在其中。 她盯着那些被放干了血,剖了内丹的修士看了片刻,顿时明白为何这洞宫中为何有这么重的血腥气。 而那个刀疤男人口中的“上钩”一词,也有了解释。 若是她灵田顺利被毁,那她很快便也会成为那朝圣者中的一员。 颜非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丹田处开始微微发热,锁灵阵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颜非站起身来,一只从洞顶垂下的大手搭在她的肩头侧,颜非侧身躲开,袖口漏出两枚符纸。 然而这时,洞口又穿啦一阵迅疾的步伐。 “快!这个人修为不低,可以立即上钩。” “可是里面还有一个。” “那个还在锁灵,现在不能动,先上这个。” “庄主说……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抓人……啊!” 两人瞬间从洞外飞进来,一头栽进一条水道中。 “哗”的一声水声四起,搅动得空气中的腥臭越发浓重。 颜非眸光一动,随即发现一阵骤然出现的黑雾,在洞口瞬间凝聚成一个黑影。 兜帽罩头,黑袍裹身。 无上冥尊!! 颜非瞳孔猛然骤缩。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几人迅速朝无上冥尊冲过来,然而他们还不曾触及到无上冥尊的一片衣角,便陡然往地上一跪。 几人张大的嘴巴中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嘶哑的哀叫,随即浑身便以诡异的弧度开始发生扭曲。 随即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露出白骨森森。 无上冥尊径直朝颜非方向走来。 衣袍翻飞之间,岸上的黄灯恐慌颤动几番,随即便立即熄灭,只剩一道细长的青烟蜿蜒而上。 颜非目不转睛地盯着无上冥尊,如同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般,他的面上笼罩着氤氲的黑雾,将他整张脸完全罩住,根本看不清面容。 但是这次,无上冥尊面上的黑雾似是淡了不少,颜非透过那重黑雾,看到了一双殷红的瞳孔。 那是一双嗜血的眸。 当他行至她的身前时,甚至有几缕银发,随着行走带动的风,漂浮在她的耳畔。 “你……” 颜非刚开口,便被无上冥尊死死扣住后腰,喉间的话瞬间又吞了回去。 无上冥尊根本不等她开口说话,挥手便将身上的黑袍往颜非身上一罩,随即几番纵跃,便带着颜非落到洞外。 果然,那几盏黄灯才是破阵的关键,只要灯灭了,阵便自然解开。 但是她方才用尽了办法,并不能将黄灯熄灭。 而无上冥尊,根本就没有出手,那些黄灯自然就灭了。 思虑之间,颜非从黑袍之间看到了倒在墙角的温潜。 果然,温潜也被抓到这里来了。 这时候,洞口又传来一阵急促而又凌乱的脚步声。 颜非立即将温潜收入玄戒中,刚一抬头扣在她腰上的手便猛然一紧。 随即,颜非便被一双冰冷透骨的大手给捂住了口鼻。 力道之大,颜非根本无法挣脱。 不过,更深层次上,是颜非被这个男人身上陡然释放出来的气势,震慑得根本就不敢动弹。 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下跪,想要趴在他的脚边顶礼膜拜,如同朝圣一般的震慑与轰动。 摄人心魂到令人头皮发麻,甚至于,控制不住地想要流泪。 这个男人的控制力太过恐怖,简直强势到令天地都要与之臣服! 睥睨,却又不屑。 从洞口冲过来的人来不及看向无上冥尊,便立即轰然跪地,甚至连头都无法抬起。 就更别说看清来人的相貌了。 颜非看到那个为首的刀疤男人,毒蛇一般的目光是震,是哑然,然而充斥更多的是惊恐,如同灭顶之灾一般的惊恐。 颜非微张了唇瓣,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无上冥尊半搂着颜非,缓步朝洞口走去。 长靴一步步踏落在洞中的软沙上,步履款款,走出的每一步似乎都盛开出一朵血莲。 萦绕了死,却融合着勃勃生机。 矛盾至极,却也诡异的相融至极。 无上冥尊径直从那群跪拜他的人中走过,颜府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在这个男人脚下指骨断裂的清脆声响。 这个洞宫比颜非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并且歧路很多。 她不知道无上冥尊带着她走了有多久。 因为她的思绪很乱,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乱过。 她从头到尾,也只见过无上冥尊一次,除此之外,毫无交集。 但是无上冥尊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而且就目前看来,他应该是来救她的。 虽然她上次帮了无上冥尊一个忙,然而她并未觉得无上冥尊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否则,他就不会在她要求要解开灵魂烙印的时候,头也不回地就走的。 并且,在她的理解中,他应该是个冷血到极致的男人。 否则,任任何一个血液稍有温度的人,都不会为了复仇,愿意打伤三界大陆的生灵作为赌注。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 那,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风声吹得衣袍烈烈,刮过耳畔的时候,显得有些沉闷。 当无上冥尊将颜非放下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竹林之中。 “为何救我?” 颜非锐利的目光盯着无上冥尊不肯放开,银灰色的瞳孔射出清冽的冷光。 第一百三十八章:达成共识 颜非锐利的目光盯着无上冥尊不肯放开,银灰色的瞳孔射出清冽的冷光。 然而无上冥尊只是低头看着她,一双赤色的瞳孔,如同燃烧的火焰,倒映不出任何东西。 不过,颜非从中看到了一道黑影,那是自己的身影。 风过竹林,吹得黑袍前的银发徐徐飘动。 颜非眼睛一眯,便想伸手揭开那个男人的兜帽。 “无上冥尊!那!那……那是无上冥尊!” 无上冥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天的喝叫,惊恐而又慌乱。 颜非立即抬手,想要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臂。 然而她一伸手,却只捞到一把冷冽的黑雾,那个男人,如同瞬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 颜非转头,那个看到她和无上冥尊的人已经在惊恐之中跑进了灌木丛之中。 颜非眉头一锁,便要追上去,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姐姐!” “小姐!” 桑白和兰舟等人见到颜非都双目晶亮,立即跑了过来。 云三两步一跳,窜到颜非的肩头。 “姐姐!你去哪里了?没事吧?” 看到云有些泛红的眼睛,颜非不禁揉了揉云的耳朵。 这时候,缓缓从林子中走出的苍墨盯着颜非一瞬不眨。 “蝼蚁,你身上有无上冥尊的气息。” 一时间,所有人面上的笑意都淡了不少,看向颜非的目光充满了惊讶与不可思议。 “小姐,你,你真的是被无上冥尊给抓走了?温潜他……” 颜非转头,朝那人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道:“回去再说。” 回到院子之后,颜非把事情的经过简要讲述了一遍,桑白等人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小姐,无上冥尊既然救了你,那么那个地下宫的主谋应该是另有其人。” 颜非沉吟半晌,转头看向兰舟:“温潜怎么样了?” “小姐,温潜就是中了迷魂药,只要药劲过了就会好起来,不会影响第二日的比试的。” 颜非坐在檀椅上,指尖捻弄着骨瓷生白的茶杯。 温潜和王贺都没有事,尤其是王贺,根本像是那个黑衣人用来引她上钩的诱饵。 那些人的目的在她,负责不可能专门在竹林深处设伏,分明是有意引诱她到那处。 而且,那些人的修为并不低,否则在她们追出去的时候,带着王贺的那人不可能才刚出城门。 “小姐。” 兰舟忽然开口:“无上冥尊为什么会出现?” 颜非摇头,从头到尾,无上冥尊没有同她说上半个字。 “此事切不可外传。” 带兰舟等人走后,颜非径直进入玄戒。 “苍墨,你怎么知道我见过无上冥尊?” 苍墨冷哼一声:“有什么是本皇不可能知道的?你身上沾染了极重的死气,这世上除了无上冥尊,那就只有死了几千年的怨灵才可能有了。” 颜非忽然想到什么,道:“无上冥尊是银发?” 苍墨邪肆的眉眼一顿,然后有些惊讶。 “你看到他的头发了?” “不只是头发。”颜非顿了顿,又道:“他的眼睛是赤红色的。” 云拉了拉颜非的袖口,“姐姐……你,不是吧!” 云像是在看怪物一般盯着颜非,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而苍墨也微张着嘴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不甘心。 “蝼蚁!你简直胆大妄为,就是本皇都不敢抬头直视无上冥尊,你不仅看到了他的银发,还发现他的眼睛是赤红色的?” “姐姐,你要不要……”云咽了咽口水,“你要不要试一下,看你是人还是鬼……” 云有些不敢再往下说了。 这世上,敢直视无上冥尊的人,没有一个听说是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的。 颜非:“……” “他什么都没有对我做。” 云盯着颜非目不转睛,像是要在颜非身上看出什么不同之处来。 而苍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说无上冥尊双眸赤红,你怎么一说,到是让我想到了那个变态男人,他的眼睛也是红色的……” 苍墨话音一落,周围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随即便听云瘪瘪嘴,“哼!别把那个变态男人跟无上冥尊扯上瓜葛好嘛?无上冥尊可是三界大陆的强者,即便是天地大陆的帝君都为之棘手的大人物,岂是风长殷这种凡人世子可以比拟的?” 苍墨闻言第一次没有同云杠嘴,反而点头道:“实不相瞒,在本皇年少时,无上冥尊就是本皇一直追崇的人物。” 然后,话题就此开始歪斜。 云听了苍墨的话之后,表现得尤其兴奋,一直相看两眼的一龙一狐,第一次就一个话题达成共识。 苍墨说无上冥尊何等睥睨霸气,把天地万物、什么狗屁正道名门都践踏在脚下,不屑一顾。 那种万界在手,天下我有但是我却根本不屑一顾的姿态,是他毕生的追求! 云说他见过了太多假仁虚道,像无上冥尊这样的修士,即便是修邪习魔又怎么样,残忍冷酷又怎么样。 至少人家坏的光明正大,邪得明码标价,却不像有些道貌岸然的假仁义者,活在这世间就是恶心人。 见喋喋不休,谈的天昏地暗,颇有相见恨晚气势的两人,颜非没有再说话。 苍墨说道风长殷的时候,她心头的确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过很快便消散了。 风长殷跟无上冥尊不可能有任何瓜葛。 但从灵力上来看,便可立即否决。 无上冥尊的催动的是死气,而非灵力。 而风长殷是完完全全的修士,他用的是灵力,而且是极阴属性的灵力。 既可以动用灵力,同时能够催动死气的人,除了她自己,再也没有见过第二个人。 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 而且,那两人的性格南辕北辙,根本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王贺和温潜第二日凌晨的时候清醒过来的。 不过他们似乎已经把前一日的事情给全部忘记了,记忆停留在比试结束后回到院子的时刻。 之后的记忆,便是一片空白。 颜非也不再追问,让温潜好好准备第二日的比试。 第一百三十九章:手下留情 颜非也不再追问,让温潜好好准备第二日的比试。 经过这晚的事情之后,苍墨也不一直窝在玄戒里了,只要颜非上哪里去,他便一直跟在身后。 颜非虽然不说,但是明显感受到苍墨的回护之意,也并未多说什么。 到是第二日,颜非带着温潜等人出现的时候,颜玄一行人见了似乎有些讶异。 即便只是一瞬间的情绪波动,但还是很快被颜非捕捉到了。 虽然炼丹比试第二轮比赛进行得并不顺利,但是决赛的适合,温潜仍旧不负众望地拿下了头名奖项。 到是把那个死要拖沧澜学院下水的学院气得不清,苍梧学院的人面色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 虽然他们拉到了第二和第三的名次,但是他们进入总决赛的人数可是沧澜学院的数倍。 这种情况,说出去总归是不太好听的。 会试之前,没有一个学院会想到,沧澜学院会在炼丹和驯兽的项目上拿第一。 毕竟这两个项目都不是沧澜学院的强项。 要是他们再在炼器项目上再下一城的话,那这次会试的头名就真的非沧澜学院莫属了。 因此,不少学院铆足了劲儿,想要把沧澜学院拖下马。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前一日还阳光明媚的天气,第二日便直接开始下起来瓢泼大雨。 由于炼丹和炼器对火候的掌握要求都是极高的,所以室外场地极有可能影响选手的发挥,因为不可控因素太多。 因此盟会当天早上临时决定,将比赛场地搬至室内。 然而室内由于场地不比室外宽广的原因,所以大部分学员是没有座位的,只能站着观赛,数量极少的座位都是提供给各学院院长以及队长的。 颜非到场的时候,在门童的带领下走到观赛席,却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 谢嫣然。 温潜一见谢嫣然,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直接上前:“谢嫣然,这是我们学院的观赛席,你们苍梧学院的在那边。” 谢嫣然妩媚地抬头看到温潜的一刹下意识地理了一下鬓发,便向温潜的身后看去。 不过再一次没有看到风长殷的身影之后,谢嫣然面上又不禁露出了刻薄的笑意。 “本小姐看上这个位置了,你又能怎么样?” “谢嫣然,你不是队长,没有坐席,所以请你赶紧离开这里。” 温潜三番五次对上这个女人,显然已经耐心耗尽。 然而谢嫣然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颇为挑衅地看向颜非。 “哼!就凭你们这些沧澜学院的三流学员,也敢跟本小姐争座位?” 颜非双眉飞挑,闻言哂道:“你们学院被三流学员抢了头名,那岂不是只能算得上四流五流?” “噗!” 温潜和兰舟等人噗嗤一声,愣是没有憋住,给直接笑出了声。 “你!” 谢嫣然直接站起身来,妆容精致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手作势就往腰间伸,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谢嫣然!” 谢星匆匆跑过来,“你给我回去!” 谢嫣然在腰间没摸到东西,索性直接在座位上坐下,怎么也不肯走了。 “谢星!你别管我!” 说着,谢嫣然一脸得意地看向颜非,“本小姐就是要坐你的位置,不走了!看你能怎么样!” 谢星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便见一道绯红的身影在眼前闪过。 随即,得意洋洋的谢嫣然后襟便猛然被人提起。 谢嫣然只来得及发出一道惊声尖叫,随即便如同鸡仔一般,被丢了出去,哗啦啦砸倒看台上的一片人。 一时间,咒骂声四起。 偏偏这时候是颜玄上场,原本一片落在他身上艳羡嫉妒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到颜非那边去了。 颜玄气得暗自咬牙,阴鸷的眉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谢嫣然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珠钗凌乱,摇摇欲坠。 “你是谁!竟然干对劲本小姐出手!谢星,你是吃白饭的吗?就看着别人欺负我!” 被谢嫣然砸到的学员骂骂咧咧,谢嫣然他们惹不起,但是账总该找人算。 但是当他们转过头来,看到站在颜非身边的苍墨时,瞬间一阵急乱的脚步声响起。 所有人都吓得齐刷刷往后倒退一片,惊恐之中,脚撵脚的,不少人的鞋被踩掉了,却不敢去捡。 “苍墨!是万古邪龙苍墨啊!” “苍墨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来吃人的吧?” 观赛席顿时一片骚乱,根本就没有人看炼器的比赛了。 但是比赛已经开始,擂台上的参赛人员一时间还不能停下来。 那些人齐刷刷一后退,便只剩个衣衫狼狈的谢嫣然站在人群之前。 她虽然听过苍墨的传闻,但是却并不相信苍墨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她尖声道:“少装模作样!苍墨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颜非,分明就是你找人来滥竽充数!” “丑女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骂本皇滥竽!?” 不怕死的谢嫣然继续道:“你要是苍墨,本小姐就是无上冥尊!” 怒极的苍墨原本还能再忍,不过一听谢嫣然竟然敢侮辱他的偶像,哪里还忍得了。 广袖翻飞,上前就要给谢嫣然一个教训! 兰舟见颜非并没有拦住苍墨,不禁道:“小姐,要是苍墨伤了人,我们……” 颜非不冷不淡道:“无事,只要留口活气就成,谢嫣然不是参赛人员。” 周遭的人听得胆战心惊,心想这沧澜学院的颜非胆子也太大了吧。 她一定没有打听过,这谢嫣然究竟是什么背景。 要是她知道了,那还敢跟谢嫣然争座位啊,那是看到了,都得让道走。 可惜了,这样一个难得的美人,怕是活不太久了。 而苍墨飞长臂一伸,五指成爪,朝着谢嫣然的方向一抓,谢嫣然便不受控制的朝着苍墨方向飞来。 没有人会怀疑,只要谢嫣然的喉咙要是真落在苍墨手上,捏爆捏断都不算出人意料。 “手下留情!” 苍墨的手腕被一道不轻不重的灵力挥开,随即谢嫣然被人家拎住了肩膀,往旁边一带。 第一百四十章:连你也打 苍墨的手腕被一道不轻不重的灵力挥开,随即谢嫣然被人家拎住了肩膀,往旁边一带。 “找死!” 苍墨活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敢从他的手上抢人的。 苍墨眼尾一厉,立即便朝那人袭去。 这时候,一道熟悉的灵力忽的加入战场。 “苍墨,住手。” 林初之拉住苍墨的手臂,想把苍墨给拉回来。 “林老头你给本皇滚开,否则本皇连你也打!” “苍墨。” 颜非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苍墨顿了顿,虽然极不甘愿,不过还是收了手。 林初之转头看向颜非,眼中染了几抹无奈的笑意。 “颜丫头,怎么老头我来晚了片刻,你们还没上擂台,就比试开了?” “鹤伯伯!就是她,就是这个丑八怪!她欺负嫣然!你快给嫣然出气啊。” 谢嫣然拉着鹤梦年的袖口,不依不饶地撒娇。 颜非看向鹤梦年,四目相接。 鹤梦年年纪三十岁上下,气质温淡,有些像淡淡的雾。 “我说谢家丫头,你这话说得可就有些浮夸了,你说颜丫头丑,可老头子我瞧着颜丫头比你还要好看上几分呐。” 林初之笑眯眯道,真是半分亏也不肯吃。 谢嫣然闻言一张脸气得铁青,“林初……” 鹤梦年不动神色扯了谢嫣然的胳,“嫣然,这是沧澜学院的林院长,休得无礼!” “沧澜学院有什么了不起的……” “嫣然!” 谢星忽然上前,把谢嫣然拉到身后,然后朝着林初之行了一礼。 “林院长,家妹不懂礼数,还望院长大人有大量,多多海涵。” 最后,在林初之的插科打诨之下,谢嫣然被鹤梦年教训了一番,然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林初之随后又跟鹤梦年一同去了事先安排好的席位上,两人一时间到是相谈甚欢,似乎根本没有发生刚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一般。 颜非盯着鹤梦年看了一会儿,目光深沉。 鹤梦年这个人,不简单。 他看起来清隽秀逸,给人的感觉像是雨后深山中的薄雾,有些叫人捉摸不定。 鹤梦年嘴角总是含着一丝笑意,但是却淡到极致,聊胜于无,但是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就如同他方才训斥谢嫣然时那般,明明口吻和情绪都极其温和,然而却处处散发出让人不容决绝的气势。 空间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月桂香气。 风轻轻一吹,便散了。 颜非将目光重新落回比试的擂台上,才发现第一轮比赛已经结束了。 颜玄和其他几个沧澜学院的额学员晋了级,并不费力。 然而接下来两日的比赛,颜非渐渐看出,颜玄似是有些不太对劲。 炼器是个对灵力强度和身体强健程度都要求极高的项目。 若是修士的体格不够强健的话,是炼不好器的,即便是灵力强度够高。 颜非对颜玄的实力有一定的了解,颜玄赢第二轮比赛应该不难。 但是没想到到后半期的时候,器快炼成了,但是颜玄竟有一刹那的灵力波动,快要完成的魔器险些直接毁在颜玄手上。 颜桑月为颜玄紧捏了一把汗,看向颜玄的目光复杂不已。 第二轮比赛一下来,颜玄就已经是满头大汗了,颜桑月倒了好几颗丹药给颜玄服用,颜玄的面色才好起来不少。 而决赛的炼器等级更高,因此对修士的能力要求也更高。 颜玄上去不过一刻钟,便直接面红耳赤,虚汗满头了。 颜非眯了眼睛看向颜玄,发现颜玄上力的右边经脉处隐隐有血色渗出。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一缩,思绪瞬间倒回那个晚上。 她折叶为刃,伤了那个黑衣修士的手腕经脉。 颜非目不转睛地盯着颜玄,眼角泛起清冷的笑意。 所以,这就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吗?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颜玄顶不住经脉受损带来的影响,最后输掉了比赛。 不仅失了头名,连个前三都没有捞到。 其他进入决赛的学员质量本就参差不齐,颜玄一败,他们情绪波动严重,最后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不战自败了。 最后,炼器项目的前三名全部被苍梧学院给包揽了。 隔着整个观赛席,颜非都能感觉到谢嫣然朝她射来的得意目光,挑衅意味十足。 而一直在观看比赛的林初之,不禁也有些惊讶。 颜玄虽然并不一定会拿到头名奖项,但是按他的实力来说,拿个第二第三,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怎么会像今日这般,竟是个前五都没有进去。 而坐在颜玄身侧的谢飞彦更是气得一张脸铁青。 一开始林初之同鹤梦年谈话的时候,谢飞彦还总想着怎么绞尽脑汁在其间插几句嘴,在鹤梦年的面前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鹤梦年好歹是光曜之城的城主,日后他若是当上了院长,那同鹤梦年打交道的日子还多着呢。 如今就把关系给拉好了,那日后办事什么的,那好处可是大大的多。 他见鹤梦年对比试本身很感兴趣,便一个劲儿地给鹤梦年分析这些学员的实力。 其间,当然夹带了不少的私货,明里暗里把自己这个关门弟子颜玄给夸了个遍,顺便暗示他是炼器项目中,最有实力拿头名的学员。 鹤梦年面色淡淡,只是偶尔在谢飞彦说到激动之处的时候,微微点头示意。 但是,这话都还没有说完,没想到颜玄炼的那把烈焰刀直接给崩了!? 而林初之见谢飞彦表现欲很强之后,便也没有开口说话了。 见颜玄已经急的满头冒汗,但是自家师父不仅没有发现,还一个劲儿地在旁人面前各种吹嘘的时候。 有风度的林院长笑眯眯地保持了沉默,看比赛。 所以最后,随着颜玄那把烈焰刀一起崩溃的,还有谢飞彦的脸色。 比赛没有结束,谢飞彦已经完全不开口说话了。 炼器比试颁发单项奖励的时候,颜玄带着整个炼器师协会的队员,一声不发地离开了,面色极其难看。 谢飞彦很快也借故离开了现场。 颜非靠在檀椅上,微微动了动手指,随即立即起身,“走。” 第一百四十一章:利用价值 颜非回到院子没一会儿,王贺突然回来说在盟会里看到了边静水。 边静水带着个丫鬟,到处问颜玄在何处。 颜非唇角略过一丝冷意,边静水这个时候来找颜玄? “云,姐姐带你去看好戏。” 不过颜非找到颜玄的时候,是在盟会的一处较为偏远的小花园内。 隔得还有一段距离,颜非便听到两人传来的激烈争吵声。 颜玄极力想要压低两人的声音,不过边静水显然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根本不听颜玄的劝说。 “颜玄!是我边静水瞎了眼睛,才会相信你说的鬼话!” 边静水激烈地嘶吼道,声音尖锐而又刺耳。 “静妹妹,你先听我解释,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颜玄试图去拉边静水的手臂,却被边静水一把挥开。 边静水尖利的眉眼一片通红,“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颜玄!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吗?” 边静水控制不住地开始痛哭起来,尖锐的嗓音混着哭腔,看得颜玄心头越发烦躁。 “要是我不来,你就和那个温大小姐双宿双栖,早就把我给忘了吧?” 颜非一顿,温家大小姐,不是颜玄带队的器师协会的队员吗? 他们难道…… “静水,你先冷静下,我……” “你要我怎么冷静!” 边静水一巴掌甩在颜玄脸上。 “你和那个温家大小姐都鬼混到床上去了,还不止她一个吧?温家的四小姐,不也是你时常夜中幽会的人吗?啊?颜玄!” “你分明就是早就把我给忘了!颜玄,你还记得我这条腿是怎么断的吗!我是为了你被颜非那个贱人给打断的!你都还记得吗?” 颜玄本就因为输掉了炼器项目的头名而心情郁结,按捺住不悦安抚边静水完全是看在边静水还有个宫中当贵妃的姐姐份上。 而边静水这一巴掌,彻底点燃了颜玄的怒火。 颜玄的面色几乎是在瞬间便沉了下来,“边静水,你找人跟踪我?” 如若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同温家大小姐的事? 边静水近乎刻薄地一笑,“颜玄,你对我无情无义,也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别以为我都不知道。” 颜玄看向边静水的目光越发阴鸷。 “哼!你那个妹妹颜桑月也不是什么好货!你们毁了我,就等着我把你们一同拖下地域吧!” 颜玄的目光中已经隐隐泛起了杀意,然而边静水一无所知。 边静水有些绝望地擦干眼角的泪水:“你说,你和人勾结,绑架了温潜他们,故意想让颜非他们输掉会试的事,要是传出去,你还在学院混得下去吗?” 颜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不曾想,边静水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要是真的传出去的话,他一定会被学院直接开除的! “颜玄,我要你和颜桑月都身败名裂!!” “你负了我,但是,你也别想好过!” 边静水转身要走,但是却被颜玄一把拉住。 “静妹妹,你先听我说,我和那个温家大小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都是她来勾引我的……” 站在树上的颜非不禁冷笑,这颜玄变脸还真是比翻书还快。 “你放开我!颜玄,你别再浪费口舌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明日你就等着林初之的开除通知吧!” “静妹妹!” “唔!!” 边静水在用力挣脱颜玄的时候,咽喉突然被猛地勒住,白皙的面颊瞬间因为凝滞的气血而变得青紫不已。 “颜桑月!!” 颜玄大惊,看着死死勒住边静水脖子的颜桑月,颜玄额头的冷汗禁不住地往外直冒,手足无措而又慌乱。 边静水反手抓住颜桑月的手腕,尖长的指甲深深剜进颜桑月的血肉之中。 血顺着指甲缓缓流下,滴在地上,夺目异常。 然而颜桑月微皱着纤细柔弱的柳眉,似乎并不在意那点疼痛。 眼中杀意毕现,狠辣而又阴毒,处处裸露着要将她置于死地的冷光。 “颜……颜……桑……” 边静水面部青紫,几番挣扎之后,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青白的眼睛狰狞大张,极力向上翻着,似乎想要瞪向颜桑月的方向。 死不瞑目。 颜桑月恶心至极般将断气的边静水扔到一边的地上,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 然后几乎没有片刻停留,颜桑月径直将边静水踢到一边的水渠中,随即从袖口拿出一个瓷瓶来。 瓷瓶中的液体倒在边静水的身上,边静水立即便腐化成一滩血水,将水渠染得一片通红。 不过上游的水很快便将血水冲刷殆尽,留下一片清澈的水源。 “颜桑月,你……” 颜玄欲言又止,即便是看了很多次,但还是觉得无法忍受。 最后颜玄忍不住猛地趴在那水渠边,疯狂地呕吐起来。 颜桑月不动声色地走到水渠上游,将手上的血渍一一清洗干净,然后拿着一张白色的丝绢细细擦拭手指。 “哼。” 颜桑月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颜玄,如同在看一个废物。 “颜玄,你莫不是伪君子装得多了,真的不会杀人了?每次都要我出手解决,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用!” 颜玄洗了把有些苍白的脸,不悦道:“你每次就不能不用这么恶心的方式吗?” “不用?”颜桑月反问道,“那你倒是教教我怎么处理这些死人?” 颜玄皱眉,“边静水还有利用价值,你就这么杀了她……” “颜玄,你说你究竟是蠢还是不带脑子?边静水这幅模样?你还想控制她利用她姐姐?” “你……” 颜桑月将手中的丝绢随意丢弃在水渠中,白色的丝绢很快便被水冲走了。 “走吧!别废话了,谢飞彦还在院子里等着你,你最好是想个好点的借口,解释你怎么没有拿到头名的奖项。” 颜玄暴怒的面色瞬间变得一片灰白。 在颜玄和颜桑月离开之前,颜非便已经悄然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云不禁问道:“姐姐,颜玄为什么和人勾结,不让我们拿到奖项呢?要是这次综合排名的头名旁落的话,他的声誉也会受到直接影响的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叫苍墨带你去看 回去的路上,云不禁问道:“姐姐,颜玄为什么和人勾结,不让我们拿到奖项呢?要是这次综合排名的头名旁落的话,他的声誉也会受到直接影响的啊?” 颜非道:“那不是他的处事风格。按照颜玄的性子,他会让我们出岔子,然后在关键时刻,他出现来挽回大局,名利双收才是他喜欢做的买卖。” “哈哈哈哈!” 云高兴得在颜非肩头上蹿下跳,“那他这次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整到我们,还把自己给弄伤了,丢了奖项。” 颜非揉揉云的耳朵,冷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姐姐!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林初之,把颜玄那一伙人给揭发了。” 云兴奋得双眼锃亮,颜非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毕竟是在光曜之城,若是传出去,丢的可是整个沧澜学院的脸。 家丑不可外扬。 林初之的脸面,她还是要给他留上几分的。 然而,不等颜非回到院子,半路上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李云涛。 李云涛带着个书童,趾高气扬的模样。 在看到颜非的刹那,李云涛先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同颜非拉开距离,然后便开始张嘴挑衅。 “颜非!你别得意太久!敢报驭灵师的项目,就等着明天被苍梧学院的那个谢星给打得满地找牙吧!” 颜非悠悠地看了李云涛一眼,不禁道:“这么想苍梧学院的人赢,你身在曹营心在汉,林院长知道吗?” 李云涛怒道:“你这个贱人!你少胡说八道!” 李云涛话音一落,就被忽然出现的云给一脚踢飞了出去。 在撞倒三棵粗壮的大树之后,李云涛彻底晕厥了过去。 颜非见此,嘲讽李云涛没用的同时,不禁问道:“云,你出手是不是太重了?他后天还有比赛。” 云拍怕爪子,道:“姐姐,就断了三根肋骨没事!先打了再说!谁叫他这么嘴臭!就是有事,到时候喂他两颗丹药就活蹦乱跳的了。” 顿了顿,云又道:“况且,不是还有姐姐吗?这个李什么这么菜,还不如姐姐上场呢。” 颜非摇头,“有现成的劳动力,还是用上比较划算。” 而李云涛身边的书童目瞪口呆地看着颜非:“你,你……你竟然敢打我们会长?” 云不屑的甩甩尾巴,一脸坏笑道:“走不走?不走连你一起打!” “你们!你们等着!” 那书童连滚带爬地往回跑,瞬间便没了踪影。 颜非瞥了眼摊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李云涛,抬脚就走人。 反正过不了一会儿,他自己就会醒来的。 虽然断了几根肋骨,不过爬回去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死不了。 颜非放心地走了,不过刚走到院子外面的时候,颜非便看到两道影子趁着傍晚的昏黄,偷偷翻进了她的围墙。 云压低了声音:“姐姐!那两个人我还记得,是谢嫣然的打手。” 云这么一说,颜非也想了起来,还是他们在动幽小镇的街上遇到的那几个中的。 颜非跟在那两人背后,也跳进了院子里。 那两人一路直奔了风长殷的住处。 果然,谢嫣然对风长殷还贼心不死。 院子里传来桑白等人的交谈声,温潜和王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没一会儿就对骂了起来。 院子里一时间闹哄哄的,到是没有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颜非见那两人拿了根细长的竹管,扎破纤薄的窗户纸之后,便朝里面吹了什么东西进去。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 “你先别急,要等上一刻钟药效才会出来,你看着这里,我去那边守着,一刻钟之后再进去弄人。” 另一人似乎有些犹豫。 “我们这样做,之后会不会被老爷扒下一层皮啊?” “别担心,生米煮成熟饭之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个什么世子还不是得对小姐言听计从,那时候我们就是小姐的功臣,小姐会罩着我们的!” 两人立即分头行动。 颜非眉头一皱,立即从另一侧的窗户翻身进了风长殷的屋子。 这几日她还有些好奇,风长殷门户紧闭两日了,也不见出来过。 这一进去才发现,屋子里空空如也,根本一人也没有。 颜非刚走到床前,便听云低声道:“姐姐!不好!是芳菲!” 云立即扬起尾巴捂住颜非口鼻,颜非闻言也不禁眉头一皱,随后立即从玄戒中取出丹药服下。 芳菲是种药性极强的助兴药物,药性发作之时,中药的人会浑身酸软无力,半个时辰之后,便会躁动不已,兴奋异常。 颜非瞳孔闪过冷光。 谢嫣然好歹也是个世家小姐,没想到为了得到一个男人,竟使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云道:“风长殷那个男人也真是运气好,竟然不在这屋子里头。”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微微一眯,“贼不走空,人家既然来了,我们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不是?” 云一愣,有些不太明白颜非的意思,不过很快就双眼放出了精光。 干坏事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姐姐,那我们要怎么办啊?我们上哪去弄个人出来?” 颜非不禁伸出手指,弹弹云的大耳朵,“走吧,去看看李会长醒过来没有。” 颜非很快便从风长殷的屋子出来,回到原先遇到李云涛的地方。 这条路原本就比较偏远,而李云涛的书童办事效率太低,现在都还没有带人过来。 李云涛躺在地上,嘴角流出的血都快干涸了。 颜非直接一只手提溜了李云涛的后衣领,几番轻跃回到风长殷的房间里,径直把李云涛扔风长殷的床上。 云又上前把李云涛的头发给拨得一片凌乱,见脸给遮挡住了。 片刻之后,坐在树上的一人一狐就看到那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很快便背了人出来。 “姐姐!要不我们跟去看看吧?” 云眨巴着大眼睛,十分兴奋地拉着颜非的袖口。 “你要想去,叫苍墨带你去看,我没兴趣。” 第一百四十三章:要赔钱 “你要想去,叫苍墨带你去看,我没兴趣。” 云闻言果然进了玄戒,到处找苍墨的身影。 自从上次两人谈到了共同的人生崇拜者——无上冥尊之后,关系似乎缓和不少,都不怎么吵嘴了。 颜非从树上跳下,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的桑白等人正看着她。 “小姐,我们还在门口等着你回来呢?你怎么从院子里走出来?” 颜非面不改色,拍了拍衣襟上落的花瓣。 “想要换条路走走。” 桑白和兰舟面面相觑。 是这样的吗? 第二日,颜非在观赛场地果然没有看到谢嫣然出席,而颜玄等人也没有来。 但是,观看驭灵项目比赛的人,却以外的爆满,简直将整个赛场都围得水泄不通。 原因无二,这个项目已经很多年都不曾比试过了,因为整个大陆上的驭灵师实在太过稀少。 大家都想看看,参加这个项目的驭灵师,究竟是些什么人,日后也好攀攀关系。 除了各学院的长老、院长之外,还有各个商会、拍卖行的人也会出席,主要是为了寻找有实力的学员,好趁机即时笼络到自己麾下。 因为参加驭灵师比赛的学员较少,所以驭灵师的项目在一天之内便可以走完全部的赛程,而且只需要比试两场。 此次驭灵师的比赛有六人参加,刚好可以两两对赛,共分为三组。 候场时,颜非看到谢星从不远处走来,一边走一边还在问身边的书童什么事。 “少爷,小姐还没有起床。” 谢星似乎皱了皱眉头,随后又道:“好好看着小姐。” “是。” 一转头,谢星便对上颜非银灰色的瞳孔。 随即,颜非便见谢星的眼睛向世界触了电一般,迅速闪开了,接着谢星便立即朝着颜非抱拳一礼。 “颜姑娘……好。” 谢星说完,又忍不住抬头看向颜非,耳际迅速窜上一抹绯红。 颜非眉眼冷淡,对谢星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虽然谢星是苍梧学院的人,不过谢星这个人并不张牙舞爪地令人讨厌。 因此面对谢星的示好,颜非也伸手不打笑脸人。 谢星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看,漆黑的眉目朗朗如星。 不过颜非在同谢星打过招呼之后,目光很快落到了不远处的鹤梦年身上。 这个光曜之城的城主,似乎同谢家有什么关系。 那日她听见谢嫣然叫鹤梦年鹤伯伯。 颜非尚未回过神来,视线立即被一道忽然出现的浅紫身影所遮挡。 “颜颜。几日未见,可曾想念本世子?” 颜非缓缓收回目光,随即便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风长殷。 飞挑的吊梢眼勾着抹邪煞的笑意,妖极艳极,然而绯薄的唇角却微微绷着,似是有些不太高兴。 颜非冷道:“不曾。” 虽然颜非很不想承认,风长殷不在的这几日,她在某个时间点会突然想知道,风长殷究竟去哪里了。 不过很快她便能敛了思绪,这个男人的事情与她无关。 见颜非转身要走,风长殷立即寸步不离地跟上。 “颜颜,本世子对你可是寤寐思服,你这般绝情真是让人伤心啊?” “与我无干。” …… 谢星看着风长殷跟着颜非走远的背影,原本有些亮光的眼睛,逐渐暗淡了下去。 从前,他谢星完全不曾想过,自己会这样爱慕一个女子,甚至让一向胸有成竹的他,不知所措。 他听过颜非不少的传闻,自从他见了她第一面起,便叫人打听过这个颜家大小姐不少的消息了。 她玩世不恭,她冷血无情。 她曾经疯狂地喜欢过沧澜学院的兰台令,楚沧兮。 不过后来应该是被伤了心,对谁都冷心冷清。 所以,当她并没有拒绝他的示好时,谢星觉得,自己和她之间并不是完全没有交集的。 至少,他的修为也不弱,这是他还能拿得出手的一项优点。 但是,方才那个风家世子出现的时候,谢星觉得自己根本早就一败涂地了。 因为,他看到颜非的眼睛,亮了一刹。 虽然那一刹极短,短到像是昙花一现,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身世、样貌,这些从来都不是谢星会为之自卑,为之后退的东西。 但是,他偌大的决心和勇气,终究抵不过一个眼神。 多日的比赛,他日日到场,因此颜非他也见过不少面了。 他从未见过颜非笑,甚至很难在她的面上看到情绪的波动。 她就像是荒芜雪原上的一朵寂寂冰花,绝美,但是坚冷的寒冰将她层层包裹。 那个风家的世子也是时长跟在颜非身边的,颜非一言一行都对他并不在乎,甚至是无视。 因此他也从未将风长殷当做他有力的竞争对手,只当他也是在徒劳地在追着一轮水中的明月罢了。 然而,风长殷突然有一天没有前来观赛了,而颜非,似乎与往日也有一些不同。 风长殷惯爱坐在颜非左边的观赛席上,而且总是喝苦味极重的盘龙茶,即便隔着三丈,也能闻见那若有若无的清苦味道,有次他无意间经过时发现了。 风长殷不来之后,供应茶水的侍者每日也会上茶。 而颜非,时不时便会盯着那茶水看一阵,虽然时间极短。 而颜非或许是自己都没有发现,在风长殷回来之前,她眉心有些微微绷着。 然而她看到风长殷的那一刹那,似乎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像是那朵冰霜中的花朵,突然照见了阳光。 即便是冰冷,也冰冷得柔和通透…… 御灵项目的比试很快就开始了。 在候场的时候,林初之特意去找过颜非一次。 林初之神神秘秘地把颜非拉倒一侧的小角落里,颜非眉头微微皱起,以为出了什么事。 结果林初之小声道:“颜丫头,你可看着点儿出手,别暴露太多实力。” 颜非点头,道:“院长放心,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初之笑道:“其实倒不用担心那些人因为嫉妒找麻烦,反正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颜非眉头一挑,有些不太明白林初之的意思,结果听林初之又道:“老头子是担心,你把人给打死了,学院可是要赔很大一笔钱的。” 颜非:“……” 第一百四十四章:御灵 林初之喋喋不休地给颜非分析利弊:“高阶修士很值钱的,而且这是比试,没有签生死契,要是打死了不想偿命的话,那就只有赔钱了。” 苍墨闻言不屑地看了林初之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没出息”的嘲讽。 “哼!就是全给打死,本皇的奴隶也赔得起。” “苍墨,你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了,有钱归有钱,但钱可不是这么花的……” 两人眼见就要扯起嘴来,颜非觉得耳边聒噪,便立即让温潜把人给请出去了。 随着比赛时间的迫近,观赛席上已经越发骚动起来,不少人都等着看着驭灵师之间的比拼。 驭灵师的地位,在整个太初大陆上的地位都是最高的。 其一,是因为驭灵师的综合实力比其他属性的修士都要强,其二,便是驭灵师在大陆上的稀有程度。 这次参加会试的驭灵师只有六名,不过听闻其中五个都是个中高手,出手不凡。 而至于另一位,则是来自沧澜学院的颜非。 颜非早年听说也是一个驭灵师的好苗子,不过后来说是仗着自己的修炼天赋,就飘了。 成日里除了欺善霸良之外,便是不思进取,做尽荒唐之事。 “那个颜非的灵根不是听说早就毁了吗?怎么还能来参加会试?” “我也有所耳闻,林初之那个老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会是学院没有人,所以拉出来凑个数的吧?不过怎么说呢?人家是大户人家,花钱修个灵根应该不在话下吧?” “我呸!你以为是修桌胳膊椅腿儿呢?灵根是那么好修的吗?” “诶!朋友,我说你说话就说话,呸我一脸口水是什么意思?” …… 观赛席上一片纷纷议论,大部分人都以为颜非是沧澜学院派上台凑数的,第一轮估计就得被打得跪地求饶。 但是没想到颜非轻轻松松地就胜了对手,关键是,那个对手还是个膘肥体壮的黑胡子大汉。 一看就是那种,一拳就能揍得人生活不能自理的角色。 但是没想到,颜非三招两式,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半分,那人就被颜非给治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最后,那个黑胡子大汉,还是被自家队友给抬下去的。 虽然其他属性的修士同样可以御兽御器,但前提是需要有驯兽师和器师帮忙驯化魔兽和魔器。 而且,除此之外,是不可能再御他物的。 而御灵师的属性之所以崇高,则在于其可御万物,因为万物皆有灵。 飞花草叶,落水晨珠,皆是他们手中的武器。 因此,驭灵师除对修士的灵力强度、纯度要求极高之外,同时还要求高强度的精神力。 一个精神力越发强大的驭灵师,那么她对万物的掌控力便越强。 第一轮比赛中,众人只见那个黑胡子大汉蓄满了力朝着颜非袭去。 然而没走两步,那人便脚下一绊,直接五体投地,摔断了两根肋骨。 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正要看那男人暴打颜非的众人一愣,差点把下巴给跌破了。 这,这人是上台搞笑的吧? 人家站着还没有动手,自己先把自个儿给摔残废了? 这个,这是几天没吃饭,还是穿的鞋不太合脚啊? 还比个鸡毛啊比? 这个男学员的所在学院的队员面色也极其难看。 好不容易自家学院也出了个驭灵师,而且是地极境级别的,怎么还没有出手就挂了? 学院的脸面,真的是丢得太难看了! 然而,当所有人都在感慨颜非走狗屎运,竟然不战而胜,直接晋了级的时候,没有人知道黑胡子大汉说不出的委屈。 他站上擂台的时候,看到身量纤细、面容绝美的颜非时,还有些不太忍心下手。 但是谁能告诉他,这么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美人,在他刚走没两步的时候,陡然就爆发出一阵强大的灵力,直指他而来。 那绝对强势、绝对纯粹的灵力简直恐怖至极,巨大的威压慑得他瞬间猛然栽倒,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这谁顶得住啊? 最可怕的是,这个女人还没有动用精神力,丝毫都没有。 黑胡子大汉被队友抬下去的时候,听到周遭一片吐槽声,顿时心血爆升。 “那……那个,女……” 他躺在白色的担架上,手指动了动想,想要解释什么。 但是嘴巴一张,戳进肺管里的肋骨一动,嘴角就涌出一片血泡。 抬他的队员不禁道:“行了行了!你可别说了,再吐我们可救不回来了。” 黑胡子大汉眼白一翻,直接给气晕了过去。 谢星轻松解决掉对手之后,也下意识地往颜非这边看过来。 听到旁边人议论的内容之后,谢星目光紧盯着颜非。 还好颜非晋级了,这样,他们就有可能正面交手了。 第一轮比赛就这样结束了,结果虽然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不过好歹场子很快就暖了起来,所有人都很期待待会儿的决赛。 淘汰赛结束后,晋级的学员休息半个时辰再进行决赛。 颜非从擂台上走下来之后,温潜等人立即拥了过来。 这样的结果倒是很合林初之的心意,脸面给对方下了,而且还没动手,不用赔钱。 “小姐!你刚刚简直太帅了!” “小姐!你怎么还没有出手,那个黑胡子大汉就直接倒下了啊!” “哼!本皇的奴隶,自然不是随便什么杂碎都能动的!” 云也想从玄戒中钻出来,好好吹嘘一波,但是碍于林初之在现场,他在玄戒里急的团团转,但就是不敢出来。 “你的奴隶?” 风长殷幽幽的嗓音突然从人群背后传来,温潜等人立即你推我攘、笑嘻嘻地为风长殷给让出了条道来。 苍墨一见风长殷,瞬间就怂了,先前的霸气像是被狗吃了一般,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桑白和兰舟见苍墨还傻不愣登的杵在那儿,立即道:“苍墨,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起开啊!” 苍墨很快就被人给拉开了,毫无尊严。 第二轮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旗鼓相当 因为参与决赛的人只有三人,所以主办方决定,最后的比赛三人一同进行。 三人在擂台上同时开战,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人则是决赛头名,而最先倒下的那人,自然只能捞个第三。 比赛开始的时候,站在擂台上的除了颜非和谢星之外,还有另一个常年排在前五的学院的学员。 三人鼎足而立,面色各异。 那个其他学院的学员表现地最是紧张,还没开打,额头上就忍不住开始冒冷汗了。 一个近年来突飞猛进的苍梧学院黑马,一个听说下手贼狠,狗屎运还好的不得了的沧澜学院扛把子。 放谁身上,谁敢说不紧张的,他跟谁急! 颜非一直是不冷不淡的神色,仿佛即便是天崩地裂,也不能勾起她的兴趣一般。 而谢星一双星目则是璀璨不已,落在颜非身上根本就舍不得挪开。 林初之饶有兴致地看着谢星,目光在谢星和颜非之间几个来回之后,落回风长殷的身上。 果不其然,立即看到某人黑得简直要杀人一般的面色。 而鹤梦年看到谢星的不同寻常之后,温和的眉头难得皱了起来,许久都不曾展开。 一声清脆的铃响,三人几乎同时而动。 那个学员毫不犹豫地攻向了颜非。 对他而言,这里应该是他和谢星两个男人的战场,颜非虽然传闻可怕凶悍,不过他并不相信她有与他旗鼓相当的实力。 所以,他打算和谢星先将颜非给先解决下场了,然后他们两个男人再好好较量一番,一决胜负。 然而,那个学员刚上前一步,没想到两道凌厉的掌风同时而来。 轰的一声,同时拍在他左右肩头两侧。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男学员还没来得及还手,便如同一只垂死的孤雁,活生生从天上被射了下来。 那个学员“噗”的一声趴在擂台下吐出口腥血,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台上站着的两人,瞬间就晕厥了过去。 显然,颜非和谢星的想法一致,只不过解决的对象,是他而已。 众人一片哗然,原本可以看到三人激烈混战的场面了。 但是没想到,这刚一开场,就直接踢了一人出局,马上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颜非不由看向谢星,冰冷的眉眼划过几丝讶异。 她到是没有想到,谢星居然会跟她同时攻向另一人。 毕竟,当时她觉得那个学员的实力根本就排不上号,谢星才是她真正的对手。 如果那个学员在场的话,碍手碍脚的有些烦人,不如早点解决了好,这才朝他下了先手。 谢星收回手之后,有些惊喜地看向颜非,俊朗的眉目之间,是难以抑制的欣喜之意。 颜非的想法竟然跟他一模一样。 “啪!”的一声。 坐在擂台底下的风长殷,竟然直接把手里的茶杯给捏碎了,赤色的妖睨瞳孔隐隐有风暴在聚集。 站在风长殷身边的洵澈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些同情台上的谢星。 喜欢谁不好,偏要看上爷主上心头的人儿…… 底下的人不禁又嚷嚷开了,这颜非运气还真是好,这都能捞到个第二名的位置。 不过,有些人又道,捞个第二名,换被打得半死,也不知道哪个比较划算。 谢星俊朗的眉目染上几分有些青涩的笑意,星目璀璨。 只见他微微朝着颜非抱拳,行了一礼。 “颜姑娘,在下多有得罪了。” 颜非懒得同他废话,直接动手。 高阶修士之间的武斗,很多时候靠的都不是反应速度,而是一种感觉。 若是只靠眼睛观察到对方的动作,然后再进行肢体上的反应的话,往往会存在反应速度跟不上的情况。 而在靠感觉的时候,对方修士的灵力属性,则是一个重要的判断标准。 是阴是阳,总会有所体现。 然而,谢星体内运转的灵力,竟然既非阴性,也并没有表现出阳性来。 因此,几番交手之后,当谢星蕴含着极大灵力的一道剑气挥过来的时候,颜非根本避闪不及。 云在玄戒中急的团团转,但是御灵项目的比试早有规定,不能让魔兽上场。 不然就打个没完没了了。 剑气如虹,直指咽喉。 颜非急速后退之下,仍被割掉了一缕飘飞的鬓发。 眼见那剑气要灼伤颜非之际,谢星却陡然偏了剑风,从颜非颈侧稍稍擦过。 若不是有些修为的人,还真看不出谢星这一剑实则收了手。 局势瞬息扭转,颜非原本就是进攻型打法,即便是在防守的过程中,也在不断寻找机会进攻。 按照她的计划,即便谢星那一剑刺中了她,她也会踢断谢星两道肋骨。 这样一来,还真说不上谁会比较吃亏。 然而当她脚踢在谢星胸口的时候,没想到谢星却突然留了情。 颜非一个侧翻,落在擂台一角。 而谢星在颜非毫不留情地一击之下,连连后退几步,随即猛地吐出一口腥血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唏嘘。 所有人都没想到,颜非竟是率先把谢星这匹黑马给打吐了血? 这,这情况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啊! 洵澈哪里能没看出这里头的猫腻,下意识地看向自家主子的神情,腿肚子都禁不住一软。 风长殷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那两人,原本煞气腾腾的双眸,转瞬幽若寒潭,嘴角似乎还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洵澈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腾起,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颜非看向谢星,银灰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便毫不留情地向谢星发起进攻。 谢星扯过袖口擦了嘴角的血渍,咧着嘴角一笑,然后立即迎上颜非凶猛的攻势。 颜非是遇强则更强的人,谢星这样的对手,很快便激起了她斗志。 谢星的灵力居然不具备任何阴阳属性,纯净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气息,这对灵修来说,是不可能的事。 颜非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面对同样攻势毫不示弱的谢星,一时间颜非倒是没有思考的余地。 第一百四十六章:为什么不等她 虽然谢星这种毫无属性的灵力十分影响武斗过程中的判断,不过颜非很快便适应了同谢星过招的方法。 既然直觉在这种情况下有所缺陷,那就只能靠技巧来弥补。 在几轮过招之后,颜非渐渐摸透了谢星的打法规律,以及容易露出破绽的地方。 颜非同谢星消耗一波之后,故意引诱谢星露出破绽。 谢星很快觉察到颜非的企图,立即侧肩躲过颜非一击,同时挺身格挡颜非迎面而来的长戟。 然而却不想,先前被踢断的两根肋骨在剧烈运动下越发错位。 剧烈的疼痛袭来,谢星手上瞬间就失了几成力道,以至于格挡的长剑并不到位。 颜非七成灵力都运在长戟上,原本打算一击定胜负。 她向来不喜欢拖拖拉拉,喜欢速战速决。 然而,在看到谢星因为肋骨而疼得慢了一拍的动作时,颜非有些恼怒的同时,却又禁不住收了几分力道。 长戟与青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鸣叫。 谢星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颜非的双目满是惊讶、欣喜与无措,相互交织,一言难尽。 随后,便听颜非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两清了。若是你再不全力以赴,就休怪我出手太狠。” 她颜非从来不喜欢欠任何人,任何东西。 能还,就尽早清算。 谢星闻言,眸中的星光顿时暗了不少,但却越发坚毅。 这才是他爱慕的女子。 两人的对话没有第三人听见,因此林初之在下意识地看向风长殷的时候,都不禁感觉到一阵阴冷的寒气。 林初之原本想说什么,不过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又继续看比赛了。 小年轻儿嘛! 打打闹闹的才是青春啊! 谢星和颜非在擂台上又数度过招,虽然两人看起来身手不相上下。 但是谢星明显感觉到,颜非的适应速度与进步速度简直快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几番交手下来,颜非简直将他的习惯和招式摸得一清二楚。 而谢星却是越发看不懂颜非出招的路数,因为同样的招式,谢星从未见过颜非用过第二遍。 所以他根本就摸不准颜非的打法,只能不断地防守,却极难找到进攻的地方。 渐渐的,谢星便开始吃力起来,。 谢星躲过颜非一击之后,凝起剑气准备逼得颜非露出破绽。 然而让谢星措手不及的是,颜非并没有直接躲过他的剑气,而是直接手持偃月长戟,径直向他攻来。 谢星尚未来得及反应,一阵强大的精神力便如排山倒海之势,迅猛袭来。 “噗!” 谢星被那阵强大的精神力压制得浑身一震,随即慢了半拍的动作跟不上颜非的攻势。 天青色的偃月长戟狠狠击在谢星的胸口,谢星猛地就飞了出去,狠狠砸在擂台之下。 这一击,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因为颜非的动作实在是太干净利落了,出手不仅又快又狠,而且丝毫不拖泥带水。 简直是完美的一击。 因为谢星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出手的机会,已经成了手下败将。 颜非轻盈地落在擂台上,看向观赛席的目光淡漠冷酷,生出几分睥睨天下的孤冷气息来。 墨发张扬,飞衣烈烈。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禁看得有些呆怔。 这样的人,太过耀眼灼目,让人根本就移不开眼。 谢星的书童立即山前将吐血的谢星扶起,“少爷!” 谢星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上那个夺目异常的少女,轻轻挥开了书童,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伸手拭去嘴角的血渍,谢星抱拳朝着颜非行了一礼。 随即谢星轻笑道:“颜姑娘,在下甘拜下风。” 谢星就是如此,赢得光明,输得坦荡。 颜非看了一眼谢星,微微点头表示承让,目光依旧冰冷。 谢星的视线还不愿意从颜非身上挪开,不过颜非的注意力很快便被涌上来的桑白等人分了去。 “小姐!小姐你太厉害了!” “小姐!你简直太帅了!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击简直帅到人神共愤啊!” “哼!本皇的奴隶,那自然是无人能敌的!” “苍墨,你别太不要脸啊!” …… 温潜和兰舟等人面上尽是真挚灿烂的笑意,一脸臭屁的苍墨也高兴得飞挑的模样,颜非冰冷的眉眼也禁不住被暖化了些。 很快御灵项目的奖项就颁发了下来。 头名除了有个青色魔兽晶石锻造的短剑以外,还有一件光曜之城的镇城之宝。 见兰舟拿着那把青色的晶石匕首爱不释手,颜非直接便送给了兰舟。 一群人围着颜非有说有笑的,都十分高兴。 谢星站在外围一直看着颜非,不过很快就被鹤梦年给叫走了。 苍墨和温潜兰舟逗着嘴,闹哄哄的很热闹。 而云碍着有林初之在场,窝在玄戒里不敢出来。 一连多日,大家有些低沉的情绪瞬间都好了起来,颜非心间也不觉有些柔软。 因此也由着他们闹去了。 颜非将那所谓的镇城之宝拆开,发现里面竟是一盒盘龙茶。 盘龙茶只产在光曜之城,其量极其稀少,有天价却无市,即便是身为皇帝的辛骁骥,那也是不一定能喝上的。 而风长殷来这几日,主办方碍于风长殷的身份,虽然肉痛不已,但每日都还是给风长殷奉上盘龙茶,也算是奢侈至极了。 不知道这么苦的东西,风长殷怎么就偏偏爱喝了。 颜非盯着手里的茶叶看了一会儿,然后下意识地就抬头,越过人群找风长殷。 反正也没其他人要喝,不如就给风长殷那家伙好了。 但是这一看,风长殷的位置上竟然没人。 那双总爱追随着她的眼睛,不见了。 颜非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转头在观赛席看了两圈,都没瞧见人。 “丫头,找谁呢?” 和苍墨贫完嘴的林初之转头看向颜非,眯着眼睛,到是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思,不过颜非显然没有听出来。 “风长殷呢?” “估计是回去了吧。” 颜非掂了掂手中的茶叶,有些疑惑风长殷为什么没有等她。 第一百四十七章:遭人嫌弃的货 颜非随便跟林初之说了几句,就去找风长殷了。 刚走没多久,大伙儿商量着要不要去哪里庆祝一番的时候,突然发现颜非不见了。 温潜拉着林初之的袖口,问道:“院长,小姐呢?刚才还在这里,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林初之笑了笑,“去找你们姑爷了。” 话这么一说,温潜等人立即就明白了。 刚才赛场上的事他们看得不是很真切,不过苍墨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说,大伙儿就都知道了。 风世子还不得给气疯了啊。 小姐这去哄哄,也是应该的。 “不过,我们还去庆祝吗?” 林初之眼睛一张,“为什么不去?大伙儿一起,今天院长请客!” 众人一片欢呼。 颜非一回到院子,就看到洵澈大马金刀地坐在廊檐底下,手里抛着个黄澄澄的杏玩儿。 颜非脚步微顿,原本想问问洵澈风长殷在哪里。 但心头转念一想,就是一盒茶叶而已,又不是必须得亲自交给风长殷。 因此到嘴边的话一停,出口就变成了:“洵澈,这是给风长殷的,你拿给他。” 颜非直接把茶叶往洵澈腿边的栏杆上一放,转身便要离开。 “要给你自己给,我可不是跑腿儿的。” 洵澈往日对颜非态度还算不错,不过今天这口吻,就有些冲了。 刚要转身的颜非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洵澈,眸光冷淡:“东西反正我给你了,风长殷收不收得到,是他的事。” 洵澈被颜非的话堵得嗓子一噎,一口老血直接被憋在了胸口。 这颜家大小姐怎么不按照套路来啊? 正常情况下,颜非不是应该好奇,他为什么对她态度如此恶劣,然后他趁机把主上的委屈,给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翻,好让颜非愧疚不已的吗。 见颜非毫不犹豫地转身,都要走到门口了是,洵澈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喂!颜非,你就不想知道殿下怎么了吗?” 颜非冷道:“我和他不熟。” 洵澈:“……” 最后,洵澈无可奈何之下,还是把那盒盘龙茶亲手交给了风长殷。 见一脸吃瘪的风长殷,洵澈不禁提议道:“主上,要不属下去把那个谢什么的套了麻袋,狠狠地揍上一顿。” 洵澈气急败坏地咬牙:“竟然敢觊觎爷主上的女人,简直是不知所谓!” 风长殷妖冶的赤瞳一睨,“你成日里除了打打杀杀,就不能再有点其他的招数吗?” 被自家主上嫌弃的洵澈:“……” 他做这些究竟是为了谁啊! 这时,一言不发的空桑突然板着脸说道:“主上,属下以为主上是不是时常在颜非眼前出现,所以让她没有什么危机感,主上不如欲擒故纵一番……” 被风长殷嫌弃的洵澈立即道:“我的好哥哥,你是不是傻??人家都说了不熟,你还欲擒故纵,那不是把人给越推越远吗?” 空桑闻言,空洞的眼神略显迷茫,然后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洵澈一看就知道空桑没懂,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反正讲了,空桑那货也听不懂。 最后,主仆三人坐在屋内,竟是有些相顾无言的感觉。 洵澈和空桑都没有想到,主上这辈子,还能找到瞧得上眼的对象。 不过也更没想到,这好不容易瞧上眼的对象,居然这么难搞。 寂静的房间中,不知道谁先叹了一口气,然后洵澈便起身要出门。 “去哪?” 洵澈开门的手还伸在半空中,闻言立即转头看向风长殷,眨了眨眼睛。 “主上,到您用膳的时间了,属下去看看厨房准备好膳食没。” 风长殷狭长的凤眸一睨,随即万分嫌弃道:“没用的东西就只会惦记着吃食,套麻袋揍谢星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洵澈:“???” 男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啊! 被骂只会打打杀杀的是他,这会子忘记办事儿的也是他。 得! 他就是个狗屁倒灶、遭人嫌弃的货! …… 再说林初之这边。 原本林初之打算带着温潜等人,好好在城里寻个地方吃喝一番。 不过还没有走出盟会,就被颜玄派来的人给拦下了。 “院长不好了!出事了!” 颜玄的书童急急忙忙地拦在林初之的跟前,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温潜眉头一皱,“有话好好说,林院长没出事,还好得很。” 兰舟等人见是颜玄那边的人,就没打算给好脸色看。 原本高高兴兴要出去吃饭,颜玄还非得出来作妖让人扫兴。 林初之面上的笑意也浅了不少,盯着那个书童:“怎么了,出了何事?” “林院长,是李会长,李会长让鹤城主给绑了!” “什么?” 这回饭也吃不成了,林初之一边带人跟着那书童往事发地点赶,一边派人去通知了颜非。 颜非听到李云涛在谢嫣然的院子里出了事的时候,到是十分淡定,仿佛早有所料一般。 桑白不禁问道:“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的模样啊?” 颜非淡淡道:“回来再与你们说。” 当颜非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李云涛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大堂上,鲜血淋漓。 仔细一看,整个内丹都已经是被打碎了的。 简而言之,李云涛已经是个废人了。 谢嫣然被长披风从头裹到脚,坐在椅子上不断抽泣着,明显的可以从脖子上看到几分青紫痕迹。 面若金纸。 而鹤梦年一言不发地坐在主位上,面色也算不上好看。 谢星就站在鹤梦年的身边,看向李云涛的神色满是愤怒。 李云涛见到林初之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呼救,不过嘴巴一张,腥血便止不住地沿着下巴淌。 “院……院长,救我……救……” “你还敢求救!本小姐要杀了你!你该死!” 谢嫣然的尖叫声几乎要把房顶掀翻,挣扎着就朝李云涛的方向扑过去,对李云涛连踢带打。 谢嫣然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身边的丫头想要拉住谢嫣然,不过一下子就被谢嫣然给掀翻在地。 不过,谢嫣然过大的动作,也让不少人看清了,她披风下的衣衫破败不堪,手臂和脖颈上满是吻印和青痕。 第一百四十八章:被针对 一时间,众人都不禁瞪大了双眼,目光在谢嫣然和李云涛之间来回几番之后,心头都不禁有了计较。 “谢嫣然!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谢星怒不可遏,直接拉了谢嫣然,丢回椅子上。 而谢嫣然就像是一直发狂的凶兽一般,不管不顾地就开始踢打谢星。 “谢星!你滚开!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嫣然,别闹了。” 此时,堂上一道温淡的嗓音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谢嫣然似乎被镇住了一般,瞬间也偃旗息鼓,坐在椅子上没了声息。 只是,那双看向众人的眼睛,充满了狠毒,似乎恨不得把在场的人都给抽筋拔骨一般。 场面控制住了,林初之才缓缓开口:“鹤城主,这是什么情况,我们学院的李云涛怎么被弄成了这副模样?” 李云涛明日还有比赛呢,这内丹都碎了,那还有什么比头。 谢嫣然闻言又要开口,不过被鹤梦年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林院长,这正是在下想问的话,李云涛应在沧澜学院分配的住处,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这件事之于谢家虽然羞于启齿,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大家都看在眼里,再遮遮掩掩的就没意思了。 还不如把事情给摊开了,说清楚,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驭灵师的项目比赛完之后,鹤梦年就带着谢星直接回了苍梧学院住宿的院子。 回到院子之后,鹤梦年没见到谢嫣然,一问才知道谢嫣然是还没有起身,一时间不由得恼怒。 这都快傍晚了,还不起床是个什么规矩? 鹤梦年便差人去叫,小厮一去,就看到谢嫣然的丫头寸步不离地守在房门口。 一听是鹤梦年差人来叫的,那丫头便高兴地请鹤梦年和谢星到谢嫣然的院子里用晚膳,谢嫣然马上就起来了。 颜非听到此处不由得冷笑。 这个谢嫣然果然什么都算计好了,只等着鹤梦年“捉奸在床”,她就好把风长殷给套牢了。 然而没想到,鹤梦年和谢星人到了,谢嫣然醒来之后,却发现床上的人不是她想象的那个人。 于是,鹤梦年和谢星在院子里听到谢嫣然一声惊叫之后,立即冲进屋内,看到的就是一床狼藉。 谢嫣然和李云涛赤条条地躺在床上。 刚醒过来的李云涛显然还有几分迷茫,随即便被惊慌又暴怒的谢嫣然给直接打个半残。 李云涛看向一边的颜桑月,忍不住解释道:“月妹妹……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那个女人的床上了……” “你还狡辩!” 谢嫣然尖叫道:“那是我的闺房,你进了我的闺房,还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颜非好整以暇地找了把椅子坐下,看到贼喊捉贼的谢嫣然,心头一阵好笑。 “谢小姐,云涛是个什么样的人,本会长清楚得很,他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一定是遭了谁的暗算。”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颜玄突然站出来给李云涛正名。 一边说着,颜玄还一边意有所指地看向颜非的方向。 “呵呵!你要是清楚得很,不如说说李会长怎么会出现在谢家小姐的房间里?” 温潜见颜玄说话阴阳怪气的,忍不住出言讥讽。 而一点就炸的谢嫣然,也开始朝着颜玄开火了。 她计划失算,跌了这么一大跟头,肯定是要把账算在这个搅了她好事的李云涛身上的。 谁要是敢帮李云涛说话,那就是跟她作对! “颜玄!你怎么说话的!他出现在本小姐房间!污了本小姐清白,难道是本小姐的错吗?” “你……” 颜玄被谢嫣然喷得无话可说,这时候温潜也禁不住出来说上几句。 “人家女孩子吃了亏,颜会长还不管不顾地想要帮自己人推干净,这是不是有点说过不去啊?” 颜桑月立即道:“哥哥没有别的意思,哥哥只是……” “只是什么?只凭他一张嘴,就能说李云涛是冤枉的吗?” 坐在檀椅上的颜非也禁不住开口,“现在吃亏的是谢小姐,你们随随便便就说出此话,不知道良心何在?” 颜非话音一落,谢嫣然看颜非的眼神都变了,颜非怎么可能帮她说话? “颜非!你……你……” “闭嘴!” 李云涛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林初之给噎了回去。 这时,云不禁在玄戒中道:“姐姐,你这时候说话,那个女人一定会针对你的!” 颜非对云道:她要是不针对我,这戏就不精彩了。 果不其然,谢嫣然闻言立即将矛头对准了颜非。 “颜非!你在这里假仁假义的!李云涛是你们队的人,一定是你嫉妒本小姐的美貌,想要报复,所以故意弄他来害本小姐的!” 谢嫣然说这话的时候,纯粹是想把脏水往颜非身上泼,反正现在已经弄成了这副局面,能拖几个下水,就拖几个下水。 不过,这话一说出来,谢嫣然自己就先信了个七八分,没准儿还真是颜非害的她。 要不然,她在风长殷的屋子里下的手,怎么可能弄过来的人,是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男人! 然而,谢嫣然只知道李云涛也是沧澜学院参赛队伍的,不过却不知道李云涛和颜非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而是颜玄那边的。 在场,估计只有成天想着怎追男人的谢嫣然不知道这件事了。 所以她说的话,不仅没有几个人相信,反而都不禁下意识地看了颜玄一眼。 这李云涛是跟颜玄一伙儿的,而颜玄在炼器的项目上,前三的名次都被苍梧学院的人给夺了去。 按谢嫣然说的报复心理的话,那没有谁比颜玄更有作案动机了。 颜玄感觉到众人有意无意地扫在他身上的目光,气得眼睛都绿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他简直想当场就把她给掐死! 而这时,一边跪着的李云涛突然激动了起来! “一定是颜非!一定是她!” 第一百四十九章:字面上的意思 李云涛沾满鲜血的嘴唇不住发抖,恶狠狠地盯着颜非。 “昨天我和她半路遇到,说了不过几句话,她就恶意出手,把我给打晕了,今天我一醒来就在那个女人的床上!一定是她!” 原本被谢嫣然搞得一团乱的局面,瞬间被李云涛的一句话给拉回了正轨上。 如果李云涛真是被颜非给打晕的,那这件事还真有可能就是颜非所为。 谢星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希望她赶紧说点什么来澄清自己,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恼怒的,一时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情绪。 这时候,鹤梦年禁不住问:“颜非,李云涛确实是你打晕的?” 颜非面不改色,“确实是。” 众人看向颜非的神色不禁深了几分,这时候兰舟不禁道:“我们小姐打晕的李云涛,难道此事就一定是我们小姐所为吗?谁知道是不是……” “你个贱婢!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 谢嫣然气急败坏地打断兰舟,鹤梦年微微抬手,制止了所有人的发言。 这时候,谢嫣然和李云涛看向颜非的神色,都不禁多了几分得意的狠色。 鹤梦年问:“颜非,你为何要打晕李云涛?” 颜非不甚在意道:“他出言侮辱我在先,我教训他一番,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是云出手的,不过云不想在林初之的面前露脸,颜非便顺势把这锅给揽了过来。 这时,颜玄忍不住冷笑道:“你教训就教训,把人打晕了又是何居心?” 颜非挑眉看向颜玄,“我只出了一招,他自己不抗揍,直接晕了过去,难道怪我出手太重吗?” “颜非!你……” 李云涛直接想站起身来,却被身边的两个谢家书童给压住了。 这时,颜桑月不禁道:“云涛哥哥既然是被当场打晕了,最后又出现在谢小姐的屋中,那一定是有人故意将他带过去的。” 李云涛被谁带过去的,谢嫣然自然是清楚不已,不过她当然不会说出来。 颜桑月一说,那还能被谁带过去的,打晕人的颜非自然是跑不了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回颜非身上。 而颜非手指撩拨了几下桌上的葱茏盆栽,然后不紧不慢道:“就当是我把李云涛给弄到谢嫣然屋里的,但……” “她承认了!颜非说了就是她把人打晕了给弄我屋里来的!鹤伯伯,你要为嫣然做……啊!” 谢嫣然话没说完,众人只见一道绯红的身影闪过,然后谢嫣然的脖子就落在了苍墨的掌中。 “该死的女人!本皇已经看你不惯很久了!本皇的奴隶说话,也是你能插嘴的吗!” 苍墨一出现,大堂中的所有人都禁不住连连后退,一片哗然! “苍墨!是苍墨!” 谢嫣然被苍墨掐的面色青紫,仿佛苍墨再用一分力,便能直接当场去世一般。 “苍墨,住手。” 鹤梦年不禁站了起来,皱眉看向苍墨。 林初之也不禁笑眯眯道:“苍墨啊,有话好说,赶紧把人家谢小姐给放开,啊。” 然而苍墨听若未闻,一双喷火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谢嫣然。 “苍墨,放手。”颜非不咸不淡地开口。 苍墨喉间溢出一身冷哼,随即一甩手,便将谢嫣然给仍在地上。 随即苍墨转身走到颜非身后站着,一双邪肆的双眼从大堂中人身上一一扫过,仿佛只要谁敢动颜非,他就要直接弄死谁的架势。 一时间,堂上的人碍于苍墨的存在,都有些不敢随意发言了。 谢嫣然捂着嗓子猛烈咳嗽,眼睛里满是泪水,她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鹤梦年给制止了。 鹤梦年看向颜非:“颜非你继续说。” 颜非神色淡淡,缓道:“就如方才所说,若真是我做的,那李云涛在房中醒来之后,大可直接走人,然而他兽性大发强暴了谢嫣然,可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吧。” 众人听颜非直接就把“强暴”二字说出来,一时间觉得谢嫣然面上难看,不过也觉得颜非说得不无道理。 要是李云涛不想办事儿,难道还能强按牛头硬喝水吗? 李云涛闻言怒道:“颜非你不要强词夺理!你既然能把我给打晕了,对我下个药是难事吗?” 说着,李云涛看了不远处的颜桑月一眼,又转头恶狠狠地瞪向谢嫣然。 “况且,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随便个什么女人都能看上的!” 李云涛的话对谢嫣然简直就是侮辱,她上前就甩了李云涛一个耳光。 “李云涛!你什么意思?!你给本小姐说清楚!” 李云涛挣扎无果,只能冷哼一声:“哼!字面上的意思。” 鹤梦年见又要闹开的谢嫣然,眉头紧锁,冷道:“拉开!” 很快,谢嫣然就被人给拉回了椅子上坐着,只要一动作就会被按回去。 李云涛又道:“我一定是被颜非下了药!我要求验身以证清白!” 若是被下过药的话,短时间内血液中一定有药物的残留,只要取了血与其他药物混杂一起,便会有所反映。 要验其实也不难。 颜非眉头微挑,总算是说到下药这点子上了。 众人一听,觉得这是个好办法,都不禁看向颜非,想瞧瞧颜非是个什么反应。 然而颜非一脸无所谓你们随意的冷淡神色,到是一边的谢嫣然面色瞬间苍白。 要真是验身的话,一定是能验出药来的,但同时也能证明药一定不是颜非下的。 芳菲这药最大的特点是,被下药的人,只会对下药之人动情,说是药,实则为蛊。 就像是下药的人身上种了母蛊,而被下药的人身上则是子蛊,子蛊只会对母蛊产生反应。 除此之外,其他的人都不可能。 到时候,那她怎么说得清! 颜非一定能够撇得干干净净,而她就是一个自导自演来栽赃他人的荡妇了! 就在鹤梦年和林初之都一致决定,把李云涛拉下去验身的时候,谢嫣然突然激烈反对起来。 “不用验了!” 众人一滞,看向谢嫣然的目光都充满了诧异。 不管怎么说,这验或不验,对于谢嫣然来说都没有坏处。 第一百五十章:突然变卦 若是的确下了药,那颜非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若是没有下药,那这李云涛自身,连带着颜玄都值得怀疑了。 然而谢嫣然表现得十分坚决。 “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了!!昨晚就是李云涛蓄意强暴我的!而且他清醒得很,根本就没有中药的迹象!” 堂上一片哗然,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李云涛一脸茫然,不知道谢嫣然怎么就突然变了卦。 “谢嫣然,你!” 颜非这时冷冷道:“谢小姐,你这话说起来岂不是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了?如果是我把李云涛打晕弄到你屋中,那他清醒过来就强暴你?是不是有些太过荒诞了?” 众人一听,也觉得谢嫣然这话说的有问题,前后联系起来根本毫无逻辑。 谢嫣然深吸一口气,直接豁出去了,两害相权自然要取其轻。 “他当时没有晕!我回到屋中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人,后来李云涛突然从窗户跳了进来,直接就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根本就反抗不得。” “谢嫣然!你胡说八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 “李云涛!你敢做不敢当吗?!你有本事做这种下作的事!你有本事就不要被人逮到啊!” 谢嫣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屎盆子给扣李云涛身上了,说话越发难听。 “谢嫣然你这个贱人!” 李云涛疯狂地叫嚣着,大堂之上又被弄得一片刺耳的喧嚣。 “云涛,你先别急,院长定不会让你被冤枉的哈,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林初之的话给了李云涛一剂定心丸,李云涛没有再大喊大叫,只是看向谢嫣然的目光,如同要将她抽筋剥骨一般。 这时,颜非又道:“既然当时李云涛并没有晕厥,你说是他自己跳窗进屋强暴了你,那方才谢小姐为何非要一口咬定,是我将他打晕了丢你屋里的?” 颜非目光冷淡地看向谢嫣然,一句话把谢嫣然给逼到死角。 “你的言辞口径前后不统一,自相矛盾是什么意思?难道看我没有人撑腰,就好随意栽赃嫁祸吗?” 众人听颜非这一说,都不禁下意识地看向了她身后一尊杀神一般站着的苍墨。 没有人撑腰? 这都直接上手,要拧断人脖子了,还要怎么撑腰啊? “谁说没有人撑腰?” 一道幽幽的嗓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下意识地转头,然后便看到逆光而来的风长殷。 轻袍缓衣,赤色妖瞳摄人心魄,让人几乎是下意识的胆寒。 风长殷悠然恣意地步入大堂,身后跟着洵澈和空桑二人。 风长殷赤色的幽瞳漫不经心地睨向众人,“本世子的女人,你们在盘问的时候,经过本世子的同意了吗?” 颜非:“……” 一时间,大堂上坐着的人全部起身。 鹤梦年向前两步,朝风长殷微微躬身,“世子殿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说着,鹤梦年便侧身要让风长殷上座,然而风长殷视若无睹,径直走向颜非的方向。 风长殷径直坐在颜非身侧,一副完全保护的姿态,洵澈和空桑二人也板着冷脸,两尊大佛一般站在风长殷身后。 谁要是敢怼颜非,就是跟他风长殷过不去。 跟他风长殷过不去,那身后的站着的两人,那可不是光站着给人看的。 原本颜非的嫌疑已经完全被谢嫣然自己给洗脱了,没什么可怀疑的。 这会子风长殷一来,谁还敢把矛头对准颜非? 那可不是跟帝都扛把子对上这么简单的事了,对上的还有整个风家啊! 不是自己找死吗? 颜非直接无视了风长殷灼热的目光,神色冷淡地瞧着谢嫣。 “谢嫣然,你还没有回答我,随意栽赃嫁祸到我身上是什么意思?” 谢嫣然看到风长殷来的那一刻,已经心如死灰了。 这回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比起让人发现芳菲丢的丑,现在这个还真不算什么。 “什么意思!?本小姐看不惯你,就想说是你干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谢嫣然这么一吼,在场的人谁还不明白,颜非看来根本就是背冤枉的。 这谢家小姐虽然吃了亏,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不是什么善主儿! “谢嫣然!你,你简直不成体统!” 谢星从小就被谢嫣然欺辱到大,但这回她栽赃颜非,谢星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鹤城主。”风长殷冷哼一声。 “不知道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本世子的女人,是让人想栽赃,就随便栽赃的吗?” 风长殷左一口“本世子的女人”,右一口“本世子的女人”,颜非禁不住开口:“风长殷,你……” “咳咳咳……” 颜非话没说完,风长殷就握拳一阵轻咳,打断了颜非的话。 风长殷身后的洵澈立即见缝插针:“主上,属下都说您内伤未愈,不要来了,可您就是……” 风长殷抬手制止多嘴的洵澈,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颜非,温柔如水。 “颜颜,你无需担心,我没事的。” 颜非唇角动了动,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风长殷的内伤是为她受的,前几日估计也是在房中养伤,这回专门为她来出头…… 她若是当众拂了他的面子,也未免显得太过绝情。 见颜非没有再反驳于他,风长殷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流光。 他就知道,颜非虽然看起来冷血无情,实则却是最心软不过的人。 两人这番互动落在旁人眼里,因为听不清他们之间的对话,自然是亲密至极的。 谢嫣然双目都要喷出了火来,而谢星目光也几度黯淡了下去。 鹤梦年不禁开口问道:“那依殿下所见,该如何处置?” 风长殷绯薄的唇角微微一笑。 “我们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像有些人得理不饶人,既然真相大白,本世子觉得也没有闹大的必要,这毕竟事关谢家小姐的清白脸面不是?” 风长殷一番话,说的大度得体,而且考虑周到,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然后紧接着风长殷便道:“本世子也不要求别的什么,谢小姐血口喷人,亲自来道个歉也不过分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还个公道 “休想!!” 谢嫣然大吼道:“要我跟那个贱人道歉!!简直是在痴人……” “啪!”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侮辱世子妃!” 洵澈一巴掌,直接把谢嫣然给扇趴在地上,血流了一嘴。 温潜等人看得热血沸腾,世子果然霸气啊!小姐这是真跟对了人。 其他的人面面相觑,颜非已经是风世子内定的太子妃了啊? 然而颜非眉头一皱,不悦地看向风长殷:“你们若是再不收敛,休怪我不给你面子!” 鹤梦年直接喝道:“嫣然!你若是再不听管教,就休要怪本主保不住你!” 杨飞淡淡地看着鹤梦年,她还是前几天才知道,鹤梦年和谢星的爹是世交。 谢嫣然被面色肃直的鹤梦年给震到了,这么多年来鹤梦年一直很宠着她,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凶过。 “嫣然,去向颜非道歉!” “我不要!” 谢嫣然毫不犹豫地拒绝,她这辈子,都从来没有向谁低过头,更别说是道歉了。 根本不可能! 鹤梦年负手道:“备笔!本主请你爹来好好管教管教你!” “不!不要!”谢嫣然顿时惊慌失措,她爹虽然宠她,但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打断她腿的! “道不道歉?” 谢嫣然咬紧了牙齿,她极度怨憎的目光射向颜非。 总有一天,这些屈辱,她都一定会讨回来的! 谢嫣然走到颜非面前,咬牙切齿道:“颜非,今日是我不对,多有得罪。” 而颜非只是面色冷淡地看着谢嫣然,既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 看得谢嫣然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按理说,这事该是真相大白了,歉也道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不过这时候李云涛突然大闹了起来,非要验身,他说谢嫣然污蔑了他。 谢嫣然刚好一些的脸色,闻言又是一片煞白,后悔当时怎么就没一剑把这李云涛给捅死了! 面对谢嫣然的决绝反对,众人都有些惊讶,也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 谢嫣然是不是,在有意隐瞒着什么。 谢嫣然这么强烈的反对,鹤梦年便猜到了几分,恼怒之下,却又不得不顾忌到谢家的脸面。 鹤梦年当场便同意了李云涛的要求,谢嫣然一时间面如死灰。 不过等鹤梦年将李云涛待下去,验身的结果出来之后,宣布李云涛根本就没有中药。 一时间,不止谢嫣然惊讶万分,就是在场的人也不禁有些讶然。 他们压根儿不知道谢嫣然在闹个什么劲儿! 根本就是浪费大家的表情。 谢嫣然有些惶惑地看向鹤梦年,却在鹤梦年的眼中看到一丝警告。 鹤梦年显然已经知道了,但是为了顾及谢家的脸面,把锅推给李云涛了而已。 “姐姐!那个鹤梦年从中搞鬼,我们不能这么便宜了这个丑女人!” 云愤愤不已,十分不想就这么放了谢嫣然。 颜非安抚道:“不用着急,谢嫣然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 李云涛满脸尽是不可思议,“我不可能没有中药!一定是这个女人搞的鬼!一定是她!” 李云涛凶猛地挣扎起来,宛如要直接把谢嫣然给扑杀了一般。 其中一个小厮直接一个手刀劈在李云涛颈后,李云涛瞬间就晕了过去。 鹤梦年看向林初之,道:“林院长,这是贵学院的学员,不知道贵学院准备怎么处理此事,好还嫣然一个公道?” 林初之也是个人精,哪能看不出鹤梦年从中做过手脚。 不过李云涛现在也算是废了,而且品行着实也不咋地,折了也就折了,没什么舍不得的。 林初之作势沉思半晌,之后才道:“鹤城主,此事超出了学院的管辖范围,云涛不如先交由鹤城主看管,待我向李云涛的父亲修书一封,等李宗主来了,再亲自处理此事较为妥当。” 林初之一番话也说得是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反驳的余地,因此双方也就此事达成了共识。 颜玄等人原本就打算把祸水往颜非身上引,不过这引没引成,颜非反而还成了受害人,这是让他们措手不及的。 最后李云涛被关押了起来,颜玄和颜桑月气得简直七窍生烟。 闹腾了大半天,等颜非等人回到院子的时候,天色早就一片漆黑,空中繁星闪烁了。 等关了门,温潜等人才知道,原来李云涛出现在谢嫣然的屋中,还真有颜非从中出了一份力。 不过药是谢嫣然自己下的,人也是谢嫣然的手下给亲自抬到屋子里去的。 所以,谢嫣然相当于是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颜非只不过从中偷梁换柱了一番而已。 谁叫谢嫣然下手的目标是风长殷呢? 一时间,温潜和王贺都不由得感慨,自家小姐还真是腹黑啊! 当了一回受害者不说,人也整回去了。 虽然在场话说得不多,但是每一句都起到了控场的作用,直接把谢嫣然和李云涛那两个蠢蛋引得接连着往坑里跳啊! 苍墨不禁撇嘴道:“哼!本皇的奴隶,自然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颜非目光冷淡地坐在檀椅上,看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得高兴。 然而她忽然想起,昨天她去风长殷的屋里的时候,风长殷并不在。 那他这几天去哪里了? 颜非转头,迎上风长殷赤色的妖瞳。 “风长殷,你前几天去哪里了?” “我们殿下跟你不熟,凭什么告诉你。” 洵澈撇嘴,直接原话还给了颜非。 “砰砰。” 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温潜把门打开,站在门外的是林初之。 颜非一转头,方才还站在桌上谈得唾沫横飞的云瞬间没了踪影,已经在玄戒中安静呆着了。 “院长,您来了。” 温潜等人笑嘻嘻地给林初之让座。 林初之坐下后,笑道:“大家都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众人又把话给林初之复述了一遍,林初之听了哭笑不得,道:“颜丫头,你这回把李云涛给整倒霉了,自己也跑不了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真事儿! 兰舟一听有些惊讶,立即问道:“院长,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吗?” 林初之轻笑着摇头,“倒不是出了什么事,就是李云涛这一废了,后日的符篆比试,怕是得颜丫头上了。” 颜非轻呷一口淡茶,缓缓把茶杯放在桌面上。 “不去。” 林初之就料到颜非会这么说,也不着急,就笑着说:“颜丫头,你要是不上场的话,这学院综合排名的头名怕是要旁落苍梧学院了,现在副院长急的可是满头大汗呢,专门让我劝劝你,让你上场比试。” 现在沧澜学院只有驯兽、炼丹和御灵三个项目拿到了头名,然而苍梧学院除了炼器拿了头名外,其他项目二三名也包揽不少。 总分算起来,苍梧学院也是对沧澜学院紧追不舍的,相差得并不多。 如果明天就学院那四个符篆师上场的话,怕是连第三名都捞不到。 虽然,似乎即便是李云涛去了,也不一定能够捞得到。 谢飞彦这么一分析,急的脸都白了。 颜玄是他的关门弟子,但是颜玄不仅没能拿到头名,还败得惨烈不已。 现在符篆师这边也出问题了,而且因为他们没有住在一处,所以颜玄这边是他在负责管理的。 若是到时综合排名输给了别人,那回到学院之后,背锅的人一定会是他的。 那个时候,他这副院长还怎么有脸当得下去? 不引咎辞职,估计都得被人给骂死。 极为看重脸面的谢飞彦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思来想去,前来参与此次会试的队员中,就只有颜非还是会符篆术的了。 当初能够把吴兴桦给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想必拿个头名,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虽然颜非赢了的话,于他没有任何好处的同时,还能给颜非涨不少的脸。 但是至少他谢飞彦不用担任何责任了,这副院长的位置,还是能坐得稳稳的。 下定决心之后,他就去找林初之说了此事,说是为了学院的荣耀考虑,让他去劝劝颜非参赛。 然而颜非听了林初之的话之后,冷淡的双眸非但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唇边还挂上了几抹嘲讽之意。 林初之不禁问道:“丫头,你不会真的不去吧?这可是头名,你知道,老头子我也是很想要的。” 颜非不禁冷嘲道:“副院长既然都摆上架子,让院长来当传话的人,那我怎么就不能给他摆摆架子了?” 林初之这一听,心里说不感动是不可能。 颜非就是看不惯谢飞彦一副对他颐指气使的模样,想替他出气呢? 林初之面对谢飞彦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小九九,任由他一个下级欺负,不过听到颜非这么一说,心头还是不禁骤然一暖。 “好,颜丫头,都听你的。” 风长殷一脸不耐道:“我说院长,管好你手下的那群狗,别有事无事就凑上来烦本世子的女人。” 林初之笑道:“世子殿下说的是,他们的确烦人。” 颜非横眉看向风长殷,风长殷立即握拳咳嗽。 话既然传到了,林初之便兴高采烈地加入了颜非他们临时决定的烤肉晚会当中。 篝火烧得旺了,大家都吃得十分尽兴。 颜非拿出了玄戒中新长出的龙血灵果酿的酒,给大家尝尝鲜。 龙血灵果酿的酒不仅灵力浓郁,而且能提升修炼速度,大伙儿见了都是两眼放光,可着劲儿地灌。 林初之喝了几碗酒之后,盯着绯红的酒液沉思了半晌,然后不禁问颜非:“颜丫头,你这儿的酒都是谁酿的?” 颜非一顿,不论什么酒,一直都是云那家伙给酿的,云似乎特别热衷于酿酒。 不过却不能这么说,云一直躲着林初之,基本上颜非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一时间没人开口,等颜非出言解释。 云也在玄戒中呆住了,显得有些焦急。 “院长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林初之微微叹气,“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酿的酒也这般爽口,令人难以忘怀。” 颜非自己是不会酿酒的,便只好看向苍墨:“是苍墨酿的。” 林初之看向苍墨的眼神有些惊讶,“没想到苍墨竟然如此心灵手巧,能酿出如此好酒来。” 正大口吃肉的苍墨双目一瞪,凶神恶煞道:“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竟敢说本皇心灵手巧?信不信本皇……” 他制霸三界大陆、威武霸气的邪龙,竟然被人说是心灵手巧? “诶!苍墨!别这么大火气,快吃肉,你要的黑胡椒味儿烤好了。” 王贺立即往苍墨手里塞了一块肉。 “哦。” 苍墨立即被手中的肉分去了注意力,抓着就开始认真吃起来。 很快大家就忘了这茬事,又开始欢声笑语起来。 苍墨吃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想起云还在玄戒里,不敢出来。 “没用的小畜生!真事儿!” 苍墨不耐烦地喃喃几句,然后抓了几块烤肉就进了玄戒。 “喏!本皇赏你的烤肉,你最喜欢的甜辣味儿!赶紧吃!” 苍墨直接把烤肉扔给云,动作有些粗暴。 有些失魂落魄的云抱着烤肉,愣了一会儿之后,觉得肚子是有些饿了,便一口一口地咬着来吃。 苍墨把东西扔给云之后,转身便要出去。 不过没想到,云鼓鼓的嘴巴还包着烤肉,嚼着嚼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了。 云在苍墨面前向来是嚣张得让人牙痒痒的,这会儿却突然在他面前哭了,苍墨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云鼓着毛茸茸的腮帮子,脸上的绒毛被眼泪打得一片湿润。 “我说小畜生,你吃肉就吃肉,哭哭唧唧地给谁看呢?” 云一边打着哭嗝,一边用油腻腻的小爪子扯着苍墨的衣摆擦眼泪,看得苍墨想直接把他给揍地底下去。 但是下一瞬,便听云道:“苍墨……嗝!谢谢你……呜呜……” 苍墨即便再不情愿,也没有再林初之面前,把他给拆出来。 苍墨心头一软,有些极为不自在地揉了揉云的脑袋。 “嗯嗯,本皇知道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能屈能伸 云吸了吸眼泪,又咬一口烤肉,粉色的鼻尖皱了皱,然后哭唧唧道:“但即便本神兽哭了,本神兽还是比你厉害,无上冥尊肯定更喜欢本神兽。” 苍墨嘴角一抽,“你这个小畜生!” 前一段时间,他和云又开始争执,无上冥尊会更喜欢他们谁,云这家伙还没完没了了? 酒过三巡之后,朗月升上高空。 林初之瞧着这时间也不早了,于是打道回府。 一回到院子,谢飞彦果然在那儿等着他呢。 远远地见到林初之的身影,谢飞彦就立即迎了上去,身后还跟着颜玄和几大长老。 “院长,怎么样了?颜非她答应了吗?” 林初之闻言眉头狠狠皱了一下,面相看起来十分愁苦。 “这个……你们也是知道的,颜非那个丫头犟得很,她要是不想做的事,老夫我就是逼她,也没用啊!” 林初之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想不到,老夫我辛辛苦苦经营多年,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这逐渐败落的命运。” 对于一个学院来说,如果已经在走下坡路了的话,是很难扭转局面的。 旧的事物一旦落后于人,便只能被新生事物所代替。 谢飞彦闻言面色一青,如果颜非真不答应的话,那他就真的完了。 颜玄的面色也极其难看。 炼器的项目可是在他手上给砸了的,最后如果头名旁落,他一定会受万人指摘和唾骂的! 而且,极有可能会被直接退学。 无论是哪种后果,都是他不能忍受的。 “院长!若是颜非参加比赛,那赢了对她百利而无一害,她为什么不肯答应?” 颜玄问道,以他对颜非往日的了解来看,颜非是最爱出风头的人,这种送上来的机会她难道会就此错过? 林初之只道:“颜非那丫头估计是有气吧,我问她愿不愿意参加的时候,她说三番五次惹她不高兴,还想让她出面解决问题,人不是这么做的。” 林初之说完,就一脸丧气地离开了。 一边走还一边感叹:“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哎……” 谢飞彦和颜玄闻言瞬间就黑了脸,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 谢飞彦尤其光火,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德高望重,令人敬佩的大人物。 这还是头一次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教做了人? “那个颜非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她要是本院长的女儿,本院长早就一掌崩了她!” 谢飞气得甩袖,转头就要走人,却被颜玄一把拉住。 “院长,切勿动怒,现如今事急从权,颜非她虽然一口回绝了,但是从刚才林院长的话中听来,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时,颜玄身边的书童目光闪了闪,道:“院长,颜非既然说我们惹她不高兴,我们去给她道个歉。” 而颜玄站在旁边没有开口,不过相当于是默认了书童的说法。 谢飞彦哪里能听不出来,当即就甩开颜玄的手,狠瞪了一眼。 “你们倒是能屈能伸,本院长不同意!人是你们惹得,该怎么解决,你们自己想办法!” 说罢,谢飞彦袖口一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颜桑月见此不禁唾骂了一句:“老匹夫!现在倒是把责任全部推到我们头上来了,当初他自己可是没少给颜非眼色看吧?” 颜玄看了一眼谢飞彦离去的背影,眼中也尽是不满。 颜玄随即转头看向颜桑月,面上带了些温和的笑意。 “月儿,要我说,你明日拿上几瓶丹药,去给颜非道个歉吧。” “颜玄!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桑月突然大叫道:“凭什么让我去?索性丢的是我的脸是吧?你好意思在背后当缩头乌龟吗?” “妹妹!不是我怪你。”颜玄冷了些声调,“这么多年来,我时常在学院里头,和颜非没有什么交集,她跟我也没结什么仇怨。” “到是你,你演戏演得不过关,在她面前漏了马脚,这才弄来这么多的麻烦!” “呵呵!”颜桑月冷笑道:“现在你是打算把责任归咎到我的头上了是吧?” “颜玄我告诉你!你休想!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到时候比赛输了,我只是队员而已,你是队长!到时候身败名裂的,可不是我!” “你!” 颜桑月把话撂下,便要转身,却被颜玄一把拉住。 颜玄怕颜桑月当真跟他撕破脸皮了,只能赶紧向颜桑月示好。 “妹妹!你也知道我性子急。我当真是气昏了头才说出这些话来的。” 颜桑月一把甩开颜玄,“别拉着我!” “妹妹!我们可是一家人,要真闹崩了,你等着让颜非那个贱人看我们的笑话吗?” 颜桑月回头狠狠看了颜玄一眼,“颜玄!我警告你!我颜桑月可不是给你随便撒气的玩意儿!要是你再这样!休怪我不留你情面!” 颜玄立即赔笑,待两人气氛缓和之后,便开始商量要怎么劝得颜非答应参加比赛。 最后没办法,颜桑月和颜玄为了长久之计考虑,决定两人亲自带着协会的队员去给颜非道歉。 虽然这样是有些丢脸面,不过在外人看啦,其实还能博得个心胸宽广,替大局着想的名声。 但是没想到,颜玄和颜桑月出面了,颜非那边连门都没有开。 只有温潜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颜玄兄妹之后,便直接让他们走人了。 颜玄兄妹气得不轻,他们拉下脸面来道歉,竟然还被直接给甩了脸子? 温潜说:“小姐说了,你们器师协会输了比赛,谢罪是理所应当,不过她这个队长不接受就是了。” 一句话,直接堵了颜玄的出路,那就是非谢飞彦亲自来不可。 这意思明摆着在哪儿了,要道歉可以,但是你们俩不行! 颜玄和颜桑月虽然心里狠毒了颜非,不过也有一丝莫名的快慰。 谢飞彦那个老匹夫不是想抹干净责任吗? 这回颜非各种明示暗示,就要你来道歉了,你要是不来,就等着输比赛吧。 至少他和颜桑月的表面功夫是做到位了的,到是传出去,他们表面上的理还是站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气得摔碗 果然,颜玄回去把这话一告诉谢飞彦之后,谢飞彦气得当场就摔了一个碗! “那丫头简直不知所谓!” 连着颜玄和颜桑月都被劈头盖脸的大骂了一顿。 两人本就对谢飞彦心生不满,这一骂,那怨怼更是甚深,都不禁私底下盘算着,等谢飞彦这老家伙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再怎么把他给踢了。 骂归骂,骂完之后,谢飞彦还不得不上门道歉。 眼看着第二日就要上赛场了,到时候若真只看他们这边这几人,那估计拿头名的希望是不怎么大的。 虽然有楚沧兮,但是楚沧兮也并不是有完全的把握和胜算。 把颜非算上去,那也是保底之策而已。 谢飞彦板着铁青的脸孔,挑挑选选了几瓶还不错的丹药之后,便带着颜玄等人上了颜非的院子。 颜非坐在大堂中的主位上,漫不经心地睨了眼前来道歉的谢飞彦等人。 谢飞彦见他来了,颜非还闲散地坐在椅子上不肯动身,又是一阵大火冲顶。 虽然怒火中烧,但是谢飞彦却不得不向颜非低头。 “颜非!今日老夫来向你为往日的事情陪个不是,你就莫要再小肚鸡肠地生气了,好好参加明日的比试,为学院争得荣光才是重中之重。” 谢飞彦一席话说得不情不愿,牛气冲天的模样。 “哦?” 颜非懒懒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副院长说是来给学生道歉,那还真是折煞学生了?副院长说为往日的事情赔不是?不知道副院长往日做了什么,需要纡尊降贵给学生赔不是了?” 颜非一口一个“副院长”,听得谢飞彦怒火中烧。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叫做“副院长”了。 而且颜非明摆着是要让他道歉,这会子他歉也道了,她居然还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还问她为何事道歉? 说他平时没少给她白眼看? 说他平时没少在林初之面前说她坏话? 说他平时没少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给她使绊子? 简直可恶至极? 谢飞彦铁着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直接把手中的丹药往桌子上一搁。 “颜非,本院长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参加明日比试一事的!若是你愿意,就收下这几瓶丹药,当做是给你的补偿了。” 颜非眼神微微一动,温潜就立即将谢飞彦放在桌上的丹药给颜非捧了上去。 “小姐。” “放边上吧。” 谢飞彦见此又气得不清,长者赠送丹药,晚辈理应立即打开查看,并表示谢意的。 颜非这是什么态度?! 况且他的丹药属上品,灵气浓郁至极,难道颜非那个不识货的闻不出来吗? “副院长,你这是说的哪门子话?既然你担忧明日的比试楚沧兮他们拿不了奖,直接派人过来支会学生一声便是,为学院争光,学生自当鞠躬尽瘁,何须副院长亲自上门呢?” 谢飞彦一听,立即大骂道:“颜非你个不知深浅的黄毛丫头!少跟本院长当面一套背着一套的!若是你这么好答应,早上颜玄他们带人来的时候,你怎么把他们给赶出去了?” 颜非一听似乎有些惊讶,不禁看向颜玄问道:“颜会长早上来过吗?” 不等颜玄开口,温潜便道:“小姐,颜会长早上是来过,不过当时我以为他们是为了炼器项目输掉比赛来谢罪的,便让他们回去了。毕竟颜会长他们已经尽力了,输掉比赛也不能全怪他们不是,而且小姐你当时不还在修炼吗?” “副院长,你看,是颜会长当时没把话说清楚,日后院长得找个传话得力的人才是,颜会长这样的,容易误事。” 得! 好话坏话全让颜非给说了,他谢飞彦愣是找不到插嘴的地方。 “温潜,你少在这里掺和!这里没你说话的分!” 颜玄早上吃了闭门羹,如今正在气头上,拿着温潜就开始撒火气。 “你一个走狗,不配在……” “颜会长,你先不要说话。” 颜非突然冷冷开口打断颜玄,“副院长都还没有说完,你这样贸然打断,是不是有些不太符合礼数?” “颜非……” “你给我闭嘴!” 谢飞彦一张老脸都丢尽了,颜玄还在这里拎不清吵吵嚷嚷的,让谢飞彦更加心烦意乱。 “颜非!一句话,你答是不答应?少在这里说些有用没用的!” 颜非道:“副院长既然都亲自出面了,学生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副院长放心,颜非明日一定参赛。” 谢飞彦闻言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颜非答应了,他就不用担心比赛的时候,颜非是否会用尽全力。 毕竟比赛是她参加的,到时候结果是好是坏,最后影响最大的,可是她个人。 谢飞彦狠狠地瞪着颜非看了一眼,然后直接甩袖走人。 他是一刻钟都不想在这屋子里呆下去。 不过,他还没走到门口,背后就传来颜非主仆几人的声音。 温潜好奇道:“小姐,副院长给的是什么丹药啊?” 桑白和兰舟也禁不住有些好奇,不过口吻中却带着丝疑惑:“小姐,这装丹药的瓶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谢飞彦不禁冷哼,他珍藏多年的丹药,要不是事出紧急,会拿出来喂你们这群白眼儿狼? 颜非漫不经心道:“你们想知道,打开看看不就行了。” 温潜果然喜滋滋地打开了其中一个瓷瓶,鼻尖凑到瓶口一闻,就开始猛烈地呛出了声。 “怎么样?怎么样?”桑白立即问道。 “咳咳咳!你们还是别打开了。这副院长估计是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吧,普通的上品丹药拿出来滥竽充数。” 谢飞彦脚下一顿,转头就要冲身后那几人劈头盖脸一顿骂。 瞧不上他上品丹药? 他看他们是故意说话来酸他的吧! 这时兰舟也不禁道:“是不怎么样?极品丹药吃太多,这种丹药简直索然无味。” 温潜道:“小姐,那这几瓶丹药怎么办?估计我们这边没人想吃吧?” 颜非似乎也有些为难,这时桑白说:“既然不想吃,要不我们找机会随便送给别人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你的脸怎么了 兰舟道:“别犯傻,这种丹药送出去,坏我们自家脸面呢?” 温潜连声符合:“要不我们找机会给副院长他们送回去?明天他们要有人得个什么三四名,送给他们正好……”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那边还没走出门的谢飞彦直接气得两腿一蹬给晕了过去。 半昏半醒之间,他听到不少人朝他跑了过来。 其中温潜的声音最为明显,“不好!副院长该不是中暑了吧?这里正好有上品丹药,赶紧喂给副院长吃!” 紧接着,谢飞彦就被喂了一嘴他亲手送出去的丹药。 温潜和兰舟一边喂,一边心下喟叹道:“这药总算是有着落了。” …… 第二日的比试如约而至。 因为是最后的一个项目了,不少无缘角逐综合排名奖项的学院已经启程打道回府,所以观看的人数极其之少。 不过,在比赛开始的前一个时辰,比试名单放出来之后,不少已经出了光曜之城的学院,又立即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因为那个拿了御灵项目头名的沧澜学院扛把子、帝都一霸颜非,竟然又要参加符篆项目的比试!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颜非居然是双属性的修士! 既是极其罕见的驭灵师,而且还是符篆师! 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解释,因为不是该属性的修士,是不可能修习这个属性的灵力的。 放眼整个太初大陆,双属性的修士,那可是比驭灵师还要稀少的修士。 不只是太初大陆,就是混论大陆和天地大陆,那也不一定能找出几个来。 一时间,所有学院的人都不禁有些沸腾了。 这颜非不仅相貌倾国倾城,少有人能企及。 这连修炼天赋也如此逆天,这是什么道理? 上天造人的时候,怎么这么不公平? “哼!要是让他们知道本皇的奴隶根本不只是双属性修士,而是全材修士,那还不得闪瞎他们的狗眼!” 苍墨跟在颜非身后,一路上听到那些人叨叨逼逼,不禁心生鄙视。 一路上的人都不禁偷偷摸摸地大量着颜非,但是碍于苍墨这尊杀神紧随其后,他们也不敢看得太过明目张胆,只敢时不时地瞧上两眼。 颜非到赛场的时候,恰好遇到迎面而来的谢星。 谢星原本是低着头的,与她并没有什么目光上的交集。 而颜非也并不是什么热情的人,直接同谢星擦身而过,没有丝毫的犹豫。 然而不知道呢谢星低着头是怎么发现她的,在擦身的瞬间,谢星突然抬起头来。 “颜姑娘!你来了!”谢星的声音略显得激动了几分。 颜非不禁回头看向谢星,正打算随便打个招呼便走人,却不想看到谢星鼻青脸肿的,像是被谁给狠揍了一顿一样。 “你的脸怎么了?” 谢星似乎一直不想被人注意到他的脸,不过因为看到颜非太激动,一时间直接忘了这件事。 颜非这一开口,谢星瞬间觉得有些窘迫,想遮也来不及了,只能咧着裂开的嘴角一笑。 “我,我不当心摔了一跤……所以,才弄成这个样子的,颜姑娘无需挂心。” 这一听,就是借口。 不过颜非并不打算多问,这是谢星自己的事,与她无关。 颜非正要转身走人,谢星又不禁开口问道:“颜姑娘,你是双属性修士?” 颜非冷漠点头。 谢星眸中绽放出更强烈的星光,“颜姑娘真厉害!待会儿的比试中,颜姑娘定能拔得头筹的!” 站在颜非身边的温潜和兰舟等人都有些无语。 谢家公子,你这么说,你们苍梧学院的人知道吗? 颜非微微点头,不想在此地多措停留。 然而谢星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小子一般,根本就看不出好赖来。 见到心慕的人,就一个劲儿的想凑上去说话。 不过还不待谢星开口,一道身影突然挡住了他的目光。 “颜颜,比赛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风长殷幽幽的嗓音响起,谢星嘴角的笑意顿了顿。 颜非很快便跟着风长殷离开了,谢星抬眼望去,却只看到风长殷回过头来的冰冷目光,如同夹杂着冰屑一般刺骨。 谢星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不少。 “得不到的东西,还是趁早死心比较好。” 温淡的嗓音忽然响在耳畔,谢星一转头,便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的鹤梦年。 “鹤伯伯。” 鹤梦年目光淡淡地看了谢星一眼,眉头微微锁起。 “你的脸怎么了?” 谢星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青紫伤痕,“没怎么,就是不小心……” “说实话。” 鹤梦年的声音总是很平,没有任何起伏,然而却总是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反抗。 “昨晚入夜之后,我在后花园被人打了。” 鹤梦年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谢星的修为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在整个会试赛场上,几乎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如今,他竟然轻而易举地告诉他,他叫人给打了? “是谁?” 谢星低垂着头,声音越发小了,“鹤伯伯……” 一对上鹤梦年的目光,谢星不得不如实相告。 “不清楚来人是谁。当时我走在路上,瞬间被人从后面用麻袋套住了上半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阵胡乱踢打。” “而且那人手法极快,力道也不小,打了侄儿立即就跑了……” 鹤梦年面色显得难看,沉吟半晌才道:“那麻袋可有查看过,有没有露出什么痕迹?” 谢星只能道:“侄儿查看过了,就是普通的麻袋,光曜之城里五文钱一个那种……” 鹤梦年:…… 马上就到了要比试的时间,观赛席上一时间人山人海,比之前几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有人都不禁伸长了脑袋,想要看看这双属性的修士,究竟和旁人有什么不同。 “颜颜,那谢星总缠着你做什么?” 饶是风长殷再淡定,这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颜非和谢星说话,他也有些忍不住了。 依照颜非的性子,压根儿不会跟陌生人说上什么话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看够了吗? “就打个招呼而已。” 风长殷还想说什么,这时候林初之已经过来叫颜非上场了,风长殷憋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风长殷只道颜非待谢星与旁人不同,多说了几句话。 然而风长殷不曾注意到,刚才他那番问话,搁在以前的颜非身上,是根本不屑于回答的。 然而如今,颜非不仅回答了,还在跟风长殷解释。 温潜瞧了风长殷一眼,哎,世子你就知足吧! 小姐铁定栽你手上了。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沧澜学院参加符篆师项目的,出了楚沧兮之外,还有颜桑月。 虽然颜桑月在天赋测试的当天,已经表现出不俗的成绩,但是面对苍梧学院的个中好手,颜桑月由于资历尚浅,还是得甘拜下风风。 而楚沧兮是沧澜学院的符篆师一把好手,虽然他不是会长,但是却比李云涛这个会长来得更加真材实料一些。 一开始学院便是把宝压在楚沧兮和李云涛身上的,至于颜桑月,要是能得个第三名的名次,那便是令人喜出望外了。 因为苍梧学院的实力太过强悍,所以即便是楚沧兮和李云涛对上,那也不一定有绝对的胜算的。 然而现在最有希望的两人中,其中一个出了岔子,那即便是楚沧兮拿了头名,那沧澜学院这次也不一定能够稳坐综合排行榜第一的。 因为,可不是只有头名才会计分的。 这回,有了颜非上场,一时间学院所有人的心都不禁放下了一半。 要知道,颜非可是把当初的暴龙长老吴兴桦给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主儿。 那对上苍梧学院的学员,那还不得是轻而易举。 在沧澜学院大多数人心中,颜非已经是稳坐这符篆师的第一名的宝座了。 然而苍梧学院的人大多数对颜非的修为和能力有个底,不过苍梧学院的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除了听过一些传闻,和见过颜非在御灵项目上的比试之外,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了。 而且,众所周知的是,双休属性的修士,往往会有所偏向。 也就是说,在两个属性的修炼中,修士往往会表现出对某一个属性的修炼倾向。 在那个属性上,修士修炼起来或许更轻松,也即更有修炼天赋。 通常,这种情况下,双属性的修士其中一个属性如果表现得比较强势的话,另一个属性却并不会太过厉害。 因为只要是修炼,那边一定会付出包括但不仅限于时间的代价在里头。 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厚此必然薄彼。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双属性的修士天赋虽然很与生俱来,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常人想象中的那般逆天和容易的。 毕竟,寻常的修士,修炼好一个属性,已经实属不易了,更何况一下子还来两个。 之前颜非在御灵的项目上,已经表现出令人艳羡的不俗成绩。 所以这次,不少人也觉得,颜非参加符篆师的项目,估计也是沧澜学院找不出人了,所以才找颜非来凑数的。 因此,不少人在看热闹的同时,也抱着一种酸葡萄的心理,想要看颜非的笑话。 呵呵,明明可以光鲜亮丽地拿着个驭灵师的头名功成身退,还非要出来出一出风头,怕是最后跌得自己脸面全无了。 这些闲言碎语听在颜非耳朵里,并不在意。 但是颜非身边的温潜和兰舟等人,却是气得牙齿咬得汩汩作响。 待会儿就叫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好好睁大眼睛看看,什么叫做惊为天人! 在台下候场的时候,颜非遇到了楚沧兮。 虽然颜非并不打算理会,楚沧兮现如今之于她与路人无异。 但是楚沧兮总是焦灼在她身上的视线是怎么回事? 连带着楚沧兮看她的目光,俞皓雪的目光也不断落在她的身上。 原本颜非只要不理会的话,就可以完全无视。 视若无睹,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已经可以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但是她很快又感受到了另一道充满幽怨和冰冷的眼神。 像是寒冰中带着尖刺燃烧的烈火,一下下扎在的后背上。 那尖刺并不锐利,但是又细又软,像是直接能从皮肉里钻进骨头里一般。 扎得人浑身难受,极其不适。 颜非下意识地往观赛席上一看,便直接撞上了风长殷赤色的幽瞳。 那如同吸人的漩涡一般的双瞳,在触及她的目光时,瞬间染上几丝幽怨和抱怨的气息。 颜非心头一怔,还来不及做出回应,便见风长殷径直扭头了去,喉头似乎还发出了一丝轻哼。 颜非:“……” 这是在跟它赌气还是怎么的? 这个男人又在发什么病? 颜非不想搭理风长殷,于是径直转过头去,准备上场比赛。 但是没想到她一扭头,那道目光便又落回了她的身上,她转过头去,风长殷又撇开了头。 颜非:“???” 颜非不禁看向风长殷身边的洵澈,然而洵澈看到颜非的时候,只是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却微微一笑,然后指了指楚沧兮的方向,随即做了一个口型。 然后,颜非面色肉眼可见的一黑。 她什么都没做,就吃醋了? 她早就说过,他风长殷要喜欢她,是他自己的事,别拉扯上她。 心头虽然是这么想,但是颜非心头还是涌起一丝不耐来。 楚沧兮一直盯着她看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早就说过,根本不喜欢他了吗? 难不成,他还在以为自己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思及至此,颜非不禁转头看向楚沧兮,面色极其冷淡。 而楚沧兮显然没有想到颜非会突然转头看向他,于是两人目光触及的时候,楚沧兮罕见地窘迫了一刹。 “你看够了吗?” 颜非嗓音不大不小,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不过却刚好能被候场的所有参赛选手听到的程度。 楚沧兮面色瞬间变得有些难堪,他对上颜非的目光。 那冰冷疏离得如同玻璃质感目光里,他再也找不到丝毫往日里崇拜和爱慕的痕迹。 第一百五十七章:运气不好 她甚至,不屑于再叫他的名字了。 她从前,是最喜欢追在他的身后,叫他的名字的。 她说,她觉得他的名字很好听…… 这个认知让楚沧兮不由得浑身一僵。 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撞击了他的心脏,发出轻微的轰鸣,震得他的耳膜有些轻微的发痒。 “我……” 周围的人都不禁偷偷地打量着两人,还时不时地偷看不远处俞皓雪的面色,一时间看戏看得都有些忙不太过来了。 楚沧兮向来自持自重,极为看重脸面这种东西。 他从未在这种场合之下,被人看八卦一般围观。 这在极为看重礼仪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耻辱,他是连片刻也难以容忍的。 但是今天,周遭的一切他似乎都感觉不到了,眼中就只剩下一个颜非。 他想要说些什么,对颜非说些什么。 但是楚沧兮的嘴唇几番嗫嚅,刚想要开口,颜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之后,便直接走上了擂台。 而不过片刻之间,楚沧兮想要说什么,似乎在颜非转身的那一刹,就全部被打散了。 记不起来,也有记不起来的好,反正也没有必要再说了。 楚沧兮心头突然划过一丝怅然。 从颜非与他对视的瞬间,也不过弹指一瞬,然而他从未想过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能因其这么大得情绪翻涌。 他竟然想了这么多的东西。 以前在面对颜非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这么多,他甚至片刻都不愿意去想。 因为颜非是那样的领人厌恶。 她的一言一行,都让他反感不已。 但是如今,他却像是上瘾一般,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想颜非。 想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 想她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他了。 …… 赛场上一片沸腾,陷入沉思的楚沧兮也被叫上了赛场。 所有的比赛都是抽签决定比试的对手。 颜非到是没有想到,在第一轮淘汰赛的时候,她就直接抽到和颜桑月对阵了。 呵呵,还真是冤家路窄。 观赛席上的颜玄和谢飞彦听到抽签结果宣布的时候,险些咬碎了一口铁牙。 第一轮就这么直接对上自家的学员,而且两个都是有实力角逐前三名次的,真是血亏到本了。 这意味着,他们学院第一轮就会直接被淘汰至少一个队员。 而这个队员是谁,自家学院的人都心知肚明,肯定不会是颜非。 因为至少颜桑月,是打不过吴兴桦的。 颜非看到抽签结果的时候,心头闪过一丝冷笑。 颜桑月这运气,估计也是霉到家了,这么多人中,才会抽上她。 一抬头,看到面色青白的颜桑月,颜非哂道:“运气这么差,来之前上城隍庙上香了吗?” 颜非口吻中尽带嘲讽,直接气得颜桑月的一张妆容精致的笑脸煞白煞白的。 虽然颜桑月恨不得将颜非给大卸八块,但是却不得不维持着善良单纯的人设,只能张着大眼睛,极尽所能地装可怜。 而在观赛席靠前的温潜等人听到颜非的嘲讽,直接笑出了声来,连连给颜非送上大拇指。 自家小姐近来似乎开朗了不少,者都会说笑话逗人了啊! 要想之前,那都是成日寡言少语的,都不怎么说话,一说话,那张口闭口就是喊打喊杀的,从不说废话。 最近,好像越来越会调侃人了。 好事,好事啊! 但是不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因为没有听出颜非口中的嘲讽口吻,加上以为颜非是来凑数的自动带入,因此都以为颜非是在感叹自己的运气不好。 一时间,众人想要看颜非笑话的兴味越发浓重了。 毕竟,看到一个人在众人面前大出风采的时候,难免心生羡慕,甚至是嫉妒。 而如果那个大出风采的人转眼就要跌落神坛的话,那无疑是吃瓜大众最乐见其成的。 即便是风光还是落魄,都与自己屁不相干,但是看看笑话,乐呵乐呵还不成吗? 而且,这其间还有不少颜桑月的拥护者,大多数都是男性。 虽然颜桑月站在颜非的身前,美丑立显,而且对比鲜明。 不过抛开这层对比在里头,颜桑月还是一个美人胚子的。 而且加之颜桑月在盟会中的人缘极好。 不仅温柔动人,而且十分善良单纯,平日里更是与人相处和睦,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不知道多叫人心动了。 而相比之下,颜非就空有一副美貌了。 若是没有人说颜非是个女子的话,就从那些传闻听来,颜非简直就是一个凶悍得吊炸天的冷面凶神恶霸! 于是,不少人都隐隐期待着颜桑月能够赢得比赛晋级。 一些学员还直接扑在擂台边缘上,冲着台上的二人大吼大叫。 “桑月姑娘!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众人:“……” “曹尼玛笔的!哪里来的二货!给老子起开!” 一个彪形大汉一把掀开那个干瘪豇豆一样的修士:“桑月姑娘!千万不要留情!打死打伤都算在本大爷头上!” “你谁啊你!算你头上?你算哪根葱!?” 底下的人为了争夺颜桑月的拥有权,在观赛席大吵大闹起。 最后主办方是在受不了了,直接让人把闹事的那几个给轰了出去。 擂台上的颜桑月温温柔柔地笑着,说感谢大家的支持,表现得十分纯良。 不过心里却是得意至极,她十分享受这种在公众场合下,被无数男人追捧着的感觉。 而一直在旁边观看着的谢星,听到他们嘲讽颜非的声音,心里气急。 刚想开口为颜非辩解几句,便收到鹤梦年警告的目光。 谢星瞬间便偃旗息鼓,然而目光却紧紧地追随着颜非不肯放开。 他相信,颜非一定会赢的! 一边的鹤梦年禁不住在心头叹了一口气,眉间略显疲态。 他向来以为谢星是最让人省心、最成熟的孩子,但是这一但动了情,却是十头牛都难以拉回来了…… 在比赛之前,各个队员都有一刻钟的准备时间。 颜桑月虽然得意了一阵,不过冷静下来,瞬间便有些慌张。 第一百五十八章:瞧不起对手 颜非她要是针对上了,胜算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运气就是运气,谁都没有办法。 最后颜玄拉着颜桑月,把珍藏多年的丹药都给拿了出来,让颜桑月一一服下。 虽然赢的机会不大,但是也不能输得太过难看。 毕竟到时候,丢的可是他们自己的脸面。 谢飞彦在一边看得极为不赞同,直言道:“吃什么药?简直就是浪费!颜非晋级了才有可能为学院争得头名,你吃药也赢不了,难道还想与颜非一争高下吗?” 颜玄和颜桑月一时间被谢飞彦气得有些开不了口,最后只能口头上答应下来,然后再背着谢飞彦吃药。 他们算是彻底看清了,谢飞彦即便是和他们一条线上的蚂蚱,但是谢飞彦只会想到他自己。 他永远在考虑着的,都是自己的得失。 他管你是谁,只要挡着了他的路,便会一脚把你给踢开了。 毫不留情。 颜桑月眼中透出冷光,看向谢飞彦的目光中充满了憎恨,不禁啐道:“迟早有一天,我要把这个老匹夫给收拾了!” 比试很快开始了。 颜非一袭青衣,站在擂台上落落而立,一枚翩跹,仿佛一只下一秒就会乘风高飞的飞鸟。 即便是看过颜非不少次了,但是观赛席上的人,还是忍不住被这样的颜非所吸引。 挪不开目光。 颜非负手而立,漫不经心地看向对面不远处的颜非,略大的风吹得她墨发飞扬。 颜桑月仍旧是一副温婉恭敬的模样,在比试铃铛敲响之时,颜桑月甚至还恭恭敬敬地朝颜非行了一礼。 “姐姐,妹妹得罪了,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颜非向来是直来直往的性子,见不得这些装模作样的把戏。 颜桑月这一举动,彻底把颜非给恶心透了,简直一秒钟也不想看到颜桑月再站在这擂台上。 颜桑月刚要念出口诀召唤符咒,却看到一道白色的符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朝她袭来。 颜非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之间直接弹射出一道符咒。 底下的人一时间看得有些懵,其中大多数人都是修习符篆术的。 他们可从没见过纯白的符咒。 符纸都是有颜色的,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属性,需要靠修士自己锻造出来,发挥不同的作用,而且符纸上是要写咒语的。 但颜非这随便出手就是一张白纸,直愣愣地就给丢了出去,像是随便丢弃了一张废纸一般。 这,这,她颜非是锻造不出白纸来,随便丢一张烂大街的白纸出来丢人现眼的吗? 再不济,锻造不出来,那上拍卖行买几张符纸,那也不贵吧。 这连掩都懒得掩饰一下,是瞧不起对手,还是瞧不起他们这些观看比赛的人啊? 而且符咒也不写,随便抓一个驯兽炼丹的,人家也知道使用符篆术需要写符咒啊! 这颜非究竟会不会符篆术啊! 这回丢脸,怕是要丢大发了! 虽然大家都这么想,不过还是隐隐期待着是不是有什么转折。 毕竟沧澜学院可是正经的学院,几百年的老校牌子在那里挂着呢,怎么可能胡来,让一个完全没有修炼基础的人上来砸自家的牌子呢? 然而,当众人看到颜桑月面对飞梭而来的纯白符咒,立即闪身一躲,然后那张二指宽的符纸,就这么在空中打了个圈儿,轻飘飘地落下的时候,瞬间失了声。 这特么不是废纸还能是什么! 这颜非分明就是个不会符篆术的白痴!浪费大家的表情啊! 而躲开了这一击,还准备着后续防御动作的颜桑月也不禁一惊。 为什么那枚符纸直接没了动静? 按照一般的符篆术来说,符纸是可以追踪攻击的,直到符纸被摧毁。 这是最普通的符纸都可以做到的。 颜非这难道是扔了张假纸,故意戏弄她的? 颜桑月一时间心生恼怒。 颜非当时打吴兴桦的时候她不在场,所以没能亲眼看到颜非的身手。 但是学院里的传闻,基本上也不可能有假的,否则那件事怎么可能闹得这么大。 唯一的可能,就是颜非在故意戏耍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颜桑月简直想把颜非给挫骨扬灰! 她是看不起她颜桑月吗? 颜非目光冷淡地看向瞬间变了颜色的颜桑月,嘴角挂了抹淡淡的嘲意。 颜桑月足尖一点,一声娇喝,便直接从袖口抓出一把符纸,往空中一挥,然后迅速在空中写下符咒。 再抬手一挥,那四五张符纸便迅捷朝着颜非的方向飞去。 若说之前颜桑月还有些担忧,自己打不过颜非,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但是现下,恼怒的颜桑月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败颜非,她要打得她跪地求饶! 然而面对颜桑月挥过来的几道符纸,颜非站在原地,落落而立,一直没有动手。 观赛席上的人已经对颜非不报任何希望了,在他们眼中,颜非立即就会被颜桑月打得半残。 这符篆师的之间的比试,可比不得其他。 一拳一剑,打出去了,还有手可以控制,可以收得回来。 但是这符纸,一旦飞出去,那就是飞出去了,收回来的可能性那是极小的。 一般的符篆师都不会选择那样做,因为一旦要收回,那符篆师自身是很有可能遭到反噬的。 而就在符纸迫近颜非的时候,颜非突然动了。 众人只见颜非指尖微微一弹,便又是一道白色的符纸飞射而出,径直与颜桑月的那几道符咒对上。 在众人眼中,即便是这道符咒发挥了作用,那也只能化解一道符咒的威力。 其他几道符咒是必然会击在颜非身上的! 然而,就在下一瞬,随着那道白色符纸的轨迹,与颜非符纸相撞的所有符纸都在瞬间化作齑粉,灰飞烟灭,一张不留。 然而,颜非那张白色的符纸却毫发无损,甚至飞行速度都不曾有所减缓,径直朝着颜桑月的方向飞去。 颜桑月见此眼中大惊,不想颜非的符咒竟是如此厉害! 她方才为了将颜非一击毙命,可是用上了十成灵力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是何居心 看着飞梭而来的符纸,颜桑月立即闪身化解,然而就在此时,众人见颜非缓缓伸出手指。 一个清脆的响指打响。 所有人,包括颜桑月都有些不明所以,随即,那道躺在地上,被所有人都以为是废纸的符纸陡然飞起,迅猛朝颜桑月袭去。 颜桑月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朝她正面飞扑而来的符纸上,当她注意到身后袭来的那道符纸的时候,根本来不及避开了。 颜桑月瞬间慌了心神,于是导致原本便算不上迅捷的动作更是迟滞了一瞬。 于是,背后的那道白色符纸骤然打在颜桑月的左边肩头。 “噗!” 颜桑月一口血箭从口中喷薄而出。 然而颜桑月还来不及做下一步的反应,那道迎面而来的符纸又猛然击在她的心口。 颜桑月立即便像一只燕子般,被击飞了出去,狠狠砸在擂台之外的地面上。 观赛席上瞬间爆发出一阵哗然之声。 这,这从开赛到现在,脸半刻钟的时间都没有,颜桑月就直接被打下擂台。 淘汰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根本不可能的啊! 颜非不可能这么强。 然而还不待众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便见被打下擂台的颜桑月忽然起身,掏出一把绯红的符纸,瞬间朝颜非的方向扔了出去。 这! 颜非将颜桑月给打下擂台之后,就懒得再擂台上多做逗留了。 那些人是唏嘘也好,惊讶也罢,都与她无甚关联。 不过没想到,她刚一转身要走,身后一阵灼热的火光便瞬间袭来。 “颜姑娘!小心!” 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谢星一声大吼。 颜非不疾不徐地转过身来,看到那几道向她骤然飞来的符咒,冷冽的眸光中闪过几丝不耐的神色。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非抬手随意一挥,然后那几道符咒便瞬间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陡然炸裂开来,爆出一阵熊熊的火光。 然而那道火光却在瞬息之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颜桑月的方向反扑过去。 反扑的速度快到所有人都不禁瞠目结舌,而毫无防备的颜桑月恰好被那逆袭而来的灼热火焰扑了个正着。 只见颜桑月被火光中蕴含的巨大能量再次击飞,同时那灼烈的火焰立即顺着颜桑月的衣襟燃烧起来。 “砰砰砰!” 颜桑月直接撞倒了观赛席上好几排桌椅,最后生生撞断了一棵水桶粗的大树,这才堪堪停下来,没了声息。 人声鼎沸的赛场瞬间一片死寂,只听得赛场周围的知了躲在浓荫之间,鸣啭不停。 情急之下飞上擂台的谢星有些茫然,他看了一眼颜桑月撞出来的一片狼藉,再回头看向颜非。 朗朗星目之间,溢满了不可思议。 现场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之后,不少人都瞬间朝着颜桑月的方向奔了过去,一时间颜桑月被观赛席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当颜玄赶到的时候,拨开层层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颜桑月,一张脸铁青得不能再青了。 因为颜桑月被那反扑的烈火瞬间灼烧了身上的衣衫,烧得所剩无几。 颜桑月相当于是近乎赤裸地躺在地上,半昏半迷之间,不过有几块褴褛的布条挂在暴露的肌肤之间。 围观的男学员见此都不禁大抽了一口气,随即如狼似虎一般的目光便一刻不停地在颜桑月的身上游移。 暴怒的颜玄粗暴地拨开围观的人,立即脱下外套给颜桑月裹上,面色黑如锅底。 颜桑月这副模样,日后还怎么去勾引男人,还能有什么用?! 这时候,谢飞彦和林初之等人也赶了过来,“怎么样了?桑月没事吧?” 看到俨然已经陷入昏迷的颜桑月,林初之不禁俯身探了颜桑月的脉搏。 然后起身道:“经脉受损有些严重,养伤三两个月,还是能够好起来的。” 林初之这么说,都是比较保守的说法了。 只要颜非那丫头一出手,那没有个伤筋动骨的,简直不像颜非的作为。 更何况,是颜桑月。 就这经脉损伤的程度,养两三个月的确能够好起来,只是怕是再难有修为精进的时候了。 这时候,面色同样难看不已的谢飞彦暴怒地转头看向颜非。 “颜非!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桑月都已经下了擂台了,你竟然还朝她下此毒手!你究竟是何居心!” 颜桑月是他这边的人,颜非动起手来毫不留情,那不就是在间接着打他的脸吗? 颜非从来不喜欢给自己招麻烦,不过麻烦若是非要找上她的话,她也无所畏惧。 颜非漫不经心地低头理了理有些零乱的袖口,然后抬头看向暴怒得恨不得冲上擂台将她给手撕了的谢飞彦,目露轻嘲。 “副院长,你只见我将下了擂台的颜桑月打成重伤,难道,你就不曾看见她被淘汰了,还在背后出阴招,要置我于死地吗?” 颜非眸光冷淡地看向谢飞彦,“还是说,只准副院长的人在规矩外出手伤人,而我就反抗不得,被打死了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颜非!你……” 谢飞彦面色堪比锅底,但是面对颜非的话,他却根本反驳不得。 毕竟,的确是颜桑月违反了规定,率先动手的。 而一边看热闹的众人,一开始还觉得颜桑月这样被自己的姐姐毫不留情地暴打,十分可怜。 好歹人家也是一个娇滴滴的美少女,双目含烟的。 但是谢飞彦这样朝着颜非一质问,到是瞬间让众人的思绪都清晰了不少。 颜桑月好像的确做得有些过分了,明明已经下了擂台,按理就是背淘汰了。 而且他们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颜非都已经收手准备下台走人了。 但是颜桑月却突然出手,暗箭伤人! 一想通这层关系,吃瓜群众们瞬间觉得,这颜桑月似乎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清澈纯良。 否则,她就不会做出这种暗中伤人的不入流的事情来了。 而且,颜桑月平日里对她这个大姐姐,可是恭敬爱戴得很的模样。 若真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那她又怎么会对颜非下狠手呢? 第一百六十章:你变了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颜桑月和颜玄这对兄妹的神色,都不禁多了几分深意。 今天果然不虚此行啊! 一众男学员不仅心头唏嘘,他们今日不仅看透了颜桑月的肉体,连带着,还顺便窥伺到了颜桑月的内心。 看来这邻家温柔可爱的妹妹,梦中相会的女神,到是有几分像水货、假货。 颜非说罢,也不再理会谢飞彦,径直从擂台上轻盈跃下。 温潜等人立即涌上来,眉眼之间都不禁染上几分高兴的神色。 那个什么狗屁颜桑月,成日里装可怜儿、装大度、装知书达理的,今日终于被小姐给狠狠收拾了一顿了。 面对众人的欢声笑语,颜非到是面色淡淡的,看起来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高兴。 颜非只是开口问了一句,知道今日已经没有她的比赛之后,便带着人挥挥衣袖,直接离开了。 颜非一走,风长殷自然也是随行左右,一同跟着回了院子里。 马上要上场比试的楚沧兮瞬间暗了目光。 他看着颜非走远的背影,心头突然涌起一丝怅然若失的情绪。 之前颜非对他说,她看不上比她还弱的男人。 然而他自认为并不比颜非弱,他今日想借着比试的机会,好好在颜非的面前展示一番。 但是不想,颜非比完自己的那场,就直接走了。 楚沧兮有种蓄满了力量的拳头,陡然之间打在一团棉花上的感觉,让他极为不适。 这时候,因为冷战许久未曾与他讲过话的俞皓雪突然走了过来。 楚沧兮因为心里想着颜非,一时间并未察觉,直到俞皓雪开了口,他才有些不甘的收回目光。 “楚沧兮。”俞皓雪开口的时候,嗓音沙哑低沉,全然不复往日里的清澈甜美。 楚沧兮一怔,随即抬眸看向俞皓雪。 “皓雪,你怎么了?” 他以为此时此刻,俞皓雪是来找他和好的,但是他心里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好像并没有十分期盼的感觉。 “楚沧兮,你还喜欢我吗?” 俞皓雪再度开口的时候,眼角已经隐隐泛起了泪光。 这样魂不守舍的楚沧兮她从未见到过。 从前,只要她稍与往日有所不同,楚沧兮立即便会察觉到,然后温柔地同她嘘寒问暖,生怕她哪里不开心了,不舒服了。 即便是她们因为什么小事闹了点矛盾,也从未像如今这般冷战过。 因为楚沧兮总是在第一时间,便会很快将她给哄好。 但是如今,她的目光不再在她的身上流连,他眸中的温柔,也不再为她而流转。 他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了颜非身上。 她从未感觉到颜非会给她带来如此巨大的威胁,从未有过。 因为,楚沧兮他是那么的讨厌颜非,讨厌到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如今,这是怎么了? 她不仅开始产生的深深的怀疑,楚沧兮他还喜欢自己吗? 还是说,心已经另有所属了? 楚沧兮神色一僵,显然被俞皓雪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搞得有些不太耐烦了。 他看了看周围已经朝他们看过来的人,觉得有些面上无光,于是嗓音不禁有些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马上要比试了,你先回去。” 俞皓雪突然就哭了出来,嗓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自己心上的男人眼看着就要跟着人跑了,她觉得自己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你想什么时候说?” 俞皓雪嘶哑的喉咙带着哭腔。 “是或不是,喜欢或是不喜欢,就是几个字的事情,能占用你什么时间?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敢回答我的问题了?楚沧兮!” 众人的的目光已经完全被楚沧兮和俞皓雪给吸引了过来,都不禁带着好奇的神色打量着二人。 他们早就知道,楚沧兮和这俞皓雪是一对儿的了。 要说这两人的恋情也不怎么出名,虽然楚沧兮相貌俊朗,是太初大陆公认的第一公子。 但要不是当年颜非那轰轰烈烈地求爱行动的话,谁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不是听说这两人如胶似漆的,感情很好的吗? 怎么今天看来有些名不副实? 或者说是,感情出了裂缝? 索性,他们究竟是来看比赛的,还是来吃瓜的啊? 怎么这一茬接着一茬的戏码,都这么精彩,令人兴奋。 “俞皓雪!你冷静点!回去再说!你想我跟着你一起丢脸吗!” 楚沧兮面色难得显得有些清冷,说着,就吩咐俞皓雪身边的丫头,先把俞皓雪给带回去,让她不要继续在这里闹事。 然而俞皓雪见楚沧兮这番举动,反而情绪越发激动。 她不管不顾地吼道:“楚沧兮!你变了!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说你丢脸?” 俞皓雪笑得满脸是泪,凄楚道:“其实丢脸的不是你,是我才对吧?你说你最爱的人是我,现在,你却喜欢上了从前你最讨厌的人……” “俞皓雪!你闭嘴!” 楚沧兮陡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阵巨大的恐惧陡然朝着楚沧兮席卷而来。 像是俞皓雪的口中藏了一只洪水猛兽,随时都能钻出来,扑向他,把他心底那层他一直不肯面对的薄膜,一触即可能完全破裂的薄膜,给撕个粉碎! 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那不可告人的心思,便会完全暴露在骄阳之下。 无所遁形! 然而俞皓雪已经被楚沧兮激怒得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眼泪哗哗淌着,大声质问道:“楚沧兮!你敢说你喜欢的不是颜非吗!你现在喜欢的,难道不是颜非吗!” 话音一落,整个赛场的人都不禁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 怎么就是感情的事儿,也拉扯上颜非了? 颜非这帝都一霸、沧澜学院的扛把子名头还真不是白叫的啊! 搁哪儿,哪儿都能听到她的传说。 此时,楚沧兮温柔惯了的,目光,瞬间变得爆红。 他从未在众人面前,如此狼狈过! “你敢说吗!” 俞皓雪还在不管不顾地大声逼问者楚沧兮,然而楚沧兮显然不想再同她继续纠缠下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你答不答应 恰逢这时,主办方的侍从走了过来,轻咳一声之后,便提醒楚沧兮,马上就轮到他上场比试了。 楚沧兮借此机会,毫不犹疑地转头离开了此地。 而俞皓雪被楚沧兮冷淡至极的态度彻底击倒,只见她面色颓败,随即跌坐在一边地椅子上,再也没有起过身。 众人看了热闹也便渐渐散了,转头就去看擂台上的比赛了。 周遭一片喧闹之声,不过却没有人再来关注俞皓雪。 到是楚沧兮,上赛场之前,被俞皓雪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心事,心绪难安。 他喜欢上颜非了吗? 自从俞皓雪质问了他之后,他便一直追问自己,但是自己却也不敢给出确切的答案。 他只知道,从开学典礼那日,颜非从天赋测试台上走下来那日,他便再也不能从颜非身上移开眼了。 因为满心满脑都被颜非给灌满了,楚沧兮在比试的过程中出了好几次岔子,差点就让一个实力一般的学员直接给打下了擂台。 观赛席上的林初之看得着急,这楚沧兮平日里不论是为人还是处事,都极其稳重,谁能想到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方才他同俞皓雪的争执,林初之也有听到一些。 当时他本来还想过去劝解几句,不过他还没有过去,楚沧兮边上台比试了,他也只好作罢。 对于听到楚沧兮居然又喜欢上了颜非这件事,林初之看着楚沧兮,只能摇摇头。 这不是自己作孽吗? 当初人家追着你,跟着你身后跑,拳拳心意都捧在手上,等着你接过去的时候,你却亲手打翻在地。 这会子人家不喜欢你了,你却巴巴的不肯放手了。 这不是贱,还能是什么? 况且,有风长殷这个男人在,啧啧,楚沧兮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林初之轻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楚沧兮能够早日看清事实。 最后,虽然众人看比赛都看得云里雾里的,因为楚沧兮的实力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怎么会打个一般学院还如此费力? 不过好歹楚沧兮最后获胜晋了级,林初之也松了一口气。 虽说当天楚沧兮和俞皓雪的争执,颜非和风长殷等人因为没有留下来,所以都不知道。 但是人多嘴杂,这兜兜转转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这世间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不过转眼间,整个光曜之城的人便都知道,那个曾经对沧澜学院扛把子不屑一顾,并且不知道拒绝过人家多少次的兰台令,如今却是移情转性,喜欢上人家了。 这喜欢上不算,还和自己现在交往的对象吵得热火朝天。 一时间,颜非瞬间成为了整个光曜之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还用说吗? 这帝都一霸不仅修为高,还是双高流属性修士,一出场就是碾压。 不仅如此,还长相貌美,简直就是男神收割机! 太初大陆第一公子楚沧兮回心转意要倒追不说,就连风家的那个异性世子,也拜倒在颜非的石榴裙下,成日里出双入对的,形影不离。 不过,唯一不足的就是,似乎脾气不太好,额,应该说是非常不好。 这么酷炫霸拽吊炸天的女人,先别说要娶进门儿当媳妇儿,就说谁能出来压得住,把她给降服了,都难啊! 当然,随着楚沧兮喜欢上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女人一起传遍整个光曜之城的,还有颜非曾经轰轰烈烈地追求楚沧兮的各种事迹。 估计不少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或者纯粹就是闲的慌。 那些人听说曾经颜非喜欢过楚沧兮,还热烈地追求过人家,那就仔细去打听了一番。 毕竟颜非现在也是女神级的人物了,除了脾气坏点儿,猖狂了点儿,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黑料了。 可以说,这一次光曜之城一行,到是为颜非洗去了不少的污点。 颜非在各大学院中的声望,一跃而起,十分之高。 大家总爱八卦一些自己可望不可即的人,因此这种求爱的事迹,自然是所有人都乐于八卦的内容。 若是之前不少人都只限于听说过那么一个事儿,觉得这女子大胆而又热烈的话。 当知道详细的事情经过之后,所有人都不禁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感慨道:“果然身为帝都一霸、学院扛把子的女神追求人的手段,就是跟常人不同啊!霸气!霸气!” 传闻,独角兽是象征纯洁爱情的魔兽,但是却极其难觅,然而只要两个相恋的人一起在堕灵之森找到一头独角犀的话,那一定会携手到老。 然而当时只有十六岁的颜非,得知这个传说之后,竟然只身深入堕灵之森,一口气打了七头凶猛不已的独角兽。 然后在某个霞光大盛的清晨,颜非扛着穿在长戟上的七头七窍流血的独角兽,站在楚府的门口抱臂等着。 见楚沧兮一出来,颜非便将长戟上死透的独角兽往楚沧兮脚下一扔,随即仰着高傲的削尖下巴看着楚沧兮。 “喂!本小姐想和你处对象!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收下日后我们就是一对儿了!” 楚沧兮身后跟着的两个随从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当时却被颜非给震得以为自己耳朵聋了。 不然怎么会从颜家大小姐口中听到这种话? 最后颜非自然是遭了楚沧兮一个大冷脸。 颜非看着远去的楚沧兮,不禁大喝道:“楚沧兮,你逃不了的!” 传闻,帝都中有个望江楼,望江楼边上长满了幽蓝色的月光花,只要前去望江楼,在月光花圃中与恋人许下心愿的话,便可以白头到老。 然后某日天朗气清,楚沧兮在几个好友的邀约之下,前去望江楼叙旧。 当楚沧兮刚走到望江楼门口的时候,便见一身绯衣的颜非站在门口,绝美的小脸儿上满是傲气。 楚沧兮想要直接进楼,然而刚走动一步,便听颜非一个响指。 随即,漫天幽蓝色的月光花突然飘落,瞬间就铺满了整个望江楼的走道。 然而望江楼的两侧,是一片光秃秃的花圃。 在漫天花瓣中,颜非仰着高傲的削尖下巴看着楚沧兮。 “喂!本小姐喜欢你,让你跟我处对象,你究竟答不答应!?” 第一百六十二章:你逃不了的 楚沧兮厌恶地看了颜非一眼,随即转身进楼,踏扁了一地花瓣。 颜非看着楚沧兮远去的背影,不禁大喝道:“楚沧兮,你逃不了的!” 传闻,颜家大小姐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没能和太初第一公子处成对象。 于是,颜非骑着最快的马,找了天下最厉害的丹师,要了这世上最烈的药,然后在某个最夜黑风高的晚上,把楚沧兮给毒倒套上麻袋绑走了。 楚沧兮醒来之后,颜非直接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翘着高傲的下巴威胁道:“哼!本小姐要跟你处对象,你答是不答应?不答应就砍了你!” 结果楚沧兮愣是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颜非没有办法就只有把楚沧兮给放了。 看着楚沧兮远去的背影,颜非不禁大喝道:“楚沧兮,你逃不了的!” 然而,学院扛把子放出的狠话,没想到最后还真给成了真。 现在,太初第一公子,不正好跌入爱情的落网之中了吗? 整个光曜之城都穿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颜非的院子里头。 温潜和桑白等人都明里暗里偷偷观察自家小姐的消息,但是没想到颜非面色冷淡地喝完了一盏茶,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兰舟不禁问道:“小姐,要不要我们去把那些到处传播的人的嘴巴给堵了?” 颜非放下茶杯不冷不淡地看向她:“不用。” “小姐,可是他们说的太难听了……” 虽然都是事实。 温潜等人也在等着,只要颜非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出门把那些人的嘴巴给撕烂了! 他们天神一般的小姐,是这样随便让人逼逼叨叨的吗? 颜非闻言不禁道:“那你们现在去堵了他们的嘴巴,难道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这一问,众人都不禁哑了嘴巴,确实是,现在这事儿弄得已经人尽皆知了。 他们要是大张旗鼓地不让人说的话,到好像是显得他们心里不坦荡一般。 颜非一点都不想再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了。 过去的那个她,早就死了。 虽然她乍一听到以前自己做过的事,还是觉得当时的自己简直荒唐不已。 但那都过去的事了,多说无益,也根本无需纠正,因为根本就纠正不了。 最多只能同那些吃瓜看戏的人,一同感慨一句,当年的自己,实在是太傻逼了! 也就这样而已了。 不过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楚沧兮喜欢上了她? 颜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不禁冷笑。 这消息要是那个时候的自己知道了,怕不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然而现在听人说起,只觉得心头掀不起任何波澜,甚至觉得有些想笑。 她之前使劲了浑身解数,他也不屑一顾。 而她现在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楚沧兮却喜欢上了她? 这就是所谓的昨天你对我爱答不理,今天我就要你高攀不起吗? 不过不论怎么样,都与她无关。 而当风长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面上的神色简直可以用变化莫测来形容。 惊讶、新奇一闪而过之后,便被满满的恼怒所充斥。 他惊讶于颜非之前竟然这样热烈到奋不顾身,张扬到浓墨重彩。 一个女子,竟然敢这样大胆地示爱。 但是,却又因为颜非当年居然这样费尽力气追求过楚沧兮而恼怒。 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然而颜非还是不为所动,是因为楚沧兮吗? 之前风长殷还以为这楚沧兮不过是个不关紧要的小喽啰,不过如今看来,竟是他低看了他一眼。 “给本尊立即去查这个楚沧兮,本尊要关于他的所有消息!” 洵澈嘴角一抽,“主上,这个男人,属下瞧着那颜家大小姐早就不喜欢他了,没有必……” 风长殷赤色的妖瞳一睨,洵澈便立即道:“是,属下立即就去。” 虽然整个光曜之城风言风语传个没完,不过八卦听听也就得了,各大学院来此目的,还是要放在会试上的。 于是,在八卦满天飞的时候,最后一场比赛也在热火朝天地举行着。 这符篆师的比试,大家都没想到,第一轮淘汰赛便如此精彩。 主要是谁都没有料到,帝都一霸颜非会参加比赛。 而且第一轮,备受众人关注的颜非就对上了自家庶妹。 自古以来,嫡庶之争便是万古不变的话题,最后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看了一出好戏。 而之后不少人又开始隐隐期待着,楚沧兮是不是能够跟颜非给撞上号,比试一场。 新欢旧爱什么的,那打起来还不得好看? 果然,不负众望的是,虽然第二轮晋级赛颜非和楚沧兮没有撞上,但是两人都晋级了决赛。 而且在决赛抽签中,颜非恰好是和楚沧兮一组比试的。 有时候,真不知道说是天意弄人,还是命该如此。 楚沧兮看到抽签结果的时候,面色稍显灰败。 虽然以他们俩的实力,最后一定会对上,但是楚沧兮心早就乱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颜非。 而颜非到是无所谓,反正是谁都一样,她都一样会把那个人给打下擂台。 没有任何区别!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有着前几场比赛的前情奠基,这场决赛前来观赛的人将整个赛场围的简直水泄不通。 放眼望去,就只瞧见一片黑压压的人脑袋。 一时间,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不知道这到时候真打起来,是颜非下不去手,还是这楚沧兮下不去手啊。” “你还别说,老子早就看出这颜非下手狠了,说不定这对上楚沧兮,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楚沧兮从前给颜非甩了这么多脸子看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女人都是恋爱脑,见了喜欢的人就走不动路的吗?”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你们这些大老粗,就知道看女人!看看咱们的第一公子现在脸色多难看啊!这场比赛怕是不好打哟。” “老弟你还别说,这楚沧兮究竟要不要打赢?要是打赢了,以后还追的到颜非吗?不过这要是输了,那得多丢脸啊!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打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夺得魁首 “老弟你还别说,这楚沧兮究竟要不要打赢?要是打赢了,以后还追的到颜非吗?不过这要是输了,那得多丢脸啊!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打败了。” “诶!你怎么说话的?输在女人身上怎么就丢脸了?哪儿丢脸了?” …… “叮!” 比试的铜铃一经敲响,赛场上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楚沧兮上啊!上啊!” “楚沧兮!你别看她是个娘们儿就不敢打了吧?” “楚沧兮!你喜欢归喜欢!比赛可别怂啊!” 周围一片人不断起哄,然而楚沧兮只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的颜非,没有动手。 然而颜非因为习惯,向来不喜欢率先动手。 因为先动手的人,会更大程度上暴露自己战斗的弱点。 然而见楚沧兮一直看着她,就是不动手,颜非便开始不耐烦了。 她是来比赛的,可不是来看楚沧兮那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的! 在一片喧嚣的呼喊声中,颜非直接从袖口滑出一张绯色的炎火符,打算一招结束战斗。 众人只见颜非袖口迅速飞出一张绯红的符纸,瞬间兴奋得鬼吼鬼叫起来。 要知道,在此之前,颜非使的都是一片纯白的符咒啊! 果然,这楚沧兮就是不一样的! 楚沧兮见炎火符迅猛朝他飞过去的时候,立即招出对应的符纸扔到空中,于颜非飞过来的符纸对上。 一红一蓝两道符纸径直撞上,然后轰的一声,便两相消散,化作齑粉。 颜非眉头微微一挑,有些微微的惊讶。 她没有直接和楚沧兮对上过,不过楚沧兮的修为,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高上那么一些。 不过,不管怎样,他最后都只能是她的手下败将。 颜非足下轻点,随即往空中一跃,攻势越发迅捷和凶猛。 而楚沧兮也立即迎上颜非的攻击,一一将其化解。 一时间,绯红和苍蓝色的两道灵力在擂台上空相互纠缠倾轧,不相伯仲,叫人看得简直眼花缭乱。 观赛席时不时爆出一阵阵激烈的喝彩声,因为这样精彩的比赛,已经许久不见了。 颜非对上楚沧兮并不吃力,反而显得十分轻松。 过了两招颜非便发现了,如果只要她想的话,三招之内,楚沧兮定然会被她打下擂台。 然而,她发现楚沧兮使用符篆术的打法很新奇,是她从未见过的路数。 所以颜非便想与楚沧兮多过上几招,学习一下这种她从未见过的打法。 有的人,比赛就是只仅仅是比赛而已。 然而对于颜非,比赛,同时也是修习精进的过程。 而这看在温潜和兰舟的眼里,都不禁有些惊讶。 小姐这是怎么了? 明明三招之内就可以解决的人,这拖拖拉拉地都打了有半刻钟了。 兰舟和桑白一怔,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对方,一个猜测在心头偷偷的冒了尖儿,但是没敢说出来。 但这个时候,温潜突然拉着桑白的袖子焦急问道:“桑白!小姐这是怎么了?她该不是还喜欢着那个楚沧……” 温潜话没说完,就立马被桑白捂住了嘴巴。 温潜刚想掰开桑白的手,便看到桑白给他使了个眼神。 他顺着那眼神一看,便看到了一边面色黑沉扥风长殷,赤色的妖瞳中似要卷起狂风巨浪。 所以,在观赛席上的人都一片沸腾的时候,只有沧澜学院所在的席位,一片寂静。 大家都一言不发,面色稍显古怪。 然而在擂台上的颜非丝毫没有察觉。 只是在又过了几招之后,她觉得打得差不多了,没有必要再打下去浪费时间,这才开始下了重手。 然而楚沧兮面对颜非突然凶猛起来的攻势,非但没有加强进攻,反而转攻为守,只防御,不进攻了。 颜非见楚沧兮看向她的眼神似包含了千言万语,似吐未吐的模样,就觉得心头一阵恶心。 当初对她不屑一顾,如今招惹了俞皓雪之后,还来对她含情脉脉是什么意思? 颜非毫不犹豫地直接加了一成灵力,巨大的威压陡然释放出来。 楚沧兮刚想要伸手抵挡,然而这手还没有抬起来,便直接被颜非的符纸给击飞了出去。 “砰砰!” 楚沧兮撞断了擂台的台柱,重重地砸在擂台下面,然后一翻身便是一口浓血喷薄在地。 楚沧兮捂着重伤的的心口,下意识地看向颜非的方向。 然而颜非一身飞衣,在擂台上落落而立,根本就没有看他,冷淡的目光不知朝着什么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便径直走下了擂台。 楚沧兮眼瞳一暗,不觉又吐出一口浓血来。 至此,整个光曜之城的会试所有项目彻底结束。 当天下午,盟会便以极快的速度清算了各个项目的比试分值,学院的综合排名也很快公之于众。 沧澜学院依旧蝉联榜首,苍梧学院位居第二。 最让人惊讶的是沧澜学院在中期稍显劣势的情况下,最后竟然扳回了大局,夺得最后的头名,而且还甩出第二名不少分。 沧澜学院风风光光地拿下头名,在最后的学院综合排名颁奖的时候,又狠狠地风光了一把。 然而,这学院的荣光不仅和颜玄和颜桑月等人半分无关,他们还差点拖了学院的后腿。 因此颁奖仪式符篆师协会和器师协会的队员愣是一个没有参加,嫉妒和丢脸参半,不过倒是没有去管他们。 相反,谢飞彦倒是跟着林初之到了场,而且表现得十分满意高兴的模样,一一接受其他学院院长投来的虚情假意的祝贺。 左右他是副院长,与学院共荣共损,不管是颜非还是颜玄给学院争得了头名,看在他人的眼中,那就是他教导有方的功劳。 相反林初之到是显得低调多了,整个过程他也就含着淡笑,与旁人虚与委蛇了几句,便坐在遮阳棚下同鹤梦年开始聊天。 温潜看着招摇不已的谢飞彦,有些愤愤不平道:“这副院长得意的,倒像是他才是沧澜学院的门面,是院长了一般。” 林初之闻言不禁道:“他既喜欢这些赞誉,让他去领受又何妨?要是让老头子我去,脸非得笑僵了不可。” 第一百六十四章:损失惨重 说着林初之便转头看向一边的鹤梦年,道:“鹤城主,你说是不是?” 鹤梦年淡色的瞳孔看向不远处笑得红光满面的谢飞彦,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未置可否。 颜非领了学院综合排名头名的奖项,在无数艳羡嫉妒的目光中徐徐走下擂台,面色冷淡。 颜非对十瓶上品丹药的奖励并不感兴趣,下了擂台之后,便将那几瓶丹药和奖杯往温潜怀里一扔,便要转身离去。 这种什么上台领奖的项目,颜非是半分也没有兴趣。 若不是林初之好说歹说地一顿劝,让她给学院个面子上去一下。 这颁发头名奖项,队长好手好脚的,还不上去领奖,传出去像个什么样子啊。 人家领个二三等奖都急不可耐的,你这领头奖还嫌麻烦,被人给传出去是要被口水给喷死的! 颜非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但是林初之的用意她很清楚,心底隐隐有些暖意。 林初之只是不想让她在世人面前表现得太过嚣张而已。 毕竟,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太过强势,太过嚣张的人,总是容易遭到针对,而活不长的。 虽然,她不想去领奖,并不是因为她嚣张、她摆架子,而纯粹是她懒,嫌麻烦而已。 但是,这种话说出去,怕是没有几个人会信的。 然而,颜非刚下擂台,还没走上两步,身后的的谢星把手中的奖杯往自家书童怀里一推,便跑了过来。 “颜姑娘!” 颜非闻言不禁转过头来,看到颊边隐隐有汗意,不过却星目朗然的谢星,眉头微微一皱。 她不明白,这个谢星总是找她说话做什么。 谢星见颜非盯着他瞧,耳尖蓦的一红,然后立即朝颜非躬身行了一礼。 “祝贺颜姑娘带领的沧澜学院夺得了会试的魁首。” 谢星说完一抬头,没想到直接对上一双森冷尖锐的赤色瞳孔。 风长殷直接挡在颜非身前,似笑非笑地看向谢星,殷红双眸射出的目光刀片似的,在谢星身上来回削砍。 “谢队长,你来祝贺我们学院夺得头名,苍梧学院的人知道吗?” 风长殷一句话说得不冷不淡的,但是这夹的枪带的棒,枪枪棒棒都往谢星的脑门儿心上打。 颜非站在风长殷身后,闻言不禁嘴角一抽,到是没有阻止风长殷。 而谢星脑袋一怔,完全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就是想过来跟颜非说说话,再多看看颜非而已,毕竟这会试一结束,各大学院就要打道回府了。 此次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次相见。 而他和颜非当属竞争对手的关系,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只觉得颜非既然夺得了头名,去祝贺一下也是理所当然,风长殷提到的问题,他还真没考虑过。 周遭人的目光很快就聚集了过来。 谢星意识到这样的确有些不太妥当之后,一时间也变得有些局促。 “我,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风长殷微微一笑,打断谢星,又道:“谢队长就是见我们学院实力超群,想借此拉拉关系是吧?” 风长殷的口吻已经略带嘲讽,颜非下意识地看了眼风长殷。 她觉得谢星这人也没有什么十恶不赦的地方,但是这风长殷好像一直对他抱有敌意,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的模样。 谢星瞬间急的面红耳赤,他着急地看了颜非一眼,立即辩解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哦?” 风长殷狭长的眼眸微微挑起,“谢队长不是这个意思,难道还能有其他的意思?” 谢星张着漆黑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接不上话来。 他当然还有其他的意思,但是这个意思,他根本就说不出口来啊。 而抛开这一层关系的话,他跟颜非也只是见过几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情。 在外人眼中,这种关系,他上前道贺,的确看起来怎么瞧怎么诡异,怎么瞧,都像别有用心。 谢星下意识地看向风长殷身后的颜非,然而发现颜非根本就没有看他,目光一直落在风长殷身上时,那一腔的孤勇,瞬间就漏了个干干净净。 谢星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巴,没有再说话。 风长殷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流光,随即看向身后的颜非,道:“颜颜,既然谢队长没有其他话说了,我们就走吧。” 颜非点头,看了眼被风长殷三言两语就扣了顶道貌岸然帽子的谢星,转身离去。 她跟谢星不熟,没有给谢星冷脸看,完全是看在他为人看起来还算比较顺眼的份上。 而他被风长殷怼,虽然一看就知道是风长殷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无聊地热心解救他。 与她无关。 然而颜非走了之后,谢星的目光循着背影看过去,却又被突然出现的洵澈给挡住了视线。 洵澈歪着嘴角坏笑,随即拍了拍谢星的肩膀:“小子,再看,小心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珠子找不到了。” 洵澈说得爽朗又亲切,像是跟谢星称兄道弟的好哥们儿。 然后洵澈似乎又说了一句什么话,但是观赛场内一片喧嚣,将声音掩盖了下去。 洵澈走了,而谢星在一片欢闹声中,心头一阵怅然若失。 整个会试结束了。 林初之决定让所有的学员都先休整一番,毕竟比赛是个即消耗体力又消耗灵力的活动。 接连比试这么多日,大家都有些疲倦不堪,索性休整好了,再启程回学院。 而其他的学院,这回似乎也不急着走了,然而他们留下来的原因,却是跟这光曜之城中的失踪案件有关。 修士失踪的事件频频发生,之前的失踪范围还在整个光曜之城中,但是最近已经渐渐缩小到参与会试的学院中了。 或者说,最近一段时间失踪的修士,几乎都是各个学院修为较高的学院。 这些学员可都是各大学院的重点培养人才,将来的门面就得靠这些学员给撑起来了。 这一来就失踪个三五个的,对学院来说,简直就是损失惨重。 第一百六十五章:操心过头 不把这事查清楚,哪个学院会走得心甘情愿。 再说,即便是回去了,怎么跟那些失踪学员背后的家族交代? 人好端端地带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是死是活,连把骨灰都没有,不找学院闹个天翻地覆,都没人敢信。 因此,不少失踪了学员的学院纷纷组成了一个调查的联盟,要留在这光曜之城,准备把背后的凶手给找出来。 而沧澜学院因为根本没有修士遭此毒手,因此不考虑这些问题。 所有人都准备在光曜之城好好游玩三日之后,打道回府。 而颜非听说此事之后,直接找到林初之,说让他到时候带着学院的人先走,她要留下来。 林初之有些惊讶,还以为是颜非瞧上光曜之城这地方,不愿意回去了。 最后颜非把那日被绑到地宫的情形说了出来,说她想要留下来把这件事给调查清楚。 毕竟,那地方,一看就是个修炼邪功的地方,害人性命。 林初之乍一听颜非的提议,十分惊讶,看着颜非有些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知道颜非是个极其厌恶麻烦的人,能避则避,到是没料到,这回颜非会主动上前揽事儿了。 随后林初之笑道说,想不到颜非还是个面冷心善、为民除害的人。 颜非听后不禁冷道:“为民除害什么的,不适合用在我身上。” 毕竟她曾经,就是整个帝都人眼中的大祸害。 “他们绑了我要散我灵力修为,我难道能就这么算了吗?” 林初之:“……” 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什么面冷心善,什么为民除害,这丫头压根儿就是记着人家的仇,想要泄愤啊! 不过林初之说,他早就决定在他们走后留下来,跟着其他人一起调查此事了,毕竟这件事太过不寻常,太邪门了。 颜非道:“我没打算让学院的人参与进来,我来找院长,就是告诉你一声,不必等我而已。” 林初之不禁道:“颜丫头,那就让其他人先走,我们留下来便是,这种事儿,怎么可以没有我林老头的份呢?” 颜非未置可否。 颜非其实打算直接第二日便开始动手调查此事,不过温潜等人提议,大家此次拿下综合排名的头名,怎么说都应该庆祝一番。 颜非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扫大家的兴,便直接答应了。 毕竟,虽然大家在修炼过程中,极品丹药都是她随便拿出来给他们吃。 不过,这修炼毕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突飞猛进的,修为越高越难晋升。 温潜和王贺等人为了不给她丢脸,前几个月那也是铆足了劲儿在修炼的,简直不分昼夜了都。 既然大家想要放松一下,便由得他们去吧。 颜非一声令下,温潜和桑白等人便开始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第二日聚会所要用的食材去了。 苍墨躺在院子里的栏杆上,看着一群人忙上忙下的,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脸的唯我独尊,啥也不干。 这时候,云追在桑白身后,一口一个菜名儿的报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 最后苍墨伸手提溜了云后颈的皮毛,直接把他给捞来坐在栏杆上。 苍墨眯着邪肆的双眼,讥讽道:“小畜生,到时候你又吃不到,这么积极做什么?” 云立即反唇相讥:“凭什么本神兽吃不到?你……” “林老头儿要来,你确定你到时候不呆在玄戒里吗?” 云先是一愣,随即咆哮道:“怎么他又要来啊!我们不请他不久行了吗?少一个不少是不?” 上一次林初之来,他就窝在玄戒里没出来成,别提有多扎心,多难过了。 苍墨幽幽道:“可是王贺他们已经跟林老头儿打过招呼了,难道现在叫人家不要来吗?” 看到云瞬间泄气的模样,苍墨又道:“而且林老头儿可是院长,这庆功宴不请院长,有些说不过去吧?” 云彻底瘫软在栏杆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水蓝色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 苍墨嘴角勾着邪肆的笑意,又问道:“小畜生,还不打算告诉本皇,你为什么这么怕林老头儿吗?” 苍墨懒懒地翻了个身,换了只手撑住下巴,另一只手伸出指尖戳了戳云耳朵上的绒毛。 “说出来,本皇愿意听,那是你无上的荣耀。” 云伤心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拍开苍墨的手指。 “你给我走开!分明就是想看笑话!!装什么好人!” 说完,云从乌木栏杆上一跳,随即就跑过走廊不见了影子。 这时候,正在搬东西的温潜不禁笑了一声,“苍墨你老逗云做什么,他已经够惨的了。” 苍墨半眯着狭长的眼睛看向一边的温潜,道:“哼!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你有什么意见吗?” 而颜非刚从林初之那儿回来,一进院门便看到院子西边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在和洵澈说些什么。 洵澈抱臂挡在门口,一副你谁啊有事没事都赶紧滚的模样。 “那是谁?” 温潜立即道:“小姐,听说那是鹤城主那边的人,来找过风世子好几回了。” 颜非烟眉微蹙:“找风长殷做什么?” 温潜摇头:“似乎是鹤城主有要事要同风世子商议,不过风世子每次都拒绝了,来请的人甚至连风世子的面都没照过。” 这时候,由于那个中年男人太过执着,洵澈明显已经不耐烦了,直接开始伸手赶人。 碍于洵澈凶悍的气势,那个中年男人也不敢死皮赖脸地逗留,只不过神情显得十分狼狈。 颜非不过停顿片刻,便直接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屋了。 温潜立即跟在颜非身后:“小姐,我们不去看看那人找风世子究竟有什么事吗?” 颜非不冷不淡地睨了温潜一眼,冷道:“与我们有关?” 温潜被问得一怔,看到颜非略显冰冷的眸光,只能呆呆地摇头。 虽然颜非现在还没承认她和风长殷的关系,但是他早就下意识地把风长殷给当成自家小姐的对象了。 所以风长殷那边一有什么事,他也是挺为自家小姐关心的。 但是现在,好像是他自己有些操心过头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少喝些吧 颜非见那个中年男人满脸狼狈,在看到她的瞬间,眼中似乎亮了一刹。 然而不等那人反应,颜非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转身便径直进了屋。 中年男人:“……” 第二日,天气甚好,庆功宴很快便聚齐了人。 不过云到是没有像上次那般一直躲在玄戒里没有出来了。 苍墨见云那副可怜唧唧的模样,不禁给他出了个主意,云只要变成一直狸猫的模样,林初之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云说这点障眼法根本逃不过林初之的眼睛。 苍墨神秘兮兮地说他有独门秘法,林初之到时候绝对看不出来,不让当年他怎么逍遥了十来年才被林初之那家伙给抓到。 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日后见了无上冥尊,苍墨让云不许跟他争宠。 云听了之后,直接表示,他大不了不参加庆功宴罢了,也不会让苍墨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目的得逞。 洵澈抱臂靠在栏杆上,看着云和苍墨为了无上冥尊讨价还价,争夺得不可开交,不禁笑道:“你们就这么确定无上冥尊会收你们俩当跟班?” 云闻言立即讽刺道:“哼!本神兽这么可爱,谁能拒绝?” 苍墨眯着眼睛,笑得一脸邪肆:“本皇制霸三界大陆的万古邪龙,尊上能够随意差遣本皇,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 洵澈撇撇嘴角,幽幽道:“不过小爷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们两个都已经是有主的了吧?无上冥尊可不要二手货。” 云和苍墨显然没有想到这一茬,瞬间一愣,然后两人齐齐大吼道:“你才是二手货!” 随即苍墨和云追着洵澈,把整个院子都弄得鸡飞狗跳的。 最后,苍墨还是给云用了独门秘术,也没有让云跟他交换条件。 于是,林初之到了颜非院子里的时候,立即就在众人里看到了那只毛色花白柔软的小狸猫。 席间,林初之忍不住开了口:“诶?颜丫头?这狸猫是哪儿来的?怎么以前都没瞧见过?” 颜非瞄了十分心虚的云一眼,淡淡道:“他太小,之前一直在戒指里养着,没放出来。” 林初之有些惊讶,直接伸手提溜了云后颈的皮毛,放在自己腿上看了看。 而一向好动,停不下来的云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怎么还是被林初之这个家伙给揪出来了? 云有些手足无措地趴在林初之的腿上,一动也不敢动。 一双蓝汪汪地眼睛求救似的看向颜非和温潜等人,眼巴巴地可怜极了。 “丫头,这小狸猫看起来半点修为也没有,你养来作甚?” 在林初之眼里,颜非可不是那种觉得什么小动物看起来可爱,就会想要养着玩儿的闺阁女子。 颜非从来不做无用的事。 然而这厢颜非还来不及开口,一边的苍墨就万分嫌弃地瘪嘴道:“哼!谁叫这小畜生不要脸皮地死赖着人,不然谁瞧得上他。” 云恶狠狠地瞪了苍墨一眼,这只大嘴巴龙,嘴巴里就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林初之闻言哈哈大笑,然后一边揉着软哒哒的云,一边道:“无事无事!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养着养眼也是不错的。” 云不禁轻哼一声,看向苍墨:听到没!听到没!本神兽可爱! 苍墨气得直接咬断了嘴里正在啃着的一根骨头。 颜非不动声色地看了云一眼,见他还在林初之的手腕上蹭了几下,得意洋洋地向苍墨示威,不禁也放下了心。 她一直觉得云有事在瞒着她,不过他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想再逼问他了。 人活在这世上,谁没有个不能摊开在阳光底下的秘密呢? 颜非微微仰头,喝了一口清酒。 颜非刚想伸手拿过酒壶再到一杯,就被风长殷捉住了手腕。 她略一转头,便对上风长殷赤色的眼瞳。 “放手。” 风长殷绯薄的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然后缓缓放开了颜非的手腕。 颜非这不冷不淡的一声,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和风长殷的身上。 这时一边的温潜不禁道:“小姐,你就听世子的,少喝些吧。” 兰舟见自家小姐的面色有些太过冷漠了,不利于两人感情的和谐发展,也不禁道:“小姐,世子殿下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别生世子的气啊!” 颜非也以为风长殷是要劝自己少喝一些,但是没想到…… 风长殷狭长的眉头微微一挑,然后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酒杯。 “只喝这一种清酒有什么意思?本世子还收藏了数种好酒,不如颜颜来一起品尝一番?” 众人:“……” 颜非清冷冷地看向风长殷,只见风长殷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磕,洵澈和空桑便直接抱着几箱用白玉瓶装的好酒走了过来。 洵澈把酒往桌面上一放,随即道:“大家敞开了肚子喝!管够!” 温潜和王贺等人有些好奇地拿了几瓶酒打开,发现这些酒竟然都是用圣果、圣草酿成的! 众人瞬间啧啧赞叹,没想到今日还能喝上如此好酒。 世子一出手,果然没有凡品啊! 颜非也就着风长殷给她杯中满上的酒,喝了几杯。 好酒是好酒,不过这酒也有够烈。 以她的酒量,再多喝一些,怕是要醉。 “颜颜,这酒如何?” 颜非看了眼风长殷又给她把空了的酒杯给满上,并未再端起,而是拾起筷子时不时地吃上些菜。 “好酒。” 颜非的评价十分公允,也十分冷淡。 “颜颜,不如再尝尝这种酒,和方才那一种截然不同。” 颜非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风长殷一阵,她总觉得风长殷今日似乎要比往常殷勤不少。 不过风长殷给她一一介绍了不同的酒之后,便转过身和洵澈说什么去了,到是也没有什么不同。 再看席间,众人都吃喝得其乐融融,十分尽兴。 而林初之似乎特别喜欢云的模样,跟颜非讨了云便一直在跟云烤肉吃。 而一向嘴刁得不得了的云,这次竟十分难得的没有挑三拣四,林初之给他烤什么就吃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着了道 乖得简直跟从前判若两人。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有人在敲门。 院子里的人先是没有听到,不过外面的人又敲了一阵之后,大家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你看我我看你的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 王贺走过去把门给打开了,根本不认识外面的人。 颜非到是透过门槛,一眼就认出了门外的人。 是昨日来找风长殷的那个中年男人。 “你是谁?” “小人是来找风世子的。” 说着,那人还向门内一阵张望,在看到风长殷的一瞬间,似乎有些激动。 而风长殷不动声色地坐着,洵澈眉头不耐烦地皱了皱,直接走到门口。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爷我不是说了,世子不见你们城主的吗?” 那个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犹豫,然后附身在洵澈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殷切地看向洵澈。 洵澈听后,面色也不禁微微变了变,他转身进了院子,然后对风长殷低语了几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落在风长殷的面上。 而风长殷不紧不慢地喝掉酒杯中的酒,随即转头对颜非笑道:“颜颜,我先离开片刻,等我回来。” 颜非只是淡淡地看了风长殷一眼,似乎并不关心风长殷的去向。 风长殷走后,院子里很快便恢复了热闹融融的气氛。 大家边吃边聊了没一会儿,林初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突然从纳戒里拿出一盒果子来。 “老头子我差点忘了,我还有这东西呢!” 大家看着林初之把装果子的盒子一打开,里面装的居然是极其难得的火珠果。 “哇!院长!你居然有火珠果,不早拿出来啊!” 火珠果不是灵果,没有任何修习助益加成,纯粹就是用来品尝的果子。 不过因其口味极其特殊美味,且因为很罕见,也是属于有价无市的果子。 即便是有些上品丹药,也不一定会卖到火珠果的昂贵价格。 颜非也不禁挑了挑眉头,看到那李子般大小的红通通果子,心头不禁涌上些许会议。 那时候颜非的娘亲赵浮笙还在。 有次不知道赵浮笙去了个什么宴席,回来的时候就带了火珠果回来,像是变戏法一般拿出来,给她吃了。 颜非现在还记得那火珠果的味道,但是,却不太记得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的样子了。 一群人闹哄哄地围着林初之,全部嗷嗷待哺的模样。 不过僧多粥少,没人只分到一枚火珠果,林初之还特意给了云一颗火珠果。 颜非结果桑白递过来的果子,红艳艳的,好看得有些刺眼。 一口咬下去,清甜的汁水瞬间盈满了整个口腔,醇香的气息久散不去。 庆功宴的气氛瞬间被推到了最热的氛围,不过因为这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大家也没敢像之前那样,灌酒给灌个人事不省的。 月亮很快升到了高空。 散会了之后,大家三三两两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大睡。 而喝酒喝得有些多了的云,直接窝在林初之的怀里酣然大睡,时而还咂砸嘴巴,吸吸粉色的鼻尖儿。 苍墨直接躺栏杆上上了,不打算挪窝,颜非也不打算叫醒他。 颜非原本准备散会之后,再去找林初之好好商议一番去找那地宫的事。 不过没想到回到房间之后,一盏茶下去,她觉得也有几丝疲累的感觉涌上四肢。 这几日颜非都在玄戒中修炼,的确也没有怎么休息过,可能真的是有些累了。 颜非直接关了门,准备休整一番,等第二日再去寻林初之。 前所未有的好梦。 颜非自重生以来,似乎从未睡得如此安稳过。 往日里,即便是在梦中,只要有轻微的风吹草动,颜非必定会惊醒过来。 而这次,若不是耳畔一声声清脆的敲打声响起的话,颜非还不一定会清醒过来。 一丝闪动的火光缓缓映入颜非的眼帘,橙红色的火光微微跳动着。 不远处的墙壁上,映出一人挥着铁锤在敲打兵器的黑影。 颜非先是有一瞬间的迷蒙,脑子里一时间乱哄哄的,有些不太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她似乎趴在某个地方。 脑中仿佛缺了一块般,整个人都有些空荡荡的。 颜非双眸稍阖,随即猛然睁开。 不对! 颜非身上一动,然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铺满稻草的石床上。 入目是一片狼藉阴冷、光线昏暗的牢房。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只肥硕的老鼠悉悉倏倏地沿着墙角爬到床上,颜非双眸一厉,足尖一扫便将那老鼠给掀飞了出去。 老鼠吱吱地惊慌尖叫,很快便钻到了阴暗的地方,消失不见。 颜非试着调灵力,却发现浑身经脉堵塞,根本不能调动出灵力来。 她用意识呼唤苍墨和云,却也是音讯全无,她甚至,根本就感觉不到云和苍墨的存在。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一眯,看来这次她竟是遭了暗算了。 脑中迅速闪过宴席上的一幕幕场景,一时间,却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诡异的地方,是风长殷突然拿出了几箱酒出来。 不过颜非很快便将风长殷给排除在外。 不可能是他。 风长殷虽然看起来一副玩世不恭、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不过却极度骄傲。 他若是要对她出手的话,根本就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因为,即便是硬对上,虽然她很不甘心,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根本就不是风长殷的对手。 一时间,眸中流光回转,颜非尚未想出究竟是什么地方她大意了,幽长的走廊里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皇上,颜非就在里头了。” 颜非眉心一蹙,除了辛骁骥,她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被这样称呼的人。 果不其然,下一瞬,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辛骁骥便带着乌泱泱一片人,出现在了牢房门口。 那些人中,还有她极为熟悉的颜玄、颜桑月以及苏园园。 他们都用极其阴冷的目光盯着她,隐藏着的得意无所遁形。 第一百六十八章:还不悔改 她到是没有想到,辛骁骥等人为了算计她,竟然会亲自跑到千里迢迢之外的光曜之城来。 当辛骁骥等人出现在监牢门口的时候,颜非地坐在床上,双眸微阖,像是还没有醒过来的模样。 站在辛骁骥旁边的颜玄见此,不禁想直接上前把颜非给直接叫醒。 然而他刚上前一步,颜非一直闭着的双眸陡然睁开,银灰色的瞳孔倒映着暗牢中的火光,森冷而又诡异。 顿时,一片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颜非会突然睁开眼睛的众人都不禁猛地后退了一步,瞪大的双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惊慌之色。 辛骁骥也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但是缓过神来之后,觉得威严尽失,不禁立即挥开了那个搀着他的太监。 而颜非自从睁开眼睛之后,便再也没有半分动作,只是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群人。 目光似下了雪霜的寒夜。 辛骁骥等人被颜非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明明现在她才是那放在砧板上,只能任人宰割的阶下囚,但是他们仿佛才是被一个眼神便瞪得狼狈不堪的人。 即便颜非现在已经灵力全部被封闭了,但是他们还是不禁被颜非身上渗透出来的那浑然天成的气势所震慑。 “颜非!你现在知不知错?” 辛骁骥强行敛了心神,对着坐在暗牢中的颜非一声大喝。 颜非听到辛骁骥狐假虎威般的问话,喉间不禁溢出一声轻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面对漫不经心,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中的颜非,辛骁骥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 自他登基以来,从未见过敢如此冒犯他,丝毫不将他放在眼中的人。 这是对他的尊严,甚至是权威极大的挑战! 然而用不着辛骁骥开口,旁边就已经有人替他质问颜非了。 “颜非!陛下再问你的话!你难道没听到吗?” 颜玄一副恨铁不成钢,觉得颜非败坏了颜家门风的模样。 颜非闻言到是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番袖口,随即抬头看向颜玄,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没有听清楚,不如你叫他再说一遍?” “你!” “温潜他们在哪?” 颜非径直打断颜玄毫无意义的谈话,单刀直入。 这是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她被关在这里,那她院子里的人去哪里了? “哼!你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有空关心其他的人?” “他们在哪?” “颜非!你死了这心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颜玄得意道:“至于你养的那两个畜生,就等着在降魔杵中呆一辈子吧!” 颜非心头一滞,不过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降魔杵? 为什么降魔杵还会出现? “想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吗?” 颜玄笑得十分惬意,“若不是风世子和我们里应外合,还真不一定能抓了你。” 颜非冷冷地看着颜玄,他想要挑拨离间她和风长殷的关系? 呵呵? “陛下!别再同这个黄毛丫头浪费时间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苏园园有些等不及了,“直接把她了解在这暗牢中,免得夜长梦多!” 辛骁骥抬手制止了苏园,然后看向颜非。 这个生的极为慈眉善目,天生帝王之相的男人,看向颜非的目光充满了羡嫉与毁灭的疯狂之色。 他早就巴不得颜非死了,但是他即便身为帝王至尊,取将一个人的性命,也是要师出有名的。 否则,岂不是就成了予取予夺,残暴不仁的君主了? “颜非!你勾结无上冥尊,在光曜之城大抓修士修炼邪功,如今还不悔改吗?” 颜非眉头微微一动,“呵。我和无上冥尊勾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休得狡辩!”辛骁骥负手而立,“有人亲眼所见,难道你还能抵赖不成?” 辛骁骥话音一落,一个男学员忽然从人群之后被带了上来。 他看到颜非之后,十分惊慌,一时间手脚瘫软,竟是有些站不稳就脚跟了。 “是她!就是她!” 那个男学员指着颜非,嘴唇不住地颤抖,“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她跟无上冥尊在城外的竹林中相会!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错的!!我……” 颜非森冷的目光瞬间落在那个男学员的身上,那人瞬间被吓得闭了嘴,不敢再开口。 “颜非!你同无上冥尊碰面被人撞破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辛骁骥和颜玄等人心里都清楚,无上冥尊是什么人,怎么屑于和颜非为伍。 即便颜非的确有修炼天赋,的确卓尔不群,但是无上冥尊,不可能瞧得起任何人。 即便是天地大陆的帝君,在无上冥尊的眼中,也不过尔尔。 然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颜非哂道:“既然这都被你们发现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颜非!你果然承认了!做出那些奸邪之事的人都是你!” “颜非!你果然在修炼邪功!!你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你!你想要干什么!” 这时候,颜非径直从床上起身,缓缓走向暗牢的门口。 从墙上小窗照进来一束阴森月光,静静洒落在颜非眉间发梢。 那一刹,颜非竟是如同一朵在雪月光中盛开的血色幽昙,令人心尖发颤。 众人见徐徐走过来的颜非,又不禁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生怕颜非突然使出什么招数。 然而颜非只是站在月光底下,突然就不动了。 随即,便听颜非道:“既然真相大白,那你们还不快些动手?” 颜非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嘲讽之意。 “否则等无上冥尊到了,你们以为还能打得过我么?” 辛骁骥被目中无人的颜非气得面色铁青,沉声喝道:“颜非!既然你执迷不悟,今日朕就要替颜爱卿清理门户了!” 辛骁骥话音一落,颜非就见他身后走出来一个黑袍白须的老者。 辛骁骥朝着那老者恭敬一拜:“老祖宗,今日就请你把这个为害苍生的妖女给了解了!” 颜非,不禁微微挑眉。 第一百六十九章:与你无关 想不到她在辛骁骥等人的心中的分量还不轻,为了对付他亲自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不说,还把供在祠堂里的老祖宗也给请出来了。 既然如此,她定然不能辜负他们的一番苦心才是。 黑袍老者满是褶皱的鹰眼盯着颜非看了看,然后缓缓朝着牢门的方向走来。 其他人见此都不禁向后退了不少,眼中隐隐闪着兴奋之感。 黑袍老者五指成爪,凌空一抓,锁住暗牢的铁锁瞬间碎成数段,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 等的就是这一刻! 颜非浑身瞬间爆发出一阵强劲的死灵之气,猛地朝那老者袭去。 她方才之所以同辛骁骥废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集聚死灵之气。 他们用药锁住了她的灵力,但是却不能锁住死气。 “这个妖女!怎么可能!” 暗牢中爆发出一阵惊叫,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颜非竟然还有灵力! 只不过,这灵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带着极阴的气息。 颜非还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堕灵师的身份,因此没有召唤死灵。 然而,辛骁骥在锁住她的灵力的同时,颜非周身各处的经脉受到阻滞,也极为影响死灵之气的运行。 因此她刚才一直在吸收月光中的极阴之气,但是由于时间尚短,她必须赶紧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否则,她今日估计真得栽在他们手里。 黑袍老者显然没有想到颜非竟然还有后招,他对上颜非的灵力,瞬间化解。 这时候颜非已经从暗牢中逃了出来。 “快!抓住她!抓住这个妖女!” 颜非盯了辛骁骥一眼,若是她现在抓了辛骁骥当人质,定是能逃出去的。 然而她灵田中存储的死灵之气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了,若到时候她尚未逃出去,反而会被辛骁骥掣肘。 最好的办法,便只有硬闯了! 风长殷坐在鹤梦年书房的上首。 “鹤城主,你说了这么久,就是想让风家和你联手,把辛骁骥给拉下来?” 鹤梦年神色温淡:“世子殿下,若是本座猜的不错的,风王殿下这样屈居人下,也是不甘心的。” 风长殷轻笑了一声,殷红的瞳孔宛如一把剔骨的钢刀,能把人的皮肉层层剥开,直入骨髓。 “鹤城主,你有没有这样的野心,当本殿下看不出来吗?” 鹤梦年眼角一缩,没想到风长殷竟是半分也没有受他话的左右。 这个风家世子,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好拿捏,半分也无。 这时候,窗口处突然吹进来一阵冷风。 桌面上的烛火被吹得左右摇晃,幽蓝色的灯芯将灭未灭。 风长殷赤色的瞳孔一缩,随即拂袖起身。 鹤梦年见此有些不知所措,挽留的话刚要说出口,便见风长殷的身影只留下一道残影,然后瞬间便出现在门口,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鹤梦年立即追到门口,却只见一片月光惨淡的院落,哪里还有风长殷的身影。 鹤梦年低声道:“传话给皇上,风长殷走了。” 洵澈跟在风长殷的身后,一路向着颜非的院子疾驰而去。 “主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死灵之气。” 洵澈一滞,调动五识,果然在空气中感受到几丝极淡的死气,隐隐有要散去的迹象。 “主上,颜非她……” 洵澈看到风长殷黑若幽潭的目光,不禁闭上了嘴巴,眉头瞬间也紧皱了起来。 颜非堕灵师的身份向来隐藏得很好,不到关键时刻,根本就不会动用死灵之气。 如今怎么… 他们,怕不是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很快,风长殷便回到了院子。 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便感觉院子里一片死寂,半分声音也没有。 风长殷眉心一蹙,他们才刚不过半个时辰,庆功宴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了。 洵澈将门一推开,果不其然,里头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虽是满院的杯盘狼藉,但是却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倒像是那些坐在席间喝酒的人,突然间就蒸发了一般。 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风长殷瞳孔中隐隐有风暴在聚集。 惊诧的洵澈立即去打开颜非的房门,然后挨着把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 最后发现,这些屋里竟然都是空无一人! “主上?” “走!” …… “噗!” 颜非一口腥血喷薄在地。 她灵田中的死灵之气已经消耗殆尽了,但是由于经脉的阻塞,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再聚集死气。 而辛骁骥已经带人追上来了。 那个黑袍老者踏风而来,凝集着极大灵力的掌风照着颜非天灵盖迅疾袭来。 颜非咬牙,刚要抬手一挡,一道人影却突然跃然身前,扬手便帮颜非化去了那一掌。 老者被击退数米之远,那人立即转过身来,“颜姑娘!你没事吧?” 颜非这才借着月光看清,这个突然出手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竟是谢星。 谢星焦急的想把颜非给扶起来,不过不等他动手,颜非自己先行站了起来。 指尖拭去唇角的血渍,“死不了。” 颜非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追上来的人,转身便走。 谢星见颜非丝毫不理会自己的模样,咬咬牙,立即追了上去。 “颜姑娘!!他们为何要抓你?” 颜非冷道:“与你无关,你赶紧走。” 谢星摇头,“不!我不会让他们抓你走的!” 颜非冷哼一声,“若是我做了大奸大恶之事呢?” 谢星闻言一愣,随即道:“我不信!” 颜非迅速地在密林之中穿梭,疾风拂过她的鬓发。 “你走吧。不要再跟着我。” 她不想连累谢星。 然而谢星十分固执,不肯离去,而且似乎看出了颜非的异样。 “颜姑娘,你的灵力,是被锁了吗?” 颜非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鹤梦年找风长殷的事,你知道吗?” 谢星下意识地摇头,然后目光暗了不少。 这个时候了,颜非还想着要过问风长殷的事。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悉倏响声,一群精兵立即从灌木中冲出来。 颜非和谢星立即停下脚步,四周迅速涌出一批高阶修士。 他们被包围了。 第一百七十章:跟我回去 谢星回头,看到树林背后还有不少的修士在不断朝他们的方向涌过来。 谢星抽出腰间的长剑,然后对颜非道:“颜姑娘!你快走!” 然而谢星话音一落,颜非早就祭出了偃月长戟,转身便砍断了一个修士的头颅。 殷红的血迹瞬间溅上谢星的衣袍。 颜非虽然被锁住了灵力,但是一身的拳脚功夫还在。 “谢星,现在走还来得及。” 这件事本就同谢星没有半分关系,他如果硬要进来蹚浑水的话,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颜姑娘!我是不会走的!他们无缘无故就要抓你,我不同意!” 谢星很快便加入了同颜非的战斗之中,紧紧护在颜非身侧。 颜非闻言不禁冷哼一声,她一脚踢开那个冲她而来的修士,回眸看了谢星一眼。 “无缘无故?要是我和无上冥尊勾结,抓了那些修士修炼邪功呢?” 谢星手中的动作顿了一刹,不过很快便将朝他袭来的灵力打散。 “我不信!” 谢星瞬间下了狠手,将涌过来的一片修士给掀翻在地。 他转头看向颜非,朗朗漆目映出漫天寒星。 “我不相信颜姑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颜非心头微微一动,到是没有想到未曾见过几面的谢星,竟然会表现出对她这般的信任。 林间聚集的修士越来越多,那个黑袍老者也很快追了上来。 “妖女颜非!今日老夫便要你命陨掌下!!” 颜非在遭受几个高阶修士的围攻下,腰腹和后背狠狠挨上了几掌。 本就灵力全无的她,越发想要吸收死灵之气,越发觉得经脉堵塞,到后来,经脉几乎完全僵死了。 面对黑袍老者来势汹汹的一掌,颜非根本避无可避。 这时,谢星立即抽身,对上黑袍老者那一掌的时候,另外两个高阶修士的长剑也瞬间刺穿了谢星的腰腹。 “谢星!” 颜非一个燕子回弦,起身踢翻了那两个修士。 而那个黑袍老者被谢星的掌风震得微微后退了几步,再次看向谢星的时候,眼中已然夹杂了几分有些复杂和惊诧的神色。 谢星喉间血色翻涌,却被他狠狠地给咽了下去,他随意吞服了两粒丹药,便对颜非道:“颜姑娘你快走!这里我挡着,他们要的人是你,不会对……” 谢星话音未落,颜非便直接拉了谢星的手臂,往密林深处逃去。 现在这个时候,她把谢星给留下来就是送他去死。 辛骁骥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颜非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只要翻过两座深山,就可以直接出光曜之城了。 到时候,辛骁骥再想要抓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星看向离自己不远的颜非,眼中不禁流露出几丝星光。 他从未觉得,自己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离颜非如此近过。 然而他们冲出重围没多远,一道炽白的流光陡然向着他们两的方向袭来。 如同一道冲破天际的流光陨星,直直地朝着两人头顶砸来。 “颜姑……” 谢星正要提醒颜非,但是却被突然转身的颜非一把推开。 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跌到在地,那道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波光瞬间在他们中间的地面上炸开。 轰然作响之后,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颜非迅速起身,抬头便看到不远处飞来的鹤梦年等人。 “谢星!跟我回去!” 谢星闻言抬头,双目绽放出些许流光,然而突然意识到什么的他又瞬间皱起了眉头。 “鹤伯伯!你们为什么要抓颜姑娘!?” 鹤梦年面色冷肃,迅速落在地面,然后直直地朝着谢星方向而去。 谢星站起身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鹤梦年陡然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头。 他一脸震惊地看向鹤梦年。 “鹤……” “跟我回去!” 鹤梦年没有看向颜非,目光一直落在谢星的面上。 谢星不明白,向来不问江湖世事的鹤梦年,这回为什么突然要帮着其他人抓颜非。 颜非眉头一皱,看到不远处追来的人,立即转身。 只要鹤梦年在,谢星定然是不会有事的。 谢星见颜非要走,立即飞身跟上。 颜非现在灵力全无,对上那些人,一定会被抓的! “谢星!” 鹤梦年显然没有料到,向来对他唯命是从的谢星,这次竟然为了个女人就忤逆他。 颜非见谢星还跟着她,不禁道:“谢星!此事与你无关,你快回去!” 谢星很固执,他执拗地看向颜非:“不!我是不会走的!” 这时候,那个黑袍老者和颜玄等人都追了上来。 颜非不欲与他们纠缠,她现在的情况,打起来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 然而这时,那个黑袍老者一道灵力迅速击出,直接轰断了颜非脚下的一根树枝。 颜非一时不查,脚下踏空,瞬间便跌落在密林中。 颜玄和颜桑月见此立即飞身上前,对颜非发动致命的一击。 谢星霎时间移步上前,格挡了颜玄和颜桑月两人的攻势。 颜非立即起身,却直接与那个黑袍老者对上。 谢星被颜桑月和颜玄缠得分身乏术,根本顾及不到颜非这边的情况,还因为分神,被颜玄狠狠地击中了几掌。 而颜玄兄妹也因为谢星的纠缠,走不开身,恼怒之下,颜玄对谢星下手越发重,招招要置谢星于死地。 这时候,辛骁骥和鹤梦年等人也很快追了过来,彻底堵住了颜非的退路。 颜非身上毫无灵力,根本不可能同黑袍老者硬对上,只能靠着一身巧劲儿和拳脚功夫躲开对方的攻击。 若是她直接跟黑袍老者对上的话,毫不夸张地说,对方能直接震断她的骨头。 这个辛家的老祖宗,修为已经逼近天极境了。 “颜非!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赶紧束手就擒,朕留你个全尸!” 黑袍老者的攻击密不透风,颜非已经狠狠挨了几下重的。 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像是随时就能呕出来一般。 这时候,鹤梦年突然飞了过来,一招把谢星给治在地上。 “谢星!你给我停下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腹背受敌 谢星咬咬牙,却根本挣脱不得。 最后他只能看向颜非的方向:“颜姑娘!你快走!你赶快走啊!” 谢星被制裁了,颜玄和颜桑月立即朝着颜非的方向飞过来。 颜非瞳孔一缩,现在这个情形,要是继续同他们缠斗下去,吃亏的定是她自己。 颜非听见密林深处有水声响起,颜非回头看了谢星一眼之后,便立即顺着山势,往上奔逃。 谢星还在鹤梦年手下不断挣扎着。 “鹤伯伯!你放开我!放开我!” 鹤梦年眼神一冷,直接将谢星给打晕了。 颜非跑到山势顶端,果然发现上面有一条十来余丈宽的大河,沿着垂直的山体,形成了深不见底的瀑布。 “颜非!你休想逃!我颜玄今日就要替颜家清理门户!” 颜非回头看了一眼紧追而来的颜玄和黑袍老者,眼睛一眯,便迅速朝着那高悬的瀑布奔去。 “不好!她要跑!快追!” 颜非跑到瀑布前,轰鸣的水声震耳发聩,飞溅的水沫扑面而来,很快便将衣襟全部打湿。 颜非回头看了一眼紧追而来的那几人,极恶穷凶。 银灰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冷光,颜非转身毫不犹豫地便从瀑布上纵身跃下。 青色的身影如同一尾灵巧的青鱼,奋不顾身地要回归深潭。 “她疯了吗!” 颜桑月难以置信道。 颜非现在灵力全无,从这样的万丈高瀑跳下去,那不是找死是做什么! 辛骁骥立即追了上来,急道:“颜非呢?” “她跳下去了!” 辛骁骥先是一愣,然后立即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朕下去找!赶紧找!” 辛骁骥额头很快便浸出了冷汗来。 若是这次他没能除掉颜非的话,等颜非卷土重来,结果他简直连想都不敢深想。 黑袍老者和颜玄闻言立即也从瀑布上跳了下去。 瀑布再高,他们也是有修为的人,有灵力护体,不至于会受伤。 然而颜非却不同了,她现在与一个普通人根本毫无二至的差别。 空气中氤氲的水汽弥漫了颜非的口鼻,让她几乎有些难以呼吸了。 颜非在快要落到瀑布底的时候,瞬间调整了落水的姿势,用背部落水。 这一跳,用生死未卜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高悬的瀑布,跳下去落水的冲击力有多大,谁也无法估量。 对于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来说,不是摔死也得摔个全身瘫痪。 然而,对于颜非来说,死了便也罢,落在辛骁骥的手中也是个死字。 而且她丝毫不怀疑,只要辛骁骥一抓到她,不会有半分的犹豫,一定会立即弄死她。 而这跳下来,缺胳膊也好,断腿也罢,至少还有一线生的机会。 只要还活着,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颜非,向来比谁都狠,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 轰轰作响的水声冲击着耳膜,落水的那一刹,颜非觉得像是一道惊雷在后背炸响。 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颜非几乎在瞬间就差点直接晕厥了过去。 不过颜非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指甲深深陷入掌间的软肉中,刺激着神经的清醒。 若是她晕过去了的话,即便是没有被摔死,也会直接被淹死在这水潭里头。 几口潭水狠狠地呛入颜非口鼻。 颜非落到水底之后,便拼命滑动双手向上游去。 “哗!”的一声,颜非终于浮出水面。 呛到口鼻中的水渍让颜非不住地咳嗽。 颜非立即向着水潭的浅处游去,然而刚在浅水区站起身来,颜非便一个趔趄,又重重地砸回水里。 全身的剧痛不断侵蚀着颜非的神经,颜非四肢一片麻木,就连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任何感知。 她略一伸手摸,才知道,自己左边的腿骨,摔断了。 应该是方才落到潭底的时候,撞倒了岩石上。 颜非略一低头,撑着岸边的岩石想要起身。 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上面那些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然而她刚一动弹,淅淅沥沥的腥血便顺着颜非的嘴角,争先恐后地涌出,瞬间浸染了颜非胸口的衣襟。 颜非抬手擦去那些血渍,但是却越擦越多,血不停地从口中涌出,根本无法止住。 颜非面色白若金纸,瞳孔隐隐晕眩。 但是她立即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在水潭中踉跄而行,溅起一片哗哗水声。 “妖女!哪里逃!” 黑袍老者突然映入眼帘,如同一只从高空扑下的鹫鹰,迅速朝着颜非的方向袭来。 颜非瞳孔一缩,立即要闪身躲避,然而却感受到背后传来利剑划破长空的声息。 直指她的心脏。 颜非内伤严重,行动已经极其迟缓,面对这汹汹而来的攻击,腹背受敌。 她最多只能躲过一处攻击。 两害相权取其轻。 颜非迅速转身,抬手击飞了颜桑月刺来的那一剑。 然而就在颜桑月被击退的瞬间,黑袍老者那重重的一掌也击在颜非右边的肩头。 注入了巨大灵力的一掌,直接将颜非给击飞了出去。 颜非如一只飞燕,狠狠砸在乱石嶙峋的峭壁上。 黑袍老者眼睛一眯,立即朝着颜非方向瞬移过去,打算给颜非最后的致命一击。 然而老者尚未站稳,一阵巨大的罡风突然照着他的正面袭来。 老者根本来不及反应,便直接从口中喷出一口血箭。 再一低头,心口处出现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黑袍老者双目怒睁,只来得及看到眼前出现的一双紫金长靴,便直愣愣地朝后倒下,溅起一潭水花。 躺在地上的颜桑月惊恐地看向突然出现的风长殷,不禁惊叫道:“风长殷!颜非是罪人!你竟敢出手救……啊!” 颜桑月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风长殷的长靴直接踏在颜桑月的胸腔之上。 颜桑月的肋骨瞬间全部崩断。 风长殷殷红的瞳孔诡异而又幽深,逆着月光的男人宛如暗夜归来的修罗。 “风长……噗!” 又是一声,风长殷再度抬脚,踩碎了颜桑月的灵田。 第一百七十二章:散灵丹 “主上!不好了!颜非……” 洵澈话音未落,正在收拾颜桑月的风长殷便立即出现在颜非身前。 略一探息,颜非的气息几乎成断崖式衰落,若不及时救治,不消一刻钟,颜非便会殒命。 风长殷瞳孔狠狠一缩,随即小心翼翼地将颜非抱在怀中。 “走!” 洵澈立即紧随其后。 “主上,那个女人要不要……” “让她活着,尝尝当废物的滋味。” 风长殷很快便抱着颜非离开了。 颜玄从不远处的树林后钻出来,他看了一眼,仰倒漂浮在水潭之上的黑袍老者。 声息全无,但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却瞪得极大,满是惊惧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极度恐惧的事一般。 颜玄转身看向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早已经昏迷了过去的颜桑月。 他弯腰探了颜桑月的鼻息,还活着。 颜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 方才幸亏他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威压之后,便立即躲了起来没有露面。 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怕是不止他们两人。 “颜玄!颜非人呢?” 辛骁骥等人也很快从另外的地方绕到了瀑布底下,然而却只见黑袍老者在水潭上的浮尸和生死未卜的颜桑月。 颜非已经不见了踪影。 颜玄立即走到辛骁骥面前跪下,抱拳道:“陛下,微臣无能,风长殷将微臣打晕之后,便带着颜非离开了。” 辛骁骥一脚踹在颜玄肩头,“朕要你们有什么用!抓一个灵力全无的人都抓不到,究竟颜非是废物还是你们是废物!” 颜玄被辛骁骥踹翻在地之后,又很快爬起来跪的规整。 “皇上,属下原本就要拿下颜非了,但是没想到风长殷会突然出来搅局。风长殷的修为太高,微臣……” “风长殷!朕一定要抄了他们风家!简直胆大包天,连朕要的人也敢跟朕抢!” 辛骁骥面色难看异常,见将他团团围住的众人,不禁喝道:“都看着朕做什么!全部去给朕找,人抓不回来,你们这群废物也别回来了!” “是!皇上!” 骂完了那一群人,辛骁骥又转头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鹤梦年。 “鹤梦年!你回去最好好生给朕交代一番,你那个侄儿是怎么同颜非厮混到一起去的!” 鹤梦年垂着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现在颜非人跑了,辛骁骥正在气头上。 跟辛骁骥根本就讲不通道理,一切还要等他气消了再说。 不过,就谢星今日的作为,恐怕也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了。 早知如此,当日他就应该早早地断了谢星对颜非的念想。 一切,都是他太过心软了,谢星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但是不想他的一念不忍,最后竟是害了他。 辛骁骥见鹤梦年没有反驳,再是气急败坏,也撒不出火来。 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颜桑月,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朕的老祖宗呢?人在哪里?你们别告诉朕,连他也打不过风长殷那个乱臣贼子!” 现场气氛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随即边听颜玄道:“皇上,宗主在水潭里。” 辛骁骥闻言先是一顿,随即转头看向那水花四溅的深潭。 只见一身黑袍的老者仰面漂浮在水潭之上,胸腔处露出个碗口般大的血窟窿,殷红的鲜血还在不断流出,染红了一片潭水。 “他们!他们……” “皇上!皇上!来人啊!” 辛骁骥两眼一翻,直接被气得晕了过去。 …… 风长殷抱着颜非,一路向西乘奔御风。 然而尚未到达目的地,风长殷便感觉怀里的颜非体温下降得越发迅速。 他略微低头,用下巴触了触颜非的额头,发现一片冰凉。 颜非面色惨白若纸,往日里淡色的嘴唇,如今简直越发透明。 风长殷眉心狠狠蹙起,抽出一只手想要为颜非输入些许灵力。 然而扣着颜非后脑的那只手一伸出来,才发现竟是一手的血。 颜非后脑还在不断的出血,很快把自己和风长殷的衣袍都全部染湿了。 风长殷立即喂颜非吃下一粒丹药,止住颜非汹涌而出的鲜血。 “主上!这么下去不行啊!” 洵澈和空桑跟在风长殷身后,他们的五识何其敏感,然而现在他们几乎感知不到颜非的呼吸了。 风长殷瞳孔狠狠一缩,拂袖招来雪白的飞鹤,抱着颜非跃身其上。 “先找个地方疗伤。” 风长殷紧紧抱着怀里体温越渐下降的颜非,将掌心抵在她的后背,不断为颜非注入灵力。 然而颜非的身体像个无底洞一般,灵力关注进去之后,如同掉入深潭的石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风长殷另一只手握住颜非的手腕,分了几缕神识探查颜非体内的情况。 这才发现,颜非是中了散灵丹。 这是太初大陆根本就没有的东西,颜非怎么会中? 即便是放在混轮大陆,散灵丹也是非比寻常的毒药。 中了散灵丹的人,非独门解药不可解。 否则经脉会在一个时辰之内阻滞,两个时辰之内完全封塞,三个时辰之内,修士灵田必遭损毁。 经脉阻塞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是最危险的事。 因为灵田是储蓄和涵养灵力的地方,但是灵力并非一直收纳在灵田之中不动的,而是随时随地规律地游走在修士的各大经脉之中。 这才能保证经脉的畅通和灵力的活性。 一旦经脉受阻,灵力不能在经脉中运行的时候,修士修行便会受阻。 经脉若是堵死了,那修士的修炼之路也算走到了尽头。 风长殷瞳孔红的诡异非常。 “空桑!去找散灵丹解药。” 空桑看了昏迷的颜非一眼,转头从雪白的飞鹤上纵身一跃,玄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风中。 洵澈闻言也不禁转过头来,“主上,她中的是散灵丹?” 见风长殷如同下了霜雪的眼瞳,洵澈不敢再问,立即转头开始搜寻可以落脚的地方。 这中了散灵丹,解毒的过程中,以及之后一段时间内都是不能随意移动的,否则便会使得经脉大伤。 第一百七十三章:本尊耗得起 即便是痊愈之后,怕是也会留下后遗症的。 所以他们必须得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才是。 “主上!下面有个村子!” “下去!” 风长殷很快便带着颜非落在那个村子里头。 刚入了夜的村子已经掌灯,袅袅炊烟不断升起。 然后村子的宁静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提了油灯的老妇见两个男人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一时间吓坏了,油灯也打翻了在地上。 不过等洵澈简单说明来意之后,老妇和搀着她的老丈对视一眼,便立即带着他们到不远处的山脚下的小木屋里,让他们可以在这里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老妇见颜非伤势很重,想要帮忙,不过被洵澈给婉拒了。 他拉着双眼浑浊的老妇和老丈走到屋外,然后从怀里摸出了几颗黄色的魔兽晶石给老妇。 郑重而不夸张,拿多了他担心老妇不会收。 老妇推辞一会儿之后,为了让洵澈等人安心便也收下了晶石。 几番询问之后,又送来了洵澈要的东西,这才有些惴惴不安地离开了。 洵澈再次进到屋中的时候,发现风长殷直接双掌抵在颜非背后,源源不断地向颜非体内输送灵力。 “主上!” 洵澈立即上前,“主上你还有伤在身,让属下来吧!” 风长殷冷道:“她已经是本尊的共修之人了。” 洵澈脚步一顿,心下顿时一片焦急。 言下之意,颜非除了接受风长殷的灵力,其他人都是不行的,会遭到排斥。 这是共修的弊端之处。 线下空桑还没有拿到解药回来,但是颜非却已经等不起了。 从他们出了那院子开始,到现在已经快将近三个时辰了。 然而颜非的毒,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 “主上,那现在……” 风长殷回眸看了一眼焦急的洵澈,轻笑道:“本尊自是不会让她死的。” “主上!你是想要……” “除此之外,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散灵丹的毒性,转移到风长殷的体内。 而这种办法,也只能在风长殷身上才行得通,因为风长殷是颜非的共修之人。 看了一眼陷入深度昏迷的颜非。 此时,风长殷倒是是隐隐有些庆幸,幸好他是他的共修之人,否则这次怕是真的救不了她了。 “可是……”洵澈激动得有些神魂激荡,“主上!你不能这样……” “无需多言,散灵丹而已,本尊自可压制。” 洵澈双眸也是一片通红,“要是压不住了呢……” 风长殷眉心一动,嘴角勾起轻笑。 “本尊耗得起。” “主……” “洵澈。我不会死,而她会死的。” 风长殷有些爱怜,又有些珍惜地摸了摸颜非的鬓发,嗓音又低又轻。 随即他看向洵澈,“死了,就真的没有了。洵澈,你懂吗?” 洵澈喉头更咽不已,他看了一眼在风长殷怀中紧闭着双眸的颜非,双拳紧握。 “无需多言,你出去吧。” 风长殷猩红的瞳孔映出他背后的寂寥月光,洵澈感觉自己头皮一阵阵的发凉。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风长殷。 向来什么都不在乎,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风长殷。 这次为了颜非,竟然放弃了这么多年来的努力。 下一次,下一次…… 谁知道下一次,会是在什么时候。 风长殷喜欢颜非,他洵澈清楚得很。 作为在风长殷身边跟了这么多年的人,风长殷对颜非有多喜欢,他自认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 然而,他没猜到风长殷愿意为颜非做到这个地步上。 他以为风长殷的心早就死了。 但是没想到,他的心,竟然跳动得如此鲜活。 …… 空桑是第二日傍晚才回来的。 他沿着洵澈给他留下的记号,一直找到了村子里头。 白日的时候,热心的老夫妇做了饭菜要送过来,都被洵澈给委婉地回拒了。 那对年迈的夫妇见洵澈一脸疲惫已极的模样,也没有多劝,只是把饭菜放在篱笆旁边,就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而空桑出现在木屋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洵澈坐在房檐底下,望着天空发呆的模样。 眼睛下一片青色的光影。 空桑板着的苍白面孔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甚少见到这样的洵澈。 “洵澈!主上呢?我拿到解药了。” 洵澈有些木讷地将眼珠转过来,视线落在空桑的身上。 空桑脖子和面上还沾着尚未凝固的鲜血,抓着装丹药盒子的手还在不断淌血,然而空桑像是觉察不到任何痛楚一般。 “洵澈!” 洵澈咽了咽有些更塞的喉咙,然后道:“主上在……” 不等洵澈把话说完,空桑便径直打开了房门。 房门正对的床上,颜非静静地躺着,满是血迹的衣衫早已经换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颜非面色一惊微微泛着红润的光泽,早晨的阳光照在她的面颊上,像是随时随地都可以醒过来一般。 空桑一怔,随即一转头,便看到了坐在窗前的风长殷。 “哐!”的一声,空桑手中满是血迹的丹药盒子砸在木质的地板上。 “主上!” 空桑轰地跪在地上,额头上瞬间爆出一片青筋。 “主上!属下来迟了!” 一向情绪难有起伏,如同死人般毫无情绪的空桑,喉头也隐隐有些更咽。 坐在门口的洵澈终于没有忍住,走进了屋子。 然后一抬头,便看到一头白发的风长殷,岿然不动地坐在窗前。 “主上……” 几缕金色的阳光照在风长殷满头白发上,微风轻拂,飘飘乎如下一瞬便能羽化登仙。 空桑膝行到风长殷的身前,低头紧紧拽住了风长殷的衣摆,双手微微颤抖着。 风长殷低头看了空桑一眼,微微笑道:“起来吧。本尊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可是……” “不用急。” 风长殷缓缓起身,略微向前走了一步。 随即,一滴猩红的血迹便坠落地板上。 一滴,两滴,三滴…… 猩红的血线沿着风长殷嘴角垂下,随即猩红的血液便争先恐后地从他口中涌出。 第一百七十四章:为什么还要给 猩红的血线沿着风长殷嘴角垂下,随即猩红的血液便争先恐后地从他口中涌出。 …… 住在不远处的老夫妇晚间的时候,又过来送过一次饭。 看着洵澈一行人锦衣华服的,怎么着也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哪里会做饭什么恶的啊。 估摸着,就是从大城市里跑到乡下避难来的公子哥儿。 而且瞧着那个身量最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的女孩子,一副受伤不轻的模样。 那血乎淋淋的模样,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 在准备晚饭的时候,老妇一边细致地做着饭食,一边跟自己的老伴儿唠唠叨叨,说着他们看起来便不是寻常人。 坐在灶膛前烧着柴火的老丈吸完手里最后的一口叶子烟,就着跳动的火光抬头看了老妇一眼,道:“就你心肠好,管得多。” 老妇和蔼地笑笑,又往蒸的鸡蛋羹里舀了一勺油,香醇的蛋香很快便飘散了出来。 老夫妇都是村子里的实诚人,平日里自己吃的极为节俭。 这也是看在风长殷等人来了,才把家里屯了许久的鸡蛋给拿了出来。 要不是家里喂养的鸡前一阵子全拿到集市上卖了,现在院子里养的只有一群嫩黄黄的小鸡的话,老妇还能再杀两只鸡给洵澈他们加餐。 老妇来送饭的时候,整个小院子里都是安安静静的,一进篱笆,就瞧见坐在房檐底下的洵澈和空桑。 空桑老妇没有见过,估摸着是后面才来的。 虽然空桑面相俊朗非凡,但是架不住面色惨白得如同死人一般。 而且空桑板着脸盯着人瞧的时候,真的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老妇不禁往面相阳光和善的洵澈身边靠了靠。 洵澈见老妇手腕里挎着个竹篮,就知道她定又是来送饭的了。 洵澈也不顾不得神伤了,连忙站起来,结果了老妇手臂上挂着的沉甸甸竹篮。 “大娘,有劳你特意来给我们送饭了。” 虽说他们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不过是这一对老夫妇的心意,他们也不好拒绝。 虽说这两处屋子隔得并不远,不过这处小木屋毕竟是在山脚下,老妇每次上来送饭还得爬一个矮坡。 对于身形佝偻、步履蹒跚的老妇来说,这个矮坡爬上来就是满头大汗了。 老妇见洵澈接过竹篮之后,又笑得满脸褶子,目光往洵澈身后紧闭的屋子瞧了几眼之后,又不禁问道:“还有位俊俏的公子哥儿呢?怎么不见他出来?还有那位受伤的姑娘怎么样了?好些没?要是没好的话,老妇我还认识村子里的大夫……” “大娘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洵澈拉着老妇坐在一边的木凳子上,道:“只是我们家少奶奶伤的有些重,不能随意挪动,不知道大娘这屋子能不能借我们暂住一些时日……” 老妇闻言立即笑道:“这有什么问题,你们家姑娘的身体要紧,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说着,老妇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不禁道:“这屋子原本是我儿子儿媳的,不过他们进城谋生计之后,便极少回来了,往日里冷清得很,你们在这儿住着,到是能添不少人气儿!” 随后老妇又问这木屋里就只有一间房,他们几个大男人怕是住不下,要不要再去村子里问问能不能去别的地方挤挤。 洵澈连忙说不用了,他们过两天就不在这儿了,还有其他要事要处理。 随后洵澈又塞了几块晶石给老妇,老妇推辞不过,便只好收下了。 送走了老妇之后,洵澈面上亮晶晶的笑意瞬间黯淡了下来,把竹篮往旁边的石桌上随意一放。 随即又走到他刚才瘫坐的地方,坐着,不挪窝了。 一直盯着洵澈的空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要给,为什么不多给点?” 就那几块成色和纯度都不怎么样的晶石,在空桑看来,根本不能使唤得动人。 洵澈先是一愣,然后缓过神来之后,才明白空桑的意思。 “那老大娘根本就不是看在这点儿银钱的份上,才帮我们的。” 空桑板着一张面色苍白的脸孔,道:“那为什么还要给?” 洵澈直接朝空桑翻了一个白眼。 有时候,他觉得空桑异常精明,脑子里逻辑理得比谁都顺。 但有时候,他又觉得空桑简直就是个智障,一点人情也不通,情商简直为负。 见空桑还板着张死人脸等他的回答,洵澈直接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了你也不懂。” 然后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两人就那么干瘪瘪地坐在廊檐底下,像是在等着谁先开口说话。 不过,又好像原本谁都不准备开口说话,就想这么干坐着发会儿呆而已。 然后过了没一会儿,一直仰头望着天空,直到天上那一群灰白的鸽子全部飞走,一只也没有留下的时候,洵澈忽然开了口。 “诶!桑哥哥,你说主上这么做值得吗?” 空桑闻言回头看向洵澈,一片漆黑的瞳仁就是漫无边际的一片黑,仿佛倒映不出任何东西来。 洵澈见空桑似乎愣怔了片刻,应该是在思考之后,缓缓摇了头。 洵澈不知道空桑是想表达“不值得”还是“不知道”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追问。 就连他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东西,空桑那家伙又怎么会知道呢? 两人静默地坐了会儿,洵澈又问:“那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对方的生命吗?” 空桑目不转睛地盯着洵澈,瞳孔中似迷茫得很。 “算了。” 洵澈见此不由得轻笑一声,随即站起来拍拍衣角。 他跟空桑这个冰块儿在这里谈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他或许真的是太闷了,太想找个人说说话了。 风长殷的举动,让他觉得疯狂。 因为他从来不知道,要像风长殷那样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那样的狂热,那样的奋不顾身,他真的也很想感受一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洵澈直接坐到石桌前,掀开了竹篮上盖着的布巾。 第一百七十五章:村里的人 既然主上决定的事,他只要义无反顾地追随便是。 风长殷都不气,都云淡风轻,他着急个什么劲儿。 哪用管那么多! 反正,这辈子,这条命,几百年前他就交给风长殷了。 他心甘情愿。 也同样奋不顾身。 洵澈看着蒸得嫩黄黄的鸡蛋羹,眼睛倏地亮了一刹。 他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过这样的鸡蛋羹了。 洵澈立即用勺子舀了一勺塞嘴里,瞬间又被烫的张着嘴巴不断吸气。 嚼了嚼吞下后,洵澈眼睛又亮了不少,他立即转过头,道:“喂!大冰块儿!快来尝尝,这大娘做的鸡蛋羹真是好吃!” 而这一回头,才发现空桑一直在盯着他瞧。 洵澈楞了一下,空桑却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到有些愣怔的洵澈面前,拿过洵澈手里的勺子,直接舀了一勺鸡蛋羹放嘴里。 末了,空桑低头淡淡地看向有些呆呆地洵澈,道:“一般。” 洵澈:“……” 颜非一连多日都不曾醒过来,洵澈等人也并不担忧。 依照颜非的状况,怕是没有个一两个月,是难以清醒过来的。 即便是清醒过来,这失血过多也虚虚弱弱的起不来床,外加这后脑上和身上各处的重伤,每日疼起来也难受,倒不如就这么昏睡着,还能少受一些罪。 到是那老妇人送过几次饭之后,看到风长殷忽然白了的头发时,惊诧不已。 她明明记得,风长殷抱着颜非出现在家门口的那天晚上,风长殷的头发还是一片漆黑的,怎么几天不见,这头发就全部白了呢。 老妇着急地拉着洵澈一通好问,经过连日来的相处,老妇十分喜欢洵澈这个脸上时长挂着抹儿痞笑,看起来活力四射的年轻人。 洵澈只好解释说,是因为自己少奶奶当时病的有些重了,把自家少爷给又急又愁,这才白了的。 老妇听后,看风长殷的神色越发怜爱,当天晚上,老妇便又给风长殷专门做了蜂蜜蒸蛋。 说是老丈刚从山窝子里掏的野蜂蜜,让风长殷给好好补补。 风长殷从小便没有人这么掏心窝子地关心过他,神色一时间有些古怪,老妇的关心让一向冷血无情的他,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反正不讨厌便是了。 然而这一来,整个不大不小的村子,都知道有风长殷这么个痴情男子的存在了。 原本风长殷来村子的头两天,村子里的人就知道个差不多了。 村子里大抵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家长里短的,总喜欢说说八卦什么的。 而像风长殷这样长相俊美、且穿着不凡得如同天神一般的男子,自然是大家关注和讨论的对象。 风长殷身份原本就神秘,那模样看起来就是不食人家烟火的贵家公子。 不过在听说风长殷为自己心爱的人一夜白头之后,一时间在村民心头的形象到是亲民了不少。 风长殷开始听到村子里传的那些风言风语的时候,面色还不太好看。 但久而久之,便也不挂在心上了。 村子里的人虽然八卦是真,不过热情好客也不假。 三天两头的,就有村民上门送点鸡鸭米面之类的东西。 风长殷本身喜静,不喜欢人上门叨扰。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人家好心好意地过来,总不能冷着脸将人给赶走。 况且,在短时间内,他们还要在这村子里过日子,要是把村子里的人都给得罪完了,这还怎么过日子。 因此,一向这些人来了,都是洵澈负责招呼。 所以几天下来,村子里的人都和洵澈处得极为熟悉。 那些人送过来的什么东西,洵澈都直接给送老妇家里去了。 一是他们拿着东西也不知道该怎么弄,索性不如给老大娘算了,反正他们也是吃人家的。 虽然风长殷吃不吃东西完全无所谓,他和空桑吃东西也纯粹过过嘴瘾罢了,不过颜非还是要吃东西的。 老妇也乐得给他们做饭,有时候洵澈觉得有趣,便一边给老妇打下手,一边学习怎么做饭。 学会了,洵澈便总是忍不住在空桑和风长殷的面前露上两手。 久而久之,老妇也很少上他们的小木屋送饭了,基本上都是洵澈自己动手。 但是没几天,风长殷让洵澈和空桑回帝都查看一下情况。 查清楚苍墨和云那两个没用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顺便查查看这次究竟是谁下的手。 而至于林初之那个老家伙,风长殷倒是不怎么担忧,毕竟他是沧澜学院的院长,凭借他现在的势力,就是辛骁骥,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不过洵澈这一走,到了晚间该给颜非喂饭的时候,风长殷才突然意识到,没有人做饭。 风长殷想着要不直接让老妇做了饭给送过来,不过刚走出房门,这才记起来,老妇人昨日就跟着她的老伴儿一起窜亲戚去了,估计得等上两三日才会回来。 风长殷有些闷闷地走回颜非的窗前坐下。 现在这个时候,叫洵澈那个家伙回来,怕是得等到第二日早上了。 风长殷嘴角微微绷起,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着的颜非,只好亲自下了。 风长殷在厨房兜兜转转了好几圈,才最后决定,煮个粥便好。 这个简单,而且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 但是半个时辰过去之后,风长殷一身衣袍折腾得满是烟尘,但是锅中的粥却煮的一片焦糊。 只能倒掉。 风长殷把煮糊的粥倒了之后,又煮了半个时辰,但是这回水米分离,根本就不能下肚。 最后风长殷阴沉着面色,重重摔上厨房的门之后,抱着颜非便喂了几颗价值不菲的圣丹药下去。 一顿不吃而已,反正也饿不死。 然而紧接着第二日,老妇人已然没有回来。 风长殷觉得老是给颜非喂丹药也不是个事,这样下去要是伤了肠胃就不好了。 于是风长殷又开始尝试着进厨房煮粥,但是毫无例外的没有一次成功过。 风长殷的面色极其之差。 最后只好给抱着颜非,喂了不少灵果。 第一百七十六章:真是受罪啊! 老妇是在第三日早晨回来的,一回来就往山脚的小木屋走,想着给风长殷送些在宴席上带回来的点心果子。 不过在看到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的颜非时,老妇惊了一跳。 前几日她来看颜非的时候,虽然没醒过来一直躺着,不过好歹也是面色红润的模样。 但是没想到她才离开几天,怎么这姑娘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哎呀!姑娘这是怎么了?老婆子我才走没几天,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看到老妇流露无遗的心疼神色,风长殷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把实情给说了出来? 老妇听后先是一惊,然后便问道:“一天没吃饭啦!?那你给颜姑娘吃得什么啊!?怎么能不吃饭呢?” 风长殷只好拿出之前喂给颜非吃的丹药来,老妇一看,气得手一拂。 “就这么个药丸子,哪能当饭吃啊!我的姑娘哟!真是受罪啊!” 丝毫不顾那可是千金难买的丹药。 要是洵澈和空桑还留在村子里,看到老妇竟然敢这么跟风长殷说话,一定得惊掉下巴才是。 风长殷那么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角色,谁能料到能有被老妇骂道不敢还口的一天。 老妇一边责怪风长殷,一边颤颤巍巍地提了竹篮子,要去厨房给颜非熬粥。 风长殷回头看了一眼躺着好好的颜非一眼,立即跟着去老妇出了门。 老妇走到小木屋旁边的厨房门口,又不禁愣住了。 只见厨房里头一片狼藉,锅碗瓢盆凌乱四散,灶膛像是被火药炸过的一般,铁锅也漏了个大洞…… 老妇转头看向风长殷。 风长殷眉心动了动,然后道:“本……我试着熬粥,不过没想到……” 不过没想到,做饭怎么这么难呢。 柴火烧不起来,风长殷就只好用灵火煮粥。 但是灵火不是一般的柴火能比的,烧得小了煮不熟,烧得大了点儿,没想到锅和灶膛都一起给炸了。 他还弄个一身狼狈…… 老妇轻叹了一口气,走到一片狼藉的厨房中,挑挑拣拣,心疼地捡起一些勉强还能用的食材,放在竹篮里。 好好的食物,全部给糟蹋了啊! 从厨房门口出来的时候,老妇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风长殷一眼。 “不会就跟着老婆子好好学啊,老婆子又不能给你们煮一辈子的饭,你现在不学着,以后颜姑娘又病了,谁给她煮饭吃,又让她像这两天一样饿着肚子不成。” 风长殷垂着双眸,一脸阴郁。 心头喃喃道,他再也不会让颜非受伤的,绝对不会。 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老妇说到了“一辈子”,这几个字让风长殷听起来极为舒适。 颜非要跟他一辈子的,他们要生活一辈子。 他可以不吃饭,吃不吃都没关系,但是颜非总归是要吃的。 风长殷关好门之后,便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妇身后,去了老妇和老丈主的房子。 其间,老妇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问洵澈去哪里了。 风长殷不会做饭,洵澈总会吧,也不至于让颜非这样饿着肚子啊。 风长殷听了只淡淡说家中有事,急需洵澈回去处理,所以屋中只剩下他和颜非两个人。 风长殷也有些后悔,没有想到做饭这茬子事,否则怎么可能让洵澈就这么走了,至少得留下来做几天饭再说。 而老妇一听是风长殷的家事,也没有再多作过问了。 风长殷他们都不是什么一般的人,她老婆子虽然处处为他们着想着、关照着,但是着实没想过要攀附什么。 权当做好事了。 风长殷紧跟在老妇的身后,老妇虽然走得慢,但是风长殷也并不催促。 不过,盯着一头如雪的白发,一路上任然引来不少村民的侧目。 但是那些村民也不敢跟风长殷打招呼,因为风长殷才来村子里的时候,总是一副面若冰霜的阎罗模样,所有村民都以为他是个不好相与的。 即便是现在风长殷的面色淡然了不少,不过也没有人敢凑上去。 到了老妇住的院子时,老丈嘴里叼着自己做的叶子烟,正扛着锄头似要上山,见风长殷来了不禁笑道:“风公子从山脚下来了啊,这么久了还没见你离开过那屋呢?” 老妇瞪了老丈一眼,“就你多嘴!农活先别出了,看看山上的野菌子长出来没,摘几朵回来。” 老丈把嘴里的烟夹在粗糙的手指间,道:“你这老婆子!要吃野菌子自己摘去,别耽搁老头子我出活!” 老妇一边把青色的粳米拿出来淘洗,一边不轻不重地啐了老丈一口。 “谁说是我吃了。是要给颜姑娘熬粥!老婆子我不在,风公子不会做饭,颜姑娘快两天没吃上饭了,真是造孽!” 老丈一听,立即把锄头放了,就要上山摘野菌子。 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风长殷一眼。 “风公子啊!这做饭你可得好好跟着老婆子学学啊!怎么能不会做饭呢?你想啊,我和老婆子两个过,她要是有个什么毛病躺在床上起不来,老头子我又不会做饭,这两个人不是得活活饿死吗?” 饶是风长殷面皮再厚,这厢也忍不住有些面热了,只能一一点头应是。 老丈走了之后,风长殷便跟在老妇的旁边,一步一步地学习该怎么做饭。 知道风长殷是什么都不懂的新手,老妇也不着急,仔细耐心地给风长殷讲每一步该怎么做。 见风长殷目不转睛,学得极为认真的模样,老妇心头对风长殷的埋怨这才消散了不少。 是个上心的。 最后还让风长殷每天都来跟着她学习该怎么做饭。 她老婆子虽然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不过饭菜到是做得一绝。 风长殷思虑着左右也没什么事,颜非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不需要他时刻守在床边看着。 反正只要他在这个村子里头,就是有只蚊子飞进了屋子,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的。 倒不如好好跟着老妇学一下该怎么做饭。 即便是颜非醒过来了,一时半会儿他们根本就不能动身离开,至少还要在这村子里呆上一月有余。 第一百七十七章:畏罪潜逃 即便是颜非醒过来了,一时半会儿他们根本就不能动身离开,至少还要在这村子里呆上一月有余。 那这段时间里,颜非天天吃着他亲手做的饭菜,他就不信颜非还能铁石着心肠不动心了。 想到这里,风长殷冷了多日的面孔,也不禁透了几丝笑意出来。 这时,正被抬头的老妇给看见了。 老妇瞧了不禁一笑:“风公子,你平日里怎么不多笑笑呢?你笑起来多俊啊!颜姑娘瞧了肯定喜欢。” 风长殷闻言不禁挑了挑眉头,他本就不是喜欢绷着脸的人,只不过最近老是牵挂着颜非,这才面色冷了些而已。 要是老妇见了颜非,估计这话就得换人了。 不过,颜非还是冷着脸的比较好,笑起来的模样,他一个人看到就行了。 就这么冷着一张如霜似雪的脸,还有不知道多少不知好歹的男人赶着往上扑。 要是还成日这么笑的话,估计他得拍死不少人了。 没一会儿,老丈就采了一篮子的野菌子回来了。 老丈顶着极烈的日头回来的,额头还淌着晶莹的汗珠。 老丈见风长殷在灶膛边上守着火候,便拉了他来择野菌子。 老丈告诉风长殷哪些野菌子是能吃的,哪些有毒,还教了他要怎么择。 老妇把洗净的野菌子丢到熬得半熟的粥中,在要熬好的时候,老妇又往锅中敲了一个鸡蛋,添了一勺香油。 又鲜又香的味道很快就飘了出来。 风长殷从不进食,也厌恶进食的感觉。 不过看到老妇将飘有点点翠绿葱花的粥盛到雪白瓷碗中的时候,也难得有了些许食欲。 老妇见风长殷盯着粥看的模样,立即笑着用汤勺盛了一碗递给风长殷。 “风公子,你也快两日没吃饭了,赶紧喝一些吧。” 风长殷冰冷的手指接过瓷碗,一阵温热的气息沾染了指尖。 看到还氤氲冒着热气的野山菌粥,风长殷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嘴边。 不过粥尚未沾到嘴唇,然后就被风长殷立即拿开了。 随即把碗也放到一边的灶台上,不再动了。 正在盛粥的老妇见风长殷动作,不禁看了风长殷一眼,发现风长殷的面色有些苍白难看。 老妇停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担忧地问道:“风公子,你怎么不吃啊?是饿过了肚子难受吗?” 风长殷握拳在唇边嘘咳了一声,随即点头。 老妇闻言便劝到:“这是正常的,不过风公子好歹还是吃一些吧?吃一些就好了。” 风长殷只是把盛好的粥放进竹篮中,细细地盖好布巾。 “等她吃过我再吃。先上去了。” 见风长殷匆匆离去的背影,老妇眼中不禁流露出几丝笑意,喃喃道:“这风公子虽然生的矜贵,不过倒是疼自家娘子。” 说着,老妇又有些嫌弃地看向坐在澡堂前抽烟的老丈。 “老头子你呀,当初有风公子疼他娘子一半儿那样疼我吗?” 老丈把嘴里的烟头一吐,撇嘴道:“哼!你还要哪样?刚嫁给我那会儿,你会做哪事?洗衣做饭全都是老头子我一个人做的,你还要怎么疼你?不知足的老婆子!” 老妇被老丈说得老脸一红,左右想不出怼回去的话,冷哼一声,便出门去喂刚孵出来的小鸡了。 风长殷回到小木屋,抱着颜非一口口地小心翼翼给颜非喂了粥。 细细擦干净颜非唇边的水渍之后,风长殷低头在颜非的眉间轻轻触了触。 随即低声道:“以后都不会了。” “不会再让你饿肚子,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风长殷坐在床前,抱了颜非好一会儿。 这样安静的,没有任何尖刺的颜非,实在是太难得了。 长长的鸦羽上浅浅阖上,遮住了那双似乎是融了月里最冷的光、冰中最深邃的寒的眼眸。 安安静静的颜非,骨瓷生白的清透肌肤。 像是开在血月光里的绝美幽昙。 他风长殷这一辈子没有爱过什么人。 但是,颜非,他抓到了,就不想再放手了…… 短短的三天里,风长殷的做饭技术便在老妇的指导下突飞猛进了。 一些简单的菜式,风长殷都能比较熟练的驾驭了。 老妇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老丈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就说上两句:“风公子啊,你这天赋比老婆子可好太多了。想当初这老婆子学了大半个月,还能把饭给煮糊呢哈哈哈哈……” “糟老头子!你再说我把你嘴给缝上!” 老丈一脸嫌弃道:“怎么还不许老头儿我说了啊!哎呀……你怎么还打人呢……” 老妇狠狠掐了一把老丈的胳膊。 老丈一说她就掐,掐到最后老丈不敢说了,气得跑到门外去数小鸡崽子了。 风长殷对老丈和老妇这种相处方式觉得十分有趣,两人分明成天吵嘴,说不上几句就要怼起来。 通常老妇人都说不过老丈,说不过老妇就上手。 老丈从来没有还过手,有时候被弄得疼了,就气呼呼地跑去做事了。 吵过之后,两人还像以前那样,在一张桌上吃饭,在一张床上睡觉。 风长殷觉得有些奇怪,有次学做饭的时候,见老丈又被老妇给气走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老妇嫌弃万分道:“要不是家里穷,谁会嫁给他那个遭老头子!” 嘴里分明说着嫌弃的话,但是老妇嘴角却隐隐地勾着笑意。 风长殷见了之后,没听够微微一挑,随即便也没有再过问过。 第二日一早,洵澈和空桑便回来了。 洵澈说这次事发,除了颜非,其他的人都没有受到牵连。 林初之似乎受了辛骁骥的挟制,他想要找颜非的下落,但是被迫跟着辛骁骥一起先回了帝都。 而温潜和兰舟等人也跟着林初之回了去了,到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受到辛骁骥的为难。 不过他们虽然帮着学院赢得了头名,但是在学院却有些抬不起头来,被学院无数的学员所唾骂。 原因无二,颜非勾结无上冥尊,抓了不少修士修炼邪功的事,已经在整个太初大陆传开了。 皇帝辛骁骥要将她捉拿归案,但是颜非不仅畏罪潜逃,而且打死了辛家出面的老祖宗。 第一百七十八章:醒来 皇上也是仁慈,这才没有追究跟着颜非的那一群人,还让他们在帝都的沧澜学院好好呆着上学。 而林初之作为沧澜学院的院长,自己的学员做出这等背德之事来,不仅丝毫没有察觉,还让颜非当上了队长之职,实在是失察,有事德行,已经让谢飞彦代行院长之职了。 风长殷缓缓呷了一口清茶,嘴角勾起丝冷漠的笑意。 “苍墨和云呢?” 洵澈道:“那两个家伙现在被镇在了伽蓝塔中,虽然一时半会儿放不出来,但是辛骁骥他们也不敢对他们动手。” 风长殷冷冷一笑,要是是敢动手就奇了怪了。 他们连云都打不过,跟别说是苍墨那个发了狂的小妖龙了。 唯一打得过的林初之,还被他们给卸了任。 也就只有这么关着了。 洵澈看了看风长殷的神色,复又问道:“主上,事先你没有交代,属下和空桑也就没有闯伽蓝塔把那两个家伙救出来,毕竟我们要是进去,容易被发……” “无需。” 风长殷嘴角挂了抹浅淡的弧度,“他们俩每一个管用,该在塔中好好受些惩罚。” 洵澈嘴角微微一抽,知道风长殷还在责怪云和苍墨没有保护好颜非,他们前脚刚一走,颜非立即就出了事。 “谁动的手查出来了吗?” 洵澈立即摇摇头,“散灵丹只有可能通过饮食的方式中毒,但是我和空桑排查了那日我们用的所有食材,发现并没有可疑的迹象,其间没有任何一个外人插过手。” “那就只有可能是自己人动的手了。” 洵澈想了想又道:“当日似乎只有颜非一人中了散灵丹的毒,其余人都相安无事。” 那便只有可能在他们走后颜非才遭了人的毒手,否则风长殷在场,不可能觉察不到散灵丹的存在。 屋子里稍稍沉默了一阵,然后便又听洵澈说道:“主上,不过现在帝都里的人都知道,是您跟辛骁骥合作,这才把颜非逼得露出了马脚的……然后温潜他们,也似乎都相信,是您对颜非下了毒……” 洵澈没有在风长殷面前把话给说死了,只说是“似乎”。 其实他回去的当天,便想要找温潜等人把话给问清楚,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幸亏空桑拉了他一把,没让他直接去找人。 洵澈在暗中观察了一阵就发现了,自家主上让人给污蔑了,而一脸颓丧的温潜和兰舟等人深信不疑。 不然为什么当日风长殷一走,颜非就中了毒了呢? 而且最诡异的地方就在于,当日风长殷拿出了几箱好酒出来,所有人都喝了,也一个都没剩的全部晕了过去。 洵澈当时心里那个急啊,自家主上不过就是想把颜非给灌醉了好套路一番,怎么料到会落得这么一个骂名呢? 洵澈忍不住想出去解释一番,证明风长殷的清白,可是空桑拉着他不让他路面。 空桑对他摇了摇头,洵澈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现在他出去解释,他们也根本不会听他的。 万一不小心暴露了颜非的踪迹的话,恐怕他会被主上给扒了皮的。 反正,主上什么罪大恶极的骂名都背过,也都背惯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么个一条两条的。 只是他洵澈不服,他气啊! 要是别的什么人,也就罢了,随他们怎么说去。 不过这些颜非身边的人,主上对颜非的好,他们看在眼里的,难道还有差的吗? 竟是没有一个是相信主上的。 “洵澈回帝都,继续盯着那边,看他们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风长殷指尖在乌木桌上轻扣了两下,然后站起身来。 洵澈不禁低声喃喃道:“还能做什么,不就想找到颜非,把她给大卸八块了吗……” 风长殷睨着赤色的瞳孔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洵澈立即躬身应是。 这时候,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空桑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却听得屋中“砰!”的一声脆响,是茶杯打碎在地上的声响。 洵澈刚一抬头,便发现方才还站在他面前的风长殷只剩一道残影,正主儿早已一把推开了房门,进了屋里。 洵澈和空桑对视一眼,然后立即跟上。 风长殷一进到屋中,便发现了跪坐在窗前的颜非,颜非身侧还有从窗前的高几上拂落,打碎的茶杯。 而颜非抬起一只手掩住眼睛,透亮的阳光照得她白瓷一般的手指通透发亮。 许是太久没有睁眼见过光亮,骤然醒来的颜非被阳光照得有些挣不开眼睛,双眸控制不住地落下了泪来。 “颜颜!” 风长殷立即上前,伸手捂了颜非的双眸,然后回头对洵澈道:“把窗户关上。” 随后风长殷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颜非给抱回了床榻之上。 风长殷看到醒过来的颜非,肃冷的眉宇也不禁舒展了几分。 不过不等他开口询问,颜非便想要伸手将风长殷的手指从眼前拉开。 许是风长殷的手指太冰冷了,颜非温热柔软的手指附上来时,不禁微微颤抖了一瞬。 风长殷的另一只手立即握住颜非的手,低声道:“颜颜,再等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再拿开。” 或许是风长殷的声音听起来比较熟悉,又或是这样低沉的嗓音太过温柔了,颜非果然停了下来,没有再动作。 洵澈看了在床榻上抱作一团的两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便转身要出门。 走的时候,看到还像块木头一样,杵在原地没有动弹的空桑,立即把人给拉走了。 出去的时候,还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窗外的阳光正盛。 关了窗,就只有几缕极细的光线从窗缝中透进来。 细碎地洒在地上,留下斑驳的碎影。 风长殷感觉颜非长而卷翘的睫毛有一搭没一搭地滑过自己的手心,觉得有些酥痒。 看着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的颜非,这样安静听话地在他怀里坐着,简直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咪。 大概过了有半刻钟的样子,风长殷缓缓收回附在颜非眼上的手,然后低头看向颜非。 第一百七十九章:过来吃饭 “颜颜,怎么样,感觉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颜非眨了眨眼睛,露出银灰色的眼瞳,一片纯澈无垠。 风长殷甚至能从那样清澈的眼瞳中,看到逆着光的自己。 只有自己。 两人相隔得极近,颜非几乎是窝在风长殷的怀里的。 她略微仰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风长殷,而风长殷则轻轻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瞧。 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触到。 颜非盯着风长殷一会儿,然后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风长殷眉头略略一挑,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太对劲。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颜非。 还未待风长殷理清思绪,便见颜非缓缓伸手推开了离她极近的风长殷,然后坐在床头一言不发。 风长殷见颜非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木屋一圈,然后细长的烟眉轻轻蹙了起来。 随即颜非下床穿鞋,风长殷见此立即给颜非拿来了外衫,刚伸手要替颜非穿上的时候,却被颜非抬手挡开。 然后颜非冷着眉眼看了看风长殷之后,才接过衣衫自己穿上,而且穿的时候,刻意向后退了几步,和风长殷保持了一段距离。 风长殷起初也并未过多在意。 颜非是个性情又多冷淡的人,他不是不清楚,她向来就不喜欢有人靠她太近。 所以颜非会将他推开,拒绝了他替她穿衣服的动作,风长殷也根本不觉得奇怪。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对于颜非相关的一切都亲力亲为习惯了。 所以当颜非突然拒绝了他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太能适应。 然而,当风长殷看到颜非眼中防备警惕的神色时,风长殷才越发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 她从前虽然不说绝对的信任他,对他也小心的提防着。 但是从未用过这样,僵冷、生硬的目光看过他。 难道就连颜非也怀疑,这次的事情是他和辛骁骥一起合伙做的吗? 风长殷唇角的笑意不禁淡了不少,“颜颜,你……” “砰砰!”敲门声陡然响起,打断了风长殷想说的话。 颜非似乎被声音惊到了一般,缓缓朝后退了几步,靠墙而站。 眼眸还是一样的冷,只不过一瞬不眨地盯着被敲响的房门。 “少爷,粥煮好了,要不要属下端进来?” 风长殷看了颜非一眼,然后淡声道:“端进来吧。” 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风长殷见颜非身体隐隐一颤,几乎微不可查。 赤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难明的暗光,风长殷微微皱了眉头。 咧着嘴笑的洵澈端着托盘走进屋子,一边摆好清粥和两样小菜,一边开始叨叨:“颜非,你可知道,你昏迷这些日子,主上怕饿着你,竟然连饭都会做了。” 这说出去,怕是都要笑掉三界人的大牙了。 洵澈自顾自地吹嘘着,但是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风长殷,又看一眼颜非。 好像他也没有什么话说得不对吧? 主上神情有些奇怪,颜非好像也有些不太对劲,靠墙站着,冰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身体,似乎还有些紧绷? 这感觉不太对劲啊! 这帝都一霸,沧澜学院的扛把子,不该是见谁都是冷漠倨傲的,一副江山在手,天下我有但是我却根本不屑一顾的神色吗? “出去吧。” 还不待洵澈理清脑中混乱飘荡的思绪,风长殷就叫他出去了。 见气氛似乎有些诡异,洵澈也不敢多待,放下东西就赶紧出去了。 否则,往往在这种时候,受伤的人总是无辜又无助的他。 洵澈出去的时候,又顺带把门给带上了。 风长殷见还站在墙边没有动弹的颜非,轻声道:“颜颜,过来吃饭。” 颜非回头看向风长殷,目光依旧很冷,找不到任何温度。 风长殷率先走到桌前坐下,颜非犹豫了片刻才走过来,坐在了离风长殷最远的桌角边上。 风长殷给颜非舀了半碗温热的清粥,他熬了半个早上的,加了野山菌在里头,淡淡的飘着鲜香。 见颜非看了一眼面前的粥,便坐着没了动作,只是用冰冷的目光谨慎地盯着他看。 像是一只在雪地中窥视着周围的一匹雪狼。 风长殷见此只好有给自己舀了一碗粥,忍着极度不适喝了两口。 果然,颜非见他喝了,自己便也端着瓷碗喝了起来。 然而,只要风长殷一停下来,颜非也会不动声色地放下碗,不再进食。 虽然颜非的面色看起来十分淡然,一如她从前的模样。 但是这样的颜非,实在是太过谨慎了。 随时随地都表现出对他的极大的不信任。 风长殷只好继续强忍着再喝了半碗粥,不过最后颜非也没有喝太多,甚至比她昏迷的时候,喝的还要少些。 见颜非的确不想再喝粥了,风长殷用白绢缓缓地擦了擦嘴角,然后看向颜非。 “颜颜,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然而颜非仍旧是一言不发,随后便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站着,一直望着窗外,同时还一边防备着风长殷的靠近。 窗外的洵澈正在和空桑品尝着自家主上熬的粥,评高论低的,笑得很是没心没肺。 一见颜非看了过来,洵澈便咧着嘴角一下,给颜非打招呼。 但是颜非看到洵澈痞坏痞坏的笑意,眉头下意识地一皱,然后目光便飘向了别处。 端着瓷碗的洵澈一愣,盯着颜非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一边的空桑。 然而空桑只顾着低头喝粥,这边发生了什么根本就没有空搭理。 得! 看了也是白看! 风长殷问颜非要不要出去走走,颜非似乎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沉默地摇摇头。 颜非在屋中呆了一天,快到晚上的时候,老妇过来送了一次饭。 看到已经醒过来的颜非,老妇高兴得笑得合不拢嘴,正想拉着颜非好好说道说道,但是颜非生冷的眼神,和抗拒所有人接近的姿态,让老妇有些懵。 老妇偷偷问风长殷颜非怎么了,风长殷只能摇头,说是自从醒过来之后,颜非拒绝和任何人交流,他也不知道颜非怎么了。 第一百八十章:疲惫至极 风长殷心底隐隐有所猜测,不过还未证实,他不打算说。 老妇看了颜非好一会儿,要不是她看到风长殷这些日子来是怎么对颜非的,就颜非这态度,那跟活生生被绑架拐卖了的少女,可还真没有什么两样。 老妇盯着风长殷看了看,犹豫了好一阵之后,才压低了声音对风长殷道:“风公子,我瞧颜姑娘这模样,该不是摔坏了头吧?” 风长殷目光落在不远处颜非的身上,赤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一旁喝水的洵澈“噗!”的一声把水给全喷了出来,然后下意识地看向自家主子。 老妇感叹着世事无常,放下饭就走了。 这时候,觉得颜非异常不对的洵澈也禁不住小声问了风长殷。 “主上,颜非该不会真被打坏了头了吧?她以前好像不是这个……” 看到自家主上稍显冷漠的目光,洵澈立即闭上了嘴巴,不过,反正这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一直到晚间,颜非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不管见了谁,她都十分防备谨慎,像是时刻绷着神经的模样。 往日里,为了方便照顾颜非,风长殷都是和颜非睡一张床上的。 不过看线下这种情况,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到了夜间十分,风长殷自觉地从房间里出来,留给颜非独处的空间。 反正,睡不睡,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影响。 不过他也没有到别处去,就一直呆在屋子外面的院子里。 洵澈见风长殷这样,他们什么也不敢。 风长殷坐了院子里唯一的石凳,空桑也把那棵歪脖子老柳树给占了,洵澈只好蹲在院子边上。 无聊地拔了根狗尾巴草,数着草丛里的蛐蛐儿。 一连着好几天,颜非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话。 饭端上来了,若是风长殷不吃的话,那她也绝对不会动上一口。 于是,风长殷每顿都会陪着颜非一起吃饭,只不过颜非还是会坐在离他最远的那个位置上。 而且为了让颜非多吃一些,风长殷都会吃得比较多,直到颜非放下饭碗,再也不愿意多吃一口为止。 一边的洵澈见风长殷不动声色,甚至含着微笑陪跟哑巴没什么两样的颜非吃饭,看了两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知道颜非只是因为对所有人都不信任,害怕饭菜里被人下药,所以才会这样。 他想要代替风长殷陪颜非吃饭,但是没想到,颜非对他和空桑的防备心更重。 只要洵澈坐在饭桌上,颜非连饭桌都是不想靠近的。 无可奈何。 他和空桑都看出来了,颜非这个模样,风长殷不想要逼她,只等着她慢慢开口才是。 因为颜非虽然身体渐渐好了,但是却丝毫调动不起灵力来,甚至根本没有丝毫进行修炼的痕迹。 这极为不正常。 风长殷是下定决心要跟颜非慢慢耗了,洵澈从未见过,一向不喜欢别人浪费时间的风长殷,这回居然会这么有耐心。 然而颜非虽然每顿饭都吃得极有规律,并且分量也不少,洵澈在风长殷的授意下,还特意上山去打了不少的野味,给颜非加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颜非就眼见着瘦了下去,面色越发的苍白,近乎透明。 长长的鸦羽在颜非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青影。 她走神的时间越发多了起来,明明上一刻看起来还困倦不已,但是只要一有人稍稍靠近她,颜非冷意十足的眼神便会立即盯着来人。 经过几日的相处,颜非似乎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防备风长殷了。 不过,只要风长殷靠近她三步之内,颜非仍旧会表现得十分谨慎和排斥。 经常上来看看的老妇见颜非这幅模样,急的眼睛都红了。 老妇甚至都快要以为是风长殷虐待了颜非了,洵澈把颜非的情况说了一遍。 老妇急着说要去请村子里的大夫来给颜非好好诊治一番。 洵澈拉不住,但是老妇请了人来之后,根本就没有用。 因为别说把脉了,面对这么一个生人,颜非就是连门也不让人进。 风长殷最后让洵澈劝了劝老妇,这件事他们自己会处理,不用再请大夫什么的了。 但是没有想到,某天清晨,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着远方什么东西的颜非,突然就晕了过去。 风长殷把人抱回床上,一探脉,这才发现颜非的脉象极其虚疲,根本就不像是按时吃饭,到了点就按时睡觉休息的人。 倒像是,一个疲惫至极的人。 风长殷皱了皱眉头,喂颜非吃下两枚丹药。 颜非一个时辰后醒了过来,似是从梦中惊醒一番。 她在屋中逡巡一圈之后,发现了只有风长殷之后,似是缓缓松了一口气。 然后便又如同之前的每一天一般,要么站在窗前发呆,要么就坐在床上不说话,很少出门。 洵澈去大夫那里打听了一番,从山上挖回来不少草药,说是偏方说不定能够管用。 不过被风长殷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之后,洵澈又只好偷偷地把药给倒掉了。 当天晚上,风长殷估摸着颜非应该睡了之后,他便隐了自己的气息,悄然潜进了屋中。 然而他进去才发现,颜非躺下已经两个时辰了,然而她竟然还是睁着眼睛的。 银灰色的瞳孔一瞬不眨地望着屋中的某个方向。 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 然而,只要窗外有一丝丝的动静,即便是风把窗户吹得轻轻一响,颜非也会陡然转过眼睛,一直盯着窗户的位置,满是警惕的模样。 风长殷隐在暗处,盯着这样的颜非看了许久,一直到金色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他知道颜非醒来之后,就一直表现出对所有人的防备之心。 她不信任他们,没有安全感。 但是他没有料到,颜非竟然防备到这种程度,或者说是没有安全感至此。 她竟然整夜整夜的不睡觉,是一直在防着他吧…… 不过在晚间吃饭的时候,事情突然就发生了转机。 颜非在靠近窗户边的位置坐着,风长殷就坐在她的旁边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怎生这般狠心 虽然现在颜非不排斥风长殷坐在她的旁边,不过也会表现得比较拘谨。 窗户边上有个小炉子,上面煮着一壶冰糖山楂汤。 某次老妇给他们端了些冰糖山楂汤过来,颜非虽然一直冷着神色,不过风长殷还是发现她很喜欢喝这个汤。 于是,隔个一两日,他便会专门给颜非煮一次。 煮沸的砂锅咕噜噜地轻响着,有淡淡的蒸汽氤氲而上,房间里飘散着山楂汤的浅浅甜香。 颜非把白色的调羹放回碗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风长殷看向颜非,她已经起身了,径直走到窗户前,站着然后没有动。 洵澈叼了根青草,抱着双臂,有些无聊地靠在门框上。 一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便抬脚进屋收拾桌子。 他有些怀念从前的峥嵘岁月了。 他从前好歹也是个杀人不眨眼,取人性命于千里之外的高手。 怎么如今就沦落到天天给人端盘子,看灶火的地步了啊。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洵澈有些心不在焉的地收了碗筷,端了盘子正要出门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颜非原本一直站在窗边上,站了一会儿之后便想要转身回到里屋。 但是没想到风吹起了她的衣摆,她在走动的过程中,衣摆便纠缠到了正煮着山楂汤的炉子上。 然而颜非并没有注意到,步子一带,炉子便朝着颜非的方向一倒,沸滚着的山楂汤径直朝着颜非腿上泼去。 这时,风长殷一手扣住颜非的手腕,迅速把她拉到一边,然后另一只手迅速接住了朝着地上砸去的砂锅。 要是砂锅砸到地上,滚烫的汤汁溅出来,难免颜非不会受伤。 砂锅是接住了,然而里面淌出来的一片汤汁,瞬间便泼了风长殷一手。 “主上!” 洵澈立即冲过来,扯了风长殷手上的砂锅便扔到了窗外。 “主上!你的手……” 洵澈立即想要拉过风长殷的手进行处理,但是却被风长殷不动声色地拂开了。 洵澈一愣,也对,他有些太关心则乱了,这点伤虽然看起来吓人,不过对于风长殷来说,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能完好如初了。 然而风长殷只是不动声色地垂了受伤的手,然后转头看向颜非。 “颜颜,伤到没?” 颜非似乎还有些惊诧和不知所措,张大了银灰色的瞳孔,盯着风长殷没有挪开。 就连还一直被风长殷拉着手腕,都毫无察觉。 风长殷见颜非不说话,便只好拉着她又在桌前坐下。 然后风长殷便招呼洵澈过来给自己的手处理伤口。 洵澈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很快便回过神来,眼中一丝流光闪过,他立即走到风长殷的面前,蹲下来给风长殷处理伤口。 洵澈缓缓掀起风长殷的袖口,风长殷不只是手背被泼到滚烫的汤汁了,就连手腕都是一片红肿的血泡。 甚至有些皮肤直接被烫得翻卷了起来,血水渗了出来,显得十分渗人。 而风长殷的手心才是伤得最重的地方,简直惨不忍睹。 洵澈先小心翼翼地把风长殷手上残留的汤汁给擦干净了,然后再慢慢给伤口消毒上药。 整个过程中,颜非都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不过被风长殷紧握着的手腕,她却是没有甩开。 洵澈处理伤口的速度极慢,让颜非把风长殷伤口的严重程度给看了个遍。 最后洵澈上好药包扎好伤口的时候,抬起头来的眼睛都是微微泛红的。 风长殷见此不仅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别演得太过分了。 洵澈再颜非看不到的角度,冲着风长殷挤了挤眼睛,然后收拾好东西便出了房门。 风长殷将用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的手缓缓笼到袖口底下,然后看向颜非,目光温沉的模样,好像方才那一系列的事情,都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颜颜,时间差不多了,洗漱了早些休息吧。” 风长殷见颜非没有动作,便径直起身,想要把颜非给拉起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颜非垂眸,看了一眼被风长殷拢在袖口中的右手,风长殷拉她也没有动。 过了片刻,颜非缓缓抬头,看向低头望着她的风长殷。 银灰色的瞳孔印出窗外的钩月,还有逆着光看她的风长殷。 风长殷眉头微微一动,没有说话,他等着颜非开口,目光柔和得似乎要融进了乳白色的月光中。 颜非淡色的嘴唇动了动,几番嗫嚅之后,终于缓缓开口。 “为什么?” 许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过话,颜非的嗓音沙哑而又低沉,像是下一瞬便要咳出来一般。 风长殷自然懂颜非的意思,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她,或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不过风长殷还是反问道:“什么为什么?” 颜非冷意凌然的双眸眨了眨,似是酝酿了一番才说出口:“为什么,这么对我?” 风长殷唇角微弯,缓缓伸手想要摸一摸颜非的侧脸,但是却被颜非不动声色地撇开了。 随即便听风长殷低笑道:“因为你是颜非。” 颜非重新对上风长殷的目光,双眸泛出些许冷意。 “可是,我不认识你。” 颜非顿了顿又道:“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风长殷闻言似乎并不太惊讶,他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只是眉头稍稍动了一下。 然后风长殷仿佛轻叹了一声,那声满是沧桑和无奈的叹息,就着夜风吹进了颜非的耳朵里。 风长殷缓缓在颜非身边坐下,他紧紧拉住颜非的手,紧到颜非甚至觉得手都有些疼了。 但是风长殷双眸中流露出的痛苦和哀伤,让她有些不太忍心甩开风长殷的手。 风长殷盯着颜非看了许久,然后才似乎忍无可忍地开口。 “颜颜,你怎么能不认识我了呢?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了呢?” 颜非眉头皱起,绯薄的嘴唇动了动,正想要说些什么,便听风长殷道:“你曾说我是你最爱的人,怎么现在你说不记得了,就能不记得了呢?” “颜颜,你怎生是这般狠心的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慢慢告诉你 在门外听墙角的洵澈转头,看了看一边的空桑,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颜非闻言一怔,银灰色的瞳孔大张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你,你说什么?” 她喜欢他?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风长殷自嘲似地笑了笑,唇角勾起一丝哀伤的弧度,却又努力不想再颜非眼前表现出失望神色的模样。 “颜颜,你说过的话看来都不记得了不是吗?” 风长殷目光温沉地看向颜非,他的嘴角明明微微上挑着,但是颜非却感觉他身上控制不住地散发出一阵强烈的哀伤。 “是你先招惹上我的。” 颜非怔在原地,像是风长殷说得话信息量太大了,她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颜非淡色的嘴唇动了动,依旧面无表情,可是内心显然有些平静不下来了。 不过风长殷话说三分,点到为止,似乎不想再逼颜非的模样。 他缓缓给颜非倒了一杯水,“说了这么多话,颜颜渴了吧,先喝一些水,洗漱了就早点休息吧。” 颜非死死地盯着风长殷,没有接风长殷手里的那杯水。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风长殷摇头,“不用说了,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就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 见风长殷转身要走,颜非有些忍无可忍,直接一把拉住风长殷的手臂。 风长殷一转头,就迎上了颜非坚决的目光,仿佛今天不说清楚,她便不会放他走一般。 风长殷苦笑道:“颜颜,你这又是何必呢?我说出来有意义吗?你会信吗?” 颜非冷冷道:“你说,我就信。” 就凭这个男人徒手接了那差点就砸到她身上的锅,她相信他是不会害她的。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几乎分毫之间,能做出这样动作的,几乎是人的本能。 风长殷目光灼灼地看着颜非的眼睛,像是要透过她,径直看到她的灵魂中一般。 随即,她便听风长殷缓缓道:“是你先招惹我的,颜颜。” “从我们见第一面开始,你说你便喜欢上了我。” 颜非闻言,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总忍不住隐隐抽动。 “但是那个时候的你,实在是太霸道太冷漠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人好,你说你喜欢我,也从来没见你笑过。” 风长殷定定地看着颜非,赤色的双瞳中有隐忍,有追忆。 “我不喜欢你,你便整日缠着我,我去哪儿,你都要跟着。我多看了哪个女人一眼,你就和那个女人打得天翻地覆……” 颜非听着风长殷忆往昔峥嵘岁月,总觉得,他口中的那个人,像极了她,又好像极不像她。 风长殷继续道:“别人总觉得我们身份悬殊,不过你从来都不屑一顾,说不管我是地痞流氓的儿子,还是山贼匪寇的儿子,你都不在乎,你在乎的,就只有一个我而已。” “扑通”一声,门外传来一声怪异的声响。 风长殷轻飘飘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然后又将目光落回颜非身上。 而颜非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只是一瞬不眨地看着风长殷,银灰色的瞳孔幽幽深邃。 “你说的都是真的?” 口吻一如既往的冷漠,然而却带了一丝犹疑的感觉。 风长殷闻言自嘲似的勾唇一笑,“就知道,你是不会信的。” 说完,风长殷落寞地转身要走,却被颜非又一把拉住。 “我没说不信。” 两人四目相对,颜非抿了抿嘴唇,又道:“那你为什么又,又喜欢上我了?”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风长殷双眸微垂,随即低低一笑。 “谁知道呢?” 颜非见他轻叹了一口气之后,目光突然移向残月如构的窗外,思绪像是突然就飘远了一般。 “我以为我永远都不可能会喜欢上你的,因为你是那么的嚣张、冷酷。” 风长殷回眸,低头怔怔地看向颜非。 “但是直到你被奸人所害,当我意识到我将永远看不到你的时候,我的这里……” 风长殷缓缓伸手,捂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的这里却感到一阵难言的痛楚,像是被突然挖空了一般的痛楚,我才知道,我早就已经栽进去了。” 洵澈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他回眸看向还抱着本子,一本正经地写着的空桑。 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我先撤了。” 颜非眼角微微一缩,有些不太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是谁想要害我?” 风长殷道:“你的家人。” 颜非眉头紧紧皱起,她似乎还想问什么,不过却一直没有开口。 风长殷便道:“颜颜放心,现在他们还找不到这里来,等你的伤完全好了,想起来了我们再回去寻仇。” 颜非的面色隐隐有些苍白,风长殷很清楚过犹不及的道理。 一下子给颜非灌输这么多信息,怕是她还要消化上好一阵子才行。 还有什么,可以留着日后再慢慢告诉她,反正不急。 “颜颜,这么晚了,你先休息吧,其他的事,日后我慢慢告诉你。” 颜非点点头,她的确需要时间来慢慢整理思绪。 洗漱过后,颜非便回床上歇着了。 或许是打消了心结的原因,有或是她对风长殷的信任更近了一步。 颜非在床上躺了一刻钟之后,困意便汹汹袭来,让她简直难以抵挡。 她不再像之前那般,一直绷着脆弱的神经,怎么都睡不着了。 不消一会儿,颜非便在床上沉沉睡去。 风长殷看到颜非睡着了之后,唇角微微一勾。 开了第一天的头,颜非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总是不说话了,只不过还是说的比较少而已。 她时不时会问起风长殷一些过去的事情,风长殷也会耐心地和她讲。 只不过关于感情的事,颜非一直隐隐地回避。 颜非不愿意提起,风长殷也不会刻意引导和感情方面的话题。 颜非发现了风长殷的体贴,隐隐的有些感激的同时,也对风长殷有些愧疚。 风长殷对她的好,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追得可凶了 他说她自己从前喜欢他,她一点儿也记不起来。 不过他现在是喜欢自己的,她倒是相信的。 但是风长殷说是她先追求风长殷的,风长殷一开始就不喜欢她,是她死缠烂打这才把人给追来的。 然而现在她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怎么看起来,都是她不太对得起风长殷。 有了这层愧疚之心,颜非对风长殷的态度越发好了些。 一日傍晚,颜非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发呆,风长殷在厨房里做完饭。 盛夏的石榴花开到了极致,已经开始隐隐走向衰败了。 村子里错落有致的小屋陆陆续续的,都升起了丝丝缕缕的炊烟。 山头的晚霞又红又深,一片浓墨重彩。 颜非看着看着渐渐有些困了,便直接趴在了石桌上,浅浅地睡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她便感觉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随即一件外衫便披在了她的肩头。 颜非直接醒了过来,转头便对上风长殷温柔的眼瞳。 风长殷垂眸看向颜非,唇角微勾。 颜非似是有些无措地张大了银灰色的瞳孔,长长的眼尾还泛着一丝淡红。 似醒非醒的模样。 晚风轻轻地吹过,几丝绯红的花瓣便从枝头徐徐飘落,掉在石桌上。 或许是这样的气氛太好,又或许是天色朦胧得刚刚好。 风长殷倏然低头,一吻便落在颜非的唇角。 两人似乎都有一瞬间的愣怔,不过很快颜非便伸手将风长殷给推开。 她猛地喘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擦着擦着,她恍然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有些伤人,这才抬眸看向风长殷。 果然,一丝落寞的哀伤划过风长殷的眼瞳,不过很快他便收敛了神色,微笑着看向颜非。 “抱歉,我一时间有些没忍住。” 颜非陡然就觉得耳根有些发热。 她正想让风长殷以后注意些,不要再随便靠近她,她不喜欢,也很不适应。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便见风长殷苦涩一笑。 “以前你总是喜欢吻我的,而且每天都要。” 树上的洵澈一个趔趄,差点直接从石榴树上给摔下来。 颜非有些震惊地张大了双眼。 然后又听风长殷道:“是我太心急了,以后都不会了。” 温沉低哑的嗓音里,透着慢慢的无奈与哀伤之情。 颜非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然而这时候风长殷又豁然一笑,对她道:“走吧,晚饭做好了,去吃晚饭吧。” 颜非闻言只能点头,跟着风长殷进了小木屋。 颜非看了看风长殷,见他嘴角已经勾起了微笑。 明明前一瞬还那样的狼狈,怎么可能瞬间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颜非知道,风长殷只是不想让她也跟着难过,或者说是难堪而已。 一时间,颜非突然举得自己简直太坏了,罪大恶极。 晚饭过后,趁着风长殷在洗漱沐浴的时候,颜非找到了洵澈。 洵澈对此表示十分惊诧,因为颜非一直都对他和空桑极为防备,即便是现在,她都没跟他们说过一句话。 现下她趁着风长殷沐浴的时间,特意找到他们,说是有话想说的模样,的确让他们感到十分的稀奇。 洵澈蹲在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嘴里叼了根青草,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 “你想知道什么?” 颜非十分谨慎地打量了洵澈一眼,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我以前是怎么追风长殷的?” 洵澈乜着蔫坏的眼睛盯着颜非,心想道你这压不压低声音,根本没有什么两样啊。 他看了一旁板着冰块儿脸的空桑,得了,这事儿还只能指望他出马了。 “你说以前啊?” 颜非面无表情地点头。 “哎。” 洵澈没回答,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嘴里叼着的青草吐到一边。 看上去像是有些没什么心情嚼了。 颜非的眉头紧了紧,随即便听洵澈开了口。 “其实我现在看着少爷这模样,心里挺难受的。”洵澈意味深长地看像颜非,“从前你那么喜欢少爷,现在你却对他这么冷漠,挺不像个事儿的。” 这时候,一边的空桑忍不住抬头,看了洵澈一眼。 洵澈立即道:“你看我做什么,看我也是要说出来的!这些话,少爷不肯说,一个人默默承受着,默默地憋着,我瞧着难受!” 颜非一看洵澈的模样,辛苦莫名地紧了紧。 洵澈看向颜非,道:“颜非,我也不跟你拐弯儿抹角的了。就这么说吧,以前少爷不喜欢你的时候,你上赶着,巴巴儿地追着。现在把少爷的一颗心在你身上栓死了之后,你却把他给忘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也不接受少爷了。” “虽然你失忆了,怪不得你,但是这和始乱终弃,看起来究竟也没有什么两样。” 颜非知道洵澈定是有气,所以也没有反驳。 只等洵澈说完了之后,她才又问道:“我怎么追他的?” 洵澈望了望缀满星子的天空,回忆道:“你那时候,追我们家少爷追得可凶了!” “当时你和我们家少爷都是沧澜学院刚入学的新生,有人看不惯我们家少爷长得帅又有钱,一个温家的叫什么温朗峰的,开学当天便要约我们家少爷生死斗。” “结果我们家少爷还没到学校,连挑战书都还没收到,你就把人家给打死了。” 颜非愣了愣,洵澈又道:“还有个边家的小姐,也喜欢我们家少爷,每次我们家少爷去梧桐台修炼,她都要追着去。” “那一次少爷不过是看了她一眼,你就直接给打断了人家的腿,听说那个边家小姐现在都还没有回学院。” “不仅如此啊!有个丹师协会的会长柳什么的姑娘,也算长得有几分姿色吧,追的人也不少。” “不过有一天在兰台阁,她拒绝了一个向她表白的学员之后,说此生非我们家少爷不嫁啊!没想到恰好被路过的你给听见了。” 洵澈看了颜非一眼,道:“在众人的围观下,你直接把人给打废了,还毁了人家的容貌。” 第一百八十四章:如何打算 颜非眉头微微皱起,觉得这个总是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的确有些像她的作风。 洵澈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颜非突然打断他,问道:“他的头发为什么会是白色的?” 按道理说,一个正常的人,头发都不应该是白色的吧? 洵澈咽了咽口水,心想着颜非总算是问道点子上来了。 “少爷的头发原本不是这样的。” 洵澈转头看了看屋内,似乎很小心谨慎的模样。 他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对颜非说:“这件事主少爷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我说了的话,你千万不能让少爷知道了是我说的。” 颜非点头。 “少爷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当时被奸人所害,中了剧毒,差点一命归西,是少爷把毒引到了自己的体内,这才救了你。” 颜非心头狠狠一动,她知道风长殷定是为自己做了不少的事,但是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个样子的。 “那他现在……” 洵澈摆摆手,“少爷修为比你高,除了受了些内伤,还有白了头发,到是不会死。” “严重吗?” 洵澈想了想道:“还是有些严重的,经脉都严重受损了,不过他不肯说出来,让你知道。” 颜非垂着眸子,叫人看不太清她的情绪。 洵澈觉得话说得差不多了,就悄悄地离开了。 被他拉走的空桑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为什么骗人?” 洵澈幽幽道:“我们主上付出了这么多,还不能让她对我们主上好点啊?” “要是她记起来怎么办?” 洵澈:“那时候说不定她早就跟咱们主上好上了,这点子事也就无伤大雅了啊!再说,我也没有张着嘴巴乱说啊。” “而且再说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主上可都是听在耳朵里的,主上既然没有出面阻止,那就说明他觉得我干得不错,要是东窗事发了,他也自有解决的办法。” 空桑冷着一张面孔,冷冷地看了洵澈一眼,转身走了。 而跟洵澈谈了话之后,颜非对风长殷的态度确实有所改变。 比如之前夜里风长殷都是不进屋的,应为只有一间卧房,所以风长殷便一直在院子里呆着。 虽然在这对风长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比这恶劣上十倍百倍的环境,他都经历过。 但是这看在颜非的眼里,那就不太一样了,就像是风长殷为了他委曲求全一般。 于是当天下午,颜非就让洵澈给风长殷又重新做了一张木床,放在屋子里原来放软塌的地方。 晚上睡觉的时候,屋子里再搭上一道屏风遮一遮便是了。 眼见着风长殷和颜非的关系开始缓和起来,洵澈平日里也少瞧了风长殷一些白眼。 只是颜非一直调动不起灵力来。 风长殷探了颜非的脉,明明她的灵田里是有灵力的,但是颜非却像一个普通人一般,无法察觉到灵力的存在。 按道理说,颜非身上的毒已经除尽了,现在除了她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身体倒也与往日无异。 风长殷看着低头不语的颜非,突然问道:“你还记得你手上这枚戒指吗?” 颜非抬起左手,看到食指上鸡血红的戒指,隐隐泛着锐利的光泽。 颜非伸手,轻轻拂过戒指上的宝石,微微眯了眼睛,像是在回忆什么,不过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对于这枚戒指,她也毫无记忆,甚至不知道它是用来干什么的。 颜非还努力尝试回想,风长殷却突然拉住她的手腕。 “想不起来暂时先不想了。” 风长殷看向颜非的目光异常温柔,“颜颜,你要恢复灵力吗?” 颜非陡然抬头看向风长殷,眼中有震惊和疑惑。 她以为自己并非修士,就是一般的普通人,因为她的灵田中丝毫灵力也没有。 “我是修士?” 这时候洵澈突然在旁边道:“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能把丹师协会的会长给打残废啊?” 颜非目不转睛地看着风长殷,风长殷揉了揉她的头发,颜非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不过想到洵澈说的那些话,便忍住了。 风长殷道:“你还有两只契约魔兽。” 准确的说,不止两只,不过最不省事的,也就那两只了。 看到颜非的眼中充满疑惑,风长殷便将颜非作为参加会试的带队队长,怎么夺得了会试第一名,又是怎么遭人暗算的事,都给挑重点讲了一遍。 颜非听过之后思绪很混乱,有些不知所措。 风长殷将颜非留在屋中,她需要一些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 洵澈看了看风长殷,道:“主上,你怎么这么快就把那些事都给说出去了啊?” 他以为,至少得再过一段时间吧。 这得来不易的独处时光,说了颜非肯定就要急着回去救人报仇的了啊。 风长殷轻笑道:“有些事,与其等她自己发现,不如早些告诉她比较好。” 洵澈若有所思地点头,否则等颜非记起来了,一直拖着时间不告诉她的这笔账,是一定会算在风长殷的头上的。 “况且,现在即便她知道了,也不会急着要回去的。” 风长殷赤色的瞳孔望向远山,眸中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晚间,吃晚饭的时候,风长殷如往日一般,坐在颜非的身侧,不紧不慢地进食。 不过颜非则明显地有些食不知味的模样。 见风长殷吃好之后,她便立即放下了筷子。 其实风长殷一直等着,看颜非要什么时候才会忍不住。 不过等着、看着,看到惴惴不安的模样,他自己先舍不得了。 “风长殷,我想要恢复灵力,你能帮我吗?” 风长殷看着颜非:“你是怎么打算的?” 颜非直接道:“我想要先把灵力恢复了,然后再回帝都,把我的魔兽救回来。” 说道这里,颜非顿了顿,随即又道:“还有以前跟着我的那些人,我会带他们走……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风长殷缓缓站起身来,颜非抿紧了淡色的嘴唇,看向风长殷的眼眸冷淡依旧,不过风长殷注意到了其间的紧张之色。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闻不问 “那便从今晚开始吧。” 风长殷直接带着颜非走到了小木屋后的深山中。 走到山上后,风长殷还没有停下脚步,一直朝着最深的山林中走去。 挂在树梢的月亮很圆,在密密匝匝的树冠间投下斑驳的随影。 几只萤火虫在浅草间飞舞,风长殷走过一片草地,带起更多的萤火虫飞起。 风长殷走到一片宽阔的草地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颜非。 一双赤色的瞳孔在暗夜间夺目异常。 颜非看得微微一愣。 风长殷对颜非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修士的灵力虽然运行于体内奇经八脉,但是却根源于天地万物。” 风长殷捉了一只萤火虫,回头看向颜非,温沉一笑。 “万物皆有灵。” 风长殷拉过颜非的手,将那只萤火虫放在颜非的掌心。 “尝试一下,你能感受到它身上存在的能量吗?那就是灵。” 颜非看了风长殷一眼,随即低头望向掌心中的萤火虫。 黑色的萤火虫伏在她的掌心,尾巴一闪一闪地发出莹绿色的光芒。 很轻,很淡。 在颜非的眼中,这就是一只普通的萤火虫,或者说是,一只活着的萤火虫,她根本不能感受到风长殷所说的能量。 或者说,不太明白,要如何才能感受到“灵”的存在。 萤火虫在颜非手心停留了片刻,然后张张翅膀,就飞走了。 颜非仰头,看着那只萤火虫往高空飞去,很快便融入了夜空中一片飞舞的萤火虫中。 颜非回头看向风长殷,风长殷只道:“如果你不能感受到的话,那便在草地上坐下冥想,用心感受这片树林,这座山头,或者更远的地方。” 颜非闻言便席地坐下,很快闭上双眸。 她按照风长殷说得那般,用心去感知她周围的环境,这片树林,乃至于整座山。 她听到轻缓的夜风缓缓吹过耳畔,浅草被风吹得发出一片悉悉倏倏的响声。 草丛散发着丝丝凉意,颜非甚至能感受到有凉津津的露珠滴落在她指尖。 不知是入了夜结得晚露,还是山中下过浅雾的缘故。 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里偷偷地鸣叫,一声又一声,低幽幽,仿佛因为得不到同伴的呼应,很快便又没了声息。 颜非沉浸在这样一片静谧当中。 然而,她还是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只觉得风很轻,四周也很寂静,寂静到她根本就不知道风长殷在哪里。 他是否还在这里,他是否早已经走了。 颜非下意识地睁开双眼,看到风长殷就在她的不远处,唇角噙着一丝浅笑看着她。 颜非眨了眨眼睛,正想着再闭上的时候,风长殷却突然道:“起来吧,颜颜,我们该回去了。” 颜非不解,直接问道:“为什么?” 风长殷缓缓走过来,把她牵起来。 颜非跟在风长殷的身后,疑惑不解。 他们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她刚坐下没一会儿,风长殷便说要走了。 他们的训练甚至都还没有开始。 知道颜非不理解,风长殷便道:“颜颜,你本身是有修为等级的,不过你脑海中对灵力的感知和运用能力随着你的记忆一起被遗忘了。” 颜非垂眸看着路边不断飞过的萤火虫,手便任由风长殷一直牵着。 见颜非绷着的淡色嘴唇,风长殷知晓她情绪有些低落,风长殷便又道:“所以现在我们不是要对灵力的纯度和强度做加强训练,而是要唤醒它。” 风长殷捏了捏颜非的手心,“明白了吗,颜颜?” 颜非看着风长殷深不见底的赤色眼瞳,只能点点头,不过复又道:“我还可以在坐一会儿的。” 风长殷第一次在颜非的面上看到有种类似于懊恼的神色,不禁低笑一声。 他知道颜非是在懊恼自己刚才应该再坚持一会儿,不该睁开眼睛找他。 “无事,颜颜,我们明日再继续。欲速则不达。” 接下来的几日,每日傍晚吃过晚饭之后,风长殷便会带着颜非上后山,作唤醒灵力的训练。 颜非知道,若是自己一睁眼的话,风长殷便会带她回去,那么一晚上的训练也到此结束。 因此颜非努力克制自己想要睁眼的冲动,照风长殷说得那样,去感受周遭万物的能量所在。 然而,她越是想要去感知,越是心急,她越发不能静下心来。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天灵盖,在隐隐发热。 然而,她不愿意就此结束回去。 她还什么都没有抓住,怎么就能这么回去了。 一连好几个晚上,颜非都完全无法静下心来,无法沉浸在一开始的那种静谧当中。 反而使自己陷入了一种不断自我要求、诘问的漩涡当中,无法抽身。 “可以了。” 当风长殷的声音将她唤醒的时候,颜非才惊觉,自己竟然出了一头冷汗。 “颜颜,回去吧。” 颜非坐在原地没有动。 她又迅速闭上了双眸,她还没有成功,怎么可能回去呢? “颜颜。” 风长殷伸手将颜非拉起来,“颜颜,月亮都快落了,我们该回去了。” 颜非没有心思去管那太阳还是月亮,她心底脑中都是一片乱麻。 她什么都没有做成。 但是这个地方,她也的确是待不下去了。 她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颜颜……” 风长殷牵着她的手准备下山,却被颜非不动声色地拂开。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风长殷倒是没有再坚持,只是静默无声地跟在颜非身后,一路下了山。 然后,一连两日,晚间颜非吃了晚饭便睡下了,没有再去山上。 对此,风长殷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说,一如既往般。 但是风长殷的这番举动,却反而让颜非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好像她一直期待着风长殷能劝她一般,至少骂骂她。 而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估计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底好受一些罢了。 毕竟,就连洵澈昨日晚饭过后,还端着海碗有些惊诧地看着她,问她怎么不上山了。 而风长殷,怎么可以不闻不问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你的就是你的 颜非的心情越发不能平静,不过吃过晚饭之后,风长殷突然对她说,休息了两日,该上山继续修炼了。 风长殷的口吻十分温柔清淡,像是这两日只是给颜非放了一个假而已。 而颜非只是愣了愣,然后很快便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的风长殷穿了一身白衣,与那一头白发交融在一起。 山峰吹得他的衣袂翩跹,跟在风长殷身后的颜非有些怔怔地看着风长殷,他像是要乘风归去羽化登仙了一般。 颜非下意识地便拽住了风长殷的衣角。 风长殷转头看向颜非,嗓音温沉:“怎么了?” 颜非手指无意识地将风长殷的衣袍拽得更紧了些,嘴唇几番嗫嚅,然后只淡淡道:“路,有些滑。” 风长殷闻言唇角微微弯起,然后直接伸手抓住了颜非的另一只手。 “走吧。” 颜非没有挣开。 她的掌心微微有些湿润,风长殷干燥温热的掌心牵着她,恰好。 风长殷带着她到了往常他们去的那片草地,颜非看到浅草间飞舞着的萤火虫,到是没有之前那样向往了。 反而,隐隐地觉得有些失落。 风长殷拉着她坐在草地上,颜非以为风长殷知道了自己不能静下来,所以想要陪她一起。 但是她刚要闭上眼睛的时候,风长殷却突然道:“颜颜,今晚我们先不修炼了。” 颜非有些诧异地看向风长殷,既然不修炼,那他们还走那么远的路,到这山上做什么? 风长殷捏了捏颜非的手心,缓缓道:“我跟你讲讲我的过去怎么样?有兴趣听吗?” 颜非看着风长殷,银灰色的月光在他侧脸的轮廓上镀上一层银光。 这样的风长殷,看起来柔和异常。 她这才蓦然想起,她只知道自己以前疯狂的喜欢过这个男人,还疯狂地追求过他。 然而,对于他的来历,他的背景,她却一无所知。 但是现在,她却已经对他毫无保留地信任了。 几只萤火虫似是飞累了,听在风长殷的袖口肩头,一闪一闪地发光。 风长殷轻轻开口:“我不是家中的独生子,还有个比我小七岁的弟弟。” 风长殷的父亲相当于是整个家族的族长,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都与他的父亲息息相关。 他的父亲威严而又高大,在家族十分有号召力,一呼百应,带领着整个家族渡过了无数次险些灭族的危机。 因此,所有人都对他爱戴有加。 身为父亲长子的风长殷,从来都被父亲以及整个家族当做继承人一般的培养。 当他长到可以独挡一面的年纪时,父亲也渐渐把族中的事物都交给风长殷打理。 因为父亲已经老了,虽然仍旧老当益壮,但是他总有一天是会离去的,所以风长殷熟悉得越早越好。 风长殷还有个弟弟,与从小性格沉稳早熟的风长殷不同,弟弟性子娇软,爱哭又爱撒娇。 不是喜欢粘着母亲,就是爱粘着他,像个跟屁虫似的,成天跟在他的身后。 但也因此,弟弟异常的讨人喜欢,因为父亲和母亲总算尝到了为人父母的感觉,他们希望有个娇小可爱的孩子,成天在他们膝下撒娇撒欢。 他也不讨厌弟弟,而且对弟弟十分的纵容和宠溺。 只要弟弟想要的,他都愿意给弟弟。 因为只要他一想起弟弟奶声奶气喊着他哥哥的娇软声音,心底也会变得一片柔软。 因为这个人,是他的弟弟,和他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弟弟。 若是他都不疼弟弟,那谁会来疼他呢? 一直到弟弟长成了个长身玉立的青涩少年,他还是粘着在自己的身后,喜欢向他要东西,什么不懂的,都要追着他问个清楚。 风长殷对弟弟的容忍程度,到了父亲母亲有时候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不过风长殷向来都是信奉,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的道理。 但是他没有想到,最后是自己最爱最疼的那个弟弟捅了他一刀。 父亲病危,他在族中处理各种积压的事物,然而这个时候,弟弟把父亲给监禁了起来,威胁他交出继承权,否则就会要了父亲的命。 风长殷别无他选,如果这是弟弟想要的,他便给了去便是。 但是他交出了继承权,弟弟却并不想放过他,将他囚禁了起来,甚至废了他的灵田。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从小就娇软可爱的弟弟,竟会对他做出这般心狠手辣的事来。 在那段时间里,他看到了弟弟最阴暗、最嗜血的嘴脸,让他午夜梦回都胆寒不已。 但是最后他却逃了出来,拼将了一身性命,逃了出来。 然而在逃命的途中,却听到父亲离世的噩耗传来,而母亲也跟着父亲一起殉葬了。 当时的天空下着大雨,将风长殷淋得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这世上他最亲最爱的人死了,唯一剩下的弟弟,却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 风长殷感觉到颜非越发冰凉的指尖,不禁轻笑了一声,随即将颜非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他看向颜非银灰色的眼瞳,轻轻一笑:“都已经过去了。想知道我是怎么恢复灵力的吗?” 风长殷的口吻很平和温柔,仿佛,他在讲的,只是一个与他无关的路人八卦而已。 即便说着那样掺杂着血泪的过往,用的字眼都异常平静。 然而那每一个平静的字眼组合在一起,却是一段让人最不堪回首的过往。 每一个字眼里,都能渗出血来。 颜非下意识地攥紧了风长殷的手,然而还不等她点头,风长殷便又道:“我当时在荒芜的原野上坐了一晚上。” “仰头望着广袤的星空,突然便意识到,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有时看起来很近,其实有可能远隔千里万里。” 风长殷抬头看了眼漫天的繁星,随即回头看向颜非。 “唯一能把握的,只有攥在手里的东西。你的就是你的,除了毁灭,谁也拿不走。” 颜非有些怔怔地看着风长殷。 她看到他殷红的双瞳熠熠似燎原火,像是瞬间便能将天地湮灭一般。 第一百八十七章:入秋 虽然他最后也没有说自己是怎么恢复了灵力的,不过颜非想她明白了。 风长殷被毁了灵田,最后都能够,都有办法重新修炼,而且到如今这般修为。 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痛苦和折磨,遭受了多少罪,在她的耳朵里,不过是一句带过。 然而在风长殷的身上,那是要一天天,一日日地经历。 生活的鞭子,打在你的背上有多疼,只有自己知晓。 那她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她灵丹完好,灵田丝毫没有受损,她要做的,不过是将它们唤醒而已。 就如同风长殷说的那般,她的就是她的,那些人除了将其毁灭,什么也拿不走。 颜非的心缓缓沉淀下来,她阖上双眸,感受着风长殷正在仰望着的那片星空。 她想知道,想要感受,风长殷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在一片荒野上,仰望星空的感觉。 那时候的他,应该是绝望的吧。 被自己所亲所爱狠狠地背叛,只身一人逃亡在外,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 那时候的他,会在想什么? 应该想的很多,应该在后悔。 不过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想,心底一片空旷。 所有的路都被斩断,唯一剩下的。 只有绝地反击! 对! 绝地反击! 颜非陡然睁开双眸,却忽的发现东方的天空已经渐渐熹微。 柔和的阳光轻轻投映在她的眉眼之间,颜非又微微阖了阖眼睛,随即一转头,便对上了风长殷的温柔双眸。 她明明觉得只是弹指一瞬的时光,奈何睁眼,天竟然就已经亮了。 风长殷弯唇一笑:“颜颜,该回家了。” 说罢,一袭白衣的风长殷便向她缓缓而来,一只温热的手掌伸到她身前。 颜非微微一愣,便搭上风长殷的手掌。 两人牵着手,缓缓走回了山下的小屋。 接下来的几日,颜非每日都坚持上山。 虽然有时候她觉得风长殷不用跟过来了,她自己便可以的,不过每次风长殷都跟在她左右,等到颜非醒过来的时候,他们便相携回家。 风长殷说的,回家。 虽然从一开始,颜非便从没有将那个小屋当成是自己的家。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 但是风长殷说的次数多了之后,颜非也自然而然地提到时,也开始说“家”的字眼。 那里有成日冰块木头一般的空桑,每天抱着本书,不知道在干什么。 还有痞坏痞坏,却总是被风长殷嫌弃的洵澈。 有总是放心不下他们,时常过来送饭的老夫妇。 还有风长殷,和她。 后来颜非才从洵澈的口中得知,原来后山的野兽很多。 虽然对于一般修士来说,那些野兽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不过没有灵力的颜非就与常人无异,所以一旦遇上的话,还是很难摆脱的。 颜非听了之后,心底忽然有些暖暖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在厨房中忙碌的风长殷,唇角忽的弯了弯。 霜叶飞花,秋天很快就要结束了。 每日清晨山上都会结深厚的霜露,若是颜非在冬天来临之际,尚未唤醒灵力的话,便只能等到来年春日了。 颜非坐在结了一层薄霜的草地上,夏日里吵吵闹闹的虫子,全部都销声匿迹了。 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刮过,像是从遥远的原野而来。 颜非恍然间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地感受过天地万物,这才猛然觉得,这样的静谧之感,竟然让人控制不住地在其间沉溺。 忽的,她感觉到林间的灌木轻轻抖动,她一睁眼,便看到一直纯白的小鹿朝她望了望,随即迈着轻盈的步子,朝她款款而来。 小鹿踏出的每一步,都在草地上晕染出一片绿来。 被霜冻枯的野草,瞬间都活了过来,荡漾出一片勃勃生机。 颜非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一幕,她看到小鹿黑曜石一边的眼睛盯着她。 然后微微一低头,便舔了舔她的手背。 那感觉,像是一滴从花间滴下的露珠,带着一丝丝凉意,也让颜非陡然清醒过来。 颜非猛地一激灵,然后睁开双眸,眼前的纯白小鹿消失不见了,原本被小鹿踩出的那一片绿意,也都消失不见。 方才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她的黄粱一梦一般。 梦醒了,一切都不复存在。 颜非下意识地看向风长殷的方向,却没有在往常她一睁眼,便可以看到的石头上看到她。 颜非立即想要起身,但是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和衣襟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就连睫毛上,都覆了一层霜花。 “颜颜。” 风长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颜非转头看向他。 “风长殷……” 颜非蓦的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 风长殷轻轻拭去她眼睛上的霜花,然后微笑着看向她。 “颜颜,你知道你这次在山上呆了多久么?” 颜非看向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的天空,摇摇头。 风长殷道:“已经五天五夜了。” 颜非惊讶地看向风长殷,她这次竟然带了这么久? 风长殷握了握她的手,道:“你试试,能调动灵力了吗?” 颜非闻言又是惊,她方才注意力一直在那只白鹿身上,到是一时间没有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 风长殷一提,他才感觉到,有一股清泉般的气,在自己经脉之间流转。 颜非抬起右手,稍一凝神,一朵洁白的霜花便在她的掌心盛开。 “风长殷……” 颜非蓦的看向风长殷,“我,我做到了。” 风长殷点头,“颜颜,你不仅做到了,而且,似乎还有吗不小的收获。” 颜非有些疑惑,风长殷继续道:“你方才看见什么了?” 颜非下意识道:“一只小鹿,白色的。” “那可不是普通的小鹿。”风长殷轻轻一笑,“那是森灵。” “森灵?森灵术?” 风长殷点头,“或许是你身上的灵力太过纯粹,所以吸引了森灵,她已经认你为主了。” 颜非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一切,都不是她的一场梦,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森灵认了她为主,也即是说,她便也掌握了解除控制和净化的森灵术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只对我一人笑 森灵认了她为主,也即是说,她便也掌握了解除控制和净化的森灵术了。 风长殷温柔地看着颜非,道:“若是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颜非好奇道:“怎么试?” 风长殷微微一笑,随即指尖凝聚起一道浅蓝色的灵力,瞬间朝颜非的方向袭去。 在要触到颜非的瞬间,那道灵力便变成一张巨型的大网,朝着颜非飞扑而来。 然而还不待颜非反应,究竟该如何躲避风长殷的攻击,颜非身上便一道银白色的光辉闪过。 一只鹿灵模样的光影在颜非身上一闪而逝,随即那张即将触碰到颜非的巨网瞬间分崩离析,消弭于无形。 颜非有些惊讶地回头望向风长殷,道:“风长殷,你不是在逗我吧?” 风长殷抖落衣袍上的霜雪,轻笑道:“颜颜,我方才使的灵力,即便是一个上了玄极境的修士,都难以抵御的攻击,你觉得我有没有逗你?” 颜非微微挑眉,显然有些觉得出乎意料。 “那我现在是什么修为?” 风长殷反问:“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颜非沉思了片刻,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的经脉都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充满了,感觉十分轻盈,然而她却并不能觉察自己现在的修为。 颜非抬眸看向风长殷,随即缓缓摇头。 风长殷伸手拂落了她发间的一片掉落的枯叶,轻声道:“颜颜,那我便同你练练。” 颜非下意识地想问怎么练,但是她还没有开口,风长殷便凌厉地向她袭来。 颜非猝不及防的一个闪身,堪堪躲过风长殷的一击,然后转头便被风长殷修长的手指拢住了脖子。 风长殷不轻不重地环着她修长的颈项,指腹微微滑过颜非颈上的动脉,在颜非耳畔低声道:“颜颜,若我是你的仇家,你现在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颜非抿紧了薄唇,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风长殷。 “再来。” 风长殷整理了一番稍显褶皱的衣襟,冲颜非微微一笑,“下次吧,颜颜。我们已经在山上呆了五日,该下山了。” 颜非微微一滞,然后收了势。 他看到风长殷眼底泛起的浅浅青影,心底忽然翻涌起一阵愧疚的情绪。 这五日以来,她虽然也一直呆在这山上不曾离开过,但是她相当于一直处于休眠的状态,对身体能量的消耗是极低的。 然而风长殷就不同了,他不仅要时刻守着自己,还要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以防突然出现的猛兽会袭击他们。 见颜非轻轻点了头,风长殷便朝她伸出宽厚的手掌。 “颜颜,我们回家吧。” 颜非看着风长殷素净修长的手指,微微愣了一下神,然后便将她的手放了上去。 风长殷牵住颜非的手,便稍稍用力握紧了,恰到好处的力道。 两人一起踏过结着薄霜的草地,缓缓朝着下山的路上走去。 深秋的山上已经是一片凋敝,再也不复盛夏那般盎然的生机,只有一些四季常青的灌木,依旧郁郁葱葱地散发着生命里。 清晨的山道一片寂静,只有两人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浅草间响起。 几只厚毛的灰毛兔子在草丛里一闪而过,等脚步声远了,又探头探脑地钻出来,一口一口地嚼着地上新长出来的点点新绿。 风长殷的手掌很温暖干燥,颜非牵着,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觉。 看着眼前弯弯曲曲的道路,颜非有些蓦然地想,要是这条路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就好了,她就可以一直和风长殷这样牵着手走下去了。 虽然她可以一直牵着风长殷的手回到山脚的小屋,但是她总觉得有些别扭,尤其是被洵澈和空桑二人看到的时候。 虽然他们两个一直怂恿着自己对风长殷主动一点。 颜非这么微微垂着双眸默默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微微上翘的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清浅笑意。 风长殷略一回头,便看到了浅笑着的颜非。 温暖得,如同一轮霁月雪风后升起的太阳,那么耀眼。 直到快走到山下的时候,颜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风长殷一直在盯着她看。 顿时,颜非嘴角的笑意被一丝疑惑冲淡了不少。 “你,怎么了?” 风长殷目光灼灼地盯着颜非银灰色的眼瞳,轻声道:“颜颜,以后也多笑笑好吗?你笑起来很好看。” 颜非闻言便有些愣,她笑了吗?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洵澈不是说她成天都冷着一张脸,连笑都不会笑一个的吗? 颜非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摸摸自己的唇角,不过却被风长殷一把拉住了指尖。 “别摸。” 随即风长殷便略一低头,微凉的唇瓣在她的唇角边缘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就如所说的那般,真的就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就离开了。 轻的像是滴落在花间的一颗露珠。 然后,风长殷就离开了,垂眸温柔地看着她,又问了一遍:“好吗?” 颜非后知后觉得回想起方才风长殷问的问题,然后点点头。 风长殷又道:“只对我一人笑,好吗?” 颜非除了点头,似乎别无他法。 毕竟其他什么的人,她都不曾考虑过。 风长殷似乎有些满意地一笑,随即拉着颜非的手,继续朝山下走去。 他此时此刻,竟无比庆幸,颜非失忆了。 如若不然,颜非那冰冷又顽固的性子,让他感觉自己永远都无法靠近,触摸。 一连几日,风长殷和颜非都接着上山,巩固颜非的修为和训练她对自身灵力的运用熟练程度。 只不过时间改成了每日清晨出发,夜间再回来。 毕竟,快入冬的深山夜间气温极低,叫人行动起来都会迟缓上三分。 那对老夫妇也时常过来送个什么东西之类的,看到和风长殷相处已经十分自然的颜非,还是有些吃惊。 老妇偷偷问风长殷,颜非的脑袋是好了吗?已经记起他来了吗? 风长殷不想解释过多,便只好点点头,算作回应。 老妇闻言高兴得满脸红光的模样,拉着颜非就开始唠嗑,一连问了颜非不少她和风长殷过往的事。 第一百八十九章:惩罚 老妇闻言高兴得满脸红光的模样,拉着颜非就开始唠嗑,一连问了颜非不少她和风长殷过往的事。 面对面善心热的老妇,颜非也不能给人家甩脸子看,便也就着之前洵澈告诉她的那些,挑挑捡捡地给老妇说上了一些。 老妇听完之后,直呼怪不得风长殷那么喜欢她啊,听得颜非耳根子微微发热。 一日早晨,颜非和风长殷走了之后,吃饱喝足的洵澈靠在软塌上,拉了拉一边呆滞地看向窗外的空桑。 “诶,空桑,我觉得主上最近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呢?” 空桑冷冷回头,看向洵澈的瞳孔是一片荒芜,根本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怎么了?” 洵澈嚼了嚼嘴里的草根,自顾自道:“我怎么觉得主上最近的脾性变得越发的温柔起来了?就是对颜非,都没有那么多的套路了。” 说着,洵澈就开始举出生活中的一个个例证,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空桑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抿着惨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唇。 等洵澈说完之后,屋中突然出现了一段空白而又寂静的时间,只听得窗外的风呼呼吹过,吹得窗框哗哗作响。 然后,空桑低沉的嗓音便在屋中响起,他似乎有些答非所问。 “我记得不错的话,主上现在不可以使用灵力,也无法修习。” 洵澈忽然就明白了空桑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想说,主上迟早有一天是会回到另一个地方去的。 所以,现在每一天的时间,都很珍贵,他或许是不想再在颜非的面前假装了。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瞬间都有些沉默,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然后洵澈突然道:“那我们更得好好保护好主上了,为他多争取一些时间。” 空桑看着洵澈,似乎愣了一瞬,随即便缓缓点头。 颜非一连多日都和风长殷在山上练习,但是三日过去了,她仍旧很难接过风长殷两招之内的攻击。 她渐渐显得有些气馁起来,不过风长殷还是含着微笑,不厌其烦地与她对手。 不过往往一天下来,风长殷的面色都会显得有些苍白。 颜非有些担心地问他怎么了,风长殷只是笑笑,说练了一整日,有些累了,等歇上一晚上便好。 就在颜非再一次败在风长殷的攻势下之后,她有些灰心丧气地坐在一块石头上,眼中隐隐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风长殷见此只是微微一下,随即坐在她的身边,陪她休息了一会儿。 半刻钟之后,风长殷突然道:“颜颜,我觉得这种没有惩罚的练习,估计你是很难得到进步的。” 颜非眉头微微一动,然后转头看向风长殷,一颗凝在颊边的汗珠瞬间滚落了下来。 风长殷轻拭去颜非下巴上的汗珠,随即道:“颜颜,要是你每输一次,就惩罚你亲我一次,如何?” 风长殷的话音刚落,颜非的耳尖倏的就泛起了一层薄红。 若是照着风长殷这么说,她一天岂不是要亲上风长殷不知道多少次去了。 颜非瞪大了银灰色的双眸,愣愣地看向风长殷,一动不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风长殷微微侧开目光,幽幽道:“人总是要定个高远一些的目光,才会完成的更好,不是吗?” 风长殷抬眸看向空中的流云,“况且,颜颜你以前很主动的,每次都是你主动吻我,可是自从你失忆之后,就……” 风长殷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不过后面的话,颜非不用猜也知道风长殷想说什么了。 “算了吧。” 风长殷忽然释然,他似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随即道:“颜颜你不愿意我们也不用勉强,再想想其他的办……” “我没说不同意。” 说完,颜非就觉得自己的喉咙梗了一下,她怎么突然就说出这句话来了。 风长殷有些诧异地看向颜非,“颜颜,你愿意?” 颜非嘴角微微抽动,什么愿不愿意的。 说不出口,她就只好呐呐地点了点头。 天知道她是怀着对风长殷怎样的愧疚和无措,才答应下这样的惩罚来的。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就又开始练习了。 为了不失手遭到惩罚,颜非凝聚了之前要敏锐上十二分的神识,来迎接风长殷的每一次攻击,想要尽量避免那样让人尴尬场面的发生。 然而她虽然是越发的警惕了,但同时身体也因为这种紧张而显得更加紧绷,无法灵活的施展开来。 同时,她忽然发现,风长殷对她出手的速度和力度都快上不少。 这个人…… 她几乎是瞬间,就败下了阵来。 风长殷缓缓地收回手,然后一脸温柔,笑意盈盈地看向颜非。 “颜颜,你输了。” 颜非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瞬间便急的面红耳赤,“你!” 风长殷很是优雅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然后道:“颜颜,愿赌服输。” 颜非立即就意识到,风长殷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她输,然后接受惩罚。 清楚风长殷的目的和动机之后,颜非脸上便是青一阵白一阵的,一时间情绪十分复杂。 说不上生气,也谈不上恼怒,就觉得风长殷这人,怎么这么让人觉得可恶呢? 看到风长殷好整以暇地站着,眼眸幽幽地盯着她笑,也没有在说话,颜非突然就谢了一口气。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也不是个食言而肥的人,正如风长殷所说,愿赌服输。 颜非干脆利落地朝风长殷走过去,然后在与风长殷半臂之隔的位置停了下来。 她伸手勾了风长殷的脖子,一仰头才发现风长殷有些太高了,她根本就够不到人。 于是颜非手上使了一些劲儿,“你头低一点儿。” 风长殷笑意温柔异常,道:“好。” 然后果真便低了一些头,不过这个高度对于颜非来说,还是有些太高了,于是她便踮了脚尖。 她看了眼风长殷赤色的深邃眼瞳,然后一闭眼,便朝着风长殷的唇上一压。 颜非本打算一触即分,不过风长殷却在她打算收手的瞬间,立即揽住了她的腰,狠狠地吻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章:让我来 颜非蓦的睁大了双眼,不过在看到风长殷紧闭的双眸时,看到他漆鸦一般的长长睫羽,颜非也禁不住闭上了双眸。 夜间回山下的时候,小屋已经早早地升起了炊烟。 晚风轻轻吹拂,送来一阵椒香麻辣的辣子鸡的香气。 颜非就知道,今天又是洵澈在做饭,因为每次他做饭的时候,都会做爆炒辣子鸡,典型的清粥小菜吃喝不惯的重口之人。 现在她和风长殷每日上山修炼,回来再做饭的话,总会有些晚了,因此都是洵澈和空桑掐着点儿,等着他们要回来的时间把饭先做上。 空桑现在也会做饭了,原本这屋里就只有风长殷和洵澈会做饭。 不过风长殷时常陪她上山之后,这做饭的重任就落到了洵澈的身上。 洵澈哪里受得了空桑成天板着一张死人脸吃白饭,他就卖死卖活地做饭啊,于是把空桑也给脱下了水。 不会没关系,先从在灶膛前生火开始。 于是在洵澈的一番教导下,空桑也会做饭了。 不过空桑不喜欢油腻的食物,所以他一做饭就是清粥小菜的,洵澈简直就食不知味,于是寻思着还不如自己下手。 不过洵澈每次做饭的时候,也会特意做上几个空桑只会吃的炒青菜或是煮青菜。 而颜非和风长殷,基本上是囫囵不挑,只要吃不死人,不是特别难吃,颜非都能不动声色地吃下去。 而对于风长殷来说,什么都一样。 而这屋子里既然有三个人都会做饭了,颜非会不会似乎都不怎么重要了。 反正无论谁出了门,屋子里总会有会做饭的留着。 再不济,她去老夫妇那里去凑合几顿也是没有关系的。 虽然这种情况基本上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且,有一次本就对风长殷满怀愧疚的颜非决定自己也给风长殷做饭。 但是她差点把灶膛给炸了之后,风长殷就再也没有让她进过厨房,说是家里会做饭的人很多,她每天乖乖坐在饭桌前吃饭就好了。 洵澈:“……” 他以前可是威风凛凛,长枪一挥就击退千军万马的风云人物啊! 怎么现如今就落得个跑堂做饭的下场了! 刚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颜非就听到洵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空桑!空桑!诶!我说桑哥哥,桑大爷!你就别干坐着了,赶紧过来端菜盛饭!整点儿主上他们该回来了!” 然后颜非就看到一脸苍白的空桑从窗台上跳下来,抖了抖玄色的衣袍,正要进厨房,转头就看到了她和风长殷二人。 颜非一怔,空桑到是面无表情地朝着风长殷行了一礼之后,进屋端菜了。 “颜颜走吧,该吃饭了。” 风长殷朝她温和一笑,随即拉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去。 颜非点头,不过走了两步之后,才发现,风长殷还牵着自己的手来着。 颜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厨房,然后触电一般,立即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风长殷回头看向她,颜非陡然间有些无措,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矫情了。 刚才亲都亲了,现在还纠结牵不牵手的问题。 不过这没人看见和被人看见也不一样啊。 颜非面上有些微微发热。 不过幸好她从来都不脸红,即便是心底慌作了一团乱麻,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 即便是眼眸,都是清清泠泠的,看起来几分冷淡,几分凉薄。 对上风长殷的目光,颜非只顿了顿,便淡淡道:“有些热。” 风长殷眉头轻轻一挑,也没有拆穿她。 这时候,端着菜的洵澈从厨房走了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颜非和风长殷二人。 洵澈眼睛一亮:“少爷!你们回来了!那正好啊!我刚做好饭,可以开饭了。” 说完,洵澈乐颠颠地就端着饭菜进了屋。 风长殷回头看向颜非:“颜颜,我们也进去吧。” 颜非点头:“嗯。” 然而,在饭桌上坐下没吃几筷子,颜非就发现洵澈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看。 颜非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太对劲,低头检查一番之后,发现没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候,风长殷把筷子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响声。 颜非疑惑地回头看向风长殷,却发现他只是伸手拿了汤匙舀了半碗汤放在自己面前。 “颜颜,喝些汤吧。” 颜非默默接下,然后吃饭的时候,他就发现洵澈没有在时不时的盯着他看了,不过在他扒饭的时候,还是会偷偷投过来几丝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了几丝诡异的笑。 这种打量的感觉,让颜非感觉有几分怪异,也有几分不适。 不过她很快就忽略了过去。 直到夜间十分,她刚在梳妆台前坐下,一抬头就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几乎是轰的一下,颜非觉得自己的脑中瞬间就变得一片空白。 她终于明白刚才在饭桌上,洵澈为什么总是盯着自己看了。 她的嘴唇到现在都还是一片通红,而且有些肿胀,她简直有些难以想象,自己刚从山上走下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洵澈和空桑看到她,岂不是轻易就知道她和风长殷在山上做了什么了? 颜非有些气恼地抓紧了衣角,早知道,她就不应该那么轻易地答应风长殷! 风长殷有些无奈,从这天晚上开始,颜非就不太愿意搭理他了,第二天上山的时候,对他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他大概能够猜到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过并没有太过担忧。 颜非别扭一阵子,很快便会习惯的。 不过等到颜非再次在风长殷的攻势下失手的时候,颜非看到缓缓朝她走进的风长殷,昨天被风长殷拥在怀里吻得喘不过气的画面瞬间便涌入了脑海。 颜非一阵面热的同时,稍稍制止了风长殷的动作。 风长殷微微有些诧异,随即挑眉道:“怎么,颜颜?” 颜非嘴唇几番嗫嚅,不过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抬眸迎上好整以暇的风长殷,抿了抿淡色的嘴唇,道:“你站着,不许动!让我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别放太多 风长殷嘴角微微一弯,随即道:“好,我都听颜颜的。” 颜非闻言面上霎时一片赫然,不过倒也没有一开始那样焦急了。 只要是她自己主导,那下山的时候,也不至于被洵澈他们给看笑话了。 果然,颜非发了话,风长殷一上午都规规矩矩的,没有动手,都由着颜非,颜非也渐渐放下心来。 风长殷面上一直含着浅浅的笑意,到是也没有说太多的话,让颜非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只是到中午的时候,颜非体力下降有些严重,面色也稍显的苍白了一些。 估计是连日来的训练强度增强,加之天气越发寒冷起来,所以颜非体力消耗得有些快了些。 风长殷见此便让颜非坐下来先休息一阵,之后再继续训练。 风长殷站在原地朝着树林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叫颜非在原地等他,他去山林里弄些吃的回来。 颜非的确也饿了,因此也没有阻拦,只是轻轻点了头,然后便目不转睛地看着风长殷徐徐走进树林里的背影。 以她现在的修为和伸手,对付这山林中的猛兽基本上完全不成问题。 在风长殷的训练下,她现在比之前敏锐和迅捷了不少。 风长殷出手的动作花招甚少,而且奇快无比,招招致命。 她总觉得这样的招式很新奇,她在风长殷丢给她的许多书中见到的招数都不太一样。 风长殷的身手更加灵敏和凶狠,所以她往往难以接下他超过两招的招数,因此风长殷也说,只要她能接上她五招,那便算是可以出师了。 即便是只有五招而已,但是颜非仍旧觉得难如登天。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互磨合,彼此之间的深入了解,她觉得风长殷这个人太难捉摸了。 因此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接下那五招来。 颜非正望着天空中飞过的大雁,有些怔怔地出神,风长殷便提着一只野兔子回来了。 看来,中午他们要烤兔子吃了。 篝火很快便升了起来,看着风长殷烤兔子的熟练动作,颜非突然就想起了不久之前洵澈给他说的那番话。 “颜非,这些话,我这当手下的卑微得很,没有什么资格来说,但是我却也不得不说出来。” “我们家少爷,锦衣玉食的过惯了,上赶着在他鞍前马后伺候的人,从帝都排到这里来也不算夸张。” “别的什么,为你出生入死,赴汤蹈火的事,我也不多说了,翻来覆去说着也没意思。但是,他为了你,愿意去跟一个农村妇人学做饭,现在天天给你洗手作羹汤,洵澈我在这里好生希望你,千万别辜负了我家少爷。” “这样的男人,错过了,你就是上天入地,你也找不到了。” 洵澈说他卑微得很,这一点颜非没有看出来,不过他说的那番话,颜非不得不承认,她是极受触动的。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人愿意为你披挂上阵,为你万军从中来,击退千军万马。 但是,却不一定会有人愿意为你抛却了那一身浮华,弯下千金腰,洗手作羹汤。 “颜颜,要辣椒吗?” 风长殷的嗓音突然从耳边响起,颜非回过神来,对上风长殷幽深含笑的瞳孔,点了点头。 风长殷便从纳戒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倒了些红色的辣椒粉出来。 颜非有些惊愕,她实在没有想到,这种东西,风长殷还真的随身带着。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颜非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红色纳戒,然后问风长殷:“风长殷,为什么我还进不了我的纳戒?” 风长殷稍稍抬眸,看了颜非指间的戒指一眼,随即道:“颜颜,你尝试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颜非想了想,道:“一股很强大的力道,把我反弹了回来。” 风长殷转了转手中金黄酥嫩的兔子,然后道:“那应该是你调动的灵力纯度和强度不够。” 见颜非似乎有一丝疑惑,风长殷又道:“你这枚纳戒不是普通的纳戒,它有最低的灵力门槛,没有达到它所设定的那道界限,是进不去的。” “那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这么高的修为的时候,却能够进去?” 风长殷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抬头看向颜非:“颜颜,你记起来了?” 颜非也乍然一愣,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颜非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会这么说。” 风长殷想了想,然后道:“那应该时当时有人暂时解除了纳戒的限制,颜颜,你还记得那个人是谁吗?” 颜非努力地回想,但是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勉强自己。来。”风长殷把烤好的兔子递给颜非。 颜非接过烤兔子之后,有些发愣,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目前先得把自己的灵力提升起来。 颜非咬了一口兔子肉之后,觉得辣椒的味道香是香,不过辣味稍稍有些淡了,她便从一边的石头上拿起辣椒粉打算再放一些。 风长殷突然道:“颜颜,这个辣椒比较辣,你别放太多了。” 颜非点点头,然后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风长殷微微一笑,便也没有再多说。 颜非倒的辣椒也并不是太多,辣味适中,吃起来不会显得过于清淡,也不会太过辛辣。 不过吃了小半只兔子之后,颜非就渐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 这个兔子越吃越辣,她渐渐感觉到,这个辣椒的后劲有些大了。 不过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口中辛辣不已,便也没有再继续吃。 然后抱着水袋喝了不少的水,但是没想到,这水一喝下去,颜非感觉更辣了。 风长殷见她吃好了,便也放下兔子没有再吃。 然后,颜非就见风长殷递过来一个瓷瓶,“颜颜,被辣到了吗?吃两粒丹药缓解一下吧。” 颜非见此也不再推辞,结果丹药之后,迅速倒出两粒服下。 不过片刻,果然就觉得口中的辛辣之感解除了不少,不过伸手一摸,嘴唇居然有些肿起来了。 比昨日的情况似乎还有些严重。 第一百九十二章:找不痛快 不过颜非也并未过多在意,休息好之后,便和风长殷继续开始训练。 然而直到傍晚时分,下山的时候,颜非也觉得嘴唇微微有些肿胀,不过比之中午的时候,要好上许多了。 但是没想到回到小木屋,整个晚饭的时间,她又被洵澈偷偷盯着打量了一阵。 那含着诡异兴奋的目光就在她和风长殷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让颜非觉得一阵无所适从的同时,又觉得根本无法解释。 而且越解释,似乎越揪扯不清的感觉。 幸而之后风长殷淡淡地递给了洵澈几个警告的眼神儿,洵澈再也不敢看了,索性扒了几口饭之后,直接夹了菜拉着一脸迷蒙的空桑坐到了外面的门槛上去吃饭。 颜非原本觉得适应了不少,然而一转过头,就看到洵澈趴在空桑肩头瞪着兴奋的双眸,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的模样,瞬间感觉更糟糕了。 颜非:“……” 一直不动声色看着颜非的风长殷见此不由轻笑,不过也没有当面戳破,只是心情尚好地给颜非夹了几筷子菜。 然后接下来的几日,颜非在上山训练的过程,就越发用心起来,因此也进步神速。 风长殷知道颜非的心思,为了不把人给逼急了,因此也没有过多的刁难,或者故意加大训练的难度。 日子过得飞快,像是墙角边寂寂生长的野草,天边飞渡的流云,少一分神,便从指间溜走。 深秋里层林尽染的密林,渐渐被霜雪覆盖,直到最后完全变成一片白茫茫的雪山。 颜非经过多日的苦练,对灵力强度和纯度的运用调动能力已经十分熟练。 不过,她仍旧只能接下风长殷四招,达不到五招的要求。 某日傍晚,吃过晚饭之后,趁颜非在沐浴的时候,洵澈向风长殷禀报了帝都的情况。 “主上,属下听说,云和苍墨那个家伙在伽蓝塔里铆足了劲儿,想要出来。结果闹得天翻地覆的,也没出来成不说还打草惊蛇了。听说辛骁骥还准备去请混沦大陆的人来,把他们俩给抹杀了。” 风长殷听后眉峰微微一动,然后开口却问:“林初之呢?” 洵澈道:“林初之一开始被暂时革职,赋闲在家。不过听说他后来为颜非辩驳,直接就被辛骁骥给关了禁闭了,一关就是两个月,现在都还没有放出来。” 洵澈顿了顿又说:“辛骁骥又加大了追查颜非下落的人马,说是年底之前,一定要把人给找出来。” 风长殷不疾不徐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一口,然后道:“本尊知道了。” 洵澈原本还站在风长殷的身后,等待风长殷的进一步吩咐。 但是没想到风长殷轻飘飘地甩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直接没了后文。 洵澈等了一会儿之后,有些忍不住了,便问道:“主上,那云和苍墨我们要不要先把他们给救出来。” 风长殷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暂时死不了。” 洵澈张大了双眼,顿时一愣,不过还不等他说什么,便见风长殷忽的起了身,转身便将他扔在了身后。 洵澈见此也跟着转过身去,一回头,下一瞬就看到刚刚沐浴好的颜非打开门走了出来。 颜非眉头微微拧着,头发应该是洗过了,湿散地披在肩头。 她一抬眸看见风长殷,便轻声问道:“风长殷,木梳怎么不见了,你看到放在哪里了么?我在屋中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风长殷微微笑出了声,然后立即迎了上去。 “颜颜莫急,我这就替你找找。” 颜非点点头,站在门口侧身等风长殷进门,不过风长殷直接拉了她的手一起进去了。 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口,不过声音洵澈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颜颜别一直站在门口当风处,刚沐浴过,受了凉风容易着凉。” “嗯。你不用担心。” “颜颜,先别找木梳了,你过来,我替你擦发。” “很湿吗?” 或许是风长殷点了点头,“不然会把衣服染湿的。” 然后房间里便没了声音,或许风长殷已经开始替颜非擦头发了,洵澈甚至能够想象出那副场面来。 这老夫老妻的场景,他突然觉得自己和洵澈一直在这里住着,是不是有些碍眼了。 洵澈喉咙一更,同时又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只要与颜非相关的事,主上定是事事上心的。 既然他都不急,那定是没有问题的,他在这里瞎着什么急啊! 况且,主上这明摆着就是打着想要和颜非在这儿,多过上几天小日子的算盘。 他这三天两头说救人的事儿,那不是上赶着找主上的不痛快吗? 罢也罢也,只要是没死人就成。 反正最后都是要救出来的,早一天,晚一天,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 两日后,颜非和风长殷正在山上训练,颜非在抵挡过风长殷的第四招攻击之后,防备不及,最后还是没能接下第五招。 颜非被风长殷的灵力震得微微后退,然后跌坐在地上。 细密的汗珠从颜非的额角沁出来,然后汇成汗珠滚落到颜非的下巴。 虽然疲惫已极,不过颜非银灰色的瞳孔仍旧深邃坚定得发亮。 她伸手擦过下巴上的汗珠,然后脆生生道:“再来。” 风长殷把手伸给颜非,然后微微笑道:“颜颜,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颜非一顿,瞳孔这才映出风长殷身后的夕阳余晖。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头,过一会儿就要天黑了,他们的确是该回去了。 颜非抿了抿淡色唇瓣,然后把手放在风长殷掌心。 两人沿着走过无数次的山路,缓缓下山。 轻缓的晚风吹干了身上的汗渍,透着丝丝的凉意。 然而等到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的时候,天上却开始下起了漂若飞絮的鹅毛雪。 风长殷紧紧牵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拢在自己宽大的袖口中,颜非到是觉得一点不冷。 不过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们很快发现山下速度迅猛地蹿上来两道身影。 第一百九十三章:风雪夜归人 一前一后的,是洵澈和空桑二人。 风长殷和颜非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便涌上心头。 洵澈和空桑踩着汩汩的积雪,单膝跪在风长殷身前:“少爷,山下我们是回不得了,趁着天色,我们赶紧离开村子吧。” “怎么了?”颜非立即问道。 “辛骁骥的人马已经搜进村子了,现在正在山下挨家挨户地搜人。” 颜非眉头一皱,立即道:“不行,大娘和大叔还在山下,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洵澈立即道:“你放心,我们走之前已经和大娘他们打好招呼了,到时候他们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就不会有事的,辛骁骥的人搜不出来什么蛛丝马迹,自然不会难为他们。” 颜非还是有些担忧,这时候风长殷握了握她的手。 “颜颜,我跟你保证他们不会有事的,等过些日子,我们再回来看大叔和大娘怎么样?” 颜非看到洵澈有些急切的目光,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那些人原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她不愿意再给风长殷他们多添麻烦,徒生些事端出来,于是便点点头,随着风长殷他们抄了另外一条路,很快便出了村子。 等远离村子,确定辛骁骥的人马追不过来之后,天色已经黑沉如墨,伸手难见五指。 鹅毛般的大雪密密麻麻地下着,像是要把这世间的万物,都给一一淹没了一般。 其后酷寒难捱,虽然风长殷等人根本不在乎这点风雪,但是颜非定是挨不住的。 因此,很快洵澈便找到一家客栈,四人立即便在客栈宿下了。 事急从权,前途未卜。 洵澈和空桑各自进屋之后,颜非站在走廊的窗台前,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 客栈门口挂了灯笼,橙黄色的光晕从薄薄的灯笼纸中晕染出来,也算是这无垠雪夜中的一抹亮暖。 为风雪夜归人,照亮边条归来的雪路。 风长殷缓步走到颜非身侧,同她一起看了看窗外的飞雪,然后风长殷轻声道:“风雨雪夜,总是能发生不少的故事。” 颜非回头看向风长殷,发现他虽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但是并未到达眼底。 那双赤色的瞳孔,如同沁了寒泉的冷玉,竟是要比这霜雪还要多上几分凉意。 颜非思忖了片刻方才风长殷说的话,然后联想到他曾说过的往事,想必定是这样的霜雪,牵动了几分风长殷的回忆。 而那些回忆,定不会是些好的,说不定糟糕透顶了。 “想要说说你的故事吗?” 颜非声音很轻,仿佛就是单纯想听一个故事一般,有兴趣也有耐心听,若是有故事的人不愿意讲,那也便罢。 风长殷嘴角微微上钩了几分,忽然间便沁染出几分温柔的缱绻出来。 颜非被这样的风长殷看得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她便敛了情绪,定定地看向风长殷,似是在等待他的故事。 风长殷眸子微垂,然后伸手拉了颜非的手,缓缓在掌心收紧,温热的触感很快温暖了颜非的指尖。 颜非没有挣脱,甚至没有动,就像是风长殷牵她手的动作,是再自然而然不过的行为一般。 两人宽大的袖口遮住了牵着的手,从身后看来,就像是两人挨着站得近了一些而已。 然后风长殷浅沉的嗓音在弥漫着风雪淡淡寒气的空气中缓缓响起。 “不过是一个人在雪夜中的流浪罢了。” 颜非将下巴抵在襟口的雪狐柔软皮毛中,稍稍眯了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鹅毛飞雪。 原本打算安安稳稳听故事的她,却没想到风长殷一句话,便说完了所有的故事,前因后果,然后在没有后文。 她嘴角也不禁微微一弯,然后柔声问道:“那是一种什么体验?” “体验?” 风长殷也随着颜非的目光望向窗外的雪夜,微微抬头,赤色的瞳孔中是一片幽幽深邃的黑暗,似永无际涯。 他轻声笑道:“颜颜听过佛陀一身饲虎的故事吗?” 颜非摇头,明明是说他的故事,怎么又跳到了佛陀的身上。 不过颜非没有开口,她想听风长殷继续说下去。 “很久很久以前,在南赡部洲有一个大国,叫摩柯罗檀囊,统帅着五千多个小国家。国王有三个王子,其中最小的王子摩柯萨埵具有一副慈悲心肠。” “他在竹林中看到七只幼虎围着一只饥渴羸弱的母虎。如果母虎忍受不住饥渴的交迫,很有可能会吞食了幼虎,而若母虎不忍心吞食幼虎因此丧命,没有母虎乳汁哺养的幼虎也命不久矣。” “小王子不忍,遂生大悲心,舍身以血肉饲饿虎。” 说完之后,风长殷顿了顿,似是轻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眼盈盈问道:“颜颜以为,摩柯萨埵在饲虎的时候,是什么体验。” 颜非从小在祠堂的时候,便听过这个佛陀饲虎的故事了。 不过,此时此刻,听风长殷忽然说起,似乎又有很不一样的感觉,像是心中某处突然被拨动了一刹。 颜非微微一笑,然后回头看向风长殷,迎上风长殷的目光。 “佛陀以身饲虎,自然是有大慈大悲之心,理应受世人所崇所敬。” “不过,佛陀当时,定然是没有想过这些,他看到的,只是在受苦难的母虎幼子。” 风长殷看着颜非,“那颜颜以为,他是在舍己渡人?” 颜非摇头:“渡人,也渡己。” 风长殷嘴角的笑意牵了几分,然后继续转头看向窗外的黑夜。 但是,颜非复又道:“渡人渡己,同等重要,渡人难,渡己又谈何容易。” 风长殷身体微微一顿,然后用力抓紧了颜非的手,像是在抓住一丝转瞬便要逝去的温暖,闪过便要消散的烟火。 颜非没有动,只是静静陪着风长殷,陪他看着这样一个雪夜。 至少这个雪夜,他没有再流浪了。 过了片刻,颜非突然问风长殷:“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风长殷回头,眼眸浸满了温柔:“颜颜想去哪?” 第一百九十四章:无需忧心 颜非轻轻叹了一口气,银灰色的瞳孔有些暗淡之色,充满对未卜前途的迷茫之色。 她望了望那半颗星子也瞧不见的夜空,无奈笑道:“不知道。” 说罢,她回头看向风长殷,“况且,现在也不是我想去哪里,就能去的。帝都还有那么多的人在等着我。” 虽然风长殷口中说的那些人,她的魔兽,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什么记忆都没有了。 但是她却不能因为不记得了,就完全不管他们了。 他们,依旧是她丢不开的责任。 顿了顿,颜非又道:“我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关在伽蓝塔中的那两只魔兽给救出来吧。” “你觉得呢?” 颜非定定地看向风长殷,却只见风长殷微微点头一笑,随即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既然颜颜决定了,那我们接下来就启程去帝都。” 第二日一早,颜非和风长殷便启程朝着帝都的方向而去。 一开始,颜非还不知道,但是夜间再投宿,或是找客栈吃饭的事时候,颜非多次从他人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而且,多不是什么好话,多数是在谈论颜非居然和无上冥尊勾结,竟然修炼歪门邪术的事。 口中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基本上一出口就是粗鄙之语。 大半年前的光曜之城就会试,前去参加的学员都是来之太初大陆上五湖四海的修炼学院。 因此,遭受无妄之灾的学院不在少数,基本上所有学院的学员,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损失。 听闻,损失最为严重的学院,竟是被抓走了有十七名修士。 而这一去,就是有去无回,再也回不来。 而在这风声刚传出来的时候,便传言是无上冥尊在作祟。 在会试之前就有人看到无上冥尊再大陆上活动的踪迹,时不时传来的强者灵力波动,都是造不得假的。 但是没想到之后,竟然有沧澜学院的学员撞见了颜非与无上冥尊私会的场景,而且还径直跳出来揭发了颜非。 一时间,行迹飘忽的无上冥尊众人踪迹难寻,于是颜非瞬间便成了众矢之的。 听闻皇帝辛骁骥派人捉拿颜非,但是没想到颜非径直打伤了人畏罪潜逃了。 而且,听说辛家请来的老祖宗,都被颜非给打死了。 辛家老祖宗什么修为,颜非三招两式之间就把人给打死了,没修炼什么外门邪功的门道,谁会相信。 虽然颜非的确有实力,是整个沧澜学院的扛把子,帝都一霸。 但是再怎么逆天,这修为摆在那里,颜非再怎么说都是个黄毛丫头,根本不是辛家老祖宗的对手。 而一说到颜非的修为,众人便又不禁开始往深了去扒。 众所周知的是,颜非从刚生下来,就判定了是难得一见的驭灵师天赋。 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有其他的什么修炼天赋。 不仅如此,听说在一年前,颜非在鬼刹幽境早就已经废了灵根了。 听闻当时去颜家诊断的一个丹师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也不可能有假啊? 但是没想到之后没几个月,颜非就参加了沧澜学院的入学考试,而且还表现不俗,拿下了入学历练的头名。 紧接着,颜非就在学院里打伤打死了不少修为明显高于她的学院,甚至最后还把学院的暴龙长老吴兴桦打得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同时,就传出了颜非不仅会御灵术,还会符篆术的传闻。 众所众知,一个生而只有一种天赋的修士,后期再表现出其他属性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颜非不仅表现出了其他的天赋,而且都十分强悍逆天,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众人这么饭后深扒谈论一番之后,都更加坚信,颜非一定是修炼了邪门歪道的功夫,不然怎么可能提升得这么快? 那一身看似强悍的灵力,说不定就是来自他人的丹元,根本就不干净。 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都对颜非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抽其筋骨。 颜非听了这些传闻,心下也算不得爽快。 不过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来往的过客,知道他们也是受了辛骁骥的蒙骗,也怪不得他们。 洵澈听得有些面色难看,想要上前教训一番那些人,却被风长殷一个不冷不淡的眼神给制止了,便只好坐下闷头吃饭。 随即风长殷又给她夹了一些她喜欢吃的菜,让她多吃一些,下午还要赶路。 颜非点头,幸而她在启程的时候听了风长殷的话,易了个容,不然这一路上怕是也不会消停了。 不等辛骁骥的人追来,她就要被这些江湖上的修士给追杀到天涯海角了。 身后那群人草草吃了饭,丢下晶石付了账边上路了。 颜非也并非极为在意别人对她评价的那种人,那些话,听听也就罢了。 等她们吃好也准备继续上路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只是路面上的积雪人仍旧很厚。 风长殷招出飞行魔兽白鹤,很快便上了路,没有下雪的天空,行进的速度要快上不少。 但是等白鹤起飞之后,颜非回头并没有看到洵澈和空桑二人的身影,便想让风长殷先停下来等等他们二人。 “风长殷,空桑和洵澈呢?” 风长殷面色淡淡,轻声道:“他们二人买干粮去了,一会儿会追上来的,无需忧心。” 洵澈和空桑的身手,颜非也算比较清楚,既然风长殷都这么说了,颜非便也不再担忧了。 但是由于大雪覆盖了万物,地面上都是一片茫茫的白雪,天光稍稍一亮,便照的一片片的积雪刺人双目。 为了不伤到眼睛,风长殷让颜非带上覆了一层薄薄黑纱的兜帽,颜非也并没有拒绝。 只是没飞出多远距离的时候,颜非突然听到山路上传来一阵刀光剑影的声响。 耳畔杀伐不歇,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颜非转头,刚想伸手揭开黑纱看看山道上的情况,却被风长殷突然拉住了手。 “颜颜无需多管,只是一群山贼截了旅人的财物,为了争夺起了内讧。” 第一百九十五章:下杀手 “那些旅人呢?” 风长殷淡声道:“山贼只截了财物,并未伤人,已经放走了。” 颜非闻言点点头,便也没有再多管。 行了半日,天色见黑的时候,风长殷便径直找了一家客栈投宿。 直到晚饭的时候,洵澈和空桑才出现在酒楼门口。 那个时候,颜非和风长殷正坐在客栈大厅的饭桌前,点好了菜,正准备直接用晚饭了。 看到刚出现在门口的洵澈和空桑,颜非不禁道:“洵澈,你们正好赶到,过来吃饭吧。” 洵澈闻言,原本刚进门时面上淡淡的冷色和痞气,瞬间消散,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就盯着桌上的吃食。 洵澈快步朝着风长殷和颜非的方向走来,不过在走到两丈开外的地方时,突然停了下来。 他快速地看了一眼风长殷,然后又看向颜非,随即笑嘻嘻道:“少爷,你和姑娘先吃,我和空桑赶了一天的路,满身都是臭汗,先找间屋子洗漱一番,再吃。” 见洵澈坚持,颜非便也没有再说话,洵澈看了风长殷的面色之后,躬了一礼,便立即转身拉着空桑要上楼。 这时候,门口吹来一阵轻风,风雪夹杂的寒气中,颜非隐隐闻到了一丝浅淡的血腥气。 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颜非的错觉。 颜非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又转头看向在上楼的洵澈和空桑。 “颜颜,在不吃饭,这鱼愣了可就腥了。” 颜非对清蒸鱼情有独钟,所以风长殷坐下之后,便专门给她点了这个菜。 风长殷这一说,拉回了颜非的神思,颜非抛开脑中一闪而逝的情绪,便开始低头吃饭了。 冬日气候寒冷,让人容易昏昏欲睡,吃过晚饭不久,赶了一天路的颜非也显得有些疲倦了。 她同风长殷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回房休息了。 毕竟第二日还要早起赶路,睡得晚了也有些受不住。 不过颜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便在一阵受人围攻的噩梦中醒了过来。 冷汗浸透了全身的衣衫,颜非回想起梦中的情景,有些不太能睡着了,索性先起身换了衣衫。 颜非觉得喉间一片焦渴,想要喝杯茶水,不过一拿起茶壶,才发现茶壶已经空了。 深夜也不好再麻烦他人,颜非披上了披风,准备下楼去重新取一壶茶水。 门外的走廊上夜间也罩着灯光浅浅的竹笼灯,风长殷的房间就在对面,紧闭着,房内一片漆黑。 颜非转身下楼,大堂里一片灯火通明。 客栈的小二还在收拾桌椅,胖胖的掌柜趴在账本上,睡得看起来有些熟了。 颜非下楼的声音轻轻传来,小二抬头看到颜非,便立即走了过来,殷勤问道颜非有什么需要。 听颜非说想要喝热茶,小二立即便跑去了后厨让人准备。 颜非无聊,便坐在一边,等着小二把茶水给端上来。 但是刚坐下没多久,客栈闭着的大门陡然打开,巨大的推力让门板撞在墙壁上,然后又反弹过来。 随即,浓重的血腥气息便携裹着霜风,从门口涌了进来。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踉跄跄地扑进门内,“掌柜的!我要住店!” 那个男人浑身哆嗦着,身上多处受伤,眼中尽是惊惧之色。 熟睡的老板从梦中醒来,看到眼前一个浑身是血的壮汉,几乎吓得魂不附体。 不过确定这个男人不具有攻击性之后,也便放下心来,只是收起男人放在柜上带血的魔兽晶石时,手仍旧有些抖。 这时候,从后厨取茶水的小儿也回来了,掌柜连忙让小二招呼那个要住店的男人。 小二一见血也吓得不清,不过把茶水端给颜非之后,还是硬着头皮招呼了上去。 掌柜忍不住问了那个男人几句:“客观,这么晚了,你是遭到仇家的追杀了吗?” 那男人接过小二递过来的热毛巾,一边擦拭面上混着霜雪凝固的斑斑血迹,一边道:“老子也不知道,老子和同伴一路而行,没想到在路过一处山道的时候,突然遇到一白一玄两个男人。” “那两人不闻不问,冲上来就对我们下杀手!” 正上楼的颜非脚步一顿,听到一白一玄几字时,陡然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她刚好看清了楼下那男人刚擦干净的面容,竟然就是今日一早,她在客栈遇到的那群人的其中一个。 那人脸上有一道刀疤,因此颜非记得很清楚。 那个男人狠啐了一口,然后道:“我们一行二十人,竟然全部被那两人杀害!要不是老子倒在雪地里装死,也早就一命归西了。” 颜非脑子里瞬间有一刹那的空白。 她瞳孔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楼下的人还在说着什么,不过颜非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只是突然回想起一个月前,她和风长殷在山上练功的时候,遇到一只皮毛火红的幼狐。 幼狐不知为何瘸了一只腿,浑身瘦骨如柴,经常在他们晌午烤肉的时候,偷偷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看他们。 颜非见了之后,并未多管,弱肉强食,向来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但是她没想到,风长殷却割了很大一块兔肉丢给那只幼狐。 幼狐吃过之后,每日都会前来,风长殷也每日都会给它肉吃。 幼狐渐渐地没有那么瘦了,身上的皮毛也光滑了不少,但是前脚一直是瘸的。 而且幼狐渐渐对风长殷亲昵起来,它甚至会依偎在风长殷的脚边睡觉。 风长殷甚至可以随意摸它,但是她若是靠得太近,那只狐狸便会远远地跑开,警惕万分地看着颜非,让颜非有些无奈。 后来有一日,休息的时候,风长殷捞了那只狐狸放在腿上。 他握了狐狸瘸的那只脚,拿刀直接割开了狐狸腿上的皮肤。 那只狐狸痛得哀哀直叫,但是却没有咬风长殷,也没有挣扎。 然后风长殷碾碎了一颗丹药敷在小狐狸的伤口上,再用撕了衣摆给狐狸包上了。 小狐狸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风长殷,趴在雪地上一下午都没有动。 第一百九十六章:你都知道了 然后风长殷一连给小狐狸换了三天的药,最后一日,风长殷取下小狐狸绷带的时候,伸手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 然后颜非便听到风长殷轻声道:“走吧。” 颜非忍不住回头看了风长殷,她看到风长殷的眼睛里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不过,却隐隐透出一丝光亮来。 小狐狸眯着眼睛让风长殷揉,然后睁开水灵灵的眼睛,似乎根本就没有听懂风长殷的话。 因为接下来的日子,它每天依旧跑来,守着风长殷不肯走开。 后来颜非想着,要不要直接把这只小狐狸带回山下养着算了。 不过风长殷却摇了摇头,说它原本就是属于这片山林的,然后风长殷又不禁转头看向颜非。 “而且,颜颜,我们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到时候,我们是把它带上还是让它留在这里?” 颜非一怔,瞬间便明白了风长殷的意思。 这只小狐狸是属于那片深山的,她把它带回了山下的小屋,将它彻底驯服了,便要对它负责的。 但是她要回去的那个世界,却是不适合这只小狐狸的。 …… 从颜非醒过来开始,风长殷在她的眼中,便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 即便是对一只小狐狸,她显得是那样的冷漠无情,但是风长殷却是那样的温柔,甚至为那只狐狸考虑到了未来那样久远的事。 他似乎,对天地万物都是那样的温柔以待…… 但是如今……联系其前因后果来,让她不得不开始重新评判。 风长殷,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颜非站在走廊上,竹笼照着的灯在地面撒下澄澄的光晕。 等颜非回过神来的时候,陡然发现茶壶里的茶水早就已经不热了。 她顿了顿,随即转身,准备回房间。 但是颜非刚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发现走廊不远处的阴影下,站着个人。 是风长殷。 颜非脚下一顿,银灰色的瞳孔对上风长殷的眸光。 那双眼瞳像是在寒泉中浸了一整个严冬的冷玉,萦绕着孤寂和肃冷。 却又像一个深深的漩涡,叫人看不见底。 但是风长殷的唇角却挂着浅淡的笑意,唇角微弯。 “颜颜,这么晚了,你还未睡下?” 颜非一动不动地看着风长殷,不知为何,心下突然松了一口气。 她也朝着风长殷微微弯了一下唇角,随即道:“夜间惊醒,有些口渴,便下楼取了茶水。” 风长殷站在阴影处没有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知为何,看到风长殷的反应,颜非心底微微揪了一刹。 随即她转身用手肘把门撞开,端了茶水便进了屋,她知道风长殷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但是却没有再开口。 颜非将已经冷掉的茶水放在床边还燃着的矮炉上,然后又走出了门口。 果不其然,风长殷还站在那处,浑身的肃冷和孤寂快要融入那处的阴影中,赤色的眼瞳一瞬不眨地望着她的门口。 看到颜非出来的一瞬,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不过很快便又敛了去。 颜非步履轻快地走到风长殷面前,向前一步,便也融入了那处阴影之中。 “怎么还站在这里?” 颜非微微仰头,看向风长殷,“既然你也睡不着,不如到我房里喝些热茶,顺便商量商量该怎么救在帝都的人?” 风长殷低头盯着颜非,赤殷的瞳孔缩了缩,然后颜非看到那里面只映出一个自己来。 黑黢黢的阴影处的自己,也只是一道黑影而已,但是不知为何风长殷的眸子却似乎突然亮了起来。 见风长殷只是怔怔地盯着她,没有说话,于是颜非径直牵起颜非的手,将他拉出了那灯光找不到的地方。 在颜非的房间里坐下后,两人磨磨蹭蹭了一番,放在矮炉上的茶水也热得差不多了。 颜非倒了两杯热茶,然后坐在风长殷的对面,喝了一口热的恰到好处的茶水润了嗓子之后,才道:“风长殷,你再跟我说一下帝都的情况怎么样?我对那里,还有那里的人,都实在是太陌生了。” 接着,风长殷便将帝都的形势,以及颜非与各个人之间的关系都分析了一遍,把颜非的仇家以及结仇的原因,尽可能都与颜非一一说了一遍。 颜非听了之后,到是有些哭笑不得。 与她最苦大仇深的人,竟然全部都是颜家的人。 还真是人情冷漠。 说完之后,窗前的油灯也快燃尽了,估计还有两个时辰天色便会大亮了。 白日还要启程动身,也该歇下了。 颜非将风长殷送到门口,风长殷面色淡淡的,也看不出喜怒来,不过颜非到是有些疲累了。 在关门的时候,走到门外的风长殷突然拉住了颜非正要关门的手。 颜非怔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风长殷。 风长殷淡色的薄唇微微抿着,随即道:“你都知道了。” 颜非抬头迎上风长殷的目光,然后点头。 风长殷道:“是不是觉得我冷血无情?” 颜非摇头,风长殷见此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又道:“为什么?” 颜非银灰色的眸子一片清亮,“风长殷,你有你的处事方式,虽然我不认同,但是我却不能因此全盘否决你。” 风长殷低头看着颜非,目光灼灼。 “颜颜的意思,是不怪我么?” 颜非轻笑道:“风长殷,这谈不上怪不怪你的。只是,那是活生生的十几条人命,纵使他们喜欢道人是非,不过终究是没有害人的。” 风长殷突然自嘲似的笑了笑,“那你可知,道是非的人多了,是非便也就成了真相了?” 颜非知道风长殷是为她着想,他听不得那些人这么说她。 颜非莞尔一笑,“风长殷,他们不是罪恶的根源,我也不想怪罪于他们。” 说着,颜非顿了一刹,随即看向风长殷,“而你,是怎么样的人,我自己有一定的了解。风长殷,我不喜欢你做这样的事。” 风长殷眉头微微一动,“我知道了。” 风长殷转身要走,颜非突然又说了句:“风长殷,谢谢。” 第一百九十七章:你是谁 风长殷身形一顿,随即眉头彻底舒展开来。 颜非关上门,躺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意当中。 当她突然知晓真相的时候,是震惊的、无措的,她甚至在一瞬间,有些不太想要面对那样陌生的风长殷。 但是,当她转身,看到站在阴影处的风长殷时,她便霎时间原谅了。 或者根本无所谓原谅,她情不自禁地不想要看到风长殷那在黑暗中的双眸彻底暗淡下去。 她知道,只要刚才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嫌恶,无异于将风长殷狠狠地推开,推入黑暗之中。 若说之前,她还觉得风长殷简直是个无坚不摧的男人。 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在缓缓向风长殷敞开心扉的时候,风长殷也将他的心口在她的面前坦开了。 只要她狠得下心,利刃随时都可以刺穿他的心口。 她感觉,风长殷绝不是她看到的那般洒脱恣意,他一直都生在阴影中,生在暗处。 如果他愿意对她伸出双手的话,那她会毫不犹豫地接住,将他引向光明。 …… 花了六日的时光,颜非和风长殷一行人总算是赶到了帝都。 稍稍有些惊讶的是,帝都的戒备极其森严,城关隘口之处,都有一大批官兵在盘查出入城门的人流。 颜非和风长殷先在城外的客栈落脚休整,准备趁着夜色深重的时候,直接进城。 先去伽蓝塔,把云和苍墨给救出来,然后再去找桑白等人。 虽然颜非都不记得他们了,不过风长殷说过,他们都是对她忠心耿耿的人,她不能把他们留在虎伺狼环的地方不管不顾。 当天边最后一抹火烧云彻底消散的时候,颜非便和风长殷沿着墙角几个飞蹿,进城了。 沧澜学院就在帝都中心,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赶到。 不过幸而这天晚上并没有下雪,到是一个较为晴朗的月夜,否则很容易留下一些不必要的蛛丝马迹。 伽蓝塔直冲霄汉,与之前无人看管的时候不同,自从上次云和苍墨想方设法在伽蓝塔中大闹一番之后,四周便有不少的高阶修士把守了。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苍墨是颜非的契约魔兽,那上次一定是颜非将他给放出去的。 而且如此悄无声息,让人不得不防。 伽蓝塔有禁制,修士一旦进入其中,便会触发。 颜非和风长殷站在郁郁葱葱的树冠上,洵澈和空桑两人时刻关注着四周的情况。 确认应该没有埋伏之后,洵澈立即飞身上树:“主上,没有埋伏,我们可以直接动手了。” 风长殷回头看向颜非,问道:“颜颜,还记得我在身上教你的吗?” 颜非目光闪了闪,随即道:“堕灵术?” 风长殷点头:“只有堕灵术才能够进去而不触发禁制。” 颜非记得当时风长殷告诉她,她已经将灵魂出卖给无上冥尊,修炼了堕灵术了,而风长殷也同她一样。 颜非没有犹豫,很快便将灵田中的死灵之气引导出来。 这时候,洵澈突然惊讶道:“主上,你也要进去?” 风长殷只说:“洵澈,你和空桑看好外面。” “可是主上,你不能……” 洵澈一时间俞矩,拉住了风长殷的衣袍,“主上,让颜非一人进去也是一样的,我们在外面看得紧一些便是。” 只恨他和空桑修炼的不是堕灵之道,否则便能代替主上进去了。 风长殷心意已决,冷道:“无需多言,我自有分寸。” 说罢,风长殷便径直拉了颜非,要从伽蓝塔的侧翼切入。 颜非原本有些疑惑,她不明白洵澈为什么要拦着风长殷,不过不等她问出口,便已经进到了伽蓝塔之中。 颜非的目光骤然被塔中的情形吸引了去。 盘旋中空的塔身,竟高不见顶。 颜非神思突然有些恍惚,一些流光碎影般的片段飞速闪过她的脑海,快得让她根本捉摸不住。 不等颜非回过神,争吵声便从楼顶上传来,声声在耳。 “苍墨!你这个赖皮龙!愿赌服输你究竟听过没有!输了就赶紧把东西拿来!” 随即另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小畜生!谁给你这样的勇气跟本皇说话的!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信不信……” “知道知道!你不就是上天入地制霸三界大陆的万古邪龙苍墨吗?管你是谁!输了就得给东西!” “你!本皇还要再来!本皇就不信赢不过你这只小畜生!” “邪龙陛下,你最后的筹码都输光了,还能押什么?” “先赌再说,本皇一回就能赢个够本!” “不行!这句话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有赢过一次吗?” “好!那本皇就押这个传家的玉佩!” 随即,一阵哐哐哐的摇骰子的声音便从楼上传来。 颜非和风长殷对视一眼,看来人就关在那上面了。 两人足尖几番轻点,很快便飞到了顶层之上。 这时候,云把摇骰子的盅子一下扣在地上,两人都目不转睛地勾腰看向缓缓打开的骰盅。 “大大大!”云激动得耳朵轻颤。 “小小小!”苍墨则是紧张地擦了擦额头上汗珠。 盅盖打开了! 一一二! 小! 苍墨正要高兴地从地上蹦起来! 却没想到这时候一阵巨大的死灵之气袭来,把顶层布下的阵法瞬间就给拍撒了。 虽然丝毫声音都没有发出,但是强大的灵力波却将顶楼一趴一坐的两人瞬间给掀翻了。 那个骰盅更是被掀的飞滚了一圈。 回过神来的苍墨立即从地上坐起身来,一看地上滚得四处散落的骰子,气得大呼小叫:“本皇好不容易赢了一次,究竟是谁!!” 云这时候也爬起身来,一转头,只见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然后她身后站的是…… “风长殷!” 云失声叫道:“你竟然还有脸敢出现在本神兽的面前!” 暴怒的苍墨闻言一看,瞬间也红了双眸,怒火中烧。 云几乎是瞬间,便朝着风长殷的方向突袭了过来。 然而他被这顶楼的阵法吸干了灵力,没跑几步,瞬间便被颜非给捉住了后颈的皮毛。 “你是谁!你放开本神兽!我要杀了风长殷给姐姐报仇!” 第一百九十八章:我相信他 这时候,苍墨也怒喝一声:“风长殷,你竟然还有脸敢出现在我们面前,本皇今日定要了你的性命!” 说罢,苍墨便也朝着风长殷的方向袭去,然而却被颜非一拂袖,便给直接掀飞了。 苍墨还没回过神来,便听颜非对着手里的小狐狸道:“你是云?” 颜非一开口,原本激动不已的苍墨和云都愣了住了,极其不可思议地看向颜非。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和颜非一模一样? 云禁不住道:“你究竟是谁!?” 颜非揭下面上的人皮面具,看向云和苍墨,道:“你们不认识我了?” 云和苍墨瞬间愣住了,一时间似乎有些缓不过神来。 云又用力嗅了嗅颜非身上的气息,发现的确是颜非没问题,但是又和以前有着太大的区别了。 从前的颜非从不收敛气息,那强势而又霸道的气息,隔着三丈开外都能叫人感受得个清清楚楚。 这也是他人觉得颜非嚣张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现在的颜非,身上的气息淡得几乎微不可闻,否则,云怎么可能在隔颜非这么近的情况下,都不能感知到颜非的存在。 “姐姐?”云张大了眼睛,“你真的是姐姐!!” 云激动得一声轻呼,随即一把就扑进了颜非的怀里,然后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救我们了!呜呜呜……” 这时候,苍墨也忍不住跑了过来,“你真的是本皇的蝼蚁?本皇没有看错吧?” 颜非微皱着眉头,有些不太适应其他人靠她太近,但是看到云那双蓝汪汪的眼睛,把脸上的绒毛哭得湿哒哒的,就不忍心推开了。 一只狐狸,也就算了吧。 不过对面这个红衣妖孽男子是怎么回事? 说话奇奇怪怪的。 “姐姐!我想死你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你知道本神兽在这鬼地方受了多少苦吗?呜呜呜……” 颜非嘴角微微一抽,想没想她不清楚,到是这受苦看不太怎么出来。 记得不错的话,她刚才来的时候,这两只似乎赌骰子赌得正开心,热火朝天得很。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风长殷,见云趴在颜非怀里哭哭唧唧个没完,眼睛微微一眯,便拈着云的后颈皮毛,把它给提溜了出来。 “小家伙,我刚刚可看你玩儿骰子玩儿得很开心啊。” 云吸了吸鼻子:“你放开我!你这个大坏蛋!放开我!” “蝼蚁!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风长殷在一起?” 颜非见这场面一时间不好收拾,便道:“先出去再说。” 云划拉着毛茸茸的四只小短腿儿,就是没办法挣脱风长殷的桎梏。 然后风长殷袖口一卷,便将云收进了自己的纳戒中。 “风长殷!你做什么!”苍墨突然警惕道。 风长殷轻笑道:“不进入纳戒,难道你就想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吗?” “哼!本皇和那只小畜生自然有玄戒可以呆,用不着你插手。” 颜非突然轻咳一声:“玄戒现在进不去了,你先去风长殷那里。” 苍墨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颜非道:“先走,之后再告诉你们。” 虽然苍墨极不情愿,毕竟一年前被风长殷各种霸凌的场面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最后还是乖乖地进了风长殷的纳戒中。 颜非和风长殷悄无声息地又出了伽蓝塔,迅速回到城外落脚的小客栈。 苍墨和云自然对颜非失踪之后的发生的事很感兴趣,但是当他们知道颜非失忆之后,对风长殷的防备之心,又瞬间拔高。 和颜非相处久了之后,他们都知道颜非是极有主见而且能力极强的人。 颜非做出的决定,他们都不会反对。 因此在颜非和风长殷一起出现在伽蓝塔中,要救他们走的时候,云和苍墨之前对风长殷的种种怀疑,基本上就打消了一大半了。 颜非警惕性极高,若是风长殷真的存了害颜非的心思,颜非不可能感受不到。 但要是那日颜非被辛骁骥追着跳崖之后,就失忆了的话,那风长殷就不一定可信了。 毕竟,为什么那日聚会风长殷突然拿了酒出来给大家喝,所有人在喝了酒之后就昏睡了过去。 而风长殷也在把酒拿出来之后,忽然就借故有人找他就离开了宴席。 说这不是风长殷和辛骁骥的里应外合,都没人敢信。 毕竟,辛骁骥还特意说过,要感谢风长殷帮了他们一把,他们这才顺利地让颜非落入了他们的陷阱。 云听完颜非说的失忆后发生的事后,又直接直白地把一直萦绕在他们心头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云和苍墨的目光一直落在风长殷的身上,他们在等着风长殷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既然颜非失忆了,不记得之前的事,他们自然不对颜非能拿出点什么证据来,证明风长殷的清白抱有希望。 但是没想到,还不等风长殷开口,颜非便直接道:“你们不用怀疑了,我相信风长殷。”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云和苍墨震惊了,风长殷也有些讶异地挑眉看向颜非,一边的洵澈直接瞪大了眼睛。 他都想好该怎么给自家主上摆脱嫌疑了,结果人家压根儿就不怀疑? 苍墨和云什么的不在乎,这最关键的就是颜非啊。 颜非见风长殷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有些不太自然地别开了目光。 云怎么使劲儿也挣脱不了风长殷的桎梏,只好伸长了爪子拽着颜非的袖口。 “姐姐!你别被他给迷惑了!这个男人怪会惑人!” “蝼蚁!本皇劝你最好是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定!风长殷不是什么好人……” 苍墨气势沉沉地开口,结果一对上风长殷皮笑肉不笑的面容,声音最后直接小到听不见了。 “你们不用再说了。” 颜非嗓音低沉,“若是风长殷真想要联手和辛骁骥算计我,那么这几个月来,他就不会费尽心思的想要帮我恢复修为了。” “恢复修为?是什么意思?”云愣了一下。 “我刚醒来的时候,不仅失忆了,而且身上半点修为也没有,是风长殷帮我灵力唤醒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我们跟你走 “我刚醒来的时候,不仅失忆了,而且身上半点修为也没有,是风长殷帮我灵力唤醒的。” 颜非此言一出,云和苍墨喉头突然更了一下,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风长殷了。 而颜非对失忆之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听到云和苍墨说风长殷才是最可能害他的那个人时,先是愣了一瞬。 随即便在心底立即否决了,风长殷不可能。 不是她对自己有多自信,而是她对风长殷很自信,风长殷不可能害她! 见云和苍墨暂时放下了对风长殷的戒心,颜非很快便问了问他们其他人的情况。 云说,当时他和苍墨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便已经被关在伽蓝塔里面了,根本出不去。 所以其他人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他们都不太清楚。 不过后来听来伽蓝塔看他们的谢飞彦说,林初之已经被关禁闭了,说是纵容包庇还不知悔改的罪过,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出来。 云咬了咬鼓鼓地腮帮子,恨恨道:“谢飞彦那个老家伙,连林初之半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现在代行了校长一职就拽个二五八万的模样,迟早有一天,本神兽要打得他痛哭流涕!” 几人合计一番之后,决定第二日再进沧澜学院,把兰舟和桑白他们给接出来,如果温潜和王贺他们想要留下来的,颜非也不会强求。 毕竟,现如今她是不可能再回沧澜学院的了,帝都她估计也待不下去了。 兰舟和桑白听风长殷所说,是一定会跟着她的,所以她不能抛弃他们。 而王贺和温潜他们,本身好不容易进了沧澜学院,既然现在还能呆的下去,留着继续学习修炼也未尝不可。 虽然短时间内可能会遭受一些排挤,不过时间久了,众人怕是颜非是谁都不太能够想得起了,更不会管王贺他们了。 他们之后从学院毕业,想必前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跟着她的话,恐怕就是颠沛流离,前途未卜了。 最后商量决定,颜非和风长殷二人去找兰舟他们,而洵澈和空桑则负责把林初之给救出来。 而苍墨和云,因为被伽蓝塔的法阵给吸干了灵力,则在风长殷的纳戒中修炼,赶紧恢复灵力。 第二日,颜非和风长殷掩人耳目,又重新回到颜非之前住过的那个院子。 听洵澈和空桑说,兰舟等人回来之后,虽然学院中的人对他们有诸多为难,不过倒也没有人把他们从这院子里给赶出去。 而辛骁骥等人忙着追查颜非的下落,更是没有空来管这几个婢女,最多是派人暗中监视着兰舟等人。 若是颜非同他们有什么联系的话,也好抓出个蛛丝马迹来。 不过以颜非和风长殷现在的伸手,也不过三招两式,便将藏在暗中监视的人给抓出来解决掉了。 刚走进院子的时候,院中极其冷清,墙角的杂草长得也略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了。 院中一个人都没有,颜非回头看了风长殷一眼,风长殷便示意她朝主屋那边走去,那是她从前一直住着的院子。 颜非“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里面传出来一声轻呼:“谁!?” 紧接着,两个穿着柳青色衣衫的女子便从内屋走出来,在看到颜非的一刹那,两人瞬间一怔。 “小姐!” “小姐!真的是小姐回来了!” 桑白和兰舟瞬间热泪盈眶,抱着颜非的手臂哭着不肯撒手。 颜非微微皱了皱眉头,最后只能无奈地摸了摸两个丫头的脑袋,有些笨拙的安慰她们先别哭了。 一时间,颜非分不出哪个是桑白哪个是兰舟来,便也没有直接叫他们二人的名字,只是说她此次回来是带他们走的。 桑白和兰舟都是干脆果敢的丫头,知道现在不是抒发哀思的时候,立即擦干了眼泪就跟着颜非出了门。 而当她们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风长殷时,两人都又把风长殷给质问了一遍,颜非只说回去再解释,风长殷是被冤枉的。 紧接着,颜非又问兰舟和桑白其他人在哪里,他们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同她一起离开。 兰舟说他们从光曜之城回来之后,王贺他们也带人搬到院子来了,一行人估计现在院子后面的竹林修炼。 兰舟很快便将王贺等人带了过来,王贺等人在看到颜非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睛,齐刷刷跪了一地。 “小姐!!我们跟你走!到哪里都行!” 想必方才兰舟已经在路上同他们说过了,颜非也不再多费口舌。 此地不宜久留,颜非和风长殷很快便带着众人离开。 等颜非等人回到帝都郊外客栈的落脚地没多久,洵澈和空桑也带着林初之回来了。 林初之看到颜非的时候,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林初之竟然罕见地有些眉头不展的模样。 一行人很快便在客栈要了一个大包房,快有大半年未见的众人,都迫切地想要了解彼此的情况。 苍墨和云也从风长殷的纳戒中出来了。 苍墨寸步不离地坐在颜非身边,一副谁也撬不动的模样。 而颜非的另一边则不动如山地坐着风长殷,虽然兰舟和桑白都想挨着自家小姐。 不过看到风长殷在哪儿,便也只好默默地坐开了。 云一向是喜欢窝在颜非怀里的,不过现在他发现了,只要他一往颜非身上钻,立即就会被风长殷那个变态男人给扯下来。 索性,云环伺四周一圈,偷偷钻到了林初之的边上,用毛茸茸的耳朵蹭了蹭林初之的手指。 不过林初之似乎情绪很低落的模样,只是揉了揉云的耳朵便也再没动作了。 云偷偷看了看林初之,便也挨着他坐着没有动了。 所有人都把颜非紧紧包围在中间,他们都想要知道,这么几个月来,颜非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是没想到,颜非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她失忆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时间,原本热络充满希冀的场面,瞬间讶然无声,所有的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望着颜非。 陡然间被浇息的热情,似乎房间中央火热的炭炉也不能温暖起来。 第二百章:立场 陡然间被浇息的热情,似乎房间中央火热的炭炉也不能温暖起来。 作为当时情况发生的唯一当事人,颜非竟然失忆了,那么当时的情况,就根本无法得知了。 这时候,坐在一边的王贺突然道:“当时的情况如何,我想恐怕没有人比世子更清楚吧?”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不禁都落到了风长殷的身上。 王贺顿了顿,又道:“我们说话前,最好还是把世子殿下的身份和立场搞清楚再说,否则,谁知道我们一门心思地相信了别人,最后还被倒打一耙呢?” 风长殷轻笑一声,听到王贺的冷嘲热讽也不显得恼怒,只是淡淡道:“颜颜就是我的立场,你们还想要什么立场?” 颜非回头看向风长殷,倒是没想到风长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然而王贺,连同桑白等人,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被风长殷给说服了的。 而颜非之前对风长殷表现出的信任,在他们看来,很有可能就是风长殷对失了忆的颜非做了什么蛊惑的事。 听到这里,洵澈便有些忍不住了,正当他想要开口,一边的林初之却轻声咳嗽了一声。 “你们先听老夫说一句话。” 在坐的人多是沧澜学院的学院,林初之这一发话,众人自然都只能恭恭敬敬地听着。 林初之看向颜非,黑色的眼眸突然浮现些许复杂的神色,一时间,嘴唇动了动,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众人看向林初之的目光变得越发好奇起来,想必院长一定是知道什么内情。 最后林初之站起身来,看了颜非一眼之后,又垂下头去。 “这件事,跟风世子没有关系,辛骁骥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挑拨离间,栽赃给风世子的。” 众人一怔,到是没有想到林初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然而,林初之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让众人都大吃一惊。 “颜丫头,是老头子我对不起你,要不是老头子,丫头你也不会遭辛骁骥的暗算。” “院长!你在说什么?”王贺几乎是失声叫到。 “院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我们都听不太懂呢?” 不少学员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初之,觉得他说出的这番话,简直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颜非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到眉头紧皱的林初之,不禁道:“院长,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虽然不记得林初之,不过她见到他时的那种亲切的感觉很明显,她觉得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 林初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还记得聚会那日吃的火珠果吗?”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有一瞬间的恍然大悟,难不成这问题出在那火珠果上? “那火珠果是我们拿下学院综合排名榜首之后,辛骁骥命人快马加鞭从帝都送过来的。” 林初之顿了顿,又道:“辛骁骥的原话是说为了犒劳我,专门赏赐给我的。不过这榜首是靠大家的努力才拿下的,而且这么两大筐,老头子我一个人也不能独吞不是。” “于是在聚会的当日,我就拿出来给大家一起分享了,但是没想到,辛骁骥竟然在这火珠果上投了毒药。” 苍墨道:“辛骁骥那个贼人故意的!他要是特意说是给我们所有人的,我们说不定还会存一些戒心。” “但若是转经院长之手,谁还会去怀疑呢?” “辛骁骥那狗皇帝!想不到心思竟是如此阴毒!” 顿时,屋中一片全是咒骂辛骁骥的声音。 颜非看向愧疚不已的林初之,不禁道:“院长!这怪不得你!你也不过是遭人利用了而已。” “颜丫头……” 林初之轻叹了一口气,看到屋中的人竟是都没有一个人怪罪于他的。 众人都纷纷安慰他,说是辛骁骥的心思歹毒,让他别再自责了。 云感受到林初之有些低落的情绪,禁不住蹭了蹭林初之的手背。 林初之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随即把云捞到怀里摸了摸,云一改往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竟是乖乖地窝在林初之怀里,一点也不闹腾。 这时候,风长殷突然笑道:“所以,这次我是彻底洗清嫌疑了吗?” 风长殷话音一落,屋中突然安静下来,开始质问风长殷质问得最凶的那几个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开口说话了。 兰舟道:“世子,那当时你是去哪里了?” 洵澈乜着眼睛瞥了兰舟一眼,显然是对他们还揪着自家主子不放的行为很是不满。 只听洵澈轻哼一声:“你们当只有颜非中了奸计吗?在聚会的前几日,鹤梦年那个老家伙一直派人来找殿下,说是有要事相商。” “我家世子没什么能和鹤梦年那个老家伙说的,便一直没有答应。但是没想到鹤梦年一直不死心,聚会那日也派人找过来了。” “我家世子知道那老匹夫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尿性,唯恐那人赖在门口一直不走搅扰了大家的兴致,这才面前答应了去找鹤梦年。” 洵澈抱臂靠在一边的高几上:“到是没想到,最后竟是被你们扣了这么大一顶黑锅在头上。” 洵澈不说的时候,原本气氛便有些凝滞了,这回洵澈直接给挑破了,到是让一开始都怀疑风长殷的人都觉得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行走江湖的修士,都是些干脆耿直的人,错了就是错了,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于是,王贺率先便带了个头,给风长殷赔礼道歉了,然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给风长殷道了歉。 不过显然风长殷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给放在心上,三两句便也揭了过去。 然后颜非便稍稍侧过头,问风长殷:“鹤梦年是谁?” 风长殷轻轻握住颜非的手:“晚些我再给你说。” 颜非点点头,然后朝风长殷微微一笑,算是为风长殷终于洗脱了嫌疑而感到高兴。 风长殷见此不禁将颜非的手又给握紧了几分。 而底下的人,虽然都看起来各自在闲聊的模样,不过大家私下都密切地关注着颜非和风长殷的举动。 第二百零一章:温潜呢? 而底下的人,虽然都看起来各自在闲聊的模样,不过大家私下都密切地关注着颜非和风长殷的举动。 因为他们隐隐都有些感觉,这回小姐回来之后,似乎跟风长殷之间的关系亲密了不少。 而且,他们的眼睛要是没坏的话,现在那个风家的世子殿下,正牵着自家小姐的手啊! 要知道,从前要是风长殷靠自家小姐靠得稍近了一些,那都是是遭到颜非的武力抵抗的! 这回,小姐不仅半分没有挣脱,而且还回头对着风长殷微微一笑。 这互动,像是两人早就十分熟悉,再自然不过了一般。 那,那是,那是颜非在笑啊! 自家小姐居然在笑啊! 兰舟和桑白暂且不说,不过其他人,那是从来没有见到自家小姐笑过啊! 连冷笑都不曾。 但是如今,居然对着风长殷笑了。 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在这段消失的时间里,两人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众人都不禁在心头隐隐地猜测。 就在屋中的气氛又开始弥漫出一股诡异的气息,而颜非毫不自知的时候,众人又听到颜非开口了。 “既然话说到这里了,今日,我便把话说个清楚。” 颜非略微提高了嗓音,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屋中的众人。 “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你们了,也许某一日我会想得起来,也许永远也想不起来。我必须告诉你们的是,现在沧澜学院,甚至是帝都,我都已经待不下去了。” “日后的生活,定是漂泊难定。然而你们情况与我不同,若是你们顺利从沧澜学院毕业,兴许还有个光明的前程。” 颜非目光浅淡,“所以,今日给你们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若是你们想要继续回学院学习,那我绝不会拦着你们。” “而,若是你们还愿意继续跟着我,那只要有我颜非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少你们的!” 颜非话音一落,兰舟和桑白就立即跪在颜非身前,双目通红。 “小姐,我们二人是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会想要离开小姐呢?不论小姐去哪里,我们都是要誓死追随小姐的!” 这时候,王贺等人也毫不犹豫地起身,上前几步之后,齐刷刷地在颜非面前单膝跪地。 “小姐!我们从愿意追随小姐那天起,便早就下好决心了。这世间纵管天大地大,但是都虚妄伪善得很,然而小姐是我王贺等人见过最率性纯真之人,我等愿追随小姐!蹈死不顾!” “追随小姐!蹈死不顾!” “颜丫头!”林初之也徐徐站起身来。 他温和一笑,看向颜非:“颜丫头,你要是不嫌弃我老头子,那我也不回沧澜学院那个破地方了。” “院长!你要是想的话,我们助你夺回学院!” 王贺突然开口,其他人也觉得可行。 “沧澜学院几百年的基业,都是院长费尽心血打下的,怎么能够就这么拱手相让,让谢飞彦那个老匹夫给糟践了。” 林初之轻笑一声:“这么多年来,是费了些心思,不过说费尽心血,那就谈不上了。之所以会建沧澜学院,只是为了年少时的一些追忆罢了。到后来,或许纯粹就是为了让自己有些事情可以忙。” “若是谢飞彦想要,丢给他也未尝不可。沧澜学院本身,从来都不是我的执念。” 众人:……这话要是让别的什么学院给听到了该怎么想? 人家挤破了脑袋,想要争夺这名校第一的排行,结果人家沧澜学院的院长,对学院本身都不感兴趣,说丢就丢啊! 这要是传出去了,林初之应该会被围殴的吧。 林初之复又道:“况且,现在沧澜学院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了,背后不只是谢飞彦一人,还有整个皇室。若真要去夺回来,我们现在的实力,就是上去送死啊。” 颜非点头,思忖片刻道:“我听风长殷说,还有一个叫温潜的,他人呢?在这里吗?” “小姐。”桑白上前一步,“你失踪后,我们回到学院没多久,温潜就被温家的人给带回家去了。” 颜非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莫担心。”兰舟连忙道:“温潜从前虽然是温家最不受宠的嫡子,但是跟了小姐这些日子来,修为突飞猛进,然后又在会试中拿下头名之后,温家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把他给押回家,做家族的继承人去了。” 温潜已经是玄极境中期的修为,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修士中的翘楚。 而在温家,温潜更是瞬间从一群从前对他极尽蔑视的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 若说之前的话,因为有颜非罩着,温家之前也公开和温潜断绝了家族关系,温家不好意思再把温潜给认回去。 但是这回颜非成了罪人畏罪潜逃了,温潜等人也受此牵连,在学院中多受人排挤。 温家趁着这个机会,家主很快便直接上门,说是要把温潜给接回家中,作为家族的继承人培养。 什么断绝了关系的前尘往事,在肥水不流外人田面前,全都给抛诸脑后了。 要知道,家族好不容易出现了这么一个修炼的天才,那肯定得给家族做出光耀门楣的贡献啊! 这要是流离在外,那不是便宜了别家的吗? 颜非听完之后,点点头,道:“这对温潜来说,未必不是好事。现在他是温家的继承人,日后他就是温家的家主了,也不用再看他人的眼色过活。” 到是比跟着她,五根无依地漂泊要来得好。 兰舟看了颜非的神色,似乎有些担忧颜非会因此伤心难过,又道:‘小姐,原本温潜是不愿意走的,他想要留下来,跟着我们一起等小姐回来。’ “但是温家那个家主是个手段狠的,他威胁温潜,说是他要是不回温家的话,我们在学院里的日子更加不好过,温潜被逼无奈,这才回了温家的。” 颜非皱了眉头,随即轻叹了一口气:“不管温家家主现在怎么为难温潜,温潜始终是他们家族的未来,他不会没有掂量的。回温家,对温潜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地方。” 第二百零二章:你快走吧 天边的星子都升起来之后,大家累了一天也都纷纷回房休息了。 林初之留在屋中,和颜非和风长殷等人商量了接下来的行程。 “颜丫头,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颜非思忖片刻,随即缓缓摇头。 她抬头看向林初之,道:“院长,其实我现在这样,你应该很清楚,我失忆之前的那些事,对于我来说,就像是隔着一条河在看对岸的风景。” “而且我看不清楚,那里的风景究竟是什么样的,我只能听由你们的转述。”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蒙上一层浅浅的阴翳,“我对这里,对帝都没有任何的归属感,那些恩恩怨怨,听在我的耳朵里,虽然也觉得义愤填膺,不过终究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林初之微微一愣,颜非说的这番话他自然很清楚,不过他到是没有想到颜非竟然会如此坦诚地说出来。 林初之轻笑一声,正要抬手拍拍颜非的肩膀,不过看到坐在一边的风长殷之后,刚抬起的手顿了顿,便又收了回去。 “颜丫头,其实你说的不无道理,人啊,只要活得开心就好。你若是对这里没什么好留念的了,便和风长殷离开吧。” “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好好生活下去,也挺好。” 颜非目光定定地看着林初之,随即道:“院长,我话还没说完。” 林初之一愣,“啊?” 颜非回头看了风长殷一眼,随即道:“院长,我说这番话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最真实的想法而已。” 颜非又道:“若我只是回来救了人,然后就一走了之的话,那我何必和风长殷在外面呆这么长的时间,直到把灵力恢复地七七八八了,这才回来的呢?” “颜丫头,你的意思是?” 林初之看看颜非,随即又转头看向风长殷。 风长殷唇角微弯,眼尾勾着浅淡的笑意。 “院长,我不知道从前的我是怎么样的,但是现在,要我放过辛骁骥,还有颜家那群人,我是不肯甘心的。”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我从未做出过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辛骁骥就把这么一口锅扣在我的头上,我若是为了一时的安危,便东躲西藏,难不成还能躲上一辈子吗!” 颜非陡然站起身来,道:“况且,现在大家都跟着我,我自然要对所有人负责,不能带着他们像亡命之徒一般,浪迹天涯。” “他辛骁骥用尽了下作手段想要紧紧攥在手里的,我必夺取之!!” “丫头!”林初之神有些激动,“说得好!老头子我支持你!” 林初之走了之后,风长殷握了握颜非的手,温柔笑道:“颜颜,果然一点没变。” 颜非抬眸看向风长殷,似是有些疑惑,随即便听风长殷道:“即便失忆了,还是那样嚣张霸气,奋不顾身的颜颜。” 颜非轻咳一声,“风长殷,你用错词了。我这不是嚣张,而是志在必得!” 风长殷唇角微弯,“好,志在必得。” 颜非和风长殷盘算好了,因为现在整个帝都都在辛骁骥的掌控中,而切凭借他们现在的实力,想要直接把辛骁骥给一锅端了,那是不现实的。 因此,他们不如从外部突破,寻找一些外援。 颜非和风长殷商量半晌之后,觉得可以从西部的地区入手,那边是常年同辛骁骥作对的魔修一族。 橙黄色的灯光下,灯花哔哔啵啵地作响,几只蛾子上下翻飞着。 随着夜色渐深,疲倦的蛾子也渐渐没了踪影。 颜非就着橙黄色的灯光,拧着眉头,还在研究查看整个太初大陆的地图。 一缕发丝坠在颜非颊边,长而卷翘的睫毛在颜非的眼下投下一道青影。 风长殷从地图上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如同画一般的场景。 正当颜非在思考除了西边魔修一族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连横的对象时,泛黄的羊皮地图突然被风长殷给卷了起来。 颜非陡然抬头,看向风长殷,银灰色的瞳孔映出风长殷颀长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风长殷伸手将颜非颊边的发丝挽到耳后,随即道:“夜色太深,颜颜先去睡觉吧,明日再看。” 颜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不过因为夜间风雪甚大,门窗都掩得极好,并不能看到窗外的天色。 颜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然后冲风长殷微微一笑。 “那你也早些休息。” 风长殷牵着颜非走到颜非的房间门口,然后低声道:“颜颜,早些休息。” 颜非点点头,然后觉得眼睛有些酸痒,便又忍不住揉了揉。 这时,风长殷突然拉住她的手腕,“颜颜,别揉。” 颜非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风长殷,风长殷略一低头,便轻轻吻在颜非的眼睑上。 颜非一怔,随即,风长殷轻柔的吻又落在她的唇畔,轻轻的,一触即分。 “晚安,颜颜。” “唔,你快走吧。” 颜非面颊微微一红,连带着雪白的耳尖都跟着有些泛红了。 她有些吱唔不清地回答道,然后便赶紧开始赶风长殷走了。 风长殷见此便也不再逗弄颜非,放开她的手便转身离开了。 风长殷看着风长殷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转身推门,心头不禁暗骂道:风长殷一定是故意的!他这样还叫人怎么晚安! 颜非推门进了屋,便觉得屋中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方才她顾着和风长殷说话,到是没有察觉,这屋中的烛火,是亮着的。 “谁!”颜非低声喝道。 这时候,桑白和兰舟二人才有些磨磨蹭蹭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毛绒团子一样的云也从屏风后钻出来,爪子上抱了一个果子,啃得汁水横流的模样。 看向颜非的小眼神儿,亮晶晶的,像是要从颜非身上给看出来点什么一般。 “小姐,使我们,我们一直在等小姐回来就寝呢。” 颜非先是一愣,随即面上又突然一红。 她们要是一直在这屋子里头,那不是说,刚才她和风长殷的一举一动,说的话,她们都看得、听得一清二楚? 第二百零三章:活该被拆家 颜非突然觉得脸上烧得慌。 “你们不会自己的房间,一直在我房中等我做什么?” 兰舟和桑白对视了一眼,一丝落寞闪过眼中,桑白很快便有些委屈道:“小姐,我们以前都是要等小姐你睡下了之后,要守在外间服侍的。” 颜非闻言,也不好再说这两个丫头什么。 毕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 “我不用你们守着了,去找小二要房,好好休息。” “小姐……” 桑白和兰舟的模样似是有些犹豫,颜非看着她们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忍心把话给说重了。 颜非便只好道:“我习惯了自己动手,你们留在这屋子里我不自在,并没有嫌弃你们的意思。” 兰舟和桑白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便也准备转身出门。 走之前,桑白还有些好奇,便问道:“小姐,你现在是真的和风长殷在一起了吗?” 颜非被问得喉头一更,然后道:“没,没有……没有的事。” 见颜非有些慌乱的模样,兰舟不禁扯了扯桑白的袖口,“桑白,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赶紧走了。” 这时候云又禁不住问道:“姐姐,你骗人!我们都看到……唔!” 兰舟一把捂住云的嘴巴,然后低声在云耳边说了什么,手一放开,云就只顾着看着颜非坏笑,便也什么都没问了。 颜非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兰舟见此拉了桑白,要出门。 不过刚走到门口,又被颜非叫住了。 颜非犹豫了片刻才问道:“那个,之前,风长殷在沧澜学院是不是特别受欢迎?” 桑白和兰舟到是没有想到,自家小姐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不过还不等他们开口,云便立即道:“风长殷那个变态男人,有这么好一副皮囊,走到哪里能不受欢迎啊!” 桑白和兰舟刚才不久前才听了洵澈说,这些个日子啦,风长殷为了小姐的付出,听后都敢动不已。 同时,也十分懊悔之前那么怀疑风长殷。 两人都觉得,要是自家小姐跟风长殷在一起的话,绝对不会吃亏的,一定会幸福长久的。 因此,都忍不住想要帮风长殷一把。 桑白生怕云给说错了什么话,坏事,于是立即道:“小姐,世子殿下生的玉树临风的,在学院自是很受欢迎的,不过殿下是除了小姐,谁也瞧不上的。” 颜非点头,这她知道,然后又问:“有多受欢迎?” 兰舟掂量了一番说:“世子才来到学院的时候,整个学院的女学员都上赶着上门给世子表白,当时世子的院子就住在我们隔壁,所以天天都能看到在门口向世子表白的女学员。” 颜非闻言有些惊讶,道:“当时风长殷住在我们隔壁??但是我今日去的时候,没看见我们院子旁边还有其他的院子啊?” 兰舟生怕颜非误会了什么,赶紧解释道:“小姐,世子住进去那会儿,那个院子还在的。之后后来,因为小姐……” 兰舟看了颜非一眼,斟酌了一番用词才道:“因为小姐似乎不太高兴,所以就趁世子不在的时候,让我和桑白把院子给拆了。后来世子因为没有去处,便只能住在我们院子了。” 兰舟心想着,当时似乎是因为世子捉弄了小姐,小姐才大发雷霆的。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没有必要再提起这些对世子来说不好的回忆,影响世子在自家小姐心中的形象,便一笔略过了。 不过兰舟和桑白都没想到,这听在颜非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一边的云瘪瘪嘴巴,暗中记恨总是一门心思针对他的风长殷,因此忍不住嘲讽道:“哼!就风长殷那模样,活该被拆家!” 颜非闻言面颊又有些隐隐发热。 所以说,是她为了追求风长殷,近水楼台先得月,竟然直接把人家住的院子都给拆了。 而听云这口吻,一定是当时风长殷还不喜欢她,对她还比较厌恶,所以云有些为她打抱不平了? 颜非又不禁问道:“开学的时候,我是不是打死了个叫温朗峰的人?” 兰舟和桑白心道这可能是风长殷给颜非说过一些前尘往事了,便点点头。 颜非又问:“后来还在兰台阁打废了丹师协会的会长,还毁了她的容貌?” 兰舟和桑白又是一阵点头。 颜非嘴角微微一抽,看来洵澈和风长殷说得那些话,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若是说只出自风长殷和洵澈的口中,或许有几分值得让人怀疑的地方。 但是这回不仅洵澈他们这么说了,就是这边跟着她的贴身之人,也这么说,那这事就十成十的是真的了。 桑白和兰舟走后,颜非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 她望着漆黑的帐顶,暗自下定决心,既然是她先去招惹风长殷的,那便一定要对他好一些才是。 不然,自己这就有些太过不是人了。 从颜非房间里出来之后,云扒在桑白的手臂间,有些不满道:“你们出来就是,干嘛要把我一起给带出来了啊!我好久没有看到姐姐了,我要和姐姐一起睡!” 兰舟笑道:“云,索性你被世子针对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为什么吧?” 云闻言不禁一愣,立即反问道:“对啊!为什么啊!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他凭什么那么对我!” 苍墨那只大蠢龙比他讨厌多了,以前还和风长殷有仇,为什么苍墨都还好好地? 兰舟和桑白忍不住掩唇轻笑,随即云便听兰舟道:“云,因为你是只公狐狸啊!风世子这是吃醋了呢!谁叫你总是喜欢赖在小姐身上。动不动就要抱抱的?” 云一怔,随即恨恨道:“风长殷究竟是个什么变态啊!本神兽还只是只狐狸啊!连狐狸的醋他都要吃的吗!” 桑白笑道:“云,我和兰舟要去休息了,你可不能再偷溜进小姐的房间了,当心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云高傲的尾巴一扬:“哼!不去就不去!我去找林初之去!” 第二百零四章:不敢胡诌 风长殷回到房中,星斗已经逐渐东斜。 洵澈连忙伺候风长殷更衣洗漱,其间,洵澈欲言又止的模样风长殷瞧见了,不过却什么都没有说。 洵澈原本是想等着风长殷开口问的,不过见风长殷对他吞吞吐吐的内容根本不感兴趣的模样,洵澈便忍不住自己给说了出来。 “主上,那个什么辛骁骥,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我和空桑随随便便地就能解决了,根本用不着您陪着颜非废这番功夫啊。” 风长殷狭长的眼瞳不疾不徐地睨了洵澈一眼,随即道:“你觉得让一个人成长、强大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洵澈下意识道:“当然是把他给丢进最凶险的地方,在面对危机的时候,强大的求生欲才能激发一个人的无限潜能。” 说完,洵澈便恍然大悟了,他看向风长殷,不禁道:“主上,那你看着颜非这么磋磨,你就不心疼吗” 风长殷突然轻笑道:“所以本尊不是一直陪在她身边吗?” 洵澈嘴角微微一抽,随即心道,果然,自家主上才是自己见过的最狠的人。 对别人狠,对自己尤其狠,就是连自己喜欢的人也狠得下心来。 风长殷似乎是看穿了洵澈所想,不禁道:“洵澈,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把她紧紧地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不让她受半点伤,不经历半分风雨。” 风长殷抬眸看向又开始下起鹅毛大雪的窗外,徐徐道:“而是放她出去,让她飞,让她翱翔,教会她成长,让她学会怎么保护好自己。” 洵澈不禁道:“那你呢?” 什么都人家做好了,还要一个爱自己的人干嘛啊,自己爱自己不就好了吗? 风长殷道:“我?我就是在她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时第一个会想到的人,是她在无路可走的时候,永远可以依靠的避风港。” 洵澈微张着嘴巴,觉得自家主上这一番恋爱的言论,他还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听过。 他还想要说点什么,然后就见风长殷微微弯了唇角,随即轻声道:“我不在的时候,她才会好好的活着。” 洵澈心头一滞,突然明白了风长殷的意思,然后瞬间鼻尖有些发酸。 最好的保护,不是把对方保护得最好,而是要让颜非在风长殷不在的时候,也能自己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主上……” 洵澈吸了吸鼻子,“主上,你放心,有我和空桑在,暂时您都不需要出手的,你再撑些时日根本不成问题。” 风长殷轻笑一声,幽幽的眼瞳不禁瞥了洵澈一眼。 “洵澈,你又错了。” “啊?” 风长殷瞳孔幽深,像是倒映了浩瀚的星河宇宙在其间。 “现在的问题不是撑多久,而是找一个最好的时机松手。” 看到洵澈有些疑惑不解的模样,风长殷复又道:“你觉得颜非要多久能恢复记忆?” 洵澈想了想道:“按现在颜非灵力恢复的情况话,应该不会很久,要看运气吧,运气好的话明天有可能就想起来了,运气不好,那可能一年半载也想不起来。” 风长殷道:“若是她想起来了,你觉得,就凭我们之前说的那些话,她会怎么对我?” 洵澈双眸一瞪,想起从前那个冷若冰霜的颜非来,浑身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那估计风长殷得让颜非一顿暴揍,估计暴揍了都解不了气的。 毕竟,颜非好像最讨厌、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骗她了。 洵澈不禁道:“主上,你既然料到会有今日,那当初还说那番话干嘛啊?你要是不那么说,当时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胡诌的啊。” 风长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瞥了洵澈一眼,眸中溢满了嫌弃的神色。 “在恰到好处的时间,自然是要做收益最高的事。” 联系之前风长殷说的话,洵澈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惊讶道:“主上,你该不会是等颜非恢复记忆了,就……” “没错。” “主上,你也……” 风长殷乜斜着赤色的眼瞳,看了洵澈一眼,洵澈立即闭上了嘴巴。 洵澈在心底默默为颜非点了一根蜡烛,摊上他家主上这种男人,真不知道该说是万幸还是不幸。 先把你的心给套牢了,再怎么折腾,也跑不了。 颜非,这回看来是真的得折在他家主上身上了。 …… 颜非等人原本准备第二日一早,便撤出帝都。 塔里和牢里关着的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不出两日定然会被发现的。 不过颜非他们并不着急,落脚的客栈离帝都城区距离尚远,一旦帝都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他们立刻便能逃出帝都,远走高飞。 然而,让颜非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谢飞彦和辛骁骥发现关着的人没了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派兵搜查捉拿他们,而是押了个人,前往帝都的菜市口。 消息很快便传播了出去,颜非若是不带着林初之等人自首的话,午时三刻,温家嫡子温潜便会在菜市口被斩首示众。 “当真是温潜?” 颜非得知消息的时候,刚出了房间从楼上走下来。 桑白用力点头。 “小姐,真的是温潜,我早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担心其中有诈,便和兰舟偷偷潜伏入城去了菜市口,跪在那里的人当真就是温潜。” 颜非瞬间皱了眉头,不是说温潜已经是温家的继承人了吗? 这被辛骁骥拉到菜市口当人质,温家能同意? 温家虽然比不上前些年那么强势了,但是这底下盘根错节的关系,辛骁骥和谢飞彦是不可能不忌惮的。 若到时候他们真的就无情无义的不去救人了,那辛骁骥和谢飞彦究竟是砍人还是不砍? 不砍的话,皇家脸面何在? 而这要是砍下去,那辛骁骥就不怕温家的人破釜沉舟,绝地反击吗? 毕竟,这砍的是温家的人,温家人再怎么窝囊,脸面和尊严却是不能丢的。 “小姐!让我去救温潜吧!我一定能将他给救出来的。” 王贺神情激动,径直跪在颜非面前。 第二百零五章:就是现在 “蝼蚁!是时候展示本皇真正的实力了,本皇一人前去,便能将温潜那不中用的奴隶给救出来,顺便把辛骁骥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打得满地找牙!本皇要让他们知道……” 苍墨将长袍后摆一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不过在触到风长殷轻飘飘的眼神之后,瞬间便没了声息。 “好了!” 颜非抬手,制止住群情激动的众人。 她虽然不记得温潜长什么模样了,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了。 但是,就大家的反应来说,温潜这个人,定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明明知道有陷阱,还甘愿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救他。 这种情谊,并非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颜非回头看向风长殷。轻声道:“温潜不能不管,我们把他救了再一起走。” 风长殷显然对颜非回头跟他商量的这个据董事十分满意,轻声道:“都听颜颜的。” 王贺和兰舟等人都想要跟着去,不过被颜非给制止了。 这个时候,辛骁骥肯定设了埋伏等着他们,人若果太多的话,不仅容易暴露,而且瞻前顾后的,容易影响发挥。 因此,颜非就只让风长殷和苍墨跟着一同前去,其他人留守客栈,等着他们回来。 人一救回来,他们便要马上动身离开帝都的。 因为洵澈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辛骁骥已经给太初大陆上各个学院都发了帖子,要他们助力缉拿颜非。 而颜非因着抓人修炼邪术的罪名,几乎所有的学员都恨不得将她处置后快。 因此,各大学院已经带着一大批高阶修士,开始赶往帝都了。 不过,走的时候,洵澈似乎想让风长殷留在客栈,他代替风长殷前去,然而风长殷没有答应。 颜非心头闪过一丝疑虑,询问风长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却被风长殷笑着一笔带过了。 颜非本想追问,不过很快便被帝都城中的情况分去了心神。 等颜非等人赶到菜市口的时候,菜市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天气大寒风,雪裹着冰粒,下个没完,街边的道路都铺满了厚厚一层积雪。 人一踩进去,直接可以没过膝盖。 但即便是这样恶劣的天气,看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这个年头,新鲜事儿是绝对不会缺少看客的,尤其还是这种大场面。 自从三界大陆稳定之后,这么血腥的场面已经很少见了,所以不少民众修士都跑来凑热闹。 有看热闹的,自然也有趁乱打铁的人。 这人一旦砍了,那就什么用也没有了。 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一具尸体,不过对另一些人来说,死人身上的内丹,还是有些用处的…… 颜非和风长殷带了围帽,混迹在人群中,在这么风雪霜重的室外,戴围帽避寒的人算不得少,因此他们也并不惹眼。 而苍墨那性子,菜市口那么多人挤着他,肯定会忍不住揍人。 颜非害怕到时候徒生出什么事端来,便让苍墨呆在风长殷的纳戒中,到了时候,再放出来打架便是了。 苍墨一开始听了这话,直呼他堂堂一代邪皇,难道就是打架的机器吗? 接过风长殷眼睛一撇,苍墨便彻底没了声响。 很快,颜非便看到一个瘦削的男子跪在菜市口。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低垂着的面颊,不过那单薄的衣物间,却露出了遮盖不住的伤口,应该是受过一番虐打。 那个男子便是温潜? 飞扬的雪花分秒不停的坠落,很快便将温潜的头发以及肩头铺满了。 然而他仍旧是一动不动。 两个人高马大的刽子手拿了长刀,就站在温潜的身边,犀利的目光四周环伺着。 一看其中便有蹊跷,虽然感觉不到那两个刽子手身上的修为气息,仿若普通人一般。 但是,看不穿的人,往往才是最厉害的。 一旦他们出手的话,那两个人一定是动作最快的。 辛骁骥和谢飞彦坐在不远处的城门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菜市口的一举一动。 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城门口便立即会涌入一群高阶修为的兵马,将城中的人绞杀殆尽。 颜非微眯了眼睛,拉低了围帽观察城中各处的情况,盘算着待会儿救了人之后,该怎么全身而退。 颜非发现,城门口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有不少高阶修士伪装的平民埋伏在那里。 城墙上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丝厉光陡然闪过,颜非发现城墙上还架得有弓箭。 一些想法在颜非心头转上几遭,颜非便压低了嗓音讲给风长殷听。 他们可以怎么救人,怎么突围,不过到撤离的时候,城门口的那些高阶修为士兵估计有些难搞。 颜非一边说,脑中一边飞速地思考,但是她说着说着,便发现风长殷根本似乎没有说话。 颜非下意识地抬头看了风长殷一眼,却不想一抬头,便装入了那潭深不见底的温柔眼眸当中。 颜非猛然一滞,随即道:“风长殷,我方才说的话,你究竟听到没有。” 风长殷轻笑一声,然后伸手挡开了一个因为拥挤差点撞到颜非身上的路人,隐隐将颜非护在怀中。 “颜颜分析得很好,我们就这么做。至于外面那群人,到时候交给我解决就是了。” 颜非愣了一瞬,想说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只好点了点头,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温潜身上。 心跳却忽的有些不太规律,因为她感觉风长殷的目光,还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一直没有离开。 颜非等了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了,回头有些不满道:“不许再盯着我看!” 风长殷眉梢一挑,轻笑一声,“好。” 颜非看了日头,离午时三刻还早得很,而温潜跪在那里,那么久的时间,颜非没有看他动过一下。 温潜整个人,都如同雕塑一般。 颜非担心时间久了,温潜会不会被冻出毛病来,便又压低了声音问风长殷:“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风长殷闻言道:“出其不意最好,就是现在。” 颜非有些惊讶,“现在?” 她的话音刚落,风长殷指尖便飞出一根冰凌,瞬间划开了绑着温潜的绳索。 第二百零六章:别墨迹 空气中闪过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一般人根本难以察觉,但是站在温潜身边的那两个刽子手,立即便反应了过来。 出鞘的长刀瞬间架在温潜的脖子上,然而还不等他发出口号,颜非便双眸一眯,一个旋身,便将其中一名刽子手给踢翻在地,肋骨齐胸而断。 不过是玄极境大圆满阶段的修士而已,在别人眼中修为不低,不过在颜非的面前,也就那个样子了。 颜非一把拉住温潜的肩膀,然后侧身躲过另一个刽子手迅猛袭来的饱含灵力的一刀,抬脚便将那人踢飞了出去。 颜非低声对温潜道:“走!”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颜非拉着温潜的肩膀,足尖飞点,便要离开这菜市口。 然而还不待颜非加快脚步,他身后的人便猛地一个踉跄,瞬间栽倒在地。 颜非一惊,随即回头看向温潜,疑惑道:“温潜?” 她立即伸手去拉温潜,然后温潜忽的抬起头来,仰面看向颜非,凌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张淤青和脏污交错斑驳的面颊来。 不知道是给冻伤的,还是给人打成这幅模样的。 在看清颜非的瞬间,温潜木讷迟钝的目光先是猛然一怔,随即眼眶立即便红了一圈。 颜非目光一移,然后便发现温潜的双腿隐隐有干涸的血迹,莫不是腿伤了? 就在这瞬息之间,隐匿在平民百姓中的修士瞬间揭开伪装,将颜非和温潜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虎视眈眈。 菜市口一片骚乱,凑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瞬间乱作一团,尖叫声和奔走的呼喊不绝于耳。 原本坐在城门上的辛骁骥和谢飞彦立即站起了身来,看向城下的颜非。 辛骁骥喝道:“颜非!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是赶紧束手投降,朕定会留你个全尸!否则就休怪朕不给你留情面了!” “呵呵,投降是死,不投降说不定就是给你送终,你以为我有这么傻?” 颜非回眸,银灰色的瞳孔冷若冰霜,在看向辛骁骥的瞬间,似是有这世间最锋利、最致命的利剑射出,辛骁骥被这目光慑得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明明是他居高临下,但是目光交接之间,竟有种颜非在俯视他的感觉。 辛骁骥阴鸷的目光一厉。 这颜非,留不得,必须死! “颜非!你这个逆女,为父闭关这些时日,竟想不到你做出了这些欺君犯上、大逆不道的事!简直有辱门楣!还不快束手投降!” 这时候许久不见的颜振寰也出现了,站在他身边的,还有颜玄。 颜非目光一移,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不禁冷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颜振寰闻言,瞬间面色变得铁青,他还想说什么,不过辛骁骥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了,他没有耐心看颜振寰浪费时间,立即大声喝道:“全部给朕上!把颜非给朕捉了!捉不到,死的也要!” 霎时间,菜市口的修士瞬间暴起,而一直潜伏在城门上的弓箭手也迅速架起了弓箭,箭头纷纷瞄准颜非和温潜。 颜非眉峰一厉,眼中有霜花飘落,随即轻喝一声:“苍墨!” 刹那间,众人眼前一晃,一道绯红色的身影划过眼帘,然后将菜市口团团围住的高阶修士便瞬间倒了一大片。 苍墨大手一挥,撩了一下身后垂着的衣摆,眼神轻蔑。 “一群小喽啰,也敢在本皇的面前叫嚣!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 “苍墨!别墨迹了!” 颜非陡然打断苍墨的话,苍墨愣了一瞬,嘴巴一张,结果看到跌跪在颜非身前的温潜之后,立即赶了过去。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喝:“是苍墨,是邪龙苍墨啊!邪龙苍墨也出来了!”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全部作鸟兽散了,一个人都不敢在这这菜市口呆着了。 要知道,在几百年前,邪龙苍墨差点就血洗整个帝都了,听说被他抓去的人,都被挖了心肝。 因为苍墨,最喜食人心了。 而剩下的一群高阶修士,在看到苍墨出现的时候,也没有方才那般趾高气扬的嚣张气势了。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苍墨,额头隐隐有细汗溢出,但是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站在城楼上的辛骁骥不禁大骂道:“全部给朕上啊!活的死的,朕都要!” 辛骁骥话音一落,所有城墙上的弓箭手,全部拉开了长弓,而菜市口的修士,也都瞬间暴起,朝着颜非的方向袭去。 他们都是死侍,如果他们因为怕死不敢上,那死的就是自己的家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城门上的弓箭手利箭尚未出弓,一阵强大的灵力便向他们袭来,所有猝不及防的弓箭手都如下饺子一般,纷纷坠下墙头。 这个时候,颜非和苍墨也迅速对上蜂拥而至的修士。 一时间,鲜血流过长街,耳畔杀伐不歇。 苍墨发现温潜根本不能起身,于是便径直将温潜给捞到自己的肩上,即便是身上带了一个人,而且苍墨的灵力还尚未完全恢复,对付起那些人,也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颜非和苍墨很快便打出一条退路来。 颜非运起符篆术击飞一个修士的时候,另一个修士从她侧面袭来。 来势汹汹。 颜非指尖凝聚了一道灵剑,但是尚未出手,那个修士便瞬间被击飞了出去。 随即风长殷落在颜非身前,弯唇一笑,“颜颜。” 颜非额头渐渐溢出细密的汗珠,看到突然出现在身前的风长殷,也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城墙。 上面的弓箭手都已经被风长殷给解决了。 颜非握紧了风长殷的手,随即转头对苍墨道:“苍墨,撤。” 苍墨正打得酣畅淋漓,不太愿意离开,他有多久没有这么爽快地打过架了。 不过看到不远处密密麻麻涌过来的修士,苍墨也知道不能恋战。 归根究底,他们这里就只有三个人,但是辛骁骥仗着人多,就是车轮战,他苍墨打起来也累,更别说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的颜非了。 第二百零七章:白鹭 再说了,辛骁骥弄来的人也不全是废物,也有那么些是有些斤两的,过得上几招几式的。 而且,这背上还有个伤势惨重的没用奴隶。 要是待会儿又磕着哪儿,伤着哪儿了,也不太好。 苍墨跟着颜非边战便退,很快便退到了城门口。 站在城楼上的辛骁骥眼见着颜非要跑了,急的暴跳如雷,大声喝道:“给朕拿下她!拿下她!否则我要你们都别想活!” 颜非召唤符阵,暂时抵挡住那些修士的攻击之后,和风长殷等人迅速往城外撤退。 然而城外还埋伏着一群高阶修士的兵马,颜非下意识地看向风长殷。 风长殷揽了颜非的腰,迅速飞出城门,苍墨紧随其后。 随即颜非便见风长殷轻唤一声:“白鹭。” 然后天空上便出现一阵幽幽鹤鸣,一只头顶朱红的白鹤在空中略一盘旋,随即便从高空俯冲而下。 迎上那只洁白的鹤,颜非脑中似乎迅速闪过什么东西。 不过一刹那间的事,如同飞速略过的闪电,颜非尚未触及,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风长殷脚下一点,便揽了颜非的腰,将她抱上白鹤的后背。 颜非下意识地想要拉风长殷一把,然而风长殷却突然松了她的手。 “风长殷?” 颜非弯腰一抓,风长殷却已经摸了摸白鹤的脖子,让它朝高空飞去。 风长殷仰头朝着颜非微微一笑,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言罢,风长殷便转身,看向那乌泱泱一片向他奔涌而来的人潮。 “风长殷!” 颜非伸手想去抓风长殷,但是坐在他身后的苍墨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蝼蚁,坐着别动,下面那群人都是快接近地极境修为的人,这么多你根本打不过的。” 颜非不禁道:“我打不过,难道你还打不过吗?” 苍墨咬咬牙,风长殷都说让他走了,他还冲上去,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白鹤的飞行速度奇快,极短的时间内便带着颜非离开了城区中心。 颜非回头,之间那汹汹而来的人,瞬间将风长殷淹没其中…… 颜非皱紧了眉头,唇角微微绷着,一直没有说话。 不过很快,仿佛也不过半刻钟不到的样子,风长殷便追了上来。 颜非紧紧地看着风长殷,上下打量,发现风长殷身上半分受伤的痕迹也没有,就连衣襟都不见一丝凌乱,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就仿佛,方才要他们走,独自去面对千军万马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他似乎像是去折了一枝花那样轻松简单。 “风长殷。” 风长殷掀袍在白鹤背上坐下,苍墨见此,拉着温潜下意识地坐得离二人远远的。 迎上颜非有些担忧的目光,看到那双银灰色的瞳孔中,只倒映出他一人的影子,风长殷不禁淡淡一笑。 “颜颜。” 风长殷顺势便将颜非笼入了怀中,颜非没有挣脱,只是拉着风长殷的手时,感觉异常冰冷。 她不禁抬眸看向风长殷,道:“你没事吧?” 风长殷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颜非抿着淡色嘴唇,看了看风长殷,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她也不太能够说出来。 这时候,她目光越过风长殷的肩头,看到了坐在苍墨身边的温潜。 方才她一直担忧着风长殷,其他什么都没有想。 现在她看到温潜,到是觉得温潜穿得这么单薄,天上还飘着雪花,未免有些太冷了。 温潜上了白鹤之后,便一直沉默地挨着苍墨坐着,头微垂着,凌乱的头发遮挡了脸颊,也叫人看不清他面上的情绪。 颜非蓦的心头一软,然后从风长殷另外给她用的一枚纳戒中,取出一条厚实的披风来。 “温潜,你把这个披上,天太寒冷了。” 温潜沉默地点头,然后伸手接过披风,披上之后也便没有说话了。 颜非见此,便也只以为温潜原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并没有过多在意。 到是苍墨多看了温潜几眼,他总觉得温潜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回到客栈之后,颜非带着众人立即动身,行了一夜之后,到了离帝都较远的一个村落里落脚。 直到夜间,众人才有时间聚在一起。 林初之等人先查看了温潜的伤势,过了有一刻钟之后,林初之看到众人纷纷投来的好奇目光,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颜非把温潜给带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的,温潜根本就不能行走了。 不过他们在听苍墨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只以为温潜是在雪地里跪久了,腿给冻得麻木了,这才不良于行。 但是林初之却直接道:“温潜双腿经脉被挑断了,恐怕短时间内,都好不起来了。” 屋中霎时一片寂静,然后王贺突然暴起,“辛骁骥和谢飞彦那两个畜生!我要去杀了他们!” 王贺拿了剑就要往外走。 “站住!” 林初之一声轻喝,“你这是做什么!啊?嫌大家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温潜搭上一双腿还不算,你再去赔一条命?” 听到林初之口中的愤怒,王贺瞬间蔫了声气,走回座位上,颓然坐下。 众人有愤怒,有心疼,不过反观温潜,到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昏黄的灯光映出他的班长面孔来。 即便是已经沐浴更衣过了,温潜的面上和四肢,依旧有不少斑驳的青紫痕迹。 见温潜也没开口说话,大家也只以为温潜情绪低落,因此也不敢主动去提那些伤心事。 过了半晌,颜非不禁道:“院长,你看要怎么才能治好??” 林初之思忖半晌之后,拿了笔墨纸砚,写了两张宣纸,上面全是一味味的名贵药材。 然后林初之将纸张交给王贺,“这个你们先按上面写的,把药材找齐了,后面的炼药,交给我处理就行。” 王贺结果宣纸后,将上面罗列的药材都一一看过一遍,然后仔细叠好,放在胸口的衣襟里,正色道:“院长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药材找齐的。” 众人又在屋中简单商量了一下今后的去向,然后颜非说温潜有伤在身,又赶了一天的路,需要早些休息,大家便各自回房了。 第二百零八章:甘之如饴 从头到尾,温潜都没有说话,一直都安安静静的。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温潜原本是被当成温家的继承人来培养的,但是这次,辛骁骥将他押到菜市口要斩首,但是温家的人竟是一个都没有出现,半点风浪都没有。 温潜心里定是不好受。 原本是家族未来的顶梁柱,是重中之重的人,但是突然间从云端跌到谷底,短时间内,少有人能很快恢复过来的。 有什么事,还是等温潜缓过来了之后,再慢慢说,反正现在人给救出来了,也不着急。 散了之后,灵力耗损严重的颜非感觉虚乏至极,打算赶紧回房修炼巩固一番。 她和风长殷在楼道口分开之后,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自从她回来之后,再也没让桑白和兰舟守在自己房中侍候她。 虽然那两个丫头的确忠诚,而且是跟着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习惯了一切都自己动手的颜非,便不喜欢有人时常跟着她。 颜非回到清冷的房间之后,发现屋中的炭火已经生好了,整个房间都是暖洋洋的。 不用猜,一定是桑白那个丫头做的。 颜非坐在桌边喝了半盏茶之后,准备修炼片刻,但是不知为何,脑中忽然闪过些什么东西。 颜非一睁眼,便下意识地想要去找风长殷。 今日白天,风长殷太不对劲了。 之前他的体温虽低,不过手掌却总是干燥温暖的,不过今日他从帝都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散发出一阵寒凉之气。 问他什么,他都说没事,没有大碍,但是颜非却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思及至此,颜非掀袍下床,穿了鞋便往屋外跑。 走到长廊上时,颜非刻意放缓了脚步,朝着风长殷的房间走去。 果不其然,尚未走到门口,颜非便听到屋内传来了洵澈的声音。 “主上,就当是属下求您了,日后有什么,都让我和空桑上行不?” 洵澈的嗓音中溢满了对风长殷的不满,“您这样消耗灵力,身体怎么吃得消啊。”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空桑也开口了,“主上,您若是不在了,那剩下的事,属下和洵澈两人根本无法完成。” 空桑的声音仿佛自带冷气,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洵澈给打断了。 “我呸!什么不在了,空桑你说这个做什么!” 洵澈似乎疾走了几步,又道:“主上,我们都知道您想要帮着颜非快速强大起来,但是您这么消耗自个儿,也不是事儿啊!” 颜非在听到空桑说的拿几个字眼时,心头便一咯噔。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随之,听到洵澈后面的那一席话之后,颜非的心头便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搅了一番,又是酸涩又是刺痛。 风长殷做的这一切,她看在眼里,都是明白的,但是听到旁人这么亲口说出来,感觉还是很不相同。 然后,风长殷的嗓音便沉沉地在屋中响起:“本尊自有分寸,你们做好分内之事便可,其他的勿要多管。” 洵澈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不过门口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随即房门便突然打开。 洵澈一转头,便看到推门而入的颜非。 而颜非目光下意识地朝着风长殷追随而去,看到风长殷正在解外衣的盘扣,衣襟前是一片殷红的血迹,几乎染红的风长殷的半幅衣襟。 鲜红与雪白的对抗,鲜艳得刺目异常。 颜非淡色的嘴唇微微抿起,银灰色的瞳孔瞬间暗沉下来,似有霜雪飞落。 “颜,颜非,你不是回房了吗?” 洵澈有些惊讶地开口,他没想到颜非竟然会突然过来,而且他方才的心思都在风长殷的身上,若是颜非刻意隐匿了气息,他是很难察觉到的。 不过,自家主上察觉到没有,他就不清楚了。 洵澈下意识地又回头看向风长殷。 “颜颜,怎么还没有休息?” 风长殷看到颜非落在他襟前的目光,随即便将外衣随手解下,遮了那团看起来吓人的血迹,然后随手扔在一旁的椅子上。 风长殷正开口想要说什么,不过颜非突然微微眯了眼睛,看向他,随即道:“洵澈,你和空桑能先出去吗?” 洵澈看了风长殷一眼,觉得确实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转身,要出门的时候,却看到空桑还楞在原地没有动弹,不禁立即上前拉住空桑的袖口。 “桑哥哥,走了!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不过空桑犹豫了半晌,“可是主上的伤……” 洵澈不耐烦道:“哎,死不了人,赶紧走了。” 洵澈连拉带拽的,便把空桑给弄出房间了,还回头把门给关上了。 风长殷目光温柔地看着颜非,绯薄的唇角还含着浅浅的笑意,似是有些无奈。 “颜颜,不相……” “闭嘴。” 颜非嗓音极其冷淡,像是携裹了漫天的风雪在里头。 风长殷摊手,果然没有再说话。 “坐下。” 风长殷闻言便坐在旁边的檀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看。 颜非朝风长殷走过去,风长殷唇角微弯,轻笑道:“颜颜,我伤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颜非忽的倾身,一把拽住风长殷胸口的衣襟,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跟我说这话之前,先把你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风长殷不禁轻笑一声随即伸手,缓缓拭去嘴角的血迹。 颜非冷哼一声,随即甩开风长殷的衣襟,见风长殷又想开口说话,颜非径直道:“都说了闭嘴!” 颜非一边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瓷瓶,一边冷冷地睨了风长殷一眼,道:“别让我再说第三遍。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风长殷眉头微微一挑,随即伸手,表示投降。 颜非将瓷瓶一倾,倒出两枚雪白色的丹药来,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颜非也不管风长殷愿不愿意,直接拉过他的手,将丹药放在风长殷的掌心,然后又径直拉着他的手,将丹药往风长殷的嘴里倒。 风长殷倒是没有拒绝,颜非对他的一举一动,他都甘之如饴。 第二百零九章:为什么还来救我 颜非方才拿出瓷瓶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是方才散会的时候,林初之给她的上品纯元圣丹。 对快速恢复灵力和疗伤都有极大的用处。 林初之一共就四粒,给了温潜两粒,剩下的两粒,全部都塞给了颜非。 这在林初之手上,已经是十分珍贵,很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这时,站在门外的洵澈突然道:“颜非给主上吃的什么丹药啊!?” 嗅觉极其灵敏的空桑不禁道:“上品纯元圣丹。” 洵澈一听就有些着急了:“区区圣丹怎么能随便给主上吃呢?这吃下去,药性一冲,之前吃的丹药不就白瞎了吗?” 洵澈急的满头大汗,不过却也不敢冲进去,只能够在门口干着急。 见风长殷乖乖吃下丹药之后,颜非便抓过风长殷的手腕探脉。 虽然风长殷看起来伤得重,不过脉象气息还算稳健,到是没有紊乱得像是受过重伤的人。 颜非眸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即看向一直盯着她瞧的风长殷。 风长殷嘴角微微一动,道:“颜颜,现在的你想听我说话了吗?” “说。” 颜非刚要收回手,却被风长殷反手捉住,握在掌心不肯放开。 “我不过是吐出了之前旧疾在胸口积压的淤血而已,吐出来反而会好上许多,所以是颜颜担忧过度了。” 颜非眉头一皱,看向风长殷的目光多了几分质疑的神色。 “不要骗我!” 风长殷经不住笑出声来,赤色的眼瞳中都不禁荡起了波澜。 “颜颜如此霸道,我怎敢欺瞒。”风长殷轻轻抚过颜非腕间的肌肤。 “方才洵澈不是说过了吗?死不了。” 颜非深深地看着风长殷,道:“什么时候能好?” “旧疾吗?吐出这口淤血之后,再将养上小半个月,那便没有谁什么问题了。” 从风长殷的房间回来之后,颜非总觉得风长殷似乎在瞒着自己什么。 颜非凝眉沉思了片刻,不管是什么,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跟风长殷慢慢耗的。 第二日清晨,颜非清醒得极早。 不过等她走到楼下的时候,发现王贺和桑白兰舟二人,竟然已经坐在下面喝茶了。 见到颜非从楼上走下来,几人立即起身。 “小姐。” 颜非示意让他们无需多礼,坐下便是。 兰舟立即给颜非倒了一杯热茶水,然后桑白便去给颜非端早饭了。 颜非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便发现兰舟和王贺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王贺紧紧地握着杯子,兰舟给了他一个眼神,王贺就有些紧张地看了颜非一眼。 颜非随手拿起桌上的冰糖糕咬了一口,然后不冷不淡道:“有话就说。” 王贺抿了抿嘴巴,然后放下杯子,道:“小姐,昨晚我送温潜回去的时候,知道了一些事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该跟你说一声。” 颜非转头看向王贺,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王贺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语才道:“我问了温潜,温家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温潜都告诉我了。” 颜非闻言到是没有多惊讶,风长殷之前就告诉过她,她身边的人基本情况也有个大概的了解。 温潜的话,和王贺的感情极好,不然昨天王贺也不会那般冲动。 “温潜,就是温家家主亲手交给辛骁骥的。” 温潜被温家接回去的时候,温家的确存着将温潜当做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来培养的,最好的东西,都是要留给温潜的。 毕竟,以温潜当时的修为,以及拿下会试项目头名的本事,即便是比之在帝都势力最强盛的颜家颜玄,那也是不遑多让的。 只要假以时日,温潜日后在五大家族,定能将温家再度兴盛起来。 但是辛骁骥在发现颜非把人给救走了,半分踪迹也寻不到的时候,谢飞彦便突然想到了温潜这个人。 温家自然也不会因为辛骁骥的身份,立即就把整个温家的未来就这么随便地交了出去。 所以辛骁骥便答应温家家主,只要他肯把温潜交给他,那么他将许温家五十年的安稳不说,而且每年上贡的皇家丹药,都分三成给温家。 温家家主几乎思考了一刹,瞬间便答应了辛骁骥的条件。 要知道,在如今这波诡云谲的帝都,能够保住家族五十年的安稳,简直就是天大的诱惑了。 三成上贡丹药,那温潜这样的修士,不消两年,三个五个都很有可能培养起来的。 而且,算起来,还是他辛骁骥欠了温家一个人情。 这样的买卖,温家家主不可能不动心的。 于是,温潜便像是货物一般,被卖给了辛骁骥。 颜非听完王贺的话之后,心下也不禁猛地一冷。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其他人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要在利益面前,又有多少人不会动心呢。 颜非冷笑道:“今日温潜受的这些屈辱,来日我定会百倍替他讨还回来的!” 颜非话音一落,一边的桑白不禁道:“小姐,这些话,你跟我们说可没有用啊,得说给温潜听才行。” 颜非眉头一挑,随即王贺便道:“小姐,温潜似乎是对你产生了一些误会。” 颜非愣了愣,随即道:“怎么了?” 王贺咳嗽了一声,说:“昨天温潜从回来开始,不就是一脸沉默吗?也不怎么开口说话。” “我们都以为他是因为被家族抛弃而伤心,结果昨晚我送他回去之后,问起的时候,他没什么犹豫,就给我说了。” 桑白不禁接了一句:“提到温家,温潜那口吻别说有多冷淡了。估计他早就对温家失望了,所以温家家主的那番作为,估计温潜也没有多大的意外。” 王贺又道:“不过说完之后,温潜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我们看不出他究竟在难过些什么,不过在我们打算走了,先让他好好休息的时候,温潜却拉住了我的袖子。” 颜非眉头皱了起来。 “然后我就看到一直低着头的温潜缓缓抬头,看着我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感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小姐,你猜他说了什么?” 颜非冷道:“说。” “温潜哑着嗓子问我:‘为什么还来救我?’” 第二百一十章:一点也不好 颜非闻言不禁抬头看向王贺,“这是什么意思?” 桑白和王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才道:“温潜以为小姐你不管他了,不要他了,所以情绪才一直这般低落。” 颜非皱眉道:“不管他不要他?不管他了,我们会明知道辛骁骥在城中设了那么多埋伏,还专程跑回去救他吗?” 桑白拉了拉颜非的袖子,然后将当时的情况娓娓道来。 温潜双腿根本不能行走了,至少暂时一段时间内是这样的。 王贺等人早就想好第二天就给温潜做一把轮椅,这样温潜就不用整日困在一间房内了。 不过晚上回房的时候,是王贺把温潜给背回去的。 温潜就安安静静地趴在王贺背上没有说话,桑白和兰舟也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去帮温潜整理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王贺帮温潜简单洗漱之后,便将温潜安置到了床上。 几人都估摸着温潜应该是累了,这奔波了一天,温潜也有重伤在身不说,还穿着单衣在雪地中冻了大半日,是该早点好好休息一番了。 不过就在王贺转身准备要走的时候,一直低头沉默着的温潜突然伸手,拽住了王贺的袖口。 力道也不大,只要王贺稍稍一用力,便能直接挣开。 王贺转头看向温潜,不禁问道:“温潜,怎么了?” 自从温潜回来的时候,王贺就觉得他似乎有些怪怪的,跟往日里不太一样了。 不过仔细想来,他们才分开大半年的时光,这人再变,也应该不会变到哪里去的。 这时候,收拾好屋子的桑白和兰舟也走了过来,见状不禁问温潜还想不想吃点什么别的东西,顺便把温热的茶水放在了床边的矮几上,只要温潜一起身,便触手可及。 不过温潜没有回话,只是有些沉默地拉着王贺的袖口,不太愿意松开。 王贺只当温潜还有什么话想说,便和桑白兰舟二人在床边坐下来,像往日一样聊天。 虽然现下他们的处境算不到好,不过他们向来都是些惯于苦中作乐的人,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 王贺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谈一些沉重的话题,便和桑白挑了些比较轻松的话题来说,想让温潜高兴起来。 毕竟,这腿也不是治不好了,也不是要坐一辈子的轮椅。 后来王贺尝试问了问温潜被温家接走之后,在温家过得怎么样了。 温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冷静多了,他知道王贺他们想知道什么,于是直接把温潜和辛骁骥的交易给说了出来。 王贺等人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冷了一半,被家族抛弃的人,永远都是最不幸的那个。 但是温潜却冷漠得仿佛在说发生在他人身上的事情一般,嗓音平稳,毫无波澜。 王贺等人听完,沉默了一阵之后,便开始安慰温潜,说那样的家也没有什么回去的必要了,这里永远都是大家的家。 然后温潜便没有说话了,王贺看到温潜隐在阴影中的半张脸。 温潜似乎又开始犹豫了,王贺和桑白这回都没有开口了,等着温潜说出来。 大概过了有半刻钟的样子,温潜才抬起头来,沙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还来救我?” 说完,眼泪就顺着温潜还布满着青紫痕迹的面上流了下来。 王贺等人都十分惊讶,不太明白温潜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温潜,虽然我们都是追随小姐的人,但小姐从没把我们当过下人手下看,哪次有什么危难,不是小姐挺身而出,把我们给罩着的呢?” 王贺甚至有些生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难道忘了是小姐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了?上次光曜之城的地宫一事,难道不是小姐为了救你,差点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的吗?” 温潜说出那番话之后,就有些泣不成声了,双手掩面,但还是有不少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可是……可是……” “温潜,你……” 王贺还想说什么,这时兰舟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温潜嗓音更咽,“可是小姐这次回来把你们都接走了,但是却只留下了我一个人,难道不是不要我了吗?” 王贺等人闻言都不禁齐齐一愣,他们没想到,温潜竟然是这么想的。 温潜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当中,哭得越发伤心。 “小姐下落不明的时候,我却离开你们,回了温家做继承人……难,难道小姐不是因为觉得我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小人,这才不要我的吗?” “温潜……” 温潜用力地摇头。 “不是的,其实不是那样的……我在温家过得一点也不好,他们都把我当成修炼的工具,将我关在祠堂中不分昼夜的修炼。他们根本不管我想什么,我愿不愿意……我已经半年没有跟人说过话了……我快疯了!疯了般的想念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可是……可是……” 温潜将脸埋入手心,肩膀不住地抽搐着。 兰舟和桑白都听得红了眼睛。 然后王贺轻轻拍了拍温潜的肩膀,用力将温潜抱住。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温潜摇头,泪水便顺着王贺的衣襟流到了他的脖子上,一片滚烫。 兰舟道:“温潜,小姐怎么会那么以为呢。她都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的安危,这才被逼着回温家的,这件事我们都知道,怎么可能没有告诉小姐呢。” “温潜,我们忘了告诉你。”桑白突然道:“小姐这次回来,已经失忆了。” 桑白话音一落,痛哭流涕的温潜突然一怔,随即转头看向桑白,“你说什么?” 桑白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温潜说了一遍,最后王贺又道:“小姐没有不管你。小姐知道你回温家当继承人之后,便说,你日后当了温家家主之后,便没有几个人敢欺负你了。但是跟着小姐的话,现在的处境却很糟糕。” 第二百一十一章:让我留下来 “小姐不愿意我们跟着她亡命天涯,所以才想着让你留在温家,好过些安稳日子。但是,谁知道……” 温潜神情有些愣愣的,似乎根本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然后,温潜的眼眶瞬间又红了一圈,紧紧抿住了嘴唇。 解开温潜的心结之后,温潜整个人都看起来阳光了不少,没有之前的那般沉默阴郁了,总算是找回了几分从前的模样。 用王贺的话来说,那就是好像被人遗弃的小巴狗儿一般。 颜非听了之后,心头也不禁微微一抽。 没想到她的一番好意,竟然差点害了温潜。 若是辛骁骥没有跟温家家主做交易,没有用温潜来威胁她的话,颜非简直有些难以想象,温潜或许会在温家的祠堂关上大半辈子。 毕竟,看现在温家家主这么能折腾的份上,什么时候会死,还真说不太准。 吃过早饭,颜非便直接去看了温潜。 她到房中的时候,温潜刚吃过早饭。 兰舟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便看到颜非进来了,不禁笑道:“温潜,小姐来了。” 怎么听,声音中都透着几分戏谑在里头。 温潜闻言立即想要从床上起身,不过却被颜非伸手制止了。 温潜靠在床头,面上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看着颜非的模样,有些局促。 颜非瞧着和昨天的确几乎判若两人的温潜,心头不禁微微一抽。 她原本以为温潜就是那样沉默寡言的人,这得对她的误会有多深,这才能从一个阳光中二少年,活生生地憋成了一个阴郁少年。 颜非言简意赅道:“这回误会解释清楚了吗?” 温潜挠了挠自己的耳朵,点点头。 颜非似是有些无奈,道:“温潜,过去的事情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不代表我因为不记得你们,就不管你们了。懂吗?” 温潜乖巧点头,但是又不禁道:“可是小姐,即便温家不那么对我,你也不应该问也不问我,就直接替我做了决定,让我留下来。” 温潜嘟囔道:“你以为对我好的东西,可能我并不想要。我最想的,还是跟着小姐嚣张跋扈地闯荡,跟着王贺桑白他们吵吵闹闹的,没事儿吃个烤肉,看个夕阳什么的。但是……就是不想要回温家,做那个什么鬼的继承人……” 颜非见温潜一开始说起来还气鼓鼓的,可越说到后面,声音便越发地低落起来,心头也不禁有些酸涩。 她直接道:“好,日后我都会问你们的。你受的那些苦,我定会替你讨回来的。” 温潜忽然抬头,咧着嘴对颜非一笑。 误会解开了,颜非心头也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道:“索性,还有什么你想要知道的,现在全部问清楚,以后就别可怜巴巴地说我们不要你了。” 温潜瞧着跟以前的确不一样的颜非,有些出神。 之前他只顾着自己伤心了,都没怎么察觉,这回一看,果然如王贺所说,小姐失了一回忆之后,似乎话要比从前多了,看起来,也似乎好接近了几分。 “有吗?” 颜非出声打断温潜的神游,温潜眨眨眼睛,昨天王贺把该说的,都说了,好像的确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颜非见温潜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突然又抬头看向她,一双眼睛瞬间就变得亮晶晶的了。 “有。” 颜非径直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目光浅淡。 “说。” 温潜笑嘻嘻道:“王贺他们都说,小姐已经和世子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颜非:“……” …… “滚!你们全部都给朕滚下去!朕养着你们究竟有什么用,三个人都打不过!简直一群废物!饭桶!” “陛下息怒啊!” 跪在殿下的禁军统领退出去之后,颜玄不禁上前一步,“陛下,颜非那伙人现在已经是通缉要犯,只要假以时日,定会将她捉到的。” 辛骁骥现下心中一片焦躁,如同烈焰灼烧一般。 颜非那冲宫在北的命格,就像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利刃,让他日夜不得安宁。 只要颜非一日不除,那把刀随时都有掉下来,砸在他头上的可能。 思及至此,辛骁骥看到颜振寰父子的目光越发难看,扬手便拂落了桌上的茶盏玉器。 大殿中响起一片尖锐刺耳的声音。 “颜振寰,都是你养的好女儿!竟然这般忤逆君上!” 颜振寰和颜玄立即跪伏在地,“陛下息怒!” 颜玄头上立即冒出一片冷汗来,心头将颜非千刀万剐,颜非自己作死,还非要连累家族的人! 而颜振寰虽然面上的神色惶恐,不过心底却淡定不已。 辛骁骥也只有把怒火发到他们这些无辜之人的头上了。 不过除了发火以外,他也不会做什么了,毕竟他们还有极大的利用价值,要是把他们给逼急了,亏的是辛骁骥他自己。 颜振寰沉稳道:“陛下息怒,颜非那个逆女有苍墨和风长殷相助,实力确实不弱。” “不过,再强的人,也难以逆水行舟。我们只需要等到大陆上各大学院的修士赶来之后,再对那个逆女出手,定是不会有纰漏的。” 辛骁骥稍稍平复了一番情绪,道:“所有学院的人都要来?” “是的陛下,不过苍梧学院的人说是学院事务繁杂,便推辞了。” 辛骁骥冷哼一声:“事务繁杂?朕看是事情没有落到他们头上,他们学院的人没有损失,这才高高挂起吧?” 颜振寰低头道:“光耀之城城主鹤梦年说,苍梧学院这次会试伤了元气,需要好好休整。” 辛骁骥不满道:“他鹤梦年什么时候成了苍梧学院的说话人了?” 颜玄想了想道:“陛下,鹤梦年似乎和苍梧学院的院长交情颇深。” 辛骁骥目光暗了暗,随即又问道:“那共有多少人会来?都是些什么修为的。” 颜振寰直接弓腰捧给辛骁骥一叠写满名字的纸牒,“陛下,所有的修士名单都在这里了,估计后续还有要加入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什么修为 辛骁骥一一看过名单上的修士极其修为之后,铁青的面色总算是好看了不少。 太初大陆上的各个学院,还是有点本事的。 即便颜非厉害,她身边的人厉害那又怎样,毕竟寡难敌众。 到时候,他再逐个击破,就不信颜非还能继续嚣张! 颜振寰和颜玄从大殿中出来后,颜玄急切地问:“爹,陛下不会把怒火迁移到我们家头上吧?” 颜振寰的鹰眸左右逡巡一番,然后才边走边道:“暂时不会,我们还有用处,把我们颜家惹毛了,他辛骁骥可得不偿失。” 颜玄闻言心下稍稍安稳了几分,随即不禁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一片冷汗。 颜振寰带着颜玄出了宫门,坐在回颜家的马车上时,突然想起什么,然后转头问颜玄。 “玄儿,月儿还没有醒过来吗?” 颜玄刚放下的心,瞬间又高悬了起来,颜玄面上立即露出万分担忧的模样,低声道:“父亲,丹师说月儿的灵田废了,而且身上受了重创,一时半会儿都很难醒来。” 颜振寰冷哼一声:“月儿都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了,还是一时半会儿?你娘日日在我面前哭诉,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你明日,便出城去光曜之城,将那天下闻名的丹师给请回来给你妹妹看病。” 颜玄立即道:“父亲,儿子已经去请过三次了,不过那丹师就是不愿意见我……” “哼!”颜振寰冷道:“那就是你心不够诚,三次又怎么了,要是那丹师能够治好你妹妹,即便是三十次,你这个做哥哥的,都得去!” 颜玄心底十分不快,不过面上的神情却是十分恭敬。 “是,儿子知道了。” 颜振寰一掌拍在椅柄上,直接把椅子给拍瘸了一块。 “哼!风长殷竟然敢打伤老夫的女儿,老夫定要他百倍偿还!” 说罢,颜振寰又看向颜玄:“玄儿,你简直太让老夫失望了,当时辛家那老祖宗也在,你居然都让月儿受伤了,你是怎么当哥哥的?连妹妹都保护不好吗?” 颜振寰一脸怎么受伤的不是你,而是你妹妹的神色,让颜玄心底一冷。 他素来就知道颜振寰和他那个娘,最喜欢的就是颜桑月了。 颜桑月素来爱装模作样的博得同情怜悯,他原先觉得好用,现在到想不到这么快就用到他的身上了。 他这个颜家的未来继承人,还真是一点身份脸面都没有,纯粹就是当牛做马的货。 “父亲,是儿子没有保护好妹妹,儿子甘愿受罚。” “哼!罚你做什么,你赶紧把光曜之城那个丹师寻回来,把你妹妹救醒了,治好了才是正经的。” 颜振寰说着一顿,然后冷冷地看向颜玄,“否则,你看你娘日后会不会埋怨你一辈子。” 颜玄低头咬牙:“是的,父亲。” 很快马车便到了颜府,颜振寰撩开车帘便径直下了马车,颜玄立即跟在身后。 颜玄看着颜振寰的背影,心中不禁暗道:颜桑月既然睡过去了,就一辈子躺床上,别起来了的好。 …… 颜非等人在客栈留到第二日夜间,然后便准备彻底离开帝都。 不过所有人都在一起行动的话,目标太大,比较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而且,也没有必要所有人都走一起,眼下还有许多事情都急需处理,分头行动的话,效率会更高一些。 于是,在商量之后,大家分成三头行动。 温潜的腿伤需要抓紧时间治好,因此林初之带着兰舟桑白二人和温潜一队,找个安稳隐蔽的地方,先把温潜的腿给治好。 兰舟和桑白一听不太愿意,林初之修为很高,温潜跟着根本就不成问题,她们也觉得根本没有必要都跟着一起去,两人都想要跟在颜非的身边。 然后风长殷便淡淡地问了一个问题,也只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现在什么修为?” 风长殷这一问,不只是桑白和兰舟,王贺等人也都不禁跟着楞了一下。 桑白和兰舟顿了顿之后,都表示自己有玄极境中期的修为了。 这时候,一直抱着剑靠边站的洵澈突然嘲讽道:“这要真打起来,辛骁骥那边一个人就能把你们给都解决了。到时候,还要劳烦我们和颜非又去救你们。” 洵澈这冷嘲热讽的口吻,让所有人面上都一阵红一阵白的,不过他们也十分清楚,洵澈说的不无道理。 虽然在学院中,他们的修为已经算是中上等级了,但是在面对辛骁骥背后那群高阶修士,以及其他学院的顶级学员的时候,他们简直连塞牙缝都不够。 到最后,似乎他们不但保护不了颜非,还极有可能会拖颜非的后腿。 风长殷见他们都默默低下了头,然后才道:“所以你们趁这个时间,好好修炼。” 众人像是听着自家主子的话一般,乖巧点头。 然后风长殷又道:“颜非,用不着人保护。” 众人闻言猛地抬头,齐刷刷地看向风长殷。 “她自己会保护好自己。而你们,只有等你们有足够的实力的时候,才配站到她的身边。” 众人先是愣了愣,随即在明白风长殷的意思之后,瞬间都有些红了眼眶,然后便暗自下定决心。 绝不辜负小姐的期望。 颜非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头,随即看向风长殷,微微一笑。 然后,桑白和兰舟便乖乖跟着林初之了。 而此次事发,虽然几乎整个太初大陆的人都知道颜非勾结无上冥尊,因为修炼邪术被通缉讨伐的事了。 然而辛骁骥为了让颜行歌继续替他卖命,所以都一直压制这个消息,因此没有传到在西部戍边的颜行歌耳朵里。 颜非在失忆的这大半年里,在边疆的颜行歌竟是半分也不知晓,还尽职尽责的为辛骁骥守边。 为了避免温潜这样的事再度发生,避免日后辛骁骥拿颜行歌来威胁颜非,而且这次不止颜行歌一人,还有颜青淮,风长殷便提议,让人到边境去通知颜行歌此事消息。 第二百一十三章:分道扬镳 颜非没想到自己竟是还有个哥哥,有些诧异之余,在听到大家对颜行歌的描述之后,也对见自己这个亲生哥哥心生了些许期待。 原来,她还是有可以信任依靠的亲戚的,绝非颜玄和颜振寰那种虎豹之类的亲戚。 因为颜非对大家的实力和出事方式现在处于一无所知的地步,所以大部分都是风长殷在给颜非提出怎么安排去向的意见。 而颜非几乎斟酌片刻便也就同意了风长殷的提议,没有任何意义。 其他人若说一开始还对风长殷各种怀疑和不信任的话,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以及从各个人口中听到的消息,也对风长殷有了信任。 而且,他们信不信任,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他们家小姐信啊。 风长殷说让王贺前去西边找颜行歌,将他们带回来。 温潜闻言不禁道:“边疆戍边的将士众多,王贺一人前去恐怕有些太过危险了。要是那边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就靠颜行歌、颜青淮和王贺三人恐怕难以应付。” 风长殷缓缓喝了一口茶,道:“让苍墨一同前去。” 坐在一边的苍墨在听到王贺要去边疆的时候,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要是常日里的话,他早就揭案而起,直截了当地告诉颜非,他也要跟着去边疆接人。 那个小狼崽子的布偶龙他早就缝好了,就等着有一天能够亲手甩在那个小狼崽子的脸上,看他大吃一惊的表情呢。 但是碍于风长殷这个总是欺凌于他的变态男人在场,所以他忍了又忍,愣是没敢开口说话。 苍墨听到风长殷一开口,就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然后砰的一声放在桌上。 “哼!本皇出征,寸草不生。不过就是个边疆大营而已,本皇带着王贺那个奴隶,随随便便就能把颜行歌和那头小狼崽子给救出来,哪有你们说的那般严重和困难。” 众人:“……” 苍墨说着还觉得不够,随即站起身来,一撩身后的衣摆,大义凌然道:“本皇要让那些人知道,本皇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制霸三……” “苍墨。” “哦。” 风长殷不冷不淡地叫了苍墨一句,苍墨那控制不住的表现欲瞬间就蔫了下去,耷着脑袋又坐回了椅子上。 最后,风长殷和颜非一起行动,去解决那个抓走修士修炼邪功的地宫之谜。 要她替这个地宫背黑锅,担着祸害苍生,受万人唾骂的罪名,恐怕没有人愿意。 虽然她颜非没有什么无聊的菩萨心肠,能够做到接济天下,她也不屑于像之前那般,所有人都称她为嚣张恶女。 这些她都不在乎,因为那些就是事实,听洵澈和风长殷的话,她的确够嚣张霸道,但是也没有掩饰的必要。 但是她没做过的事,非要扣到她的头上来,那就远远超出颜非的原则范围了。 要想洗脱罪名,当然就得搞清楚这地宫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才行。 于是,颜非便和风长殷决定一起回光曜之城,把地宫的事情给查个一清二楚。 同时,这也是避开辛骁骥追查他们下落的最好办法。 按照一般的思路看来,辛骁骥定然会以为颜非等人会往最远最偏的地方逃,其搜查重点,也会落在那些地方去。 然而颜非和风长殷逆其道而行之,偏往辛骁骥觉得最不可能去的地方去。 这样反而是最安全的办法。 一直窝在林初之腿上的云,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林初之一眼之后,便跳到颜非面前的桌上。 原本打算直接扑腾到颜非怀里的云,看到风长殷不冷不淡的眼神之后,便乖觉地坐着没敢动弹了。 “姐姐!我要跟着你一起去!” 颜非自从失忆之后,云就发现,自己相较于从前,真的是被颜非冷落了好多。 若是再不跟姐姐培养一下感情,若是之后姐姐在外面有了别的什么魔兽的,他该怎么办啊。 颜非看着云一汪清泉般水蓝色大眼睛,自然是不忍心拒绝。 这个毛茸茸的小狐狸团子,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很喜欢,而且是她的魔兽,她怎么可以拒绝呢。 看到颜非点头,云高兴地在桌上蹦了蹦,然后突然就被人悠悠地提住了后颈的皮毛。 “小狐狸,这几天成日黏在我身边,老头子我还以为你要背弃契约改认老头子我为主了呢。结果最后还是要回到你亲主人的身边啊。” 云四肢毛乎乎的小腿耷拉着,动弹了两下却又挣脱不得。 云刚想反抗,便听到了林初之的这番话,然后瞬间毛乎乎的小脸儿上就浮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然而云的嘴巴还很硬:“谁,谁成天粘着你了!” 林初之粲然一笑:“小狐狸,过河了就拆桥?昨晚刮大风,是哪个小家伙钻到我的被窝里,揪都揪不出来的?” “你……” “难道不是吗?” 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轰然的笑声,云觉得自己丢尽了脸面,这回管也不管了,径直就钻进了风长殷的纳戒中避难。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的时,暮色开始四合,天上也开始不轻不重地飘起了一朵朵轻盈的雪花。 颜非等人在城外的密林正式分头。 交代清楚好一切之后,苍墨便急不可耐地催促着奴隶王贺上路了。 林初之同颜非道别之后,正要转身召唤飞行魔兽的时候,突然顿了顿,然后看向风长殷。 颜非转头注意到林初之的动作,不禁问:“院长,还有事?” 林初之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风长殷手上的那枚纳戒道:“小狐狸,我走了,你不出来送送老头子我吗?这一走,可能三两个月都见不到面了哦?” 然而风长殷的纳戒一片安静,半分动静也没有。 林初之低头笑了笑,然后一声轻啸,便飞来一只鸾凤,林初之向颜非招了招手,便跳上鸾凤,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然后,风长殷宽大的广袖中突然钻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这么可爱 所有的人都走了,原本热热闹闹的一行人,又只剩下了颜非和风长殷等人。 不过,这回到是多了一只小狐狸。 云下意识地想要跳到颜非的怀里,让颜非抱着自己走。 但是云很快慑于风长殷的淫威,于是只好乖乖地回到风长殷的玄戒中,修炼。 云何处苍墨被关在伽蓝塔中半年有余,一时半会儿的,灵力尚未完全恢复。 颜非见云委屈巴巴的模样,不禁对风长殷道:“云就是只小狐狸而已,你用得着对他这么苛刻吗?” 风长殷拉着颜非的手,走在密林中的小道上,无雪的晴天,阳光正好,透过密密匝匝的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洵澈也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就拉着空桑远远地跟在颜非身后,打打闹闹的。 不过,空桑一直板着一张苍白的死人脸,没有理会洵澈。 颜非话音一落,风长殷便回眸低头看向她,“颜颜,即便是只狐狸,也是只公狐狸。他成天赖在你身上,我会吃醋的。” 颜非闻言呆滞了一瞬,然后依旧面不改色、神色浅淡地看向风长殷。 “你难道没看见,他还小吗?” 风长殷目光温柔,嗓音微沉,捏了捏颜非的掌心,道:“颜颜,他若是化作人形,你便不会觉得他小了。” 颜非猛地抬头看向风长殷,模样有些吃惊。 但是颜非还没来得及说话,紧接着便又听风长殷不紧不慢道:“不过,即便小也不行,日后若是颜颜生了我们的孩子,他要成日赖在你身上,我也是会吃醋的。” 颜非被风长殷这猝不及防的话一呛,差点被口水更住了喉咙,猛烈地咳嗽起来。 然而风长殷一点也没有自知之明的模样,还十分关切地轻拍着颜非的后背,问:“颜颜,怎么了?” 颜非咳嗽了两声,连忙拉开风长殷拍抚着她后背的手,嗓音淡淡地听不出什么情绪来,神情也同往日一般,不冷不淡的,别无二致。 然后颜非就抬头看向风长殷,十分正经地问道:“云能化作人形?” 风长殷见颜非不动声色地开始转移话题,看似镇定不已的模样,然而耳尖的那一抹绯红却出卖了她的心绪。 不过风长殷也并不拆穿,只温柔地看着颜非的眼睛,点头,“难道你以为他就是只普通的小狐狸吗?” 颜非嘴角动了动,随即道:“不然还能怎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还不能打架,原本我以为也就只能当个小狐狸养着了,谁知道还能化形的……” 风长殷轻笑一声,然后突然有些后悔让云这么快就进了纳戒里了。 还真应该让他好好听一听自家主子对自己的评价,杀一杀她的威风才是。 颜非说着,不禁又道:“也就是说,他和苍墨是一样的?” 风长殷眉头动了动,勉强点头,“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风长殷道:“颜颜,一个是狐狸,一个是龙,也不能相提并论的。” 颜非点头,觉得也说得没错,然后两人又开始聊起了这次去光曜之城的计划。 颜非心底悄悄抹去一把冷汗,心想终于把这个话题给揭开了。 但是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了洵澈和空桑的声音 空桑一本正经地问道:“主上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强势了?孩子颜非不带着谁带?” 洵澈闻言瞬间就笑喷出了声来,连道儿都走不动了,索性直接蹲在路边上,准备笑够了再走。 空桑皱眉看向洵澈,不解道:“你笑什么?” 洵澈一边笑一边拉着空桑的衣角,道:“哎哟,我的桑哥哥,你这也太一本正经的了!怎么这么可爱……哈哈哈,哈……” 空桑眉头狠狠一皱,又道:“只要是跟主上有关的,都不能马虎,而且还有未来的小主子。” 洵澈原本都已经笑够了,准备站起来继续赶路,但是空桑这话音一落,洵澈直接又给笑蹲下了。 空桑面色瞬间一冷,冷哼一声便转身要走。 洵澈见此,立即站起身来,一把勾住空桑的脖子。 “哎!桑哥哥你等等我,等我啊!别走那么快。” 空桑冷着脸,一把就要撩开洵澈的手,但是奈何洵澈勾得紧紧的,就是不撒手。 “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笑好不好?” 不过空桑半分也没有要原谅洵澈的模样。 然后洵澈又道:“不是我不关心主上,这问题不是很简单的吗?这小主人主上不想让颜非带,我们给带不就结了吗?” 空桑愣了愣,洵澈又道:“你看我们也没啥事儿,就带带小主人,既能打发无聊的时光,还不打扰主上谈恋爱,这一举两得啊!” 空桑这回面色才好看了不少,勉强原谅了洵澈刚才的所作所为。 而走在前面不远的颜非,嘴角一抽一抽的,恨不得直接冲到后面,撕烂洵澈的嘴。 不过颜非忍了忍之后,还是选择装作没听到,不然直接面对风长殷,也太过尴尬了。 于是,心态超好的颜非决定再度转移话题,既然她能听到,那风长殷也一定听得清清楚楚,不如聊点别的,好忽视掉后面那两个人的声音。 颜非拽拽风长殷的袖口:“风长殷,我们怎么不召唤飞行魔兽?” 平时去哪儿,风长殷都会召唤出白鹤来,今日走了大半晌之后,才突然想到,他们在徒步。 风长殷回眸看了一眼颜非,道:“今日天气甚好,我还从未牵过颜颜的手散过步,所以,今日想要感受一下。” 颜非:“……” 不过三日的时间,颜非和风长殷便赶到了光曜之城。 为了避免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来,颜非和风长殷都易了容才进城的。 虽然他们可以选择掩人耳目的进城,不过总是遮遮掩掩的,也不太方便。 有些事,还是需要多方打听才是。 进城之后,因为考虑到估计还要在这光曜之城中逗留打断时日,所以颜非决定现在城中的客栈找个地方住下。 第二百一十五章:多事之秋 晚间的时候,空桑和洵澈前去城主府探听消息了。 毕竟按照之前发生的事情来看,城主鹤梦年应该和辛骁骥一气同根,时刻关注鹤梦年这边的情况,便能知道辛骁骥在做什么打算。 颜非和风长殷则坐在客栈大堂的窗前,一边慢悠悠地吃饭,一边从往来的人士中,看能不能探听到些什么消息。 毕竟,客栈也是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能够带来五湖四海的消息,有时候说不定能得到一些惊喜。 风长殷坐下之后,便点了一桌子的菜,颜非一看,居然都是自己喜欢的。 颜非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不禁叫住了正要走的小二,要求再加几个菜。 风长殷给颜非倒上茶水,道:“颜颜,这些菜不喜欢吗?” 颜非摇头,“你都点了些我喜欢吃的菜,怎么不点些你喜欢的?” 颜非看着小二便直接报了三个菜名,小二欢天喜地地记下之后就走了。 风长殷听到颜非报出的菜名挑了挑眉头,不禁道:“颜颜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几个菜?” 颜非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每次有这几个菜的时候,你都会多吃一些饭。” 风长殷笑了笑,轻呷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颜非抿了抿嘴角,有些不确定地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没有,只是有些感动,颜颜竟然记的这么清楚。”风长殷目光灼灼地看着颜非,眼眸深沉得仿佛要将颜非溺进去一般。 “很喜欢。” 对于风长殷来说,什么东西吃起来都一样,无所谓喜欢不喜欢。 不过颜非说的那几次,只是因为那几日在山上修炼的时候,他终于亲到颜非了,这才因为心情尚好,颜非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而且全部给吃光了。 没想到,颜非竟然会记得这般清楚。 颜非听到风长殷说喜欢,忽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笑吟吟地给风长殷又添了一次茶水。 她知道风长殷喜欢自己,她的所有喜好他都了如指掌一般。 然而也是近日,她才发现自己对风长殷的喜好习惯竟是一无所知。 顿时,颜非就有些内疚了起来。 她一定要对风长殷更好些才是。 很快,菜便上来了。 颜非给风长殷夹了几筷子他喜欢吃的菜,说:“你尝尝。” 风长殷微笑着吃了几口,迎着颜非充满希冀的目光,道:“也就一般吧。” 顿了顿,风长殷又不禁道:“要是颜颜亲自喂给我吃的话,应该会更好吃。” 颜非耳尖徒然红了红,只道:“赶紧吃,还有好多事没做。” “好。” 然后颜非吃得,就有些食不知味的。 风长殷每次总爱说这种话来捉弄她,她一听就有些手足无措的,简直有些丢人。 于是,颜非吃了几筷子之后,就皱了皱眉头。 一直关注着颜非的风长殷不禁道:“怎么了,颜颜,不好吃吗?” 颜非看向风长殷,道:“也就一般吧,反正没有你做的好吃。” 风长殷眉头微微一挑,唇角勾着薄薄地一层笑意,轻声道:“既然颜颜这么喜欢吃我做的菜,那不如我给你做一辈子的饭菜,颜颜觉得可好?” 颜非本想扳回一城,不过风长殷一开口,她就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上赶着给自己挖坑了。 风长殷话音一落,颜非险些差点把筷子给抖地上了。 她愣愣地看了一眼风长殷,然后面无表情地转开目光,不动声色地开始夹菜。 虽然面上镇定不已,但是心底早就一片兵荒马乱了。 风长殷说要给她做一辈子的菜,那不就是变相地说想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了吗? 而且,还问她好不好,这跟问她愿不愿意,有什么两样。 颜非目光冷淡地吃着饭菜,仿佛风长殷和她谈论的是与此毫不相关的正经话题。 见颜非没有回答,风长殷不禁又问:“怎么样,颜颜愿意吗?” 然而风长殷问完之后,颜非也没有立即回答,风长殷嘴角的笑意浅了些,然后也开始动筷子吃饭了。 就在风长殷以为颜非因为别扭,不肯开这个口的时候,颜非随手又夹了一个自己喜欢吃的卤鸡腿,然后嗓音清淡地开口:“这个啊……行。” 说完,颜非就开始埋头啃鸡腿了,也没敢抬头看风长殷的神情。 然后她就听到坐在对面的风长殷低低地笑了起来。 颜非心头一恼,伸手便将自己手中的鸡腿塞进风长殷的嘴里。 “赶紧吃饭!笑个没完干什么!” 风长殷拿着颜非啃过的鸡腿,笑得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颜颜啃过的鸡腿,自然是最好吃的。” 颜非面上难得一红,突然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冲动了! 不过这时候风长殷已经咬了一口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要回来,索性埋头吃饭,再也不想和风长殷说话了。 两人终于开始安安静静地吃起饭来。 然后,没过一会儿,客栈大堂中的人就慢慢多了起来,点菜的小儿简直忙的脚打后脑勺儿。 因为到了晌午,吃饭的人多了起来,忙了大半日,大家也都想趁此机会休息半晌,和同伴闲聊几句什么的。 颜非和风长殷刻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菜,然后便开始从大堂里各个聊天的人中,寻找有用的消息。 随即,颜非便盯上了一个风尘仆仆的黑衣中年男人。 那人将杯中的酒一口喝掉大半之后,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然后问旁边的人:“诶,兄弟,我看你们这身打扮,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吧?” 被问及的那个青年男人也不认生,随即便笑道:“正是,我们是来这城里做生意的,刚打了一批上好的魔兽皮革,兄台你要不要?” 那个黑衣男人摆了摆手,复又道:“诶,现在光曜之城正是多事之秋,我看小兄弟你的修为也不低,来这就不怕给抓了去吗?” 那人怔了怔,才道:“兄台说的是那颜非抓修士修炼邪功的事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不仅是崇拜 “可不是吗?现在光曜之城修士失踪的事比之前还要闹得凶,不少人都已经直接离开光曜之城了,像小兄弟你这样还往里面跑的人,真是不多见啊。” 卖皮革的男人闻言也不禁皱了眉头:“兄台,可是现在颜非那个妖女不是正被朝廷通缉吗?哪里还空的出时间来抓人修炼啊?” “况且,听闻除了光曜之城之外,其余地方也有不少修士失踪的情况发生,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即便是那妖女有三头六臂,她也分身乏术,不可能段时间里跑遍整个太初大陆吧?” 黑衣男人仰头喝了一口酒,低声道:“她既然与无上冥尊有勾结,自然不会事事都是自己亲自动手,你想无上冥尊手底下有多少喽啰,那自然是要抓多少人,就有多少人。” 坐在床边的颜非嘴角微微一抽,然后闷头咬了一口嫩笋,继续听那几人的对话。 可能是所谈的话题太具有关注度,那几人谈着谈着,周边不少的人也一同加入了话题中,从三大姑八大姨家失踪的修士,再到这修士抓了去,该怎么剖取内丹修炼。 一人道:“按道理说,这不同修士灵力的属性除了阴阳之别之外,还带有修炼的业障,这取了内丹化为己用的话,这业障也是会叠加累积的,颜非那妖女难道就不怕业火应劫吗?” 另一人又道:“说的不错,就像水恶神咕多那般,吃了那么多修士的内丹,估计业障深重难以解脱了。” “你还真别说,这有个一年半载都没有听到水恶神咕多的消息了?莫不是已经应劫,被业火给烧死了吧?” 其余几人都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然后那个黑衣男人突然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颜非那妖女取了修士的内丹之后,净化了业障之后才化为己用?”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不禁愣了一瞬,全部都看向那个黑衣男人。 颜非夹菜的手也不禁一顿,然后猛地抬头看向风长殷。 风长殷微微勾了唇角,示意她再继续听下去。 那个黑衣男人继续说:“我们都能想到的问题,他们怎么会不考虑,否则那不就无异于饮鸩止渴,这不是傻吗?” 众人乍一听觉得说的有道理,不过仔细一想,要是有这种功夫的话,那这天下岂不就是乱套了,人人都争着想要杀人取内丹? 黑衣男人想了想,也觉得有几分像是无稽之谈,于是便也没有再说话。 大堂中的人吃得差不多了,便也三三两两的离去。 颜非和风长殷对视一眼,随即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刚走到房中,云就从风长殷的纳戒中蹦了出来。 “憋死我了!姐姐,你们吃香喝辣的时候,有想过本神兽的感受吗?” 颜非有些歉意地摸了摸云的脑袋,然后让小二又送了些好菜过来,云这才扑在桌上大吃特吃,没有怨言了。 颜非方才在楼下听得有些不甚明白,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风长殷。 “风长殷,为什么他们会将我和无上冥尊扯在一起?” 颜非微微皱起眉头,她只记得自己听说过无上冥尊的一些传说,是个很嚣张狂妄的堕灵师,不够她连见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同无上冥尊扯上瓜葛? “我连见都没见过无上冥尊。” 风长殷不禁道:“颜颜你忘了,之前你被被掳去地宫的时候,是无上冥尊救你出来的。后来听你说,你在树林中和无上冥尊谈话的时候,被人看到了,这才让他们把帽子给扣到了你的头上。” “姐姐,可不止这一次呢。”啃着鸡腿的云抬起头来,“还有之前在帝都的时候,你还见过无上冥尊一次,你想要他帮你解除身上堕灵之术的烙印,结果他没理你,直接走了。” 颜非:“……” 一谈到无上冥尊,云就有些停不下来了,将无上冥尊夸得天花乱坠。 最后颜非不禁问道:“云,无上冥尊不是世人口中的大恶人吗?不过看你似乎很崇拜他的模样?” 一边的风长殷道:“不仅是崇拜吧,他和苍墨之前都想要争当无上冥尊的跟班小弟。” 颜非:“……” 云:“……” 然后,吃饱喝足的云将之前颜非去过的地宫的情况又给颜非复述了一遍,颜非和风长殷听过之后,都隐隐觉得,刚才那个黑衣男人,定是讲到点子上了。 那个地宫,很有可能就是将修士的业障给净化的地方,当净化之后,再取内丹,便不会再受业障的影响。 不够,即便是颜非好好的没有失忆,她也想不起去地宫的路该怎么走了。 毕竟,当时是无上冥尊救她出来的,她在无上冥尊的怀里,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最后,一番商议之后,颜非和风长殷决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们的目标既然是那个地宫,与其自己毫无头绪地寻找线索,倒还不如,直接让那些人找上他们,亲自将他们给带到地宫去。 那些人要的是修为高的修士,那么引起他们的注意也很简单,颜非和风长殷很快便商量好了计策。 夜间掌灯的时候,洵澈和空桑也回来了。 然而城主府半分动静也没有,鹤梦年似乎在闭关修炼,洵澈和空桑在城主府蹲守了一日,也没有瞧见鹤梦年的踪影。 按道理来说,这种时候,鹤梦年若是想要讨好辛骁骥的话,那就应该竭力为辛骁骥找人才是,为什么反而会闭门不出? 一时间,其间的缘由不得而知。 然后,颜非忽然想起了风长殷同她说过的苍梧学院的院长和鹤梦年似乎交情不浅。 或许,从苍梧学院院长那里,能得到不少线索。 于是刚回来没多久的洵澈和空桑,歇了一会儿之后,便又离开光曜之城,前往苍梧学院了。 第二日清晨,光曜之城的街市上行人还倦意正浓之时,突然街边的传来一阵喧嚣的吵闹之声,瞬间将行人的睡意给驱散不少。 “你这个贼子!竟敢偷我刚练好的丹药,速速归还,本姑娘饶你一命!” 第二百一十七章:你是故意的 “你这个贼子!竟敢偷我刚练好的丹药,速速归还,本姑娘饶你一命!” 话音一落,众人便看到一道白衣如练的身影迅速从头上飞过,然后如同一只回弦的燕子一般,轻盈地落在不远处的翘角屋檐上。 飘飘乎,如下一瞬便要羽化登仙。 然后另一道青衫如水的身影紧随其后,众人只听耳边刮过呼呼的风声,随即一个青衫女子也落在离那白衣男子不远处的屋檐飞角上。 两相对望兮,如同傲慢对峙地飞鸟。 然后,空中便传来男子低沉的笑意。 “你说是你的?可现在这丹药在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了。” “你无耻!” 语罢,那个女子便抽出腰间的长剑,猛地向男子袭去。 男子也不甘示弱,很快便迎上女子的攻势,两人激烈地缠斗起来,青白的灵力在空中交相辉映,竟震得街上的看客,不得不远远推开。 几个回合之后,两人竟是旗鼓相当、不相伯仲。 一记凶悍的掌风相对之后,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堪堪落在屋顶的翘角上。 青衫女子不动声色地拭了拭嘴角的血迹,厉声道:“你这个可恶的贼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男子却弯唇一笑:“能得姑娘的铭记,正是在下的福分。” 这时,在街上仰头看戏的众人似乎看出了点儿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一个男人突然道:“姑娘,我看这位兄台怕不是想要偷姑娘的丹药,想要偷人家姑娘的心,才是正经吧!” 那人话音一落,人群中突然迸发出一阵大笑来,然后就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说看在风长殷这么用心的份上,让颜非就赶紧跟着回家成其好事算了,别在这城里打打闹闹的了,当心被抓去修炼邪术了。 这时候,风长殷眉头一挑,也不禁道:“姑娘,不如在下这就把丹药还给你,你把心给在下如何?” 颜非面上陡然一红,然后还得硬着头皮演下去。 只听颜非大喝一声:“你这个登徒子!痴心妄想!!” 说着,颜非便足下一点,锐利的长剑氤氲着强悍的灵力,猛地向风长殷的方向袭去。 众人看得都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么年纪轻轻的姑娘,居然有这么高深的修为。 这灵力的纯度和强度,看起来,至少也得是玄极境小圆满境界才能有的吧。 然而,就在众人都有些看花眼的时候,没想到那个白衫的男子站在屋顶上,岿然不动,随即二指一伸,便轻松夹住了那破空而来的长剑。 颜非趁两人挨得近,不禁低声道:“风长殷,不是说好你是偷我丹药的贼子,被我打伤了就跑路的吗?你怎么乱改台词的!” 风长殷二指一用力,便将颜非手中的长剑碎成两段,底下的人又是一阵惊呼。 风长殷绯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嘴上却说着道歉的话。 “抱歉颜颜,方才是我有些忘形了,不过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现在改的话,怕是容易引人怀疑。” 颜非看向风长殷掩去赤色的黑纯瞳孔,总觉得他笑得像是一只狐狸。 “是吗!” 颜非一把扔掉手中的断剑,然后另一只手突然出掌,蕴含了极大灵力的掌风朝着风长殷的方向迅疾而去。 街上的人简直看得眼花缭乱,他们倒是没有想到这小姑娘修为不低不说,出手还这般迅猛快速。 然而对于颜非和风长殷来说,这点打斗,不过就是他们之前在山上修炼时的热身而已,若真的打起来,那估计下面的那群人,都看不清招式的。 风长殷迎上颜非来势汹汹的一掌,一侧身,随即便点了颜非腰间的穴道。 颜非没料到风长殷回来这一手,脚下一软,灵力瞬间泄散,便径直朝屋下跌去。 然而下一瞬,她便被风长殷牢牢地给揽回了怀里,一个旋身,便落在了屋檐上。 随即,风长殷温热的嗓音便响在耳畔:“颜颜,这一招我已经给你纠正过多次了,怎么还是没有记住?” 颜非脑袋轰的一下,瞬间便只留下一片空白。 而这时,街上突然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 “小姑娘,这位兄台身手不凡,你就从了他吧!” “小姑娘,你看着兄台的伸手,怎么会看得上你的丹药啊!分明就是看上了小姑娘你啊!” “兄台,你这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你都下手不留情面啊!” …… 颜非心头一恼,一掌拍在风长殷的胸口。 “风长殷,你故意的!” 颜非推开风长殷之后,便气呼呼地推开风长殷,跳下房顶,推开那呼啦啦一片看热闹的人,就走了。 身后的那一群人还在不断起哄,颜非的身影瞬间就消失在了街角。 风长殷看到颜非恼羞成怒地离开,嘴角不禁勾起几抹笑意,然后也跟着跳下屋顶,朝着颜非的方向而去。 那群看热闹的人还想拦着风长殷追问八卦,风长殷只挑唇笑道:“在下心上人跑了,再不去追,怕是追不回来了。” 周遭的人又是一片哈哈大笑,然后大家都很自觉地给风长殷让出路来,看着风长殷悠然远去。 然后,几乎是一整天,颜非在客栈中哪儿哪儿都能听到对早上那件事津津乐道的声音。 颜非气得不轻,本想避免人给认出来,直接换一张人皮面具,然后还非逼着风长殷也换一张。 但是风长殷微皱了眉头,看着她说:“颜颜,我们要是换了的话,早上那番功夫岂不就白费了,那些地宫的人怎么能找到我们呢?” 颜非嘴角微微一抽,她竟然根本无法反驳。 然后她恶狠狠地盯着风长殷,道:“最好是他们能找上门来!” 风长殷有些无奈地笑笑,“颜颜,你是在不好意思?” 说着风长殷便要去拉颜非的手,不过被面色不善的颜非给挥开了,她总觉得,自己被风长殷给摆了一道。 颜非转身就要关门,却突然听得风长殷闷哼一声。 第二百一十八章:继续查 颜非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但是风长殷突然伸手掩了嘴唇。 “风长殷?” 风长殷摇头,随即道:“颜颜,天色不早了,那些人定会在今晚便前来抓人的,我们还是早做准备吧。” 颜非凝眸看了风长殷一眼,然后点头,“洵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风长殷回头看了眼走廊外面正盛的风雪,道:“不过今夜子时,必然会归来。” 颜非想了想道:“那若到时候他们回来了我们不在,我们如何碰头。” “颜颜无需担忧,到时候我们有信号联络。” 颜非见风长殷早就做好打算,便也不再多做询问,然而她抬头看着风长殷并不太好的面色之后,也便早就忘记了之前早就下定决心不要同他讲话的事了。 “你怎么了?” 风长殷眉头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看着颜非,颜非不禁道:“你的面色,不太好。” 风长殷唇角含着浅淡的笑意,随之伸手捡了一抹颜非颊边的发丝,然后起唇道:“颜颜,所以你的心是不是已经被我偷走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关心我?” “砰!!!” 风长殷的话还没有说完,颜非便重重地将房门一关,房梁上险些给震下灰尘来。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风长殷喉间溢出声轻笑来,随即转身拭了拭唇间方才尚未擦拭干净的血迹。 然后,一玄一白两道身影便从屋檐上跳了下来。 洵澈动作潇洒地抖去肩上的风雪,随即对着风长殷微微一躬身。 风长殷看了洵澈一眼,随即一边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道:“都查清楚了?” 洵澈见此立即跟在风长殷的身后,他探头看了一眼风长殷嘴角的血迹在,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不过在触及到风长殷冷淡的目光之后,便又只好把话给吞了回去。 见风长殷进了门,洵澈立即跟上,然后还顺手拉了一把反应慢的空桑。 风长殷坐在桌边,洵澈连忙倒上一杯茶水。 随即洵澈邀功一般道:“主上,我们此去可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说。” 洵澈:“主上,之前光曜之城的会试,苍梧学院的院长不是托词说苍梧学院事务繁忙,所以这才没有出席的吗?” “然而我们去到苍梧学院之后,旁敲侧击的一打听,竟然得知那院长谢岩峰竟是有五年之久都没有露面了,而苍梧学院传出的一致口径,都是谢岩峰闭关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风长殷轻呷了一口热茶,“然后呢?” 洵澈立即道:“这话给别人听听也就罢了,我和洵澈可不是这么好骗的,光耀之城的会试盛会,对于整个太初大陆的学院都是盛事,院长都是要参加的,为了闭关修炼而放弃参加会试,这怎么听怎么不靠谱。所以我和空桑觉得,那个谢岩峰一定有问题!” 风长殷坐了半天,都没有听洵澈讲到重点,眼角眉梢都溢出了些许不耐的神色。 “这些前情,就不用你给本尊分析了,本尊想要知道,那谢岩峰究竟怎么了。” 日常被自家主上嫌弃的洵澈,心底别提多委屈了,然而还不等他接上话,板着一张苍白死人脸的空桑便直接道:“死了。” 洵澈一听就有些炸了毛,“喂!桑大爷!感情爷我说了半天,就是在给你做铺垫啊!能尊重一下他人的发言权吗?” 空桑面色冷冷道:“说重点。” 洵澈:“……” 风长殷有些意外地放下手中的水杯,然后空桑又补充道:“五年前就死了。” “怎么死的?” “谢岩峰一直被冰棺养着遗体没有下葬,我和空桑检查过他的尸体,除了内丹碎了,经脉悉数断裂之外,到是没有其他的伤处。” 风长殷赤色的眼瞳一动。 这谢岩峰是苍梧学院的院长,修为在这片大陆上,也算得上是上上之等,怎么可能这么无声无息地就死了? 而且,还要一直营造他还活着的假象? “我觉得这谢家,包括这苍梧学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洵澈抱了剑,突然道:“否则,怎么可能一直隐忍着不发丧!” 风长殷又伸手倒了一杯茶水,随即淡淡道:“所以,你们还没有查到谢岩峰的死因,就回来了?” 洵澈一抬头,便又接了风长殷一个嫌弃万分的目光,顿时蔫了一半。 “继续查。” “是,主上。” 洵澈起身之后,似乎有一些不满,便嘟囔道:“我们这不是担心主上的身体吗?云那个不成气候的狐狸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主上明明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随便动用灵力,还总是滥用……” 洵澈感受到风长殷那有如实质一般照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却一直不抬头看,仿佛只要不看,就有勇气把心底的想说的话都给说出来一般。 “要不是我们提前回来,怎么会有看见主上呕血了……这次,总不是用内力给催的,故意给颜非看得了吧……毕竟,都没让人家给看见……” 说着,洵澈总觉得屋中十分安静,想说的话说完了之后,抬头一看,发现风长殷早就走到屏风后换衣衫了。 而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空桑,则是直接把一本厚厚的古本摊开摆在桌上,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洵澈一愣,然后疾步上前,想要抢夺空桑手中的毫笔。 “空桑!你居然又在记我的过!你给小爷我停笔!不准写!小爷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而然面对猛虎扑食一般的洵澈,空桑几个轻盈的旋身,便躲了开来,然后手中的笔简直一刻不停。 “小爷我都说了不准写了!你听到没有啊!” 不过洵澈也不知道这样跟空桑抢过多少次了,就愣是一次都没有抢到过。 明明空桑看起来是那样木讷刻板的一个人,但是身手却偏偏灵敏得不行,他自诩也是身手不凡的修士,不过怎么都比不过空桑那家伙。 就在空桑和洵澈为了一个本子大打出手的时候,不远处的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异动。 第二百一十九章:干了一票大的 就在空桑和洵澈为了一个本子大打出手的时候,不远处的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异动。 空桑和洵澈立即停了下来,目光瞬间落到房门上。 然而不过是瞬息之间,原本在屏风后换衣衫的风长殷身形一闪,便已经瞬移到了房门口,刚想开门的手却忽的一顿,停留在了门口上。 洵澈立即道:“主上,是颜非房中传来的声响,有外人闯入!” 他们明显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但是没想到风长殷居然没有直接追过去,风长殷没有动,他们自然也不敢动。 风长殷低声道:“诱饵上钩了。” 洵澈回头看了一眼空桑,然后立即道:“主上,那我们赶紧跟过去。” 空桑不动声色地拨开洵澈紧紧抓住他的手,然后继续写方才没写完的东西。 然而风长殷似乎并不着急,只是回头淡淡地看向洵澈,道:“你们二人再去一趟苍梧学院,这次务必把事情都查清楚了,别再一问三不知。” 洵澈有些呐呐道:“也没有一问三不知这么夸张吧……还是知道一些……是!” 这时空桑皱着眉头,问道:“主上,属下想跟随您左右,您不能再动用灵力了,这回加剧……” 风长殷伸手打开房门,身影很快便隐匿在漫天的风雪之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嗓音。 “你们且去。本尊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洵澈和空桑的目光顿了顿,随即洵澈回头看向空桑,有些低沉道:“主上是从不做亏本买卖。只是不知道,喜欢上颜非这桩买卖,本身亏不亏本啊。” 空桑目光有些空茫,似乎没太听懂洵澈的话。 然后洵澈转身便拉了空桑一把,“走啦!桑木头!” 颜非回到房间之后,在屋中踱步了一圈,半晌之后,才突然惊觉,自己也不知道在踱步干什么。 想到今天风长殷的所作所为,颜非觉得心中恼怒,但又想不出自己的这番恼怒是个什么反应。 颜非刚想到可以叫云出来说说话,却又突然想到,云还在风长殷的纳戒中修炼恢复灵力。 现下她是不可能再去找风长殷的了,有些无奈地在桌前坐下之后,半晌觉得无事,便直接洗漱躺在床上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一直不睡下,鱼儿也不敢来啊。 熄灯之后,颜非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模样,颜非便将自己的呼吸放得极缓,营造出一种她已经安然入睡的假象。 然后,又等了一刻钟之后,她便听到窗前隐隐传来一阵动静。 随即一线银光骤然划破漆黑的房屋,颜非几乎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忍住了身体下意识的要去躲避那根袭来的银针的反应。 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一枚细长的银针便刺入了她颈肩的皮肤。 颜非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风长殷之前便给了她一枚不知名的丹药服下。 她不记得那是什么丹药,但是只感觉估计是太初大陆不一定能拿得出手的丹药。 没想到这一服下,竟是逃过今晚一劫。 她原本只以为这些劫人的恶棍最多用上格式什么迷魂药、软筋散的东西,但是没想到他们竟是直接用上了断筋散。 中此药者,半刻钟之内若是不服用解药,那必然会筋脉尽断。 对上敌手的话,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半分也反抗不得。 更何况,他们是趁人昏睡之时再动手,那便是在睡梦中,手脚的筋脉便断裂了,醒来的时候,估计就已经是挂在地宫中的人体森林中的一员了。 颜非猛然一惊,她的脑海中迅速略过一些画面,她如此顺理成章地便想到了那些画面,难不成是她的记忆马上就要恢复了? 就在颜非愣神的瞬间,窗口吱呀一声轻响,便被悄然打开。 颜非强撑着没有动弹,就连呼吸也不曾变过,生怕引得那二人起疑心。 然后一阵悉倏的脚步便缓缓向她靠近,颜非似乎听到那两人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即,一个人便直接捞起她抗在身上。 两人带着颜非,迅速地从窗口跳了出去,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忘记将窗户给拉上关好。 一看就是作案手法娴熟得不能再娴熟的主了,颜非心底暗自评判。 不过好在她服了风长殷的丹药,现下什么事都没有,而且清醒得很。 那两人并肩而行,其中一人将颜非倒扣捞在肩上,坚硬的肩膀直愣愣地顶着颜非的肚子。 疾行了一路之后,颜非被那肩膀给咯得晚上吃的饭都快全给吐出来了。 就不能特么地换个姿势劫人吗? 颜非一边微张着双目,记下沿途的路径,一边忍不住心中暗自腹诽,这两人就不怕被人给吐一身。 不过最后思来想去,似乎也就这个姿势比较好了,他们省力,她也不容易被发现。 颜非本以为那地宫不会离光曜之城太远,因为毕竟这些人成天在光曜之城掳人,近一些也方便“运输”。 不过或许是那些人的防备心太重,太过谨慎,那两人带着颜非一路疾行了三十里地,居然还给颜非一种路在远方的感觉。 东方的天空,已经隐隐地泛起了一丝亮光,林间的鸟鸣也越发地婉转起来。 颜非看到周围的景色已经变成了一片竹林,潇潇的竹叶在晨光中徐徐飘落。 锋利的竹叶划过燕飞的面颊,直接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来。 然后,她就听另一人对扛着她的那人道:“一会儿你先下去,让庄主看到我们今日干了一票大的,免得遭受无谓的皮肉之苦。” 另一人闷闷的应了一声:“嗯。不过庄主今日兴许不在。”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颜非心道,终于是到了。 然后她目光一凛,突然看到不远处的灌木间闪过一道身影,这感觉太熟悉了 是风长殷! 他怎么就到这里了?竟然比她还要先到? 颜非心头闪过一丝疑虑,不过还不等她回神,扛着她的那人已经将她给放了下来,然后两人迅速地给她手上套上麻绳,还是浸过水的。 第二百二十章:转身就跑 那两人的动作极其粗鲁,在给颜非套麻绳的时候,就像是套个什么鸡猫狗猪一般,力道重得颜非觉得自己的手腕和脚脖子都快被勒断了。 然后颜非便又被其中一人捞到肩头,随即一阵猛地失重感,她感觉自己应该是在飞速地下坠。 大概过了有半刻钟的样子,那两人才落回地面。 地面应该是细软的石沙,踩在上面传来悉倏的声响,周围的回声也很大,应该是到地宫了。 两人一路疾行,在颜非听到有水声响起的时候,前方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庄主!属下参见庄主!” “嗯。” 对面的人轻应了一声,然后道:“又带了猎物回来?” 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几分沙哑,像是被砂石磋磨过的瓷器一般,有些咯人。 扛着颜非的男人急于解释,却被那人突然打断。 “你们动作到是快!但看看你们每次带回来的猎物都是什么凑数的烂货!修为低不说,还业障深重!” 那人一脚踢翻了颜非身边的男人。 “庄主!庄主这次我们带回来的猎物保管你满意!这个女人的修为至少在玄极境小圆满境界!” 这一开口,对面的男人总算是冷静了些,随即伸手上前要探颜非的脉。 “果然修为不低。你们在哪里弄来的。” 颜非闻言心跳不禁微微加快了一瞬,该不是这个人识破了什么吧? “庄主,这个女子早晨的时候和人在街上打斗,正巧被属下撞见,见她修为不低,这才掳来的。” 那个男人闻言站在原地没动,颜非暗暗咬牙。 就在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时,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了呼声。 “庄主!庄主……” 那个男人脚下一顿,便立即朝着那个方向赶去,临走的时候,放下话:“今日先将她上钩,处理了。” “是,庄主。” 男人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颜非心底也隐隐松了一口气。 然后那两人立即起身,七扭八拐地将颜非带入了一处洞穴。 颜非闭着双眸,先是闻到了一丝飘散的蜡油气息,随即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便充斥在鼻间,飘散不去。 然后颜非便觉得原本一片浓黑的眼前,有大量的光线涌入,照着她不仅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随即,下一瞬她便被重重地仍在地上,像是扔什么货物一般。 若不是颜非暗中使劲用手掌撑了一下,她估计得被摔断一只胳膊。 “动作快些,今日上钩的人数已经满了,这个上去,就要点业灯了。” “是,我们马上。” 耳边传来一阵悉倏的脚步声,有些稍显慌乱。 颜非趁机微微张开了双眸,只见有三个人背对着她,在往一只打铁钩上穿绳子,然后另一人走到了一条长长水道的另一端,弯腰在拿类似于灯盏的东西。 颜非有些不太清楚他们是在做什么,不过眸光略微一抬,她便看到了洞顶上一片密密麻麻倒挂着的人体,颜非眉头一抽,然后瞬间闭上了双眸。 一个人转身朝着颜非的方向而来,正弯下腰要将颜非提起来的时候,却不想手被颜非顺势抓住,转着往脖子上一拧,便被扭断了脖颈。 手臂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倒挂在脖子上,如同枯枝一般,然后“哒”的一声重重跌到在地。 还在穿绳子的两人闻言不禁转过身来。 “老四,你赶紧把人给拉……你!你不是已经被断了筋脉了吗!” 然而话音尚未落去,颜非一个旋身躲开两人扔过来的暗器,然后一回首,两道白色的灵力如同飞梭的锁链,瞬间锁住那两人的咽喉。 两人栽倒在水道中的时候,在木桥另一侧的人见此立即起身,往洞口外跑去。 “来……” 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微的气音,嗓音还来不及拔高,便被颜非扔过来的烛台尖刺刺中了后脑勺,瞬间倒地不起。 颜非听到洞口外暂时没有传来声响,便并不急着要走。 颜非抬头看向洞顶上挂着尸体,他们身上各处都并没有伤口,但是身上的血却被放干了。 地洞中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水道,但是水道的源头却是倒挂着的修士尸体,其中一具尸体还在放血。 浓稠的鲜血顺着修士被砍断的食指,滴到水道中后,不消片刻便化作透明。 难道这些修士就是被捉来放血的吗? 可是这血有什么用? 而且还用某种手段,将这血液给净化了。 颜非不禁蹲身,将手伸到那清澈见底,只有二指深的水中,却意外的发现,这水中的灵力竟是极其浓郁和纯粹。 但是,似乎又有哪里不太一样,和她平时感觉到的灵力有着极大的区别。 然而这差异在何处,她一时半会的,却又说不出来。 颜非思索着,突然感觉眼前微微有些恍惚之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拖着她的躯体下坠,让她觉得身上越发地沉重。 颜非回头看了一眼在水道各处摆放的橙黄色油灯,灯光幽微,闪闪烁烁。 一定是这灯有问题! 此地不宜久留。 颜非立即出了这处洞口,打算循着这水流的方向,看看它究竟要流向何处,为何人所用,做何所用。 然而颜非没想到,这水流沿途竟是有人在看守,因此她一转角,便撞见一个在站岗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禁愣了一刹。 “你是……” 那人话未说完,便被颜非锁喉而死,但是不远处还站了一大批人,见状立即朝着颜非的方向赶来。 “快去通知庄主!其余的人跟我抓住她!” 颜非银牙一咬,转身就跑。 三五个人的还能对付,这么多人,打起来她一时间脱不了身,要是那个所谓的庄主再带人前来,将她给堵在这狭窄的通道里,那她真的是插翅也难逃了。 颜非在地宫中弯弯绕绕的路到处乱跑,专挑七扭八拐的路走。 颜非一边跑一边不禁在心底暗道,也不知道风长殷在那里,能不能顺利地跟她汇合。 和风长殷在山上训练了大半年,颜非的身手一般人很难能追到她,毕竟是从风长殷手底下出师的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不认识 和风长殷在山上训练了大半年,颜非的身手一般人很难能追到她,毕竟是从风长殷手底下出师的人。 等到颜非发现身后的声音渐渐消失的时候,她似乎走到了一个和地宫明显不是一处建筑的地方。 因为周围已经不是人工打造出来的粗糙泥墙,而是用青砖砌成的墙面。 不远处的上方,漏出一两丝幽微的火光来,颜非看了黑洞洞的身后一眼,随即拾级而上,朝着那有光亮透出的地方而去。 原本以为这台阶并不高,那漏出光线的地方也离她并不太远,然而颜非足足走了有一刻钟之足,这才走到那光亮之处。 颜非发现这是一道雕花的乌木门。 而她透过这雕花的镂空处,看到外面,发现外面对着的……是一处书架? 看来,这是一处通往地宫的通道? 颜非隐隐约约听到房间里有声音出来,她附耳其上,认真听了一会儿,却发现只有一人的声音。 正当颜非觉得十分怪异的时候,却听得房门“吱呀”一声轻响,随即屋中便彻底没有了声响。 颜非又在暗道中停留了半晌,等到周围的声响都彻底消失了之后,她才蹑手蹑脚地从那道暗门中出来。 她出来之后,还不忘将门给重新关好。 颜非出了房门之后,发现这里到是像一处庄子,有山有水的,风景还不错。 庄子中的人并不多,各处站岗看守的人也极少。 不过可能是她的消失惊动了那个庄主,颜非没走多远,山庄中立即便派出了一大队巡逻的人马,说是要抓窃贼。 颜非在躲避追查的时候,钻进了一间漆黑的暗房中。 颜非守在窗前看了一会儿,确认那些人都走了,自己也准备出去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声音。 “你就是那个窃贼?” 颜非心头一惊,立即转身,便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竟是坐了一个人。 然而,她进来这么久了,那人的半点气息,她都没有感觉到,那这个人的修为,一定不浅。 颜非指尖瞬间凝聚起灵力,朝那人迅猛袭去,打算一招毙命。 毕竟,先下手为强。 然而她动了,那人却是半分也不曾动弹,仿佛一具雕塑一般,就连呼吸都极其之慢。 不过就在颜非的灵力瞬间要锁上那人咽喉之时,那人却陡然挥手,拍散了颜非的灵力。 一阵沉重锁链摩擦的哗啦声响起,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颜非被震得虎口狠狠一麻,没想到这人灵力居然如此醇厚。 正当颜非要再次出手的时候,那人却突然开口。 “你是谁?” 嗓音干涩沙哑,低沉中带着些许的疑惑。 可颜非不管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再次出手之时,已经用上了十成十的灵力,只要拍在那人的灵台上,便必死无疑。 “颜非,你是吗?” 颜非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看向那个近在咫尺的人影,不过因为下雪的夜晚,半分星月之光也无。 眼睛再怎么适应了黑暗,看到的,也只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轮廓。 不等颜非反应,那人又突兀地问道:“颜非,真的是你?你是来救我的吗?” 那干涩的嗓音瞬间溢满了兴奋,不过即便是拔高了些许嗓音,听起来也极为低沉,尾音甚至有些破了音。 “你是谁?” 颜非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便猛地被面前之人紧紧拽住。 “颜姑娘,你看看,你看看是我啊!” 颜非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那人似乎有些愣怔,他还想上前,一阵哗啦啦的铁锁声音响起之后,他就堪堪停在原地没有动弹了。 颜非这才清楚,那人应该是被铁锁链给缚住了。 莫不是,这人真的认识自己? 否则,怎么可能在一片黑暗中,而且她还带着人皮面具的时候,就把她给认出来了。 而唯一可能暴露她身份的,就是她的灵力。 因为相熟的人,是完全可以凭借灵力的属性来辨别的,各个人的灵力,都不相同。 潜意识里,这个人已经被颜非排除在了敌对的范围之内。 而那人见颜非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动作瞬间一僵,然后没有了声息。 颜非见外面没有传来响动,估计是搜查的人已经不在这附近了,于是从腰间拿出一根灯芯草来。 火光倏然亮起的时候,那人似乎微微颤了一颤,颜非举了灯芯草前进查看。 只见那个男人长发披肩,一脸的苍白之色,眼角似乎还飘了一抹红,整个人都被沉重的锁链缚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你叫什么名字?”颜非问道。 那人似乎猛地一滞,一阵剧烈哀伤涌上来的时候,也同时有些难以置信。 “颜姑娘,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谢星啊!苍梧学院的谢星!” “不认识。” 颜非吹灭了灯火,转身就要走人。 虽说她失忆了,但是这前尘往事的,除了风长殷,后来桑白和温潜他们也跟她说了不少。 如果这个叫谢星的她真认识的话,就不应该没有听过。 或许也是真的认识,只不过根本无足轻重而已。 她也便懒得救,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江河,自身难保了,还要救一个跟在身边,那不是累赘吗。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她根本不知道是敌是友。 谢星见颜非淡淡地抛下句不认识,转身就要走,瞬间就呆愣在原地。 “颜姑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啊……我是谢星啊……” 谢星低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又低又沉,像是浸了浓烈的哀伤在里头,随手一拧,都能拧出泪水来一般。 颜非刚放到门上的手突然一顿,然后转头看向谢星的方向。 只见那个男人木头一般矗立在黑洞洞的屋子中央,一动不动,身后还拖着四条粗长的锁链。 即便颜非根本看不清,她也分明能够感受到,那个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犹如实质一般的目光。 让她难以忽视。 或许是那人身上太过浓烈的哀伤了,让颜非心头倏的软了一刹。 他们分明应该是认识的,即便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她闯入这地方,看见了却见死不救,似乎是有些太过冷血无情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脱衣服 况且,说不定他的下场,就跟那些被挂在地宫底下的猎物一般,明日便会被上钩,放干血。 一道锋利的亮光划破黑夜,然后“哗啦”一声,谢星四肢的锁链便断裂在地。 谢星猛然一顿,然后刚一抬头,就看到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颜非,恍然一闪,便已经瞬移到他的面前。 然后,谢星的衣领便被颜非直接拎住。 “走。” “颜姑……” “闭嘴!” 颜非顺手带上房门,便带着谢星直接跳到屋顶上,然后一群人便径直冲进了谢星所住的院落。 “进屋!” 颜非眉头微微一动,为何那些人会突然掉头回来,直接进屋搜人? 颜非眸子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猛地揪起谢星的衣襟一嗅。 谢星似是被颜非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猛地朝后一退,却踩掉了屋檐上的一片青瓦。 “啪!”的一声,瓦片摔落在庭院之中。 “人在屋顶上!给我追!” 颜非眼睛微微一眯,随即朝天空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谢星瞬间瞪大了双眸,看向颜非,“颜姑娘,你……” “少废话,脱衣服!” “脱?我……” 谢星的星目闻言瞪得更大了,手瞬间有些哆嗦起来。 颜非看到已经从屋中冲出来的人,见不得谢星啰啰嗦嗦、拖泥带水的模样,于是直接一伸手,便要扒去谢星的外衫。 这时候,天空传来一阵呦呦的鹤鸣,颜非一抬头便见白鹤朝着他们的方向俯冲而来。 来不及了。 颜非足下一点,便径直拎住谢星的衣襟,将他扔到白鹤的背上,然后转身挥出一道雪白的符咒,将那些人暂时困在阵中,再一个翻身,便跳上了白鹤的脊背。 颜非轻轻拍了拍白鹤的脖颈,道:“阿白,走!” 然后白鹤仰头一声轻啸,便振翅飞上了高悬的夜空。 深夜的天空漆黑如墨,却有白如鸿羽的大雪从高空摇曳坠落。 冰冷刺骨的雪花不断飞打在颜非面上,然而颜非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她一边驾驭着白鹤,一边回头看向后方。 原本已经被她远远甩在后面,不见了人影的追兵,却突然从墨黑的云层中破出数只黑鹏来。 颜非一咬牙,“阿白!再快一些!” 白鹤立即加快了速度,然而不论白鹤将后面追着的人甩了多远,不消片刻,那些人又会抄近道给追上来。 这时候,一只巨型黑鹏突然从侧翼袭击过来。 尖利的趾爪猛地抓上白鹤背上的两人。 白鹤在空中猛然一个旋冲,颜非和风长殷在一起的时候,早已经习惯了白鹤的作战飞行模式,与阿白有了一定的默契,因此在白鹤动身前,她便牢牢抓住了阿白的背羽。 然而这一动作对毫无准备的谢星来说,却是有些猝不及防。 谢星一声低喊,倒头便朝着无尽的黑空坠去。 颜非见此猛地朝空中一个飞扑,抓住了谢星的衣领,然后俯冲而下的白鹤将两人稳稳接住。 “抓稳了!” 谢星耳畔传来颜非的低呼,“颜姑娘,我……” 然而谢星话音未落,三只黑鹏也从空中俯冲,朝着白鹤的方向包抄而来。 颜非眼尾闪过一丝凌厉的冷光,随即指尖凝出三道绯红的符纸,颜非指尖一弹,那三道符咒便朝着那三只黑色飞鹏的方向飞梭而去。 快得如同划过天际的红色闪电。 驾驭黑鹏的修士尚未反应过来,绯红的符纸便黏上黑鹏的脑门心,然后“轰”的一声,灵火便如燎原之势,瞬间席卷了那三只黑鹏以及修士。 伴随着震天的惨叫声,三个火团跌跌撞撞地从高空跌落。 谢星目不转睛地看着颜非的动作,晶亮的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欣赏之色。 他没想到,不过半年的时间,颜非的修为竟然又再上一层楼,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 白鹤仰头,重新飞上高空,而后面追上来的黑鹏数量却越发之多了。 颜非念出口诀,指尖飞出两道白色的符纸,迅速向他们身后的追兵飞去,然后那些追着他们的人,便又困在法阵之中。 然而,颜非的法阵并不能抵挡太久,因为那些追来的修士,本身修为并不低。 “颜姑……” “脱衣服!” 谢星刚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颜非陡然打断。 颜非见谢星一脸震惊地呆愣着不动,看了一眼身后暂时没有追来的人,直接上前一步,将谢星的外衫给全扒了,随手便抛向了空中。 谢星微张着嘴巴,不敢说话,他不知道颜非为什么非要脱他的衣服。 “颜姑……” 谢星欲再度开口,然而下一瞬,颜非直接伸手抓了她仅剩的一件里衣便将她给拽倒了。 然后一记蕴含着极大灵力的黑鞭便朝着颜非抽过来,状似飞电。 颜非一个翻身,躲过一击。 那氤氲着强大灵力的鞭稍便甩在了白鹤的背上,然而鞭子却立即被反弹了回去,白鹤竟是毫发未损。 颜非双眉一挑,显然有些讶异。 而谢星在看到那条鞭子时,眉头却狠狠一皱,翻身便爬起来,看向后方。 一头黑色的巨龙从云层中显露轮廓,黑龙的头顶上,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 等那黑龙追上来,墨云逐渐散去,颜非才看清,那个模样儒雅的男子,面上竟是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颜非双眸微眯,觉得此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然而那人目光只是在颜非身上轻微扫过之后,便径直落谢星的身上。 “竟然还不死心?看来我是低估你了!” 语罢,男人手中的长鞭一扬,便径直朝着谢星的方向抽来。 而那黑龙也是飞行魔兽,飞行速度奇快,白鹤难以轻易摆脱,同时驾驭那黑龙的男人也是个中高手。 双方很快便缠斗起来,原本稍占上风的颜非,却因为数只追上来的黑鹏加入战斗之后,明显有些疲于对敌了。 谢星一开始在与那人打斗时,明显想说些什么,不过他在看了颜非一眼之后,便闭上了嘴巴,一心只同颜非御敌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生气了 谢星一开始在与那人打斗时,明显想说些什么,不过他在看了颜非一眼之后,便闭上了嘴巴,一心只同颜非御敌了。 在高阶修士的多番围攻下,颜非显然有些体力不济了。 而被关锁了时日尚久的谢星来说,打架都有些手生了,更是显得手忙脚乱。 颜非刚击落一只黑鹏,转头就看见那个刀疤男人手中的鞭子朝着谢星的脖颈而来。 而谢星的动作远不如那个男人的迅速,要是被缠住了的话,估计就极难脱身了,谢星一定会被抓回去的。 那她这忙活了一晚上,不就白瞎了吗? 她颜非,从不做无用功。 “谢星!” 颜非足下一点,拉了谢星的袖口便往回拽,然而她拽开了谢星,那道鞭子却径直朝着她的后背而来。 颜非另一只手想要直接扬手抓住,这样手虽然会受一些伤,但是至少后背不会遭一道劈。 然而就在她伸手的瞬间,身后猛地袭过来一阵凉风,随即,一只修长的大手便先她一步,直接拽住了那蕴含了十成灵力,上去就要皮开肉绽的黑鞭。 颜非一愣,随即下意识地回头,便见那被握住的鞭子鞭稍一扬,风长殷微微侧脸,随即抽在了风长殷左边的面颊上。 “风长殷!” 颜非见风长殷来了,双眸顿时晶亮,像是一片落满了星子的湖泊。 风长殷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伸手将她挡在身后,拽住鞭子的手一用力,竟是直接将那黑龙上的男人给拉了下来。 黑龙立即去追坠落的刀疤男人,其他驾驭黑鹏的修士瞬间蜂拥而上,颜非和谢星立即站起身来御敌。 然而没想到风长殷长袖一拂,一阵巨大的灵力如同巨型利刃飞出,瞬间将狂蜂一般涌上来的黑鹏全部斩落。 空茫的夜空中,飘飞的雪花中,夹杂着栩栩飞落的黑色羽毛。 一片死寂中,只有凌冽的寒风刮过。 颜非立即上前一步,道:“风长殷!你来了!” 风长殷低头看向颜非,绯薄的淡色嘴唇微微抿着,被鞭稍抽到的侧脸滑下一滴血来,落在风长殷白色衣衫的肩头。 颜非不禁伸手想帮风长殷擦去血迹,然而在她手即将触到风长殷面部的时候,却被风长殷微微侧脸,躲开了。 颜非一滞,“风长殷?” 风长殷眸色幽深,深深地看了一眼她之后,转身便招了另一只丹顶的黑鹤,跳了上去。 颜非想要伸手抓住风长殷,问他怎么了,但是堪堪碰到风长殷的一抹衣角,风长殷便飞到黑鹤背上了。 颜非看着浑身都散发着冷气的风长殷,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她做错了什么? 怎么就惹到风长殷了? 这时候,云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迅速窜上颜非的肩头。 云瞄了一眼同样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谢星一眼,然后道:“姐姐,你怎么还把谢星给拉上了?” 颜非一直落在风长殷身上的目光转了回来,看向一副看好戏模样的云。 “你认识谢星?” 云闻言不禁挠了挠耳朵,笑得没心没肺。 “谢星我当然认识了,苍梧学院的黑马啊!我比较好奇的是,姐姐不仅还记得,而且怎么还把谢星给带出来了?” 这时,一边的谢星有些一头雾水,这才分别不过半载,颜非怎么可能不记得他。 颜非眯了眯眼睛,随即冷道:“我不记得他了,是他告诉我我们认识的。” “颜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 谢星听到颜非说居然不记得他了,顿时激动不已,颜姑娘怎么可以不记得他了呢? 云不禁回了谢星一嘴:“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一定要记得你?” 谢星目光一暗,然后立即看向颜非,似要求证。 然而颜非没有理会谢星,直接问云:“风长殷是怎么了?” 云笑嘻嘻道:“还能怎么了,不就是看姐姐你失忆了连他都不记得,还记得别的男人就不高兴了呗。” “哦!对!不仅记得别的男人,居然还脱人家衣服,为了美救英雄,甚至不惜自己受伤啊!” 颜非脸上一黑,刚想解释,又不禁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云想了想道:“大概就是你抓着谢星的衣服上房顶的时候吧。” 颜非听了之后,面色不禁一滞,原本有些无措的情绪里,陡然升起几分质疑。 风长殷这么早就找到她了,但是却没有立即出手,而是一直尾随着她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只穿着一身单衣,被冻得可怜兮兮的谢星又靠了过来。 “颜姑娘,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颜非脑中一片混乱,哪还有空去管这个陌生人一样的谢星,直接丢下句:“别来烦我。”便飞到了那只黑鹤的背上。 “风长殷,你怎么了?有话我们就说清楚,别这么……” “到了。” 颜非话还没有说完,一黑一白两鹤便落在了她们原先栖身的那家客栈外。 风长殷直接从黑鹤身上跳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 颜非简直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从没见过,这样对她的风长殷。 虽然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她一直都知道,风长殷是个极其冷血凉薄的人。 但是他对自己却是极好的,又温柔又体贴,虽然偶尔喜欢捉弄她,但是哪里像今日这般,对她甩过脸子看。 “姐姐,别站在门口了,雪很大,当心受了凉。” 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颜非这才回过神来,朝着客栈里走去。 她要向风长殷问个明白,这么莫名其妙的发火,究竟是什么意思。 “姐姐,这个谢星怎么办?” 颜非随口丢下句:“爱去哪去哪。” 云懒洋洋地回头看向谢星:“谢星啊,本神兽奉劝你一句,要是还想好好活着,有多远走多远吧。” 云撂下话,就蹿进客栈里头了。 而谢星目不转睛地看着颜非匆匆离去的背影,双眸瞬间染上落寞暗淡的神色。 颜非居然说不记得他了,怎么可能呢? 他的名字那么好记,他们还一起参加过会试,她竟然不记得他了。 谢星在原地愣着站了一会儿,然后便默默地进了那家客栈。 第二百二十四章:就这么走了 颜非等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所以客栈中除了守门的小二以外,其他人都已经睡下了。 小二见到一前一后相继进入客栈的风长殷和颜非,好生招呼了一阵。 等两人上楼之后,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两位客观刚入夜的时候,不就已经回房休息了吗? 不等他回过神来,后面又走进来一个穿着单薄衣衫的男子,这大冬天的,脸都给冻得青紫了。 小二便又连忙招呼谢星去了。 颜非见风长殷直接回了房间,便立即跟上,径直推开风长殷关上的房门。 风长殷站在窗前,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有转过身来。 颜非走到风长殷身前,想了想方才云的话,然后微抿了薄唇,道:“风长殷,你误会了,我根本就不记得谢星,我是看他被锁在一个屋子里,而且他说认识我,我如果不救他的话,他的下场就跟那些修士一样,这才出手。” 颜非以为她说清楚了,风长殷应该就不会再生她的气了,但是没想到风长殷听了之后,面色又愈加难看了几分。 风长殷转过头来低头看向颜非,赤色的瞳孔深不见底,像个能吸人的漩涡。 颜非愣了一瞬,随即便听风长殷不冷不淡道:“看来颜颜不仅菩萨心肠,而且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耳根子也变得愈发的软了。” 颜非闻言一滞,随即有些惊讶地看向风长殷,她简直有些不太敢相信,这样阴阳怪气的话,居然是从一向对她温柔不已的风长殷口中说出来的。 而且,她居然没太听懂是什么意思? “风长殷,你想说什么不如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风长殷听颜非的口吻十分不善了,心里越发郁闷,不禁气道:“哼,我是拐弯抹角的,哪有颜颜直接,不认识还直接帮其他的男人挡鞭子?” 颜非瞬间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风长殷你!” “我?”风长殷勾唇一笑,“我怎样?” 颜非捏了捏拳头,差点就忍不住一拳给揍在风长殷那张欠扁的脸上。 不过想起曾经是她把风长殷给拖下水的,是她先去招惹风长殷的,至今都还十分亏欠内疚,这一拳就不太能够揍下去了。 “风长殷!我救个人有错吗?到是你,明明一早就来了,但是一直迟迟不肯现身,否则后面能弄出这么多事来吗?” 风长殷闻言不禁眯了眯眼睛,仰头看着风长殷的颜非瞬间浑身一僵,风长殷浑身顿时爆发出来的冷气实在是太过慑人了。 她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地脚软,下意识的一退,便靠在了背后那堵墙上。 要不是有这堵墙的话,她估计直接就给吓得跪坐在地了。 那是一种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她控制不住地产生一种臣服的情绪。 而风长殷看到颜非的这番反应之后,身体也明显地僵了一瞬,随即阖了阖双眸,然后像后退了一步。 颜非明显感觉到风长殷有意地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她瞬间便觉得身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藏在身后的手,还在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第一次,她在风长殷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让人畏惧的强大的气息。 颜非脑中一片空白,看向风长殷的眸光顿时出现了几分陌生的神色。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很接近真实的风长殷了,她见过他最真实的一面。 然而,到现在,她才发现,她窥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这个男人,藏得太深了,从未将他的真实面目,向她展示过。 风长殷觉察到颜非眸中的神色变化,不禁勾唇轻笑一声,唇线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随即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同颜非的距离。 “你说的没错,你救人没错,而我来了却一直在看戏是我的不对。” 说完,颜非只听得雕花的木头窗棂在墙上撞出一声轻响,随即窗外的风雪便迎面扑来。 颜非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凉,眼中只剩下满眼的荒芜风雪。 风长殷,已经离开了。 颜非一动不动地站在屋中,有些愣怔。 她没有想到,风长殷竟然会直接丢下她,走了。 就这么走了。 颜非有些木讷地望向窗外,看到漫天的鹅毛大雪,不眠不休地下着,似乎要将这天地都给完全淹没一般。 风长殷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颜非站得久了觉得这风吹得浑身僵冷,于是便伸手将窗户给关上了。 然后她又在屋中站了会儿,她觉得风长殷今晚估计都不会回来了,她根本不用等。 不过一时间她也不想离开。 颜非打量了一下风长殷住的屋子之后,发现原本屋中的装饰品都被撤出去了。 就留了一道屏风,一张床和一套桌椅。 一开始在村里里住着的时候,颜非还没有察觉,但是从村子里出来之后,颜非才发现风长殷是个极其龟毛挑剔的男人。 近身的餐具必须过一遍沸水,而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她之所以没有注意到,那是因为都是经洵澈的手,在餐桌上,就无须再重复一遍了。 而贴身衣物,都是经过洵澈和空桑特殊处理的。 至于怎么个特殊,颜非很久之后才知道,风长殷所有的衣服,都不会穿第二遍。 但是那些穿过就丢的衣服,都是十分昂贵的丝布绸缎制成,叫什么莲丝缎的东西,颜非之前听都没有听过,后来还是洵澈告诉她的。 莲丝缎她不知道,但是圣草飞雪莲她到是清楚的。 长在极寒之巅,一百里只长一株,一百年只开一朵,一百朵只能抽出一两丝的圣草飞雪莲。 太初大陆从未听人说见到过,而且即便是有也是用来入药炼丹的,随便一片花瓣,至少能将丹药药效的纯度和灵力强度提升五十倍以上。 但是,洵澈告诉他,这是风长殷专用的绸缎原料! 还穿过就丢? 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 她曾骂过风长殷骄奢淫逸,不过风长殷一笑了之,依旧我行我素。 第二百二十五章:别乱拉扯人 颜非走过屏风,看到风长殷就寝的床之后,果不其然,上面的被褥和枕头都已经换过了,换成了风长殷只用的莲丝缎的被面。 颜非摸了摸那丝滑柔软的被面,然后一股子委屈憋闷的情绪突然就涌上了心头。 她做错什么了,风长殷就跟她发这么大火? 她都低声下气地,腆着脸来跟他解释了,但是风长殷不听不说,竟然还直接就摔窗户走人了! 颜非越想越气,觉得风长殷简直是不可理喻,于是一头倒在风长殷的床上,把刚才被风雪吹湿的头发全部蹭在风长殷的被单上。 颜非躺了没一会儿,云就跑进来了。 云四处张望了一圈儿之后,没有发现风长殷的身影,还有些不太敢相信,不禁道:“姐姐,风长殷呢?” 颜非正在气头上,闻言不禁道:“别跟我提风长殷!” 云见此心头有了几分数,怕不是颜非跟风长殷闹翻了,风长殷走了。 他被风长殷压榨了好些时日,见此不禁心头乐开了花,都是那个变态男人活该啊! 见颜非躺在风长殷的床上,头埋进被子里没有说话,云就不禁跳到床头,然后便开始“安慰”颜非,开始说风长殷的各种坏话,什么话最难听,就挑什么话来说。 什么风长殷为人霸道冷漠又嚣张,谁都不放在眼里啊。 什么风长殷狡诈阴险,就爱威胁人啊。 什么姐姐你还是别跟他在一起了,趁此机会就把他给一脚踹了,早点寻个其他的人,外面那个谢星就不错啊! 颜非听着云大言不惭地诟病风长殷,不仅没有挺进耳朵里去,反而觉得云吵得很。 颜非正想开口叫云出去,她想一个人呆呆的时候,听到云的后半句话不禁道:“我还没跟他在一起,踹什么踹!” 云“啊”了一声,随即道:“还没有在一起啊!那就趁此机会划清界限,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呗!” 颜非:“……” 接着,颜非又不禁道:“这事跟谢星没关系,你别乱拉扯人。” 云一听,水汪汪的眼睛瞬间就鼓得老大。 “谁说没关系啊!谢星那么喜欢姐姐,本神兽觉得他比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风长殷强多了!姐姐要不跟谢星在一起算了。” “虽然谢星没风长殷那么有钱有势,实力也比风长殷差上一大截,相貌也比不上风长殷那个妖孽变态男好看……” 颜非:“……”所以你确定他比风长殷强多了? 云板着手指头算着,说到最后,感觉自己也有些说服不了自己了。 “哎呀!我不管!反正谢星就是比风长殷好,至少他不会欺负本神兽!” 颜非:“……” 感情这是给我找对象还是给你找对象? 颜非直接打断还在喋喋不休的云,道:“好了,这事跟谢星没关系,你别扯他进来。” 云又道:“谁说跟他没关系啊!谢星当时在光曜之城的时候就喜欢姐姐得不得了,看姐姐的时候,一双眼睛的星星都要落出来了,谁都看出来了,就姐姐你还不知道!” 颜非一滞,嘴角微微一抽,见云又要提那些陈年往事了,禁不住直接挥手打断了。 “我不喜欢他。” 一句话,直接把云给堵得哑口无言。 颜非又倒回风长殷的被子里,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星什么的,她压根不想管,救了她一回,也就只能这样了。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来,她也不知怎么就心肠一软,救了谢星一命,还带着他一起逃出来。 着实有些不太像她的作风。 而风长殷说她发挥了菩萨心肠,其实倒也没有说错。 不过这都不是她关心的,她想着风长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是怎么喜欢上风长殷的? 这么一想,颜非就直接问了出来。 她不记得了,云一直跟着她的,一定知道。 云一听便乍然一愣,姐姐问他她是怎么喜欢上风长殷的? 云心头瞬间宛如晴天霹雳,刚才他说把风长殷给踹了,另寻新欢,姐姐还一副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的严肃模样。 这会子就问她是怎么喜欢上风长殷的? 这种事她自己都理不清楚,他怎么知道啊? 谁知道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在他不在的时间里,风长殷作了些什么幺蛾子啊! 颜非见云一副呆滞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没有问对人。 然后房间中便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 颜非躺着躺着,便有些困了,劳心劳力了一天不说,回来还和人大吵了一架,谁不累啊。 没一会儿,颜非就直接在床上睡着了。 云跳到颜非身边瞧了瞧,有些无奈地把被子给颜非掀上盖好,然后团吧团吧准备直接躺在颜非身边睡下了,但是刚把头枕在尾巴上,云又不禁浑身一颤。 然后他便跳下床,跑到外面的软塌上睡下了。 要是让风长殷那个变态知道他和颜非睡在一起的话,第二日一定会扒了他的皮的! 颜非虽然心事重重的,不过却好在一夜无梦,第二日醒来便神清气爽的。 不过就是兴许屋中升了炉火,太过干燥,颜非觉得不仅嗓子,嘴唇都有些上火干裂了。 屋子里仍旧只有她一人,就连云也不见了。 颜非打开窗户见外面还在一刻不停地下着大雪,然后又把窗户关上了。 风长殷居然一夜未归! 颜非心头骂骂咧咧地下楼,然后便有些惊诧地看到了楼下和谢星坐在一起的风长殷。 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风长殷一脸冷漠,而谢星则看起来十分的紧绷和局促。 颜非刚出现在楼梯口,风长殷便立即抬头朝她看了过来,然后谢星也顺着风长殷的目光看了过来。 谢星的眼睛看到颜非的瞬间便倏然一亮,他唇角一动,刚想开口叫颜非,不过眼神在飞快地看了风长殷一眼之后,便立即闭上了嘴巴。 而颜非看到突然出现的风长殷时,心头瞬间高兴了几分,四目相对之间,她正想叫风长殷的时候,风长殷却突然别开了目光。 颜非:?? 见风长殷一脸冷漠的模样,颜非就知道他还在生她的气。 颜非眸子暗淡了几分,然后不动声色地下楼,走到桌前坐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关你什么事 颜非坐下的时候,顺便“哐”的一声,将手中还端着的茶杯放到桌上。 谢星饶是被风长殷一顿好生威胁警告,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跟颜非说话。 “颜姑娘,早上好。” 颜非见风长殷撇开目光,根本不愿意看她的模样,心头不禁暗自咬牙。 既然不愿意跟她说话,这还回来干什么,直接就一走了之,再也不要回来了多好啊! 她昨晚已经低声下气地跟他解释过了,最后没想到风长殷还是这么臭着一张脸的模样,颜非觉得要是自己还搭理他就是自己犯贱! 于是颜非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谢星,随即点头。 一直趴在桌上吃吃吃的云见此不禁抬头,嘴角还沾了些糕点碎屑的云愣了愣,觉得这种事他也管不着,说多了说不定还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索性,还是继续埋头吃饭比较好。 谢星见颜非搭理他了,连忙将早点推到颜非身前,“颜姑娘,你一定饿了吧,赶紧吃些早点吧。” 谁大半夜奔波了一路,回来什么都没吃不说,还被气了一夜不饿呢。 不过颜非觉得自己被风长殷那个家伙气都给气饱了,也不太吃得下东西。 但是她仔细想了想昨晚云说的那些话之后,觉得风长殷估计真的是在吃谢星的飞醋。 不过一想到风长殷不听她的解释,搞得她好像真的和谢星有什么异样,颜非就觉得越发生气。 现在谢星跟她说话示好,颜非偷偷看了看风长殷的表情,果然面如黑铁,颜非心头不禁冷哼一声,随即回头冲谢星一笑。 “谢谢。我确实有些饿了。” 说着颜非就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几口。 但是这糕点太过干涩了,颜非觉得咽到喉咙里简直像是刀刮喉咙一般,十分难以下咽。 这时候,颜非突然发现,坐在她对面的云吃的早点和她的十分不一样,一看就要好吃上不上。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一边的谢星似乎是害怕她噎到了,于是赶紧给她倒了一盏茶。 “颜姑娘,这糕点有些干涩了,喝些热茶润润嗓子吧,这是你最喜欢喝的明前龙井。” 颜非的确被噎得不轻,结果谢星手中的茶盏便灌了几大口下去,喉咙里这才顺畅不少。 然后她有些疑惑地看向谢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什么茶?” 谢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笑道:“以前在光曜之城的时候,经常看见你喝这个茶,所以估摸着颜姑娘定是喜欢的。” 颜非瞬间觉得这下肚的茶水比那糕点还有些梗喉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她一想到坐在旁边的风长殷,就不禁道:“谢公子有心了,要是……” 然而,颜非一席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得“轰”一声大响,风长殷将手中的茶盏猛地往桌上一放,转身便走了。 颜非和谢星有些震惊地看向风长殷,却只见他走出客栈的一个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街巷人流之中。 谢星眸子动了动,突然情绪有些低落。 他明明知道颜非和风长殷是两情相悦的,刚才风长殷也敲打过他了,但是他方才还做出那番举动,似乎有些俞距了。 他不想做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但有时候,他也控制不住自己。 见此,谢星不禁道:“颜姑娘,风世子一定没有走远,你出去应该能追上的,都是我不好……” “关你什么事。” 颜非把手中的糕点随意仍在桌上,她原本就吃不下,要不是为了气风长殷那个家伙,她根本就不会吃。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胃口被风长殷那厮给养叼了,吃什么都觉得不合心意,不和口味。 “我们吃我们的,他爱走没人去拉着他!” 颜非虽是这么说,却是一口也没再吃了,就端着桌上的茶水,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谢星见颜非明显也是在生风长殷的气,目光时不时地就往客栈门口飘,一时间也不像之前那般高兴了。 颜非喝了第三盏茶水之后,终于把心情给平静了下来。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能因为风长殷闹幺蛾子,她就把正事都给忘了,大家都还在努力呢,她不能浪费大家的时间。 思及至此,颜非转头看向谢星,见谢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星,你为什么会在那个山庄里头?” 谢星抬头看了颜非一眼,才缓缓道:“颜姑娘,之前你被皇室的人追捕,我违背了鹤伯伯的命令,帮助你逃脱,之后回去就被鹤伯伯处罚,关在那里闭关修炼了。” 颜非有些惊讶,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有些太大了,她一时间有些理不清楚。 “你说你当时帮我,才被受罚了?” 谢星还不知道颜非已经失忆的事,只道:“颜姑娘,你别生鹤伯伯的气,他也是为了保全苍梧学院和光曜之城才不敢跟皇室作对的,除此之外,他也没做什么伤害你的事,只怪当时我太没用了,没……” “你说的鹤伯伯是指鹤梦年?” 谢星点头,然后看向颜非的目光闪过一丝狐疑,他总觉得再次相见,颜非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处罚而已,怎么会将你关到现在?而且你叫他伯伯,但是他却拿锁链拷着你,有这样的伯伯吗?” 谢星担忧颜非对鹤梦年会有误解,不禁道:“这些都是皇室……辛骁骥的意思,我当时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辛骁骥一直想除了我,要不是鹤伯伯替我求情,估计我现在已经没命了。” “之所以锁着我,是因为我……总是想着逃出来找……” 说到这里,谢星不禁顿了顿,随即道:“若是被皇室的人知道了,鹤伯伯就保不住我了,这才锁着我的。” 颜非听了谢星的话,心头的情绪一时间复杂非常,她看到谢星如同星子般黑亮的眼睛,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谢星还想为鹤梦年挽回一些形象来,不禁道:“虽然鹤伯伯锁着我,但是我也就权当闭关修炼了,因为在这半年里,鹤伯伯一直有给我送上好的助益修行的丹药,这半年我的修为还晋了两阶。” 第二百二十七章:一定是你弄错了 而谢星还想为鹤梦年挽回一些形象来,不禁道:“虽然鹤伯伯锁着我,但是我也就权当闭关修炼了,因为在这半年里,鹤伯伯一直有给我送上好的助益修行的丹药,这半年我的修为还晋了两阶。” “而且,那房间本也就是我几乎从小住到大的,里面什么都有,我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颜非沉默地听着谢星的话,她从见到谢星开始,就觉得谢星有些太过单纯,像是只有一根筋一样,不过听了他这一席话,又让颜非觉得他又多带了几分傻气。 然而听到最后,颜非却倏然一惊,有种当头一棒的感觉。 谢星说他从小在那处山庄长大? 但是那处山庄地下却连接着整个地宫。 再联系谢星之前所说,是鹤梦年将他关在那里的…… 一开始颜非还没有听出来,听到后面,颜非忽然觉得线索顿时清晰了起来。 鹤梦年,定是与那地宫有关系! 而且关系匪浅! 她猛地抬头看向谢星,道:“那处山庄是谁的?” 谢星不明白颜非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就是鹤伯伯的,本来以前我父亲也……” 颜非目光陡然沉了下来,“谢星,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皇室的人通缉吗?” 谢星觉得颜非这话题也跳转得有些快,然后点点头:“他们都说你和无上冥尊勾结,抓修士修炼邪功,不过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颜非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星,眸光中带了几分审视和打量的神色。 这个谢星,如果不是真的蠢,那就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 “谢星,你和鹤梦年是什么关系?” “啊?”谢星有些错愕,“我和鹤伯伯?” 谢星被颜非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坦,但是他察觉到,颜非一定是在怀疑着他什么。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颜非的,鹤梦年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颜非的事,不禁道:“颜姑娘,鹤伯伯说实话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因为他和我父亲很早的时候就是极好的朋友,所以我也相当于是鹤伯伯看着长大的,我的修炼都是鹤伯伯在指导,他于我亦师亦父。” 颜非顿了顿,然后道:“那你觉得鹤梦年是个怎么样的人?” 谢星有些越发摸不准颜非究竟想说什么了,想了想,也只能回答道:“儒雅刚正,整个光曜之城的人都十分爱戴鹤伯伯。” 颜非闻言不由得一声轻笑,“若是你的鹤伯伯和你想象的根本不一样呢?” 这回谢星是彻底地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巴,过了半晌才问道:“颜姑娘,你想说什么就直接告诉我吧,我实在猜不透你的话。” 颜非盯着谢星:“谢星你知道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山庄吗?” 颜非的问题,昨天谢星也思考了将近一宿,他一开始是以为颜非是来救她的,不过后来想到颜非的种种反应,又觉得不太像。 到像是颜非误打误撞,这才闯进了关着她的屋子。 颜非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我一直在追查究竟是谁抓了那些修士的事,既然我要摘掉这口黑锅,自然要抓到真凶才行。” 谢星看到颜非张合的殷红嘴唇,心底没来由的涌上一阵恐惧的感觉,他突然不想再听颜非说下去了。 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突破他这么多年来的认知。 “我用计让那些专门抓高阶修士的人盯上我,然后便被带到了一个地宫里,当我从地宫的暗道逃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那个地宫连接着的,就是你鹤伯伯的那处山庄……” “砰!” 谢星陡然站起来,直接打翻了面前的茶盏。 瓷白的茶杯沿着桌沿迅速地滚了一圈,然后砸在地上,引得客栈中一群人都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一边的云连忙拉拉谢星的袖口:“你赶紧坐下!大家都看着我们呢!” 谢星这才反应过来,他胸前的衣襟被打湿了一片,他有些恍然无措地坐下,然后看着颜非道:“颜姑娘!这不可能!一定是你弄错了!一定是你弄错了!鹤伯伯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鹤伯伯那么好……” 颜非原本就是为了试谢星一试,见谢星的反应,她便确定,谢星定是不知道个中缘由的!。 “你既然不信,那你不如亲自跟我去地宫走一趟,那时候,你再说你信不信。” 谢星双眸瞬间一片空茫混沌,然后他猛地站起身来,“我不信!我要去找鹤伯伯!我要亲口问他!” 谢星说着便立即转身,冲着就往屋外跑去,颜非见此立即追了出去。 “谢星!你先冷静!你这样冲着去找鹤梦年质问,你以为他会告诉你吗?” 颜非紧紧拉住谢星的手腕,然而谢星像是梦魇了一般,执拗地要往城主府走。 颜非拉不住他,便直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你冷静一下!” 颜非看了一眼周围已经围过来的众人,便立即拉着谢星一路急行,到了一个较为隐蔽的巷子里,她才松开谢星。 “去之前,你先想清楚,你若是再被鹤梦年囚禁了,我是不会再去救你的。” 颜非的口吻很冷,淡漠而又冷酷,不带着丝毫感情。 谢星闻言抬头看了颜非一眼,许是刚才拿一巴掌,把他给打醒了。 颜非见谢星眼角一片潮红,紧紧抿着惨白双唇的模样,左边的面颊上还印着一道绯红的掌印。 颜非的神色不禁柔和了一些。 她知道,让谢星陡然接受这个消息,说是没有打击是根本不可能的。 从刚才的言谈中便可以看出来,谢星的眼底眉梢,都对鹤梦年充满了崇敬之情,而且鹤梦年从小看着谢星长大,还是他的师父。 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那是不言而喻的。 他崇拜尊敬多年的人,忽然被人接下那刚正儒雅的外皮来,露出另一面邪祟的模样,任谁都无法接受。 颜非不禁安慰道:“谢星,你先别这么激动,我只是说此事定然与鹤梦年有关,毕竟这山庄是他的,山庄下搞什么名堂他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他参与多少,还需要我们慢慢调查。” 第二百二十八章:怎么不劝劝 谢星闻言情绪顿时好了不少。 虽然抬头的时候,谢星的眉头仍旧紧紧锁在一起,眼尾还有一抹湿红,不过谢星明显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几乎有些恳求地看向颜非:“颜姑娘,我不相信鹤伯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我一定会和你将此事查清楚,还鹤伯伯一个清白的!” 颜非心头虽然早就觉得鹤梦年是这件事的主谋无疑了,不过面对谢星执拗的表情,颜非又有些说不出那样的话来,只好点了点头。 “哼!颜颜当真是那样的反应?” 风长殷的口吻满是不善,嗓音冷得几乎能将周围的东西全部给冻成冰块。 他顿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一大早上地跑回来,还因为担心颜非早饭吃得不好,特地跑到十里外的地方给她买了早点。 虽然最后因为他不想承认那是专门给颜非买的,所以全部都进了云那个吃货的嘴巴里。 他想了一夜,觉得这个时候跟颜非吵架,很容易让谢星那个家伙趁虚而入,所以他都打算回来跟她和解了。 但是没想到,颜非居然还当着他的面,跟谢星聊得热火朝天的,而且竟然还对着谢星笑! 她难道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她只能对着他笑吗? 哼! 云担心殃及无辜,所以下意识地往边上窜了窜,但是没想到脚下一滑,踩到一块松了的青瓦。 云连忙跳着闪开了,但是那瓦片却咕溜溜往下一滚,然后就砸到了檐下人的头上。 “卧槽!是谁敢暗算小爷?” 云一听这声音,在熟悉不过了,是他好几天都没有看到的洵澈。 云把脑袋往屋檐下一伸,果然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洵澈和空桑二人。 “洵澈!空桑!你家世子在屋顶上。” 刚回来准备进屋的洵澈一听,门也不开了,直接脚尖一点,就飞上了房顶. “主上,我们回来了!” 洵澈和空桑落到房顶上之后,都有些懵,因为他们居然看到自家主上,居然坐在房顶上喝酒。 而且,那酒一闻,就是好酒…… 空桑面无表情地扯了扯洵澈的袖口,把洵澈的魂儿给招了回来。 洵澈连忙单膝跪地朝风长殷行了一礼,“主上,我们从苍梧学院回来了!而且大有所获!” 风长殷随手将酒坛放到一边的青瓦上,淡淡道:“说。” 洵澈立即道:“主上,谢岩峰是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而死的,而五年前谢星尚未成年,修为也不够,根本就担不起这院长一职,所以鹤梦年这才一直营造着谢岩峰没有死而是闭关了的假象,让苍梧学院维持着稳定发展。” 一边的云听了有些暗自咋舌,不禁问道:“那谢星知道吗?” 洵澈摇头,“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当初我们到光曜之城的时候遇见谢星,他也不会说那些话。” 洵澈这么一说,云倒是想起来了,谢星还经常提起谢岩峰,还用谢岩峰来压谢嫣然。 如果谢岩峰早就死了的话,那么谢星说话就不该是那样的口吻了。 思及至此,云突然想到什么,不禁问道:“对了,谢嫣然怎么样了,都有大半年都没有看到她了,在什么地方作妖呢?” 云话音一落,场面有一瞬间的凝滞,洵澈和空桑下意识地看了看风长殷,然后没有说话。 而风长殷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云的话一般,继续问:“还有呢?” 洵澈闻言嗓音不禁上扬了几分,似乎有些隐隐的得意和兴奋。 “主上,我们还发现,谢岩峰和鹤梦年的关系匪浅,两人估计在少年时期就认识了,只不过二十年前,两人就分开很少见面了,而谢星却一直养在鹤梦年那,几乎相当于是鹤梦年养着长大的。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光曜之城和苍梧学院的关系匪浅。” 洵澈说完,就一脸期待地看向风长殷,觉得自己理应受到一些应有的表扬。 然而没想到,风长殷只是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些本尊今早就知道了,而且还是从谢星口中听到的,所以你跑了这么些天,就弄回来这么些消息?” 洵澈:“……” 洵澈心里暗自画起了小圈圈,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是那个吃力不讨好,还反而遭到万分嫌弃的人? 这时候,空桑又道:“主上,听说谢星在五年前还是个资质平平的修士,然而他爹一死之后,忽然修为就突飞猛进了。” 风长殷眉头动了动,眸中闪过一丝流光,随即又伸手抓起身边的酒坛。 洵澈和空桑对视了一眼,有些闹不明白自家主上的意思,见风长殷一脸谁都不要来烦我的神情,便默默从房檐上跳下来了。 走之前,洵澈还顺便扯了云后颈的皮毛,把云给拽走了。 “哎!我没要走!别拉本神兽啊!洵澈你这个混蛋!” 他还有话没有问风长殷呢。 洵澈和空桑把云抓到一个角落里,逼问云风长殷究竟是怎么了,颜非去哪里了? 要是云不说的话,他们就把云给扒成个这世界上第一只小秃子狐狸。 云很快便屈服在洵澈的淫威之下,把昨晚的事跟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给说了出来。 洵澈听完之后,简直快给急死了,然后道:“你说你成天吃那么多有什么用,两人吵起来了,你就不能劝一劝吗?” 劝? 他巴不得颜非赶紧把风长殷那个男人给一脚踹了呢,那还会上去劝啊。 虽然心头这么想,云可不敢说出来,他现在光是洵澈一人都打不过,更别说再加上空桑了。 洵澈一拳砸在墙头上,吓得云不禁缩了缩鼻子。 “我现在就去把谢星给揍一顿丢出去,叫他被救了还不知好歹要死赖着留在颜非跟前儿!” 洵澈说完就转身,但是却被空桑给拉住了袖口。 洵澈一转头,就对上空桑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去之前,想一想你的所作所为代表的是谁,你打了谢星,颜非会把账算在谁的头上?” 洵澈一听,瞬间就蔫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你怎么知道 不过他刚垂下头,就又猛地抬头看向空桑,亮闪闪的眼睛里,充满了调侃和戏谑。 “哟,桑哥哥,我还说你不懂人情世故呢,怎么关键时刻,比小爷我还想得透彻呢?这些日子没少琢磨吧?” 空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道:“情商低,不代表智商不好。” 洵澈先是一愣,一时间还有些没明白空桑是什么意思,不过空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巷口之后,洵澈这才忽的反应过来。 然后洵澈就冲着洵澈的背影一声大喝:“空桑!你居然敢骂我!你特么给我站住!” 晚上的时候,颜非没有去楼下吃饭,直接叫小二端到房间里来吃的。 否则,免得因为看到某些人,然后食欲不振,气都气饱了。 不过小二端到房间里来之后,颜非仍旧是没有吃多少,草草地吃了几筷子,就吃不下去了。 一边胡吃海塞的云见了之后,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淡淡的忧伤来。 看来,自家这个姐姐啊,是彻底地被风长殷那个变态男人给套牢了,估计这辈子都没逃跑的可能了。 叹了一口气之后,云继续埋头大吃大喝。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啊,不吃怎么能行呢?之后还有艰巨的查案任务等着他去完成呢。 吃过饭之后,颜非很快便得知了洵澈他们已经回来的消息。 虽然大部分消息和她从谢星口中得到的差不多,不过让她极为震惊的是,苍梧学学院的院长,也就是谢星的父亲谢岩峰竟然已经死了。 而且死了有五年之久了。 颜非心底盘算了好一阵之后,觉得,他们一定不能先找鹤梦年对峙,鹤梦年死不认账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而且还容易打草惊蛇。 最好的办法是,他们再次潜入地宫一次,把那地宫的作用,给谁用的目的搞清楚。 最好能抓个鹤梦年的先行,这样的话,他怎么都不能抵赖了。 云见夜深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他也该回风长殷那里了,于是打开门就想溜出去。 结果,他刚走出门口没两步,便听到颜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云回过头来,有些呆愣愣的,然后道:“晚上了,我该去风长殷的纳戒中修炼了啊。” 颜非听了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云,你现在倒是左右逢源啊。还记得谁是跟你签订契约的人吗?想跟着我就跟着我,想跟着风长殷的时候,就跟着风长殷,你倒是活得快活啊。” 云一听彻底傻眼了。 “那,那个,姐姐,不是你的玄戒我现在也进不去不是吗?然后风长殷那个蛮不讲理的霸道男人又不准……” “我不管,我和风长殷你自己选一个,要是选风长殷,我们现在立即就解除契约关系,你跟他签去!” 云:“……” 他这么萌、这么可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他受这种苦? 他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像是爹娘要和离的时候,竞相开始拉阵营的无辜孩子了? 还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虽然,风长殷半分没有想要拉拢他的意思,风长殷对他只有慢慢的嫌弃。 而颜非这话一听,明显就是还在和风长殷赌气的气话,这时候谁还要跟风长殷哥俩好的话,她就要跟谁急。 云仰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夜空,然后觉得自己有些想念林初之那个老头子了。 晚上,云默默蜷着毛茸茸的身体,睡在颜非外间的软塌上的时候,总觉得背后萦绕着似有若无的凉气,让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安稳。 第二日颜非找谢星,把想法给谢星说了。 谢星听完之后,似乎有些犹豫,不过他垂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就朝颜非点点头。 无疑,颜非的计划不错,虽然有些风险,不过,谁也不敢保证这世上存在着没有风险的事情。 颜非见谢星答应之后,便找来一张地图,将地宫的方向标出来来之后,便开始部署详细的计划。 到时候他们从哪里潜入,然后再从哪里撤出,都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毕竟,山庄里的那些人,即便没有鹤梦年,一大群高阶修士,他们对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的。 谢星一开始还挺颜非讲得比较认真,不过听了没几句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下意识地问道:“风世子呢?” 颜非指着地图的手一顿,然后冷冷道:“你管他作甚,不用管。” 谢星明显感觉到颜非在听到风长殷的时候,瞬间变得生冷僵硬的口吻,甚至,情绪里似乎都带着一丝丝的恼怒,在往外飘散着。 难不成这两人吵架了,还没有和好吗? 按风长殷的脾气,不应该啊。 谢星有些过意不去,又问道:“颜姑娘,我们还是把风世子叫来一起商量吧。不然……” 颜非直接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随即挑着眼皮看向谢星,“不然怎么样?” 不然,不然风世子看到就我们在一起商量,一定会更生气的。 不过谢星看到颜非冷漠无比的神情之后,这话憋在心头没有敢说出来,斟酌了半晌之后,也只说出句:“风世子也很担忧你的安危,所以我们让风世子一起,毕竟人多力量大,主意肯定也会很多的。” 颜非闻言直接冷笑了一声,随即站直了身子,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谢星,难不成你以为我和你在这里商量计策,是瞒着风长殷偷偷跑过来的?” 颜非直接往旁边的软塌上一坐,“直接告诉你吧,风长殷这两天晚上压根就没回来,他要是担忧我的安危,会回都不回来?会不来跟我们商量计策?” 颜非一声冷笑,唇线勾勒出一丝自嘲的弧度。 “我又没有拦着他,挡着他,不让他来,是他自己不来。不是我不让他来,懂了吗?” 谢星第一次听颜非说这么长的话,有些愣了,但是他突然就想到另一个事。 “颜姑娘,你怎么知道风世子两晚上都没回来了?” 若是他记得不错的话,他们两人的房间似乎隔得挺远的。 第二百三十章:顺藤摸瓜 这时,一直站在房顶上的洵澈差点忍不住直接给笑出了声来。 看来,这个谢星,似乎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令人讨厌嘛。 洵澈心底一阵暗自偷笑后,又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家主上,发现风长殷唇角也微微勾起,有些忍俊不禁的模样。 “谢星!”颜非直接将手中的笔给摔到桌上,然后道:“我们现在在说正事,不要谈那些有的没的!” 谢星见颜非已经恼羞成怒的模样,赶紧噤声闭嘴了。 他不想找颜非额不痛快,跟颜非在一起的时候,他本身也不愿意提起风长殷的,既然颜非也不想听到,那他当然乐得不提。 颜非见谢星果然闭嘴没有开口,一副认真研究地图的模样之后,心头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下来。 颜非突然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发这么大的火,搞得好像她和风长殷那家伙真的有什么一般。 她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越发的不太受控制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颜非努力压制下心头一团乱麻一般的情绪,开始和谢星继续商量起对策来。 两人决定,今天晚上就行动。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想必鹤梦年定是早就发现谢星已经失踪了,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找人,但是暗中派出的人手一定不会少的。 所以,一定要趁鹤梦年有大动作之前动手,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谢星对鹤梦年极为相信,他到现在还是不肯相信,鹤梦年就是地宫的幕后操手,鹤梦年是名门正派,他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 洵澈听了颜非他们的计划之后,然后转头看向风长殷:“主上,我们要不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啊。” 风长殷目光冷淡,“他们既然商量好了,关本尊什么事?” 洵澈:“……” 看来自家主上这气还没有消啊,空气中漂浮氤氲着的醋劲儿,都快把他给熏晕了。 不过,见惯了对颜非千依百顺,事事包容的风长殷,这回到是有些新鲜。 洵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在看到风长殷的面色之时,愣了一瞬。 随即洵澈便问道:“主上,我们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又动用灵力了?” 空桑闻言看向风长殷,也觉得风长殷的面色有些过于苍白。 “主上?” 风长殷长袖一拂,“本尊自有分寸。” 然后风长殷便消失在了屋顶之上。 洵澈和空桑不禁对视一眼,眼含担忧之色。 照这样下去,自家主上,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月升乌啼。 冷淡的月光将街道都够勒出一层惨淡的光晕。 无雪的月夜,街道干干净净,但是却莫名透着一股子干燥的冰冷。 夜风轻轻刮过,像是剔骨的钢刀,能将人的表皮血肉都剔去一般。 一只黑猫儿窝在墙角打瞌睡,忽的像是被什么惊醒了一般,张着莹绿色的双眼四周张望。 然而发现只有一阵阵的冷风刮过之后,便又缩了脖子,蜷着身子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忽的,街道上掠过两道轻盈的黑影,一闪而逝,很快便融入了黑色的夜幕之中。 “姐姐,上次我们去过一次了,这次再去地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我们想要查清楚,对方也很有可能直接利用我们的这种心理,在地宫底下设埋伏,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云扒在颜非肩头,瑟瑟的寒风吹得云的眼睛都不禁眯了起来,只要一张嘴,便有风呼呼地往嗓子眼儿里灌。 谢星闻言也不禁道:“颜姑娘,云说得不无道理,这次我们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然而刺骨的寒风中,只传来颜非清凌凌的笑声,冷静而又漠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我早有准备。” 谢星和云都不禁下意识地看向颜非,眼中带着几分询问的神色。 然而颜非银灰色的瞳孔中闪过几丝流光,随即道:“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很快,颜非和洵澈就已经到了地宫的入口处,然而入口处戒备森严,基本上都不可能混进去。 不过两人也并不着急,按照原先计划的那样,一直蹲守在入口处不远的树林中。 大概有过了半个时辰的模样,然后地宫中便走出两个穿着白色衣袍的人。 那两人形色匆匆,直接朝着光曜之城的方向而去,定是要进城抓人了。 颜非和谢星对视一眼,随后立即跟在那两人的身后,大概过了有一些时辰之后,颜非趁那两人入城之前,将其打晕,扒了衣衫换上。 换好之后,准备走的时候,谢星又将那两人牢牢的绑在了树上,以免关键时刻出来搅局。 颜非和谢星在树林中呆到凌晨的时候,才装作一无所获的模样回到地宫。 为了保险起见,颜非和谢星还照着那两人的模样简单易了一番容貌,只要不刻意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 这个时候的地宫十分冷清,或许是因为凌晨十分,大多数的人都出去抓修士了,所以地宫中除了站岗的人员,来往的人并不多。 颜非带着谢星很快便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那个倒挂满修士的地洞之中。 然而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水渠里的水都已经干了,而洞顶上虽然还是一片满满地倒挂着的修士,但是他们的血早就已经被放干了,变成了一具具僵硬干冷的干尸。 而且,也没有挂新抓到的修士放血。 谢星看到洞中那一幕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强烈的恶心涌上心头,让他差点直接给吐出来。 “这,这究竟是什么邪功……” 颜非压低了声音,挑重点简要地给谢星说了一遍,谢星面色本就一片惨白,听完之后,连嘴唇都丝毫没有了血色。 只要一想到这些东西,都跟鹤梦年有关,谢星就觉得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 颜非察觉到了谢星的异样,便直接带着谢星出了那个充满血腥和邪肆气息的地洞。 虽然水渠里面的“水”没有了,不过水渠还在,只要顺藤摸瓜,就一定能够找到这“水”的去处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找到再说 虽然水渠里面的“水”没有了,不过水渠还在,只要顺藤摸瓜,就一定能够找到这“水”的去处的。 颜非沿着水渠缓慢地走着,并没有引起地宫之中的人的怀疑。 很快,他们发现这水渠直接通向一个地洞中的方池,而他们远远地看到有许多人在洞中把守,并且修为都不低。 两人在远处暗中观察,颜非发现那个方池中还蓄得有满满一池子“水”,而水池中连接了数根竹筒,径直通向洞顶。 颜非瞳孔微微一缩,也就是说,那水应该是通向上面山庄的某处。 颜非按照这个地形,思考了许久应该是通向山庄的哪里,想到谢星应该比她更熟悉些,正打算转头问谢星,却发现谢星盯着拿处池子,神思似乎有些恍惚。 “谢星?你怎么了?”颜非低声问道。 谢星随即回过神来,冲颜非摇了摇头,他总觉得这周围萦绕的气息有些莫名的熟悉,可是他又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熟悉感。 听到颜非问他的问题之后,又不禁摇了摇头。 这地宫中拐道甚多,七扭八拐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方位。 “颜姑娘,那池子中的竹竿是做什么用的?” 颜非道:“将池中的‘水’引到地面。” 谢星闻言有些吃惊,不禁道:“常言道水往低处流,这逆流而上怎么可能。” 颜非道:“所以池子周围设有阵法,能利用符篆术,将这池水给引上去。” 谢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盯着那处池子一直没有挪开眼睛。 颜非谨慎地看了周围一眼,随即指尖倏然出现一道绿色的符纸。 谢星被颜非的动作吸引去了目光,然后不禁低声呼道:“森灵术!” 颜非居然拥有了森灵术! 谢星早些年就听说过,修习符篆术的修士,若是能够找到炎火种、洛天珠、森灵术以及其他的符篆术属性,只要其中之一,便能修炼成为顶端的符篆师。 他知道颜非已经拥有炎火种和洛天珠了,但是没想到,颜非竟然还找到了森灵术! 谢星看向颜非的目光越发的热络。 颜非口中念出一道咒语之后,随手将那道符咒往空中一扔,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符咒便飘飘荡荡地飞到他们头上的洞顶贴住了。 很快,那道绿色的光芒便迅速隐去,淹没在一片黑暗当中。 悄无声息。 颜非眸中闪过一丝流光,随即低声对谢星道:“可以了,我们走。” 谢星闻言立即紧紧跟在颜非身后,“颜姑娘,你方才是在用森灵术定位吗?” 颜非点头,“到时候我们即便是在地面,只要那道符咒在我就能感知到那处池子的位置,不会弄错的。” “那现在我们怎么出去?” “跟我走。” 颜非直接带着谢星去了上次她逃出去的那条地道,可以直接通向山庄内部。 颜非简单地给谢星说明了情况,然后很快便到了那条地道的出口处。 隐隐的光线从出口处透出来,颜非担心屋中有人,出去会直接撞上坏事,于是便和谢星在出口处等了许久。 谢星站在颜非身侧,隐隐地觉得手心在不停地冒汗。 他离真相只有咫尺之遥,感觉心跳不停的加速。 谢星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可是到了这临门一脚,他又似乎极其畏惧即将摆在他眼前的真相。 在一片寂静的空间中,灵识敏锐的颜非几乎能听到谢星不断加速的心跳。 不过颜非看了谢星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确认那屋中确实不会有人之后,颜非这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出去,谢星紧随其后。 走到屋中之后,颜非便看到谢星的脚步一顿,即便是在黑暗中,颜非都隐隐能够看到谢星难看的面色。 “怎么了?这是谁的房间?” 谢星低下头,双拳紧紧地攥在一起。 过了半晌,颜非才听到谢星低声道:“这是鹤伯伯的书房……” 他来过无数次的书房,但是没想到…… 颜非听了之后,其实并不惊讶,意料之中而已。 不过这对谢星来说,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偌大的地宫通道,直接通向鹤梦年的房间,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几乎无从辩驳。 颜非感觉到谢星身上透出来弄弄的绝望和愤怒气息,没有开口说话。 她不擅长安慰他人,只能拍了拍谢星的肩膀:“谢星,我们先去找那处池水通向的地方,找到再说。” 然而,谢星站在原地没有动,双手直接攥出了血来,滴答滴答地淌在地上。 “鹤伯伯,他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他怎么可以……” 谢星嗓音更咽不已,若不是有着黑夜的掩映,颜非能直接看到谢星眼底的泪光。 “他一直是我最敬重最崇拜的鹤伯伯,但是,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看到这样的谢星,颜非心头有些不忍,不过也不忍心说什么重话,半晌之后,只能道:“谢星,我们先弄清楚再说吧,鹤梦年也没有亲自承认,也先别这么早下定论。” 谢星似乎没有听到颜非说的话,凝着一身冰冷的气息,便要朝屋外走。 “谢星!” 颜非猛地拉住谢星的手臂,生怕他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 不过颜非还没有开口,云就直接跳到谢星的肩膀上,爪子狠狠往谢星脸上一挥。 “谢星!你特么给本神兽冷静点!你不要命就算了,你难道想要害死姐姐吗?” 云这一爪子打得不清,打到谢星的地方直接肿起来了不说,还在谢星的脸上抓出了三条深深的血印出来。 谢星有些呆呆地回头看向颜非,左边面颊瞬间被涌出的血染红了。 颜非没想到云竟然会直接打了谢星,这看起来这么小小毛毛的狐狸团子,打起人来居然这般狠。 谢星这回也被云给直接打醒了过来,没有直接要出门了,听到云刚才那席话之后,不禁低下了头。 颜非觉得云打谢星打得有些狠了,看到谢星满脸血的模样,觉得有些可怜,不禁伸手递给谢星一张手绢。 “擦擦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别想着再走 谢星愣了愣,随即结果颜非递过来的手绢。 谢星低了头,颜非看不清他的情绪,不过见他已经冷静了下来,颜非心下也放松了不少。 要是到这个节骨眼上还功亏一篑了,那真的亏。 谢星简单收拾了自己一下之后,便跟着颜非出了鹤梦年的书房。 夜色中的山庄并没有灯火通明的感觉,反而有种阴阴沉沉的窒息感。 因为颜非上次的闯入,山庄里站岗和巡逻的人多了不少,然而整个山庄中仍旧是一片死寂,除了轻微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其他半点声响。 颜非和谢星伸手敏捷,如同暗夜中的黑影,藏在阴影处,很难被人发现。 “颜姑娘,你觉察到符纸的位置了吗?” 颜非点头,然后低声道:“跟我来。” 颜非和谢星沿着墙根,翻过一道围墙,然后就被谢星突然拉住了手臂。 “怎么了?”颜非有些疑惑不解。 “前,前面就是我住的院子……” 颜非顿了顿,然后道:“谢星,你先别急,我们先去看看。” 感受到谢星情绪中溢出来的紧张感,颜非也知道该如何安慰,但是马上就要接近的真相,她不能因为谢星的恐惧而就此放弃。 谢星一言不发地跟在颜非身后,然后看着颜非推开了自己住的那扇房门。 “就是这里了。” 颜非拉着谢星进到屋中之后,便径直将门关上。 颜非凝神屏息,然后开始找寻有可能与那处池子有关的东西。 然而颜非找了没一会儿,她便听谢星道:“颜姑娘,不用找了。” 颜非不禁回头看向谢星,森冷的月光从雕花的窗棂照了进来,落在谢星的侧脸上,照出他一片惨白的面色。 颜非面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 谢星径直带着她走到内间,内间的屏风后,入目就是一处氤氲着丝丝雾气的池子。 谢星的嘴唇几乎是在微微颤抖着,颜非愣怔了片刻,随即蹲身,将手伸到那处水池中。 一阵强大而又高纯度的灵力瞬间便沿着她的手指,窜入她的奇经八脉。 颜非浑身一个激灵,然后迅速将手撤了出来。 一股子凉意瞬间从她的背后升起,没有任何属性的灵力。 颜非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一直沉默着的谢星。 “谢星?” 一丝亮光迅速地从谢星的面部划过,然后又很快隐匿于黑暗当中。 一阵让人窒息的浓烈气息从谢星的浑身散发出来,让颜非浑身一震的同时,也如同当头一棒,将颜非瞬间敲醒了过来。 事情的前因后果,忽然间就因着那些蛛丝马迹,全部贯连透彻起来。 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谢星的时候,就感觉谢星身上的灵力竟是没有丝毫属性的。 为什么洵澈去了苍梧学院之后,调查得知,五年前的谢星还是个庸庸碌碌的修士,并未表现出任何天赋,而五年后,他就如同一匹黑马一般,瞬间跻身最有天赋和潜力修士的行列。 但是…… “颜姑娘,你一定很好奇,这处浴池是用来做什么的吧?就如你所看到的那般,这间屋子是我的,这处浴池也是我专有的连功池。” 谢星的嗓音低哑而又干涩。 颜非不禁抿紧了嘴唇。 谢星嘴角勾起一丝近似自嘲的笑意,“颜姑娘,你知道吗?这五年来,我一直在这处浴池中修炼。一天都不曾停息过。” “谢星……”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了……” 黑色的夜幕中,传来谢星的一声轻笑,低低的,却带着浓烈的绝望。 “但是,再等等我,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我会亲自把命交到你的手上……” 说罢,谢星转身就走,带着一身的决绝和孤妄,像是倾尽了一生的勇气。 其实在颜非推开谢星的房门那一刻,谢星就恍然大悟了。 他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一般。 他在地宫一直觉得熟悉的那股气息,不就是陪伴了他五年的气息吗? 他怎么会一时间就想不起来呢? “谢星!” 颜非紧紧拽住谢星的手臂,然而谢星却执意要离开,她近乎拽不住执拗得如同一头牛一般的谢星。 “谢星!谁说我不信你了!” 颜非知道他此刻要干什么,定然是去找鹤梦年,但是就他现在的状态,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鹤梦年既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心肠也不一定会好到哪里去。 万一谢星打破了他的计划,他想要谢星的命,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谢星身形陡然一僵,顿时停下了动作,颜非正要说后面的话,便被谢星突然挣脱了手臂。 谢星猛地将门打开,刚跨出去一步,便停下了脚步。 颜非透过谢星的身影往门外一看,发现门外的院子里站着一道人影,月光照得他面上的那道伤疤狰狞可怖。 “少爷,既然你今日回来了,就别想着再走了。” 颜非眉头一皱,然后立即上前,抓住谢星的手臂。 “谢星,别冲动。” 谢星看向院中的男人,双目充血。 “林叔叔,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谢星嗓音沙哑,“这么多年,你们可是我最尊敬崇拜的鹤伯伯和林叔叔,但是你们却在背地里做出这样的事,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解释的吗?” 而林文清闻言也不由得一顿,随即皱眉道:“你知道了?” “林叔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林文清冷哼一声,“少爷你懂什么!你带着一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丫头,闯进山庄里才需要好好跟城主交代!” 语罢,林文清径直朝着谢星和颜非的方向袭来,强大的掌风中几乎蕴含了九成的灵力。 颜非眉头一动,之前交手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刀疤男人的修为不低了,但是没想到竟然也已经达到了地极境中期的修为。 “谢星!” 颜非立即将谢星拉开,随即迎面接下林文清的一掌。 巨大的掌风撞击在一起,两人双双被对方的灵力逼得后退几步。 第二百三十三章:算你倒霉 林文清眯了眯阴鸷的眼睛,看向颜非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那个他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黄毛丫头,竟然修为能够与他旗鼓相当,这个年龄能达到这般修为的女修士,简直凤毛麟角,林文清一时间道想不起来谁会有这个修为。 “谢星,走!” 颜非指尖一捻,迅速凝结出一道莹绿色的符纸,她暂时可以用森灵术将林文清暂时困在阵法里头。 但是他们之间的修为差距并不大,林文清很快便会追上来。 颜非指尖迅速将符纸挥出,林文清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困在了符阵之中,一时间难以脱身。 “走!” 谢星紧随颜非身后。 “谢星!你这样对得起你鹤伯伯吗?他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想要背叛他吗?” 谢星身形一顿,随即道:“我从来没有背叛过鹤伯伯,但是他……” 谢星喉头一阵更咽,竟是有些说不下去了。 “不要再同他啰嗦,赶紧撤。” 颜非拉着谢星的袖袍,跳上墙头,然后院中很快便冲进来一大群高阶修士。 林文清厉声道:“赶紧给我追!” 颜非和谢星在一片密林中飞速穿梭着,后面追过来的修士紧追不舍。 颜非额头已经渗出一片细密的汗珠,她看了一眼身边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谢星道:“谢星,我们暂时不要会光曜之城,太危险了。” 谢星摇头,随即道:“颜姑娘,此事你本不应该被牵连进来,你走吧,有多远就走多远,不要再回来了。” 谢星吸了吸鼻子,“我会将这件事解决好,然后向天下还颜姑娘一个清白,不会让你一直背着这个黑锅的。” “谢星,你什么意思?” “颜姑娘,这事本就因我而起,我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所以……” “闭嘴!” 谢星看向颜非,双目一片通红,然后便听颜非道:“我耗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在里面,现在你就想把我给赶走了?休想!” “颜姑娘……” “少爷!你还是乖乖随我回庄子!否则,你就休怪林叔叔对你不客气了!” 林文清的声音忽的在身后响起,随即一个巨大的火球迅速朝着谢星和颜非的方向袭来。 颜非猛地将谢星往旁边一退,然后一个侧滚翻躲过身后的那一击。 地面的草丛灌木瞬间被燎得枯死,然后化为灰烬,地面瞬间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 “给我把少爷绑了!不要伤到。” 林文清阴鸷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然后对身后迅速跟上来的修士下达命令。 “是!” 随即乌泱泱一片的修士瞬间朝着谢星的方向涌了过去。 谢星一边御敌,一边咬牙看向颜非的方向,林文清的手段和身手他都十分清楚,而且林文清现下有高阶魔兽相助,他不禁十分担忧。 颜非对上林文清和他的黑龙魔兽,眯了眯银灰色的瞳孔。 二打一? 有挑战。 她现在根本无法召唤魔兽,苍墨不在她的身边,而云那只小狐狸,根本就指望不上,小胳膊小腿儿的,她还要担心云被打伤了。 所以林文清一出现的那一刹,颜非便告诉了谢星,把云关进了他的纳戒中。 云咋咋呼呼的声音迅速就消失在了耳边。 而原本风长殷将白鹤阿白交给她,她可以随时召唤,但是这些天来两人都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愿意搭理你的冷战模式,她要是还召唤风长殷的魔兽,总觉得像是认输一般,不是这么一会儿事。 哼! 况且,凭他自己的实力,她也并不是打不赢。 只是时间花费多少的问题而已。 “丫头!多管闲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今日你这一身修为,毁在本庄主手里,算你倒霉!” 颜非绯薄的唇角勾出一丝浅薄的笑意,如同出云血月,勾勒出危险的弧度。 随即五指成扣,天青色的偃月双戟便出现在颜非的掌心。 这还是她前些日子刚练出来的魔器,之前的双戟,听云说已经在辛骁骥追杀过程中被击断了。 黑色的巨龙盘曲在林文清身侧,战斗一触即发。 血色的风把天空撕裂,云间的月亮露出绯红的边角来。 耳畔杀伐不歇。 谢星面对不断向他冲上来的修士,根本下不了杀手,大多数的修士都是山庄里的人。 他从小在山庄长大,里面的每一个人他几乎都认识,他怎么下得了杀手。 于是他被一大群人缠得根本分身乏术,不能抽身去帮助颜非。 然而林文清的手段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了,他看起来气质儒雅有风度,但却是下手最为狠毒果决的人。 而且以林文清的修为,谢星根本就不能确定颜非是否能够应对。 颜非同林文清几番缠斗下来,双方几乎都有些吃力。 林文清没有想到颜非的身手竟是如此的干净敏捷,即便是他和座下黑龙同时攻击,也几乎不能够完全占上风。 颜非一个侧翻躲过黑龙一个迅猛的摆尾,随即回头目光冰冷地盯着林文清,缓缓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 “黄毛丫头!想不到你到有点本事。” 颜非冷哼一声,低喝一声,便径直召唤了符篆术,想要将林文清困在法阵中。 然而林文清在山庄的时候已经遭了颜非一道,所以一见颜非动作,林文清便立即反应过来,闪身躲过了颜非的森灵术。 然而他刚驾驭着黑龙冲上天际,却见一个巨大的火阵从天而降,兜头朝他扣来。 林文清反应不及,直接跳下黑龙,运足了十成的灵力,朝颜非劈去。 颜非没想到林文清到这个时候,竟然还会选择直接进攻,到是和她的打法套路竟是如出一辙。 然而,就在颜非全神贯注应对林文清的攻击时,不远处的的一个修士突然弯起了长弓,锋利的箭头直指颜非的心口。 “姐姐!” 颜非耳畔突然响起云的声音,然后猛地一回头,便看到一个白色的毛团在空中一个旋转,再一个飞扑,便抓住了那支朝着颜非而来的利箭。 第二百三十四章:不可以 那个修士没想到关键时刻会突然蹦出个毛团子来坏了事,但是惊诧了一瞬之后,便又立即挽起长弓,三枚利箭重新上弦。 颜非手上运足了灵力,天青色的偃月长戟狠狠朝着林文清一挥,趁林文清格挡的时候,一脚飞踢在林文清的胸口。 林文清避闪不及,挨了颜非的一击后,一个后空翻爆吐出一口腥血。 颜非迅速回头,一把捞住云按回怀里,随即挥动长戟劈开飞梭而来的利箭。 “姐姐,我可以帮你的!你别小看了本神兽。” 云灵活地从颜非怀里探出个头来,然后迅速跳入了战场中,颜非根本抓不住身法灵活的云。 “云!” “姐姐!别担心!这些东西对本神兽来说不过就是小喽啰而已。” 说罢,云就如同一道闪电般,窜到方才放暗箭的那个修士的面前,爪子一挥,那个修士的脖颈便如同被细线银丝切断了一般,瞬间倒地不起。 颜非见此心下也放心了不少,至少不会有人能够轻易伤到云。 既然云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她便给他一个施展的空间,也不能打击他的自信心不是。 林文清迅速吞服了一颗凝神益气的丹药之后,目光阴鸷地看向颜非。 他竟然没有料到,颜非的出手速度和灵活度会这般强大,到是他小瞧了。 双方停滞了片刻之后,又迅速朝对方发起猛攻,白色和黄色的灵力交织缠斗在一起,风沙催动,几乎要将整片树林给夷为平地。 然而几番打斗下来,林文清渐渐地便显得有些吃力了。 显然有些出乎林文清意料的是,颜非的学习能力极其强大,他之前使用过的招数,再次使出的时候,很快便会被颜非破解。 因为在他第一次出招的时候,颜非便参破了他招式中的漏洞。 反倒是颜非的招数,越大他越发看不懂了,打到后面的时候,竟有几分无从下手,只能被动挨打的无奈之感。 林文清眼中闪过几分暗色的光芒,随即被颜非打得后退两步,口中又喷出几口血来。 颜非收手,随即指尖一道灵力飞出,头也不回地便击退了一个要偷袭谢星的修士。 “今日我必带谢星离开,如果你们不想再浪费力气的话,便趁早收手离开!” 林文清捂住受伤的胸口,低笑一声,随即道:“白费力气?恐怕你言之甚早!若是你还想着小东西活命的话,就赶紧束手投降!” 林文清话音一落,那只不知何时消失的巨龙突然出现在林文清的身后,尾巴一卷,便带出被紧紧缠缚住的云。 云原本在一群修士中简直如鱼得水,打得风生水起。 但是他见谢星遭了暗算,就要落人手中,便出手相救,否则谢星落入林文清的手中,肯定是会拖颜非的后腿的。 然而没想到他这一动手,却落入了他人的手中。 神出鬼没的黑龙利用云灵力空缺,且注意力都集中在谢星身上,瞬间向云发动攻击。 云一时不察便被黑龙有力的大尾紧紧缠住,他的灵力尚未恢复,根本就挣脱不了巅峰时期的黑龙。 云的喉咙被遏制得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黑龙稍一放开对他的桎梏,他便冲颜非大喊道:“姐姐!你不用管我!他们……” 云一开口,话还没有说完,便又被黑龙给死死扼住了咽喉。 颜非原本舒展的眉头,此刻也不禁皱起了一丝弧度。 林文清不禁得意一笑,他看了眼不远处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的谢星,不禁道:“黄毛丫头,你跟本庄主斗,还是太嫩了点儿。” “要么放下武器投降,要么就看着本庄主扼断这只小杂毛的喉咙!” 云在黑龙的桎梏下奋力挣扎着,四支小短腿儿不住地蹬动着,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模样。 云原本是要告诉颜非,让她不用管他,该怎么打那个老畜生,就往死里打就是了,他们根本弄不死他的! 但是奈何黑龙将他缠得太紧了,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反而让颜非误以为他十分痛苦。 林文清抓了云之后,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即便是签了契约的魔兽,也只有魔兽不得叛主,然而修士随时因为需要将魔兽给抛弃的情况是屡见不鲜的。 不论是跟了多少年的魔兽,修士在面对生死攸关的抉择时,甚至往往会主动将自己的契约魔兽推出去当炮灰。 林文清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是因为刚才看到了云和颜非的互动。 而且,女子往往会比男子更心软念旧,反正这一招,他不会亏就是了,只是心底也没有底罢了。 然而林文清话音一落,便见颜非径直将手中的长戟仍在地上,竟是不带丝毫犹豫的。 “放了他。” 云一听,水汪汪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随即挣扎得更厉害了。 林文清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即长袖一挥,便将颜非仍在地上的兵器给缴了。 随即林文清又道:“让谢星停下来。” 颜非眉头动了动,随即薄唇轻启:“谢星!停下来。” 谢星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颜非一开口,他死死咬住牙齿,随即扔掉了手中的法器,围攻他的修士立即便他给捆了起来。 然后其余修士也瞬间将颜非围在包围圈中,虎视眈眈。 颜非眼神轻蔑地看了那些人一眼,仿若并不在意,随即看向对面不远处的林文清。 “放了我的魔兽。”嗓音冷淡。 林文清道:“现在还不行,要是我将这只杂毛畜生给放了,你就突然对我动手怎么办,反正你也料定了我不会对谢星动手,不是吗?” 颜非目光冷冷地看向林文清,她活了这么久,还第一次有很抽人耳光的冲动。 这个林文清,不得不说,太精太诈了,简直半个字都信不得。 “那你想怎么样?” 林文清轻笑一声,随即道:“你先自断右手的经脉,本庄主便立即放了这只小畜生怎么样?” “林叔叔!不可以!” 第二百三十五章:多没面子 歇息闻言面色一变,立即便想要挣脱那些人的桎梏,但是却被人死死拽住,无法脱身。 林文清看向谢星的时候面色有些难看,“给我把少爷的嘴给堵了!” 谢星动弹不得,很快就被堵了嘴巴。 林文清继续同颜非谈判,“这经脉断了,并非不可续接,只是为了防止你出尔反尔。” 言下之意,没有叫颜非自废灵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云一边骂着老畜生,一边在心里给林文清烧起了高香,要是等风长殷那个变态男人来了,你就等着死吧。 不过,风长殷怎么还不出现啊! 颜非看大林文清嘴角勾起的笑意将那道刀疤勾勒得越发渗人,不禁暗骂林文清不要脸。 颜非也不啰嗦,直接抽出腰间的剥皮小刀,作势似要切断右手经脉的模样。 在其他人的眼中,颜非手中的刀也不过是一把极其普通的刀而已,然而这把剥皮小刀却是颜非半个月前炼出来的高阶魔器。 林文清想要断她的经脉,没那么容易。 颜非紧握着剥皮小刀,只要抓准机会,她便能立即切断那只黑龙的喉咙。 “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若是你还不动手的话,本庄主就要了这杂毛畜生的命!” 林文清向来处事果决狠辣,半刻也等不得。 颜非微眯了眼睛,正要瞬间暴起的时候,林间却突然刮起一阵狂风。 盘曲古老的参天树木被吹得哗哗作响,似要立即摧折一般。 握着匕首的颜非眼睛一眯,墨发飞扬,飓风吹得她几乎要站不稳。 林文清心中一紧,一回头,一阵极具压迫感的灵力便兜头袭来,快得他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便被一道无形无色的灵力给死死地噎住了咽喉。 随即,一道冰冷得如同刚从寒潭里捞起来的嗓音便在林间响起。 “喜欢断人经脉?本世子应允了吗?” 一双赤色的瞳孔瞬间映入他的眼帘,林文清心中一骇,随即被狠狠扔了出去。 一排参天古树应声摧折,惊起一片飞鸦。 这时候,黑色的巨龙见自己的主子被人打成重伤,暴怒之下,朝着风长殷的方向迅猛而来。 然而黑龙刚一动,一道白影便在风中闪过,只见一把森白的骨莲弯刀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随即一阵嘶吼的龙吟便震彻整片山林。 不过弹指一瞬的时间,那只黑龙便被洵澈给剖了内丹,倒在地上了无生息。 云从空中跌落,滚到洵澈的怀里。 洵澈歪着嘴角一笑:“云,你还真是只没用的小狐狸啊,区区黑龙竟把你弄得动弹不得,日后别在道上混了。” 颜非看见在空中墨发飞扬的风长殷,几乎有些挪不开眼来。 然而风长殷将林文清摔出去之后,只在空中顿了一瞬,便只留下一道残影。 风长殷指尖蓄了灵力,朝着林文清的方向,径直而去。 颜非眸中闪过一丝流光,这回,那林文清怕是活不成了。 林文清浑身剧痛难忍,像是周身的经脉骨头都被人狠狠打断了一般。 他刚从一片荆棘丛生的乱草中爬起来,一阵令人胆寒的森冷气息又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瞬间沿着他的指尖蹿到头皮。 风长殷的身形陡然出现在半空中,一片青色的树叶从空中打着圈儿飞落,漂浮在风长殷的掌心。 林文清尚未看清风长殷的动作,风长殷指尖一动,那片树叶便如同凌厉的暗器一般,杀气腾腾地冲着林文清的眉心飞去。 “风世子!手下留情!” 不知何时挣脱了桎梏的谢星突然出现,挡在林文清的身前。 那枚树叶瞬间飞至谢星的眉心,波动的空气扬起谢星鬓间的垂发。 然而在几乎快要贴近谢星皮肤的距离时,树叶突然停了下来。 “滚开。” 风长殷的嗓音几乎冷淡得不带任何情绪。 谢星忽的睁开双目,有些乞求地看向风长殷:“风世子,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了林叔叔吧。” 风长殷闻言不禁一声冷笑,“你又是什么东西。” 谢星面上一红,正要开口,身后的林文清却道:“谢星,你让开……” 话音未落,林文清口中便血流不止,很快便染红了半幅衣襟。 “林叔叔,你怎么样了?” 谢星转头要看林文清的伤势,却被林文清一把拽开,他死死地盯着风长殷。 “风长殷,这是我们鹤家的家事,你不要随意来插手。” “若是本世子偏要呢。” 风长殷嗓音凌厉,冷酷似冰。 “风长殷。” 颜非的声音忽的从身后传来,众人目光一转,便看到肩头上坐了只小狐狸的颜非徐徐走来。 颜非见谢星和林文清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而风长殷却站在原地,半分没有动弹的模样,就知道,这个男人还没有消气。 风长殷这家伙,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谢星有些急切的看向颜非,“颜姑娘。” 颜非目光扫了地上的林文清和谢星一眼,心想风长殷这一出手就直奔着人家的灵田去,这世上她暂时还没有见过比风长殷还狠的。 估计林文清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颜非看向背对着她的风长殷,道:“风长殷,留他一命,查清这事,少不得林文清,你把他搞死了,后面我上哪去找人证去?” 风长殷闻言轻笑一声,“你让本世子放,本世子就放了,那本世子多没面子?” 颜非:“……” 明明人都来了,为了救她脱困都出手了,气得还要当着她的面杀人了,还死鸭子嘴硬要跟她置气? 她向来知道,风长殷心狠,但是却不愿意让她看到他的雷霆手段的。 颜非有些无奈,没想到继她解锁了风长殷的小肚鸡肠之后,又解锁了风长殷的傲娇性格。 也不知道,是不是赚到了。 不过,见到风长殷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心软了,这回也不想再跟风长殷置气了。 于是她直接大大方方地上前,拉了拉风长殷的手,虽然口吻清凌凌的,丝毫都没有撒娇的意思,不过这一举动,几乎已经是在向风长殷求和了。 颜非感觉到风长殷手指轻微地一颤,随即道:“我也没说放他不是?留着后面再杀也不迟。” 风长殷仍旧没有回头看颜非,甚至嗓音也冷酷依旧,不过却道:“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便留他狗命。” 众人:“……” 风世子,道理在哪?难道不是查案借口更有道理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蹚浑水 然后,洵澈二话没说,直接上前将林文清给绑了。 林文清虽然怒目相瞪,不过因为被风长殷打成了重伤,因此也不过是只凶悍的纸老虎罢了。 在林文清被带走的最后一刻,他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星。 然后厉声道:“谢星,你可不要忘了这么多年来,城主是怎么对你的,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你这个害人不浅的老匹夫!到这步田地了,还瞎逼逼啥呢?赶紧走!” 洵澈一挥手:“空桑,给爷把这个老匹夫的嘴巴堵上。” 几片树叶从高空飘落,在风中打了两个圈儿,就飘走了。 空桑面无表情地站在风长殷的身边,纹丝不动。 洵澈嘴角抽了抽,只好亲自动手。 谢星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垂着头,双目隐在阴影当中,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原本无云的月夜,突然开始飘起一粒粒的雪花来。 一开始还只有米粒般大小,然后很快便在风中滚成了更大的雪花,纷纷洒落。 林文清被带走之后,谢星便抬头看向风长殷,一张苍白的面孔残若金纸。 “风世子,多谢。” 风长殷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冷哼了一声。 谢星见此反而向风长殷抱拳鞠了一躬,随即道:“风世子,既然你来了,就带着颜姑娘先走吧,不要来蹚这趟浑水了。” 谢星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十分隐忍的模样。 “到时候我定会将这件事查的一清二楚,将真相昭告天下,还颜姑娘一个公道。” 颜非当然不会同意,她刚上前一步,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风长殷就先她一步开口。 “你确定你做得到?” 风长殷的嗓音里像是夹杂了冰凌一般,又冷又刺人。 谢星闻言面色又是一白,像是遭到了什么侮辱一般。 “风世子,你放心,若鹤伯伯真的是主谋,我也定不会隐瞒真相的,让颜姑娘继续遭致诬陷的。” 然而风长殷轻笑一声道:“谢星,这案子你参不参与,本世子都是要查的,只是你让我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你一人身上,恐怕是有些高估自己吧?” 谢星抬头看向风长殷,嘴角微微嗫嚅,似要辩驳,不过还没开口,便又听风长殷道:“还是你说,你有把握打赢你鹤伯伯?” “不过这种可能应该近似于无,否则上次你怎么就被鹤梦年给囚禁了大半年呢?” “我,我……” “你怎样?你这次要独自回去,也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你以为鹤梦年还会跟你讲大道理,让你还他人公道吗?” 谢星嘴唇一片灰败,剧烈的颤抖着,却也说不出任何反驳风长殷的话来。 毫无疑问,风长殷说的就是事实,他根本就反驳不了。 像一根最尖最厉的刺,径直将他所有的强装镇定,他的所有伪装,全部刺破,露出最残酷,最丑陋的真相来。 什么苍梧学院的黑马,什么后起之秀,归根究底,他就是一个废物而已。 颜非见谢星这番颓败的模样,不禁拉了拉风长殷的袖口。 她怎么就不知道,风长殷的嘴这么毒呢,说起来还真是半分情面都不留啊。 风长殷回头看向颜非,嗓音瞬间柔和了不少,和之前那丝丝透着冰棱的话简直天差地别。 “我说的有问题吗?” 颜非:“……” 她竟无言以对。 颜非上前一步,“谢星,我们跟你一起去,找鹤梦年问个清楚。” 谢星无神的双目看着颜非,半晌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为了以防意林文清手下的人给辛骁骥传递信息,洵澈和空桑带着林文清重新回到了山庄,直接将林文清和其他的所有修士都囚禁在山庄的地牢里。 而颜非和风长殷则跟着谢星一起去光曜之城找鹤梦年。 三人一同坐在白鹤之上,很快便到了光曜之城。 大雪如同鹅毛飘落,凛冽的风刮在脸上,刺骨般寒冷。 光曜之城的街道上一片冷清,稀稀拉拉的路人都形色匆匆,裹紧了身上的衣物,朝着回家的方向赶路。 而城主府也一片寥落,似乎全然不复往日的盛景,一路上走来,竟然都没有见到几个院中的下人。 偶尔遇到几个,都用十分惊讶的目光看着谢星,看向颜非和风长殷的目光也带着防备和陌生。 谢星便简单道:“我带几个朋友来拜访鹤伯伯。” 那几个下人问为什么大半年都没有见到谢星了,谢星也只道是在闭关。 而问及为什么府中没有什么人的时候,那几个下人都笑着说城主宽厚仁慈,说是逼近年关了,所以都让大家回家过年了,他们几个人也正准备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就要回家了。 那几个下人走了之后,颜非和风长殷对视一眼,颜非总觉得这城主府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风长殷倒是目光冷淡异常的模样,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颜非和风长殷在谢星的带领下,一路来到鹤梦年的院子。 院门紧紧关闭着,门沿处落了厚厚一层雪。 谢星一推开门,便看到了站在廊檐底下的鹤梦年。 鹤梦年一身灰色纱衣,负手站在廊檐下,狭长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的山黛。 明明一身儒风雅正的模样,但是谁能想到这样温润宽厚皮囊下,藏着一幅浪子野心,做出了最让人不齿的恶事,一双手染了这世上最肮脏的血液。 “鹤伯伯……” 谢星喉咙里挤出一声干涩的呼喊声,寒星似的眸光目不转睛地盯着鹤梦年。 颜非知道谢星还对鹤梦年保留了一丝希望,即便鹤梦年直接置身其中,他也希望,要是鹤梦年是被迫,也比主动策划这事来得更容易接受。 然而谢星刚朝鹤梦年走向一步,鹤梦年便收回了放在远处的目光,随即落在谢星的身上。 “星儿,你要站在鹤伯伯的对立面吗?” 谢星陡然一怔,不曾想到鹤梦年会这么对他说,相当于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鹤伯伯,你……” 谢星攥紧了双拳,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鹤梦年。 第二百三十七章:先走吧 谢星攥紧了双拳,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鹤梦年。 然而鹤梦年的目光却直接越过了谢星,看向他身后的颜非和风长殷。 “颜非,你当日害的星儿被囚禁了半载,现在你难道还要害他吗?” 鹤梦年直接认出了易过容的颜非,颜非也并不意外,她冷冷地看向对面的鹤梦年。 “鹤伯伯!跟颜姑娘无关!她没有害我,是我们对不起她!” 鹤梦年缓缓从廊檐下走出来,对谢星的话闻若未闻,飞雪落在他的肩头,目标直指颜非。 “鹤伯伯!” 谢星上前,想要拦在鹤梦年的面前,但是他刚走动一步,就被鹤梦年一掌劈开。 谢星兀的飞了出去,直接撞在泥墙上,一口血箭喷薄而出,映得雪地一片刺目的鲜红。 “谢星!” 颜非目光凌厉地看着鹤梦年,眸中的愤怒一闪而逝,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鹤梦年,所以你现在是承认了,那地宫、以及这些年来被抓去修炼邪术的所有修士,都是你的所作所为了?” “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鹤梦年负在身后的手隐隐开始聚集灵力,虽然他依旧不动声色,看起来儒雅至极的模样,但是他的眼底却有风暴在风起云涌。 “呵!我有什么资格?”颜非轻笑一声,“你把脏水泼我头上,自己却逍遥法外,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来说这些话?” 鹤梦年眼中闪过一丝厉光,随即浑身的灵力瞬间暴起,一道凌厉的掌风迅猛地朝着颜非的天灵盖袭去。 颜非早就看穿了鹤梦年的企图,早有防备,几乎在鹤梦年动的那一瞬间,她也动了。 颜非指尖的符咒瞬间飞射而出,对上鹤梦年的掌法,随即巨大的灵力波动瞬间在院中爆炸开来。 颜非同鹤梦年都被灵力爆炸的波动震飞了出去。 颜非被风长殷抓住手往回一拉,然后她尚未看清楚,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在漫天风雪中闪过。 风长殷衣袍翩飞,左手扬在空中,而原本被震飞的鹤梦年却突然停了下来,仿佛被什么扼住了身形一般。 鹤梦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风长殷,双手一动,两道血花便在他的腕间爆开,雪地上瞬间开除两朵灼灼的血花来。 风长殷冷若霜花的双瞳轻瞥一眼,随即左手翻转,拇指同食指中指瞬间并合在一起,像是在捻弄花瓣一般。 下一瞬,院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 “噗!” 细长的血线顺着鹤梦年的嘴流下,风长殷拂袖收手,飘落的雪花像鹅毛一般在他的发间飘落。 “风长殷!” 颜非几乎是立刻上前,拉住了风长殷的手腕,她有些担忧风长殷万一下手重了,直接把鹤梦年给弄死了怎么办。 然而风长殷反手抓住颜非的手,朝颜非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颜非心头不禁一松。 “噗通!”一声,鹤梦年双腿径直跪在雪地上,口中奔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一片雪地。 “鹤伯伯!” 目瞪口呆的谢星忍痛立即从雪地伤害爬起来,扑到鹤梦年的身边。 “鹤伯伯,你怎么样了!鹤伯伯你怎么样了?” 谢星赤红着双目,然而却被鹤梦年一把伸手推开。 鹤梦年手上已经根本使不出劲儿来,然而谢星还是被他推得朝雪地中一倒。 “鹤伯伯!鹤伯伯!” 然而鹤梦年根本不想让谢星靠近他,只要谢星一靠近他,他便要将谢星推开。 谢星最后死死抱住鹤梦年的手臂,喉间已经带上了哭腔。 “鹤伯伯!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们错了,错了啊!” 鹤梦年挣脱不开谢星,只道:“谢星,我这一辈子,欠了无数人,但是唯独不欠你和你父亲!” 谢星猛然一震。 鹤梦年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他的嘴中涌出。 “但是如今,你却要和一帮外人一起,来对付我?谢星,你好,你好啊!” “鹤伯伯,不是这样的!” 颜非忍不住道:“鹤梦年,你为了让谢星接手苍梧学院,刻意隐瞒谢岩峰已经死了的消息,不就是想给谢星成长的空间吗?但是你用这种手段害人性命,不觉得卑劣吗?” “光曜之城的百姓知道他们最爱戴的城主,将他们当成法器一般使用吗?” 鹤梦年颜色一变,随即厉声道:“颜非,你闭……咳咳咳……闭嘴!” 这时,一旁的谢星呆滞了片刻,随即问道:“颜姑娘,你说什么?我父亲已经死了?不会的,我父亲五年前就已经闭关了,他在闭关啊。” 颜非见谢星这番模样,突然明白原来谢星也是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谢岩峰的死讯的。 “谢星……” 谢星眸中瞬间沾染上无措的情绪,他立即回头看向鹤梦年,像是在对鹤梦年求证一般。 “鹤伯伯,颜姑娘说的是真的吗就?父亲真的……已经去世了吗?” 鹤梦年眉头紧锁,最后只能阖眸点头。 谢星顿时跌坐在雪地上,像是瞬间被抽去了灵魂的布偶一般。 颜非还想说戏什么,然而却被风长殷拉住了手。 风长殷居高临下地看着鹤梦年,“鹤梦年,今日本世子废了你的灵丹,且留你一条狗命,日后好好赎罪吧。” 颜非有些担忧地看了谢星一眼,这时候谢星却突然站了起来,朝着风长殷和颜非躬身行了一礼。 “颜姑娘,世子,给你们添麻烦了,谢家同鹤家的事,谢星定会在三日内处理好的,届时一定会昭告整个光曜之城,还颜姑娘一个清白。” 颜非唇角动了动,但是看着谢星低垂的眸子,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谢星需要时间冷静。 风长殷不冷不淡道:“本世子对事情的真相不怎么感兴趣,只要这洗清颜颜污名的结果,所以,你可不要让本世子等太久。” 语罢,风长殷低头看向颜非:“颜颜,天冷,我们先走吧。” 颜非点点头,随即任由风长殷牵着她的手,走了。 在走出院门口的时候,颜非不禁回头看了谢星一眼。 第二百三十八章:两者不一样 她看到谢星去搀扶跪在雪地中的鹤梦年,然而却被鹤梦年推开了。 鹤梦年那一掌伤的谢星也不轻,谢星被他推倒之后,又不禁站起来,继续去搀扶鹤梦年…… 颜非和风长殷又回到客栈,窗外的雪下得越发大了,铺天盖地的像是要将世间万物都吞没了一般。 颜非发现风长殷的面色有些苍白,牵着她的手也冰冷异常,不禁道:“风长殷,你怎么了?” 风长殷摇头,“外头雪大,冷,先进去。” 洵澈见两人又重归于好了,不禁冲空桑挤了一下眼睛,然后便拉着空桑跑到楼下去喝酒了。 颜非跟着风长殷进了屋,屋中暖洋洋的气息扑面而来。 “风长殷,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们便直接去西边找我哥怎么样?” 风长殷给颜非倒了一杯热茶,点头说好。 颜非在风长殷房中呆了没一会儿,便走了,她总觉得风长殷哪里不太对劲,不过风长殷不说,她也看不太出来。 颜非回到自己房间坐了一会儿之后,便打算直接去找洵澈那家伙问问,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洵澈当时和空桑正坐在楼底下喝酒,见颜非来找他,二话没说就跟着颜非走了。 客栈后的院子里有个小荷塘,荷塘里只剩下些枯败的荷杆,七零八落的杵在结冰的水面。 洵澈撩撩衣袍,像是根本不怕冷一般,径直坐在荷塘边的石阶上。 “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吧。” 颜非盯着洵澈看了一会儿,道:“风长殷是不是有伤,瞒着我。” 洵澈笑了笑,说:“主上的伤早就好了,再说了,这天下能伤到主上的人,可没有几个。” 颜非眉头皱了皱,显然不怎么相信,不过她刚一开口,便听洵澈道:“颜非,你是不是觉得主上这次跟你发脾气发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颜非一怔,洵澈确实没说错,虽然她现在和风长殷和好了,但是她仍旧不太明白,当时风长殷有必要跟她发这么大的火吗? 居然好几天都不搭理她。 洵澈随便在荷塘边上捡了两颗鹅卵石,在手中抛玩着。 他看到颜非顿了一下,便道:“颜非,我可以这么说,主上为你做的事,是你难以想象的,你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所以……” 说着,洵澈忽然停下来,然后突然调转了话题。 “你刚失忆醒过来的时候,还记得吧?那时候你防我们,防到几天几夜都不睡觉,饭菜主上不吃,你也不吃,就连话都不肯说一个字,当时我跟空桑还担心你是不是伤到喉咙,哑了。” 颜非目不转睛地盯着洵澈,不知道他又旧事重提做什么。 “但是这次你见到谢星,同样是不记得了,你很快便信了谢星的话不说,还救了谢星,惹上一身的麻烦。” 洵澈抛了抛手中的鹅卵石,道:“颜非,你觉得两相对比之下,主上该不该生气?” “他为了重新接近你,耗了大半年的时间,但是那个一直觊觎你的谢星,只用了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就取得了你的信任,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样?” 颜非眸中闪过一丝迷茫,她从未想到过会是这个原因,然而…… “这两者不一样!” 洵澈将其中一枚鹅卵石丢到荷塘上,那颗石头在结冰的湖面跳了跳,就滚落道一边去了。 “有什么不一样?对于你来说,不都是陌生人吗?” 颜非嘴唇动了动,一时间无法回答洵澈的话。 然而洵澈回头目光定定地看着颜非,“颜非,我不知道主上在你心中究竟有几分重量,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他为你做的一切,不要让他付出的代价,变得一文不值。” 说完,洵澈起身,拍拍沾了些碎雪的衣摆,然后离开了。 颜非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眯着银灰色的瞳孔,看了看漫天的风雪,心绪一时间久久不能平静。 她觉得洵澈说得不对,又觉得风长殷误会自己了,这两者之间根本就不同。 但是,她需要好好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空桑在桌前等了没一会儿之后,洵澈便回来了,看着桌上的小火炉里煮沸的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糯米酒的清甜气息,不禁跃跃欲试。 洵澈迫不及待地倒上了一杯热好的糯米酒,刚想尝尝,就被空桑拉住了手臂。 “你跟颜非说什么了?” “哎呀,还能说什么?”洵澈一把拨开空桑的手,浅啄了一口酒,“反正不该说的我一个字也没说。” 空桑不相信,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坐在洵澈旁边,盯着他看。 不一会儿洵澈就败下阵来,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天气越发的严寒,也离过年的日子没几天了。 颜非不知道自己从前是怎么过年的,不过有温潜和兰舟他们在一起,这么多人一定很热闹的。 而现在也就只有几个人在身边不说,还漂泊在外,住的都是客栈,这除夕还能怎么过。 就连一向闹腾得不行的云,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也懒洋洋的,总是窝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 颜非原本想去城主府看看谢星怎么样了,但是一想到当时洵澈对她说的那番话,她就又不太想去了,最后直接差遣洵澈去城主府探探消息,看看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洵澈说现在城主府彻底由谢星接管了,鹤梦年相当于被软禁了起来,而谢星也似乎因为很忙,总是见不到人影。 颜非心想,谢星估计是不能过个好年了,而且恐怕也没有心情过年。 除夕当日,颜非和风长殷主仆三人吃过饺子之后,便和风长殷上楼,在走廊的窗口一起看了烟花。 光曜之城的百姓十分爱热闹,即便是一直被抓修士修炼邪功的阴影笼罩着,除夕还是过得热热闹闹的。 烟花一朵一朵地升到天空炸开,将灯光昏暗的走廊瞬间照得一片通透,然后又重归一片黑暗之中。 颜非看着满天的烟火,不禁眯了眯眼睛,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风长殷。 第二百三十九章:不信也罢 风长殷略微仰着头,炸响的烟花瞬间照亮了他的眼瞳,绯红得如同一盏琉璃,但是却隐隐透着无限的疏离。 颜非看了一会儿风长殷,然后又转头看向窗外的烟花。 随即,风长殷便听颜非道:“新年快乐。” 风长殷淡色的嘴唇勾起清浅的弧度,随即伸手握住了颜非的指尖。 “新年快乐。” “风长殷。”颜非呼出一口气,很快在空气中化作了白雾。 “嗯?” 颜非还想说些什么,楼梯口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洵澈便出现在走廊里。 “主上,城主府张贴公告了。” 颜非回头看向洵澈:“有问题吗?” 洵澈道:“公告上说,所有被抓的修士都是谢星所为,是他为了提高修炼的速度,走捷径这才抓了那些修士,取丹元集灵气的。” 颜非瞪大了双眸,随即回头看了同样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的风长殷一眼。 “走!” 很快颜非便和风长殷等人赶到了城主府,然而除夕当晚的城主府却被围得水泄不通,原本应该在家中过除夕夜的光曜之城百姓,几乎绝大部分都涌到了城主府的门口。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有一定修为的修士,定是因为看到今天城主府贴出的公告,所以来寻仇了。 “谢星!你这个邪门外道,躲在城主府里做什么!有本事出来啊!” “谢星!今日我等就要将你给铲除了以泄众怒,替天行道!” “他妈的谢星!赶紧出来!出来!别以为有城主护着你,你就没事了!” “谢星,你做出这些事来,对得起苍梧学院,对得起你爹谢岩峰吗?” “鹤城主,你难道还不出来主持公道吗?你看看整个光曜之城被谢星这个害群之马搞成什么乌烟瘴气的模样了!” 城主府的大门被拍得轰然作响,城主府的管家刚出门准备维持一下秩序,便被一群修士打得抱头鼠窜,不得不又钻回了院子去,重新把门给关的死死的。 不少修士想要直接翻墙,但是都被府内的下人给打了下去。 不一会儿,城主府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骂声呼声一片。 原本热闹非凡,在街道上看烟火的人,顿时都涌到了城主府的门口,讨伐声不绝于耳。 颜非见此顿时一股无名火从心头涌起,这事明明是鹤梦年那只老狐狸做的,凭什么屎盆子都扣到了谢星的头上。 鹤梦年的灵丹不是已经被废了吗?怎么还有力气跳出来蹦跶? 而且,还非得选择在除夕这天晚上把消息放出来,这不是故意不让人好好过年吗? 风长殷拉住颜非的手,“别过去,我们从后门进去。” 颜非眼神暗了暗,随即便跟着风长殷径直从后门进了城主府。 府中的大多数人都到大门口去了,府中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颜非直接一脚踢开了鹤梦年的房间,然而房中根本就一个人也没有。 颜非目光一顿,随即洵澈从墙头跳下来,“主上,鹤梦年不在这里,他在谢星的书房。” “谢星呢?” 洵澈道:“应该也在那里,其他地方都没有看到谢星的身影。” 谢星的书房在整个城主府最隐蔽的角落,即便城主府门口叫嚷得再凶,这书房仍旧是一片死寂,安静得似乎能够听到雪飘落的声音。 书房门口还有符篆师设下的法阵,一般的修士根本解不开。 颜非直接凝出一道淡绿色的符纸,从指间弹射而出,直接破了书房四周的法阵。 “谢星!” 房门大开,然而屋中除了坐在檀椅中的鹤梦年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 颜非眉头一皱,“鹤梦年,你把谢星弄到哪里去了?” 鹤梦年手里端着杯早已没有丝毫热气的茶水,他抬头看了颜非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浑浊与疑惑。 他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到面前的书桌上,但是因为剧烈抖动的手,茶杯中的水片刻便洒出来一大半,悉数都倒在了鹤梦年的身上。 谁也不曾想到,当初风姿卓绝,气质雅儒的光曜之城城主鹤梦年。 “鹤梦年!” 鹤梦年干涩的唇角微微牵动,随即道:“你看我现在这幅样子,还能把谢星怎么样?” 颜非一滞,随即冷笑道:“你少装蒜,谁不知道光曜之城城主鹤梦年七窍玲珑般的心思,谢星只有被你玩得团团转的分!” 鹤梦年终于将茶杯放到了桌上,随即道:“你不信也罢。” “鹤梦年,你敢说你难道不是你命人发出的公告吗?你真的好手段,事到临头还想要倒打一耙,将谢星推到火堆里去。” 鹤梦年不冷不淡的面色终于僵了一瞬,“你说什么?什么公告?谢星他怎么了?” 颜非直接见洵澈撕下来的那张被揉作一团的公告扔到谢星怀里,“东西都在这里,你难道还想抵赖吗!” 说罢颜非回头给了洵澈和空桑一个眼神,让他们先去找谢星。 鹤梦年怔了片刻,随即抖索着双手,将那张公告缓缓展开,然后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一片苍白。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没写过这种东西!” 然而公告底部却实实在在盖着城主府的印章。 随即鹤梦年便将手中的公告撕得稀巴烂,鹤梦年红着眼睛瞪着颜非:“谢星呢!谢星那个孽子在那里!简直就是在胡闹!” 颜非眸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即道:“你真不知道这是谁写的!?” 这时,一直站在鹤梦年身边的家仆也红了眼睛,道:“世子殿下,这件事不关城主的事,自从那日你们走之后,城主就被少爷一直关在这书房里头了,就连半步都不曾离开过,怎么可能叫人去发过这种公告呢?这不是把少爷往死路上推吗?” 这时候,洵澈回来了了,“主上!谢星在城主府门口!” “他现在去那里干什么!” 颜非立即个风长殷又往城主府的方向赶过去,还没有到的时候,便听到城主府门口震天的呼声。 “诸位,是我谢星鬼迷心窍犯下了弥天大错。谢星资质罪孽深重无可弥补,今日便当众自毁灵丹。然后,诸位便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吧,我谢星,绝不还手!” 第二百四十章:没有必要 “谢星!你该死!” “谢星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你杀了这么多人,死一万次都死不足惜。” “大伙可看紧他了,别让他再耍什么花招,把我们大伙儿给骗了!” 颜非健步如飞,很快便看到站在大门口的谢星。 谢星一袭青衣,飞袖烈烈,宛如一只在寒风中伫立的常青藤,坚韧毅力。 大门外的人一片吵闹,不少修士都争着抢着想要上前,杀了谢星泄愤,然而却被城主府的守卫紧紧拦着,没有人能够冲上来。 然后那群被拦着的修士便骂得更加凶狠了,一个个眼红脖子粗的模样,似乎恨不得将谢星给五马分尸了。 然而谢星不动如山地站在门口,掌心很快便聚集起青色的灵力,灵力所散发出来的隐隐威压,让周围的修士都忍不住震颤,后退。 一时间骂声顿时少了不少,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星,没有人将谢星方才的话听在耳中放在心上,都下意识地以为谢星这是要当街杀人灭口了。 “谢星!你想要做什么?” “谢星,你想要当街行恶吗?你不要乱来!” 远处赶来的颜非听到谢星说那句话的时候,心头就猛地一跳,她有些搞不清楚谢星究竟要做什么。 然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谢星掌心瞬间凝聚起一股巨大的灵力。 “谢星!” 颜非猛地朝谢星的方向跑过去,想要拉住谢星,然而她的速度还是比不上谢星。 颜非眼睁睁地看着谢星朝着自己的腹部猛地拍了一掌! “谢星!” 顿时,原本一片喧嚣的城主府门口瞬间鸦雀无声,只能听到雪花纷然飘落的声音,坠落在地面,无声消融。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廊檐下的谢星,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雪花飘落在谢星的肩头,竟然比不得谢星的面色来得苍白。 然后,一片死寂被人群中一声轻咳所打破,紧接着,谢星一口血箭喷薄在门口的雪地上。 鲜艳刺目。 随即细长的血线便顺着谢星的唇角滑落,然后是大口大口的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谢星的嘴角。 谢星身形踉跄了两步,禁不住用手撑在门口的石柱上。 “现在,你们有怨有仇的,都尽管冲我来吧……谢……谢星说到做到,绝不还手!” 围观的众人从一片惊愕中回过神来,随即你看我我看你愣怔了片刻后,一个黑衣男子身先士卒,立即朝着谢星的方向冲了过去。 “谢星,今日老子就要了你的狗命!!” “取他狗命!” “别下手太狠了!这种歹毒之徒,就得留着慢慢折磨!” 不过须臾,谢星就被一群冲上来的修士淹没。 似乎有人踹了谢星一脚,谢星轰然跪在地上,膝盖处瞬间蔓延出一片血色来。 一时间,无数的灵力都往谢星的身上招呼,不过瞬间,谢星便吃了不少的狠招。 就在众人围攻谢星,正在兴头上的时候,一道强悍的灵力忽然将所有人全被给震飞了出去。 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城主府内又走出个白衣女子来,长相还算得上清丽可人。 不过,谁都不认识啊。 “你是谁,一个黄毛丫头,也想要来管闲事吗?赶紧给老子滚出……噗!” 那人猛地被扇了一巴掌,直接被扇飞了出去。 然后其余几个稍有修为的修士瞬间暴起,朝着颜非的方向袭击了过去。 这次,颜非还尚未动手,她的身后就闪过一道白光,那几个修士瞬间被击得面朝地扑下,溅起一片血腥。 这厢,原本还打算上的人不敢再动了,只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 随即,便看到颜非身后又走出一个黑衣男子来,身后跟着一玄一白两个男子,其中一身白衣那个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衣角,漫不经心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手?” “谢星本就罪该万死,你们要是敢插手此事,就休怪我等不客气!” “就连城主都不管此事了,你们是哪里跑出来的?” 颜非目光凌厉,冷声道:“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残害他人的人自然天理不容,但是究竟该如何处置,不是你们这一群人就能说了算的!” 那些人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一个平平无奇的丫头,身上居然能散发出这么强的气势来,让他们都不禁隐隐感到威慑。 随即颜非又转头对洵澈道:“把谢星带进去。” 听到要带谢星走的众人,急的立即就想要围上来,堵住颜非的动作,然而看到那个白衣男子上前之后,又不禁下意识地停了手脚不敢动了。 谁都是惜命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然后被打得浑身是血,意识早就模糊不清的谢星很快便被带进了城主府内。 大门重新关上,城主府外静默了一会儿,随即又争吵成一片。 不少人都在纷纷猜测刚才出来的女子和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谢星被洵澈架着往屋内走,颜非见他脚步虚浮踉跄,明显一副伤得不清的模样,估计灵丹真的已经碎了。 颜非回头,直接朝风长殷伸手。 “怎么了?” “丹药。” “什么丹药?” 颜非抬眸看看风长殷,道:“当然是治伤的丹药。” “颜颜,你对谢星如此上心,就不怕我吃醋吗?” 风长殷说是这么说,不过却很快拿出了一个浅草色的瓷瓶。 颜非接过瓷瓶,对上风长殷的眼睛,见他眸光温沉如水,不禁道:“醋前些天不是早就吃过了吗?” 风长殷没想到颜非竟然会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到是有些吃惊。 然而不等他开口,便又听颜非道:“而且他和你不一样。” 颜非打开瓷瓶嗅了嗅,说得十分随意的模样。 “他是谁都可以,我都一样会救,但是你就只能是你。” 说完,颜非抬眸,冲着风长殷微微一笑,随即便转身进屋。 风长殷看着颜非的背影,一时间心潮难平。 唇角缓缓勾起一丝笑意,然后越发深邃。 这些天来,他生的那些气,好像都白生了,根本就没有必要。 第二百四十一章:覆水难收 然而,能听到颜非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似乎是有些效用的。 风长殷回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突然觉得今晚的夜色很美。 颜非进到屋中后,洵澈已经把谢星给安顿好了。 看到颜非进屋,洵澈不禁道:“他的灵丹已经碎了,而且多处骨折,经脉受损。” “把这个喂他服下。” 颜非将瓷瓶递给洵澈,洵澈接过的时候,眉头不禁挑了挑,然后很快又敛去了神情,将丹药喂谢星服下。 谢星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一时间也没办法了解情况。 她不明白谢星为什么会选择为鹤梦年背这口黑锅,现下看来也只能从鹤梦年的身上入手了。 颜非和风长殷站在院子里头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便看到空桑从门口走了进来。 “主上,鹤梦年说要见谢星,闹得正凶。” 颜非看了风长殷一眼,然后道:“让他过来吧。” 空桑点头,随即转身又走了。 颜非看着空空的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她忽一抬头,就看到风长殷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颜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道:“怎么了?” 风长殷捏了捏颜非的脸道:“颜颜,你对空桑和洵澈使唤得挺顺手的啊。” 颜非蓦的脸上一红,一时间到是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 这时候,鹤梦年在老管家的搀扶下赶过来了。 他看到院中的风长殷和颜非时,脸色很难看,态度也不好。 不过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心都想着谢星,所以直接就进屋了。 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谢星,鹤梦年也瞬间红了眼睛,坐在床边久久不愿意起身。 颜非问过鹤梦年谢星这么做的原因,不过鹤梦年似乎拒绝同他们交流,所以什么都不肯说。 既然谢星一直昏迷不醒,醒着的人又不肯张嘴,那这件事短时间也没办法解决,就只能等着了。 期间鹤梦年一直守在谢星的屋子里,几乎没有离开过。 颜非也就直接住在了城主府里,等着谢星醒过来。 而城主府门口每天都有一大群人闹事,闹事的人不只是光曜之城的人,还有不少其他地方赶来的人。 因为谢星张贴出的公告,不过一天一夜,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颜非虽然不乐于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是也难免会猜想,这件事传出去之后,辛骁骥那边会怎么反应。 对于那些前来闹事的人,颜非都是叫人直接赶走,赶不走的,索性颜非直接在城主府周围都布下了符阵,一般人都难以靠近,然后城主府就安静了不少。 这样一连过了三天,城主府的门口虽然闹事的少了不少,但是洵澈调查之后才发现,光曜之城的修士已经开始集结大批修士,准备硬攻城主府了。 事不宜迟,看来得赶紧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才行。 不过现在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覆水难收,现在只能顺着看怎么把这件事圆满处理了。 当然,谢星是绝对不可能推出去,给那些人任打任杀的。 颜非和风长殷正在大厅中商量此事时, 颜非和风长殷正在大厅中商量此事,守着谢星和鹤梦年的小厮却突然赶了过来。 “世子殿下,少爷和城主吵起来了!” “谢星醒了?” 小厮哭丧着一张脸,“刚醒过来,原本还和城主说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拉都拉不住啊!” “走。” 颜非和风长殷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突然被砸到地上,溅起哗啦啦一片声响。 而颜非以为洵澈是在屋里头劝架的,但是没想到洵澈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一边的竹椅上,还捏着个果子在啃,仿佛只要吵不死人,他都乐得看热闹一般。 “诶诶欸!我说鹤城主,吵架就吵架,别动手啊!那个……谢星你给爷我躺回去,这么着急着起来,是嫌自己伤得不够重吗?” 随即谢星的声音便在屋中响起:“鹤伯伯,你到现在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吗?” “谢星,你以为我抓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觉得那些人就身家清白,干干净净,什么错都没有了吗?” 颜非刚进门,就看到谢星激动得直接从床上撑了起来,一双眼睛通红不已。 “鹤伯伯……你……咳咳咳咳……” 谢星还想说什么,刚一开口,却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肺叶给咳出来一般惊天动地。 然而鹤梦年面上没有丝毫的动容,“我杀的,都是些该杀之人,与其让他们就这么死了,什么意义都没有,不如让他们为己所用,这才是最有效的利用方式,难道不是吗?” “鹤伯伯,他们都是一条条的人命!这么多人,前前后后一共一百多条人命,难道他们都该死吗?” 鹤梦年一掌拍在床沿上,低声喝道:“谢星!我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谁?我有哪怕一丝一毫是为了自己吗?” 谢星目光灼灼地看着鹤梦年,然后双眸无声淌下两行眼泪。 谢星的嗓音略带上了几分嘶哑和更咽:“那你有问过我,哪怕只有一次,问过我想要接受吗?接受这样的方式吗?” 鹤梦年一顿,然后嗓音僵硬道:“原本就只有最后几个人,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可是你偏要同颜非为伍,把这件事彻底揭开。否则,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永远都是苍梧学院的骄傲!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 鹤梦年猛地伸手抓住谢星的衣襟,凌厉的嗓音间透着几丝疯狂。 “星儿,是你自己把这一切都毁了,你怎么就不听你鹤伯伯的话呢?你要是听我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眼泪争先恐后地从谢星的眼眶涌出,他看着鹤梦年,连连摇头。 “鹤伯伯,要是我父亲还在的话,他是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他一定会阻止你的……” 谢星将鹤梦年抓着他衣襟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鹤伯伯,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父亲也一定对你很失望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外人 原本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错误,强硬着脖子似乎永远也不会低头的鹤梦年,在听到谢星提到谢岩峰的时候,突然顿了一刹,随即神色前所未有的委顿,仿佛瞬间白头。 鹤梦年苍白的嘴唇微颤着,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清风般儒雅的一个男人,霎时间变得狼狈不堪。 他缓缓站起身来,似乎因为无法面对谢星,亦或是谢岩峰,想要转身离开。 明明那样孤寂的背影,却又狠狠地透着一身不愿意回头的倔强。 谢星跌坐在床脚,仿佛已经对鹤梦年失望至极,他不愿意再看鹤梦年一眼,激动的神情已然恢复如常,但是面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去。 “鹤伯伯。” 谢星仿佛松了一口气般,“我父亲虽于我有生身之恩,但是您于我却是二十来载的养育之情,谢星永世不敢忘怀。” 鹤梦年背对着谢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然后,屋里屋外的人都听谢星道:“您说得对,这大奸大恶之道您虽行了,但却也不是为了自己,所有的心血都耗在谢星身上了。” “如此这般,便由谢星代您向世人谢罪吧,还……” “谢星!” 鹤梦年一声厉喝,便转过身来,盯着谢星的双眸通红不已。 “谢星,你这是在逼我吗?啊?” “谢星,你先冷静点。” 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说话的颜非禁不住走进屋来,然而谢星似乎早就注意到她和风长殷了,面上并无惊讶之色。 谢星只是深深地看了颜非和风长殷一眼,道:“颜姑娘,世子,等谢星将此事妥善处理了再同你们说话可好?” “你就是这么妥善处理的吗?” 颜非不懂谢星究竟在坚持什么,但是站在她身边的风长殷却捏了捏她的手。 谢星转头看向鹤梦年,然后起身想要下床,一边的小厮立即要过去搀扶谢星,却被谢星伸手挥开了。 谢星忍着一身伤痛,缓缓朝鹤梦年跪下,待他行完一礼之后,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鹤伯伯,谢星拜谢您的养育之恩。” “今生无缘再报,只求鹤伯伯日后福寿绵延,谢星来生再报。” 鹤梦年通红得如同火炭一般的双目瞬间潸然泪下,随即鹤梦年便一拳一拳地打在谢星肩头。 “谢星!你这是在逼我吗!你这是在逼我吗!” “哎哎!我说鹤梦年,爷早就说过不许动手,你怎么听不进去,还打上了?” 洵澈上前将鹤梦年拉开,而谢星眼睛一闭,瞬间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鹤梦年被带走了之后,颜非不禁睨了一眼身边的洵澈。 “叫你来看着人的,你看戏到是看得起劲。” 洵澈嬉皮笑脸地看了一眼风长殷,见风长殷面色如常之后,才笑道:“这吵两句嘴怎么了,反正死不了。而且,他们不吵,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日之后,谢星就一直躺在床上昏睡着,高热不退。 原本谢星被毁了灵丹之后,身体就弱,之后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才醒过来又这么折腾一番,谁都扛不住。 关键是,谢星似乎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气息越来越弱。 而鹤梦年又被关回了书房,听洵澈说整天就坐在书桌前,动也不动,虽然还活得好好的,不过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十岁一般。 城主府外的情况也不太乐观,那群想要闹事的修士估计忍不了多少天了。 最后颜非和风长殷商议一番之后,从光曜之城的死牢里提出了个重刑犯,然后以鹤梦年的名义发了公示,将那个重刑犯易容成谢星的模样,拉到菜市口去斩了首,那群人这才消停下来。 虽说颜非被鹤梦年诬陷,不过她最后也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至于辛骁骥以此借题发挥的事,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呢。 即便没有这个借口,想必辛骁骥也会整出个其他的什么借口来。 而且就算看在谢星曾经救过她的份上,她也不想再同鹤梦年计较什么了。 这件事终于是有了个了解,不过谢星一直躺在床上醒不来,颜非让风长殷给他服了保命的丹药,终归不会死。 颜非也不打算再光曜之城继续等下去了,温潜还有颜行歌他们还在等着她,她必须赶紧启程了。 至于剩下的这一摊子事,她不想管,也管不了,索性等谢星醒过来自己处理吧。 然而就在颜非和风长殷准备启程的前一天,鹤梦年身边的那个老管家却突然找到了颜非。 “颜姑娘,老头子给你跪下了!” 一向严谨肃穆的老管家径直在颜非面前跪了下来,颜非眉头一挑,然后便伸手将老管家给扶了起来。 “管家,你这是作甚?” 老管家双目有些红,“颜姑娘,你不能看着我们家少爷和城主这样就一走了之了啊!这样我们城主府可真的没指望了。” “你们城主府的指望可不在我们身上,我们不过就是一群外人罢了,哪里谈得上什么指望啊。” 洵澈抱臂站在门口,嗓音懒洋洋的,上翘的尾音里带着一丝天然的坏笑。 原本就可怜巴巴的老管家被洵澈这么一噎,气得脸色瞬间青了一圈。 “你……” “我?我什么?”洵澈一脸无辜,“难道我们不是外人吗?” “洵澈。” 颜非有些无奈,这洵澈怼鹤梦年也就罢了,好歹这老管家也是可以当他爷爷辈的人了,还是积点口德比较好。 颜非看向老管家,道:“程管家,不是我不管,而下现在是你们城主府的事,我确实没有资格过问,而且你也看到了你们城主对我的态度,他根本对我恨之入骨吧。” 老管家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可是……” “老家伙,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洵澈撇撇嘴,“你觉得你们城主府现在情况艰难,怎么不想想我们烂事儿破事儿还一大堆呢!我们还着急着有要事要处理呢,反正谢星现下左右是死不了的不是吗?我们这边要是晚了,那可是要死人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他不配 老管家被洵澈说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但愣是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颜非虽然觉得老管家可怜,而洵澈说话虽然的确和他家主子一脉相承,刻薄得很,但却的确说的没错,他们现在确实耽误不得了。 “程管家,你还是请回吧,这事我们无能为力。” 风长殷倒是坐在一边没有说话,颜非决定就好,反正他是要跟着颜非的,至于去哪里,都无所谓。 程管家闻言仿佛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的骆驼一般,瞬间变得颓败不已,浑浊的双眸霎时间就淌下两行眼泪来。 “老家伙,你哭什么啊?别想倚老卖老啊!” “洵澈,你少说两句会死吗?” 洵澈摇头,“不会啊。不过不说的话,我憋得难受。” 颜非回头不冷不淡地看了洵澈一样,洵澈瘪了瘪嘴,不过却是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颜姑娘,其实我也不想来麻烦你们的,但是除了你们,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程管家垂泪道:“城主,城主他其实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的人,他,也是有苦衷的。我不想看到少爷一直误会城主……” “既然有苦衷,他不愿意说,你有手有脚的,就不能直接告诉谢星吗?” 程管家摇头,“我是跟着城主的,少爷根本就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就会相信?” 程管家:“……” 颜非实在有些受不了洵澈了,他简直就跟来找茬的一样,还让不让人继续听下去了。 “洵澈,喜欢说话?”风长殷唇角微勾。 洵澈立即瞪大了眼睛,紧紧闭上嘴巴摇了摇头,然后呆在角落里,没有再开口说话。 …… 鹤梦年从小父母双亡。 准确的说,他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从他记事开始,他就跟着一个弯腰驼背的瞎眼乞丐在街头乞讨了。 瞎乞丐说他是在下雪的河边捡到他的,瞎乞丐抱着他在河边一直等到天黑,没有一个人找过来,于是就把他呆在身边了。 鹤梦年不知道瞎乞丐是怎么把他给养活的,毕竟,瞎乞丐经常自己都讨不到饭,吃不饱肚子,更何况他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婴孩。 而且他出生的那一年,光曜之城正在流传瘟疫。 城中到处流白,街上横尸经常无人收殓。 那年冬天,瞎乞丐几乎是靠街边捡来的纸钱取暖过冬的。 鹤梦年不知道瞎乞丐叫什么名字,他只管叫瞎乞丐爹,他也没有名字,瞎乞丐一直叫他宝。 瞎乞丐摸着鹤梦年的头说他从小就讨饭,没有文化,所以给他起不了名字。 而鹤梦年不会讨一辈子饭的,他日后要是不讨饭了之后,可以自己起个好名字,一个了不起的名字。 在鹤梦年九岁那年的冬天,饿了三天的瞎乞丐偷了包子铺的半个馒头,然后被店主揪住打死了。 饿的气息奄奄的鹤梦年抱着瞎乞丐在街上嚎啕大哭,而路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但是给个半大孩子买几个包子的人都没有。 所有人都在看了一会儿热闹之后就散了。 包子铺的店主担心瞎乞丐在门口挡着生意,于是将瞎乞丐给拖到了城墙脚下。 鹤梦年就一直抱着瞎乞丐的尸体坐在城墙脚下,厚厚的大雪落了他一身。 就在鹤梦年快要被冻死的时候,他听到城门忽然打开的声音。 光曜之城的城门在夜间是要落钥的,城门在深夜会为其打开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贵。 噔噔噔的马蹄声敲打在街面的青石板上,随即几声清越的铃铛声从不远处传来。 鹤梦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声音,那仿佛是从无底深渊上照进来的一束暖阳,从此他的整个人生都有了色彩。 一辆乌木雕花的马车忽然在雪地上停了下来。 “少爷,墙角有个孩子,像是快被冻死了。” “去看看。” “少爷,外头雪大,您就不用下来了,属下去看看就行。” 鹤梦年半昏半醒之间,只听到一阵踏雪而来的汩汩声响。 雪都被踩碎了。 临近昏死的鹤梦年脑中呆呆地想起这句话,然后便听到一个清亮的少年音。 “你还好吗?” 这样好听的声音,鹤梦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他以为是自己听岔了,没敢睁眼睛。 然后那道声音又在耳畔响起,鹤梦年这才真真切切的确定,自己的面前的确站了一个人。 他几乎是费尽了全身力气,这才将似乎快要被雪冻在一起的眼睛给睁开。 他的面前站了个穿着雪青色衣衫的俊朗少年,也不过十二三岁左右,虽然他看向鹤梦年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关切,但是他身上看起来精致昂贵的貂毛大氅,却让鹤梦年意识到,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而这样社会阶层的人,是他高攀不起的,也惹不得的。 鹤梦年下意识地抱紧了瞎乞丐已经硬如磐石的尸体,他想要后退,但是用尽了力气,却只是缩了缩自己的肩膀。 少年看到了瞎乞丐的尸体,也意识到鹤梦年的防备和抵触,然而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走掉。 他直接蹲在鹤梦年的面前,隔鹤梦年三尺的距离,微笑着看着鹤梦年,眸光清亮润黑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别害怕,你愿意跟我走吗?日后你再也不用在街上乞讨了。” 鹤梦年瞳孔一松,有些呆呆地看向面前遥不可及的少年,几乎是片刻犹豫之后,他立即便点了点头。 他不想再在街上乞讨了,他想有个名字。 他不想像瞎乞丐那样,因为偷东西被人打死。 虽然人终有一死,但是他不想那样死,那样被所有人围观着,看着受辱而死。 虽然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懂什么是屈辱。 少年向鹤梦年递出了干净白皙的手,想要拉他起来。 而鹤梦年看了看少年温暖的手,愣了一刹,随即便摇摇头。 这个少年是那样的干净好看,那样的耀眼,他不想弄脏了他。 他不配。 也不敢。 鹤梦年尝试着自己站起来,但是饿了三天三夜的他,浑身冻得僵死,还活着都是个奇迹了,根本站不起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小跟班 鹤梦年动了动,只抖落了肩头的雪花。 少年被鹤梦年拒绝之后,尚有一丝愣怔,因为从他记事开始,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 然而他在看到努力着想要自己起身的鹤梦年之后,心头却忽然升起了几分动容。 若是方才他对这个小乞丐纯粹属于怜悯之心的话,而小乞丐方才的动作,却让他不禁升起几分欣赏之情。 少年伸手按住鹤梦年的肩膀,然后伸手想去拉瞎乞丐的尸体,鹤梦年瞬间就抬头看向他,干瘦削尖的面颊称得鹤梦年的眼瞳很大。 鹤梦年浑身污迹,衣衫褴褛破碎,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交错斑驳的脏污,却偏生衬得那双眼睛像初春的泉水一般干净。 鹤梦年黑纯的眼瞳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明明充满了防备的神色,但是他却没有躲开,只是将瞎乞丐的尸体抱得更紧了些。 见此,少年的面色又不禁缓和了几分,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 “这是你的父亲吗?” 鹤梦年望着少年,半晌之后点点头。 “我们把你父亲抬到马车上,找个地方把他安葬了可以吗?不能让他一直睡在雪地里是不是?” 鹤梦年知道瞎乞丐已经死了,人死是需要安葬的,他看着少年点头,然后缓缓松开了满是脏污的青紫手指。 这时候,一直站在少年身后侍卫模样的男人忽然上前一步,“少爷,让属下来吧。” 少年起身往旁边站了站,然后那个男人便弯腰拉瞎乞丐的胳膊。 鹤梦年没有阻止男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侍卫的动作,看到他把冻得像截干木头一样的瞎乞丐搬到了一辆马车上。 鹤梦年呆呆地盯着瞎乞丐的方向,然后忽然感觉面颊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他一转过头来,就看到少年轻轻拂去了他睫毛上凝结的冰花,鹤梦年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少年拍去了他身上的积雪后,径直将鹤梦年给抱了起来。 鹤梦年瞬间呆滞到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从小到大,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如同过街老鼠一般驱赶他,嫌他脏嫌他丑,就是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的。 然而,这个漂亮好看的少年,却将他抱起了起来。 他,难道不嫌弃他吗…… 刚安置好瞎乞丐的男人跳下马车便看到这一幕,不禁飞奔过来。 “少爷,交给属下就行了。” 然而少年轻轻摇头,“他不喜欢你。” 男人:“……” 少年带着鹤梦年又重新出了城,到一个郊外埋了瞎乞丐。 鹤梦年看到男人将一抔掊的冰土盖在瞎乞丐身上时,就知道今后永远都看不到瞎乞丐了。 他觉得瑟瑟的寒风吹得鼻尖几乎在隐隐作痛。 当瞎乞丐的身上聚成了一个尖尖的土堆时,少年忽然找出来一块木板,问他他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鹤梦年恍惚了好一阵,然后缓缓摇头。 然后他便见少年在那块光洁的木板上写了几团东西,至于写的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但是从少年那被风冻得有些泛红的指尖下,写出来却是极其好看的。 鹤梦年跪在瞎乞丐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便被少年带走了。 鹤梦年被带回了一处山庄,当晚便又小厮来带他洗澡,给他打理头发,还提来了很多食盒,里面都是鹤梦年见都没见过美味佳肴。 而鹤梦年即便是饿得狠了,却也不敢多吃。 他穿上了柔软异常的衣服,从来没觉得这样温暖过。 晚上他睡在了一间又宽敞又明亮的房间里,一切美好的简直像是他的环境一般。 但是一连着两日,他都没有看到那个救他回来的少年的踪影。 后来,还是少年身边那个侍卫来看他,他才知道少年那晚因为回府太晚,而被惩罚了。 那个侍卫看他无甚大碍,很快便也离开了。 鹤梦年每日坐在窗前,看到大雪没完没了地下着的世界,忽然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每日来给他送饭的小厮丫鬟都对他很恭敬,但是却也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话。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他想要问那个少年去哪里了,但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样好吃好喝地过了半个月,鹤梦年身上的伤痕好得差不多了,面色也渐渐变得健康红润起来。 每日坐在窗前看雪的模样,倒像是个世家小公子一般,只不过生得瘦弱了些。 鹤梦年害怕惹出麻烦来,所以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不敢到处走动,但是大半个月过去了,一直没有见到少年的他有些着急了。 他便趁着院中人少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可是山庄太大了,他在路上兜兜转转的很快就忘记了自己在哪里,鹤梦年径直爬上了一堵墙,想要看看自己的位置。 但是山庄被一片皑皑的白雪覆盖着,根本不辩东西,然后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你在上面干什么?” 鹤梦年一回头,便看到那个穿着雪青色衣袍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鹤梦年眼睛一亮,立即就从墙上跳了下来,不过却因为太着急,把脚给扭伤了。 他忍着疼刚站起身,便听少年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爬到墙上去了?这么高跳下来有没有伤到?” 迎上少年关切的目光,鹤梦年呆了呆,然后眼睛瞬间灰暗了下去。 他不记得自己了。 这时候,跟在少年身后的男人走过来道:“少爷,他就是那一次我们在城脚下捡到的小乞丐。” 少年似是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鹤梦年一番,没想到他捡回来的脏脏小乞丐竟有几分俊俏。 少年问他刚才在做什么,鹤梦年便伸手指了指少年。 “找我?” 鹤梦年点头。 少年或许是感觉到了鹤梦年的不安,看着只到他胸口高度的鹤梦年,笑了笑道:“那你以后就做我的小跟班了怎么样?” 鹤梦年立即点头,只要能跟在少年身边,不是一个人,他都愿意。 少年带着他要回自己的院子,发现鹤梦年的脚被崴伤之后,便叫身后的侍卫将他给一路背了回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云涧一鹤梦经年 少年带着他要回自己的院子,发现鹤梦年的脚被崴伤之后,便叫身后的侍卫将他给一路背了回去。 从那以后,鹤梦年就彻底成为了少年的小书童。 他才知道,少年是光曜之城谢家的嫡长子谢岩峰,而在漫天大雪中将他背回去的那个侍卫,是谢岩峰的贴身侍卫程灵。 谢岩峰回山庄后,便整日在自己的院子里修炼温书,基本上足不出户。 不过这正遂了鹤梦年的心意,他总担心谢岩峰一出门,就把他给丢下再也不回来了。 而谢岩峰发现鹤梦年总是盯着他的书本笔墨看,便告诉他,这书房中的所有书,他都可以看。 但是鹤梦年眼睛亮了亮又黯淡了下去,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谢岩峰把鹤梦年带回山庄后,从来没有听到鹤梦年说过话,只以为他是个小哑巴,而现在看来小哑巴还不会认字,那日后怎么正常生活。 “不会认字吗?” 鹤梦年摇摇头。 随即他便听谢岩峰温柔道:“以后我教你认字。” 果然,每日谢岩峰温书的时候,都会教鹤梦年认、写一个时辰的字,他在修炼的时候,也会带着鹤梦年一起修炼。 很快,谢岩峰就发现鹤梦年其实是一个十分有天赋和聪明的苗子。 只要教过鹤梦年一遍的字,他就会一直记得,虽然写得并不是那么规矩好看,但也进步极快。 而在修炼方面,鹤梦年更是超乎谢岩峰的意料,领悟能力几乎是一点即通。 由此,谢岩峰不禁觉得自己哪里是捡了个小乞丐,简直是捡了个宝了,于是越发爱将鹤梦年带在自己身边。 一日,谢岩峰同鹤梦年在书房中各据一角作自己的功课时,鹤梦年突然递了一张纸給谢岩峰。 鹤梦年不会说话,会认字写字之后,便时常通过写字的方式与谢岩峰交流。 谢岩峰拿起纸张一看,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谢岩峰先是一愣,随即将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吗?小哑巴?” 谢岩峰总是喜欢叫鹤梦年小哑巴,但是鹤梦年知道谢岩峰没有侮辱他的意思,相反,他很喜欢,这似乎代表着一种昵称。 鹤梦年摇头,很快又在纸上勾勒出几笔:“怎么写?” 谢岩峰微微一笑,朗润的少年像初生的云曦一般温暖,然后在纸上落下几个雅致公正的字体来。 鹤梦年如获至宝,拿着伏案一遍遍的临摹。 谢岩峰看了有些动容,然后拿了本书递给鹤梦年,“小哑巴,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指出来给我看看。” 鹤梦年写字的笔一顿,然后看着谢岩峰摇了摇头。 “没有名字?” 谢岩峰点头的一刹,突然想起了瞎乞丐,他曾摸着他的头说,等他不再讨饭之后,要起个名字,一个了不起的名字。 他豁然看着谢岩峰,然后伸手拉住他的袖口,张了张嘴,却仍旧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来。 不过谢岩峰却忽然懂了鹤梦年的意思,“你想要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吗?” 鹤梦年点头,看向谢岩峰的黑纯眼瞳清澈得叫人不忍拒绝。 谢岩峰朗声一笑,“要跟姓谢吗?” 鹤梦年愣怔片刻随即摇头,他配不上这个姓,配不上和谢岩峰一个姓,他只是一个无根无依的乞丐罢了。 谢岩峰见此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沉吟片刻之后,忽然吟咏出一句诗句:“竹外饮琴无人问,云涧一鹤梦经年。” 谢岩峰转头看向鹤梦年,温温一笑:“小哑巴,这是我最喜欢的诗句,不若你就叫鹤梦年如何?” 说罢,谢岩峰就握着鹤梦年的手,在上号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鹤梦年的名字。 鹤梦年霎时鼻塞,他有名字了,是谢岩峰最喜欢的诗句里摘出来的字……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大半个月,某日谢岩峰忽然被谢家家主给招去了,走之前,谢岩峰让鹤梦年好好在书房中习字,他片刻便会归来。 鹤梦年初始方能认真习字,但是当日头开始西斜时,他便忍不住跑到院子门口去等谢岩峰了。 而直到月上孤稍的时候,谢岩峰才在程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来。 鹤梦年蹲在谢岩峰的身前给他的膝盖上药,一边红了眼眶,谢岩峰拿他没办法,却也只能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多说。 后来趁谢岩峰不在的时候,程灵受不住鹤梦年的缠功,这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鹤梦年。 谢岩峰是被那几个大伯给罚的。 鹤梦年听程灵说了才知道,谢岩峰十岁的时候就被谢家家主打发到学馆修习,近年来也是家主身体不怎么康健了,担心到时候没人送终,这才把谢岩峰给叫回来的。 但是这一走五年,再度回乡时,山庄里的下人都不认识谢岩峰了。 再则谢岩峰看起来就不像是受家主宠爱的,下面的人对谢岩峰也就没有什么好态度。 若不是谢家家主就谢岩峰这么一个儿子,那些小厮丫鬟说不定得嚣张到天上去。 从见谢岩峰的第一面起,鹤梦年就羡慕他有好的出生,是不愁吃穿的世家子弟。 但是跟在谢岩峰身边久了之后,他才发现,其实谢岩峰并没有他想象中过得那般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他是谢家的嫡长子。 然而昏庸无能的谢家家主还有几个能干强势的兄长弟妹,无一不觊觎着谢家家主的位置。 而他的母亲,也在他尚未记事的时候,被谢家家主带回来的妾房给害死了。 他父亲的妾室多到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随便在山庄的后花园逛上一圈,遇到的十个女人中,有八个都是他的小娘。 但这些小娘生来没有做正室的命,却又偏生有着正室不可一世的脾气,三天两头就在山庄争吵撕闹,若是谢岩峰运气不好半路遇上了,少不得也会成为那些女人的出气筒,被冷嘲热讽一番。 虽然数年来,谢家家主成群的妻妾都无所出,但谢岩峰的堂哥堂弟,早就对他准继承人的位置虎视眈眈,笑里藏针地就等着哪日称他不妨,将他给拖下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怎么可能 而越是这样,谢岩峰就越不能表现得出众,最好像个窝囊废一般,才能安全地在谢家活下来。 否则,凭借他那个什么也不管的昏庸父亲,还有那群豺狼虎豹一样的叔父兄弟,谢岩峰早就活不成了。 当年谢岩峰被谢家家主送到偏远的学馆学习,还是当年谢岩峰的母亲尚未去世时替谢岩峰筹谋的。 谢岩峰的母亲同谢家家主生活多年,清楚自己丈夫的秉性,虽然临到尽头方觉所托非人,但却也无力回天,只能想办法让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喜乐一生。 虽然谢岩峰离开了谢家家主定然会使父子情分生分,但是什么都没有谢岩峰能够离开那个狼穴,平安成人来得重要。 至少,要长到他能够独当一面,应对那些叔父的虎狼手段的时候。 鹤梦年在一次宴席上见过他的那些叔父和堂兄弟,但是所有人都让他觉得恶心。 他们带着最伪善、最道貌岸然的面具,人前披着人模狗样的皮,人后却是用着最腌臜的手段在算计着谢岩峰,算计着整个谢家。 鹤梦年还记得,那是谢岩峰回到谢家已经三年了,在龙舟节整个山庄都忙作一团的时候,谢老爷子新得的上品丹药却忽然丢了。 然而,失窃的矛头直指到了谢岩峰的头上,几个堂兄连同一个堂妹都说看到了谢岩峰进出过谢老爷子的书房,罪证确凿。 不过他们一同指认的那个时间,谢岩峰其实正在院子里指导他练功。 他想站出来大声反驳,却在谢岩峰的一个眼神下,被程灵给捂住了嘴巴。 谢老爷子歪在太爷椅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谢岩峰,并未过多追究,就差人将谢岩峰给打了一百戒鞭。 谢岩峰最后是被程灵给背回去的,惨白的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然而谢岩峰的手还紧紧拽着他的衣角,生怕他冲动惹出什么事端来。 鹤梦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笑容得意的少年少女,将他们的容貌一一记在了心头。 而鹤梦年的那回头一眼,落在谢岩峰的几个堂兄眼中,却是让他们禁不住一震。 明明是个家仆,那目光却比最冷最寒的荒原野狼的目光还要阴冷,充满血腥气息。 然而这也不过是一晃而过的情绪罢了,毕竟谁也不会把一个家仆给放在心上,他们也绝不会想到,这样被他们瞧不起的一个家仆,在多年后竟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午夜梦回的机会都不曾给与。 谁能料到呢? 接着,谢岩峰就总觉得鹤梦年有些不太对劲了,明明当初那个有什么事都喜欢挂在脸上,总喜欢缠着他的小哑巴,似乎和他产生了隔阂,他不粘着他了,似乎有了自己的时间。 鹤梦年在做一些事情,不够却总是瞒着他,不让他知晓。 不过谢岩峰并未过多在意,或许是这小哑巴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就忽然长大了,长大了有自己秘密也很正常。 更让他在意的是,是鹤梦年究竟还能不能开口说话,他的哑病能不能治。 谢岩峰找丹师给鹤梦年看过几次,丹师说鹤梦年的舌头喉咙都没有问题,是能开口说话的,而至于鹤梦年为什么说不了,估计是有一些心理上的原因。 谢岩峰为此问过鹤梦年,不过他每次问及的时候,鹤梦年都会陷入一片茫然的回忆状态,什么也表达不出来,也不愿意写,谢岩峰便知问不出什么名堂,随后便差了程灵去城中打听鹤梦年小时候的消息。 鹤梦年在光曜之城长大,成日混迹于街头巷尾,知道他的人肯定是不少的。 果然,程灵随便在街头问了两句,就得知了鹤梦年不少消息。 其中一个小贩儿说,估计是在小乞丐四岁的那个冬天,估计是因为太冷了,瞎乞丐担心鹤梦年被冻坏,于是让鹤梦年呆在巷口一个避风的墙角里等他回来。 但是一直从中午到傍晚,瞎乞丐都没有回来,只有四岁的鹤梦年估计是等的着急了,又冷又饿,就从墙角里跑了出来,在街边哭了起来。 当时街边的一户人家的男人恰好喝多了酒,见到嚎啕大哭的鹤梦年就要赶他走。 但是鹤梦年固执地要在原地等鹤梦年,不肯走,就被那个男人给狠狠的打了一顿,一边打一边叫着:“闭嘴!叫你再哭!不准给老子出声!” 鹤梦年被打的奄奄一息发不出声响之后,就被拖到墙角丢着了,后来满头是血的瞎乞丐找回来的时候,鹤梦年差点就死了。 据说,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听到那小乞丐说过话,连笑也不曾见过。 大家都说这一瞎一哑的大小乞丐可怜,但是那瞎乞丐说话嘴毒,小乞丐人小,一双黑眼睛直勾勾盯着人看得的时候让人瘆得慌,因此也没有什么人可怜他们。 程灵听了之后气急,本想问问那打鹤梦年的男人住在哪里,却又听那小贩说,那个男人前几天就失足跌到河里头给淹死了。 谢岩峰听说此事之后,对鹤梦年越发的好,也不再追问那些过往了,他知道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只能慢慢来了。 但是谢岩峰还没有找到给鹤梦年对症下药的办法,谢家山庄里却开始频频出事。 他的大堂哥在马场挑马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他的三堂弟夜间归来,被人套了麻袋推在地上揍断了鼻梁,现在都还找不到凶手。 还有他那最骄矜的五堂姐,在山庄后院调香的时候,树上突然掉下个马蜂窝,活生生将她蛰得破了相不说,差点还出了人命。 谢岩峰在跟着谢老爷子,去看了炼丹时被突然爆炸的丹炉炸伤的二伯父。 但是在谢老爷子同二伯父讲话时,谢岩峰一回头却看到了鹤梦年黑色瞳仁中的浓重恨意。 谢岩峰一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鹤梦年。 联系这几日来鹤梦年的行踪和反应,谢岩峰如同当头一棒。 怎么可能。 第二百四十七章:欺辱 他的小哑巴,应该是这世上最单纯、最努力的小哑巴,怎么可能有这般重的心计和手腕。 鹤梦年没有注意到谢岩峰的反应,然而在回院子的路上,他却发现往日里总是喜欢问他今日又习了什么字的谢岩峰,却罕见的走了一路,也没有跟他说话。 鹤梦年以为是谢岩峰心情不好了,拉了拉谢岩峰的袖子,但是谢岩峰忽然落到他身上的目光却让他心头一跳。 谢岩峰从来没有用这种目光看过他。 鹤梦年低垂了眼眸,有些手足无措,心头发慌。 最后,回到院子里后,谢岩峰还是没有跟他说话,只是在睡前,鹤梦年吹息了屋中的灯火之后,谢岩峰忽然低声开口。 “小年,那些事都是你做的,是吗?” 鹤梦年膝头一软,轰然一声便跪在谢岩峰的床头。 寂寥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在鹤梦年的身上,但是低垂着眼眉的鹤梦年却叫谢岩峰并看不清他面上的情绪。 “小年,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或许是谢岩峰的声音太过温柔,没有半分责怪的口吻,轻柔到就和平日里教他写字时一个样。 鹤梦年心头的绝望缓缓退却,但是他的手脚仍是一片冰凉。 谢岩峰没有逼他,而是一直沉默着等他。 鹤梦年缓缓膝行到谢岩峰的床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拉起谢岩峰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下几字来。 他们欺辱你。 谢岩峰想过很多种可能,因为他的那些个堂兄堂弟的性子,他是清楚得很,每次在奚落他,对他落井下石的同时,鹤梦年也为此遭受过不少的侮辱。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鹤梦年竟是为了他,才做出那些事情来的。 谢岩峰一时间怔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看着那个背着月光的少年,这三年来像是干涸久了的麦苗突然吸了水一般,蹭蹭蹭地长得飞快。 明明刚带他回来的时候,也就只有到他胸口的高度,明明只比他小两岁,这三年的时光,却长得比他都要高了。 鹤梦年见谢岩峰久久不曾反应,颓败的气息瞬间便在整个人周围弥漫开来,然后不禁放开了握着谢岩峰的手。 然而他尚未放开,就被谢岩峰反手抓住。 鹤梦年猛然一惊,随即抬头看向谢岩峰,满目的惊惶。 他看到谢岩峰对他温柔笑着:“小年,日后不要再做那样的事了。” 鹤梦年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谢岩峰道:“我的双手已经不干净了,但是小年……” 鹤梦年慌忙摇头,牢牢地抓住谢岩峰的手,但谢岩峰伸手摸了摸鹤梦年的脑袋,温柔地安抚着他。 “但是小年,你要是干干净净的,你是我在雪地里捡到的那个,最干净、最倔强的鹤梦年。” 鹤梦年双眸流着眼泪,将额头抵在谢岩峰的膝盖上,相顾无言。 谢岩峰同鹤梦年说了这么一席话之后,鹤梦年不愿意让谢岩峰对他失望,也便收了手,安安静静地跟在谢岩峰的身边过日子。 然而,若是有人主动招惹谢岩峰的话,鹤梦年依旧是不愿意放过那个人的。 谢岩峰劝不动鹤梦年,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出气,但是谢岩峰还是忍不住跟鹤梦年冷战了一些时日。 他不愿意鹤梦年被卷入那些腌臜的东西里,他怎么就不听自己的劝呢! 鹤梦年一意孤行,他什么都愿意听谢岩峰的,但就是这种气,他忍受不了,他不能接受谢岩峰被他人侮辱,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但是他也在努力地收敛了,他自己也怕给谢岩峰惹上些什么麻烦出来。 只要那些人别做的太过分,他都可以忍,要是冲着他自己来的,鹤梦年都可以隐忍不发。 然而,有时候事情总不是那般尽如人意的。 谢岩峰被谢老爷子叫去训了一天的话,还一直留在书房中不曾出来。 鹤梦年担心谢岩峰晚上回去会肚子饿,便特意到街上去给谢岩峰买了他最喜欢的白糖糕回来,但是不想在花园里撞到了谢岩峰三叔的小儿子,谢楠。 鹤梦年早就听说谢楠浪荡成性,整日走鸡逗狗不务正业。 不过他只在宴席上见过谢楠一面,谢楠平日里也没给谢岩峰使过什么绊子,所以鹤梦年并不打算搭理他,埋着头就准备走了。 但是不想谢楠却忽然注意到了鹤梦年,叫住了鹤梦年。 谢楠在山庄里混了这么多年,没见过鹤梦年这号人,觉得陌生的一时间,同时在恍然间也觉得鹤梦年竟是生的眉清目秀的,到是个俊朗的少年郎。 谢楠荤腥不忌,当即便要拉了鹤梦年回自己的院子。 鹤梦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受过这番侮辱,呆滞了片刻回过神之后自然是奋力反抗不从。 谢楠当即就给了鹤梦年一巴掌,直接将鹤梦年的半张脸抽肿了起来不说,嘴角还裂开流了半幅衣襟的血下来。 鹤梦年阴鸷着黑纯的眼瞳盯着他看,但是碍着不想给谢岩峰惹麻烦,他没有对谢楠动手。 而谢楠被鹤梦年看得越发来劲,笑道:“爷许久没见过这么犟的人了。来人给爷我绑回去洗干净扔床上,就不信爷我干不服……” “咚!” 谢楠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记重拳便从身后而来,重重地砸在谢楠的下颌上,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谢楠,竟然被直接给揍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花园里的假山上。 鹤梦年瞳孔一缩,便看到匆匆而来的谢岩峰,谢岩峰的额头还有细汗,眼底满是怒火,然而在看到嘴角裂开,面颊肿胀的鹤梦年时,却又化作满眼的担忧。 “小年,你怎么样了?” 鹤梦年有些呆呆地摇头,然后从地上爬起来的谢楠便嚷嚷开了,站起来便是对着鹤梦年不堪入耳的谩骂。 鹤梦年尚未反应过来,谢岩峰却直接上手,跟谢楠打了起来。 谢楠虽然不成器,但是被他爹好丹好药的养着,修为也不低,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和谢岩峰动起手来,竟是三招都没到,就被谢岩峰给打得爬不起来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首当其冲 出乎意料的谢楠虽然打不过谢岩峰,但是嘴上却不肯饶人,骂得越发难听起来,甚至还叫他的小厮直接把鹤梦年给绑回去。 谢楠的言辞举动算是彻底触到了谢岩峰的逆鳞,他将鹤梦年紧紧护在身后不说,还把谢楠差点打得半身不遂,最后也就只剩下一口气还在了。 到头还是鹤梦年惊觉事情估计闹大了,才将谢岩峰给拉住的。 谢楠带的那几个小厮哪里见过平日里说话和和气气,温文尔雅的谢岩峰这般发过狠,顿时都吓得站在旁处,连动爷不敢动弹了。 见谢岩峰拉着鹤梦年走人了,这才七手八脚地把自家少爷给拾掇拾掇抬回院子里去。 鹤梦年跟着谢岩峰回去之后,就觉得大事不妙,这件事怕是没能这么容易善了了。 鹤梦年回去的一路上,手心都是冰凉的。 一开始他沉浸在谢岩峰为了他挺身而出的震惊和感动中,但是这阵激动散去之后,却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慌。 他给谢岩峰惹麻烦了。 他怎么就偏要走那条路回去呢。 他见到谢楠怎么就不远远的就躲开呢。 他怎么一开始就不拉着谢岩峰呢。 这一顿毒打下去,气虽然是出了,但是谢岩峰这多年来的忍辱负重,筹谋和蛰伏都白费了。 鹤梦年面上一片惨白,谢岩峰的生活,全被他给毁了。 他们安宁的日子,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谢岩峰回到院子之后,便见往日里总是双眸亮晶晶地跟在他身后的小哑巴低着头,面色一片苍白的模样,只以为鹤梦年是被谢楠给吓坏了。 谢岩峰心头软软一疼,便摸了鹤梦年的后脑轻声安慰:“小年,别怕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欺负的。若是谢楠敢再对你出手的话,就不只落得今天的下场了。” 鹤梦年微张着嘴巴,忽然抬头,抓住了谢岩峰的手,用力摇头。 谢岩峰笑道:“放心,就谢楠那点本事,斗不过我的,我不会有事的。” 鹤梦年见谢岩峰根本就没懂他的意思,反而伸手来抚他被谢楠打裂的嘴角,不禁更着急了。 “小年,别急,嘴角还疼吗?我叫程灵去给你拿点药回来,涂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鹤梦年急的一把甩开谢岩峰的手,他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还管他嘴角的那么点破伤! 谢岩峰见鹤梦年突然发了脾气,有些捉摸不透,不禁叹了一口气。 “小年,你怎么了?是怪我来晚了吗?” 鹤梦年直接走回书房,拿起毛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字。 “你打了谢楠有麻烦了,你知不知道!” 谢岩峰接过纸张,看了之后顿了一刹,随即忽的笑了起来,随即轻笑道:“小年,你还知道我今日惹麻烦了啊?平日里你做哪些事情的时候,就不怕给我惹麻烦吗?” 鹤梦年一呆,一腔怒火还没有发散出来,便又听谢岩峰道:“小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不怕。” 谢岩峰温沉的眼瞳定定地看着鹤梦年,“平日里他们欺辱我也便罢了,但他们若是变本加厉地想要欺辱你的话,那是绝对不行的!” 鹤梦年嘴唇微微一抖。 “小年,我们已经忍气吞声忍得够久了,人总不能忍一辈子的。若他们一直不肯放过我们,我们难道要救这么一直窝囊地过活吗?” 鹤梦年摇头,拉了拉谢岩峰的袖口。 不过谢岩峰轻笑一声,抚了抚鹤梦年的嘴角,“小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安慰你,我早就已经想清楚了。只是今日借着这个契机,一道爆发出来了而已。况且,谢楠要辱你,我怎么肯呢。” 鹤梦年双眸一湿,眼尾泛红。 谢岩峰抬头看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的程灵,道:“程灵,你去给小年拿些伤药回来吧,这伤在嘴边,要是不好好处理,吃饭会难受的。” 程灵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不过看了谢岩峰和鹤梦年一眼之后,便转身出门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谢岩峰的三叔就闹到谢老爷子那里去了,而且是直接抬了他一身是伤的儿子上门,要求家主给个说法。 谢岩峰很快就被家主给招了过去,几番问责下来,谢岩峰一直很平静,也没有掩饰,只将谢楠要辱他书童,他实在看不过去才出手的事情经过给描述了一遍。 谢岩峰的三叔气得胡子都歪了,直道不过是个家仆,竟也值得他谢岩峰亲自动手?分明就是借机生事,想要打他儿子才是真。 而谢老爷子也觉得,谢岩峰为了个家仆把自己的堂哥给打了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伤了亲人之间的和气。 为了平息自家三弟的怒火,谢老爷子直接关了谢岩峰的禁闭,三天三夜都不准吃饭喝水。 程灵只身回来告诉鹤梦年这个消息之后,鹤梦年便跑到谢老爷子那去求情,想要代谢岩峰受罚,但是谢老爷子根本就没用正眼看过他。 鹤梦年进不去祠堂,便只能跪在祠堂外头,陪着谢岩峰罚跪,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谢岩峰出来的时候是被程灵给背着出来的,但是鹤梦年却翻身一爬就站了起来,亲自将谢岩峰给背了回去,程灵简直看直了眼睛。 鹤梦年不眠不休地照看了谢岩峰好几日,谢岩峰好了之后,鹤梦年这才睡得昏死过去。 然而,这件事却并没有就此过去了。 整个谢家上下,几乎都在一夜之间知道了,原本没有什么本事,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话都唯唯诺诺没有什么底气的谢岩峰,竟是三招两式就把谢楠给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事了。 谢岩峰的底牌像是突然被人给翻了过来一般,那些原本从他身上移开的目光,又重新聚集了过来,甚至比以往更多。 他们忽然明白谢岩峰不是个能让人小瞧的角色了,相反,谢岩峰根本就不是盏省油的灯,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儿。 这谢家家主的位置,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捞到手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满城风雨 这第一个要除掉的对象,谢岩峰就首当其冲! 不过,从那以后,往日里总喜欢在谢岩峰面前耍威风,蹦跶的人都忽然不见了,像是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一般。 甚至有些总是对着谢岩峰趾高气扬的人,在面对谢岩峰的时候,竟也都恭敬了几分。 而谢岩峰还是最初那副模样,总是不卑不亢的,谦和恭敬的。 然而,鹤梦年和谢岩峰都知道,再这样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究竟隐藏了多大的风暴。 谢岩峰感受到鹤梦年越发敏感的神经,夜间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鹤梦年总是最快赶到谢岩峰的身边,生怕有什么人会对谢岩峰不利。 谢岩峰有些心疼神经绷得紧紧的鹤梦年,几番安慰过鹤梦年,但也无济于事。 鹤梦年虽然是他的小哑巴,不会说话,但是做起事来,却总是把他放在心头最靠前的位置。 最后谢岩峰看不过去鹤梦年总是因为熬夜熬得通红的一双眼睛,便只好让程灵又在他的房间里放了一张矮床,就放在他的床边上,白日便收起来。 如此一来,鹤梦年才勉强睡得好了些。 就这么又过了三年,风平浪静的三年,谢家无事发生,谢岩峰的院子也一片安宁,没有任何异动。 但是河面下的暗涌,虎踞龙盘的形势确实越发的波诡云谲起来。 谢岩峰的几个叔父表面上不露山水,但实则在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搬空谢家的势力,而谢老爷子却是毫无知觉。 若不是谢岩峰一直在暗中同那几个叔父斡旋,这谢家怕是早就被搬空了。 不过在几方势力的相互牵制下,谢家也算是勉强维持了表面的平静,只是这平静很快就在谢老爷子的一次南游后给打破了。 谢老爷子看着谢家在自家几个兄弟的打理下发展稳定繁荣,便也越发的不愿意管家中的事宜,热衷起游山玩水起来。 但是在初春的那次南游之后,谢老爷子回府的时候是被轿子给抬回来的,回来之后便缠绵了病榻数月,眼看着已经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了。 一时间,整个谢家山庄都萦绕在一阵低迷的情绪中。 整个光曜之城的人,都觉得这个谢家家主怕是活不过龙舟节了,估摸着隔不了几天,谢家山庄就得挂白。 而谢老爷子出去前一个月都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间就这么病倒了。 谢岩峰派了人暗中调查,发现谢老爷子很有可能是被人给下了毒,而下毒之人,除了他的那几个虎狼叔父,也实在想不出能有别人来。 然而还不等谢岩峰查出事情的真相来,他却忽然被人给倒打了一耙。 他的几个叔父,忽然抓住了一个下毒的真凶,并叫了整个谢家的族人,以及光曜之城中其他几个较有名望的家族家主来祠堂,要共同审问谢岩峰。 弑父凶手的罪名很快就扣到了谢岩峰的头上,快到几乎让人措手不及。 谢岩峰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而那一天鹤梦年正好出了城去和与此事有关的人碰头,不在谢岩峰的身边。 谢岩峰如同一个犯人一般,被数十人围在祠堂中央审问,而那些围着他的人,都是光曜之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跺一脚,都能让光曜之城抖三抖的人物。 谢岩峰的几个叔父早就有所准备,他们几乎不给谢岩峰开口辩白的机会,便事先将一系列准备好的,证明他弑父夺位的证据抛到众人的面前,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虽然那些冠冕堂皇的证据有不少的漏洞,只要仔细考虑一番,便知道那几个叔父的浪子野心。 但是碍于谢岩峰的叔伯父在光曜之城多年来根深蒂固的实力,其他的世家根本不敢跟他们对着干,阻碍他们的计划。 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弑父的罪名很快便扣到了谢岩峰头上,所有人都在那张罪状上签下了自己的作证担保,谢岩峰直接被关入光曜之城的地牢,当晚就要论处。 多少年来,鹤梦年都极其后悔那日他为什么就出去了,留下谢岩峰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人的攻讦和诽谤。 但同时他也极其庆幸,幸好他出去了,没有被人连同谢岩峰给一起关起来。 否则,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有谁能够去救谢岩峰出来呢? 就是程灵当日殊死一搏,也没能将谢岩峰带走,反而自己断了全身的经脉,毁了灵田,落了个再也不能修习的下场。 鹤梦年那晚将谢岩峰和程灵救出来之后,三人便连夜离开了光曜之城,赶路逃到了离光曜之城数百里远的深山里头。 谢岩峰受了重伤,而程灵却是昏迷不醒了三个月。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挺过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废了多大的功夫,才卷土重来的。 光曜之城的人只知道,在谢家家主的嫡子畏罪潜逃之后,他的那几个叔父为了争夺谢家的财产,闹得满城风雨,不可开交。 最后瓜分了财产之后,谢家的势力也一日不如一日,最后的家底也被后来的不肖子孙给败光了。 谢家彻底落没,从一个鼎盛世家,渐渐沦落到在光曜之城都没有人提及的小门小户。 直到某一日,一个叫鹤梦年的青年男子,带着一个只有膝盖高的小男孩突然来了光曜之城。 光曜之城的人才知道,这个俊朗非凡、修为也不一般的男子,是从帝都委派过来接任的新任城主。 而那个面相清秀的孩子,是苍梧学院院长的儿子,因为与他们的城主较好,又因为学院事务繁忙,这才让孩子拜了他们的城主为师,让鹤梦年教习。 鹤梦年和谢岩峰本就是抱着复仇的情绪回到光曜之城的,但是看到破败的,已经卖出去给他人的门庭,还有那几个叔父后代的落魄生活,顿时觉得时移世易。 叔父也都死了,很多与此相关的人,甚至都已经搬出光耀之城呢了,连报仇都找不到人下手。 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雨,谢岩峰一腔的仇恨也被岁月冲淡了不少,见此情形,也只能喟叹一声,轻笑一声,便也不愿意再提及了。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第二百五十章:锱铢必较 谢岩峰生来率性坦荡,若说头几年想要报仇的想法还十分强烈的话,而到后来谢岩峰早就把那些年的恩怨看淡了。 他有了自己的妻儿和事业,还成了苍梧学院的院长,他似乎活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自由和无所羁绊。 而在看到家道中落的谢家之后,谢岩峰或许更多的是感慨而不是愁怨。 毕竟,那些真正对他下手的人,几乎都不在了。 这仇,似乎早就被时间所报了。 但是谢岩峰放下了,鹤梦年却不一定能够放下。 那些害过谢岩峰的人,他都还一一记得一清二楚,他早就做好了让所有人都血债血偿的打算。 就算是时光磨平了谢岩峰的所有棱角和仇恨,但是他的还在,他会替谢岩峰记着。 欠了就是欠了,该还的始终要还。 颜非银灰色的眼瞳落在窗外,手指轻轻捻弄着梅花花瓣,程管家话音一落,她便将手中的花瓣随意洒在窗外的雪地上。 “所以,鹤梦年报仇的方式,就是报复天下所有人吗?” 程灵摇头:“颜姑娘,那些被抓走的修士,无一不跟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有瓜葛。修为高只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而城主早就打算,只要当年的人都遭了报应,他便会收手的。” 颜非不禁轻笑一声:“若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所说的那件事发生当年我还没有错出生,所以前一次将我捉走又是为了什么?” 程灵叹了一口气:“手下的人找不到人,抓人来充数的事确也时有发生。” 程灵说着朝着颜非鞠了一躬,算是赔礼道歉。 颜非看了一眼身边的风长殷,见他目光如常,不动声色的饮着茶,似乎并不打算插手,一切都由她做主的模样。 颜非垂着眸子沉吟片刻。 这个程灵的确很会捉摸人的心思,任凭谁听了鹤梦年的这一段过往,都会忍不住唏嘘感慨。 毕竟谁能想到,如此体面威望的鹤梦年,却有着那样一段辛酸得令人不堪回首的过往呢。 但是其中尚存在一些疑点。 颜非站起身,看向程灵:“程管家,那你觉得当年的事对谢岩峰或者再加上鹤梦年的伤害究竟有多大?” 程灵先是一愣,随即又听颜非道:“谢岩峰最多也是被栽赃陷害,弄得无家可归,但最终谢岩峰还是好好活着。但是鹤梦年如今的所作所为,却是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这是不是未免太过了,太残忍了些?” 程灵自知无从反驳,只是轻轻点头到:“我又何尝不知这种方式手段残忍有悖天理呢?可城主的脾性我又怎么劝得住。” “当初我和少爷都觉得,那个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小哑巴淳厚善良,但是却不想小小年纪早就经历过世态炎凉的孩子,心性根本就扭转不过来了。” 程灵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泛红。 “他见过这世上太多丑恶的东西,心早就被仇恨充满了。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宁可他负世人,也不愿意再被世人所负。他只知道是他的他就要紧紧攥牢了,别人欠他的,他用尽手段,也要让人还回来。他唯一的信仰就是少爷,但是少爷也没了。” 颜非闻言喉间有些阻塞,一时间到是说不出话来。 她只觉得这种感觉,让她似曾相识,心中不禁有几分动容。 程灵抹去眼角的湿意,“我相信你们应该调查过少爷的死因了,知道他是筋脉断裂,走火入魔而死。但是少爷为什么会这样,你们又清楚吗?” “你们或许还是觉得城主的手段过于残忍,但是当年谢家的那几个叔父,对少爷做的事,你们是一概不知的。我也只是被废了筋脉,永远无法修习而已。而少爷当年受的侮辱和苦楚,你们是难以想象的。” 颜非挑眉,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然而或许是那段过往太过凄苦,程灵不愿意再细细讲述,他只说谢岩峰被下了药毒,从他逃出谢家的那天起,那药毒便伴随了他这一生,他每日都在遭受着药毒的折磨,直到他死。 而谢岩峰的死,也也与那药毒直接相关。 “少爷宽厚,不想再追究,也劝着城主放下过往,城主原本也在劝说下松动了。但是,但少爷的死,彻底将城主激怒,他心底隐藏的所有阴暗,这才释放了出来……” 颜非听后轻叹了一声,“程管家,现在这样结局,我们只能说已经对鹤梦年网开一面了。谢星要替鹤梦年定罪,我们本就是不同意的。但是谢星已经自毁了内丹,我们也不愿意就让谢星的付出就这么白费了,这才就此揭过此事的。” “而至于鹤梦年与谢星之间关系的修复,我一个外人不好置喙,有些话,还是程管家自己去说吧。我相信,谢星要是听了之后,说不定会有所动容的。” 程灵见自己确实说不动颜非了,便也不再多说,朝着颜非行了一礼之后,便朝着屋外走去。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站着的谢星,一脸惨白的谢星。 颜非也看到了谢星,心想,估计程灵这回也不用再说了,谢星这模样,怕是什么该听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 谢家的事,颜非终归是不想管的,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颜非准备第二日便直接启程,去西疆找苍墨和她的哥哥去。 而先前和风长殷闹冷战的事,现在也都烟消云散了,两人吃了饭在后院散步。 颜非踏着清冷的月光,不禁道:“鹤梦年那人,我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有侠风和胸怀的人,但是却不想心底却藏了这么多的恨,是个如此锱铢必较的人,一桩桩件件的事都记在心上,谁惹到他还真是倒了霉。” 风长殷闻言眉头微微一动,随即轻笑一声。 坐在不远处的廊檐下的洵澈听颜非这么一说,不禁看了身边的空桑一眼,心道:这记在心上的不恐怖,恐怖的是记在本子上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全世界都得罪了他 就鹤梦年这点记仇的本事,比起他家主子来说,那还真的是差远了。 洵澈还想继续听听两人会说些什么,却被空桑薅住领子。 “走了。” “走啥啊!不走!爷我还要多坐一会儿。” 空桑见拉不动洵澈,便道:“明日要启程去西疆,西疆王的账本主上要的时候,你拿得出来吗?” 空桑话音一落,原本还理直气壮的洵澈忽然就蔫了,耷拉着脑袋便跟着空桑回去了。 颜非说了很多,但是风长殷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个字也没说,颜非不禁道:“怎么都是我在说,你都不说的?” 风长殷挽了挽颜非被夜风吹乱的鬓发,“还记得程灵说的吗?谢岩峰是鹤梦年的信仰。” 颜非顿了一刹,然后又听风长殷道:“如果你见过谢岩峰的话,你今日或许就会感慨,鹤梦年和谢岩峰的气质简直如出一辙了。” 颜非看着风长殷,银灰色的瞳孔中忽的闪过一丝光亮,她忽然明白了风长殷的意思。 “你是说,鹤梦年一直在模仿谢岩峰?他在努力变成谢岩峰那样的人?” 风长殷点头,“不只是穿着打扮的气质,就是他写的字,都和谢岩峰一模一样。” 颜非不禁有些呆,“怪不得程灵会说,谢岩峰是他的信……其实,鹤梦年也是个很固执的人。” 或许是风长殷感受到了颜非略显低落的情绪,不禁捏了捏她的手心。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夜风轻轻吹过,细小的雪花从漆黑的夜空坠落,空气却并不是很寒冷。 两人在沉默了一阵,风长殷突然道:“颜颜,你之前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没说的?” “啊?” 风长殷的话题转换得有些太快,颜非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抬头有些怔怔地看着风长殷的眼睛,不知道风长殷究竟提的是什么事。 风长殷有些无奈,不过似乎感觉也没有再提及的必要了。 颜非忘了的话,就算了。 反正,现在站在颜非身边的,是他就够了。 其他的,可以慢慢再来。 “风长殷,你想说的是什么?” 风长殷摇头,“既然你不记得了,那就算了。回去吧。” 颜非心头隐隐知道风长殷说得是什么了,不过风长殷没有追问,她也便不打算说了。 虽然当时想通了之后,急着告诉风长殷,让风长殷也明白她的所思所想,好解除两人的误会似乎的确很着急。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都已经和好了,还让她说出那样一番话,她的确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 颜非跟着风长殷回到院子的时候,见屋中灯火通明,洵澈和空桑在屋中翻箱倒柜的模样。 洵澈的声音略显烦躁:“怎么可能,爷我明明记得就是放在这口箱子里的,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空桑,你快帮我找找啊,你别干坐在哪儿看热闹啊。” 然后又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随即空桑清冷的嗓音响起:“我只负责记录,不负责收管。” “别呀!桑哥哥,桑大爷!你别这样冷漠好不好?就帮帮我吧?” “桑哥哥!” “桑哥哥!” “闭嘴!!” “空桑!你这个没良心的!那早几百年的账本,你不帮爷找,爷怎么知道塞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啊!” 然后“吱嘎”一声,房门忽然打开,一身玄衣的空桑从屋内走出来,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风长殷和颜非之后,连忙行礼。 “主上。” 颜非下意识地看了风长殷一眼,见风长殷只是微眯着眼镜看向屋内的洵澈,面色算不得好看,那模样,颜非总觉得洵澈应该要倒霉。 果不其然,洵澈一触即到风长殷的目光,便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动作迅速地开始收拾屋中的东西。 “主上,您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啊?” 风长殷绯薄的唇角勾起浅淡的笑意,但是那笑起来,简直比不笑还要让人觉得恐怖。 “怎么,本世子想回来就回来,难不成还要跟你报备吗?” “属下不敢。” 颜非这才注意到,屋中堆了十来口上好紫檀木雕琢的大箱子,箱中装的都是些厚重的古本,地上还散落了不少。 而这古本,眼熟得很,颜非一看,便想起那应该是空桑平日里总是抱在手上,时不时写着的古本吗? “这些都是什么古籍?” 颜非说着便走过去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本来,洵澈见此立即想要从颜非手中夺过来,不过他手下动作一慢,颜非已经翻开了。 首先入目的,是一排排的人名,人名下面有其对应的家室修为,然后对应着后面的页数。 颜非乍一看,人名竟是有十来页,然后随便翻开一个叫“百里畅”的,颜非就有些愣了。 “葵丑年九月初三巳时一刻,渭水之泮,百里畅辱主容貌妍丽,是为妖人。” “乙酉年三月廿五辰时二刻,狄白城楼,成海以白眼视主,目露轻蔑之色。” …… 如此种种,竟是记了满满一本书,这些都是用黑色的墨书写的,颜非发现有的后面用红色的朱笔划了叉,但有的又没有。 颜非嘴角抽了抽,隐约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然后抬头看向风长殷。 原本面色不怎么好看的风长殷不冷不淡地看了洵澈一眼,然后走到一边的木桌前坐下,空桑立即给风长殷蓄满茶水。 “风长殷,这个是你记仇的本子?” 风长殷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然后道:“不是,空桑记的。” 颜非:“……” 她竟无从反驳,不过,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颜非又看了一眼这满屋满地的本子,站在一边的空桑和洵澈都显得极其无辜,而风长殷却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所以,这些都是记仇的本子?” 颜非这回没看风长殷,直接看向洵澈,洵澈默默看了风长殷之后,点点头。 颜非彻底惊讶了,这是得全世界的人都得罪了风长殷,才能记出这么多的仇来吧? 颜非抖着手又翻了几页:“这后面画了大红叉的是什么意思?” 洵澈道:“报完仇了。” “那这个画了个勾,又添成叉的呢?” “还没报够。” 颜非:“……” 第二百五十二章:不怎么累 “得记上个几千年,才能记这么多本子的仇吧!” 颜非简直瞠目结舌,她几乎都怀疑,那些被记了仇的人,排着队等着风长殷报仇,估计没轮到自己,自己就先活活老死了。 洵澈闻言干笑道:“其实很快的,三天就能记完一个本子。” 颜非:“……” 一时间,不少画面纷纷在颜非的脑海中涌现。 无论风长殷身在何处,空桑总是抱着那个印满了繁复花草纹样的古本,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在挥毫…… 一开始,她也没多想,只觉得那是风长殷这种世家弟子惯有的爱摆架子的臭毛病,毕竟一般达官显贵的家族,不都有个什么专门跟在身后负责记录起居注的人吗? 而像风长殷这种世家,有个人跟着记录,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除了看起来与旁人有些格格不入以外,似乎也不碍着他人的眼睛。 但是谁能想到,那个他人都以为是记录起居的书童,没想到却是个专门记仇的人! 就看空桑那成天都在埋着头在写的劲儿,那指不定自己在那本子上赫然在列啊。 颜非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风长殷的时候,板着张死人脸一样的空桑似乎也写了半天。 这么想着,颜非便将手上的古本“啪”的一声合上,随即便向洵澈伸手。 “我记得我跟风长殷第一次见的时候空桑也写了不少吧,拿出来我看看。” 洵澈闻言立即瞪大了眼睛,扭头就看向一边的风长殷。 要是真给颜非看了,要是颜非不跟主上闹脾气还好,但这要是一闹起来,吃亏的还不是他啊! 不过颜非似乎是铁了心想要看那本子,见空桑和洵澈不愿意给的模样,打算自己亲自动手找,但是却突然被风长殷给揽住了肩膀。 颜非下意识地抬头,然后便撞进了风长殷亮得如同跌了星子在里边一样的瞳孔。 “颜颜,你想起来了?” 颜非面色一怔,随即有些疑惑:“想起什么来了?” 风长殷眯了眯眼睛,看着颜非没有说话,颜非和风长殷四目相对,突然间回想起刚才自己的话,然后一些零碎的画面突然从他的脑海中涌了出来。 但是随着那些记忆碎片一同奔涌而出的,还有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颜非手中的本子倏然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风长殷眉心一蹙,立即将颜非揽入怀中。 “颜颜?” 颜非努力克制自己不再去想,头疼便减轻了不少。 她紧闭着双眸,靠在风长殷的怀里凝神静息,洵澈和空桑见此立即转身,悄悄出了门,还把门给掩上了。 待颜非觉得脑中的疼痛缓解不少之后,立即抬头看向风长殷。 “风长殷,我是不是快想起来了?刚才脑中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不过若是可以去想,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风长殷低头在颜非眉心落下浅浅一吻,“不要勉强自己,会有想起来的那日。” 颜非感觉风长殷身上冰雪般凌冽的气息浅浅的将她萦绕着,透着一股莫名的安宁安心的感觉,瞬间心思也静下来不少。 她知道此事不可着急,不过方才脑海中闪过的几许片段是那样的鲜明,是有关过去的她和风长殷的。 所以她才会那样的激动。 只要是有关风长殷的,她都不想要忘记和错过,她几乎是怕不急待地想要想起来,过去他们究竟是怎样的。 他们有着怎样一段共同的记忆。 静静地在风长殷的怀里呆了一会儿,颜非看到桌上的紫檀香袅袅而上,氤氲在整个房间里的淡香让人恍然觉得现世安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都不愿意将这极为宁静的一刻给打破了。 颜非又瞥到满屋满地的记仇本,心头不禁低叹了一口气。 她之前还说鹤梦年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二十多年前的事,还要记到如今,寻了那些仇人挨个儿报仇报到今天。 但是没想到,鹤梦年跟风长殷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鹤梦年好歹还算是正常的,但是风长殷这厮,屯了十几二十几箱子的记仇本,现在空桑还成天拿着本子要给他记仇,真的是个人才了。 她简直前所未见,这世间前所未有。 这风长殷的童年得多阴暗、多扭曲,生活得有多不幸福,才能造就这样的性格啊。 颜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底忽然觉得有些辛酸。 她忽然想起,似乎谁给她说过,人是要为自己活着的,要是总想着报仇,为仇人而活,那人生有什么意思。 然后颜非扯了扯风长殷的袖子,随即抬头看向风长殷。 “风长殷,记这么多仇,想着要报复这么多人,难道不累吗?” 风长殷闻言,眉头微微一挑。 “其实不怎么累,反正都是空桑在记,就算要报仇,我基本上也都不会动手,都是他们两个处理。” 颜非:“……” 得,她的考虑纯粹就是多此一举。 最后颜非反正也没有看成空桑给她记上仇的本子。 风长殷打着哈哈说,他现在视她如珍如宝,怎么还可能急着她的仇,那些本子,早就给撕了。 虽然风长殷说是这么说,但是她看空桑和洵澈的样子,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既然风长殷不愿意给她看,也就算了,总有一日,她都会想起来的。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之后,颜非和风长殷便决定正式动身启程去西疆了。 走之前,颜非去看了眼谢星,谢星毁了灵丹身体弱,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颜非不知该说什么话安慰他,陪他坐了半个时辰后,留下一瓶可以帮助重新聚丹的丹药之后,便离开了。 两日后,颜非和风长殷离开光曜之城。 面色惨白的谢星站在光曜之城的城楼上,眺望着载着颜非和风长殷的白鹤,久久不愿下楼。 程灵又哪会不明白谢星的意思,他有些无奈地扶着谢星的手臂。 “少爷,走吧,楼上风大。” 谢星握拳嘘咳了两声,这才在程灵的搀扶下,缓缓下楼。 第二百五十三章:绕道了 谢星握拳嘘咳了两声,这才在程灵的搀扶下,缓缓下楼。 …… 两个月前。 苍墨带着王贺跟颜非等人分道扬镳之后,便马不停蹄地一路往西疆赶。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颜青淮那个牙尖嘴利的小狼崽子,苍墨简直是迫不及待了。 要他当初那般不知趣,总是跟着他对着干,这回见到那只狼崽子,他一定要把他好好修理一顿,将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于是乎,制霸三界大陆的邪龙大人也不管人家王贺究竟赶不赶得上他的修为,他的步伐,就跟有恶鬼在他身后碾一般,也追不上苍墨的步伐,为此苍墨不得不每次都要放慢了行程,等着王贺。 为此,苍墨原本小半个月就能到西疆的,活生生地拖了一个月都还没有到。 简直气得苍墨七窍生烟,却偏生拿王贺没有办法。 要不是风长殷下了命的话,苍墨早就把王贺给提溜来扔到和林初之那老头子他们一路了,哪里还会由着王贺跟着他。 王贺见苍墨又急又恼的模样,不禁提议要不苍墨直接变回龙,带着他走,但立即就被苍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还把王贺给骂得狗血淋头。 虽然他可以化作龙形,驮着王贺快速地飞往西疆。 但是这对于向来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苍墨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就连考虑一下,都是对他龙体的侵犯。 他可是这世间最高贵的龙族,怎么可以随便而又轻易地被人骑在胯下。 苍墨气得破口大骂:“身为本皇的奴隶,你简直一点身为奴隶的自觉都没有!” 王贺:“……” “况且,就凭你这只蝼蚁的修为,本皇乘奔御风疾驰的速度你承受得了吗?本皇带着你这只奴隶疾行不消半刻钟,你就会因为过快的速度而经脉爆裂而亡。不知所谓的蝼蚁!简直不自量力!” 王贺:“……” 苍墨一口一个奴隶地叫着王贺,王贺也早就习惯了。 苍墨因为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西疆,还要带着王贺这个“拖油瓶”,脾气也越发见长,端茶倒水,生活做饭劝丢给了王贺,他就甩着手子在一边看着。 关键是一边看还一边嫌弃王贺动作慢,做饭手艺不好,然后每次还吃得最多。 不过跟苍墨生活了这么久,苍墨什么尿性王贺还是清楚得很的,每次被苍墨嫌弃他也就权当没听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每日赶路的时候,虽然苍墨刻意放慢了行程的速度,王贺还是觉得跟随起来十分的吃力,每次中途休息的时候,王贺都累得面色惨白惨白的,好一阵儿才能缓过劲来。 然而第二天的时候,苍墨就带着他绕道去了另一座一看就非比寻常的深山老林。 王贺十分不解,苍墨已经嫌他们走得够慢的了,怎么还会绕道?难不成是记错路了? “苍墨,这条路绕道了。” “闭嘴!本皇难道眼瞎看不见吗?” 王贺有些无奈,只好闭上嘴巴默默跟在苍墨身后,反正在苍墨面前他是没有话语权的,只有被指使的份儿。 王贺以为苍墨是想走另一条道换换心情,但是他发现越走越不对劲,苍墨怎么奔着树林最深的地方去了,一看就不是想赶路的样子啊。 一路上,他们遇到好几只魔兽,他发现苍墨似乎都有意无意地打量过几眼,不过最后都一脸嫌弃地撇开了眼睛,像是在猪肉摊上挑肉一样。 王贺不知道苍墨究竟想要干什么,正打算开口问问的时候,却被苍墨一把抓起衣襟扔了出去。 王贺一脸懵逼,还没从地上站起来,就看到一头龇牙咧嘴的饕餮凶兽朝着苍墨的方向扑了过去。 很快,苍墨便和那只凶兽缠斗在一起,巨大的灵力波动瞬间在树林间炸开,荡开的灵力波几乎压得王贺起不来身。 苍墨眼看着是在压制着凶兽在打,但是忽然却胸口喷出一口腥血来,然后被凶兽反制了。 不好,苍墨灵力只恢复了五成不到不说,还有旧伤在身,恐怕是打不赢那凶兽。 “苍墨!” 王贺立即就要起身,冲过去帮苍墨的忙,但是没想到这时苍墨还腾出一只手来,径直用灵力将他捆在一棵树上。 “不知天高地厚的奴隶,别过来给本皇添乱!” “苍墨,你放开我!” “闭嘴!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怎么可能区区一只凶兽都打不赢!” 苍墨话音一落,就挨了那凶兽一掌,但是没想到估计就是这一掌把苍墨给激怒了,那凶兽很快便败在苍墨的手下,被苍墨治地服服帖帖。 苍墨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这才扬手解了王贺的禁制,“过来!” 王贺连忙朝苍墨跑去,“苍墨,你没事吧?” 苍墨长袖一拂,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意,“哼!本皇怎么可能有事!你赶紧把这畜生契约了,我们好上路。” 王贺一愣,“契约?” 苍墨见王贺呆愣愣的模样,禁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不是契约还能是什么!赶紧的,别浪费本皇的时间!不知所谓的奴隶!” 王贺彻底呆了,“所以,你故意到这树林子里来,是为了给我找一头凶兽做契约兽?” 而且挑挑拣拣了一路,弱的都不满意,专门为他找了头等级高的凶兽…… 苍墨像看傻子一样白了他一眼,“你这只蝼蚁实力太弱,严重影响本皇赶路的进度,本皇担心你赶路赶着赶着就累死了!到时候颜非那个奴隶又要找本皇的茬!” 王贺一时间鼻尖有些酸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哦”了一声。 “哦你个头啊!”苍墨又狠狠拍了王贺脑袋一巴掌:“少废话!赶紧给本皇契约了好上路!不知所谓的奴隶!” 王贺于是也不再废话,立即原地跟饕餮凶兽签订了契约,一阵金光闪过,王贺升了一阶修为。 然后王贺便驾着新的坐骑,跟着苍墨继续赶路。 有了凶兽的加持,两人速度果然快了不少,连带着,苍墨看王贺的眼神都顺眼了些,两人马不停蹄地就往西疆赶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养伤 王贺虽然表面上上不显露出来,但其实心底一直隐隐感激苍墨。 从小到大,真的除了颜非和温潜之外,还再没有第三个人对他那样好了。 他早就知道,苍墨虽然总是一副唯我独尊,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他转的模样,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总是“奴隶”“蝼蚁”一样使唤他人。 但其实,苍墨的心肠最柔软不过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否则,这些日子来,他就不会顾及他的愿意,刻意放慢脚程了,也不会还专门为了他,帮他契约魔兽。 嘴上说着是嫌弃他拖后腿,走得慢,虽然的确是这样的原因,不过要加快脚程的话,苍墨只要随便给他猎一头飞行魔兽就可以了。 但是苍墨却偏偏专门为他找了一头等级不低的魔兽契约,为此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动手了。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为此,王贺更加尽心竭力的满足苍墨的要求了,苍墨想吃什么他就给苍墨做什么,呼来喝去的他也心甘情愿。 王贺那天见苍墨被饕餮给打得吐了血,这才知道苍墨的内伤是没好的。 出于关怀他问了问苍墨的情况,但是却被苍墨吼得狗血淋头。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皇被那只畜生给打得吐血了?说出来本皇不戳爆!你这只不知所谓的奴隶!” 王贺身边的饕餮缩了缩脖子,打吐血的本兽在此,不过还真有些害怕。 王贺知道自己触到苍墨的逆鳞了,连忙改口,不禁道:“苍墨你内伤尚未痊愈,要不就先……” “哼!无需多言,你这只奴隶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那点内伤能妨碍到本皇吗?” 王贺彻底闭上了嘴巴。 不过苍墨内伤本就严重,连日来马不停蹄地赶路,日子久了苍墨的确是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苍墨也拉不下脸收回来。 最后还是王贺用上了激将法,“苍墨,你不好好养养伤,恐怕到时候见了颜青淮,打不过人家啊。” “听说,颜青淮现在跟着少爷修习,十分拼命,听说现在进步神速。” “那头小狼崽子!本皇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你是在质疑本皇的能力吗?” 王贺笑着摇头,“不敢,不敢。” 虽然苍墨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明显已经有所松动了。 他内伤严重,当时跟着颜非的时候,碍着面子也没好意思说出来,只想着慢慢将养回来,反正颜非那个逆天的戒指,养伤很快的。 但是没想到,连同着颜非的失忆,她的戒指也打不开了,他的伤一时半会儿好得也极其之慢,只要大动灵力的话,气血就会开始逆行。 王贺说得也不无道理,他这回去,定是要好好收拾那头小狼崽子的,到时候要是内伤犯了,那得多跌面子。 苍墨暗自算了算路程,他们已经到了西疆的边境了,按照饕餮的飞行速度的话,应该不出明日,就会到达目的地。 趁着一日的功夫,他虽然不能把内伤全养好起来,但是至少好个七七八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苍墨半推半就的,也不坚持了,就跟着王贺一起坐饕餮赶路,顺带着苍墨就能好好养养伤了。 王贺还拿出了自己珍藏了许久,一直都舍不得用的丹药给苍墨服用。 苍墨接过丹药之后,乜斜着眼睛看了看王贺,王贺便笑着说那丹药是半年前颜非给的对治疗内伤很有助益,他因为舍不得,就一直都没有用。 苍墨闻言,那充满嫌弃的目光闪了闪,到是毫不犹豫地服下了。 然后便听王贺说,这丹药吃了之后,五识会暂时有些混沌和迟钝,灵力也会减弱,需要静休十二个时辰。 苍墨一听便瞪大了眼睛,一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隶竟然不早说的模样。 王贺咧着嘴角笑笑,让苍墨不用担心,反正都是赶路,坐在饕餮身上也用不到苍墨出手的时候。 苍墨瞪了王贺一眼,然后药效很快就上来了,苍墨感觉整个人的反应都迟钝了不少,这种鲜少出现的感觉让他极其不适。 不过现在正值夜间,没有什么要事,而且他和王贺坐在饕餮的背上在空中飞行,一般的凶兽什么的也不敢靠近,苍墨暂时也便沉静了心思开始调息疗伤。 这是一个无雪的月夜,气温稍稍上升,夜风并不是那样的刺骨。 王贺见苍墨的灵识暂时封闭起来,便让饕餮飞的慢了些。 凉凉的夜风吹在身上,王贺不禁仰躺在饕餮的背上,也准备闭目休整一番。 饕餮飞的很平稳,漆黑的夜空一片宁静。 王贺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到耳畔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声,尖叫声还有厮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过似乎很遥远。 王贺猛地坐起身来,神思顿时清醒,他感知了片刻声音传来的方向,确认那不是自己的幻觉,然后立即翻身看向地面。 透过稀薄的云层,不远处有熊熊的火光闪现,浓密的黑烟滚滚升起,几乎将那片区域的天空整个覆盖住。 王贺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伸手按了按饕餮的背,饕餮立即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小村庄,似乎有人闯入了,在里面大开杀戒。 王贺目光暗了暗,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苍墨,然后通过灵识与饕餮沟通。 …… 苍墨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神识略微回笼的时候,鼻尖嗅到几丝烟火和草木烧焦的气息。 等他彻底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在空中飞行赶路,入目是一片苍苍郁郁的树冠。 他身下还坐着略微缩小的饕餮,饕餮蹲在一根很壮的树枝上,他一醒过来,饕餮那灯笼般大小的眼睛就回头看了他一眼。 明明是极其凶悍的凶兽,但是那一眼看过来的时候,却总给人一种很无辜可怜的感觉。 苍墨迅速环视四周一圈,发现王贺没有了踪影。 “王贺那个奴隶呢?” 苍墨一声爆喝,吓得原本就很怕他的饕餮浑身一抖,然后立即看了看不远处升起来的火光。 第二百五十五章:允许你走了吗 “过去!” 饕餮浑身又是一抖,然后立即很麻利儿地就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朝着那火光冲天的村庄就奔跑了过去。 离那个村庄越来越近的时候,苍墨才发现,那个村庄的外面停了不少上了嘴套的天狼兽,粗略一数就有二十来只,而且品级都不低,几乎与他坐下饕餮的品级不相上下。 饕餮驮着苍墨一出现的时候,那些天狼兽便立即站起身,龇开獠牙,似乎只要苍墨一靠近,就会立即群起而攻之的模样。 不过这些品级的天狼兽,苍墨根本不放在眼里,也从来没放在眼里过。 村庄内转来交织成一片的尖叫和厮杀声,浓烈的血腥气几乎冲破天际。 王贺很有可能就在里面,要是那个奴隶一不留神死了的话,颜非一定会劈了他的! 苍墨心头一急,立即拍了饕餮的脑袋。 “上!” 苍墨都向前伏低了上身,就等着饕餮冲上去,他好大开杀戒。 但是没想到他身下的饕餮一动,却是猛地后退了好几步。 面对几十只虎视眈眈的天狼兽,饕餮直接,认怂了! 苍墨:“!!!” 苍墨一巴掌拍在饕餮的脑门心上。 “该死的蝼蚁!有本皇在你怕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再后退半步信不信本皇直接剁了你喂野狗!你主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隶还在村子里,要是他死了,你这个孬东西也活不了!” 不知道是苍墨的威慑起了作用,还是苍墨说王贺死了他也活不了,饕餮总算是龇起獠牙,冲着那群天狼兽给冲了过去。 苍墨看到扑上来的一群凶兽,直接双手运灵要朝那些天狼兽给打过去。 但是没想到他手一挥,什么动静都没有,一只扑过来的天狼兽直接咬住了苍墨的右臂。 苍墨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几只跳起的天狼兽从饕餮的背上扑了下来。 他方才的手中聚起的灵力微弱,对凶悍的天狼兽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苍墨忘记自己服了那该死的丹药,不仅五识迟钝,就是灵力也相当于是暂时封闭的,根本就用不起来。 而饕餮就更别说了,若是一两只天狼兽与他对战,他尚可应付,但是这么一群和他旗鼓相当的天狼兽,饕餮完全只有挨打的份。 他扑过去想要救苍墨,但是却径直被两只天狼兽给撞倒,然后被猛地咬住了脖颈,在地上挣扎翻滚,就是起不来了。 苍墨咬牙忍着右手的剧痛,将那只死咬住他的天狼兽给甩了出去,然后一脚踹开扑在他身上的另外几只天狼兽,一个翻身便跳了起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几只天狼兽咬得在地上直打滚的饕餮,轻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 不过既然死不了他也懒得过去救了,毕竟他现在是直接被几十只天狼兽给团团围住了。 要是放在从前的话,他随便挥一挥衣袖,这些可恶的畜生就得全部都死绝。 但是他现在有灵力用不出不说,还反应跟不上意识,真的是可恶至极,都怪王贺那只该死的奴隶! 几十只天狼兽猛地暴起,全部朝着苍墨的方向扑了过来,苍墨拿出许多年不曾使过的法器,一柄长剑奋力杀狼。 但是因为没有灵力的灌注,法器的作用瞬间削弱了八成,不过也聊胜于无。 天狼兽尖利的獠牙和趾爪很快就将苍墨的衣衫被抓破撕碎了,苍墨身上多处都皮肉被划裂开来。 活了几千年,他苍墨还从来不曾这样狼狈过,衣衫褴褛,浑身世上。 他定要这些畜生都血债血偿! 苍墨随手拭去嘴角的血渍,然后重新挥开长剑,与天狼兽搏斗起来。 然而一只凶兽忽然撕开了苍墨的前襟,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瞬间就从苍墨的衣襟里头滚了出来,咕噜噜地就滚到了泥地上。 苍墨瞳孔一缩,挥手避开一头狼便朝那个滚到地上的东西扑了过去。 苍墨急切的想要去捡拿东西,但是反应明显迟钝的苍墨很快便被两只从背后扑来的天狼兽咬住肩膀和左腿,另一只狼则直取苍墨的咽喉。 狼是群居动物,也善于协同作战,彼此之间默契值十足,配合起来简直天衣无缝。 苍墨眼见着那只狼冲他扑了过来,反应却根本跟不上来,便只能紧闭了双眼,将头偏向一侧。 然而这时,只听那朝他扑来的天狼兽一声凄厉的哀叫,一道滚烫而血腥到极致的液体便溅在苍墨的颈侧。 苍墨心头一惊,一扭头,就看到一个黑色的颀长身影踏着血光而来。 那人带着盖了黑巾的斗笠,身姿健硕敏捷,身后背了一柄黑色的巨剑。 他几步飞踏而来,左手将背后的巨剑一抽出,便身法凌厉地砍死数只天狼兽。 随后不过半刻钟的时间,那人便将一群凶兽全部展于剑下,只剩下一地的尸体。 苍墨左手执剑,剑身插入地面支撑住他的身形,他垂着头,单膝跪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 待略微平复之后,便伸手将不远处的那个东西捡起来,揣进了怀里。 听到不远处收剑的声音,他禁不住略微抬头,然后便看到那个黑衣男人转身要走的背影。 苍墨撑着剑身踉跄着站起身来:“喂!本皇允许你走了吗!” 然后他就看到不远处的那个男人身形一僵,霍的就停下了脚步。 苍墨嘴角勾起邪魅的一笑,哼,看来他制霸三界大陆的万古邪龙不管在何种情况之下,都是有威严和气势的。 随之,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便看到了微仰着下巴,勾着狭长的眼尾的苍墨。 明明一身是血,狼狈不堪,却偏偏还要笑得不可一世的苍墨。 苍墨看到那人顿了一瞬之后,便朝他走来,苍墨不禁抽出插在地上的长剑,也朝那人走了过去。 但是没想到他刚一抬腿,就狠狠往前一扑。 看来那天狼兽一嘴可咬得不轻,直接把他腿骨给咬裂了。 那人直接伸手搂住苍墨的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但是苍墨是谁,就是残了瘸了也不认怂的人,他连忙推开那人,然后一脸骄傲地仰头看着他,道:“哼。本皇看你骨骼清奇,是块行侠仗义的好料,所以给你个机会,跟本皇进村救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滴血不沾 但是那人一言未发,肌理分明的长臂一伸,直接扣在苍墨的腋下,挟了他就直往火光冲天的村子里奔去。 苍墨呆滞了一瞬,然后便大叫道:“大胆蝼蚁!本皇命令你赶紧放手!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本皇!你赶紧放开本皇!” 然而那人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脚步飞踏,苍墨都能够听到耳畔呼呼而过的风声。 苍墨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了,他可是最高贵的龙族,是万古邪皇,怎么可以被人像夹个小猫小狗一样搂着。 成何体统! 他伸手想要掰开那人的手,但是他灵力尚未恢复,那个男人臂膀虽然并不粗壮,但是肌肉却很结实有力,一用起力来就硬的像石头一般,扣在他的背后根本挣脱不了。 “本皇最后再说一次!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所谓的卑微蝼蚁,赶紧放开本皇!否则本皇一定要扒了你的狗皮!” “你他么的是哑巴吗!本皇口水都说干了!你还闭着嘴半天嘣不出个屁来!” “混蛋哑巴!” 苍墨用力挣扎着,但是却根本不能撼动那个男人分毫,只是惹得那个男人不耐烦之后,将他扣得更牢了,勒得苍墨的肋骨都在疼。 他恶狠狠地盯着那个人,明明寒冬腊月的天气,这人却偏生只穿了两件单衣,还露出一小块肌理分明的暗铜色胸膛来,怎么这么冷的天还不冻死他! 从狼口逃生的饕餮瞪着鼓鼓的眼睛,看着苍墨和那个忽然出现的陌生男人,不敢靠近。 毕竟,苍墨都拿着没办法的人,它就更打不过了,识时务为俊杰。 见两人吵吵闹闹,应该说是苍墨单方面吵吵闹闹的进了村子之后,他也立即跟在身后,毕竟他的主人王贺也还在那个村子里呢。 苍墨还在对那个男人恶语相向,各种出言威胁的时候,搂着他的人忽然停下脚步。 苍墨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便随手将他往旁边一扔,苍墨一个没站稳,便跌在了一边的稻草垛上。 苍墨简直气得急火攻心,觉得自己高贵龙族的身份脸面都丢尽了。 “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奴隶!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 然而不等他说完,那人便转身抽出身后的巨剑,身姿凛然。 苍墨一看,才发现不远处围着一大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各种灵力法器相斗,大群魔兽撕咬在一起。 在刀光剑影中,苍墨依稀看到那群人围攻着中间的一个人。 熊熊的火光和烟雾笼罩下,并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是看身手却很明显就是王贺那个奴隶! 苍墨咬了咬牙想要站起来,但是刚才还勉强能站立,不过估计是天狼兽的咬合力太强,将他的腿都疼麻木了,没太大感觉。 将歇片刻之后,骨裂和肌肉撕裂的痛楚却极其明显,让苍墨根本就站不起身来。 苍墨挣扎了几番,最后还是跌在了稻草垛上。 这时饕餮赶了过来,苍墨立即道:“畜生,赶紧将本皇扶起来,本皇要去救你那个不中用的主子!” 饕餮回头望了一眼在包围圈中浴血厮杀的王贺,嗷呜了一声,直接撒着蹄子就朝那边儿给奔了过去,理都不带理会苍墨的。 苍墨张了张嘴,“该死的畜生!这会儿倒是冲的快!但是没有本皇出手,就凭你和那个哑巴男人能镇得住场面吗!” 鏖战了许久的王贺早就浑身是伤,体力不支了。 颜非之前给他的丹药,他在战斗中也早就用光了,但是那些人却越聚越多,他今天恐怕是没办法活着回去了,那些人也就不下来了。 只是苍墨还在那个树林子里,要是醒来发现他不见了话,估计会骂死他的吧! 然而就在王贺心灰意冷之际,一阵强大的灵力忽然自他身后而来,王贺一转身,便看到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男人破空而来,手中的巨剑一挥,便直接劈死了一片人。 王贺一怔,好强的灵力! 不过这人是谁,他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不待王贺神思,饕餮突然冲了进来,一口咬翻了他面前的几个人。 “饕餮!” 饕餮嗷呜一声,立即跑到王贺的身边,讨好似的蹭了蹭王贺的腰。 “饕餮你怎么来了,苍墨呢?” 饕餮头一偏,王贺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到躺在不远处的草垛上的苍墨,满身狼狈的模样,不过看起来似乎还很精神。 那就好。 而这个神秘的来人显然是友非敌,王贺打起来极为吃力,但是那人却修为了得,手中的巨剑运用得灵活如梭,三招两式便将那些人砍得七零八碎。 这个人手腕剑法极其果断决绝,凌厉而又敏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动作。 不过片刻,那群在村子里烧杀抢掠的人便丢盔弃甲,带着一群残兵败将想要逃走。 王贺见此直接收了剑,并不打算追上去。 穷寇莫追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个带着斗笠的黑衣男人竟然直接就飞身上前,几剑起落,直接将那些要逃走的人和魔兽,全部给杀了个一干二净,不留一个活口。 浓稠的鲜血顺着男人黑纯色的巨剑滑落,滴到地面上,露出黑得深邃的剑锋来,滴血不沾。 夜风扬起男人的长发,火光照在他的侧影上,仿若镀上了一层金光。 王贺不由得心底感叹一身,这人真帅! 但是下手还真是狠辣无情。 耳畔杀伐不歇的声音陡然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烈火熊熊燃烧的声音,然后那一片断壁残垣中忽然传出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随即,一个人探了出来,看清楚外面的情形之后,高呼一声,然后一大群村民就从房屋中涌了出来,将王贺和黑衣男人团团围住,一片感恩戴德之声,所有人的眼中都盈满了感激的泪水。 苍墨歪斜着靠在草垛上,嘴角勾了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感情王贺这奴隶就是冲着救这帮刁民来的,把他一个人丢在树林子里不说,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 第二百五十七章:苍墨小心 待会儿他过来的话,一定要敲爆他的脑袋! 王贺将村民一一安抚过后,透过人群看了眼不远处的苍墨,见他浑身是血的躺着,虽然看起来没有大碍的模样,王贺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就穿过人群朝苍墨走了过去。 苍墨就这么微仰着下巴,等王贺过来扶他起来。 明明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狼狈不堪的模样,但是却偏生摆出一副惬意慵懒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躺在那里看风景、看戏的。 然而王贺刚走没几步,一个躺在苍墨不远处的异族人突然动了,捡起一边的长刀便朝苍墨的身上砍了去。 那人估计是开始被打晕了,所以一直躺在那里,这回醒了过来,自知逃不了了,所以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而苍墨还看着王贺的方向,根本没有注意身旁的情况。 然后苍墨眼看着原本面上还带了丝笑意朝他走过来的王贺,忽然间就变了脸。 “苍墨小心!” 然而王贺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便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陡然从他的头顶飞过。 苍墨正愣怔着,随即就看到那个黑衣男人足尖一点,踏过王贺的肩膀便如同一只展翅的黑鹰一般,左手抽出身后的长剑,猛地朝他的方向劈了过来! 苍墨彻底愣怔了,这个男人难道不是跟他们一头的,是敌非友? 不过他瞬间就回过神来,然后迅速找寻那个男人身上有可能暴露出来的弱点,趁他一剑击中他的同时,他也可以在瞬时将男人一击毙命。 然而就在苍墨正准备出手的当口,一柄长刀却兜头朝苍墨头顶砍来,这是苍墨始料未及的。 紧接着那个男人的长剑便在霎时间劈断了那柄长刀,断裂的刀刃瞬时飞溅开来,划破黑衣男人的斗笠上的黑巾,在他下巴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 苍墨来不及细看,然后那个被砍断长刀的人又举起断裂的半截刀刃,迅猛插像苍墨的心口。 黑衣男人连忙伸手拉开不知为何在出神的苍墨,背后却狠狠挨了那个异族人的一刀,然后他一转身便踢在那个人的咽喉,那人瞬间便被踢断了喉管。 王贺这时候立即跑了过来。 “苍墨!苍墨你没事吧?这位兄台,你背后受伤了!” 王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这事是他要管的,但没想到最后却牵连这么多人跟他一起受了伤。 而苍墨则是彻底有些傻眼了,他以为那个男人是要害他,但是没想到救了他不说,还为他受了伤。 他看了看那个黑衣男人,他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背后的伤势,反而抱着自己的那把巨剑翻来覆去看了好一阵,似乎是在检查刚才那一劈有没有把剑刃给劈折了。 真是个怪人! “王贺你这奴隶还不赶紧把本皇给扶起来!” 王贺见此立即将苍墨扶起来,检查苍墨身上的伤势。 苍墨又开始骂骂咧咧:“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隶,就知道逞英雄,救了那些刁民很开心吧,看看你现在这幅德行!而且居然还敢把本皇给丢在那个鸟不生蛋的鬼林子里!你胆子长得越发大了,知道我们又耽误了多少赶路的时间吗?” 王贺自知理亏,便只好低着头任由苍墨骂,饕餮也耷拉着脑袋,站在王贺旁边,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苍墨,可怜兮兮的。 苍墨和王贺当晚便直接留在村子里了,一是担心那群异族人还有后来的,到时候村子里的人都活不了,二是苍墨同王贺的伤势的确也不能再赶路了,索性现在村子里休整一个晚上。 而那个有些神秘,不知来历的黑衣男人也跟他们一起留在了村子里。 存活下来的村民忙着清理东西,重建家园,而因为房子都被烧得差不多了,王贺就在一块干净些的地方铺了些干净的稻草,准备将就着歇息,还有好心的村民送来了干净的棉被、食物和伤药。 王贺都是些皮外伤,不怎么打紧,因为那些异族人本身的作战能力是没有天狼兽厉害的,他们也是将村里的人当做了猎物取乐,这才会将魔兽都留在村子周围看守,既不让人进来,也不让村子里的人出去,相当于围成了一个狩猎场。 而相比之下,苍墨就伤得比较严重了,除了身上被天狼兽趾爪抓伤以外,右臂被严重咬伤,肌肉撕裂严重,左腿直接骨裂了,皮肉快被撕裂了下来。 王贺一边帮苍墨处理伤口,一边后悔不迭,心里对苍墨愧疚极了。 苍墨靠在在草垛上,一脸苍白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被旁边的篝火给烤出来的,还是给疼出来的。 王贺下手已经够轻的了,但还是疼的苍墨骂人,一疼就骂,越疼就骂得越狠。 一边在篝火前蜷成一团的,肉乎乎的饕餮时不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朝苍墨这边看上一眼,然后眨了眨蔫蔫的眼睛,就又把脑袋靠回去睡了。 而那个黑衣男人就靠在不远处的草垛上,双臂交叉,怀里抱着那柄黑色的巨剑,一动不动的模样,到是因为带着斗笠,叫人看不清他睡是没睡。 王贺见苍墨疼得厉害,不禁道:“苍墨你先忍着点,小姐给的丹药都没有了,我……” 王贺话音未落,干燥的稻草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一看,上面便躺着个白色的瓷瓶。 苍墨一抬头,便看到那个黑衣男人收回了手,复又抱着怀里的巨剑。 王贺一喜,连忙像黑衣男人道谢,不过那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丝毫没有回应。 苍墨见此又张嘴想要怼过去,但是王贺立即捡起稻草上的瓷瓶,打开问了问之后,立即塞到他的手里。 “这是碧灵丹,赶紧吃吧,吃了就没有那么疼了,还好得快。” 苍墨被王贺这么一堵,手里握着温温的瓷瓶,还带着那人的体温,嘴巴动了动,到是没有再说话,倒出几粒丹药便吃了下去。 苍墨吃过丹药之后,又不禁看向那个黑衣男人的方向。 第二百五十八章:没事别烦我 见那人背靠着草垛,一动不动的模样,仿佛背后那一道长长的刀伤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但是那个男人转身的时候,苍墨分明看到了,那伤口还不浅,估计血也流了不少,只是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根本就看不出来,只是像被水给打湿了一样。 那人虽是救了苍墨,帮苍墨击退了天狼兽,可是他不容决绝地搂着苍墨走了一路,是让苍墨深恶痛绝的。 但是后来那人又一次为了救他而受了伤,苍墨原本心里暗自下定的找回场子的决心不禁弱了不少。 “喂,究竟是谁,摘下斗笠来给本皇瞧瞧,否则还真拿不准你多管闲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王贺:“……” 王贺给苍墨处理伤口的工作开始收尾了,他一边给苍墨缠上绷带,一边注意到苍墨的目光都落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王贺同饕餮私下交流过,知道那人之前还出手打退天狼兽救了苍墨,心想这回苍墨应该会像那个人道谢吧,但是没想到苍墨这张口,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然而那个人坐在原地纹丝不动,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苍墨的话的影响。 苍墨见别人不理自己,瞬间感觉自己的尊严和脸面都受到了蔑视,然后又唧唧歪歪的说开了。 王贺听得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不过这回倒像是有些不太一样。 苍墨似乎在变着法儿的想要引起不远处那人的注意。 这倒是少见。 篝火哔哔啵啵的燃烧着,偶有几只飞蛾绕着火光飞舞着,但是上下翻飞了一阵之后,便就飞走了,并没有一头扎进那火里头去。 王贺给苍墨处理好伤口之后,便径直起身,又朝着那个黑衣男人的方向走去。 他就天生是个劳碌的命! “这位兄台,你背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你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王贺本就生的面善,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像个邻家男孩,说话恭谦有礼。 “不用,我服过丹药了。” 低哑暗沉的嗓音,像是在暗沉流动的山涧,让人有种一探究竟的冲动感。 “哟!感情你不是哑巴,还能开口说话啊!” 王贺还没来得及回话,不远处的苍墨就冷嘲热讽地说开了。 王贺有些无奈,便只好又看着那人道:“兄台,丹药虽然服过了,但是这伤口要是不处理好,容易感染发脓的,那魔狼族的人,善于在刀上下毒,而且冬日里伤口本就好的比较慢。” 那个黑衣男人看起来不动声色,一副毫发无损的模样,但是他背后浸出来的血已经将身下的稻草给打湿了。 刺目的鲜红映在干稻草上,还是比较醒目的。 王贺也是刚才才听那些过来送水送食物的村民说的,因为这里已经靠近西疆了,所以西疆的魔狼族经常会有人入境烧杀抢掠。 黑衣男人的头动了动,王贺看不清他的脸,不过看他的动作,应该是抬了头在打量他。 “哼!人家根本就不领你的情,你还瞎站那里干什么!” 这时候,那人却动了,朝着王贺缓缓点了点头,王贺见此立蹲身给黑衣男人处理伤口。 那人脱了身上的衣衫,露出伤痕斑驳的上身来,其中好些伤口看起来都很旧了,但是一条条的,一看当时的情况就一定很凶险。 王贺一边给男人上药,一边暗自咋舌,然后心中又隐隐生出些钦佩来。 处理好伤口之后,王贺回到苍墨的身边,给他整理好一边的稻草,转头对苍墨道:“苍墨,赶紧歇下吧,我们明日早些启程,把今日耽误的脚程给追回来。” 苍墨冷哼一声:“哼!你这奴隶,还知道我们路程耽误了?你多管闲事不是很开心的吗?” 王贺嘴角的笑意顿了顿,然后转身坐在稻草上,像是忽然卸了一口气一般。 “苍墨,我原本就不是王家的人……是王家的人把我从马贼手里救下来的,当时,当时我爹娘也是这样被闯进村子里的马贼给杀了的……” 苍墨很少看到这样情绪的王贺,他也不是抓住这件事不放了,就是想就直接说出口了,现下顿时有些无措。 本想说“我管你是谁家的人”,到了嘴边又改口成:“该死的奴隶,你就让本皇睡在这乱糟糟的稻草上吗?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的龙体有多高贵?” 王贺看到一脸凶神恶煞、嫌弃万分的苍墨,不禁笑了笑,然后是伸手拍拍身边铺在稻草上的干净棉被。 “皇帝陛下,你睡这,我睡稻草可以了吧?” 苍墨睨着眼睛看了一眼那洗的白净的棉褥,勉强拖着一条伤腿挪了过去,背着王贺躺下了。 然后还甩下一句:“本皇要歇下了,没事别烦我!” 顿了顿又不禁道:“奴隶,你给本皇吃得那个丹药,什么时候药效才散!” 王贺道:“明天早上估计就能恢复了。” 苍墨怒道:“估计?能好就是能好!‘估计’那究竟是能不能好!” 王贺:“……” 王贺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便又听苍墨冲着不远处的黑衣男人气愤道:“哑巴奴隶!你给本皇听好了!之前打不过你是因为本皇的灵力使不出来!你等着,等本皇灵力恢复之后,定要让你好好知道,本皇究竟是谁!” 王贺:“……” 那个黑衣男人置若罔闻,苍墨见此狠狠一咬牙,又回身躺下了。 王贺见看了看苍墨的背影,然后起身朝正在清理房屋的村民那里去了。 苍墨躺了半刻钟没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翻身便坐了起来,这一动作牵扯到右边手臂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不过苍墨没怎么管,径直从襟口里摸出个比拳头大一点儿的东西,拿东西上沾满了血污和灰尘,根本就辨认不出个什么样子来。 苍墨眉头狠狠皱了皱,然后左右看看了,发现王贺给他放在边上的一根木头,便拿了杵着起身。 黑衣男人正闭目养神,原本警惕性极高的他,苍墨一动他就醒过来了,然后冷着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苍墨。 第二百五十九章:还给我 黑衣男人正闭目养神,原本警惕性极高的他,苍墨一动他就醒过来了,然后冷着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苍墨。 他不懂闹腾了大半个晚上,嘴皮子动了半天就没歇过,而且浑身是伤的苍墨,怎么就还有力气起来折腾。 他见苍墨一瘸一拐地走到不远处的小河边上,从怀里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放到溪水中清洗。 明明一副唯我独尊,谁也瞧不上眼的刻薄面孔,这时候却忽然变得认真起来,甚至还染了几分柔和的神情在里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感觉。 不禁让人有些好奇。 苍墨估计洗了有半刻钟的模样,这才缓缓转身,拐着瘸腿又走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来看了坐在不远处的黑衣男人一眼,似乎是在确定他睡着了没有。 片刻之后,他便坐回了篝火边上,把之前洗的东西拿出来,想要烤干。 不过刚将手伸到篝火上,他的手腕就蓦的被握住了。 “你在干什么!” 苍墨手腕被巨大的力道捏得一痛,然后不受控制的一抖,手里的东西就哗的一下滚进了那熊熊燃烧的篝火里头。 苍墨一怔,然后一把推开了那个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男人,哀叫一声:“我的布偶龙!” 随即苍墨伸手就把那些炭火往边上扒,直接将那只布偶龙从火里给捞了出来。 但是估计火太大了,即便是湿透了的布偶龙,表面的水很快便被蒸干燃了起来。 苍墨捏着布偶龙使劲儿拍上面的火,但是当他将火拍灭之后,整只布偶也烧得面目全非了,直接成了一团烧黑的不团,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苍墨捧着那团焦炭,微张着苍白的嘴唇,呆了呆,然后那不可一世的眼睛立即就红了起来。 他缓缓转头看向一边似乎呆怔了的黑衣男人,将那团布偶往怀里一揣,随即厉声道:“混蛋!本皇要你的命!” 苍墨似乎腿上的痛都感觉不到了一般,直接转身就是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揍在那个男人的脸上。 黑衣男人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毫无防备的直接被苍墨给揍上了一拳,虽然苍墨没有灵力,但这运足了力道的一拳,还是不可小觑,直接将他给揍翻在地。 苍墨见那人带着斗笠,也不知道自己揍在哪里了,但是这么一拳,是根本解不了气的。 他直接一个翻身,便径直坐在黑衣男人的身上,一拳一拳往他的心口、肚子上揍,揍脸揍不死人,还是得挑要害才行。 “你这个王八蛋!混蛋!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本皇要弄死你!” “你去死!我打死你!” 黑衣男人一开始有些恍惚,狠狠挨了苍墨几拳,清醒过来之后,伸手便握住了苍墨的拳头。 苍墨挣不开,便顺手捡起一旁的长剑,不管不顾直愣愣地就往男人的心口刺去。 黑衣男人抬手挡开,然后反手打掉苍墨手中的长剑,再一个翻身将他反压在身下。 “那是什么东西!” “本皇的事要你他么的管!你放开本皇!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 苍墨想要反制男人,但是灵力封闭的他根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直接被压得死死的,然后那人便径直将手伸进他的衣襟中,摸出了那只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布偶龙。 苍墨气得目眦欲裂,恨不得直接将眼前的男人给撕裂剁碎了,但是却偏偏奈何他不得。 “混蛋!你还给本皇!” “死哑巴!你死定了!本皇要弄死你!” 然而苍墨的威胁丝毫动摇不了身上的男人,他拿着手中的东西反复看了之后,依稀辨认出一些布偶龙的部分来,然后沉着嗓子问道:“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苍墨胡乱踢打着黑衣男人:“本皇的东西不在本皇这里难道该在你这个死哑巴那儿吗!” 王贺正帮着村民修缮屋子,没一会儿便听一个村民跑过来说,跟他一起的那两人打起来了,而且打得特别凶。 王贺心头一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呢! 他连忙丢下手中的东西,一路跑了回去,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黑衣男人拿出苍墨怀里的东西。 “你们别打了!” 王贺连忙冲过去,把黑衣男人给拉开,黑衣男人握着手里的东西退到一边,浑身的气息冷得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般。 而苍墨刚挣脱桎梏,便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满身狼狈的苍墨拖着一条瘸腿,后背微微佝偻着,狭长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黑衣男人,杀气腾腾。 如同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孤狼,只要掐准了时机,便要立即扑上去,将黑衣男人的喉咙给咬断一般。 王贺一脸蒙蔽,他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半个时辰都没有,两个好好的人怎么就闹成这副模样了呢。 “先冷静啊,兴许是有什么误会……” “还给我!” 王贺话没说完,苍墨便一声厉喝,随即便一记长拳朝着黑衣男人的方向挥去。 那人轻松地侧身一躲,踉踉跄跄的苍墨失了力便栽倒在地,但是他很快就又爬了起来,充满杀气的锐利眼瞳盯着黑衣男人不肯放。 “让你还给我!你听不见吗!死哑巴!” 又是运足了力道的一拳,朝着那人打了过去,然后扑空栽倒在地。 苍墨腿上和右臂的绷带早就被鲜血给染红了,血都在往外渗,然而苍墨仿若毫无知觉一般,白若金纸的面上不断浸出冷汗,但是一双眼睛却锐得渗人。 王贺一开始还对那个黑衣男人有些好感,但是看到这样的苍墨,他瞬间就忍不了了。 王贺跑过去小心扶起苍墨,“苍墨,你先别打了,你的伤口都裂开了。” “你别管我!” 苍墨一把掀开王贺,整个人都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又要朝着那人出手。 王贺见此哪肯,径直抱住苍墨的腰,然后冲着那个黑衣男人吼道:“你拿了苍墨什么东西就还给他吧!就当是做好事了,你难道想看着他死吗!!” 第二百六十章:要是弄不死我 苍墨被王贺紧紧扣住动弹不得,但是一双手却攥得死死的。 被炭火烧得皮开肉绽的双手布满了血泡,苍墨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血顺着他的指尖留下,但是他的眼睛却如同那最狠最孤勇的野狼,恨不得立即将那个黑衣男人给抽筋剥骨了。 “苍墨,你的手又怎么了啊!怎么伤成了这副模样!” “你放开我!本皇要弄死那个混蛋哑巴!” 王贺见苍墨像是发了狂一样,即便是失了灵力,他都有些抱不住了,不禁对着黑衣男人叫道:“你还给他吧,还给他吧!” 黑衣男人见苍墨的模样似乎也有几丝动容,他呆滞片刻之后,终于缓缓上前,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东西,似有千般不情愿,不过还是伸手递给了苍墨。 王贺一看,那东西早就烧得面目全非了,不知道这两人整个什么劲啊。 不过又仔细一看,突然就觉得那东西似乎有些眼熟,他在哪里见到过…… 气急败坏的苍墨连忙伸手抓住那团烧焦的布偶,然后另一只手却忽然拽住了黑衣男人的手腕,然后苍墨猛地一低头,狠狠的一口就咬在了那人的手腕侧边上。 在场的人似乎都愣住了,就连被咬的当事人似乎都有些没有缓过神来,对苍墨的这一举动简直大吃一惊。 苍墨是谁,什么都瞧不上,世间万物似乎都入不了他眼的高贵龙族,时时刻刻都要保持他体面而又尊贵身份的傲娇臭屁龙,这一回,估计也是被气得很了,竟是直接抛了脸面下口咬人了。 苍墨生来长得好看,容貌风流俊俏,勾唇一笑的时候,妍丽勾人,当得起“邪魅”二字。 不说话的时候,用霸道狂狷来形容也好不夸张,颇有一番高贵威严的气势来。 但若是笑得露了牙齿,他那两颗尖利的虎牙非但没有为他增添几分凶悍的气场,反而揉了些许阳光的干净在里头,削了几分邪气,到是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爱。 “苍墨!” 王贺连忙要伸手拉开苍墨,但是苍墨咬住了就不肯放,一双血呼啦啦的手还紧紧拽住男人的袍子,知己诶留下两个血手印来。 见苍墨咬得狠,王贺也不敢生拉硬拽,否则真的撕下那个黑衣男人一块皮肉来。 血瞬间就从苍墨的嘴角溢了出来,那人闷哼一声,却也没有立即推开苍墨,直到苍墨满嘴都是浓重的血腥气,他才抬头一把甩开了那人健硕的手臂。 苍墨嘴角流着血,一直滴到襟口上,他微眯着狭长的双眸,眼尾勾起一丝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恼意。 “你听着,你要是今天弄不死我,来日我定要你跪在我的脚下求饶!” 王贺拉了拉苍墨的手臂,示意他别再说了,人家刚才救了他,至于为了就争个东西,就弄得像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一般吗? 那个黑衣男人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但是苍墨甩下狠话之后,转身便一瘸一拐地往稻草垛走去。 王贺有些头疼地看了看木头人似的站着的黑衣男人,然后转身朝苍墨的方向追去。 “苍墨!你别走那么快,腿上的伤都裂开了。” 王贺要去扶着苍墨,却被苍墨挥手打开了,王贺锲而不舍:“苍墨,你的手伤得厉害,必须包扎一下!” 然而苍墨一把甩开王贺,“滚!” 王贺看到苍墨眼尾挂了一丝绯红,有些愣怔,他这老妈子当的,究竟是为了谁啊! 苍墨拖着伤腿,一挪一挪地走到先前铺好的稻草前,躺下了,背朝着,众人,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过那一身狼狈的背影,看起来到是有几分凄楚和孤寂的模样,让人忍不住觉得有些可怜。 不过按照苍墨的性子,这时候过去安慰他的话,反而容易死伤了他的自尊,让他自己呆着反而会好些。 这时候,从苍墨和黑衣男人打架开始,就吓得躲到稻草堆后面的饕餮探了探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踱步到苍墨的身边。 估计是感受到苍墨低落的情绪,饕餮不禁低头讨好似的蹭了蹭苍墨的手臂,然而却被苍墨恶狠狠地吼了一声:“傻畜生滚开!” 饕餮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回头张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王贺,有些无辜。 王贺也拿脾气骄矜的苍墨没办法,只好暗中同饕餮传音,叫他好好看着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他答应了帮别人的忙还没有忙玩呢,还得过去一趟。 饕餮听了之后到也之分乖巧,看了看苍墨之后,便团吧团吧身子,挨在苍墨的身边睡下了。 王贺走之后,场面又安静了下来,苍墨虽然一直躺着,但是根本就毫无睡意。 那个被烧焦的布偶龙,他踹在怀里都不愿意拿出来看一眼了。 天晓得他之前花了多少功夫和心思,这才把那只破破烂烂的布偶龙给补好的。 眼看着这西疆马上就到了,他每天都在期待着,自己骄傲地把那只布偶龙拿出来的时候,颜青淮那只小狼崽子可能会出现的神情。 或是惊讶,或是狂喜,或是抱着他的腰痛哭流涕…… 每天他都能想出一种不同的场面来,每一种都让他想看的不得了。 但是没想到那个可恶该死的黑衣男人,竟是直接把他的布偶龙给烧了!! 烧成了一团黑炭,他还怎么拿得出手来! 苍墨只觉得心口憋着一口火气,又酸又恼,他恨不得直接把那个男人给剁碎了喂饕餮! 但是现在却毫无办法! 即便是他救了自己一命又如何,救了自己一命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就可以蛮不讲理吗? 再说,他出不出手相救都是他自己的意愿,他又没有求着他出手! 苍墨越想越气,简直恨不得立即就转身就把那个男人给活剥了,但是没想到想着想着到是就睡着了。 第二日他醒来的时候,就只看到王贺一人,那个黑衣男人估计早就离开了。 苍墨冷哼一声,算他跑得快,要是真等到今天早上,他定要叫那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第二百六十一章:生死有命 不过这灵力虽然是恢复了,但是苍墨又落下了一身皮外伤,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而且右腿的骨裂,估计每个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好的了。 苍墨整日沉着一张郁闷的脸,乘着王贺的饕餮,花了一整日的功夫,总算是赶到西疆了。 苍墨和王贺早就听说颜行歌在西疆的威信很高,所有的士兵和百姓,对他都爱戴万分,如今来了,才知此言不虚。 一路上,碰到的十个人中,有八个人说话时总会不自觉的提到颜行歌,言辞之间是掩饰不住的崇敬之色。 西疆向来就不是什么安宁之地,因为与生性暴虐的魔狼族为邻,这里的百姓多受欺压和残害。 听闻在颜行歌接管西疆之前,这里的管理者都荒淫无道,饿殍遍地简直是见惯不怪的事,魔狼族也因此越发的猖狂和暴虐,百姓苦不堪言。 而颜行歌来了之后,开始几年便不管求和派的谏言,一来就把那些视边界于无物的魔狼族给狠狠收拾了一番,为此还同魔狼族正面交战了好几回。 虽不说次次都凯旋而归,但是却没有一次是铩羽而归的,都叫魔狼族的人吃了不少的苦头和教训,算是彻底将太初王朝的微信给树立起来了,魔狼族也因此收敛了不少,至少也不敢像从前那样越界残害百姓了。 求和派也渐渐没了叫嚣的生气,在营中也越发的挺不起腰板来,军心民心尽叫颜行歌给收服了去。 辛骁骥自然也是清楚西疆的状况,但是多年来也有些束手无策,毕竟凡事利弊相随,他既然想要西疆的安宁,却也不得不面临颜行歌手中权势渐渐壮大起来的威胁。 上次招颜行歌回朝便是打着削弱颜行歌手中势力的算盘,原本想着只要颜行歌走的久了,这大权自然会旁落。 但是不想颜行歌才走没几个月,魔狼族的人就开始整幺蛾子了,三天两头的带着人进犯边界,似有对西疆的地界有虎视眈眈的意味。 辛骁骥不敢大意,这吞进狼肚子的东西,除了死,就没听说过有能吐出来的,辛骁骥纵使有千般的不甘愿,却只能将颜行歌给放了回去。 不过,这缉拿颜非的事情,却是不能传到颜行歌的耳朵里的,所以这大半年来,一直对西疆封锁着消息,不敢透露半点。 虽然他将整个颜家拿捏着,但是却没有完全的把握颜行歌不会以为他的妹妹同他翻脸。 即便是有一丝一毫的风险,辛骁骥也是不敢冒险的。 所以当正在看着行军图的颜行歌听到下面的人传报,说是有叫苍墨和王贺的人求见的时候,十分吃惊。 他们不是应该呆在颜非的身边吗,怎么会到西疆来了? 颜行歌立即放下手中的杂事,让人放行。 颜行歌见到苍墨二人时,着实吃了一惊,紧接着王贺就把这半年来的事情给挑重点告诉了颜行歌,最后表明来意:要带颜行歌和颜青淮离开西疆去和颜非汇合。 毕竟,谁也不知辛骁骥什么时候会对颜行歌下手。 若真到那个时候,颜行歌就是腹背受敌了,毕竟魔狼族这几年被颜行歌压制得狠,颜行歌这几年也斩杀了魔狼族不少人,他们一直都憋着一口气。 到时候辛骁骥要是联合魔狼族的人要绞杀颜行歌的话,颜行歌定是凶多吉少的。 颜行歌听完之后,先是愤怒不已,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帝都的这些日子,颜非竟然吃了这么多的苦,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颜行歌直接杂碎了手中的茶杯,一拳下去把门框给打坏了,还是王贺拉着颜行歌说了好多颜非现在什么事都没有的情况,暴怒的颜行歌才彻底冷静下来。 颜行歌在屋中疾行了两圈之后,复又坐回椅子上,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目光也随之暗沉了下来。 苍墨打一进屋开始,就没管那两人,自顾自地坐在饭桌上开始吃东西。 颜行歌为他们接风让人做了不少好吃的,大鱼大肉的苍墨之前吃惯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对于赶了这一个多月的路,风餐露宿不说,还经历了一场恶战的苍墨来说,这一桌饭餐就是珍馐美味了。 反正王贺是个称职的传声筒,他就负责吃好喝好养好伤就行了。 菜上齐了苍墨就放开了肚子吃,他吃了没几口听到饕餮低呜声之后,低头就看到缩小成巴狗儿大小的饕餮蹲在他的脚边,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他看的模样,袖子一卷便将饕餮给捞了起来,放在一边的凳子上。 饕餮害怕苍墨,即便上了桌子也不敢乱动,苍墨给他夹什么他才吃什么,其余的东西都不敢碰。 苍墨就一边吃,一边逗着想吃又不敢乱动的饕餮,用青菜直逗得饕餮可怜得嗷嗷叫,才给肉。 等苍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注意颜行歌和王贺的谈话了,看到颜行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模样时,不禁道:“奴隶她哥,你还磨磨唧唧干什么,清楚情况之后,就赶紧收拾细软,跟本皇商陆花去找颜非!” 颜行歌抬头看了苍墨一眼,然后缓缓摇头。 苍墨和王贺都不禁一顿,他们以为赶到西疆之后,跟颜行歌讲明情况之后,便会立即启程往回赶,但是不想颜行歌竟然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颜行歌见苍墨二人面色都瞬间一僵,不禁道:“我们是要走,但不是现在。” “你什……” “我们走了,这西疆的百姓怎么办?魔狼族的人定会卷土重来,不消半月,便会将整个西疆给吞了的。” 苍墨闻言轻哼一声。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刁民要是没本事就活该被人吞并,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间的道理,你能护着他们一时,护得了他们一世吗?你总要死吧?你要是死了,他们还不是落得一样的下场,还……” “苍墨!” 王贺拉住苍墨的手臂,“魔狼族排异,西疆的百姓落在他们手下,没有一个能活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死左撇子 “都说了生死有命。而且你做这么多,还不是最后被辛骁骥那个老家伙捡了便宜,什么好处都让他给的去了,这又是……” 颜行歌冲苍墨摇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底线和原则,我的原则便是我不能就这么丢下我守护了多年的西疆百姓,弃之不顾。” 苍墨闻言撇撇嘴,也不坚持,转头继续吃饭没有再说话。 颜行歌说得也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方式,所以他也不愿意多管了,而无论是颜行歌、王贺温潜,甚至于颜非,他们怎么活、想怎么活,与他苍墨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也不打算插手其间,他的任务只是保护着颜非,别让她死就成,至于她爱怎么闹腾,都随她高兴去了,毕竟,他一天忙着自己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什么时间去管旁人。 颜行歌顿了顿又道:“我自然是要去找颜颜汇合的,但不是现在,至少,要等我把魔狼一族给给彻底除去。” 王贺闻言皱眉,不禁道:“魔狼族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们这一时半会儿的,恐怕没那么容易得手吧?” 颜行歌拍了拍王贺的肩膀,“这个你放心,除掉魔狼族并非一时才有的想法,我在西疆呆了这么些年,早就有此打算了,并且也经过这些年的经验,做了不少的部署计划,只等实际成熟,定要还西疆百姓一片安宁。” 王贺听颜行歌说早有部署之后,面上的神情也不由得放松了不少,不过时间不等人,他们暂时也急不得。 颜行歌下定决心之后,又问了问颜非现在的境况。 王贺只说颜非和风长殷赶往光曜之城了,他们要将这桩修士失踪的迷案给彻底调查清楚才是,不能让屎盆子一直扣在自己的头上。 王贺算了算日子道:“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也不知道小姐和风世子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而碍于辛骁骥的耳目,他们之间也不敢随意传信,否则被辛骁骥的人拦下来,那他们的行踪就暴露了。 颜行歌忽然道:“颜颜当真已经同风家世子在一起了? 颜行歌显然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颜非那强硬又倔强的性子,当初风长殷追得那么辛苦,颜非也是没有点头的,怎么这会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和风长殷在一起了? 原本颜行歌知道颜非被辛骁骥栽赃和缉拿之后,便表现得极为激动,像是要立即将辛骁骥给剥皮抽筋一般,王贺见此就没敢把颜非失忆的事给说出来,生怕颜行歌冲动之下讲究做出点什么不受控制的事。 眼下见颜行歌差不多冷静下来,觉得再藏着掖着不说也没有什么意识,早晚有一日是会知道的,王贺便直接将前因后果给颜行歌说了一遍。 颜行歌出离愤怒之后,又不禁担忧地问道:“也就是说,颜颜连我这个哥哥也不认得了?” 王贺点头。 “罢也,颜颜总有一日是会想起来的。”颜行歌叹了一口气道:“左右我这个做哥哥的眼光不差,没有看走眼。” 苍墨填饱了肚子,见王贺同颜行歌聊的都是他不感兴趣的话题,便拍拍衣摆起身。 “奴隶她哥,那只小狼崽子呢?本皇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他出来接驾?” 这小狼崽子指的是谁,颜行歌一听便明白了,只笑道:“青淮前几日便出门了,估计这几天应该会回来了。” “出门?就他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能到哪去?” 苍墨瞪着狭长的凤眸,看向颜行歌的目光充满了怀疑的神色。 “这西疆危险,你就这么让他到处瞎跑,要是被魔狼族的人给捉了去,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他去哪儿了?还不赶紧叫人把那头不知天高地厚的狼崽子给找回来!” 颜行歌被苍墨这么炮语连珠的一轰炸,竟是半个字也插不进去嘴,最后只好笑道:“苍墨你过虑了,青淮现在可不……” “本皇过虑?”苍墨的俊脸上浮起几丝恼怒的神色。 “本皇看恐怕是你这个奴隶心太大了吧!整日里就顾着什么做人的原则、天下大义,根本不管那头狼崽子的死活!” “你究竟知不知道魔狼族养的那些天狼兽有多凶悍残暴,要是颜青淮那狼崽子给碰上了,拼尽全力挠过去只会把自己的小爪子挠折不说,恐怕来不及跑就得被活吞下肚!” “苍墨……” “你这个奴隶不要再狡辩了!” 苍墨越说眉头皱得越紧,仿佛已经看到了颜青淮被天狼兽给撕碎的画面。 “算了,本皇懒得同你废话,本皇亲自去找!” 说罢,苍墨直接拎起一边还在大块朵颐的饕餮。 “小畜生,跟本皇去找人!” 然后,苍墨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大堂。 王贺赶紧起身,“苍墨,你腿还没好,别到处走动!” “区区奴隶没有资格管教本皇。” 颜行歌:“……” 王贺:“……” 只是走出去没一会儿,两人便听到院子里传来苍墨破口大骂的声音,两人立即赶了出去。 苍墨出门只顾着闷头走路,然后忽然想到这西疆他根本就不熟悉,要找那个狼崽子的话,还得有份地图才是。 于是刚出门的苍墨又打算折回去找颜行歌要地图,但是苍墨原本腿上的伤便没好,这着急着转弯,脚下瞬间就给踩空了台阶,身子一歪便朝前方扑去。 苍墨正要施法,一只手就捞住了他的肩膀,随即一双有些过于眼熟的黑色暗纹长靴便映入苍墨的眼帘。 苍墨先是一呆,然后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昨日自己还要扒皮抽筋的混蛋哑巴,死左撇子! 瞳孔狠狠一缩,苍墨厉声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而那个黑衣男人不动声色地推开了苍墨,然后侧身便要朝大堂里走。 苍墨活了多久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但是除了风长殷那个变态男人之外,还真没有第二个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的,苍墨瞬间就被点炸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天壤之别 “喂!你这个死左撇子!竟敢无视本皇,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 见那个黑衣男人丝毫不理会他的模样,苍墨气得肺都要爆炸了,直接追上去就要给那人一拳。 王贺同颜行歌赶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苍墨一拳挥向黑衣男人,但是却被轻易躲过的模样。 “苍墨,你这是在做什么?” 颜行歌连忙从台阶上跑下来,直接走到那个黑衣男人的身边,脸上带了几丝笑意。 “都回来了还带着斗笠做什么,赶紧取下来吧。” 说着,颜行歌便径直伸手去摘那个男人头上的斗笠,一副与他十分相熟的模样。 苍墨看着颜行歌的动作,呆了一瞬,随即便看到那个他试了不知道多少次,也没能从那个死左撇子的头上摘下来的黑纱斗笠,颜行歌手一扬,便给摘下来了。 “青淮,你回来的正好,苍墨和王贺来西疆了。” 苍墨彻底石化当场,他看到那个摘下斗笠的黑衣男人露出一张棱角分明、俊逸非凡的锋利面孔来。 明明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却又偏偏让他熟悉得不得了,而且刚刚颜行歌叫他“青淮”。 这一声“青淮”,除了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总是惹得他冒火的白眼狼崽子,还能是谁! 但是谁能告诉他,那个原本只有他胸口高的狼崽子,现在怎么长成了这幅模样? 王贺显然也被颜行歌的言行举止给惊诧到了,他的目光在颜行歌和颜青淮的身上来回逡巡,然后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他是颜青淮?怎么长得这般高大了?” 颜行歌似乎早就料到了苍墨和王贺可能会有的反应,拍了怕颜青淮的肩膀,笑得极其开心,似乎十分骄傲的模样。 “青淮原本就在长身体的年龄,这伙食一旦开得好了,又天天锻炼,有丹药的辅助,自然是长得快!之前他纯粹是因为营养不良,才会长得那般瘦弱的。” 王贺似乎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模样,毕竟颜青淮的模样,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若不是那张锋利的面孔却是同一年前有着七成相似的模样,谁会相信这是颜青淮,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身体一样。 颜行歌朗声笑道:“青淮,你看你现在变化多大,连王贺叔叔和苍墨叔叔都认不出你来了。” 说着,颜行歌便拉着颜青淮的手,走到苍墨的面前,“苍墨叔叔来了,刚才是没认出来吗?还和苍墨叔叔发生了不愉快?以前你们就不怎么对盘,总是吵吵闹闹的,现在苍墨叔叔可欺负不了你了!” 颜行歌硕者无意,但是听者有心。 苍墨微微仰头,看着高了自己小半个脑袋的颜青淮,面色和心情都顿时复杂不已。 见颜青淮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下巴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痕,应该是昨天为了解救自己,同天狼兽搏斗的时候留下的,一看就是根本就没有处理过的模样。 苍墨面色愣怔,随即慢慢变得铁青,青过一阵之后,耳尖瞬间又漫上了一层薄红。 昨日种种加之刚才自己放出的那一番话,顿时在脑海之中翻涌不已,苍墨的面色一时间简直变化莫测。 颜行歌以为这两人见面肯定要少不得冷嘲热讽一番的,从刚才两人见面就开骂的气势来看就知道,他都已经准备好劝架了,但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是自己都说不出来的诡异。 于是颜行歌不禁回头看向王贺,而王贺面上也飞速的闪过些什么。 颜行歌再回过头来,便看到苍墨狠狠将袖口一摔,头也不回地就飞出了庭院。 没错,就是飞出去的。 按照邪龙陛下的习,那向来是慵懒恣意的,走路也都是慢慢悠悠,冯虚御风的模样,颇有一番高贵雅致的模样,就连是疾行,也不曾有过的。 但是这回,他竟然是直接飞走了。 颜行歌微张着嘴巴,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苍,苍墨这是怎么了?” 王贺吞了吞口水,没有说话,心想这回苍墨估摸着是被严重伤害到那傲娇的自尊心了。 颜行歌见王贺不说话,又转头看向颜青淮,刚想问话就发现颜青淮不对劲,一看竟是受了伤。 “青淮,你这是怎么了?后背怎么伤得这般厉害?” 颜行歌见此立即要脱颜青淮的衣服检查伤口,但是颜青淮却不动声色地轻轻摆手拂开了。 “大哥无需担忧,已经处理过了。” 颜行歌还想问什么,颜青淮却说想要先回房了,说罢便背着身后的巨剑转身离开了。 不过颜青淮自小便是这般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同人交际,所以颜行歌便也没有多问。 而颜青淮只要是自己说没事,那便是肯定没事的,因为他比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比谁都想要变强,他从来不会亏待自己,说没事的话,那就定然是无事的。 后来,颜行歌还是从王贺口中得知了颜青淮昨日出手救了他和苍墨性命的事,加之王贺又把苍墨和颜青淮之后打架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颜行歌听了之后,顿时笑得不能自已。 “苍墨这回估计是踢到铁板了,嚣张了一辈子,也总得有几个人来收拾他一下。” 王贺闻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昨日苍墨是服了丹药,封闭了五识,使不了灵力,这才被青淮给压制得死死的,但是苍墨灵力恢复了之后可就不好说了,他毕竟是有几万年修为的老妖怪了……” 颜行歌端起桌面上的茶碗喝了一口,笑眯眯道:“那可不一定。” 随即他看向身边的王贺:“那从前的青淮比之现在如何?” 王贺道:“自然是天壤之别。” 颜行歌又问:“那苍墨又是怎么对他的?你方才说苍墨昨日同青淮争得是什么东西?” 王贺沉默了一瞬,然后突然恍然大悟,“那只布偶龙!苍墨这厮,明明心软,但是嘴上却饶不得人,不知道要为此受多少苦。” 第二百六十四章:其他时间 苍墨一连好几天都不见人影,起初王贺和颜行歌还有些担忧,不过发现苍墨找了间屋子闭关休养之后,便也放下心来。 主要是苍墨走的那日,面色着实难看了点,让人总禁不住以为他会做出点什么来,看到他闭关发了狠似的修炼,除了觉得有些不太像苍墨的作风以外,到是没有什么坏处。 王贺来了之后,颜行歌将剿灭魔狼族的计划提上了日程,因此一切都还需要诸多安排,相比起以往到是更忙了些。 王贺见此也去帮了颜行歌一些忙,不过更多时候,都是颜行歌在处理那些事情,因为王贺初来西疆,对西疆还有人事调度什么的都不熟悉,而这里辛骁骥的眼线也并不少,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颜行歌在处理。 王贺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在庭院里看颜青淮练剑。 颜行歌说得没错,颜青淮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拼命才换来的。 他估计是小时候被欺负得狠了,所以现在只要抓住一丝一毫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的机会,便分毫都不会放过。 王贺知道颜青淮每日都会在庭院中练剑,每天他起床的时候,便看到颜青淮估计在院子里已经练过好几个回合了,浑身都湿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后来他才知道,闻鸡起舞说的也就是颜青淮了,鸡鸣而起,就开始一直练功。 这时候,颜青淮往往会把上衣脱掉,然后拿起那柄黑色的巨剑继续练功,腰背上肌理分明的肌肉沐浴在晨光中,竟是说不出的刚性美感。 王贺打哈切的嘴不禁僵了僵,想起自己手臂上的那二两肉,不禁觉得自愧弗如。 修士往往是修内功的,像颜青淮这般即修内功,又修外形,锻炼机体力量的修士并不多见,因为光是修习内功就已经很花费时间了,再修习外功,往往容易让人有些力不从心。 王贺之前也问过颜行歌,颜青淮这般修炼,不会影响到内功的修炼吗? 不过颜行歌只是摇摇头,然后道:“青淮是我见过最倔强的孩子,他早上修外功,其余时间基本都用来修习内功了。” 王贺道:“那其他时间呢?” 颜行歌:“没有其他时间。” 王贺:“……” 他总算是明白了,没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的人,强者和弱者之间的差别,有时候可能就只是一个“懒”字而已。 毕竟,他也清楚,颜青淮并不是什么修为天赋很逆天惊人的人,即便颜青淮吃了颜非给的洗髓丹,那丹药的后续性辅助性是根本没有那么强的,真正厉害的也就是洗髓那一遭而已。 毕竟他也是吃过的,但是不过一年的时间,他和颜青淮的变化就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而他王贺也并不是疏于修习的人,也很勤奋,不过同颜青淮比起来,他终究没有颜青淮那般对自己狠罢了。 王贺站在门口欣赏了片刻颜青淮练功的身影后,索性直接走到走廊下的台阶上坐下,慢慢看,而颜青淮丝毫没有因为王贺的到来分神,依旧是全神贯注地,一直练到了辰时。 期间王贺还去端了些茶果点心来,坐在廊下就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看颜青淮练功。 颜青淮收剑之后,王贺便立即道:“青淮,过来歇一会儿吧。” 颜青淮跟颜非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又因为颜青淮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总是自己呆在屋子里,所以当初除了和经常主动来找他的温潜稍稍有所交际之外,其他人他是一盖都不熟的。 这也是那日颜青淮在村子里认出王贺之后,也没有主动暴露身份的原因,更何况王贺身边还有个他厌恶的苍墨在。 虽说在堕灵之森的那一战,苍墨救了他的命,但丝毫不改变颜青淮讨厌他的这个事实,恩情不恩情的,颜青淮自然会还,但是讨厌一个人却与恩情没有丝毫的必要关联。 至少颜青淮自己是这样想的。 颜青淮走到廊下,坐在隔王贺三尺远的距离,见王贺递给他一条毛巾,他并没有拒绝,直接接过擦汗了。 王贺见此不禁笑道:“青淮,你现在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颜青淮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拿着毛巾坐着,微微勾着上身,黑色的眼瞳静静地望着地面,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王贺还自顾自地说着:“想当初你只有我肩膀高,现在没想到居然比我都要高了,要是小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很高兴的。” 或许是听到了颜非,颜青淮一直波澜不兴的眸子忽然亮了亮,然后转头问道:“姐姐……现在……现在怎么样了?” 王贺:“小姐现在和风世子在一起,很安全,而且修为又更上一层楼了。” “是吗?”颜青淮的眼瞳里露出几分光亮来,“姐姐怎么不来西疆?” 王贺笑了笑,“小姐还要处理光曜之城的事,抽不开身啊,等我们将魔狼族给灭了,就去找小姐!” 颜青淮一直绷着的嘴角轻轻勾了勾,王贺有些惊讶,这还是这么久了,他第一次见颜青淮笑,果然小姐这救命恩人的身份就是不一样啊。 似乎又想到什么,王贺又道:“青淮,你跟苍墨怎么回事啊?怎么一见面就开始吵上了,你别看苍墨他说话刻薄,但是你走之后,他还成天念叨……哎!青淮你走什么啊!” 王贺一提到苍墨,颜青淮刚柔和下来的面孔瞬间又变得十分冷硬,扭头提了那柄黑色的巨剑就走人了。 王贺坐在走廊地下,看见颜青淮一脸黑臭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颜青淮跟苍墨有这么大的仇吗? 天上又开始飞起了鹅毛大雪,西疆本就属平原居多,这雪一下,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冰原,无边无垠。 王贺正坐在书房中查看整个西疆的地形地图,然后房门一响,颜行歌便推门进屋了。 颜行歌抖了抖银色铠甲上的厚厚积雪,看向王贺的方向不禁道:“王贺,你可有看出什么不妥的地方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又来闹事了 颜行歌抖了抖银色铠甲上的厚厚积雪,看向王贺的方向不禁道:“王贺,你可有看出什么不妥的地方来?” 王贺摇头,过了片刻之后,又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山坳,“行歌,你觉得我们能想到这处山谷的地势,魔狼族难道会想不到吗?” 颜行歌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挂在一边,看了看王贺所指的地方之后,笑了笑。 “王贺,实不相瞒,这处山谷在魔狼族的势力范围内,他们对此处是极为熟悉的,但是有时人栽跟头的地方,往往是在自己最熟悉的领域。” 王贺盯着颜行歌看了一眼,随即愣怔的面上就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的感觉。 颜行歌拍拍王贺的肩膀,随即倒了杯热茶,“明日就是除夕了,营里的将士们都准备了除夕宴会,你把苍墨也叫上吧,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王贺点头,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未免有些太多了些,也是时候热闹热闹了,不过…… “唯一的缺憾就是,颜颜他们都不在,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风世子有没有把我这个妹妹给照顾好啊。” 颜行歌呷了一口热茶,看着窗外的飞雪,到是都记不清上一次和颜非过除夕是在什么时候了。 王贺以为颜行歌所说的除夕夜最多就是所有军营将士聚集在一起吃饭喝酒,图个乐呵就是了,到是没想到那些将士们还特意准备了一些表演节目,甚至还专门为此做了烟火来放。 当天晚上,所有人在营地里围着篝火吃年夜饭,营地中间有将士比武耍剑,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而王贺以为的酒却是半点也没有看到的,将士们喝的都是西疆遍地都长着的沙果榨出来的汁。 颜行歌说,驻守在这里的将士从来不喝酒的,喝酒容易让人降低防备和身体的敏锐度,若是魔狼族趁机入侵,他们岂不就轻易被俘虏了。 王贺听了之后越发觉得驻守在这里的将士不容易,太凄苦了,连个酒都不能喝,这么一群铁骨铮铮的大男人喝着榨果汁,场面是有些凄凉。 于是那些将士过来“敬酒”的时候,王贺都一一同他们碰杯,说了好些祝福的话。 而姗姗来迟的苍墨只能坐在颜青淮的身边,一向话多的苍墨今日却只闷着头喝果汁吃菜,半句话也不曾说。 明明坐的最近的两人,却像是隔了千里万里一般,连个眼神交集也没有。 王贺原本想缓和一下两人的气氛,但是看到苍墨那张“谁都别惹老子,老子要不是给你个面子否则根本就不会来”的臭脸之后,便没敢再多说话了。 苍墨和颜青淮那点儿纠葛,他也基本山都清楚。 无外乎就是苍墨嘴贱脑残爱逗人,准确的说是爱逗颜青淮,结果把人娘的遗物给扯坏了,心思敏感的颜青淮记恨上了苍墨。 苍墨嘴硬但心软,缝了那布偶龙想跟颜青淮认错,但是不想颜青淮的出手相救让苍墨觉得跌了面子不说,颜青淮还害得把布偶龙给烧了…… 这些日子来,王贺也算是看得明白了,颜青淮对苍墨就只有纯粹的厌恶,要不是苍墨是颜非的契约魔兽的话,恐怕早就跟苍墨打得天昏地暗了。 相对来说,苍墨的心情恐怕就要复杂得多了,否则也不至于以修炼为借口,躲了这么多天都不肯出来见人。 说到底,还是苍墨那脆弱的自尊心和骄傲被人给打碎了,傲娇了一辈子的苍墨这回跌了面子,怎么受得了呢。 王贺叹了一口气,哎,左右不会死人,他瞎操这份儿心干什么?不归他管。 随即又倒上一杯沙果汁,这酸酸甜甜的还真好喝。 等除夕宴会举行得差不多的时候,众人都酒足饭饱,然后就有将士三五成群地去抬他们自制的烟火。 颜行歌道:“别看这烟火是大家自己做的,但是放起来绝对让你大开眼界。” “哼!破烟火有什么好看的!” 苍墨一脸嫌弃的模样,“本皇当年看那盛世烟火的时候,你们这些奴隶的曾祖爷爷都还在桌子底下捡糖吃。” 王贺:“……” 苍墨这家伙一天不说点儿刻薄话就活不下去了吗?也难怪颜青淮对他态度这么差。 颜行歌听了也不恼怒,只是抬头看着天上不断炸响,将天空照亮的烟火,微微笑道:“我从小就跟着爷爷在西疆长大,很少回帝都。颜颜总埋怨我这个做哥哥的,从来都没有陪她一起看过烟火,所以我每年在西疆看烟火的时候,都会希望来年能实现妹妹的心愿。” 苍墨听了之后冷哼一声,之前还嚷着浪费时间,要离席了,不过这回却坐在席上没动了,一直安安静静陪颜行歌看那些他瞧不上眼的烟火。 王贺看得高兴了,不禁拉了拉苍墨的袖口,“苍墨,你看头上的!你看头上的烟火花样比较新,远处的炸开哪有头上的好看啊。” 苍墨扯开被王贺拉着的袖口,哂道:“呵,没见过世面的奴隶。抬头看用眼睛嘴巴去接那些落下来的砂石吗?” 王贺:“……” 他觉得自己找苍墨说话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何必呢? 然后一转头,王贺就跟颜行歌说话去了,不过每次抬头看得时候,却总会想起苍墨说落砂石的话,不禁也有些不太想抬头了。 然而就在气氛正热的时候,一个将士却突然来传信。 “主帅!魔狼族的人又来闹事了!” 众人洋溢着欢乐笑容的脸都不禁瞬间一僵。 然后一名坐在位置上的将士忽然站起身绕过桌子单膝下跪,“主帅,属下请战!除夕夜那些狼族人前来进犯,属下定要让他们好生吃一番苦头才是!” 那个将士一起身之后,接连着又有不少的将士复议,也想要请战打退那些不识时务的魔狼族。 一时间众将士群情激奋,纷纷请战,颜行歌微微抬手,然后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都目不转睛的等着颜行歌拿主意。 第二百六十六章:郎狄(一) 一时间众将士群情激奋,纷纷请战,颜行歌微微抬手,然后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都目不转睛的等着颜行歌拿主意。 颜行歌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眼已经歇下来的天空,问道:“是谁带的头?” 王贺在一边没太听懂,然后便听那名前来通信的将士说:“若是属下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魔狼族的三王子,郎狄。” 此话一出,似乎众人都有些吃惊,场面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 王贺感受到突然变化的气氛,不禁有些吃惊,正想问问这郎狄是个什么来头的时候,颜行歌道:“郎狄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本帅亲自前去。” 颜行歌做了决定,到是没有人再请,反而似乎都默认了颜行歌的决策。 见颜行歌起身,王贺也顾不得问上些什么,连忙跟着起身,道:“我给你一同前去。” 颜行歌没有推辞,然后颜青淮自然也紧紧跟在了颜行歌的身后,而苍墨虽然嘴里念念叨叨的,却也时时刻刻都盯紧了颜行歌的动作。 颜行歌的贴身护卫很快便替颜行歌取来了铠甲,颜行歌整装之后,回头看了一眼面色都有些紧张的众将士,不禁轻笑了一声。 “都站着做什么?该吃该喝的,都不要停下来。” 随即,又抬头看了眼飘着悉倏雪花的夜空,道:“烟火都放起来。过了今夜,就放不了了,大家辛辛苦苦做的,都别浪费了。” “是,主帅。” 王贺跟着颜行歌一同出了营地之后,后方的夜空又逐渐炸响了烟花,将那一片的夜空映得明明灭灭的。 一路上,王贺听颜行歌简单说了魔狼族的情况,也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魔狼族是从太初皇室成立以来便存在的一个西边偏远部族了,算是属于游牧式的部族,生性凶悍,噬生杀掠夺,强者为王。 然而其残虐的程度,在以尚武为尊的太初看来,也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魔狼族五百年前还是一支实力较弱的部族,因此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引起太初皇室的注意,而且五百年来太初皇室的发展并不算稳定,皇室同世家和学院之间的势力争斗一直相互牵制着,便也更没有精力去管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 然后魔狼族便是在这样相对较为安稳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等到太初皇室注意到魔狼族可能会造成的威胁,和已经造成的麻烦时,已经不能轻而易举的就这么解决掉它了。 魔狼一族奉天为主,天赐王姓为郎。 现任的狼王号郎野,自称是西疆王,统治整个魔狼族已经有两百余年,整个魔狼族也算是在郎野的手中渐渐壮大起来的。 郎野人如其名,一开始便将目光放在整块西疆的版图上,当魔狼族的势力逐渐强大起来之后,便想将手渐渐伸到整个太初大陆了。 郎野膝下育有三子,大王子郞殊听闻最不受狼王的喜爱,因其性格唯唯诺诺,太过优柔寡断,没有半分遗传其父的狼性,因此在整个魔狼族也多受上层人士的排挤和鄙夷。 二王子郎穆则与郎野的性格一脉相承,简直有些像郎野的另一个翻版,生杀予夺之间暴虐成性,活了十几年,杀过的人听说估计都能组成几支重型骑兵队了。 但是,郎野虽然器重郎穆,但是看这几年的形式,却似乎并没有想要下放大权给郎穆的意思,这魔狼族的继承人似乎也并不属意郎穆,反而倒像是有传给三儿子郎狄的意思。 三王子郎狄和那两个哥哥的性情样貌都不大相同,虽然三兄弟都是一母同胞,但若说郎穆和郎野长相都随了郎野粗犷和壮硕的话,那郎狄则是全然随了她的母亲,相貌精致妖孽,一副风流俊俏公子哥儿的模样,丝毫不像是荒野上能养出的男儿模样。 当然这也跟郎狄的母亲不是魔狼族人有关,郎狄的母亲是太初南端一个小部族哲哲族的人,但是哲哲族早年被太初皇室给灭了之后,郎狄的母亲便一路向西奔逃,原本是想求助魔狼族共同对抗太初皇室。 毕竟兔死狐悲,唇亡齿寒,这是个统治者都应该明白的道理。 然后顺理成章的,郎狄的母亲便和郎野惺惺相惜走到了一起,而郎野这几百年来,也只娶过郎狄母亲这一个女人。 郎狄虽然生的是神仙模样,但是心思却从小就阴毒得很,简直跟地狱修罗没有什么两样。 听闻郎狄因为早产,年幼的时候十分体弱多病,因此崇尚强者的郎野十分不喜欢这个幼子。 但是碍于对妻子的疼爱,也顺便照拂郎狄几番,否则按照郎野的性子,这样的儿子将来长大了也是受人欺辱的分,能活出个什么人模狗样来,倒不如早早的扔了喂狼,以免将来受辱的好,留的个体体面面的尊严。 但是郎狄的母亲对病弱的郎狄却疼得像是心尖儿上的肉一般,为此还和郎野吵了几架。 最后郎野还是让步了,只当做生了个女儿养着罢了,只要将来郎狄一直呆在魔狼族,在他羽翼下,也没有人敢欺负他,过个一生的平安喜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郎野的心思,他的那些部族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趋炎附势的手下都是眼睛盯着利益看的,因此对从小走路都走不太稳的郎狄多有鄙薄。 虽然在郎野的面前是“三殿下”“三殿下”的叫得恭敬,但是背地里对郎狄却是多有耻笑的。 而在郎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纵下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年之后,那些部下便也越发的胆大起来,郎野不在的时候,甚至会甩眼色给郎狄,对他呼来喝去地玩弄欺辱他了。 五六岁大小的郎狄骨头还是软的,走路站不稳,每次出门都要杵着个小小的拐杖,有时候他稍稍一走神,手里的拐杖就会被人夺去,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瘦瘦小小的郎狄急的红了一双眼睛,白白净净的小脸儿皱在一起,却就是倔强的不肯哭出来,然后那些人捉弄他的兴致便会越发恶劣起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郎狄(二) 然而在郎狄八岁那年,却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魔狼族的事。 郎狄生日的那个冬天,天上下着极大极大的雪,不少郎野的部族受邀去给郎狄庆贺生辰。 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郎野突然接到郎穆和狼殊的急报,留下郎狄在庭院中给手下看着,便双双赶去了书房。 郎穆和狼殊在数月前便领了郎野的旨意,去攻打周边的部族,这急报传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果然两人一去就是两个时辰。 等郎野和郎狄的母亲回到庭院的时候,便看到庭院的大门紧闭,即便是鹅毛般的大雪,也掩盖不住从围墙里弥散开来的浓重血腥气息。 郎狄的母亲急的立即推开大门,然后便看到瘦瘦小小的郎狄背对着他们蹲在院子的中央,听到开门的声音之后,便转过了头来。 而担心儿子得心急火燎的郎狄母亲瞬间就楞在了当场,只见郎狄身前还躺了一个人,那个人时郎野手底下最骁勇的战将,但彼时却大张着双目,嘴角血流不止。 而庭院周围,横七竖八倒的,全部是尸体,没有一个活口,那些来给郎狄庆贺生辰的部下,没有一个活着走出了这个院子,甚至没能走出自己的席位一步。 唯一的一个,是躺在院子中间的那个。 郎狄缓缓抽出那柄全部没入胸口的匕首,站起身来之后,郎野才发现,自己那个觉得最没用的儿子左手还握着血呼啦啦的什么东西。 郎狄见到自己的父亲母亲之后,面上仍旧是一副迷迷蒙蒙的呆萌模样,嘴唇和鼻尖也被这大雪的天气冻得有些发青,然后他像是扔树叶一样,把左手的东西给扔了出去。 那团猩红得刺眼的东西滚在地上还泛着热气,粘在上面的积雪很快便顺着血水一同融化开来,然后露出两个黑白分明的眼珠来。 郎野心头轰然一怔,看向自己最不成器的三儿子的眼神,突然迸发出剧烈的光芒来。 郎野一步一步的走到幼子的身前,见他纹丝不动,只是张着那双乌黑的眼睛看着自己,像是平静的在等着他来抱他一般。 郎野问:“郎狄,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郎狄微仰着小脸儿,目不转睛地看着郎野,眼神中无悲无喜,看不到任何情绪,他没多作犹豫便点了点头。 这时,站一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的郎狄母亲立即上前,拉住郎野的袖口,生怕他一气之下直接把郎狄给掐死了。 然而郎野拨开她的手,狠狠地揉了揉郎狄的脑袋,躬身一把便将郎狄给抱了起来。 “小狄,果然是父皇的儿子!” 自郎狄有记忆以来,这是郎野第一次叫他这般亲昵的小名,往日里,郎野是名字也不愿意叫他的。 这个雪夜,郎野是彻底承认了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 郎野后来调查过,那些人全部被下了化骨散,应该是宴会上的酒菜被动了手脚。 所以他们任凭有再大的本事,在中了毒之后,也只能瘫软在自己的坐席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曾经被他们耻笑欺辱的八岁孩童,将他们一一割喉而死。 看着那双握着利刃的年幼手掌,将一个个相熟的人送入地狱,看着那把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无力挣脱,不知道该是如何的绝望。 然而,郎野一直没有弄清楚,郎狄是如何算准了他和他的母亲怎么就会在化骨散发作之前离席,他怎么就能知道狼殊和郎穆会传来急报。 而且,那些毒是怎么下的? 彼时的郎狄,还只是个八岁的稚嫩孩童…… 郎狄为什么会杀那些人,郎野心里是清楚得很的,他没有管,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些事,不过为了一个不成气候的儿子,降罪自己的得力部下,不是划算的买卖,所以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而现在证明,自己这个儿子非但不弱,还是个几百年都难得一见的狠人、狼人,郎狄自然是笑逐颜开。 那些人,杀了就杀了,连个孩童都斗不过,就活该去死。 但是自己这个看似病弱的儿子,却是将来能带领整个魔狼族走向鼎盛的希望。 郎狄崇尚强者,却也不仅仅只是武力上的强者。 他的大儿子虽有一身修为,但是性格优柔寡断,并不是他喜欢的;二儿子虽然有修为也有手段、够狠辣,但是总觉得还缺少了点什么。 而这个小儿子,虽然无论从那方面来看,都不是他所中意的,但是那一身心机和算计,却偏偏撞到郎野的心坎上去了。 空有一身武力那又如何,有谋略的人,能将天下万物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强者! 而一心以为自己就是下一代狼王的继承人的郎穆,丝毫没有料到自己出门一趟,战功没有捞到弄了一身,伤耗损了修为不说,自己那个病秧子三弟竟然一举成名,瞬间便将他从继承人的位置上给挤了下来。 郎穆从来不曾想过,那个病恹恹的弟弟,这般年幼的年纪就有了这般狠烈的心性和手腕,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若说郎穆和郎野暴虐的话,那招数都是使在明处,叫人咬牙切齿。 而郎狄看起来是个神仙般的俊俏温朗模样,一身心机都使在了阴处,叫人防不胜防。 而近年来,西疆和魔狼族产生的摩擦,颜行歌只要一出站,便几乎是战无不胜,这也叫甚嚣尘上的魔狼族收敛了不少。 但是,唯独对上那个三王子郎狄的时候,颜行歌虽然没有输过,但是也绝对谈不上赢,两人对阵起来,最多也就只有五五开的胜算。 郎狄一次也没在他的手上吃过亏,反倒是颜行歌,有些时候被郎狄的突袭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郎狄当时才不过八岁,竟有如此手段?” 王贺听了之后,惊讶得目瞪口呆,觉得这郎狄简直就是一个小魔鬼,哪像什么孩子啊。 然而一边的苍墨听了之后,眸子闪烁不定,像是想了什么的模样,不过最后也只是不屑地瞥了王贺两眼。 第二百六十八章:偏爱铮铮寒梅 然而一边的苍墨听了之后,眸子闪烁不定,像是想了什么的模样,不过最后也只是不屑地瞥了王贺两眼。 “哼!没见过世面的奴隶。” 颜行歌道:“这郎狄惯会是手段迷惑人心,所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颜行歌一行人很快便到了西疆同魔狼族的交界处,远远的就看到两队人马在交界的地方,剑拔弩张的模样。 即便夜深雪重,远远的看过去,一个骑在枣红色烈马上,身披雪白大氅的男子还是夺目异常,几乎是一眼便将他从那一群人中给挑出来。 “那个穿白色衣衫的就是郎狄?” 王贺禁不住问。 颜行歌点头,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那抹白色身影,唇角微微绷着,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郎狄一袭白氅,面若冠玉,耳畔两缕垂下的发丝随风飘扬,到颇像是混混浊世里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 郎狄半靠半倚在马鞍上,纤长的眉眼微微眯着,面对一直警告威胁他的西疆将领,郎狄似乎半分也不放在心上,像是在无聊至极地等着什么一样。 西疆的将领见自己的警告被视若无物,一时间恼羞成怒,纷纷拔了刀剑要动武,管他郎狄郎野的,只要敢踏进西疆土地半寸,他们定要誓死捍卫。 然而就在兵戎即将相接的时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喝声:“慢着!” 众人纷纷一怔,随即回过头去,便看到了带队而来的颜行歌。 这时,原本坐在马背上百无聊赖的郎狄,也不禁双瞳一亮,随即缓缓地坐直身来,黑如墨曜的双瞳盯着远处的颜行歌。 明明一副清澈得如同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眼睛,却偏偏身深邃得如同无止境的深渊,叫人冥冥中生出几分胆寒的感觉来。 颜行歌骑着马走到边界之处,站在边界处的将士纷纷给颜行歌让出一条道路来。 原本紧张绷直的气氛,似乎在颜行歌的到来之后,稍稍有所缓和,将士们似乎底气也足了不少,看向魔狼族的人时,也多了几分无所顾忌的感觉。 相反,原本趾高气昂的魔狼族将士,瞬间便没那么轻松了。 虽然他们的三王子同这个太初的将领实力旗鼓相当,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但是其他人在对上颜行歌的时候,可是被打得抱头鼠窜过的。 况且西疆和魔狼族的地界是按照地形划的,当初为了图个方便,便直接将那条二丈有余宽的河流给当做地界了。 如果一旦打起来的话,那河流也并不深,也不过打湿个马蹄的深度罢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郎狄,今晚是我太初的除夕之夜,我方无意与你们魔狼族兵戎相接,所以还请你立即从双方边界处离开,不要给双方弄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颜行歌微微绷着唇角,微微低沉的嗓音刺透冰冷的空气,响彻周围。 而郎狄听颜行歌说完之后,反而忽的勾起丝清浅的笑意来,绯红的薄唇映得落在他肩头的雪花格外纯白。 “本王子不过是见这边腊梅开得好,想过来折一支花而已,颜将军何必弄得这般兴师动众的?” “郎狄你休得胡言!若只是为了折一支花,你带这么多人马来做什么?况且天大地大什么花没有,你偏就要来我西疆境上折花,你不是故意进犯那是什么!” 一个将领没办法忍气吞声,说得面红耳赤。 颜行歌顺着郎狄的目光微微侧头,果然看到在交界处生了一丛腊梅。 而那腊梅却也偏生生得蹊跷,原本是长在魔狼族的地界的,但估计是受了大风还是怎么的,腊梅树倒了,而且恰巧树冠倒在了西疆的境内。 现下风雪寒冬之际,那树开得也算是茂茂盛盛的,满树满枝的淡黄色腊梅,即便他们隔得不近,都能闻到空气中隐隐飘散的芳馨气息。 颜行歌看向郎狄:“郎狄,腊梅可不止边界这一处有,你执意要来这里折梅是什么意思。” 郎狄唇角微微一勾,面上的笑意极其散漫恣意,“梅虽然是处处都有,但却不是所有地方的梅都是一样的。” 郎狄微眯了纤长的凤眸看向颜行歌,眸若深渊。 “而本王子,偏爱偏要这西疆境上的铮铮寒梅,你又能奈我何?” “郎狄!你等欺人太甚!” 那个将领爆喝一声,举起手中的弓箭就要射杀郎狄,瞬间一片铠甲摩擦的尖锐声音响起,西疆的将士都纷纷举起弓箭,而魔狼族的士兵也迅速将郎狄护在身后的同时,也都举起了法器。 魔狼族带着的天狼兽发出低沉的嘶吼,凶煞的狼眼死死地盯着颜行歌等人,脊背微微拱起,仿佛一张蓄势待发的长弓。 然而郎狄却是分毫微动,依旧保持着方才的那个姿势,不动声色地看着颜行歌。 那模样,丝毫不像是即将交战双方将领该有的模样,反倒是如同和友人聊天一般闲适自在。 双方剑拔弩张,似乎只要是一个小小的契机,便能彻底点燃今晚的这场战火。 “哼!奴隶,本皇好久不曾见过这样嚣张的人了!今日就让本皇好好收拾收拾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苍墨早在看到魔狼族的人时,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前几日他在那个村子里跌的面子,今日一定要悉数都找回来。 然而苍墨刚要勒住缰绳向前,颜行歌便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这时候王贺也立即抓住了苍墨的手臂。 “你们……” “苍墨!” 王贺低声喊道:“要动手日后多的是机会,但绝对不是今天!” 但苍墨从来都不是看天气行事的人,他生杀予夺这么几千年来,想让谁死,可从来没有失过手的。 王贺见苍墨不听劝,又不禁道:“今天是除夕,一旦打起来了,这西疆的将士还能好好的过年吗?他们一年到头也就盼着今日了。” 见苍墨神色有所松动,王贺又道:“而且那郎狄就带了这么几个人来,在边界主动挑事,那肯定是有阴谋的,说不定不远处就有埋伏。” 第二百六十九章:息事宁人 苍墨听了之后,心中虽然有千万般不愿意,但是也只能咬了咬牙,按捺下来。 颜行歌看着不远处的郎狄,冷声道:“郎狄,今日是除夕之夜,我不想同你魔狼族开战,所以你最好是赶紧带人速速离去,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 郎狄闻言朗声一笑,“想要息事宁人?可是本王子不想答应怎么办?” 郎狄纤长的手指抓着一节鞭子,“你们太初的除夕夜,关本王子什么事?本王子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打起仗来,还要看对方家里过节不过节的。” “郎狄!你不要欺人太甚!” 颜行歌身后的几个将领气得面红耳赤,王贺听了也不禁暗暗吃惊,这郎狄竟是这般牙尖嘴利,说话令人讨厌的程度比起苍墨也是不遑多让。 颜行歌俨然已经有些失去耐心,这个郎狄他认识也有三年了,交手过数次,但几乎每次交手,都是一场恶战,虽说险象环生,但是也让人有种打得酣畅淋漓,棋逢对手的感觉。 三年来,两人说过的话总共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 在颜行歌看来,郎狄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角儿,手腕高,手段狠,不喜欢与人多说废话。 虽然郎狄那阴狠的心思颜行歌看不上,很排斥,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郎狄的确也是个让人佩服的人。 非池中之物。 但是今日,他却有些看不明白了,郎狄说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难不成是留了什么后招,想要算计他。 “郎狄,你究竟想怎么样?” 郎狄远山般清秀的眉头微微一皱,“颜将军,本王子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郎狄抓着鞭子的手往不远处遥遥一指,“本王子看上那一处的梅了,想要折一支回去插花。” “郎狄,你少说废话,你们魔狼族分明就是想要耍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一个将领义愤填膺。 然而郎狄连半分目光也不曾赏给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颜行歌,仿佛在等着颜行歌做出什么决定一般。 颜行歌从来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心机手段不是他不会,他只是不屑于玩弄罢了,否则这么些年,颜府里哪里还轮得到颜玄他们母子三人作威作福。 颜行歌同郎狄四目相对,然后又听郎狄道:“当然,本王子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不如就烦请颜将军去折一枝梅给本王子罢了。” 魔狼族的三王子大言不惭,似乎转头就忘记了说“本王子偏爱偏要这西疆上的铮铮寒梅”的人是他自己。 “郎狄!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的主帅怎么可能……” “闭嘴!” 颜行歌转头冷冷地看了他身边的那个将领一眼,面色有些过于冷淡了。 身后的王贺见此心底有些狐疑,颜行歌待属下向来宽厚,从来不曾呵斥过任何人,今日…… 颜行歌绷着冷峻的面孔,冷冷地看了一眼对面人群中那个有着谪仙面孔修罗心肠的男人,随即道:“三王子要一枝梅又有何难。自古以来,我们太初就有赠花示交好之情的意语,既然这回是三王子主动要求赠花,颜某又哪有拒绝的道理。” 说着,颜行歌绯薄的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颜行歌三言两语,便将两人的处境给颠倒扭转了一番,这话一说出来,就成了是郎狄在拐弯抹角的想向颜行歌求和了。 魔狼族的几个将领听了之后,果然面色瞬间就变得不太好看了,然而郎狄仍旧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似乎是根本讲究没有听懂颜行歌意思的模样,反而笑得如沐春风。 “如此,那就劳烦颜将军了。” 郎狄丝毫不按套路出牌的模样,着实让西疆这边的将士恨得咬牙切齿。 见颜行歌拉了缰绳,一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将领便立即道:“主帅,让属下去吧。” 他们的主帅,怎么可以为敌军折花呢! 魔狼族的人根本就不配! 不过颜行歌制止了那个老将的动作。 郎狄诡计多端,若是到时候他想要趁机抓人做人质的话,这里的人,除了他与苍墨有同郎狄一战的实力之外,其他人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但是苍墨那个家伙谁敢使唤,让他去给郎狄折花,估计花没折,他先发脾气把他们的脑袋全给打开花才是。 这时颜青淮又拉住了颜行歌的手臂,“大哥,我去。” 颜行歌转头严肃地看着颜青淮,“青淮,听话,我不会有事的。” 颜青淮嘴巴抿了抿,但是他知道颜行歌决定的事,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 颜行歌打马沿着河道,往那处腊梅盛开的地方走去。 腊梅有一半的枝丫都浸在结了冰的河水中,另一半沐浴在霜风之中,却盛开得郁郁葱葱,丝毫没有受到瘫倒枝丫的影响一般。 颜行歌拉停了马,然后从翻身下马,厚厚的积雪瞬间就淹没了他的膝盖,颜行歌走到那丛腊梅前,抬手折下旁逸斜出的一枝。 腊梅的枝丫随着颜行歌折断的动作,微微一颤,随即便有积雪从枝头抖落,掉在颜行歌的肩头上。 颜行歌转身上马,很快便又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河对面的郎狄,腿夹了下马肚子,让马过河。 “大哥……” 颜青淮见此不禁想要驱马上前,但是被他身边的王贺立即拉住了手臂。 “青淮,你大哥自有分寸。” 颜行歌深邃的眼瞳紧盯着郎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只要郎狄有半分异动,他的法器瞬间便能召唤出来,随时迎战。 面对如同最具野性的荒原之狼一般的郎狄,颜行歌不敢有半分的放松。 半年前,他就是因为片刻的松懈,而掉进了郎狄设下的陷阱中,若不是魔狼族内部发生了内讧,郎穆想要害他的三弟让他抓住了机会的话,恐怕他早就死在了那个陷阱当中。 就在颜行歌座下的马走到河道中央的时候,魔狼族的人立即紧急戒备起来,各种强劲的法器都纷纷对准了颜行歌。 第二百七十章:耍花招 就在颜行歌座下的马走到河道中央的时候,魔狼族的人立即紧急戒备起来,各种强劲的法器都纷纷对准了颜行歌。 西疆的将士也闻风而动,蓄势待发。 郎狄动了动手中的鞭子,示意让挡在他身前的士兵让开。 “殿下,颜行歌太过……” 郎狄微蹙了眉头,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那个挡路的士兵便被郎狄细长的鞭稍扼断了脖子,仍在不远处的冰面上。 其余的魔狼族士兵见此立即分散而站,给郎狄让出一条路来。 颜行歌站在河道中央不动,郎狄驱马上前。 这时候,营地上空的烟花又陡然炸响,五颜六色的烟火将整篇天空映得通透。 颜行歌背着营地的方向,看不到那烟花,他看到的只有郎狄在那烟火下映得明明灭灭的一张脸。 郎狄原本落在他瞳孔中的目光,在烟火炸响的时候,不禁微微抬头看了向天空的烟火。 郎狄的眼睛被光亮映得通透如琉璃,他的嘴角轻轻上挑着,让颜行歌不禁怔了片刻。 他曾见过郎狄最狼狈的模样,这也就注定,他和郎狄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 就如同苍墨有自己的骄傲一样,郎狄的骄傲,容不得任何人侵犯。 “颜将军,今晚的烟花很好看。” 郎狄忽然轻声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颜行歌一时间没听懂,但是戒备之意越甚。 郎狄注意到颜行歌肩部绷紧的肌肉,还有他手背上若隐若现的经脉,郎狄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颜将军,若本王子告诉你,其实今晚本王子根本就没有要动手的打算呢?” 颜行歌微微皱眉,没有说话,他摸不准郎狄的心思,这人太过狡猾歹毒。 他径直将手中的梅枝递到郎狄的身前,淡色的梅瓣上,还积着一层浅雪,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拿好。” 嗓音淡漠,如同从寒泉中捞起来的冷玉,浸满了寒气与冷意。 郎狄轻笑一声,接过颜行歌手中的梅枝。 “三王子,如今你想要的梅枝已经给你了,还请你早些带着你手下的那些人打道回府吧。更深雪重,若是受了风寒,打起仗来,就莫要怪本帅趁人之危了。” 郎狄似是没有料到颜行歌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忍俊不禁,随即朗声笑了起来。 颜行歌冷哼一声,拉近缰绳调转马头,便要回到岸上去,到是郎狄手中握着那黄澄澄的梅枝,看着颜行歌的方向,没有动。 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不少,大家手中紧握着的法器也缓缓放下。 天上的雪花又下得大了些,风刮在人的脸上磋磨骨血一般剧痛。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场冲突算是解决了,可以各回各家钻各自的被窝一觉酣眠的时候,一支箭羽却突然破空而来。 “郎狄!今晚你来了,就休想走!” 郎狄随手一扬,便将那只箭羽挥开在地,不过魔狼族的人见此恼羞成怒,瞬间放出手中套着的天狼兽。 凶残的天狼兽一跃而起,瞬间越过河道,朝西疆的将士扑了过去。 所有人都对这一变故措手不及,尤其是西疆的将士,他们本以为已经鸣金收兵了,谁都不曾想会变故陡生。 郎狄狭长的眸子一动,唇角微动,刚想说些什么,颜行歌的清雨剑却陡然架在他的脖子上。 “郎狄!” 颜行歌眸中尽是恼怒之色,“你果然在耍花招!” 郎狄怔了一瞬,随即迅速伸手挡开颜行歌的长剑,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邃起来。 “颜行歌,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些太过迟钝了?” 双方瞬间兵刃交接,颜行歌和郎狄也在结冰的河道上打斗起来。 苍墨一边把那些魔狼族的人往死里打出气,一边忍不住骂骂咧咧开了。 这样一个下大雪的晚上,就应该舒舒服服地窝在被子里,听窗外风吹雪落大树倒的声音,他真是魔怔了,才会陪这些奴隶来跟人掐架。 一群人磨磨唧唧,还要娘们唧唧的摘花,让他看得都快睡着了不说,这眼看着可以回去了,怎么又出来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鸟人挑事儿。 要是让他逮到那个挑事儿的人,他定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一时间,耳畔杀伐不歇。 魔狼族的人本就嗜杀,而且凶悍强装,西疆的将士对上十分吃力,加之在一群天狼兽的围攻下,西疆的人很快便损失惨重。 打斗之间,王贺见郎狄和颜行歌打得难舍难分,于是他一脚踢开身边的魔狼族人,飞身上前便要给郎狄背后致命的一击。 然而他刚要席上郎狄的后背,却不料郎狄忽然转过身来,一道灵力轰然拍在王贺的腹间,王贺瞬间就被击飞了出去。 “王贺!” 颜行歌见王贺落在地上吐了血,然后转头狠狠地看向郎狄。 而见颜行歌的攻势越发凶狠起来,郎狄面上的笑意也浅淡了不少。 郎狄躲过颜行歌的一击,随即道:“颜行歌,今晚我不想同你打,若是你还想那些人活命的话,就赶紧停下来。” 颜行歌手上运足了灵力,“郎狄,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颜行歌,即便我在你身上讨不到好处,但是那些人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吗?” “你!” 颜行歌目似冷刀,但手上的动作却确实停了下来。 他早就知道,郎狄惯会抓人的弱点。 颜行歌收了手,郎狄却忽然闪身至前,颜行歌反应不及,便感觉郎狄的手在自己腰间一晃,他尚未来得及出手,郎狄一个旋身,又坐回了自己的马上。 颜行歌低头一看,便发现自己腰间常带的那块通灵玉璧不见了,一抬头便看到玉璧坠着的青色流苏在郎狄的手中一闪而过。 “郎狄!” 然而郎狄却并没有看向着颜行歌,而是回头看向河对岸的厮杀,随即扬鞭在空中抽出一记响雷来。 战斗中的魔狼族和天狼兽浑身一震,随即便脱离战斗,纷纷开始往河道的方向撤离。 西疆的将士死伤惨重,一时间也不敢再追上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中毒 西疆的将士死伤惨重,一时间也不敢再追上去。 颜行歌皱了眉头,他回头看向郎狄,越发不明白郎狄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了。 今晚若是打起来的话,他这边人数寡不敌众,郎狄一定会胜的,但是他为何会突然收手? 而且,他为何要拿他的玉璧,他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颜行歌退回河道这边,回头便看到郎狄朝他微微一笑,还躬身行了一礼,这才率着部众离开。 颜行歌银牙紧咬,一边的老将气得握剑的手都在颤抖,刚上前一步,便被颜行歌拉住了肩膀。 随即颜行歌回头看向死伤惨重的将士,冷声道:“刚才放箭的是谁,给本帅带出来!” 颜青淮拎着一个将领的后襟,然后直接将他仍在地上。 “大哥,就是他。” 颜行歌看到跪在地上,迎上他的目光之后就开始不住颤抖的将领,不禁道:“袁将军,是你。” 袁江颤声道:“主帅,我当时也是气急了,头脑发昏才失手的,主上你听我说啊!” 颜行歌一脚踹翻了袁江,“给本帅押回去!” 王贺这才发现,那个叫袁江的将领,就是之前一直说话,将气氛挑起的那个将领。 怪不得他觉得不对劲,原来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估摸着,有些像魔狼族安插进来的叛徒。 颜行歌带队回去之后,来不及休息,就直接将袁江给下了牢狱。 回去的路上,颜行歌的面色一直很凝重,王贺感觉他像是一直憋着火气。 不过别说是颜行歌了,就是王贺看到这样的结果也恨不得将袁江给抽筋剥骨了。 原本可以兵不血刃,避免一场恶战,但是没想到全被袁江这个人给毁了。 颜行歌带队前去的四十人,只有十五人活着回来了,而这十五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原本今天除夕夜,他们交接了站岗的班,便可以回到营地和大家一起庆祝欢度的,但是没想到却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袁江被下狱之后,颜行歌亲自审问。 一开始袁江一直在装可怜推卸责任,到了后面就嘴硬什么都不肯说。 王贺在一边看得有些着急,没想到袁江竟是这般无赖之人。 正当他还在想怎么敲开袁江的嘴巴时,冷着脸的颜行歌突然起身,打开了旁边的一个暗室。 王贺一看就有些震惊,里面竟然全部是刑具,各式各样的,简直一应俱全。 只不过那些刑具看起来都还比较新,应该是没怎么用过的,但是这也足够让人瞠目结舌了。 毕竟在王贺看来,颜行歌跟颜非简直是性格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一直生活在帝都,所以在遇到颜非之前,对颜非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那也是听了不少的传闻的。 然而在真正见到颜非之后,发现她嚣张是有够嚣张,但是她有嚣张的资本。 她嫉恶如仇,她真实不伪善,她对付起那些故意挑衅滋事的人,也丝毫不手软。 但是颜行歌却与颜非不同,这么多年来他驻守西疆,王贺第一次见到颜行歌的时候,便觉得他是一个温润而不失男儿气血的翩翩公子。 不过今日他似乎窥见了颜行歌的另一面,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他从来不玩手段,不代表他不会,只是他不屑于玩弄手段罢了。 袁江的嘴到底没有那些五花八门的刑具硬,刚逼问了不过两句,袁江什么都说了。 然而有些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袁江根本不是郎狄的人,而是二王子郎穆安插过来的。 目的就是想让郎狄和颜行歌斗得两败俱伤,然后他好从中捞得好处。 颜行歌在听到袁江非郎狄的眼线之后,明显有些愣怔,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 从牢房出来之后,天边已经隐隐开始发白,王贺思前想后,道:“行歌,我总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太对劲。” 王贺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腰腹,不禁想到,昨晚若不是那个袁江刻意挑起战事,那颜行歌将那枝梅花递给郎狄之后,那双方都是打道回府的打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郎狄大晚上的,从几百里外魔狼族的营地顶着风雪赶了这么远的路,难道就是为了一枝腊梅吗? 除此之外,郎狄还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干了。 但郎狄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那种干亏本买卖的人。 王贺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然后又问了颜行歌当时和郎狄对战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颜行歌听后有些沉默,随即摇头。 他也看不懂郎狄昨晚的意图是什么,太诡异了,根本不像是郎狄的作风。 然而还不等颜行歌想明白,他和王贺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不远处靠树站着的苍墨。 苍墨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双手抱臂靠树站着,看到颜行歌和王贺走了过来,便道:“本皇过来通知你们一声,本皇的奴隶这几日已经朝着西疆的方向赶来了,用不了几天估计就要到了。” 王贺和颜行歌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苍墨所说的奴隶应该就是颜非。 “颜颜要来西疆?” 颜行歌原本绷着的面上忽然难掩喜色,那他岂不是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激动之余,颜行歌又抓着苍墨问了些细节,问颜非大概几时能到,他是怎么知道的。 正当苍墨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传话的小厮,不耐烦之际,他面前的颜行歌又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哎!奴隶!本皇的龙体岂是你能轻易触碰的,给本皇起开!” 然而颜行歌面色一僵,随即便猛地吐出一口腥血来,直接喷在了苍墨的胸口,一片触目惊心。 苍墨和王贺陡然一惊,然后便看到颜行歌瞬间像是被抽了心魂一般,朝地上倒去。 “颜行歌!” 王贺同苍墨立即将颜行歌给抬回了房间,苍墨迅速给颜行歌探脉之后,发现颜行歌中毒了,然而究竟是中了什么毒,他也不太清楚。 “苍墨,是什么毒?” 苍墨摇头,随即怒瞪王贺,“本皇又不是丹师,本皇怎么知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明码标价的坏人 这时候颜青淮也闻讯赶过来了,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颜行歌,颜青淮瞬间就急红了眼睛。 “是谁!” 王贺连忙拉了颜青淮的手臂,“青淮,先别管是谁了,你赶紧找一个靠得住的丹师来给行歌看看,苍墨说他是中毒了。” 颜青淮抬头看了苍墨一眼,然后立即转身出门,不消片刻钟的功夫,颜青淮就拎着一个丹师进门了。 丹师看到躺在床上,血染了一身的颜行歌,瞬间瞪大了眼睛。 “主帅这是……” 苍墨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少给本皇废话,赶紧治!” 丹师给颜行歌把脉之后,浑浊的双眼一顿,随即有些为难地看向一边的颜青淮。 “这,这……” “这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王贺急的额头都冒出了一片细汗。 颜青淮冷道:“究竟怎么了!” 丹师叹了一口气:“老夫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毒。老夫练了几十年的丹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 “老匹夫!”那丹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苍墨一把揪住了领口。 “本皇命令你必须治好他,要是治不好的话,就让你全家陪葬!” “苍墨!” 王贺拉住苍墨的手臂,示意他先放开那个丹师,这什么脾气! 那丹师激动道:“就是杀了我全家,我医不好就是医不好啊!” “那究竟中的什么毒?” 颜青淮直接把越高越乱的苍墨给拨开了,丝毫不理会眼睛都将他看直了的苍墨。 丹师斟酌片刻之后道:“少将军,这毒很稀奇,老夫从来都没有见过,一时间不好下评断,不如让老夫取一些主帅的血样回去,看能不能试炼出解药来。” “炼的出就是炼的出,炼不出就炼不出,还试炼?谁给你试炼?” 苍墨又想上手,却被王贺紧紧拦住,“苍墨,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我们不知道这毒的毒性,但是不能再拖了。” 颜青淮闻言直接提了丹师的后襟,将他带到颜行歌的窗前,“取!” 那丹师哆哆嗦嗦地看了颜青淮一眼,然后立即取出一枚银针,扎破颜行歌的手指后,用瓷瓶接了些血。 他刚把瓷瓶搜好,一柄剑便架在他的脖子上,随即颜青淮冷得如同严酷寒冰一般的声音便响起。 “管好你的嘴巴,否则的话,我不介意亲自帮你管。” 丹师吓得魂不附体,立即跪在地上磕头:“少将军轻放心!属下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丹师走后,颜青淮立即转头看向王贺:“究竟是谁干得!” 王贺思索片刻道:“我觉得极有可能是郎狄!” 王贺此话一出,屋中陷入短暂的静默,的确,除了郎狄这人,似乎应该不会有别人了。 毕竟他昨晚同颜行歌贴身交过手,而且这也正好佐证了昨晚郎狄为什么会跑这么远来到边境上的原因。 果然,折梅花只是幌子,想要给颜行歌下毒才是真的。 颜行歌昏迷之后,便再也没有清醒过来,怒极攻心的颜青淮又回到了地牢中,盘问袁江有关颜行歌中毒的事。 然而袁江听闻颜行歌中毒之后,也是震惊不已的模样但是颜青淮对于他说的话半分也不信,各种刑具都招呼上了,要让袁江招供。 然而,就在颜行歌吐血昏迷之后,颜青淮刚离开去地牢,很快便有人来报信了。 传信的士兵说魔狼族的三王子差人带了信过来,王贺接过信之后,抓住那个士兵问道:“那个传信的人呢?” “大人,那个魔狼族人把信放在一个树枝上,看到我们取了信之后,便立即转身离开了,半刻也不曾停留。属下担心坏了主帅的事,于是就赶紧拿着信回来了。” 王贺面露难色,随即便能挥手叫那个士兵先退下了。 苍墨一把抢过王贺手中的信封,三两下便撕开外封展开。 “芳草萋,两日无解血尽身亡。” 言简意赅,说明了颜行歌中毒之名,以及解毒的时限。 那个送信的人表明了自己是郎狄的人,但是郎狄这一封信,往深了想,既然给了颜行歌两日解毒时限,那定不是冲着让颜行歌死的目的去的。 一般这种信,都是会提解毒的条件的,但是郎狄的字里行间,却丝毫未提及自己的目的意图,根本让人摸不清他的目的。 王贺险些咬碎了一口铁牙,他才觉得,坏人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最好解决的,是那种明码标价的坏人,而郎狄这种根本不标价的坏人,简直让人抓心挠肝。 他既然有所图谋,就明码标价地列出个清单来,一二三的写清楚了,大家都清清楚楚的,该怎么办怎么办,何必搞得这样猜来猜去的,徒增多少成本和误会。 “砰!” 苍墨一掌劈碎了屋中的桌椅,“那个该死的野狼奴隶!要是让他落在本皇的手里,本皇一定将他拿去上刀山下油锅!” 王贺拉着苍墨,立即出门往丹师的住赶去,“苍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解药给制出来。” 只有两日的时间了,不能让颜非一路紧赶慢赶地跑来西疆,就是来给自己的哥哥披麻戴孝的啊。 否则,他们真的就没有什么用了,颜非还留着他们有何用。 苍墨和王贺赶到炼丹房,将颜行歌所中之毒告诉丹师之后,没想到丹师也从没有听过那种毒药。 颜行歌倒下了,然而整个西疆营的将士却一无所知。 颜青淮和苍墨三人商议之后,只能将此事给压下来,这个关头,若是消息被放出去,那又免不得一场大乱。 这么多年来,颜行歌早就成了西疆将士心目中的神,带领着他们前所未有地打过不少胜仗,从未输过。 然而这次,颜行歌却被魔狼族令人闻风丧胆的三王子郎狄给毒倒了,军心难免会受影响。 若是这个时候魔狼族的人再出来弄点什么幺蛾子的话,恐怕场面就很难收拾了。 颜青淮索性直接对外宣称,主帅在百里之外的草场上发现了一群烈马,所以亲自去驯马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芳草萋 颜青淮索性直接对外宣称,主帅在百里之外的草场上发现了一群烈马,所以亲自去驯马了。 魔狼族的人本就是草原上的野狼,他们的战马大多比西疆的健硕,战斗力也更强些,所以颜行歌不想让众将士输在外在的装备配置上,所以打算给众将士驯一群好马回来。 这个主意还是苍墨给想出来的,牛皮吹出去之后,众将士听了之后都欢欣鼓舞,个个都期待着他们的主帅早日带着一群烈马归来,他们就有威风的马可以骑了。 王贺和颜青淮默许苍墨把话说出去之后,看到大家的反应,不禁有些担忧,要是到时候颜行歌醒过来了,根本没有什么烈马,到时候该怎么交差。 苍墨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目光逡巡了王贺和颜青淮一眼,这么多天以来,他觉得自己终于又找回来一些面子。 “到时候本皇的奴隶早就赶到了,烈马算什么,本皇的奴隶可是契约了一整个三翼狼族群的,一人发一只,组成个三翼狼骑兵队,难道还比不上什么马队拉风炫酷吗?” 王贺和颜青淮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而郎狄那方的反应也十分奇怪,魔狼族丝毫没有传出颜行歌中毒的风言风语,简直平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 按道理说,魔狼族现在到处散播流言的话,他们这边再怎么遮掩都是徒劳无功的,毕竟颜行歌就在床上躺着,为什么出去了都没人知晓呢。 然后魔狼族再趁机攻打的话,相信他们这边在士气受挫的情况下,是很难打赢的。 不过他们也想不了这么多了,现在最要紧,是怎么把颜行歌给救醒过来再说,两天的时间,简直让他们手足无措。 老丹师争分夺秒地在炼药,从清晨从颜行歌的房中出来开始,片刻都没有停留过。 王贺守在颜行歌的房中看着,苍墨和颜青淮便守在老丹师的房门口,一旦老丹师需要什么药材灵草,两人便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取回来。 颜行歌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然而在临近晌午的时候,却突然吐了血。 老丹师闻讯立即奔到房中给颜行歌探脉,但是发现颜行歌只有吐血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有逆流的迹象,吐血吐过之后,却是半分异常也没有了,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来。 但是没想到,颜行歌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吐一次血,而且一次比一次吐的血要多。 王贺和颜青淮彻底白了面色,看到颜行歌残若金纸的面颊,手都忍不住隐隐发抖。 再这么下去,颜行歌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身亡的,而且这第一天才过去了三分之一,连夜晚都还没有到来。。 老丹师炼丹的手也禁不住颤抖,让人禁不住担心,这药材的分量要是抖多了些进去,那就不是救人,而是直接害人了。 一边看着的苍墨见此忍不住发了很多次火,砸了半个屋子,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眼看着傍晚的降临,营地里不少地方升起了篝火,隐隐能听到围墙外一片欢声笑语。 有打到猎物在做烤肉的将士到院子里来请王贺和苍墨前去吃烤肉,但是被头疼欲裂的王贺给拒绝了。 后来王贺直接在大门上贴了“闭关修炼”几字,让所有人都不得靠近。 这字一贴出去之后,果然清净了不少,没有人再来敲门了。 老丹师在夜幕四合的时候,练好了一次丹药,喂了饮过颜行歌血液的老鼠吃过之后,老鼠直接躺地上断气了。 苍墨直接黑了脸,要不是王贺和颜青淮拉着,苍墨估计直接把那个老丹师给直接分尸了。 正在几人拉扯不清的时候,颜行歌又开始剧烈地吐血,王贺和颜青淮连忙去扶颜行歌起来,以免颜行歌喉咙里的血回流到气管中,否则还没被毒死,就先给呛死了。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安静了的院子,突然又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声声如同催命般响在耳畔。 王贺同颜青淮空不出手来,便只能苍墨去开门。 “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又来了!” 苍墨黑着一张脸,气急败坏地去开门,“要是说不出个要紧的一二三来,本皇定要活吞了你!” 话音未落,苍墨长袖一拂便将门板掀开,然后那气势汹汹的“活吞了你”就喷在那个士兵的脸上,彻底将那人吓愣在原地。 “说!” “大,大人!魔狼族的人又进犯边境了,而,而且这次带的人特别多。” “什么!”苍墨一声大喝,又吓得那个士兵魂不附体。 这时,听到消息的王贺禁不住从内院跑了出来,他看到跪倒在地的士兵,急问道:“是谁带的兵?” “是,是,是郎穆。” 王贺回头看了苍墨一眼,立即对那个士兵道:“传令下去,立即召集军中将领在营地集合,少将军立即过去。” “要派人去通知主帅吗?” “不必了!现在事出紧急,派人去通知也来不及了,我们必须立即迎战!” “是,是!” 那个士兵见多日来王贺跟在颜行歌的身边,颜行歌有什么决策都会同王贺商量然后再做决定,因此现下对王贺的指挥也没有异议,立即便下去传令了。 王贺立即将院门一关,然后疾步走到屋中,苍墨这才注意到,连忙赶出来的王贺双手还沾满了鲜血,只是刚才一直拢在宽大的袖口中,那个士兵才没有发现而已。 王贺立即将作战的盔甲拿出来,仍在桌上,颜青淮将颜行歌安抚好扶着躺下之后,立即起身走到桌前。 “这是做什么?” 王贺抬头看了颜青淮一眼,然后道:“魔狼族的人又攻打过来了,我们必须前去迎战!” 颜青淮眉头狠狠一皱。 “青淮,除了行歌以外,你是这里的少将军,你是有领兵权的,所以必须上战,我跟你一同前去。” 随即王贺又看向苍墨:“苍墨,你就负责留下看好那丹师和行歌,等我们回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穷寇莫追 随即王贺又看向苍墨:“苍墨,你就负责留下看好那丹师和行歌,等我们回来。” 颜青淮闻言毫不犹豫地穿上铠甲,然而苍墨却一把拉住了正准备穿戴的王贺,“不行,你留下来,我跟这狼崽子去。” “苍墨……” “废话少说!”苍墨一把扯了王贺的盔甲扔在一边,“你觉得你的修为有本皇高吗?本皇可以以一敌百,你可以吗?” 苍墨说得不无道理,王贺也犹豫了,现在火从两头烧起,都丢不得,但是前线的战役确实重要,若是一旦被魔狼族的人攻破了,颜行歌这边就会迅速陷入敌人的包围当中。 事急从权,王贺顿了顿之后,便立即点头。 然后颜青淮一边整装,王贺一边向两人分析,“这次带队的人是郎穆,且不管他和郎狄下毒事件的前因后果,若是郎穆没有提及此事,我们一定不能先暴露了。” 颜青淮和苍墨闻言皆是一愣,他们以为一定是魔狼族的人下毒之后,然后特意趁此机会想要趁热打铁,到是在情急之下忘记了,郎狄和郎穆本就分属两个阵营。 这么被王贺一点,到是让人背后冷汗一栗。 郎狄那人,实在太过阴毒! 王贺和颜青淮很快便离开了,到了营地之后,所有的将士都已经蓄势待发。 颜青淮言简意赅,只说颜行歌外出现在不在营中,所以由他先带领众将士御敌。 若说颜青淮虽然是颜行歌亲自任命的少将军,但刚开始的时候,军中几乎所有人都是不服这么一个瘦瘦弱弱,而且右手还废了的少年的。 但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们亲自见证了颜青淮的强大,打遍军营无敌手不说,而且还带领着大家击败了数次魔狼族的入侵。 一年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同了颜青淮的身份和能力,因此这次颜青淮带队,众人没有任何不服。 颜青淮和苍墨骑马赶赴边界,边界早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 苍墨和颜青淮带队的加入,瞬间缓解了西疆将士的作战压力,双方渐渐开始不分伯仲。 郎穆嗜杀,杀起人来简直如同狂魔一般,与他弟弟郎狄的气质,简直判若两人。 苍墨见了之后,瞬间觉得,若他是狼王郎野,也不会选这个二儿子当继承人。 因为实在没有那份帝王的尊贵和不可侵犯的气息,太容易让人将他给看清了。 苍墨很快就同郎穆交上了手,虽然他的灵力尚未全部恢复,但是对付起郎穆来,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郎穆很快便被他给打得节节败退,然而苍墨仿佛是一个人的顺风,其余的西疆将士都被魔狼族的人杀的很惨。 郎穆不敌苍墨,担心继续恋战的话,受了伤会亏损修为,于是见机便率领部众撤退了。 然而虽然是魔狼族先撤退的,但是西疆将士损失明显要比魔狼族惨重许多。 颜青淮咬牙带着一群人马要撤回,但是不甘心的苍墨就却还想要追上去。 “狼崽子!你要是不想本皇揍你的,就赶紧放手!” 颜青淮拭去嘴角的血迹,喝道:“穷寇莫追!” “你懂个屁!你不知道擒贼先擒王吗?本皇完全可以杀了那个郎穆!” 颜青淮紧紧拽住苍墨:“杀了郎穆然后呢!他们就没有人来进犯了吗?你当郎狄和狼殊是摆设吗?更何况郎野还活得好好的!你杀了郎穆,就是在这个关头彻底激怒魔狼族!” 苍墨被吼得一怔,他从来没有见过颜青淮说出这样多的话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颜青淮见苍墨冷静了下来,这才松开拽着苍墨襟口的手,随即回头。 然后便看到所有的将士都怔怔地望着他们二人,面上的表情均是一片呆滞。 苍墨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们不清楚,但是就他对着自家主帅还一副呼来喝去,然而自家主帅还很放纵的模样,他们就对苍墨恭敬有加了。 然后这些日子里,他们算是见识到了苍墨嚣张得不讲道理,而且还十分挑剔龟毛的脾性。 他们见了都不禁退避三舍,不敢招惹,就没见谁能够收拾得住这个整日里自称“本皇”,看起来有些像是谋逆之人的苍墨。 但是今日,他们一向少言寡语的少将军,竟然把这个苍墨直接给吼得服服帖帖的,连嘴都不敢还。 瞬间,众人对这个少将军的崇敬之情,又更上一层楼了。 颜青淮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随即道:“回营!” 荒原上响起一片急促嘈杂的马蹄声,回过神来的苍墨立即跟上,然后忽然发现自己刚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居然被颜青淮那个狼崽子给跌了面子。 苍墨咬紧了一口银牙,想要找回场子来。 但是回去的时候行军速度很快,苍墨原本就落后了一段,一直没有追上颜青淮。 后来好不容易追上了,苍墨发现一张口,那呼呼的狂风就往他嘴里灌,话说不清不说,而且还十分影响他高贵优雅的形象。 于是苍墨憋了一路的气,就等回去之后,定要叫颜青淮给他赔礼道歉。 但是没想到回到营地之后,苍墨要找回场子的想法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因为,颜行歌被掳走了。 颜青淮和苍墨回到院子的时候,院中一片寂静,只听得炼丹房中的炉火烧得呼呼作响。 颜青淮立即冲到屋中,却发现王贺匍匐在地,脑后遭了重击,血流了一地。 再往屋中走,颜行歌躺着的床已经是一片空荡。 颜青淮立即伸手摸了摸床上的被单,还是温热的。 颜青淮双目爆红,然后一拳重击在旁边的房梁上,翻身便从窗户跳出便追了出去。 苍墨进屋之后,看到地上的王贺立即将他扶起来,探了王贺的鼻息,还活着! 苍墨立即喂王贺吃下一枚丹药,将王贺捞到一边的软塌之上。 “王贺!王贺!你这个不中用的奴隶!本皇命令你赶紧醒过来!” 苍墨不停拍打着王贺的脸,半刻钟之后,王贺终于渐渐转醒。 第二百七十五章:别家修侣和自家修侣 苍墨不停拍打着王贺的脸,半刻钟之后,王贺终于渐渐转醒。 他看了看眼前的苍墨,立即道:“苍,苍墨……赶紧追,是郎咳咳咳咳,郎狄的人!” “颜青淮已经追去了!你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贺道:“你们走后不久,我听到丹房中忽有异动,便冲去查看,但是看到老丹师倒在地上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劲,就返回房间,然后脑后便瞬间遭了攻击。” “我晕过去之前,看到了郎狄的那个亲信,就是那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魔狼族人。” …… “颜颜,等等。” 风长殷忽然拉住了颜非的手,颜非停下来,有些疑惑地看向风长殷。 “风长殷,怎么了?” 空中的雪花逐渐越滚越大,落在颜非的头发上,睫毛上,很快便融化开来,但是脚下的积雪已经没及到她的脚踝了。 原本他们是可以乘白鹤赶路的,但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风雪突然加重了,空中的气流对流严重,几乎在空中掀起飓风。 白鹤在风中飞行阻力极大,速度甚至赶不上他们徒步,索性颜非便决定先走一段路,度过这片飓风地带再说。 但是他们行至一片峡谷的时候,气氛却陡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风雪让颜非的五识有些迟钝了,但是却影响不了风长殷的。 “颜颜,这个峡谷有问题。” 颜非闻言不禁抬头望向那片峡谷,仔细辨认之下,果然觉得有些奇怪。 风长殷回头看了洵澈和空桑一眼,那二人便立即飞身朝那峡谷而去。 颜非反手握住风长殷的手,“风长殷,我似乎感受到了高阶魔兽的气息,而且……” 颜非的话尚未说完,一阵铺天盖地的积雪便如同海啸一般,迅速朝着颜非二人的方向袭来,速度快的似乎瞬间就能将两人全部淹没。 瞬息之间,风长殷立即抱了颜非,一个旋身便飞到了空中。 然而那漫天的积雪如同有灵识一般,颜非到哪里,它便追到哪里。 颜非和风长殷一边躲避,一边运起灵力打散那些追来的雪浪,然而这招根本就不管用,积雪被打散之后,很快便又会聚集起来,重新对他们法器凶猛的攻势。 颜非眉心一动,看来只能用符篆术,颜非指尖一动,刚捻出几道淡绿色的符咒,那如涛海的积雪中,忽然化出一只通体雪白的豹子来。 “人类!赶紧束手就擒,本大王留你们个全尸。” 语罢,那只雪豹却根本不给颜非等人束手就擒的机会,张开了浩浩大嘴便朝着颜非的方向俯冲而下。 颜非松开拉着风长殷的手,回头对风长殷一笑:“又来个练手的,风长殷你到边上去等着我。” 风长殷见此无奈一笑,于是闪身便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这时候洵澈和空桑赶了回来,风长殷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二人心领神会,随即落在风长殷身后。 那豹子头迅猛异常,一俯身便张开大嘴将颜非吞噬其间。 空桑和洵澈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然后都不禁默默地看了一眼身前靠坐在树枝上,一副悠然自得的风长殷,顿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他们早就明白风长殷的用意了,但是自家主母在前方鏖战,他们主上,连带着他们做属下的,却在后面优哉游哉得看戏,总觉得不太像那么回事儿。 这么些年来,他们看到过恩爱还是不恩爱的修侣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 各种秀恩爱的方式都见过,但是唯独没见过他们家主上这种的。 人家一旦遇到什么魔兽妖怪,那都是男修冲的就上去了,挡在前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模样,那打得可是虎虎生威,地动天摇。 三招两式制服敌手之后,后面跟着的女修只要负责捡晶石挖灵丹就是了,简直不要太爽,然后顺便称赞一句自家修侣好道行、好功夫,两人卿卿我我、蜜里调油,这感情又更上一层楼。 但是怎么到了自家主上这儿,就全部颠倒了过来。 他们这些做手下的,简直毫无用武之地,而自家主母,总是在前面冲锋陷阵,凶暴厮杀,手段还快速狠辣得很,几乎每次都不到一刻钟,便可以彻底解决战斗,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算一算,这只雪豹已经是他们赶往西疆的一路上遇到的第二十只魔兽了。 这只打死了,二十只灵珠凑起来可以炼一炉好丹药了。 果不其然,就在洵澈略微走神的空档,那只刚一口吞下颜非的巨型雪豹又轰然爆炸成无数的雪粒。 然后在漫天的飞雪中,被淡绿色光芒浅浅包裹的颜非在空中迎风而立,飞衣烈烈。 碎雪很快又凝成一只巨大的豹形,雪妖似乎被激怒了,漫天风雪更甚,几乎快要卷起飓风。 “可恶的人类!” 雪豹仰天长啸,头一摆便朝着颜非袭去,其速度堪比闪电。 微阖的双眸陡然一睁,银灰色瞳孔有霜花飞扬,墨发狂舞的颜非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如出云血月,似盛世妖兰。 “去!” 颜非一个旋身,一道浅绿色的符纸便从她的指尖激射而出。 那只巨大的雪妖对颜非的符纸毫不在乎,一心盘算着怎么把颜非给吞下肚,冻成冰块儿了好吞噬其灵力。 那道绿色的符咒沿着雪豹的身形盘旋而上,雪豹在原野上奔跑起来,势如破竹。 颜非展臂后撤,银灰色的眼瞳目不转睛地盯着汹汹而来的雪豹,就在那道符咒游走到雪豹头顶之时,颜非双眸微眯,随即起唇念出咒语。 “收!” 颜非话音一落,雪豹的全身便忽然亮起细密的绿色丝线,那些细线的位置都是方才符咒游走过的地方,随即绿光大盛,猛然收紧之后,将整只雪豹都捆绑了起来。 “轰!” 雪豹轰然倒地,在地上挣扎扭动,发出阵阵咆哮,雪豹化了身形,变成一滩积雪,却也逃不出桎梏。 颜非又念动咒语,嘭的一声,那细密的绿网便化成了一只半人高的笼子,砸在雪地上。 第二百七十六章:谁苟延残喘了? 里头的雪妖也化成了原形,是一只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豹子。 豹子勾着纤长有力的腰身,蜷在比自己体型小不少的笼子里,动了动之后,没想到笼子缩得更小了,豹子凄惨地嗷呜一声,乌溜溜的眼睛瞪圆了盯着颜非,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 颜非收了灵力,轻盈地落在雪地上,裙间衣摆上的雪花纷纷拂落。 浑身雪白的云从颜非的袖口滚了出来,跳到雪地上映出一连串的梅花脚印之后,便跑到关着雪豹的笼子前,打量起那只跟他花色一模一样的圆毛家伙来。 雪豹活了这么些年,就连打架都没有打输过,更何况是这般丢了威风,被人关在笼子里打量观赏。 雪豹当即便龇牙咧嘴地冲云示威,警告他别在过来。 不过就是一只任由人类玩弄的契约魔兽罢了,也配这样看他! 但是因为这怪笼子越动便缩得越小,雪豹却也不得不僵直了身体,丝毫不敢动弹,否则就是自找苦吃。 “蠢狐狸!不准再靠近本大王!否则本大王就要叫你好看!” 云被这雪豹突然之间的爆吼下了一跳,他没想到这雪豹被打了一顿,竟然还有力气吼他。 随即云便悠闲地伸爪子弹了弹绿色的笼子,“你这只丑豹子,现在不过就是个阶下囚,耍什么威风呢?” 雪豹狠狠地盯着趾高气扬的云,“阶下囚也比你这种任人类玩弄,没有丝毫尊严,苟延残喘的狐狸强!你简直就是丢我们魔兽的脸!” 云霎时就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谁没有尊严了!谁苟延残喘了!” 说着,云就隔着牢笼的缝隙,对那只豹子拳打脚踢。 雪豹原本就瞧不起云的小身板儿,但是没想到这小狐狸细手细脚的打在身上竟是叫人剧痛难忍。 豹子一边被打得嗷嗷直叫,一边还不忘骂骂咧咧道:“难道不是吗!人类这种贪婪的东西本就是世上最邪恶的妖怪!但是你还心甘情愿给她当契约兽,帮助人类打魔兽同类!你简直就是魔兽中的败类!害群之马!” 雪豹越骂越凶,云也越打越狠,“谁跟你是同类了!你哪只耳朵看到本神兽和你是同类了?本神兽的身份,你高攀得起吗!” 颜非瞥了一眼单方面施虐的两只魔兽,转头看向一边的风长殷。 “风长殷,我方才的速度是不是又快了半刻钟?” 风长殷伸手拂去颜非肩上掉落的雪花,轻笑道:“颜颜这次的速度是上次的一倍有余,看来颜颜进步很快。” 颜非闻言不禁嘴角一勾,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来,得到风长殷的肯定之后,颜非这才重新看向地上的俘虏。 “算上这只豹子,我们就有二十颗魔兽灵丹了,正好可以炼上一瓶上好的洗髓丹。” 笼子里的雪豹一听说要挖自己的灵丹炼药,于是骂得更凶了,什么贪婪又无耻的人类,什么云要是还助纣为虐,那他的今日就是云的明日。 说什么云眼看着颜非残害一只只的魔兽,却无所作为不出声,等到颜非哪天不需要他,把他也炼成丹药的时候,其他人也不会替他出声。 雪豹大骂的时候,颜非正掏出一把剥皮小刀,盘算着从雪豹的哪里切开取丹比较方便,听雪豹这么一骂,她到是情不自禁地笑开了。 颜非回头看向一边的风长殷,“没想到,遇见这么多魔兽,这还是唯一一只说起话来文绉绉的,还显得比较有文化的魔兽,出口就成章啊。” 风长殷轻笑道:“颜颜,有文化的魔兽灵丹,在炼药过程中也是没有加成的。” 一边的洵澈不禁撇嘴道:我倒是瞧着这只豹子吵得慌,早点捅死耳根早清净。” 云不禁拍了拍雪豹的脸颊,觉得还有些肉乎乎的,然后道:“你说我姐姐残忍贪婪。那你是不是也该反省一下,我姐姐为什么会对你下手?难道不是我们走得好好的,你自己撞到我们脸上来的吗?” 豹子一愣,云说得倒也没错,到叫他有些无从反驳了。 这大风雪的天气,他原本是窝在冰洞中睡大觉的,但是忽然他就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阵强烈的灵力气息传来,除了纯净异常之外,而且还不具任何攻击性。 豹子急吼吼地就冲出而来洞口前去查看,一看是几个看起来修为不怎么样的人类之后,他的心思变活络了起来。 要是她把那个带着纯净之力的女人给吃了,那他岂不是就少修习好几百年啊,离晋阶成圣兽,岂不是又近了好一大步…… 云一脚踩在雪豹的脸上,道:“哼!你敢说不是冲着吃我姐姐补充灵力来的吗?也不看看,我姐姐可拥有森灵术的人,你就这么冲上来,你不找死谁找死?” 雪豹被踩了脸,原本还气得哼哧哼哧地想要撕了云,结果听到森灵术之后,浑身一怔,随即呆愣愣地问:“你说这个女人有森灵术?” 一边抱臂靠树的洵澈早就不耐烦了,径直道:“这么啰嗦做什么,先一刀划了那只野豹子的肚皮,他要是挣扎的,再剁了他的四条爪子,然后直接就掏灵丹,掏完就抛尸,反正这两天雪大,很快就埋上了,一点痕迹也不留。” 雪豹看向那边个玄色衣衫的男人,明明修为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这笑起来总让他觉得瘆得慌。 不过他也管不得这么多了,而是紧抓住云不放:“你说那个女人身上的是森灵术?” 云瘪嘴:“不然呢?你见过这么纯净的灵力吗?” 森灵术原本就代表了这世间最纯净的灵力,有净化一切的能力,但同时也对所有魔兽和修士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无数人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这也是他们这一路以来,不断遇到各种撞上来的原因。 而因为魔兽的五识比修士要灵敏上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在颜非已经可以隐藏了森灵术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修士能注意到,但是魔兽仍旧可以察觉的原因。 第二百七十七章:奉你为主 而因为魔兽的五识比修士要灵敏上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在颜非已经可以隐藏了森灵术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修士能注意到,但是魔兽仍旧可以察觉的原因。 雪豹瞬间就不淡定了,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不禁有点后怕,还有些后悔,不对,应该说是非常后悔。 要是知道那个女人有森灵术,他打死也不敢上去啊,这不是给自己作死吗? 也怪他自己当时被那纯净的灵力给蒙蔽了双眼,贪念一起,哪里还分得清是不是森灵术啊,再说了,这森灵术听说已经从太初大陆上销声匿迹近两百年了,谁能想到还有重出江湖的一天啊。 这时候,颜非把手中的剥皮小刀直接丢给洵澈,“那既然你如此有经验,不如就你动手吧。” 洵澈接住颜非扔过来的刀,嘴角勾了抹痞坏的笑意,径直朝着雪豹的方向走去。 云见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便抖抖身上柔顺的长毛,转身跳到颜非的肩头上,上一秒还牙尖嘴利的狐狸,下一秒瞬间就变得可爱万分,讨好的蹭了蹭颜非的手指。 雪豹看了一眼颜非的放下,下一瞬就对上了缓缓走来的洵澈,尖利的刀刃在雪地里泛着刺目的寒光,雪豹浑身一抖。 前不久还气势汹汹、不畏强权的雪豹,这会儿望着颜非哭吼道:“别杀我!别杀我!我奉你为主!” “我呸!姐姐已经有本神兽了,才不会要你这只没用的丑豹子!” 洵澈笑着扔了扔手中的刀,“不杀你,那什么凑二十颗灵丹?” 雪豹立即道:“我这有,我这有的!” 言罢,雪豹爪子一动,果然就从他的柔软的肚皮下滚出十来颗灵丹来,乍一看,品级虽然不及这豹子,但是也并不低。 雪豹生怕颜非瞧不上,又道:“主人要是不满意的话,还可以随我回洞中取,我的洞府里各种灵丹晶石,应有尽有。” 契约还没签,自来熟的豹子一口一个主人的,到是先叫上了。 颜非眉头微微一挑,看向笼子里眼巴巴望着她的豹子,道:“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刚才还骂我贪婪残忍来着?” 雪豹乌溜溜的眼睛一闪,一副“我真的很真诚”的模样,爪子一伸,又摆出一地的珍贵药材来。 “主人你看,我还有好多的药材,洞府里有更多。我是一只很勤劳的豹子,对整个太初的山川河流了如指掌,要是主人签了我,以后找药材什么的,交给我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颜非看着过于殷勤的豹子,有些无奈,她觉得魔兽有云和苍墨就已经够了,不需要再多契约,相比之下的话,她更想要这只有不少年修为的雪妖怪。 至于他说的那些药材晶石灵什么的,她剐了这豹子,那些东西还不得都归她? 颜非铁了心要杀这豹子,“我说,你刚才还瞧不起我,现在就要认我为主了?” 那雪豹子仿佛根本听不懂颜非的话,他看了看云小巧可爱的模样,眼睛滴溜溜一转,“嘭”的一声就变成了一只浑身雪白的雪狐,眯着眼睛冲着颜非笑。 “主人!你看,你要是不喜欢豹子的话,我还可以变成这样……嗷呜!” 雪豹话没说完,就被云一脚踹翻在地,“你丫的!不准变狐狸!” 雪豹揉了揉被踢肿的眼睛,一个打滚儿,又变成了一只大耳朵长毛兔。 “主人,你看现在怎么样?喜欢吗?” 然而一对上云那顿时放出精光的双眸,雪豹一个哆嗦,就变成了只有巴掌大小的奶豹子。 绒乎乎的跟个毛团子似的,胖胖的耳朵尖儿向前耷拉着,黑汪汪的眼睛看向颜非的时候无辜极了。 “主人!主人!你看现在怎么样?” 若是这雪豹那像是被烟熏火烤过的嗓子不说话的话,这样一只萌萌哒的奶豹子到是很养眼的。 然而看着像是变戏法一般耍宝讨好她的雪豹,颜非还是只想取他的灵丹。 “可是,你刚才骂我了。” 颜非的话越发言简意赅,说明她已经渐渐地失去耐心了。 雪豹眨了眨眼睛,有些呆滞,他已经黔驴技穷了,怎么这个女人还是不肯当他的主人啊。 颜非给洵澈使了个眼神,“洵澈,赶紧动手,天马上要黑了,我们还得赶路。” 洵澈闻言立即上前,团呼呼的奶豹吓得一个趔趄翻倒在地,洵澈直接伸手提起他后领的皮毛,眼见着就要上刀。 这时候,却只见那嗷嗷直叫的奶豹子额头突然闪过一道蓝色的光亮,极其微弱,几乎无人察觉。 “慢着。”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风长殷却突然开了口。 嗷嗷叫的奶豹子立即挥舞着四条小短腿儿,大叫道:“慢着慢着!让你慢着先别下刀啊。” 颜非眉头一挑,随即望向身边的风长殷,“怎么了?” 这拿魔兽的灵丹来炼洗髓丹,还是风长殷给她出的主意,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炼丹的法子。 所以这一路上来,她取魔兽灵丹都是风长殷授意的,莫不是这只有什么不同。 洵澈闻言放下了刀,然后拎着那只奶豹子走到风长殷跟前。 “主上,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风长殷眯着细长的眼眸盯着怂哒哒的奶豹子看了一会儿,直盯得他浑身毛骨悚然。 “你方才说你对整个太初的山川河流都极为熟悉?” 奶豹子点点头,有些呆愣愣的。 “生你的妖兽,可是河图?” “你怎么知道!” 奶豹子怪声怪气的惊叫了一声,说完之后,才恍然发现自己抖露了底细,一双眼睛看起来慌张极了。 风长殷不禁勾唇一笑。 颜非闻言不禁道:“河图神兽?传说中掌管山川河流的神兽?” 听闻在几千年前,河图神兽在一场大乱中丧命了,可是到不曾听闻过她还生有后人的。 风长殷点头。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休想打我母亲遗体的主意。我是不会告诉你们她在哪里的!” 颜非:“……” 第二百七十八章:我修为太高 颜非:“……” 你不说还好,说了大家都知道你知道你母亲的遗体在哪儿了。 颜非又问:“河图是神兽,怎么会生出一只魔兽来?” 好歹这魔兽和神兽的等级之间,还隔着圣兽这个等级呢。 “怎么就不许了!魔兽怎么了!你瞧不起魔兽啊!” 前不久还在颜非面装乖耍宝的豹子这会儿子突然就发了彪,明明凶巴巴的语气,但说到最后偏生有带了几分更咽,让颜非有些愣怔。 “颜颜,与河图结合的是一只修为等级并不高的魔兽。” 颜非瞬间便明白了什么,看向雪豹的目光中的冷淡也不禁少了几分。 这时,原本提着雪豹的洵澈似乎也是吃了一惊,随即道:“你竟然是河图的儿子?” 风长殷没哟管洵澈,而是直接对颜非道:“颜颜,契约了这只雪豹吧。” 颜非有些诧异,随即又听风长殷道:“别看他很没用,但其实将来会大有用处的。” “谁说我没用了!我可是很厉害的!主人,你别听他胡说……嗷呜!” 雪豹话没说完,就被风长殷拢入了袖中,风长殷手掌抵在雪豹柔软的腹部,然后一道白光便亮起。 “主上!” 洵澈眉头一皱,他身后的空桑便立即拉住了他的手臂。 小半刻钟之后,风长殷收手将雪豹又重新扔回洵澈的怀里。 “风长殷,你这是在做什么?” 风长殷:“给它下个禁制,以后就不会不听话了。” 颜非半信半疑地盯着风长殷,总觉得风长殷在唬她。 风长殷捏了捏她的手心道:“颜颜,契约了我们好继续赶路。” 颜非摇头:“我的魔兽够多的了,还是你契约吧。” 她除了只看见过风长殷的那两只飞行魔兽白鹤之外,还真没有看见过其他的魔兽,她觉得风长殷应该比她更需要些。 风长殷捏了捏颜非的侧脸,笑道:“颜颜,我修为太高,这只豹子受不了的。” 颜非:“……” 直到多年后,颜非才知道,风长殷所谓的修为很高,究竟是什么意思。 最终那只奶豹子还是达成了心愿,成功的认了颜非为主。 正当他想要往颜非身上一扑,好好吸收一番那他盼望已久的森灵术的纯净之气时,却被云一脚踹在脸上,直接飞了出去。 “嗷!可恶的狐狸!你凭什么打我!” 奶豹子从地上滚了两圈儿才翻身爬起,看向云的目光奶凶奶凶的。 云眯着眼睛,不屑道:“我家姐姐,是你随便能扑的吗?” 奶豹子不服气,“哼!什么你家我家的,现在姐姐也是我的主人!我们就是一家的!” 颜非忙着赶路,懒得理这又吵开了的两只魔兽,直接和风长殷转身走了。 两只雪白得部分你我的魔兽在雪地上厮打着滚了几圈,也不知道云跟那奶豹子说了什么,反正等两只魔兽追上来的时候,那奶豹子乖巧得不得了,团呼呼地就跟在颜非身后,不吵也不闹的。 若不小心碰到了颜非,奶豹子立即就会很惊恐地回头看向风长殷的方向,见风长殷并不会对他做什么之后,这才会放下心来。 颜非有几回撞见之后:“……” 一行人抓了只奶豹子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往西疆赶过去。 其间颜非忽然想起来,便问奶豹子他叫什么名字,然而这一问出口之后,没想到奶豹子怔了半天,似乎在回想什么一般,最后只能摇头说:“我好像没有名字。” “自我记事起,我就在这边山头混了,别的魔兽见了我,也就叫我豹子,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说着,雪豹忽然抬头看向颜非:“要不,主人你给我起一个名字吧。” 雪豹的眼睛亮晶晶的,黑汪汪的像一湖水一样,颜非看到里头的希冀之后,不禁咳了几声。 “那个,嗯……” 起名废颜非可自认为没有谢岩峰那样好的才情,随随便便就是一首诗脱口而出,“云涧一鹤梦经年”就这么来了。 她仔细想了想,然后对雪豹道:“其实我觉得豹子这个名字还是不错的,毕竟大家都叫了你这么多年了,想必你自己也习惯了,所以就还像原来那样吧。” 雪豹张着乌亮亮的眼睛看了颜非一阵后,忽然欢欣地叫道:“其实我也举得就这么叫比较好听,主人果然英明啊!” 洵澈:“……” 云:“……” 既然一个不想改,一个不想取,那还费这么多口舌做什么? 之后雪豹还想让颜非跟他回洞府取他那些珍藏多年的灵丹和晶石什么的,直接被颜非给拒绝了。 颜非不想在路上再耽搁时间,但是又害怕伤害到雪豹心,只说等着下回再回来取。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不少像雪豹这种,被森灵术吸引过来的魔兽。 品级高的,颜非就亲自上去练手,品级低的,就直接交给雪豹和云直接处理了。 其间有一次,颜非遇到一只品级十分高的黑狐兽,那兽狡猾善于隐藏实力,颜非因为轻敌,差点被那只黑狐兽的毒爪直接拍中后背。 幸好风长殷即时出手,把那只黑狐给解决了,但是颜非的手臂还是在交战的过程中,被那黑狐给划伤了一道口子。 颜非本不是很在意,然而半刻钟之后,那口子突然发黑,有了中毒的迹象。 风长殷目光一沉,连忙拉着颜非的手臂给她清理毒素。 黑狐修为实力不低,那一身的毒也十分厉害,风长殷替她清理而来将近半个时辰,才彻底将毒素给逼出来。 颜非看了看已经逐渐愈合的伤口,眼眸稍稍一暗,“一只黑狐而已,我竟然遭了它的暗算……” “颜颜。” 风长殷捏了捏颜非的手心,“那妖狐狡猾多端,颜颜一时有所不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主人,那妖狐可不是一般的妖兽。” 豹子也道:“黑狐是我们这条山脉远近闻名的大妖兽,有上千年的修为了,几乎几个山头的妖怪都遭过他的暗算,所以主人这次把它给收拾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说了让你闭嘴 豹子也道:“黑狐是我们这条山脉远近闻名的大妖兽,有上千年的修为了,几乎几个山头的妖怪都遭过他的暗算,所以主人这次把它给收拾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奶豹子团呼呼的样子可爱极了,但一开口就是一把老烟嗓,着实让颜非觉得十分违和,有些哭笑不得。 颜非想让豹子变回他原来的模样,但是云却撒泼打滚的怎么也不肯依,说什么要是这豹子变回原形,那岂不是比他还要威风了!坚决不同意! 奶豹子初来乍到,压不过云这只地头蛇,便也只能委委屈屈的当奶豹子了。 颜非知道风长殷和豹子是在安慰自己,她将手臂上的伤口一遮,便站起身,“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颜非回头看了眼远方的山黛,“按照我们现在的脚程来说,应该明日傍晚就可以到西疆了。我们走吧。” 云跳到颜非的肩头,豹子看了看虽是羡慕,却也没敢动,只能可怜兮兮地跟在颜非身后,四条小短腿儿迈得飞快。 然而颜非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发现风长殷根本没有跟上来,她一转头,就看见风长殷站在雪地上,宽大的袖口掩住嘴唇,洵澈和空桑一脸担忧地扶着他的手臂。 “风长殷!” 颜非将手中的长剑一扔,便朝风长殷跑了过去。 “风长殷你怎么了!” 风长殷垂袖,面上并无异色,他朝颜非微微一笑:“颜颜,无需担忧,我无……噗!” 风长殷话尚未说完,便一把将颜非拉开,随即一口血箭喷薄而出,溅在雪地上刺目异常。 “风长殷!” 颜非瞬间急红了双眼,一边的云和豹子也惊得目瞪口呆,缩在一边完全不敢讲话。 风长殷拉住颜非的手腕,“颜颜,我没事,就是方才经脉逆行,无甚大碍的。” 颜非的手腕被拽得紧紧的,她根本挣不开,但是她现在还信风长殷所说那她就真的是个大傻子了! 颜非用了些灵力,一把就睁开了风长殷的手,风长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便被颜非反手摸住了手腕上的经脉。 “颜颜!” “闭嘴!再说话休想我再管你!” 风长殷眼瞳微微一眯,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不过却也不敢再动了。 颜非探了风长殷的脉之后,立即抬头看向风长殷,双眸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先是吃惊,随后是愤怒,紧接着便红了眼角。 “风长殷!你到底瞒着我多久了!” 颜非朝风长殷大吼道,尾音都禁不住带了一丝的颤抖。 洵澈和空桑见此立即悄悄退出躲避风雪的山洞,顺便将云和豹子也一起拖走了。 颜非一把揪住风长殷的襟口,明明气势汹汹的模样,但是通红的眼睛却是一片湿润。 “颜颜,别哭……” 风长殷没有回颜非的话,见她这幅模样,禁不住伸手想要擦去颜非那欲落未落的泪珠,但是却被颜非毫不留情地将手给打开了。 “你管我!!”颜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既然怕我哭!做什么一直瞒着我你灵田全部毁了,灵丹都裂了的事!你修为高了不起是吧!你不用灵田储蓄灵力,单凭一颗破烂的灵丹,就敢上阵跟人斗死斗活、滥用灵力了是吧!你这样是在找死!你究竟知不知道!” “颜颜……” “你特么的给我闭嘴!” 颜非看着风长殷,简直恨不得直接一拳头揍上去,将他按在地上毒打一顿。 她真不知道风长殷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现在最好是吧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我,否则从今日开始,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颜颜……” “闭嘴!不准再狡辩!” 风长殷见已经全然丧失理智的颜非,心底情绪复杂,虽然被骂得很惨,但倒是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他原本就没打算让颜非这么早就知道他身体的状况的,但是没想到那黑狐实在是太过凶毒,害他费了不少的灵力,最后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果然肉身还是太弱了…… 风长殷伸手一根根地掰开颜非拽着他衣襟的手指,然后伸手要揽颜非的腰,但是被颜非直接挥手打开了。 风长殷无奈,只好道:“颜颜,你要我解释,又要我闭嘴,那你觉得我到底要不要闭嘴呢?” “你……” 趁颜非气急了,风长殷立即将颜非紧紧搂入怀中,下巴轻轻搁在颜非的额头上。 正在气头上的颜非正要挣扎,却听风长殷忽然道:“颜颜,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不想耽搁你要做的事,而且你看现在我还不是好好的吗?” “好个屁!”原本稍稍冷静的颜非听到风长殷最后一句话,又禁不住炸毛了。 颜非从风长殷的怀里挣脱出来,“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全身的经脉都已经萎缩了,灵力在你的经脉里乱窜,难道你就不觉得难受吗!要是你再继续动用灵力的话,你的灵丹会彻底破裂,一辈子都修习不了了!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颜颜……” “都说了让你闭嘴!” 颜非径直将风长殷给按在一边的石床上躺下,“现在你就给我躺在这里好好养伤!要是让我看见你偷偷起来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风长殷有些无奈笑道:“颜颜这么凶悍,帝都一霸,沧澜学院的扛把子果然名不虚传啊。” 颜非狠狠瞪了风长殷一眼,转身便要出去,风长殷见此刚撑起上身,忽然转身的颜非就一把拽住他的衣襟,一脚踩在风长殷身边的石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风长殷。 凶神恶煞。 “风长殷!我刚刚说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的吗!” 风长殷目光灼灼地盯着颜非,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颜颜,我背后有一块石头,咯得背难受。”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眯了眯,似乎有些忍无可忍,要是风长殷再敢多说一句话的话,她真的会一拳揍上去的。 颜非俯身,打算将风长殷背后的石头给取出来,然而她刚一低头,却不料风长殷突然勾了她的脖子,一个转身便将颜非给压在身下。 第二百八十章:先把他给打废 颜非俯身,打算将风长殷背后的石头给取出来,然而她刚一低头,却不料风长殷突然勾了她的脖子,一个转身便将颜非给压在身下。 颜非反应不及,下一瞬便被风长殷给堵上双唇,褫夺了呼吸。 风长殷的吻轻柔而又绵密,然而颜非只是愣怔了一瞬之后,便回过神来,一时间怒火冲天。 颜非一把将风长殷给掀翻在石床上,“风长殷!什么时候了!你是不是让我揍你一顿才安分得下来!” 风长殷顺势仰躺在床上,还将双臂枕在投下,一副翩翩风流公子的模样,明明周身气息窜动得厉害,却偏生笑吟吟地看着颜非。 “颜颜,抱歉,刚才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颜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厚颜无耻之徒,径直翻身下床,不轻不重地踢了风长殷一脚后,便转身出了山洞。 走到洞口的时候,风长殷忍不住问:“颜颜,你要去哪?” “你管我!躺好!不准起来!” 颜非从山洞出来之后,洵澈等人立即围了上去。 “主上怎么……” 洵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颜非那冷得像是刀锋一样的眼神给杀到了,一时间闭了嘴巴不敢开口。 然后紧接着,所有人看向颜非担忧和询问的目光,瞬间瞪大了好几倍,充满了浓浓的好奇,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似有深意。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颜非并未注意太多,或者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风长殷居然把这么大的事给瞒着她的愤怒。 颜非冷冷地瞥了洵澈和空桑一眼,随即道:“在此处休整几日再赶路,空桑你守着风长殷,他要是敢起身,再随便动用灵力,我就先把他给打废了,省得他费力。” 空桑茫然的目光看了看颜非,随即有些迟钝地点点头,转身便进山洞守着了。 云有些疑惑不解,不就是吐了一口血吗,哪里用得上躺着歇上几天,那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吗? “姐姐,我看那风长殷就是在装病博取同情,你可别上当了!而且他怎么病了还有力……” 颜非低头看了眼拦在她身前,一副义愤填膺模样的云,直接把他提起来放在一边的石头上。 “云,你和豹子守着这山洞口,不许让任何妖兽靠近。” “可是姐姐……” 云还想说什么,但是颜非已经转过身去,她目光冷冽地看向洵澈,“你跟我一起去找药材。” “姐姐姐姐!!带上我啊!我对这山川河流都熟悉得很,哪里有什么药材我都……” 豹子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云给锁喉捂嘴了,按照颜非这架势,定是要找洵澈说话的,至于谈话的内容,肯定是那个腹黑世子了,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插不上话啊。 云有些无力望天,想当初,姐姐可是跟她一条船上的,都讨厌那个世子得不得了,怎么这失忆后,突然就跟这变态世子好上了啊。 洵澈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怎么是我啊,我要守着……” “少废话!” 颜非直接拽了洵澈的手臂,转身就走进了山谷之中,留下云和豹子四目相对。 然后豹子忍不住问云:“那个啥,姐姐一直都是这么凶悍的吗?” 云想了想之后点点头:“应该看心情吧,估计她对风长殷那个变态男人应该挺温柔的。” 一想到这茬,云就觉得自己心如刀割,明明他才是姐姐最爱的人啊。 豹子闻言不禁摇头,“不会吧。我刚才在洞口听姐姐骂那个男人骂得挺凶的啊,不是说还要打断他的腿吗?” 云像看傻子一样给了奶豹子一个大白眼,“你懂什么?你要是敢上去帮你姐姐打断那个男人的腿试试,你的皮都得被活剥下来!” 奶豹子被吓得浑身抖了抖,云看了被漫天风雪覆盖的森林,顿觉无趣,于是团吧团吧身子,窝在石头上打瞌睡算了。 奶豹子还有好多话想问,但是看到云睡了,他也不敢把他给叫醒,否则估计脸上又得挨上一脚。 那个山洞他也是不敢进去的,里头那个男人虽然没怎么出过手,但是他只要被那个男人看上一眼,便总是忍不住腿软,还是别进去找不痛快了。 索性,奶豹子也团吧团吧胳膊腿儿,小心翼翼地挨在云的身边打瞌睡了。 山洞里。 感觉到颜非走远了,一脸悠闲躺着的风长殷才把胳膊从脑后收回来,再度起身的时候,面上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 风长殷伸手拭去嘴角残留的血渍,随即绯薄的唇角勾起一丝冷淡而又嘲讽的弧度。 “这肉身果然不怎么中用。” 空桑不禁道:“主上现在经脉逆行,灵力窜动,请让属下为主上护法。” 风长殷看了眼山洞外面的方向,殷红的瞳孔映出一片飘飞的大雪。 “不用了,治标不治本而已,应该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空桑闻言一怔,随即空洞的眼中顿时放出几丝光亮来。 “主上,属下前些日子去看过血池,龙药草已经开始结籽了。” 风长殷锋利的眉梢动了动,唇角牵起一丝浅淡的弧度,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快了。” 一直板着张苍白死人脸的空桑难得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僵硬难看。 …… 颜非带着洵澈走到山谷当中,她一边搜寻路边有可能长出来的草药,一边对洵澈道:“说,风长殷到底怎么了。” 洵澈拿颜非有些没有办法,若说从前他对颜非的看法,纯粹就是觉得颜非有些修炼天赋,人猖狂嚣张的很合他的眼缘,真实而不造作。 但很多时候颜非根本不把他家主上给放在眼里,到后面颜非对风长殷的付出都视若无睹,油盐不进的时候,他是愤怒的和生气的。 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知好歹!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洵澈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家主上就在这么一根狂妄得傲视天地的树上,死磕了。 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就只能乖乖跟着认主母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不许动 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就只能乖乖跟着认主母了。 虽说现在八字似乎还没有一撇,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现在得罪了主母,以后哭的可都是自己。 “那个,就是,世子妃啊……” “我说过多少遍了,叫我颜非!” 洵澈立即抬手:“世子都没告诉你的话,我们这些做手下的,怎么敢说出来啊。” 颜非眯着眼睛看了洵澈一阵儿,随即冷笑道:“不说?那好,我马上回去告诉风长殷,说你什么都告诉我了。” 语罢,颜非转身就走,吓得洵澈差点直接跪地上抱着颜非的大腿,求她别走了。 他这是惹上了个什么魔鬼主母啊! “我说,说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 洵澈一股脑儿把风长殷为了给她引散灵丹的毒,自己灵田毁了,灵丹受损严重的事都给说了。 颜非听后银牙紧咬,她早就该猜到了。 “那还能好吗?要怎么才能好。?” 洵澈心头暗想,这还怎么好啊,散灵丹可是混沦大陆都难得一见的丹药,就凭他家主上这肉身,根本是好不起来的。 但是想归想,洵澈可不敢这么说,毕竟若是说好不了了,那他家主上不久成了一个废物了吗?太有损主上的英武形象。 而且他还不太清楚主上之后的打算是怎么的,要是他在这儿把话头给说死了,后面圆不过来,这锅还是得他背着啊。 洵澈心头百转千回,立即摇头:“怎么可能!主上可是无所不能的,就凭散灵丹怎么可能就把主上给治了。主上早就炼制出了修复灵田灵丹的丹药,只要假以时日很快就会完全恢复的。” 看到洵澈说得信誓旦旦的模样,颜非不禁道:“那为何过了这么几个月了,风长殷他还没有恢复。” 洵澈一副惊诧的模样看向颜非:“颜非你可别忘了,我们从那个小山村出来之后,主上动了多少次手,消耗了多少次灵力啊,没有修复的灵丹一直在被耗损,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颜非心头一怔,随即酸涩和懊恼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 都怪她,是她太疏忽了,才一直都没有发现风长殷的异常,还这么过了好几个月,风长殷就是为了她伤势才加重的。 “我明白了,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洵澈看了眼颜非微红的眼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罪恶,要是…… 哎呀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吧。 见颜非转身要走,洵澈立即道:“诶等等!照理说不应该啊,你身上中的黑狐毒还没有除净吗?怎么也吐血了?主上出手,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啊。” 颜非闻言不禁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果然发现嘴角沾了一片血渍。 她先是一愣,接着忽的就回过神来,这哪里是她的血! 然后颜非突然间想到,她刚从山洞中中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看她那怪异的眼神。 颜非刹时间就红了耳朵。 风长殷那个该死的家伙! 颜非和风长殷在山洞中休整了三日之后,才重新启程。 然后颜非还同风长殷约法三章,风长殷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可以使用灵力。 用颜非的话说,就是他一旦使用的话,颜非就打断他的腿。 风长殷看着义正辞严地警告他的颜非,笑得不禁弯了嘴角,然后还是一一答应了下来。 这样一来,洵澈觉得愈发的没眼看了。 只要路上一遇到什么妖兽,颜非的第一反应,定然是将风长殷立即拦在身后,然后伸手提溜了那两只白毛团子仍在风长殷的怀里。 “保护好他,要是他有什么闪失,你们两个就等着哭吧。” 云简直快哭出来了,姐姐你变了! 然后颜非便运足了灵力冲上阵去凶残厮杀,速度比往日里还要快上一倍。 而风长殷一左一右揽着两只毛团子,笑吟吟地看着颜非战斗时飒爽的英姿,实则对手中的两个不安分的毛团子嫌弃不已,要不是颜非扔给他的,他定要当蹴鞠给踢出去。 某一回,路上遇到一只凶残的蛇兽,颜非将蛇兽制服之后,嫌弃蛇兽作恶太多,灵丹污秽太重,并非嗜杀的颜非打算饶了这蛇兽一命。 但是被颜非森灵术的纯净之气吸引我而来的蛇兽却并不想就这么放弃了,它暗自盯住了一旁看了老半天戏的风长殷,趁颜非转身的时候,突然摆动长满刺鳞的巨尾,朝看起来毫无自保能力的风长殷袭去。 那蛇兽有着上百年的修为,速度又快又狠,要是打在风长殷的身上,即便不被拍成肉泥,那至少也得端上几根肋骨。 蛇兽凶猛的反扑让颜非措手不及。 然而眼见着蛇兽的巨尾汹汹袭来,风长殷却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一阵狂风吹得风长殷的长发广袖飞扬不止。 但是下一瞬,便见风长殷的嘴角突然勾起一笑,恍若幽昙。 随即风长殷便将手中的两个毛团子径直朝着那头蛇兽给扔了出去。 反应不及的云气得哇哇大叫:“风长殷!你这个变态啊!” 蛇兽见风长殷的动作,贪婪的三角眼中划过几丝嘲讽,猩红的蛇信在空气中不断吐出。 然而就在蛇兽下一瞬就要将风长殷给派费的时候,被扔到空中的奶豹子嗷呜一声大叫,随即便化身成为一只巨大的雪豹,重重压在蛇兽的七寸之上。 原本洋洋得意的蛇兽被这么一砸,蛇胆都感觉要被砸出来了,立即张开大嘴狂啸。 蛇兽大张的血盆大口喷出一股子血腥难当的腐臭,把空中的云给熏了个正着,瞬间炸毛的云一脚踹在蛇兽的下巴上,蛇兽一个猛地仰头便狠狠砸在地上,溅起一地的风雪。 这时候赶过来的颜非见风长殷往前走了一步,立即喝道:“风长殷!站在那里不许动!就站在那里!否则我就打断你的双腿!” 风长殷看着面色都带了几丝苍白的颜非,终是停下了脚步,没有动弹。 然后他就看着颜非足尖几个轻点,便径直飞到了他的眼前。 第二百八十二章:学习追求对象 然后他就看着颜非足尖几个轻点,便径直飞到了他的眼前。 颜非有些慌乱地上下打量风长殷,“风长殷,你没事吧?” 风长殷目光灼灼的盯着颜非看,然后轻笑着摇头,“无事。” 颜非不信,刚要伸手拉着风长殷的手臂看看,就被风长殷圈住腰身往怀里一拉,然后将她给紧紧拥住了。 “颜颜,你就这么怕我死吗?” 风长殷的嗓音很低沉,不过低沉之间,又像是携裹了这天地的飒飒风雪在里头一般,明明带着一股淡淡的寒凉之意,听在颜非的耳朵里,却又偏生温柔多情得很。 颜非狠狠圈住风长殷的腰身,将自己的脸埋在风长殷的肩头,呼吸着风长殷衣衫间温热的,带着风长殷独特气息的味道。 方才她看到那妖兽冲着风长殷去的时候,心脏都差点吓停了。 风长殷上次吐血之后,伤势又加重了,现在根本使不出灵力来了,要是那蛇兽一尾巴拍上去,她真摸不准会是什么后果,幸好…… 风长殷见风长殷没有回答,禁不住又再问了一遍。 颜非抓着风长殷的衣衫,恶狠狠道:“你敢死!” 风长殷轻笑一声,随即道:“要是我真的死了呢?颜颜,你会怎么办?” 颜非不喜欢听风长殷总是跟她说这种死不死的话,闻言咬了咬牙。 “风长殷,你要是真敢死,我就直接鞭尸三天三夜,然后再将你曝尸挂在帝都的城门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追崇的世子殿下,死得多窝囊多没尊严,而且我还要请十个说书的,在帝都各大酒馆都将世子殿下你被一只区区蛇兽给拍死的事,说上十天半个月,让你魂魄进了地府,也让风家的列祖列宗给赶出来!” 一旁惨遭云和豹子不断殴打的蛇兽不服了,他好歹也是有着几百年道行的妖兽,难道被他打死,就是抬不起头来,又是尊严和体面的事吗? 蛇兽一挣扎,然后被打得更狠了。 风长殷闻言不禁低笑,随即伸手拢了拢颜非脑后的发丝,轻轻揉了揉。 “颜颜果然是帝都一霸啊,行事作风这么不留情面?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颜非冷道:“害怕了?有本事你就死来试试看,看我狠不狠!” 风长殷松了揽着颜非的手,然后捧起颜非的面颊,颜非的眉心落下一吻。 “狠!不过我喜欢。” 正殴打蛇兽的云简直受不了了,谁能告诉他,他姐姐看上的男人怎么这么腹黑骚包啊! 于是化悲愤为力量的云把蛇兽打得更惨了。 豹子见云打得起劲,打得痛快,然后也被云的激情感染了,于是下手也越发的放飞自我来。 而站在不远处的洵澈观望了一阵之后,暗自摇头,自家主上这手段,还真是越发的不要脸了啊! 他这个做属下的,都简直看得瞠目结舌,触目惊心,却又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洵澈看够之后,不禁伸手扯了扯空桑的袖口。 “喂!空桑,你多学着点儿!看看人家主上是怎追求对象儿的!你单了这么久,不想有个对象吗?” 空桑闻言不禁抬头呆滞地看向洵澈,“你想找对象了?” 洵澈盯着空桑的眼睛,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最后只能泄气道:“天天看着主上虐狗,谁受得了啊!哥哥我又不是有受虐倾向。” 空桑点点头,“明白了。” 洵澈一口吐出嘴边衔着的草叶,“你明白什么了?” 空桑一五一十道:“跟主上学习追求对象。” 洵澈呆了呆,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伸手摸了摸空桑的额头,一片冰凉,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可都是逗着空桑玩儿的啊。 这个桑木头难不成还当真了? 等等! “空桑,你喜欢的人了吗?就要学怎么追求对象了。你追谁呢!傻不啦唧的。” 洵澈一边说,一边弯腰去捡那根被他给吐出来的草叶。 然而他手还没够道,便听空桑一板一眼道:“说了,要学习。” 洵澈像是见鬼了一般,抬头看向空桑,“空桑,你老实告诉哥哥,你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空桑站着,没有说话。 洵澈一见空桑这表情,就觉得自己一定是猜对了,他和空桑呆在主上的身边多少年了,空桑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的交情,怎么可能猜错。 但是他哪里会想到,自己随便一说,竟然还把空桑的话给套出来了。 谁又想得到,空桑这棵大榆木疙瘩,竟然也有开花的一天。 究竟是谁!把他们家这又蠢又笨的死人脸闷葫芦给拐走的啊! 洵澈一把抓住空手的手臂,“桑木头,快告诉哥哥!你看上谁了!哪个傻子这么倒霉?” 空桑依旧空空茫茫的眼睛看着洵澈,仿佛根本就没听懂洵澈在说什么。 洵澈等了半天也没见空桑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禁道:“桑木头,就你这板着脸,丝毫没有感情的模样,谁瞧的上你啊!到时候人家想跟你亲个嘴儿,看你这一副死人脸的模样,都亲不下去了好嘛!” 空桑闻言眉头一皱,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却一把甩开洵澈的手,转身就走了。 洵澈眼睛都快瞪直了,他好心好意想给空桑支个招儿,但是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被发了一通脾气是怎么回事。 那头蛇兽最后虽然还是留了一命,没有被杀掉,但是被云和豹子一顿殴打之后,一身骨头不知道被打断成了多少节。 反正最后颜非等人离开的时候,那头蛇兽趴在地上,连抬一抬尾巴的力气都不曾有了,只能转着眼珠子,看着颜非等人离去的背影。 颜非和风长殷又赶了一日的路,才到西疆的营地。 走到城门口,颜非一行人很快便被拦了下来,颜非直接对看守城门的士兵说:“进去通传,就说是颜非到了。” 看守城门的士兵怎么会没有听过颜非的名字,那可是主帅妹妹的名字,而且早些年在帝都风云一时的人物。 第二百八十三章:先撤 看守城门的士兵怎么会没有听过颜非的名字,那可是主帅妹妹的名字,而且早些年在帝都风云一时的人物。 不过那士兵还是老老实实地派人进城通传了,毕竟颜非究竟长什么样,他们也不清楚,现在正值多事之秋,要是是魔狼族的人想要浑水摸鱼,混进来,那可就遭了。 但是颜非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之后,那个传话的士兵跑出来说,主帅等人现在没有时间,让颜非在门口等着。 他们少将军和那个苍墨大人都前去边界打仗了,调去了大部分兵力,现在整个西疆营几乎就是一座防守极为薄弱的营地,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闯进去了,他们肯定是守不住的。 到时候,这个过错谁也背不起。 颜非闻言眉头一皱,难道哥哥不在营地里头,但是颜行歌不在,颜青淮和苍墨他们应该是在的吧,怎么可能听到她来了的消息,不让人开城门的。 “颜颜。” 风长殷拉住颜非的手,颜非一回头,这才发现方才不知道跑哪里去的洵澈又回来了。 “主上,属下方才进到城中查看,发现苍墨和颜行歌他们都不在,而且大部分的兵力都调出去了,他们似乎同魔狼族开战了。” 颜非眉心一蹙,“前一阵子不是还风平浪静的吗?怎么忽然就开战了?” 洵澈摇头。 风长殷见此不禁道:“颜颜莫急,既然我们现在进不去,倒不如直接奔赴战场上,他们现在应该很需要我们。” 颜非闻言点头,随即道:“那我们掉头,走!” 守城的士兵见颜非一行人转头就走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洵澈道:“主上,魔狼族同西疆交战通常在靠南边的地境上,我们可以直接先赶到那边去看看。” 夜幕很快就降临,天上的雪花如鹅毛滚雪一般,不分昼夜地下着。 刺骨的寒风携裹着冰粒,直往人的脖颈里钻。 云和豹子虽然毛厚,但是被这大风一吹,也差点被卷跑了。 颜非直接把两个雪白的毛团子塞风长殷的袖口里,一方面是让他们避避风别被刮跑了,另一方面是让他们好好保护着风长殷。 云简直要被担心过度的颜非给酸死了,以前怎么就没见过颜非这么担心过谁啊,即便是她自己深陷陷阱,也没有这般紧张过吧。 况且,人家风长殷还有两个手下一直守在身边的,有必要还把他们俩也给一起塞过去吗? 真是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啊! 云透过袖口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想当初,他也是有对象的人啊! 颜非和风长殷半个时辰就赶到了西疆的边界处,远远的就看到魔狼族和新疆边境交接的地方,一片火光冲天。 战鼓擂破,血色的风把旗撕裂,耳畔杀伐不歇。 那浓烈的血腥味,即便是厚厚的积雪也盖不住,被烈风挟裹着扑面而来。 颜非很快便在那一群混战的人里面找到了苍墨和王贺的身影,两人被近百名魔狼族的人围攻,但也丝毫不落下风,不远处还有另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人群中鏖战。 双方的局面看起来势均力敌,不分伯仲,但是很快不远处又传来一阵震天的呼声,魔狼族的援兵到了。 乌泱泱一群人骑着凶悍的天狼兽,很快就加入了战场,而原本还能和魔狼族人打成平手的西疆战士,情况急转直下,他们几乎完全落入了魔狼族的包围之中。 苍墨运足灵力一脚踢翻朝他冲上来的魔狼族士兵之后,喉头一更,便吐出一口腥血来。 王贺见此一边打斗一边冲苍墨道:“苍墨!你内伤未愈,先撤!” 苍墨之前为颜行歌输送灵力维护心脉耗损太多的灵力,而且他的旧疾一直都没好,这连续多日的鏖战,早就让苍墨有些力有不逮,伤势急剧恶化了。 苍墨一口吐出嘴中的腥血,然后足尖一点,拂袖而起,以他为中心爆开的灵力,又打翻不少魔狼族的士兵。 “哼!就凭这些小喽啰,也想让本皇认输退缩!绝无可能!本皇今天就要让他们都见识见识本皇的厉害!” 王贺见苍墨倔强地不肯先撤,简直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些魔狼族的人都见识了三天了,难道还不够吗? “苍墨!他们支援到了,我们寡难敌众,先撤!” “要撤你和那狼崽子先撤本皇垫后!本皇定要打得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屁滚尿流,打得他们……” 苍墨话音未落,瞬间就被一只修为极高的巨型天狼兽猛地扑过来撞飞在地。 苍墨一口血箭喷薄而出,尚未起身,那只天狼兽便扑在他的身上,然后几十个魔狼族的士兵便围攻上来,想要瞬间将苍墨毙命。 “苍墨!” 王贺一声厉喝,劈倒几个魔狼族的士兵便朝苍墨的方向飞奔过去。 这时候在远处鏖战的颜青淮闻声不禁回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平日里高傲得不得了的妖龙,被天狼兽的兽王扑在地上,左腹插了一只长枪,另一个魔狼族的士兵高举了灵刀,正要切断苍墨咽喉的场景。 “苍墨!” 王贺一路披荆斩棘,但是却与苍墨遥隔数十丈,根本就赶不过去。 苍墨被巨大的兽爪压制住灵田,根本动弹不得。 那流着腥绿色液体的大嘴就悬在他的头顶上,腥热的气息喷薄在他的面上,让苍墨几欲作呕。 苍墨竖瞳犀利,咬紧了牙齿,看到那丛头顶挥下的灵刀,瞬间将游走在身体四处的灵力全部集聚到灵丹中,蓄势待发。 只要那刀一挥下来,他就立刻引爆自己的灵丹。 他活不成,也不让这些魔狼族的人好过,死也要带走这个天狼兽兽王,顺便拉几个垫背的。 死一个不亏,死两个就是赚了! 苍墨回头,看到颜青淮还在远处厮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再一回头,就看到朝自己这方疯狂奔过来的王贺,拼尽腹部最后一丝力气大喝一声:“王贺你这个奴隶!滚远点!” 第二百八十四章 救驾速度太慢 “苍墨!你傻了吗!快停下!” 锐利的刀锋在浓重的夜幕下陡然反射出一道寒光,苍墨狭长的凤眸一眯,便准备引爆自己的内丹。 “噗!” 腥热的血液瞬间溅在苍墨的襟口和侧脸上,苍墨恍惚了一刹,然后定睛一看,发现那个手持长刀的魔狼族士兵胸口豁然出现一个碗口般大小的血洞。 魔狼族士兵手中高举的灵刀陡然栽落在地,锋利的刀刃堪堪擦过苍墨的耳边,插入地面。 苍墨转头,便看到一柄泛着天青色冷光的长戟斜插入地,艳烈的鲜血从刀锋滚落。 周围的魔狼族士兵瞬间吓得退避三舍。 是颜非的偃月长戟! 苍墨瞳孔一缩,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踏着刀锋而来的颜非,飞衣烈烈,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留下了一座空城。 王贺也禁不住下意识地回头,在看到颜非的那一瞬间,双眸瞬间迸发出炽烈的光芒。 颜非逆着光源的方向,广袖翻飞,只见她右手一伸,那柄插在地面的长戟便陡然朝颜非的方向飞去,颜非五指一扣,便牢牢握在手中。 “小姐!你来了!” 王贺足尖一点,便飞至颜非的身前,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笑意。 而躺在地上的苍墨忽然来了力气,一把掀开身上已经死透了天狼兽兽王和那个魔狼族的士兵,翻身爬起来。 “蝼蚁!你救驾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苍墨起身后嘴角疯狂上扬着,但嘴里却一直骂骂咧咧的嫌弃个不行。 不远处的郎穆看见战场上突然出现个白衣女子,不禁有些吃惊,但是看到她竟然一招就把他最心爱的坐骑天狼兽兽王给打死了之后,瞬间暴怒,立即下令让所有的士兵去围剿颜非。 颜非瞬间被数百人层层包围,王贺见此紧握手中的法器,严阵以待,就连饕餮也红着瞳孔,准备殊死一战。 看到源源不断涌过来的魔狼族士兵,颜非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挟裹着霜雪寒意的笑意来。 颜非伸手摸了摸在她肩上的云的耳朵,然后似笑非笑道:“豹子,证明你实力的时候到了。” 颜非话音一落,站在她身边的王贺还不太明白情况,哪里来的豹子? 左看右看,只看到颜非的脚边跟了一只比手臂长不了多少的白毛奶豹子,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他家小姐说的就是这只豹子吗? 王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只被点到名的奶豹子滴溜溜的黑眼睛突然一亮,随即努了努胖乎乎的前爪子,在雪地上抓出两道长长的划痕来。 然后整只豹子躬身做了一个准备冲刺奔跑的动作,紧接着粉色的鼻尖吸了吸,张嘴就是一声凶猛的大吼:“嗷呜!” 王贺:“……” 随即,那只奶豹子猛地向前一跃,四条短腿儿一伸,滚圆圆的小身板儿便朝前方扑去。 就在王贺以为那只豹子下一瞬就要被天狼兽给一口吞的时候,一阵彪悍的飓风陡然掀起,携裹了漫天风雪的狂风险些就将王贺给直接刮倒。 在一片让人睁不开眼的狂风乱雪中,王贺看到一只身形巨大的凶悍雪豹从风雪中扑身而出,摆尾直接扫翻了一片魔狼族的士兵,瞬间让王贺看傻了眼。 雪豹瞬间加入战斗,其凶悍的战斗力和高范围伤害,即时缓解了魔狼族援兵到来带来的压力,西疆战士立即重拾了战斗的信心,一时间到是气势大增。 战火瞬间被引爆,鲜血淌过冰河,耳畔杀伐不歇。 颜非运足灵力,震开朝她涌过来的层层魔狼族士兵,一回头犀利的目光便穿过重重人群,直指在长河那头的郎穆。 擒贼先擒王。 颜非指尖一捻,手中便出现一沓纯白的符纸,颜非一脚踹翻眼前的一个魔狼族士兵,飞身踏过几个士兵的头顶,展臂将手中的白色符纸往空中一扔,轻盈的足尖便踏着飞扬的符纸,径直朝着郎穆的方向袭去。 坐在天狼兽中的郎穆见此,阴鸷的眉眼闪过一丝暴戾的光芒,振臂飞到空中便祭出高阶法器,迎面同颜非接招。 不远处的某棵树上。 洵澈有些担忧地看了自家主上一眼,“主上,那个魔狼族的王子看起来修为不低……要不要属下去帮帮颜非?” 风长殷负手而立,赤色的瞳孔微微眯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姣若飞燕的灵敏身影,微微一笑。 “不用。偶尔遇到一两个有实力的对手那才有挑战性,不然多无趣。” 洵澈抿了抿嘴巴,这打手的工作,都让他家主母一人给全部包揽去了,他这个做属下的真是太没有存在感了。 颜非同郎穆不过是过了几招,就找到了郎穆的破绽。 郎穆修为高是高,但是戾气太重,眼中只有取人性命的狠毒招式,盯着的尽是对手的命脉,所以招招式式都是杀招,凶狠无比。 但过于紧盯对手的要害命脉,却也很容易自己可能暴露出来的弱点和破绽。 当郎穆用一个极其狠辣的招式将颜非逼得撤身后退之际,郎穆几乎是在瞬间就将十成的灵力全部聚集到法器上。 一道残影在空中闪过之后,郎穆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颜非身后,蓄足了劲之后,便朝颜非的天灵盖劈去。 郎穆细长的眼睛里尽是志在必得的光芒,然而那一刀下去之后,雾气瞬间腾起,被他劈成两截的却是一道浅绿色的符纸。 符纸在空中打了个圈儿,便在徐徐飘落。 郎穆眉头狠狠一锁,立即转身,但还是慢了一步,瞬间被一道遒劲的灵力击中胸口。 “噗!” 郎穆被轰然一声击倒在雪地上,翻身便吐出一口浓血来。 颜非轻巧落在雪地上,俯视着地上的郎穆,眼神轻蔑。 “是退兵还是被我打死,挑一个?” 郎穆嘴角躺着鲜血,饿狼一般的狠厉目光紧盯着颜非,五指在地上抓了一把碎雪便朝颜非撒去,随即郎穆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然后手中的长刀便又朝颜非迅猛袭去。 颜非冷哼一声,一个旋身便踢开了那柄长刀,随即一脚踹在郎穆胸口。 第二百八十五章 回去再说 颜非冷哼一声,一个旋身便踢开了那柄长刀,随即一脚踹在郎穆胸口。 这时候,云突然从颜非的袖口跳出,“居然敢偷袭本神兽的姐姐,简直不要命了!” 郎穆重重地跌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云的爪子便挥了过来。 一道白光闪过,郎穆惨叫一声:“啊!我的眼睛!” 云凌空一跳,爪子上运足了灵力,正准备一掌下去拍碎郎穆的天灵盖时,一道强劲的电光陡然朝他刮了过来。 “云!闪开!” 颜非一道白色的符咒飞射而出,击飞了那道电光,随即一伸手便将云给捞回了怀里。 颜非一回头,便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健硕男人便落在郎穆身前。 “二弟!你怎么样了?” 狼殊急切地弯腰去扶郎穆,但是却被郎穆狠狠推开。 郎穆迅速起身,一手捂住血流满面的半张脸,另一只眼睛中的阴鸷光芒迅速扫过颜非,随即大喝一声:“撤!” 郎穆转身便消失在漫天的风雪里边,狼殊回头看了一眼战场的局势,然后立即紧跟郎穆的步伐,离开了。 云从颜非的手臂间挤出半个耳朵,然后头也随之挤了出来,看到郎穆要撤兵逃走,三两下便从颜非的手臂间蹦出来。 “休想逃走!哎呀!” 云刚往空中一跳,便被颜非揪住后颈皮毛给拎了回来。 “不宜再战。” 这时候魔狼族的士兵闻讯迅速撤兵,苍墨也立即跟了过来。 “奴隶,那郎穆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要是再战定能将他斩于刀下,你怎么把他给放跑了?” 颜非回头瞥了眼还是没什么长进的苍墨,道:“要是斩了那郎穆,就相当于正式同魔狼族撕破脸皮开战了,你觉得现在的局势适合吗?” 苍墨被颜非说得喉间一噎,“你你你”了个半天也没憋出句完整的话来。 王贺也赶了过来,侧边脸颊还沾了些血迹的王贺见到颜非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小姐!你终于来了。” 颜非见苍墨和王贺的伤势都比较严重,立即拿出瓷瓶扔到王贺的手中,“碧灵丹,赶紧吃了。” 苍墨吞下半瓶丹药之后,瞬间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不少,灵田中又有灵力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他看了眼颜非之后不仅问:“奴隶,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呢?” 苍墨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洵澈的笑声:“苍墨,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哥哥我啊?” 一转头,便看到风长殷带着洵澈和空桑二人踱步而来。 苍墨听见声音的时候就下意识地颤了颤,一回头看见风长殷,就禁不住往边上站了站,感觉气势也没有那么足了。 不过风长殷倒是没有注意他,唇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缓缓朝颜非的方向走去。 明明是那般俊美如斯的面孔,笑意清浅温柔,却让人禁不住有种汗毛倒立的感觉。 风长殷径直走到颜非身前,然后一伸手,便将窝在颜非怀里的云拎着耳朵给揪了出来。 苍墨:“……” 王贺:“……” 他们见风长殷这走来的步伐,渗得人心慌,以为风长殷要做个什么。 结果一出手就是为了把云从颜非身上给扒下来…… 这个男人果然不好惹啊,看这小肚鸡肠的模样,连只畜生都不放过,还是这么可爱的畜生。 云疼得嗷嗷直叫,但是被风长殷温柔到近乎温存目光给吓了一跳,眼睛一呆就不敢说话了,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颜非。 不过显然颜非并没有注意到云的求救,她正想开口跟风长殷说些什么,目光却忽然落在了远处。 风长殷转过头,便看到站在河对岸的一个黑衣男子。 颜青淮浸血的左手握着泛着银黑色刀光的巨剑,还有浓稠的鲜血不停从刀刃滚落,掉在地面上,艳烈非常。 颜青淮衣摆多处破损,左边下颌还又尚未干涸的血迹,黑色碎发下的目光如同最荒芜原野上的孤狼,锐利而孤勇。 但此时,却明亮非常。 颜非见他嘴巴动了动,“姐姐……” 颜非一怔,这是……“青淮?” 王贺见状立即把颜青淮给拉了过来,“小姐,这当然是青淮啊!你不认得了吗?” 颜青淮平日里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此时却抿紧了薄唇,眼巴巴地看着颜非,到是有些可怜巴巴的。 颜非听王贺这么一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是颜青淮? 怪不得这张脸左看右看都是那么熟悉,但是一安在这个比她还高出一个头,看起来结实有力的身体上,她怎么就不太相信呢? 不过一年而已,是那个以前还只比她腰高一点,她一伸手就可以揉到脑袋的颜青淮吗? 不会是重新投了个胎吧? “姐姐。” 颜青淮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眼睛里像是能坠出星光来。 颜非突然被比自己高出这么一头的男子叫姐姐,心里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她还是伸手拍了拍颜青淮的肩膀。 “青淮长大了啊。” 说着,颜非自己都感觉到了一股老父亲的味道,不过颜青淮却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颜非左右又看了眼,“哥哥呢?” 话音一落,重逢的喜悦气氛瞬间急转直下,陡然间变得凝重起来,王贺和苍墨都纷纷低下了头。 颜非眉心皱起,“发生什么事了?他受伤了吗?” 颜青淮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看了眼周遭的士兵,低声道:“姐姐,我们回去再说吧。” …… 半个时辰后。 颜非放在桌上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不过面上认识不动声色的模样。 “也就是说,哥哥他被下了只能活两日的毒,但是他已经被抓走三日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王贺连同苍墨和颜青淮三人低垂着脑袋,自责不已,要不是他们太大意,颜行歌怎么会在自己的营地中,在帅帐里都叫人给绑了去。 颜非微眯了双眸,银灰色的瞳孔泛着暗光。 这些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他哥哥的头上,就休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生之敌 这些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他哥哥的头上,就休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那个郎狄,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 颜非听完颜青淮的讲述后,到是有些惊讶。 根据分析来看的话,郎狄今年也不过十八岁,三年前正式领兵同颜行歌打过几仗,在此之前,都是郎穆和狼殊同颜行歌交手。 但是郎穆和狼殊虽然在修为上并不比颜行歌差,但是论布兵和谋略却是及不上颜行歌的。 带兵打仗毕竟不是一个人的战争,所以郎穆和狼殊在同颜行歌的交手过程中多次败北,然后三年前狼王郎野便逐渐开始让郎狄领兵了。 郎狄野心与实力兼具,和颜行歌多次交手从未有过败绩,两人几乎是平局收场。 对于争强好胜的人来说,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不接受和局的结果。 所以颜行歌之于郎狄既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也是多番交恶的敌手,依着郎狄的性子,定是要将颜行歌给置诸死地的,永绝后患的。 颜青淮说,以前郎狄对付其颜行歌来,那阴谋手段是一套一套的,恨不得将颜行歌千刀万剐的模样。 最严重的一次,颜行歌在战场上被郎狄捅了三刀,最后撤兵回到营地的时候,颜行歌差点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了。 虽然那一场郎狄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右手经脉被颜行歌挑断了,虽然听说后来是接上了,但是右手也不及原来那般灵活了。 但是自从半年前一场恶战之后,郎狄的手段似乎就不及以往那般阴毒了,到是温和不少,只是带兵来骚扰边境的次数却是越发频繁了,然而却几乎都是小打小闹的感觉,交锋并不激烈。 郎狄看起来就像是故意给人找茬招不痛快的,不出手但是就是要频繁地骚扰你。 虽然每次都没有真正大面积地打起来,但是颜行歌听闻只要郎狄来了,都会亲自前往迎战。 他同郎狄交手数次,很清楚郎狄的手腕和心性,他的阴毒心思要是认第二的话,敢出来称第一百的人恐怕都没有,是个极其恐怖的男人。 郎狄这番作为到是有些像狼来了的翻本,最有可能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之后,然后再给与致命一击。 颜行歌行军多年,心思缜密,是一点错误都容不得犯的,每次郎狄滋事他都严阵以待,不给郎狄任何抓捡漏处的机会。 “郎狄突然之间就转换了心性,一定是在酝酿什么大阴谋。” 颜非沉思片刻,“今晚我去魔狼族探探,找我哥哥的下落。” “我跟你一起去!” 颜非话音一落,颜青淮、王贺和苍墨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异口同声。 颜非摇头,“郎狄心思精密,去多了容易暴露,你们都留在营地。” “姐姐……” 颜非看了颜青淮一眼,“都不要再争了,青淮你们三人都受了伤,尤其是苍墨,好好呆在营地养伤,此事我自由分寸。” “要是颜行歌真的已经死了怎么办?”一直抱臂靠在柱子上的洵澈突然开口道。 王贺立即拉住了要按剑而起的颜青淮,然后扭头对洵澈喝道:“洵澈,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洵澈有些讪讪地闭了嘴,没有再说话。 颜非瞳孔微微一缩:“要是真当如此,那我便血洗了整个魔狼族,给哥哥陪葬!” 屋中顿时都安静了下来,该商议的事商议完了,颜非便遣散了众人,各回各屋。 这时,颜非看着正要开口说话的风长殷,直接打断他。 “你不要说话,我是不会让你跟着一起去的。” 颜非的玄戒禁制还没有打开,不能使用,风长殷便重新给了她一枚。 她粗略检查了一遍纳戒中的东西,然后将颜青淮刚才走之前给她的羊皮地图在长桌上铺展开来,拿着油灯便细细查看起来。 颜非一边看,一边道:“洵澈说了,你这伤要休养两个月才能好起来,所以这两个月你都别想再动用灵力。” 风长殷目含笑意地看着轻蹙了烟眉,在研究地图的颜非,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丝的温柔来。 “颜颜的吩咐,我哪有敢不遵从的?” 风长殷的口吻带了几分戏谑,尾音轻轻的上挑着,听起来有些妖孽。 “不过,我想说的,可不是这个。” 风长殷取走了颜非手中的烛台放在木桌的另一边,颜非一抬头,便撞进了风长殷那双妖睨的赤瞳中。 “颜颜,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颜非双眸微怔,然后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她忽然看向风长殷,银灰色的瞳孔瞬间亮了起来。 “风长殷,我在见到青淮那小子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好像是认识他的一样,他一年前的模样我还记得。” 颜非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激动,“虽然我不记得跟他有关的事了,但是这种情况是不是表示我很快就能全部记起来了?” 风长殷点头,“可能性极大。” 颜非朝风长殷一笑,随即又取过桌上的烛台,仔细地研究起地图来。 和风长殷商议了一番潜伏进入魔狼族的路线之后,颜非三两下将地图叠好,塞进衣襟里边,抬头对风长殷道:“我先走了,天亮之前一定回来。” 风长殷将颜非颊边的鬓发挽到耳后,轻声道:“让洵澈跟着你一起去。” 颜非没有拒绝,叫上洵澈之后,两人迅速消失在了一片夜幕之中。 魔狼族。 烛光昏黄,随着烛焰的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微声响。 光线稍暗的房间陈设极简,隐隐有梅花的幽香弥散在空气中,但若是刻意去寻,却又闻不出来了。 “吱呀”一声轻响,门打开时的空气流动带着内室的纱帐也微微浮动,漏出床上躺着的人的半边面颊来。 “三殿下。” 站在门口的小厮朝郎狄行了个礼,郎狄一抬手,那个小厮便退出了房间。 郎狄行至内室,缓缓撩起纱帐,然后便看到了在被褥之间安静躺着的颜行歌。 郎狄精致而又狭长的眉眼盯着颜行歌看了一阵,然后绯薄的唇角忽然勾起一丝渗人的笑意。 第二百八十七章 都将是我的 郎狄精致而又狭长的眉眼盯着颜行歌看了一阵,然后绯薄的唇角忽然勾起一丝渗人的笑意。 “颜行歌,想不到,最后你还是会栽在我的手上吧。” 刚绑回来那会儿,颜行歌的脸颊苍白得近乎透明,好在躺了几天之后,已经恢复了不少,至少和平日里看起来查不了多少,甚至还要好上不少。 颜行歌虽然和颜非一母同胞,但是兄妹俩的长相还是差了不少,否则当初风长殷第一次见到颜行歌的时候,也不至于没有认出来,还吃了一顿飞醋。 颜非长得与母亲赵浮笙极其相像,但是由于气质和个性不同,明明是差距不大的两张脸,偏生赵浮笙看起来就是个清丽佳人,颜非却是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带刺妖花,绝美却又致命。 而颜行歌的长相却一半随了母亲一半随了父亲,身上裹挟着仗剑江湖的卓绝侠客之气,同时又融合了几分江南烟雨才子的书画温润气质在里头,叫人第一眼看了,总是移不开眼。 毕竟颜振寰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意气风发的俊美修士,颜行歌随他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此时颜行歌闭了眼睛躺在床上,到是比往日里少了几分冷硬和刚强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不少。 郎狄静默地站了一会儿之后,转身缓缓在床边坐下,他绯红的嘴唇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颜行歌,你看你,不论你之前打了多少胜仗,不论你之前对付我的时候身手多么的凌锐敏捷,你排兵布阵的手段有多高明。” 郎狄身手,掐住颜行歌的脖子。 “现在,你都只能任由我宰割,你的命牢牢掌握在我的手里!而之后,整个西疆,乃至整个太初大陆,都会纳入我魔狼族的版图!所有的一切,都将是我的!” 郎狄满意一笑,随即放开颜行歌的脖子,伸手拢了拢袖口。 “你,就好好躺在这里吧!这辈子都别再想着能够回去了。” 郎狄盯着颜行歌,黑如墨曜的双眼忽然闪过一丝暗光,正当他要有所动作时,门却被忽然敲响了。 “三殿下,大殿下和二殿下过来了,现在正在大厅等着三殿下。” 郎狄轻哼一声,转头看了颜行歌一眼,随即起身去了大厅。 郎穆已经在大厅中等候多时了,此时正一肚子鬼火找不到地方发泄。 他原本就想直接闯进郎狄的后院找他,但是没想到郎狄的这群手下却是忠心得很,死也要拦着他不让他去,偏要他在大厅中候着。 他这个做哥哥的,简直丝毫脸面和排场也无。 难不成郎狄那个蛇蝎,在后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郎穆越想越火大,他瞎了的左眼还在隐隐作痛,于是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掀翻在地。 “郎狄究竟是什么时候出来,他是仗着现在自己权势大了,就翻脸连兄长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吓得跪在地上的小厮抖若筛糠,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这时狼殊拉住郎穆的手臂,“二弟,你先别急,小狄应该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我们再等等。” “等什么等!郎狄摆明了就是摆架子晾着我们,有什么好等的!” 郎穆愤然站起身来,狠瞪了一眼地上的小厮,“没用的东西!” 随即,郎穆转身便要朝内院走去。 “二哥这般动怒是为何?” 郎穆一抬头,便看到那个长相妖孽得男女莫辨的弟弟从门口走进来。 夜风吹得郎狄广袖翩飞,飘飘乎如下一瞬就要羽化登仙。 但郎穆再清楚不过,自己这个貌若谪仙的弟弟,心思究竟有多阴毒,城府九曲十八弯一般扭曲深沉。 郎狄缓步踱来,微笑着朝狼殊和郎穆躬身行了一礼,可谓敬兄爱长。 “方才狄有事耽搁了,让两位兄长久等,的确是狄的不对,还望兄长海……二哥,你这,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郎狄行了一礼之后,抬头便看到郎穆缠着重重纱布,还隐隐透出一丝血迹来的右眼,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担忧的神色。 要是他对郎狄不了解的话,还真得被郎狄这装模作样的表演给骗了,但他现在却是半分也不相信! “哼!”郎穆愤怒地甩了袖子,怒瞪着郎狄,“怎么回事?你居然还敢问我怎么回事?要不是因为你郎狄,我会弄成这个样子吗?” 郎狄皱紧了眉头,黑色的眸子一片茫然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一边的狼殊拉了郎穆的手臂,“二弟,先别激动,我们先坐下来,有话好好说清楚就是,这样大吵大闹的岂不是伤了兄弟和气。” “是我大吵大闹吗?在伤兄弟和气的人究竟是谁!要不是郎狄算计我,我的眼睛会瞎吗!” 郎穆一把甩开狼殊的手臂,直接将狼殊给掀开,狼殊身上本来就受了伤,郎穆这一动手,他没站稳,便直接跌倒在地上。 “大哥。” 郎狄立即上前将狼殊给扶起来,“大哥,你没事吧?” 狼殊摇摇头,对郎狄道:“小狄,你二哥失了右眼,气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你不要和他置气。” 郎狄点点头,将狼殊扶到椅子前坐下,然后转身看向郎穆。 “二哥,你既然说是我害你如斯的,那你倒是把事情摆出来清清楚楚地说明白了。否则你总说是我害你的,却又不说为何,这顶帽子就要死扣在我的头上,我岂不是没有伸冤的地方。” 郎穆眯着阴鸷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郎狄,“那我今日就把事情在这里跟你说清楚了!郎狄若不是你跟父王说西疆营安插得有我魔狼族的眼线,只要一开战西疆的人一定会被我们的眼线趁乱下药,我会去赴战吗?” 郎狄闻言不禁道:“二哥,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当时本是我要领军前去的,但却不想我旧疾复发,难道后来不是二哥亲自跟父皇请命,要带兵同西疆那边开战的吗?” 郎穆闻言喉间一更,顿时有些答不上话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等着 郎穆闻言喉间一更,顿时有些答不上话来。 郎狄又道:“而且,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要问二哥,为什么这十多年来,我的药碗从来没有被端错过,但是偏生在我要上战场的前一天,就出了这样的差错,引得我旧疾复发,无法上战场了呢?” 郎穆被郎狄精致而又细长的眉眼盯着看,一阵冷汗瞬间就从背后冒了出来。 郎狄的药怎么会被端错,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就是想阻止郎狄立战功,原本郎狄就深受父皇的宠爱,要是他再将西疆给重挫一番的话,那他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到时候被踩在郎狄脚下的,可不只是那些西疆的士兵,那个战绩不败的颜家将军,还有他郎穆的尊严以及前程。 他是要当狼王的! 怎么可以让郎狄立下这种战功。 而郎狄因为早产,自小便带有先天性的严重哮喘,根本无法根治,只能靠药罐子保命。 他当时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之前一直计划着只要给郎狄断一碗无关紧要的药去换了他原本的汤药,让郎狄虚弱上几日,无法带兵便是了。 但偏偏在前一天晚上,郎野找了郎狄去书房,还把他的佩剑给郎狄了,这才彻底激怒了郎穆。 郎野的佩剑象征着什么,整个魔狼族就没有人是不知道的,那就是变相地昭告整个魔狼族,郎狄是他认准了的准继承人了。 所以郎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都已经准备出手了,那何不做得彻底一点,趁此机会永远的将郎狄给除了。 无毒不丈夫。 于是郎穆在郎狄的汤药中多加了一味药,能够彻底置郎狄于死地的药。 他几乎是看着郎狄长大的,对他的病一清二楚,知道救他命的药是哪些,同时,害他性命的药有哪些,他也同样了如指掌。 但是不成想,郎狄当时只喝了一口,就被一个坏事的小厮给碰翻了,所以郎狄只是病倒了卧病在床,却并没有伤及性命。 然而,这种事,郎穆是万万承认不得的。 魔狼族是整个太初大陆最重族系血亲关系的,杀害同胞兄弟这种帽子一旦扣到他的头上,他将会被逐出族群和家谱,永世都不得翻身的。 “郎狄,你是在怀疑我害你吗?” 郎穆眯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满眼都是被自己兄弟怀疑的痛心神色,差点看得对面的郎狄都为他鼓掌了。 “郎狄!你居然怀疑我要害你!你难道都忘记了,小时候你高烧不退的时候,是谁背着你翻了两座山去找神丹手的吗?你难道忘记了,每次你被人耻笑的时候,究竟都是谁替你出的头吗?郎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现在居然怀疑我要你的命!” 郎狄微微勾起嘴角,唇线笑得嘲讽。 率先挑起话题的是郎穆,现在质问得最凶的还是郎穆。 “二哥,那些事情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二哥的情谊三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郎狄目光微暗,顿了顿之后继续道:“可是二哥,我从来没有说过你要害我的字眼,到是二哥,从我进门开始,便一口一个‘算计’一口一个‘害’的。” 同郎穆的大声质问怒吼和怒目圆睁的表现相比,郎狄就连脸都不曾红一下,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声线平和的口吻。 只是略微牵强的笑意,显示出郎狄被自己的亲二哥这样诋毁和质问的委屈和无奈。 郎狄看向郎穆,黑色的瞳孔溢出一片失望之色。 “二哥,你可是同我一母同胞的亲二哥啊。” “你……” 郎穆被郎狄说得哑口无言。 “小狄。” 狼殊上前,握了握郎狄的手臂,目光之中露出几许担忧的神色。 “你别气你二哥,他就是脾气太直了些,其实二哥心里一直记挂着三弟的,只是这次……” 郎穆不禁看了一侧的郎穆一眼,叹了一声,“毕竟这次你二哥坏了一只眼睛,这换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的。” “大哥,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兄弟之间,哪有不产生摩擦的,等大哥气消了就好了。” 郎穆一开始被郎狄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但是前后连通起来一想,郎狄若是没有怀疑他,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这心思阴毒的崽子,分明就是在绕他,而狼殊那个蠢货,竟是半分也没有看出来! 郎穆见狼殊已经明显偏向郎狄那一方,自己就完全没有在这屋子呆下去的必要了。 郎穆狠狠一甩袖子,阴鸷的双眸泛着浓重的戾气,“郎狄!你等着!” 说完,郎穆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高脚茶几,扬长而去。 狼殊气得面色有些发白,“小穆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都怪他小的时候,我太惯着他了,倒是把他惯出了个这么戾气深重的脾气来。” 郎狄看了眼郎穆离去的背影,眸色渐深。 看在兄弟的情面上,他已经给郎穆留过情面了,但郎穆铁了心要他的命,那也别怪他无情。 郎狄回过头,“大哥,我明白,你放心吧,我……” 郎狄忽的面色一变。 “小狄,你怎么了?” 郎狄阖了阖双眸,再次睁开时,眸中流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 “大哥,我的旧疾估计是要犯了,就不陪着大哥了。” 狼殊一听便瞬间变了面色,“小狄,我赶紧送你回房。” 郎狄拉住狼殊的手臂摇头,“大哥,我自己可以的。” “可是……” “大哥,你知道我是不愿意被人看到的……” 狼殊眼中闪过一丝痛色,然后立即对郎狄的贴身侍卫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你家殿下回房!” “是!” 郎狄在侍卫的搀扶下,微微佝偻着身子朝后院走去,直到完全出了大厅,确定狼殊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之后,郎狄足尖一点。 …… 颜非跟洵澈虽然没费太大的功夫就找到了魔狼族的王宫,但是在偌大的王宫中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就算将目标缩小到郎狄的寝宫,那也得有几十间房间,但是依郎狄那种阴沉的心思,颜非还真不好猜郎狄会把颜行歌藏到哪里。 第二百八十九章 做个买卖 就算将目标缩小到郎狄的寝宫,那也得有几十间房间,但是依郎狄那种阴沉的心思,颜非还真不好猜郎狄会把颜行歌藏到哪里。 于是她和洵澈把可能性最大的地方都挨着挨着找遍了,竟然都一无所获,最后只能挨着挨着一间房一间房的找。 快找完的时候,颜非严重怀疑郎狄的寝宫是不是有地下室,或者说是郎狄将颜行歌给藏在了其他的地方,根本就不在他的寝宫里,但是这种可能性是极低的。 而且按照他们的分析来说,郎狄绑了颜行歌应该是暗中进行,整个魔狼族,除了郎狄和他的心腹,应该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否则,魔狼族早就全族举兵,势要拿下西疆了。 所以,郎狄关人的地点又受到许多限制,如此一来,倒不如藏在自己的寝宫方便,而且易于掌控。 但是当他们找到最后一间屋子,也是他们认为最不可能的屋子时,居然就找到了颜行歌! 当时颜非和洵澈就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石破天惊的神色。 不是说郎狄有严重洁癖的吗,把自己的一生之敌藏在自己的卧房中,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这件卧房他都不打算要了吗? 但是最后,颜非和洵澈都不得不感叹一句,郎狄的心思果然深沉,百转千回的叫人捉摸不透。 颜非确认过自家哥哥确实还有鼻息,而且感觉没有遭受丁点儿虐待之后,高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但是颜行歌却怎么都叫不醒,颜非和洵澈分别给颜行歌探过脉,但是却发现颜行歌的灵丹灵田都完好无损,经脉也十分正常,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难道是颜行歌身上的芳草萋还没有解? 颜非听王贺说过这种毒的症状,似乎不太像,而且不是说只要两日不解便会血枯而亡吗? 现下早就已经过了两日了……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带着人离开这里,回去再说。 正当颜非将颜行歌扶起放在洵澈的背上,打算立即离开的时候,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 然后一身雪白衣袍的郎狄便不急不慢地走了进来,看到颜非的时候没有半分的惊讶神色,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颜非五指成扣,偃月长戟便瞬间出现在手中,“郎狄,要是不想死的话,就不要挡路。” 郎狄唇角微微勾起,精致的眉眼从颜非和洵澈的身上扫过,随即缓缓踱步到桌前坐下。 颜非和洵澈见郎狄一动,便立即警戒起来,但是郎狄既然发现他们了,那屋子外面有多少人,又无埋伏,他们都不敢肯定,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证颜行歌的安全,他们必须把好好的颜行歌给带回去。 见郎狄在坐着没动了,反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郎狄,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郎狄将骨瓷生白的茶杯放下,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嘴角勾起悠游自在的笑意。 他挑眉看向颜非,“我从不做吃亏的买卖,想要我的问我问题,那同样你也回答我的问题。” 郎狄修长的手指朝着颜非的方向点了点,“你是谁?你的身份决定了本王子耍什么样的花招。” 颜非冷笑一声,暗中已经同玄戒中的云和豹子通话,让他们做好恶战的准备。 “我没兴趣跟你玩这种游戏,有本事,就留下我们。” 语罢,颜非和洵澈便径直带着颜行歌要往屋外走。 但郎狄丝毫都没有要动手阻拦的意思,反而有一种大路朝天,你既要走我也不会阻拦的意思。 颜非心下的疑虑更重,郎狄是根本不可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的,否则他费尽心思把颜行歌给绑了来,那不就是白费力气了吗? 果不其然,颜非和洵澈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郎狄忽然悠悠开口:“本王子还想好好活着,所以不打算挡着你们。但是……” 郎狄的目光轻飘飘地在洵澈背上的颜行歌身上滑过,随即道:“但是,他会不会死,就不是由本王子决定了。” “郎狄!” 颜非握紧了手中的长戟,恨不得下一瞬就直接捅穿郎狄的心窝。 “你们该不会是认为他身上的毒已经解过了吧?” 郎狄轻笑着,又伸手替自己将茶杯蓄满。 “这芳草萋,是本王子亲手制作的毒药,能不能解,怎么解,这全天下只有本王子一人说了算。如果你们今日将他带走,到时候血枯而亡,就别怪本王子没有提醒过你们。” “哼!你算哪根葱!凭什么你说了我们就要信!” 洵澈暴脾气瞬间就被点燃了,他活了这大半辈子,除了他家主上以外,他就没有见过这么嚣张可恶的人了。 郎狄道:“所以本王子让你们是走是留都随意。” 这个郎狄深不可测,洵澈虽然觉得不出手揍那个男人一顿让他憋着难受,但是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把事情闹大了,要是整个魔狼族都知道了颜行歌其实在他们的王宫中,而且还昏迷不醒的话,估计今晚战火就会彻底燃起来。 洵澈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颜非制止了。 颜非眯着银灰色的瞳孔,不冷不淡的看向郎狄,连带着片刻之前面上的愤怒和紧绷都消失了。 “郎狄,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郎狄见颜非模样,唇间的笑意也渐渐浅了不少,看向颜非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方才已经说了,本王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的身份,决定了本王子可以同你做什么买卖,买卖到哪种程度。” 郎狄轻笑了一声,随即又道:“而且,要知道的是,你身份的价值,也就仅限今晚你在这屋子中的时间。想必你也清楚我的手段,调查你的身份并不难,所以也不要欺骗我。否则……” 颜非盯着郎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颜非。” 郎狄眉头一挑,随即嘴角的笑意忽然间就加深了。 第二百九十章 这花蔫了 郎狄眉头一挑,随即嘴角的笑意忽然间就加深了。 几乎是瞬间,颜非就见郎狄的指节在桌面上一扣,“好,这买卖我跟你做。” 颜非:“……” 洵澈:“???” 这是什么操作? 她还没说出自己交易的筹码和条件,郎狄瞬间就答应了? 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做亏本买卖的那人,真的是眼前的郎狄吗? 颜非微眯了银灰色的瞳孔,“郎狄,你……” “砰砰砰!”敲门声陡然响起。 “小狄!你怎么样了?” 狼殊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小狄,我听维摩说桃江果对你很有好处,所以上次外出我特意去寻了桃江果,而且都是高品级的。小狄你让维摩开开门啊,我给你送进来。” 郎狄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随即放下手中的杯子,低声道:“看来,你们今日来得不够凑巧,这买卖,暂时做不成了,你们走吧。” 颜非注意着门口的动静,肃了声线对郎狄道:“把解药给我。交易不变。” 郎狄轻笑一声,“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相信?你们要是带走了颜行歌,我岂不是什么筹码都没有了?” 郎狄将方才洵澈噎他的话全部给还了回去,洵澈气得瞬间瞪圆了眼睛,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削了郎狄的脑袋! “小狄!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你要是不回答大哥,大哥就进来了!” 狼殊的声音已经明显带上了几分焦急的情绪,担心郎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哥稍等,维摩不在,我来开门。” 郎狄很快回应了狼殊,嗓音带着几丝疲惫和虚弱,再度看向颜非的时候,轻笑道:“带走他的尸体,还是让他留在这儿活着,你们自己选。” 郎狄说完便拂袖起身,不疾不徐地朝门口走去。 木桌到门口的距离并不长,也不过几步的距离,但是郎狄那志在必得、胸有成竹的模样,简直让颜非厌恶至极。 除了风长殷那个家伙,她从来都没有被第二个人这样摆布过! 郎狄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的狼殊立即就上下打量了郎狄一番,见郎狄的面色似乎没有方才那样苍白了,还是不甘心地给郎狄探了探脉。 “大哥放心,我方才已经吃过药了,现下已经好多了。” 狼殊握了握郎狄的手臂,“小狄,上次端错药的事情,吓坏大哥了,大哥现在回来了一定要好好盯着你,不许你有任何的闪失了,否则母后该怎么办。” 郎狄不禁笑了笑,然后道:“大哥,既然来了,便进去坐坐再走吧。” 狼殊跟着郎狄进了屋,还没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一枚纳戒来递给郎狄。 “小狄,这里面有五十只桃江果。” 郎狄眉头一动,十分惊讶,桃江果可不是一般的灵果,虽然稀有程度并不是最高的,但也很难寻觅,而且,桃江果在西疆和魔狼族的地界上,都是不长的。 “竟有这么多?” 狼殊笑得很开心,他直接从纳戒中取出一只鸡蛋大小的桃江果,掰成两半之后直接放进了香炉中。 “小狄,以后每日放一枚在香炉中,对你的病有益处的。” 桃江果清甜的香气很快就弥漫在空气中,郎狄眼角眉梢都不禁温和了不少。 他捏着狼殊给的纳戒,朝狼殊笑了笑,他这个大哥,是位数不多的,真心待他好的人。 “多谢大哥。” 狼殊拍了拍郎狄的肩膀,“那大哥就不打扰你休息,先走了,你赶紧去去睡觉吧。” 这时候,狼殊忽然看到了桌上花瓶里插着的一枝腊梅,嫩黄色的花瓣都已经蔫了。 狼殊皱了皱眉头,不禁道:“小狄,这梅花都蔫了还插在这花瓶里做什么,你要是喜欢,大哥叫人每天给摘了新鲜的过来插上。” 说着,狼殊就要伸手将花瓶中的腊梅给抽出来,但是还没碰到,就被郎狄给拉住了手。 “大哥,这花蔫了也好看,就让他这么插着吧。” 狼殊笑了笑罢手,也不勉强。 这时郎狄打算起身送狼殊出门,但是狼殊却道:“你去床上躺下,我给你吹了灯再走。” 郎狄有些无奈,“大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狼殊笑道:“那又有什么关系,烛台哥你的床远,维摩又不在你放中侍候着,要是你吹了灯撞到就不好了。” 郎狄见狼殊执意如此,便也不再推辞,径直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掀开朱青色的纱帐,面容沉静的颜行歌就那般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个,郎狄见此不由得轻笑一声,他就料定了颜非是不敢带她这个哥哥走的,她赌不起。 郎狄掀开被子,缓缓在颜行歌的身边躺下,然后才对外面的狼殊道:“大哥,我歇下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狼殊转头把灯吹灭了,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狼殊转过头看了眼一片漆黑的屋内,低声道:“小狄,这次是你二哥做得过分了,但我们毕竟是兄弟……我会劝他的。” 郎狄闻言嘴角的笑意淡了不少,他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帐顶,轻声道:“大哥,你放心,二哥忘了,但我不会忘。” 狼殊点头,不过突然意识到郎狄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动作之后,不禁又道:“小狄,大哥没有什么志向,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好好的。” 郎狄轻叹了一口气,“大哥,我明白。” 狼殊转身将门阖上,然后便走远了。 帝都。 皇宫的后花园中。 “陛下,所有学院的学院和长老都已经在城门口集合完毕了,共计三百名高阶修士,其余修为参差不齐的修士也有上千人,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启程了。” 颜振寰顿了顿,又道:“陛下,要前去送行吗?” 辛骁骥站在锦鲤池旁边,大半年来发福不少。 他时不时从旁边太监手里捧着的瓷缸里抓出一小撮饲料,丢进锦鲤池中,看那些五彩斑斓的锦鲤的争抢得整个池塘水花四溅。 辛骁骥闻言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兴许是对喂鱼提不起兴趣了,然后转头又拿起一边的花洒,开始给花浇起水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讨伐 辛骁骥闻言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兴许是对喂鱼提不起兴趣了,然后转头又拿起一边的花洒,开始给花浇起水来。 颜振寰站在一边完全被忽视了,但是他看那是辛骁骥亲手种的兰花,听说整个御花园最受宠的就是这株兰花了,所以颜振寰也不敢再贸然开口。 见辛骁骥浇花浇得差不多了,颜振寰复又开口:“陛下,讨伐颜非的队伍已经在城门口等候多时了,陛下现在可要移驾前去?” 辛骁骥抬头这才抬头看了颜振寰一眼,“让他们先候着吧,本皇还没有用早膳,你既然来了,边陪朕用膳吧。” “是,陛下。” 颜振寰暗中咬牙,颜非不在帝都之后,辛骁骥是越发不将所有人都放在眼中了。 让那么大一票人在城门口等着他,就不怕把人给得罪完了吗? 颜振寰随着辛骁骥慢悠悠地走回他的寝宫之后,发现曦妃也在那里。 颜振寰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辛骁骥的早膳才上齐了,然后辛骁骥便和曦妃一边吃饭一边打情骂俏的,气得颜振寰心头火气大盛,但是却还要装作十分恭敬的模样。 颜家现在的地位早就不同以往了,若是他惹得辛骁骥不快了,辛骁骥要整垮整个颜家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辛骁骥似是吃了许久,才注意到颜振寰的存在,随即笑道:“颜爱卿,这次带兵的,可是你的次子颜玄?” “正是犬子,一同前去的,还有微臣的二女儿,颜桑月。” 辛骁骥手中的勺子搅着一碗清蒸鱼翅,道:“颜桑月,听说她全身的经脉都断了,灵田不都已经毁了吗?这还怎么上战场?” “回陛下,两个月前,颜玄已经找到了传说中的神丹手,将桑月的经脉接了回来,灵田已经恢复了。” “哦?是传闻中失踪已久的神丹手?”辛骁骥顿时来了兴致,“他现在人在哪里?” “神丹手治好桑月之后,便已经离开了,现下臣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哼!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他给朕找回来,就说朕重金聘他到宫中当御医,给他至高无上的荣誉。” “陛下,这神丹手极其难寻,微臣……” “极其难寻,意思就是并非根本寻不到咯?既然你为了治女儿都能寻来,那朕叫你寻难不成就寻不到了?” 辛骁骥顿了顿,将吃到口中的灵果一口吐在地上。 “或者是说,颜爱卿根本就愿意帮朕寻那个神丹手?” “微臣不敢!”颜振寰立即跪倒在地。 “既然不敢,那一个月的时间,给朕寻来。” “是。” 颜振寰袖口中的手握紧了拳头,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之后,你要是还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再说吧! 辛骁骥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便又跟曦妃调笑吃饭了,再也没有理过颜振寰。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辛骁骥优哉游哉地吃过早饭之后,颜振寰才复又提起城门口的兵将。 辛骁骥听了之后,摆摆手,“朕有些乏了,不去了。你且直接去传令,颜非上次回来在朕身上下的毒又发作了,便不能亲自去给他们送行了。” 若不是颜振寰垂着头,他眼中的怒火都要喷到辛骁骥的脸上去了,却只能躬身道:“是。” 颜振寰告退之后,刚出宫殿没多久,辛骁骥身边的贴身太监又追上来了,然后交给颜振寰一枚纳戒。 “颜大人!颜大人!” 太监尖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颜振寰简直想直接一掌将他劈翻在地,把他舌头给割了。 “颜大人请留步啊!” 颜振寰停下脚步,那个太监便跑过来递给颜振寰一枚看起来还算是价值不菲的纳戒。 “颜大人,陛下说了,这次讨伐颜非路途遥远,而且任务艰巨,所以这枚纳戒里的丹药,还请颜大人待会儿跟那些学院的长老和学员给分了。” 颜振寰接过之后,没给那太监什么好脸色,转身就走了。 辛骁骥指派给颜振寰的监军一直等在宫门口,看见颜振寰出来之后,便立即跟上。 颜振寰出了皇宫之后,面色难看极了,纳戒中的东西他也没心情看,便直接揣着去了城门口。 果然,众人等了快两个时辰,耐性全被磨没了,一些学员早开始窃窃私语地抱怨起来,一些稍有声望的长老都铁青着脸站着没有说话。 颜玄和颜桑月在其间周旋着,尽力安抚众人的情绪。 颜振寰到城门口之后,所有长老都朝他围了过来,“颜宗主,你进宫快两个时辰了怎么现在才出来?陛下呢?陛下没有来吗?” 辛骁骥吩咐过的事,颜振寰自然不敢怠慢,毕竟那个名为监军,实则是辛骁骥安插在他身前的眼线还在盯着。 颜振寰立即将辛骁骥说他毒性发作的原话给讲了一遍,然后说陛下还赐了丹药要分给大家。 众人听了之后,瞬间觉得辛骁骥皇恩浩荡,一边又开始辱骂下毒的颜非。 但是正当颜振寰要取纳戒的时候,有些长老等的久了,觉得自己一直被这么晾着,像是被耍了一般,不禁追问道:“不知颜宗主究竟被何事耽搁了,在宫中逗留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话音一落,不光是一干长老,就是不少的学员也都目不转睛地盯住颜振寰,等着颜振寰给个合理的理由出来。 颜振寰面对这么多双眼睛,一时间喉头更咽,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而颜玄和颜桑月对颜振寰的行径也是多有不满的,要不是颜振寰一直都不出来,他们至于一直在这里各方周旋,看尽了人家的脸色之后,还要笑着讨好吗? 见此,兄妹两也没有帮颜振寰化解这个尴尬,就等着颜振寰的解释。 而颜振寰也不能直接说是辛骁骥一直拖拖拉拉地不走,答应了要来,吃过早饭之后又反悔的事,要是这么说出来,估计明天他们颜家就该下场了。 颜振寰顿了顿,气急中想了个稍微好一点的措辞,正要开口,一边的王笛王监军却突然开口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摆了一道 “大家切莫误会了颜宗主!”王笛笑得一脸和善好说话。 “陛下身上的毒不是发作了吗,颜宗主十分担忧圣体,所以一直陪陛下用完早膳,确认陛下的身体无虞之后,就立即出宫了。” 然而王监军的话音一落,气氛瞬间就变了,变得更加凝滞,几个脾气不太好的长老,看向颜振寰的面色都古怪至极,额头上的青筋简直都一跳一跳的了。 王笛这话听起来是在回护颜振寰,合理解释了为什么迟来的原因,似乎两头都不得罪。 但有时候看似合理的话,却是最容易得罪人的。 这话落在众人的耳朵里,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辛骁骥余毒发作了,关颜振寰什么事?颜振寰是器师又不是丹师?除了干站着,能帮上屁大的忙吗? 辛骁骥既然余毒发作了,那就定是不能来送行的了,颜振寰非但没有派人来递个消息,还以担忧辛骁骥身体的名义留着,跟他用膳,除了不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之外,就是故意在辛骁骥面前谄媚! 而且辛骁骥余毒发作了,颜振寰表示过慰问关心之后,就应该立即出宫领兵上路,以免耽搁时间,还有心情和闲暇留下来吃早饭?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能做出的事。 最重要的是,辛骁骥余毒发作了,那定是会影响到胃口的,会吃这么久?谁知道颜振寰是不是故意晾着他们,显摆自己的身份。 …… 颜振寰不知道,短短片刻,王监军的这句话已经被众人解读成无数个版本了。 每一个版本,都给他贴上一个伪善谄媚的标签。 “哼!颜宗主还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啊!我们这些冷门儿货就只有挨等的命!” 一个直脾气的长老长袖一甩,便转身走出了人群。 其他的长老虽然没有直接发作,也是碍于现在颜振寰的身份,不过还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颜宗主,陛下余毒发作了,不能前来,按道理说你派人来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就先上路了也是可以的,不然我们不是在这里白白等了两个时辰吗?” “常长老说的有理,这两个时辰能赶很远的路了,就能早早地把颜非给绳之以法了。” 颜振寰:“……” 若不是颜振寰这些年来的风吹日晒显得脸黑的话,众人看他的脸一定都是铁青铁青的。 那个王笛究竟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好吗? 他简直怀疑这个王笛究竟是无心的还是故意了,一个眼线只要默默地监视负责汇报情况就是了,怎么话还这样多。 颜振寰气得牙痒,却不得不一一向众人道歉。 道完歉之后,颜振寰便拿出之前辛骁骥给他的那枚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纳戒,准备早早的把里面的东西给分了,以免时间长了之后再拿出来引得人生疑。 众人原本因为久等不好的心情,听说辛骁骥要赏赐他们丹药之后,便又由阴转晴不少,都等着颜振寰分药。 颜振寰也不犹豫,径直拿出取出纳戒中的丹药,让颜玄和颜桑月帮着分给众人。 颜振寰看了一眼装丹药的瓷瓶,也是价值不菲的著名瓷器店制作的瓷瓶,很有品质和卖相。 瓶子上写着“碧灵丹”,一种不是那么大众,但补充流失灵力最有效用的丹药。 颜振寰禁不住抬头看了眼在场的乌泱泱一群修士,还有辛骁骥派出的士兵,顿觉这次辛骁骥为了搞死他的那个不孝女算是下血本了。 一人一瓶。 颜玄和颜桑月很快便将丹药分发了下去,等着发完了之后,便好立即上路。 但是当拿到丹药的人打开瓷瓶之后,不禁都愣住了,都齐刷刷地抬头看向颜振寰,纷纷露出一副“简直不敢相信皇上怎么会赐给他们这种低品级丹药”的惊讶神情,但是惊讶之后,又是当头一棒般的恍然大悟。 于是众人向颜振寰的目光越发复杂,甚至隐隐地带上了一丝鄙夷在里头。 怪不得颜振寰拖拖拉拉了这么久才出来,原来是将辛骁骥赏赐给他们的丹药全给掉包,狸猫换太子了。 还真当他们眼瞎耳聋五感尽失,感觉不出来吗? 就这种低品级的碧灵丹,虽然地摊上买不到,但是随便去个拍卖行,一块绿色魔兽晶石可以买上一打吧。 就这品质,也就他们的家仆看得上了,而有些声望高一些的家族,那是家仆吃得丹药都比这个高上几个品级的。 而辛骁骥是什么人? 最要面子,最讲排场的了,就这几年来他举办寿宴就能看出来了,那是一掷千金,花钱一点也都不心疼的人。 怎么可能上次这种丹药给他们?简直就是丢自己的脸面好吗? 况且,这装丹药的瓶子还是皇家御用的瓷器店,怎么可能装这种劣质丹药,真当他们都是些不识货的土包子,掉了包他们看不出来吗? 哼!这颜振寰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么多的丹药,全部自己吞了也不怕被撑死! 但是碍于颜振寰在辛骁骥面前的红人身份,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装作没有发现。 算了算了,小人惹不得,否则还要担心被倒打一耙。 而颜玄和颜桑月没有分丹药,自然也不知道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品级的丹药。 只觉得这气氛越发诡异起来,但是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颜振寰还没从他们变化莫测的神情中回过神来,有些不明所以,一个长老便翻身上马,冷道:“天色不早了,颜宗主我们还是快些上路才好。” 于是,颜振寰便领军出发了。 颜振寰以为此事就这样揭过了,但是直到三日之后,他才猛然发现,辛骁骥给他挖了多大一个坑。 晚上安营扎寨之后,颜振寰和颜玄、颜桑月进一步商议了怎么围剿颜非的计划之后,从营帐中走出来,便听到不远处站岗的两个士兵窃窃私语。 虽然说话声音很小,但是修为不低的颜振寰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第二百九十三章 狼子野心 虽然说话声音很小,但是修为不低的颜振寰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的丹药带没,给我吃两粒。” “吃毛线啊吃,你自己没有吗?而且前两天你还嫌弃这丹药品级低吗?这会儿又要吃了?” “我不是吃完了吗?再说吃你两粒又怎么了,改天我送品级更高的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啊!” “你这个逼怎么这么啰嗦!老子什么时候吹过牛批。” 那个士兵结果丹药,嚼了嚼就吃了。 “要我说啊,颜振寰那个逼是真的过分,居然明目张胆地干这种事儿,把皇上赏赐给我们的丹药,都掉包成了低品级的,好的就自己独吞了。” “那个老儿,人心不足蛇吞象!干出这种事情来,就不怕有人跑到皇上那儿去,把他做的事全给捅出来吗?” 另一个士兵一听就笑了,“我看他可不怕,这不,趁着身边都是些修为高,有实力有背景的长老、修士在,颜振寰这些日子可别提多忙了,一直忙着笼络呢,这队伍中但凡有点儿实力背景的人,都被颜振寰给洗了个遍,上品丹药都送出去不知道多少瓶。” 一个人放低了声音,“他笼络这些人,该不是打着什么旁的心思吧?听说颜家当初差点就是这太初大陆的……” “嘘!知道就行了,别说出来。你知道颜振寰老儿送给那些长老的上品丹药是什么吗?” “是什么?” “碧灵丹。这回你懂了吧!” “颜振寰那个千刀万剐的逼,竟然玩借花献佛这一招,偷我们的东西去讨好谄媚别人,活该被天打雷劈!我艹他娘的,老子这辈子都还没有吃过上品丹药呢!” “谁叫我们……啊!颜宗主!” 两个士兵忽然看到出现在视线中的颜振寰,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 颜振寰直接一掌拍死了那两个士兵之后,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叫了门口站岗的士兵来,让他们拿出那日分发的丹药,看过之后,才发现这些碧灵丹果然品级低劣。 颜振寰轰走人之后,气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些日子来左右逢源,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他趁此机会笼络各方的修士,就是为的有一日好与辛骁骥抗衡。 但是不想,他的所作所为,估计看在那些长老的眼中,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说不定心里怎么编排他的。 他给了他们低阶的碧灵丹,然后又拿了高阶的碧灵丹去讨好他们,简直就是在自己拆自己的台面。 而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活脱脱地拿他们当傻子耍。 颜振寰一掌拍碎了桌子。 他被辛骁骥摆的这一道,迟早有一天是要他还回来的! …… 颜非之前在光曜之城找到抓修士修炼邪功的始作俑者后,虽然是谢星出来帮鹤梦年顶了黑锅,昭告了天下,这事同颜非没有半点干系,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太初大陆。 但是,几乎根本没有人相信。 首先,谢星是鹤梦年从小养到大的徒弟,而且是苍梧学院院长的儿子,天赋什么的根本就不成问题,需要用这种手段来增进修为吗? 一听就荒唐得令人喷饭。 再说了,鹤梦年是什么人,光曜之城人人爱戴崇敬的城主,为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且待人和善,一生除魔歼佞,是个行的端坐的正的侠义之人。 他一手带大的徒弟,品行会差到哪里去? 而且就算是谢星自己长着长着就长歪了,要是被鹤梦年给知道他在做这种事事情,估计得亲手把谢星的手脚都给打断吧。 总而言之,就是这事不可能是谢星做的! 绝无可能! 况且,就当日的情况来看,也有诸多的疑点。 谢星既然做了这事,肯定得遮遮掩掩的不让人知道啊,谁这么傻自己做了恶事,还某一天突然在街上张贴了告示告知众人,还当街自毁了灵丹。 若是谢星不自己说出来,谁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去,只要遮掩的好,不露出什么马脚,怕是再过二十年,都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去吧。 而这不打自招的行为,明显就是受到了胁迫! 有人说当时有看到过颜非的身影出入过光曜之城。 而且稍微联系一下,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鹤梦年一直没有露面,像是完全销声匿迹了一般,就可以推断出,一定是颜非挟持了鹤梦年,以此要挟谢星为她洗脱污名,这才有了谢星不打自招的事情发生。 而且,听闻在太初大陆各家修士和学院重量级长老在帝都聚首的时候,有人拿出谢星招供的事出来谈论,颜非的亲爹颜振寰亲自出来澄清了。 颜宗主说自家这个修邪魔外道的女儿,早在两年前,就因为算计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害得自己毁了灵丹和容貌,再也修习不得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原因,有一天颜非突然就修好了灵丹,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比之前更强,还开发了符篆师的属性。 这种情况,除了修习了邪门的功夫,根本没有发生的可能。 众人听了颜振寰的话之后,便是越发确信之前的推断,谢星是无辜的替罪羊。 毕竟,当初颜非怎么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前因后果,他们也大都知晓的,为了追男人对无辜之人不择手段的事,在整个太初大陆都是饭后谈资了,即便是再过几十年,拿出来说道也是不过时的话题。 之后,辛骁骥又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些消息,说是当年缥缈神子算过颜非的命格,冲宫在北,狼子野心,若任其发展下去,终有一日要把手伸到皇位之上。 原本,这谁当皇上,都跟这些世家、学院的没有太大的关联,反正轮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但是,若颜非当上太初的女皇帝,同前面她抓高阶修士练功的事情一联系起来,就有些恐怖了。 那时候,整个太初大陆都在颜非的掌控之下,她要是要拿活人练功,谁敢阻止? 岂不是全天下,都成了她练功的血池了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铁戟军 岂不是全天下,都成了她练功的血池了吗! 思及至此,一些觉得与自己关系不大,原本打算打道回府的世家、学院也不太淡定,这可与自己将来的生死存亡息息相关,半点马虎不得。 这样看来,颜非还真是不死不行,不死他们安稳觉都睡不着了。 于是很快,在这次帝都聚首之后,所有的名门世家,稍有实力的学院,都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加入了讨伐颜非的队伍之中。 正中辛骁骥的下怀。 很快,颜振寰被辛骁骥给摆了一道的事,颜玄和颜桑月也知道了。 颜玄听后直接砸碎了手中的茶杯。 “那个狗皇帝,我们给他卖命,他还真把我们当猴耍了吗?” 颜振寰冷笑一声,“他也就仗着现在颜家不如从前那般鼎盛时期了,所以现在趁机将颜家的利用价值榨干。真等到那天,那我颜家便在帝都彻底没有立足之地了。” 颜振寰愤懑不已,他们这些年来,替辛骁骥办了多少事,但辛骁骥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仅不讲半点情面,反而成日怎么盘算着过河拆桥的事。 颜玄气得大骂,颜振寰原本心中就有气,听见颜玄聒噪的声音,愈加烦躁,差点直接一巴掌拍在颜玄的脸上。 “你说你成日里除了发脾气、砸东西,你还能做些什么!” “父亲,我……” 颜振寰一摔袖子,“有那个骂人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振兴家族。” 颜玄眉头一皱,“父亲,其实在宫中早就安插了我们的线人。” 颜振寰看向颜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来,“谁?” “父亲,暂时还不能说出来,现在时机尚未成熟。还请父亲暂时相信儿子,辛骁骥他们那一家蹦跶不了多久的。” 颜玄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我们先把颜非这个隐患给解决了,之后很快就会轮到辛骁骥的。他夺走的属于我们颜家的东西,终有一日会全部还回来的。” 颜振寰虽然目中还是存了几丝疑虑,不过见颜玄的模样也不像是在说话,便也暂且相信了。 “父亲,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和这些世家子弟,还有各个学院有实力的人拉拢关系。毕竟现在大多数人还没有站队,表明自己的立场的,所以我们趁机将他们变成我们阵营的人,能拉拢几个算几个,日后辛骁骥定然会被我们打得猝不及防。” 颜玄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颜振寰便会想到自己被辛骁骥玩弄于鼓掌之中,却还浑然不知的羞辱。 “爹爹,事到如今,这件事再由你出面已经不太妥当了。” 这时,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开口的颜桑月,突然开了口。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颜玄轻笑一声,随即看向一边的颜桑月,“这,就要看我们月儿的了。” 颜桑月缓缓站起身来,涂着黑色蔻丹的手指轻轻拂过裙摆,双眸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颜非欠我的,我一定要让她百倍、千倍奉还!” …… 颜非和洵澈乘着白鹤,迅速地从魔狼族王宫撤了出来。 一路上,颜非的面色都阴沉得如同寒冰一般。 夜风吹得她墨发飞扬,银灰色的瞳孔映着远方山黛的黑色轮廓,层峦叠嶂。 她活到这么大,还从来不曾遇到过这样让她吃瘪的人,即便是风长殷,她要是吃上一份亏,也定会让风长殷不好过上三分。 而这个郎狄,竟是将事事都算到精准极致,似乎对所有人的心理都把握得极好,只要被他给盯上了,那就只能任由他拿捏。 洵澈见了颜非的神情,自然明白颜非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颜非也算是他见过的一个传奇般的女子了,明明算不得上是个修为高的修士,但是却活得嚣张至极,谁都不能惹她,惹到了就是猫儿抓了糍粑,甩不脱了。 而且极有修炼天赋。 虽然每次跟主上斗的时候,主上斗没有占过上风,不过那也是主上有心让着他。 但是这回遇到个滴滴点点都算计死了,丁点亏都不肯吃的男人,颜非吃了瘪,心情那自然是郁闷。 就是他洵澈,也没在别人手中吃过这种亏啊。 郎狄这个男人,听闻年纪还不大,那若是假以时日,此人必成大器,恐怕到时候又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颜非和洵澈很快就回到了西疆营地,众人见颜行歌并没有被带回来,都不禁有些失望。 但是很快,颜非等人再次夜探魔狼族王宫的计划就落了空,或者说是,颜行歌若是留在魔狼族,说不定还要安全些,毕竟,看郎狄现在的打算,暂时是不会伤及颜行歌的性命的。 因为第二日傍晚的时候,因为郎穆瞎了一只眼睛而暂时告一段落的战火,却又重新点燃了。 只不过,这次同西疆营打起来的,不是魔狼族,而是由辛骁骥委命、颜振寰带队的铁戟军——太初皇室最强悍精锐的军队。另外,还有不少世家、学院的高阶修士修士加入,算是整个太初大陆最为精锐的兵队。 铁戟军以猝不及防之式,兵临城下,瞬间炸毁了西疆营的半道城门,守门的兵将死伤不少,但是仍有不少将士冒着生命危险,将被炸毁的半扇城门给修好了。 当传信的士兵前来通报的时候,颜非和洵澈正准备再次出发,去一趟魔狼族的王宫,他们同郎狄的交易,还没有谈妥。 “少将军!铁戟军到我们城门外了,还炸毁了我们半道城门!” “什么!” 颜青淮眉头紧蹙,“究竟是怎么回事?” 颜青淮立即派人去通知了颜非,让他们别急着出门,先到书房议事。 那个满脸是血的士兵目光还有不少惊惶之色,“少将军,瞭望高台上的瞭望兵很远就看到铁戟军的队伍了,但由于那是帝都的军队,和我们是一边的,所以我们也只以为帝都得到我们和魔狼族开战频繁的消息,所以特意派兵前来援助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捡破烂的 “当时我们和守城的副将禀报之后,都准备开城门迎接铁戟军了,但是不想我们还没动作,对面突然放出一只有我们城门那么高的一只十四级凶兽,那凶兽一张嘴便吐出个火球来,将城门瞬间砸到了。我们所有将士都拿它束手无策,仅是那只凶兽,已经弄得我方死伤惨重了。” “十四级凶兽?哪来的这么高等级的凶兽?” 要知道,魔兽十五级之后,在往上升,那就可以晋阶成圣兽了。 而这太初大陆,十三级的魔兽,都少见得很。 颜非眉头一皱,他们这些日子太过大意了,那铁戟军,一定是辛骁骥派来要捉她的。 原本颜非要往西疆赶,便知道绝无完全隐瞒着的可能,毕竟这偌大的西疆营中,辛骁骥定然是安插了不少眼线的。 但是,他们料到了辛骁骥一定会派人前来,但且不想速度是这么快,几乎因该是在她们到西疆营之前,铁戟军就出发了,且有如此大的阵仗。 毕竟按照颜非的计划,辛骁骥的人赶来的时候,他们应该和魔狼族谈好了条件,结为盟友了。 然而事情变故突然,除了让人措手不及以外,同时魔狼族也是他们的隐患。 现如今,好不夸张地说,整个西疆营都落入了前有虎后有狼,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他们这些日子也是因为颜行歌的事情而忙昏了头了,否则怎么可能铁戟军都兵临城下了,他们还一无所知。 “那只凶兽长什么模样?”王贺立即问道。 “回大人,那凶兽状如虎却是白首,一目而蛇尾,浑身都散发着隐隐的黑气,走到哪里,哪里的花草树木就全部枯死了。” “立即派出援兵前去增援。”颜行歌不在,颜青淮已经成为整个西疆营发号施令的人。 “这是什么魔兽?” 颜青淮眉心紧蹙,话音落下,却无人接上,似乎大家都没有见过这种特征的魔兽。 “是蜚。” 风长殷道:“钩水出焉,而北流注于劳水,一兽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 “啧啧啧。”这时候,一直抱臂站在门口的洵澈也开口道:“看来俞家那个老祖宗出关了啊?龟缩着躲了几百年,现在终于敢出来了?” 颜非闻言道:“你们的意思是,这头叫蜚的凶兽,是俞家老祖宗的?” “俞赞?” 风长殷点头,“三百年前,俞赞机缘巧合,契约了凶兽蜚。” “哼!什么机缘巧合啊,主你这么说还真是抬举他了,俞赞就是个捡破烂的不要脸小人。” 洵澈一脸的鄙夷。 “只要一看到有修士武斗或是猎魔兽的话,俞赞那个小人就会偷偷地尾随其后,他就会趁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之际,上前勒索,或是在其他修士猎魔兽的时候趁乱偷魔兽内丹和晶石。” “洵澈,难不成你就被那个俞赞勒索过,不然怎么这么义愤填膺的模样?” 王贺有些好奇,然而洵澈撇了撇嘴,表示并不想回答王贺的问题。 “那就是说,蜚也是俞赞捡漏捡来的?” 洵澈点头,然后道:“不过他捡这个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吓得直接躲起来闭关了,几百年都不敢出来。” “所以这个俞家老祖宗闭关了几百年,都没有飞升到太初大陆,是不是有些太弱了点啊。” 众人在书房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先把救颜行歌的事缓一缓,把铁戟军给收拾了再说。 城门口打得如火如荼,颜非和颜青淮也很快带人加入了战场。 苍墨因为前几次作战伤得厉害,因此虽然极力想要再上战场,但是他和风长殷两人都被颜非勒令守在营地好好养伤,不许乱走。 空桑也留下来看着他们,洵澈到是同颜非一同去了城门口。 几日的交战下来,颜非总算是明白,这次辛骁骥为了彻底除掉她,算是下来血本了,把整个太初大陆,能请的人几乎都请过来了,包括帝都的几大世家,甚至还有她颜家。 而颜振寰,她的亲爹,正是这铁戟军的主帅,发号施令之人,毫不避讳地直言,颜非能抓活的就抓活的,抓不了活的,死的也要。 简直什么血缘亲情都仿佛是一张被戳的稀巴烂的纸,风一吹,什么都不剩下了。 铁戟军虽然厉害,但是颜非一方的实力也并不弱,双方交战了两日,铁戟军也并没有讨到绝对的好处,双方都死伤惨重。 西疆营的将士们,一开始是恍然无措的,毕竟铁戟军和他们都属于为太初皇室效命的兵队,怎么会突然就打起来了呢。 但是铁戟军兵临城下那日,不分青红皂白,连个招呼都不曾打,就直接给他们来了个重重一击,着实寒了大多数将士的心。 他们为皇室离家背井,吃苦耐劳地收了这么多年的西疆,到头来就是被这么对待的吗? 因此面对颜行歌的调度,所有的将士都是言听计从的,只希望把这一仗给打赢了,好出一口恶气。 几日后,伤势好得差不多的苍墨也加入了战斗中,战场的局势又开始渐渐有了变化,双方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而正当西疆营和铁戟军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魔狼族见此也有些蠢蠢欲动了,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郎穆再次朝郎野请兵的时候,却被郎狄给拦了下来。 郎狄对郎野说,现在他们虽然两虎相斗起来,但是却还不是出手的最好时机,最好是等到双方都弹尽粮绝的时候,他们再行出手的话,那得来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郎野听后便直接驳回了郎穆的奏秉,下令等着。 于是乎,郎穆看郎狄的目光越发地憎恨了,但是郎狄却混不在意,他的时间有大把花费的地方,但绝不是花在郎穆的身上。 一直沉睡着的颜行歌醒过来了,而且还醒了好几日了。 有些出乎郎狄意料的是,颜行歌醒来之后,竟是平静得很,也很配合,饭也有在好好吃,仿佛他根本不是被掳进了敌营,倒像是度假一般的悠闲恣意。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锅端了 郎狄没有限制颜行歌在他主殿的行动自由,因为他明确告诉过颜行歌他被下了药,所以颜行歌也不敢轻易逃走,否则就是一个死字。 以至于,某日忙完回到寝殿的时候,竟然看到颜行歌在院中躺着晒太阳。 这次,面对各种刁难、险境都面不改色的郎狄,瞬间也有些不淡定了。 他费尽心思,把颜行歌给绑了来,可不是请他到魔狼族做客的。 于是,郎狄开始有意无意的时候,同颜行歌说上两句话,也不说多了,反正每次吊足了颜行歌的胃口之后,他便什么都不说了。 看到颜行歌恨恨不已,却又拿他丝毫没有办法的模样,郎狄心中便会舒爽上几分。 郎狄跟颜行歌说,颜非闯进他的宫殿中找过他,而且差点就能把他给带走了,但是不想,知道他身中剧毒之后,便也不敢将他带走了,只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颜行歌听到颜非来救他的消息,一时间心头情绪难平,果然颜颜已经到西疆了。 只是,上次没有成功,那颜非一定会再次找机会出手,但是他现在身上的毒并未除净,终是走不了的…… 郎狄见颜行歌瞳孔紧缩了一刹,不过接踵而来的是担忧和沉思,他有些摸不清颜行歌的心思,不过颜行歌不再像往日那般潇洒恣意的模样,到是让郎狄看起来觉得顺眼了不少。 于是,一连几日郎狄都没有再理会颜行歌。 他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太初皇室竟然会窝里斗起来,这几日是打得焦灼万分,他正忙着如何从这场内斗中,分到一杯羹,或者是,直接一锅端了整个太初皇室。 但是郎狄在部署计划等待时机的时候,却发现颜行歌有些不太对。 若说之前,颜行歌一直都在养精蓄锐,等待逃出去的时机的话,那么现在的颜行歌看起来,便是半点求生欲都没有了的模样,像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抛下一切的模样。 这一突如其来的认知,让郎狄心头一惊,然后当晚他便又去找了颜行歌。 同颜行歌说了西疆营被帝都前来的铁戟军围攻四天四夜之后,颜行歌整个人都瞬间被激活了一般。 但是接下来人品郎狄说什么,颜行歌都低着头,没有反应了,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郎狄第一次觉得,不是所有的东西,是他想要把握,就能完全把握住的,就如同现在颜行歌的心,他完全捉摸不透了。 很快郎野又派了人来找郎狄议事,郎狄见颜行歌拒绝同他交流的模样,打算等到晚上的时候再来找他。 但是他刚一转身,尚未走出门口,颜行歌却突然叫住了他。 “郎狄,你究竟想要什么?” 郎狄闻言也不急着走了,绯薄的精致唇角微微一勾,然后转身笑意盈盈地看着颜行歌。 “你觉得呢?” 颜行歌纯黑的眼瞳一瞬不眨地看着郎狄,坚定的目光里,似隐隐有淡淡的星光流出。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郎狄走到桌边坐下,狭长的双眸盯着颜行歌,似是在打量颜行歌的目的。 “若我说,我要的,是整个太初大陆,你要怎么办?” 颜行歌闻言先是一顿,随即看着郎狄忽的就笑了出来,郎狄见此不禁隐隐皱了眉头。 颜行歌缓缓敛了嘴角的笑意,随即道:“郎狄,你连魔狼族都不想要,你现在告诉我说你想要的是整个天下?” “砰!” 郎狄一掌拍在石桌上,眼底头一次有了怒气。 “颜行歌,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样的话来?” 颜行歌摇头,“我不了解你,我甚至半分也看不懂你。但是我就是知道,你不想要,否则,你二哥还能活到现在吗?毕竟,现在整个魔狼族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不是吗?” “颜行歌,我告诉你,不管我从前如何想,现在,我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要得到!谁也不能阻拦我?” “那你为什么不跟郎野提议和铁戟军联盟围攻西疆营呢?以你的手腕,不可能想不到这上面来吧?” “颜行歌,你未免有些太过于自以为是了!”郎狄上挑的眼尾已经染上几分狠烈的神色,甚至有几分癫狂。 “本王子怎么做,自有一番考量,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颜行歌低头轻笑一声,随即道:“郎狄,你绑了我来,不就是想要得到西疆吗?既然如此,我也实话告诉你,我不能放下我的妹妹不管,我是一定要回西疆的,而你如果放了我,作为条件,我会答应你一个要求。” 郎狄之间轻扣着石桌,面色清淡,“颜行歌,你以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就凭现在的局势,魔狼族根本不敢全面同太初皇室开战。” “你凭什么这么以为?” 颜行歌道:“之前魔狼族之所以一直进犯西疆,那是因为皇室原本就对西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作为,魔狼族如果趁机将西疆给吞并了,辛骁骥想要拿回来,也难了。” “但是,现在辛骁骥借诛伐我妹妹的由头,正如你所说的那般,几乎整个太初大陆上有声望的名人能士,都被辛骁骥给笼络来了,那到时候若西疆营被攻破拿下,那你说辛骁骥会不会就兵力强盛之际,顺便将一直不安分的魔狼族给一锅端了?” 颜行歌见郎狄面色逐渐有些难看,便再接再厉,“即便是一锅端不了,重伤魔狼族,让魔狼族几十年都恢复不过来的实力,应该还是有的吧。” 郎狄的眼神逐渐暗沉下来,不过嘴角还隐隐挂着笑意。 “所以呢?你还想说什么?” 颜行歌见郎狄已经明显有所松动,不禁道:“所以,我想说,有没有兴趣和我们联手对付辛骁骥?” 郎狄轻笑道:“这对我们魔狼族有什么好处?” “郎狄,我以为方才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你是聪明人,唇寒齿亡的道理,你应该清楚得很。” “如果这仗打赢了,我能保证的是,你们魔狼族一定不会亏,但若是输了,也不过与你们不出手的结果没有什么两样,所以这笔交易,你们究竟有没有拿到好处,想必不用我多说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人心易变 “如果这仗打赢了,我能保证的是,你们魔狼族一定不会亏,但若是输了,也不过与你们不出手的结果没有什么两样,所以这笔交易,你们究竟有没有拿到好处,想必不用我多说了。” 颜行歌顿了顿,又道:“况且,我说了,我会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不是让我拱手让出西疆,或是替你们魔狼族披甲带兵上阵杀敌,我都可以做到。” 郎狄目光幽黑,深深地看着颜行歌,随即忽然就笑了。 “你倒是把所有不想答应的可能都规避了。” 郎狄负手而立,院中忽然吹起了一阵清风,吹得两人墨发飞扬。 “颜将军这般好口才,怪不得能将岌岌可危的西疆经营得撑了这么些年。” “带兵可不是口才好就能带的。” 郎狄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颜行歌,道:“那如果我要你一辈子被囚禁在我魔狼族呢?” 颜行歌一顿,随即便听郎狄道:“想必你也清楚,我活了这十多年来,还从未遇到过什么对手,而颜行歌,你是第一个,所以,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颜行歌眸光暗了暗,他看向郎狄,随即道:“就这么说定了,放我走。” 郎狄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来,放在桌上,“这里头有十枚压制药性的丹药,两日一次。” 颜行歌拂袖卷了桌上的瓷瓶,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要离开。 “除了我和维摩,没有人知道你在魔狼族,所以你最好是留神点,若是被其他的人给绑了去,那本王子就就保不定你还走不走得了了。” 颜行歌脚步一顿,随即微微转头,“郎狄,希望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郎狄漫不经心地看着天边的流云,“放心,我郎狄可不是食言而肥之辈。晚间我便会亲自去跟父王请命的。” 颜行歌闻言足尖一点,便消失在了宫墙外,他没有回头,因此也不知道郎狄一直盯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 这一次铁戟军挥军而来对魔狼族可能产生的威胁,郎狄早就料到了,而最好的办法,也正如颜行歌所说,就是同西疆营结盟。 但郎狄是谁,他十分懂得,先开口提出要求的人,总是处于谈判中的劣势地位的。 而他郎狄,要做买卖,定是会步步为营,琢磨着将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因此,当然不能他先开口,他要引得颜行歌开口,他才好进一步提出更多的要求,谋求自己的利益。 而颜行歌,不负他所望。 这时候,维摩突然走了过来,“殿下,事情虽然按照殿下的计划走了,但是这人心总是不容易摸准,最容易变化的,若是颜行歌到时候宁死不肯,那该怎么办?” 维摩说这话不是毫无根据的,半年前就有过一次前车之鉴了。 “维摩,你自己也说了,人心是最容易变化的。”郎狄拂袖转身,“那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丹药用尽之前,再将这心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郎狄说完轻笑一声,随即走出了宫门。 维摩面上的神情愣怔了片刻,随即轻叹了一口气,疾步跟上了。 …… 西疆营。 颜非正同颜行歌等人在书房中议事,战事越发地紧迫起来。 西疆营的人马本就不算多,而且前几日同魔狼族开战,已经损失了不少的人马,如今同强悍的铁戟军打起来,真是讨不到半分好处。 若不是西疆营的主城处于易守难攻的地势的话,恐怕铁戟军更是势如破竹了。 几日的交战下来,外患让所有人都不禁有些焦头烂额的。 然而内部的将士也在这个时候军心有些动摇起来,因为他们的主帅颜行歌,竟然已经失踪快小半个月了,一直杳无音讯。 现在西疆营岌岌可危,主帅却迟迟不现身,难免军中滋生了不少的流言蜚语,让人纷纷猜测,军心动摇。 “姐姐,今日又有数名副将询问大哥的去向,流言已经向越发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颜青淮紧抿着薄唇,神情忧虑而又焦急。 “昨日我也被几个士兵堵着追问了,但是各种借口都用上了,他们也越来越不信,只怕再拖下去,纸就保不住火了。” 王贺也忧虑万分。 “哼!那些不事正事的蝼蚁,按照本皇的脾气,就该抓几个典型的代表,绑到城中高台上去砍了,杀鸡儆猴,看哪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还敢滋事询问!” “苍墨,你不说话会死吗?别在这里添乱。” 一直沉着眉目盘算的颜非一听苍墨开口就想揍人,现在大家都急的焦头烂额了,他还在这里净出馊主意。 “添乱?”苍墨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竟然说本皇在添乱,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 风长殷轻飘飘的眼神睨了苍墨一眼,前一瞬还傲气满满的苍墨,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姐姐,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得稳定军心才是,否则我们就更打不过外头那只叫做蜚的凶兽了。”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寒光幽幽,拇指轻轻转动了一下食指上的玄戒,随即抬头道:“他们既然要一个主帅,我们便给他们一个!” 众人闻言还有些懵,随即便看到颜非将目光转向苍墨。 “苍墨,你化成我哥哥的模样,稳定军心!” 苍墨一听,瞬间就瞪圆了狭长的凤眸,金色的竖瞳都快射出金光来。 “什么,奴隶你胆敢再说一遍!本皇可是尊贵无匹的万古邪龙,怎么可能幻化成他人的模样!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的身份有多尊贵!” 颜非微微眯了眯眼睛,“苍墨,你刚才说什么?” “本皇说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苍墨一拍椅子,然而下一瞬就看到了坐在颜非身边,眼含笑意的风长殷,声势大振的苍墨立即小了下来。 “本皇,没太听清。” 众人:“……” 苍墨咬咬牙,又不禁嘀咕道:“那为什么不是那只傻豹子,他不是化形最厉害了吗?” 颜非不冷不淡地看了苍墨一眼,“你都说他傻了,还让他上,是在质疑那些将士的智商吗?” 第二百九十八章 避而不战 颜非不冷不淡地看了苍墨一眼,“你都说他傻了,还让他上,是在质疑那些将士的智商吗?” 苍墨:“……”他竟无言以对。 而一边趴在颜非脚边假寐打盹儿的奶豹子闻言唰的睁开了滴溜溜的眼睛,十分幽怨得看向苍墨的方向。 他哪里傻了? 哪里傻了? “苍墨虽然不傻,但是话却有些多,所以我觉得还是不太妥当。” 一道清亮的嗓音忽然从门外传来,话音一落书房的大门便“哐”的一声打开了,下一瞬颜行歌便出现在了门口,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大哥!”率先出声的是颜青淮,他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颜行歌的方向奔了过去。 “青淮。”颜行歌拍了拍颜青淮的肩膀,然后转头看向颜非,“颜颜,哥哥回来了。” 关键时刻回到西疆营的颜行歌很快便将动乱的军心稳定了下来。 颜行歌回来之后,往日里大家凝重的气氛都消失不见了,即便是面对凶悍的铁戟军,大家也都充满了信心,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颜行歌说他已经说服了魔狼族的三王子联盟,如此一来的话,更有了几分胜算。 “哥哥,你说的联盟是仅指郎狄,还是整个魔狼族。” 颜行歌道:“郎狄现在正说服郎野同我们联盟,成功的话,就是整个魔狼族。而这成功的几率,依照郎狄的手段,应该是不难的。” 颜非和颜行歌等人根据现在的形式,很快又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 这西疆地处平原,较为荒芜,铁戟军在城门外是没有军粮的不断供给的,而根据西疆营盘踞了易守难攻的险峻地势,铁戟军想要攻进来,是极为困难的。 所以不如就不应战,这么干耗着,说不定还能把外面那一群铁戟军给耗死了。 而且,魔狼族的支援还没有到,他们这时候打起来,是吃亏的。 毕竟对方有一头十四级的凶兽做杀手锏,戾气和邪煞都十分浓重,对付起来极为困难。 而苍墨旧疾未愈,风长殷现在使用灵力,就是在找死,所以根本没人能治得了那头凶兽。 最重要的是,若真打起来,对面是没有人会让蜚来跟他们单挑的,整个铁戟军都蜂拥而上,恨不得立即将他们全部都斩于刀下。 如此一来,不论从哪方面来看,关上城门跟对面耗着,都是最佳的策略。 铁戟军没想到颜非跟他们打了几场之后,就鸣金收兵,关上大门,怎么也不应战了。 于是铁戟军的人马天天在城外叫嚣,一开始还仅仅是邀战,但是这城里的人总是不开门之后,城外的人等的不耐烦就开始叫骂了,各种污秽不堪的语言炮语连珠似的往外喷。 而且每天来喷的人都还不一样,今天这个长老带队辱骂,明天又换上一个长老前来嘲讽,什么歹话恶话都说尽了,那城门偏生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然而这天寒地冻的,荒原上又没有个挡风的地方,一大堆人马站在城门外叫骂,活络不了筋骨,寒风一吹,大雪哗哗落下,所有人都冻得像是冰棍一样,气得颜振寰和一甘长老怒发冲冠却又无可奈何。 然后颜振寰便叫人从空中发起进攻,派人乘着飞行魔兽从空中发起进攻。 然而却不想颜非直接使用符篆施了阵法,将整个西疆营都围了起来,那些飞行魔兽根本就攻不进去。 即便是将法阵给打破损了,却又很快会被补上,唯一能与之抗衡的蜚,却又不是飞行魔兽,根本就上不了天。 颜振寰等人气急败坏,根本奈何不得。 回到扎营的地方,颜振寰和诸位长老一同商议将颜非等人给逼出来的办法,却是没有一个人能想出个好办法来。 颜振寰气得脑袋发昏,他以为这次对付颜非应该花不了什么力气,就能班师回朝了。 但是没想到,颜非竟然直接带着人躲在城门里头就不出来了,这根本就不像是那嚣张得令人发指的颜非的作风。 “颜宗主,颜非这老躲在城墙那边不出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啊。这么一直耗下去,先拖垮的绝对是我们。” “常长老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颜非那妮子诡计多端,我们要是再不采取行动,被她给牵着鼻子走,那恐怕我们现在的优势就全没了。” “我说颜宗主这般仗义执言的侠士,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奸邪之流的女儿,要是本宗主的女儿的话,她一生出来,本宗主就将她给掐死了,哪里还会给她长大的时间,让她来祸害人间。” 一个向来嘴臭的长老禁不住开始说风凉话,原本就在气头上的颜振寰听了之后面色铁青。 “李长老的意思是,这刚出生的奶娃,李长老就能辨别忠奸邪佞了?那不如以后各大世家有后代出声的时候,都请李长老去过一下目才好,要是大奸大恶之辈,就让李长老早早的掐死得好,省得将来祸害世间。” 李长老一听就瞪圆了眼睛,“颜振寰,你说话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 颜振寰也不甘示弱,“老夫能有什么意思,受到李长老的启发,字面上的意思。” “你!” 眼看着颜振寰同李长老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的模样,其他人都纷纷上前将两人给拉开。 这仗还没正式开打,自己就先窝里斗了是什么意思。 颜振寰看那李长老的眼神简直恨毒了,那个老匹夫不就是瞧不起他给的丹药,狮子大开口,想要更好的,但是自己没有给他,就把自己给记恨上了吗? 这种人,他也配? 众人都在纷纷劝架的时候,颜桑月也站出来了,先是礼数周到地给李长老道了歉,然后又对其他长老和修士说颜振寰是气急才失态的,希望大家都能够海涵。 颜桑月在整个铁戟军的队伍中,那是温柔而不柔弱,进退有度丝毫不娇蛮任性,上得厅堂且又下得厨房的大家闺秀的典范。 第二百九十九章 要挟 颜桑月在整个铁戟军的队伍中,那是温柔而不柔弱,进退有度丝毫不娇蛮任性,上得厅堂且又下得厨房的大家闺秀的典范。 不过用大家闺秀来形容,似乎也不那么贴切,在一群粗犷硬气的铁戟军中,颜桑月简直如同步落凡尘的仙子一般的存在,为整个军队都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虹。 不仅处理事情大度有礼数,半点没有世家女子的骄矜姿态,而且还经常为众将士做行军的点心,保证大家的体力充足,足够应对敌军。 整个铁戟军,就没有一个人是不喜欢颜桑月的,不管是多凶悍粗犷的将士,见了颜桑月,那也是不由自主地就会放低了声音,眉开眼笑的。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军队中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想要把这朵清丽柔韧的解语花娶到手,那是折寿十年都心甘情愿的。 但是多数人也都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罢了。 因此,颜桑月一出场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按捺下了几分躁动的情绪,听完颜桑月的话之后,也都纷纷表示理解,然后又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开始商量起计策来。 颜桑月对这些男人其实厌恶极了,长得稍微合她心意的,修为实力又不错的,也就只有几个年轻的世家子弟了,至于究竟选谁,她还要再好好挑选一番。 不过,不宜早早的就定下来,否则那么多的资源就白白的浪费了。 而且,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德高望重的长老了,他们的年龄大得都可以当她的爹,当她爷爷的人都有了,但是每次盯着她看的眼神都让她无比恶心。 但是,却不得不一一周旋应付,笑脸迎人。 这时候,听他们讨论着毫无建树的办法,她甚至都要怀疑这些人是怎么当上家主的了,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吗! 颜桑月看了一会儿他们毫无意义的争论之后,又不禁看了自己的哥哥颜玄一眼,心头不禁冷笑一声。 她这个哥哥,也就只会暗中买凶杀人和勾引女人,其他的,还真是什么都指望不上。 颜桑月眼神暗了暗,然后找了个机会开口。 “大姐姐简直太执迷不悟了,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带着整个西疆营这么多的好汉将士同我们抵抗,要是那些将士的家人知道他们做的竟是这种背信弃义的事,该有多伤心啊。” 颜桑月一开口,眼睛就有些红红的,仿佛是想到了这么多人的不幸家庭,而感到悲哀,紧接着就有不少心疼颜桑月的男人纷纷安慰颜桑月。 说什么颜桑月宅心仁厚,心系天下苍生,还有人说颜非早就被逐出家门了,她就别在叫她大姐姐了,你把她认姐姐,人家可不把你当妹妹。 不过,这样一番话,听在稍微有些头脑的人耳中,那就是一束指明方向的光亮了。 常长老突然道:“诸位,老夫突然想到个计策,定能将颜非那群人逼到绝路上去。” 众人闻言立即催促着他赶紧说出来。 常长老笑着给颜桑月抱拳,“这还得多亏了桑月的话,才让我突然想到,那些西疆营的将士虽然在里头躲着不出来,有人护着他们,但是他们的家人可没有人护着。” “常长老的意思是?” “老夫就不相信,那些将士在帝都,都是没有妻儿的,只要我们拿捏住了他们的妻儿老母,他们难道还敢不听我们的使唤吗?” 屋中先是静了一瞬,随即众人都不禁兴奋了起来。 “常长老好计谋!好计谋啊!” “到时候,岂不是整个西疆营中的将士,都是我们的人,我们里应外合,就不信颜非他们还能跑得了。” 顿时,所有人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长老,我们用那些将士的妻儿做要挟,会不会有些残忍了?” 就在大家都迫不及待的要实施这个计策的时候,颜桑月却突然开口,面上尽是一片不忍的担忧模样。 “桑月啊,我们只是拿了他们的妻儿要挟他们,却也没有实质性地伤及那些将士的家人的性命,又谈何残忍呢?” 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的人劝解颜桑月,说她就是太过善良了,这种方法,其实才能达到牺牲更少人性命的目的。 毕竟,要是一旦开战,狼烟一烧起来,双方交战死的可不就是一两个人了,血流漂橹来形容也丝毫不夸张。 他们耐心地给颜桑月解释之后,颜振寰便直接派人骑最快的飞行魔兽,回帝都传信拿人了。 为了保证计谋的万无一失,不引起颜非等人的怀疑,颜振寰依旧每天都派了人前去城下叫骂邀战,倒是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 “沧兮!你要到哪里去?” 俞皓雪一把拉住换了一身墨色衣衫,眼见着就是要外出的衣衫的楚沧兮。 “你别管。” 楚沧兮甩开俞皓雪的手,但是没走两步,俞皓雪便又追了上来。 “楚沧兮,你是不是要去找颜非!你是不是要去传信!” 楚沧兮脚步一顿,随即转头看向俞皓雪,眸子暗沉,“俞皓雪,我再说一遍,你不要管我的事!” 俞皓雪见此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她双眸都充满了妒火,再不复往日的清明纯澈。 “楚沧兮,你要是敢去,就不怕我现在就去告诉楚宗主吗?你要是敢去,我现在就断绝两家的婚约关系,日后我们一刀两断!” 上次在光曜之城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俞皓雪深知自己跌了面子,她知道楚家是不会同意解除婚约的,但是却还是给楚家递了要悔婚的信函。 楚家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将楚沧兮家罚惩戒过一遍之后,又跪了祠堂,将各种利弊都同楚沧兮言明之后,楚沧兮便带着赔礼上门给俞皓雪道歉了。 而俞皓雪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断了这关系,面子里子一找回来之后,便也就装作勉强接受原谅了。 她以为用这招来威胁楚沧兮,是最有用的,但是不想楚沧兮冷冷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冷声道:“是我从前看走眼了。” 第三百章 看走了眼 她以为用这招来威胁楚沧兮,是最有用的,但是不想楚沧兮冷冷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冷声道:“是我从前看走眼了。” 俞皓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楚沧兮目光狠绝:“你要断绝关系,随便你,与我无关!” “楚沧兮!你……” 俞皓雪话还没说完,便被楚沧兮一掌劈晕在地。 楚沧兮阖了阖眸中,转身便出了门,只是不想,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颜玄和颜桑月二人。 “楚公子?不知道这么夜深了,楚公子是要到哪里去?” 楚沧兮眉头皱起,并不想同颜玄兄妹二人过多纠缠,朝着颜玄行过一礼之后,转身就要走。 颜桑月总觉得楚沧兮有问题,可这问题具体出在哪里,她却也说不上来。 “楚公子,稍等。”颜桑月还是决定先将楚沧兮给拦住再说。 “方才父亲同诸位长老议事之后,决定让楚公子到时候给我方将士做上几张通讯的符纸,关键时刻作保命之用。不知道楚公子何时有时间?” 颜玄看了看颜桑月,然后不禁将目光落在了楚沧兮的身上,他也隐隐觉得楚沧兮不对劲。 现在夜已经深了,他穿着这分明适合夜行的衣物,这是要去哪里? 楚沧兮不欲同这兄妹二人浪费时间,只道:“有空就做。” 说完楚沧兮转身就想要离开,但是却被颜玄抓住了手臂,“楚公子,有空是什么时候?现在大战在即,大家都赶着时间,楚公子还是早早动手的好,否则到时候耽误了军情就不好了。” 楚沧兮道:“我自有分寸。” 颜玄暗自准备祭出法器,心想这楚沧兮要是不配合的话,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他们身后屋子突然传来一阵喊声:“拦住楚沧兮!他要去给颜非通风报信!” 颜玄双目一厉,瞬间便取出了法器,同楚沧兮迅速缠斗在一处。 “楚沧兮!你竟然是和颜非一伙的!?” 就连颜桑月也有些惊讶,她明明记得,楚沧兮不是对颜非恨之入骨,厌恶至极吗,怎么又会去同颜非通风报信? 颜桑月很快便反应过来,叫了门口的士兵去传信,一干长老在半刻钟之后立即就赶到了。 颜玄和楚沧兮正打得如火如荼,正当颜玄隐隐有些处于下风的时候,一道强劲的灵力忽然横空而出,径直打在楚沧兮的腰腹间。 颜玄趁机又装作失手的模样,狠狠地给了楚沧兮一剑,刺在了他右边的肩头。 楚沧兮轰然砸在地面上,一抬头就看到楚宗主那黑沉如水的面孔。 “你这个逆子!老夫今日要废了你!” …… 西疆营。 “那个蜚这么凶悍,难道就没有什么对付他的技巧吗?要是只是拼灵力的话,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干不赢那个家伙啊!” 作为和蜚正面交战过,没过上几招,就差点被直接拍成肉泥的人,王贺表示只能智取,根本就不可能硬刚的。 毕竟就洵澈来说,风长殷是他们这些人中,唯一一个能够收拾蜚的人,但是现在风长殷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营地里看大戏。 而颜非,自从失忆过后,实力虽然恢复了不少了,但一直都没有到鼎盛时期,和蜚对战起来,也几乎没有太大的胜算。 主要是蜚身上的戾煞之气太过深重,只要交战的过程中靠得太近,那直接能被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黑气给侵蚀入经脉,极其影响灵力的运转。 毕竟,这蜚可是走到哪里,哪里的花草树木都要死上一地,且十年之内都不会再长出一草一木的凶兽。 “要是在本皇的鼎盛时期,那只凶兽算什么!只能是被本皇踩在脚下俯首称臣的蝼蚁,本皇一只手指就能碾死他!” “苍墨,现在不能实现的事,就别拿出来说了,简直丢人现眼,一个伤,养到现在都还没有养好。” 趴在一边的云打了个哈切,看着苍墨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忍不住泼上一盆冷水。 “小畜生!你找死吗!” 苍墨直接就冲着云给扑了过去,云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还要叫上奶豹子一起欺负苍墨。 “豹子,来帮本神兽的忙!这只赖皮蛇竟然敢欺负本神兽。” 奶豹子拱着毛茸茸的背伸了个拦腰,然后四肢胖乎乎的爪子就迈着小碎步追了出去。 “嗷呜!” 颜非和颜行歌等人没有时间理会那些不知愁知味的魔兽,还在仔细研究着桌上的地图,看能不能从地形入手,找到突围的办法。 毕竟他们不能一直躲在这城门里头不出去,而且到时候魔狼族的援军来了,他们也是要开门迎战的。 但是这西疆以荒原为主,几乎没有险峻的山势,可以说在哪里打仗都差不多,最多可能就是距离近和距离远的问题。 颜非盯着地图看了很久,听在这里呆了数年的颜行歌讲解地势。 片刻之后,颜非忽然指着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叉的地方问:“这是什么地方?” 颜行歌定睛一看,“这是通渊谷,准确的说,也不是一个山谷,就是平原上裂开的一个大地缝,纵横十余里,宽二十丈有余,遇到的人均无法跨越,一般人远远的便会让道而行。” “此谷十分诡异,听闻掉进去的人似乎永远都触不到地一般,那里面像个无底深渊,落入其中的人只能不停地在黑暗中坠落,直到灵力、体力耗尽而死。” “不过二十丈而已,骑个飞行魔兽不久就过去了吗?” 洵澈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抱臂站在门口听着闲话,时不时插上那么一两句,什么建设性意见没有,纯粹是自己闲的没事儿,找茬。 颜青淮摇头,“无人敢从通渊谷的上方飞过,会立即失去浮力,往下掉的,即便是飞行属性极好的修士,也半分施展不开。” 颜非闻言,银灰色的瞳孔突然迸发出一道光亮来。 “就是这儿了。” 颜非抬眸看向众人,手指指着通渊谷的图标。 第三百零一章 恶犬配恶霸 颜非抬眸看向众人,手指指着通渊谷的图标。 “既然蜚我们杀不了,不如就将它引到此处,设计让它掉下去,之后它死还是活就都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了,只要它爬不出来就是。” “颜颜,好主意!” 颜行歌一拍掌,随即拿出软尺出来丈量西疆营与通渊谷之间的距离,经过换算之后,发现竟是有二百里之远。 这二百里之内,能够发生太多变故了,谁也料不准。 毕竟,若是他们几个往通渊谷赶去的话,其实花不了太多时间,但是如果要带兵前行,那速度慢了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颜行歌这么一说,众人又不禁有些沉默了。 最后大家决定把这个当做备用方案,毕竟等魔狼族的人来了之后,说不定事情就有转机了。 而且,趁着这些日子,他们还有时间再想其他的办法。 夜深了之后,接连着忙了数日,大家不仅都有些疲惫了,于是各自回房休整,第二日还有诸多的事宜要处理。 颜非和风长殷并肩走在营地中,一路上看到不少士兵深夜了还在操练。 一些刚交接完岗位的士兵,三五个聚在一起,坐在空地上一边烤火聊天,一边烤了些不知道哪里打来的野味。 好在这几天晚上都没有再下雪了,不然站岗的士兵更为难熬。 隐隐的烤肉香味氤氲在空气中,有些清冷的夜风刮在脸上,竟颇有些生活的气息。 营地里燃烧着的火把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火星被夜风一吹,就飞到了更高的夜空上,没了影子。 颜非抬头看了眼北方的启明星,乌青的月亮像是蒙了一层黑纱般,躲在云层的后面,叫人看不真切。 风长殷轻轻地握着颜非的手,两人静静地在夜风中行走,偶有遇到的士兵向他们行礼。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仿佛只是简单地走个路一般,心情十分的平静,仿佛刚才在那屋中的愁绪和焦躁,被这夜风一吹,就全部散了。 很舒适,很放松。 颜非微阖着双眸,这是多日以来,真的十分难得的宁静时刻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有风长殷在身边吧。 思及至此,颜非不禁抬头看了风长殷一眼,正巧碰上风长殷转头看她的目光,颜非挑眉一笑。 自从她醒过来之后,陪在她身边的人,竟然一直都是风长殷,从不曾离开过。 她习惯了风长殷在身边的感觉,习惯了有什么事,都会第一个找他商量的感觉,习惯了在很冷的时候,风长殷总是会牵着她的感觉,也习惯了每次看星星的时候,一转头就可以看到风长殷的感觉。 颜非一想到这些,再想象了一番从前她没有和风长殷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她都已经忘记了,但是从她身边的这些人只言片语中,她差不多能感受到,那时候的自己,该是多么雇用的一个人,该有多么的孤单。 待走到颜非的房间门口后,两人面对面站着。 “在想什么?”风长殷将她被夜风吹乱的鬓发拂到耳后。 “风长殷。” “嗯?” 颜非笑得眉眼弯弯,银灰色的眼瞳像是一片落了星子的湖泊,刹那间,风长殷有一种颜非是不是喝醉了的感觉。 毕竟,清醒着的她,可是从未这般笑过,纯净而又澄澈,仿佛能一眼看到她的心里去。 “谢谢你。” “颜颜,我向来不喜欢你说这些。”风长殷绯薄的触角一勾,“既然要谢,实际行动是不是要比口头上的要郑重上许多?” 颜非眯着眼睛看了风长殷一阵儿,嘴角勾着“就知道你不怀好意”的笑意。 然而风长殷倒是大大方方地让颜非看,丝毫不怵,还理直气壮的模样。 颜非左右看了看,院子里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有,随即手臂一捞,便环住风长殷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风长殷的衣襟。 也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猛地颜非就往下一拽,迅速地在风长殷的嘴角亲了一口。 颜非打算点到即止,不过风长殷却似乎有些得寸进尺了,顺手扣住颜非的后脑勺,就来了个狼吻,以补多日来的相似之苦。 颜非被亲的迷迷瞪瞪的,直到口中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气,颜非才恍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风长殷。 伸手一摸,果然是风长殷那头饿狼,居然把她的嘴角给咬破了。 “风长殷!你是恶犬吗!下口这么重!叫我明日如何见人?!” 然而风长殷眯着眼睛微笑着,不经意地舔了舔咬破颜非嘴唇的犬齿。 “颜颜过誉了,恶犬自然是要配恶霸。” 颜非知道风长殷又在暗自笑她当年在帝都什么“帝都一霸”“沧澜学院扛把子”的外号了,不禁一把抓住风长殷的襟口。 “知道我是恶霸就留神着点儿!小心本小姐报复!” 风长殷任由颜非把他胸口的衣襟抓的一团乱,笑道:“颜颜要报复?不如现在就趁机报复回来吧,我绝不反抗。” 颜非睨了风长殷一眼,放开了风长殷的衣襟,顺手给他拍拍整齐。 “风长殷,这么晚就别贫了,早点睡,明日还要早起。” 风长殷看到颜非眼底隐隐的青影,也不想再耽搁颜非休息的时间了。 这些日子来颜非的确日夜操劳,然而累极了还要挤时间出来修炼,不可谓不辛苦。 然而他也不能阻止,这些都是颜非必须要经历的,否则是成长不起来的。 颜非转身推开门,头也不回地朝风长殷挥挥手,便要进屋,不过下一瞬就被风长殷给拉住了手腕。 颜非回头。 “怎么了?” 风长殷将颜非拉倒自己身边,然后伸手将食指点在颜非的眉心。 颜非不知道风长殷要干什么,不过看到有光亮在她眉心亮起之后,立即伸手抓住了风长殷的手指。 “风长殷!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不准使用灵力!” 风长殷反手握住颜非的手,将她拉开,然后轻声道:“恶霸小姐的话我怎么敢不听?腿我还想好好留着呢。” 第三百零二章 如何从宽 风长殷反手握住颜非的手,将她拉开,然后轻声道:“恶霸小姐的话我怎么敢不听?腿我还想好好留着呢。” “风长殷你别……” “放心,我没有使用灵力。” 言罢,风长殷继续将食指抵在颜非眉间,颜非想拉下来,风长殷却突然严肃了声气:“别动。” 颜非微一怔神,就感觉眉心一热,随即风长殷便放开了她。 颜非下意识伸手摸摸自己的眉心,却什么都没有。 “风长殷,你在做什么?” 风长殷将手陇回袖口,“结个印而已,日后,你在哪里我都知道,就不会找不到你了。” “你最好不要骗我。”颜非的眼神有些恶狠狠的。 “自然不会。”风长殷捏捏颜非的面颊,“好了,赶紧进去休息吧。” 颜非进屋之后,风长殷走到院门口,便看到等在门口的空桑和洵澈二人。 “方才谁来过?” 洵澈吐出嘴里衔着的草茎,“是颜行歌,他拿了地图还想找颜非说什么。” 洵澈嘻嘻一笑,“不过我说主上您在里面之后,颜行歌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了。” 空桑和洵澈连忙追上风长殷的步伐,见风长殷心情似不错的模样,洵澈不禁问:“主上,蜚这凶兽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有些棘手,我们要不要暗中帮一下啊,不然这么耗下去,恐怕他们到时候还真应付不过来。” 风长殷轻飘飘地睨了眼洵澈,然后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需要出手的时候,本尊自会出手,要知道,一切胜利,都不能来得太容易,对修习之人,百害而无一利。” “会滋长惰性的。”一直没有开口的空桑默默接了一嘴。 洵澈不禁瘪了瘪嘴暗自道,自家主子这是在当苦口婆心的老妈子,玩养成啊。 然而,第二天傍晚时分,城门口却忽然燃起了重重的狼烟,黄昏的天空被层层烟尘遮挡着,显得昏昏沉沉。 当时颜非等人正在书房中商量作战计划。 “行歌,这第三日都快过去了,郎狄那边怎么一点音讯也没有呢?他该不会是反悔,不管我们了吧。” “不会的。”颜行歌皱了皱眉头,“我同郎狄交手过数年,虽说还是摸不准他的心思,而且郎狄心思阴毒,善于给人设陷下套,但能保证的是,他不会说谎。” “你怎么就能保证了,要是他真骗了你,你估计也不知道吧。”苍墨直接冲颜行歌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颜非盯着地图看了会儿,道:“若是今晚消息还不来,那我们便只好再走一趟魔狼族,究竟能不能合作的,把话说清楚。” 颜行歌点点头,还想说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急报。 “报!主帅!铁戟军的人马到城门口了,这次人马是前几次的两倍有余!” 颜非和众人忽的站起了身来,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忽然袭上颜非的心头,“蜚可来了?” “那凶兽就在铁戟军的阵前,现在正疯魔了似的在砸我们的城门。” “马上调动兵力防御,务必将城门守住。”颜行歌立即下令。 “哥哥,这次有些不太一样,我想我们还是亲自到城门口去看一眼,恐生变数。” 颜行歌点头,随即众人立即换上盔甲,奔赴城门口迎战。 颜非回头看向风长殷,“风长殷,你留在营地等我们回来,不准乱走!洵澈、空桑,看好你们主子。” 颜非说完,便急急地追颜行歌他们去了。 到了城门口,颜非才发现这回铁戟军的人马估计都到齐了,那些什么他见过的、没见过的世家家主、学院长老,竟然都在这铁戟军的队伍里。 最有排面、站得最靠前的,当属她的父亲颜振寰,还有颜玄和颜桑月两兄妹,一个个到是趾高气扬、神气万分的模样。 见到颜非和颜行歌等人出现在城墙上,颜振寰直接注了灵力在声音之中,说出来的话二里开外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逆子逆女,你们做出丧尽天良、有悖人伦的恶事,事到如今竟然都还不知悔改!本宗再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立即束手投降,本宗向陛下求情从宽处理。” 颜非听后冷笑道:“不知颜宗主所说的从宽处理,是怎么个从宽法?” 颜振寰道:“如何处置自然是由陛下说了算。” “也就是说,你也不能保证能不能从宽咯?那要是辛骁骥不愿意给你这个情面。”颜非唇线笑得嘲讽,“我等岂不是就任人宰割了?” “说的没错!”苍墨一脸鄙夷地俯视着城楼下那群人,“你们这些蝼蚁还真是不要脸,张着嘴巴就胡说大话!” “颜非!你休得狂妄!”颜玄大声喝道。 “颜非!你这个不忠不义不孝的孽障!你父亲劝你回头,你竟然还死不悔改!” “不仅如此,她竟然敢直呼陛下的名讳,是在应该千刀万剐!” “狂妄?我只是在摆事实讲道理,你们如何看出我的狂妄来了。” 颜非白色的衣襟在空中烈烈翻飞,“你们无需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究竟想做什么,直奔主题。” “要是想打,你们就赶紧动手,反正我们也不会出来。若果只是来骂战的,那就恕我等不奉陪,先行告辞了。” 颜非的话轻悠悠地飘荡在空中,一甘长老家主听了之后,简直怒发冲冠,直接想上前开战。 颜振寰抬手制止了那些人,然后冷着一张铁青的面孔对颜非喝道:“逆女!你先不要太得意!既然先礼后兵的方法对你们不管用,那可就休要怪得本宗主不给你们留情面了!” 语罢,颜振寰袖口直接滚出一个硕大的水晶球来,他一挥袖,那水晶球便被灵力托举到空中。 “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的妻儿都在我们手上,全部被收关监牢。看你们是想要继续与颜非同流合污,还是要自己妻儿的性命!” 颜振寰话音一落,那水晶球中就出现了监牢的画面,一间间牢房里,全部关的是老弱妇孺,画面里出现的,是他们惊慌失措的眼神和瑟缩的身体。 第三百零三章 走! 霎时,城楼上一片哗然,颜振寰的声音响彻整个西疆营地,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颜非瞳孔一缩,她没想到,颜振寰居然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拿数十万将士家人的性命做要挟! 真不知道,视数十万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命为蝼蚁的人,是怎么敢日日说着别人是妖邪之人的! “本宗告诉你们,若是你们再同颜非负隅顽抗,今天晚上,帝都监牢里关的人,全部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不只是他们,只要是你们宗族的,全部都会被坐连!” “父亲!那是数十万的性命!活生生的性命啊!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等有悖人伦的事来!” 颜行歌双手撑在城墙上,手臂上的青筋隐隐乍现。 “颜行歌!本宗主早就没有你这个儿子了!当你决定站在你那个好妹妹身边的身后,你也一并被我颜家逐出家门了!” “大哥!你不要继续被颜非蒙骗了,你给爹爹认个错,爹爹一定不会再怪罪你的!” 这时候,颜桑月也一脸焦急地劝解颜行歌。 颜行歌双目充血,刚上前一步,便被颜非抓住了手臂。 颜行歌咬牙切齿,“我倒宁愿,没有这样的爹!” “你!”颜振寰面色一黑,随即大声喝道:“城中的将士,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立即将颜非这一群乱党全部拿下,否则,你们的妻儿就与乱党同罪并处!” “你这个老毒物!本皇今日就要好好教你怎么做人!” 苍墨一声爆喝,便要飞下城门,但是被颜非瞬间拉住了手臂。 “苍墨!不要冲动!” “颜非你放开我!本皇要弄死这个老东西!” “苍墨!你想害死大家吗!蜚还在下面!青淮,拉住苍墨,不能让他动手!” 然后苍墨便被颜青淮给牢牢制住。 城中早就乱成一团的士兵顿时六神无主。 颜振寰灌注了灵力的声音如同催命的丧钟,在整个营地上空飘荡。 “二!” 颜行歌和颜非等人看到已经慢慢包围过来的将士,不少将士的面孔都还比较熟悉,前不久,他们还在营地中,一起围着篝火操练,聊天,此时此刻,却要刀剑相向。 其中为首的一个副将双眸早就一片通红,“主帅!少将军!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我们的妻儿都在他们手中,我们不动手,他们就全没命了!” 随即,几个副将朝着颜行歌和颜青淮鞠了一躬,越来越多的将士包围了过来,所有人都举着武器,城楼下也是一片准备抓捕他们的士兵。 “主帅!少将军!对不住了!你们被抓了尚有命可以活!但是我们的妻儿,他们可是半分退路都没有了啊!” 颜行歌咬紧了一口银牙,目光从这些同他朝夕相处了数年的面孔上一一滑过,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涩,复杂难忍。 “三!” “上!” 颜非抓住颜行歌的手臂,“走!出城!” 一群士兵蜂拥而上,势要将颜非等人全部拿下,颜行歌等人并未招出法器,不愿意伤害他们的性命。 这时候,颜振寰又突然吼道:“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要!” 话音一落,所有将士的招式瞬间凶狠起来,几乎刀刀都是朝着他们的要害而来。 颜非击退一群冲过来的士兵,然后厉声一喝,“豹子!!” 话音一落,城楼上忽然一阵狂风乱雪刮来,一只身形巨大的雪豹突然出现在城楼上,将周围的士兵全部震开了。 颜非拉着颜行歌坐上雪豹,这时候王贺也招出了饕餮,其余人都跟着乘了上去。 两只巨兽猛然一越,就从城楼的另一处跳了下来,苍墨带着颜青淮顺势跟在了后面。 落脚之后,城门顿时大开,带着凶兽蜚的铁戟军也紧跟着追了过来。 颜非回头对颜行歌道:“哥哥,你们先走,我要回去找风长殷。” 颜行歌拉住颜非的手臂,“不行颜颜!风长殷有空桑和洵澈守着,不会有事的!” 然而颜非不容拒绝的快速掰开颜行歌的手指,他身后的饕餮直接叼了他就放在自己的背上了。 颜非跳下豹子,摸摸他的头,“你跟着我哥哥他们,苍墨你跟我一起回去。” 苍墨点头,然后金光一闪,苍墨便化作了一条通体漆黑的苍龙,颜非翻身而上,苍墨便如同一道迅捷的闪电,瞬间就窜入了夜空的阴云中。 身后乌泱泱的一群士兵很快就追了过来,身形巨大的蜚跑动起来简直地动山摇。 王贺立即将颜青淮也拽到了饕餮的背上,“饕餮,走!” 饕餮闻言稍一顿身,然后猛地便跃到了空中。 颜青淮回头看了眼苍墨和颜非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头来。 颜振寰见颜非等人想要走空路,立即道:“都给本宗主追!今天晚上势必要将他们全部拿下!” …… 颜非站在苍墨的背上,径直朝着他们往日里议事的书房去,若是她猜得不错的话,风长殷应该跟往常一样,在那里等着他们回来。 但是颜振寰的喊话,他一定是听到了,也不知道出来了没有。 “苍墨!快一点!” 苍墨一声龙吟:“奴隶,你还真把本皇当成你的坐骑了不成!” 说着,苍墨的速度又快上了一倍。 颜非隔着苍茫的云层,看到营中的将士都纷纷奔赴城门口,原本势不两立的两队人马,现在倒是迅速融合在了一起。 颜非心头隐隐地泛着冷意,为颜行歌感到不值,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也是受人胁迫,根本没有退路。 若非要怪,那只能怪这不公的世道! 昏暗的云层不断从颜非的身边飘过,疾行的苍墨忽然停了下来。 颜非回头,便看到从浓雾中渐渐显露出来的三人,白鹤摆动双翅,发出一阵低低的鸣叫。 “风长殷!” 苍墨迅速靠近那只停在原地不动的白鹤,一道金光闪过,颜非和苍墨两人便落在白鹤的背上。 “风长殷,你没事吧?” 风长殷微笑着摇头,却狠狠挨了颜非一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第三百零四章 追来了 “颜颜,我一开始就听到颜振寰的声音了,所以担心有变就和洵澈他们先出来了。” 风长殷捏捏颜非的手心,“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来的,所以没有走动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颜非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虽然她知道有洵澈和空桑在,那些人根本就奈何风长殷不得,但是在回来找他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担忧。 颜非低头看了眼城中的情形,虽然大部分的兵力都被颜振寰带着出去追捕他们了,但是城中仍有部分兵力把守着。 这西疆营,已经彻底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 谁能想到,今天早上,大家都还其乐融融的呢? “我们先去同哥哥他们汇合,然后再从长计议。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 颜非和风长殷便乘着白鹤去追赶颜行歌等人的步伐,因为飞行魔兽白鹤的等级比饕餮要高上许多,因此飞行速度是饕餮的数倍有余,想要追上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夜色彻底开始四合,浓重的夜幕衬托得天际墨如瀚海。 呼啸的烈风刮过耳畔,有种刺透皮肤的犀利感觉。 黑厚的云层中隐隐开始有轰隆的雷声作响,细长的闪电霎时划破夜空,留下一道绯红的印记之后,瞬间又消失不见。 颜非烟眉微微蹙了起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看这天的架势,应该是要下雷雨了。 “小白,再快一些,等雷雨下下来,那哥哥他们就更不好找了。” 白鹤是高级风兽,雷雨自然是奈何不得他,影响甚小,但是王贺的饕餮道行太浅,根本无法再雷雨中飞行,太容易被雷电击中。 契约魔兽同自己的主人是有灵力感应的,但是这种感应除了通双方本身的修为密切相关之外,距离以及环境的因素也会产生极大的干扰。 颜非现在虽然能够感受到雪豹的大致位置,但是这感应却时强时弱,并不是特别稳定。 “颜颜,不用担心,小白速度极快,定能追上的。” 看到颜非紧皱的眉头,风长殷不禁握住了颜非的手。 这时候,一道轰然炸响的惊雷将夜幕劈开,紫色的裂缝一闪而过,大雨瞬间从裂缝倾盆而下。 不断轰鸣的雷声伴随着哗哗作响的雨幕,充斥了整个荒原。 颜非一挥手,便结了一个巨大的灵力罩,将整只白鹤都包裹了起来,风雨雷电均无法侵蚀,风兽避雷的属性也随即开启。 “哥哥他们现在一定着陆了,我们多注意地面的情况。” 白鹤在空中发出低声的幽鸣,随即降低了飞行的高度,不过担心被颜振寰一行人发现他们的踪迹,白鹤在云层的最底层飞行,遮掩身形。 “他们在那!” 率先发现颜行歌等人踪迹的是苍墨,颜非顺着苍墨的实现往下一看,果然发现了驮着颜行歌等人在雨中狂奔的饕餮。 他们身后暂时没有发现追兵的踪迹,但是隐隐震颤的大地表明,蜚那只凶兽肯定就在后面。 白鹤双翅一阵,随即缓缓收起身上的羽毛,朝地面俯冲而去。 “哥哥!” 白鹤双翅一收,颜非便和风长殷从白鹤背上跳下来,见颜行歌等人都完好无损,一个都不少,颜非微皱的眉头也不禁舒展开来。 “一群蝼蚁,都别给本皇磨蹭了,赶紧上来,蜚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苍墨还站在白鹤的背上没有下来,而荒原的尽头,已经隐隐有人头攒动了。 颜非回头看了风长殷一眼,随即望向颜行歌。 苍墨见竟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的,不禁怒道:“你们这群蝼蚁究竟有没有听到本皇说的话!本皇……” “哥哥!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将蜚引到通渊谷去。” 颜行歌和颜青淮闻言,双眸皆是一亮。 这个计策可行! 现在他们根本无处可去,就一直在荒原上逃亡根本就不是办法,即便是逃到了别的地方去,只要那些人活着一天,就会想方设法地追捕他们。 倒不如,一次性的,在这荒原上,将事情给彻底了结了。 斩了他们这些爪牙,想必辛骁骥也是蹦跶不了多久的。 不过,想要打赢这场仗,蜚那凶兽是必除不可的,否则,他们那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颜颜,就按你说的办!”颜行歌回头望了望东北方向,“我们赶了大半路程,如今距离通渊谷,也不过一里地的距离。” “既然要引他们过去,那我们自然不能乘飞行魔兽,他们追不上的。” 这时候,一直缩在颜非纳戒中的云钻了出来,满脸担忧。 “姐姐,那蜚长得虽然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模样,但是却极其狡猾,恐怕不容易引它上当。” “先过去再说。” 颜非看了眼已经密密麻麻朝这边涌过来的兵马,立即道:“他们追来了!豹子!” 一阵风雪卷过,饕餮背上的奶豹子瞬间变成一头巨大无比的雪豹。 “走!!” 雪豹和饕餮一白一黑两只巨兽并驾齐驱,带着颜非等人在荒无涯际的原野上奔跑,一直同身后的追兵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呼啸的狂风刮过耳畔,刺骨冰寒。 “奴隶!你究竟有什么招数,别到时候到了那通渊谷,蜚没给弄下去,我们给先被他一喉咙给吼下去了!” 苍墨站在饕餮的身上,眼见着身后气镇山河的蜚,越发觉得这法子不太管用。 这么大一条裂缝,谁没长眼睛会傻到往里头跳啊! 说着,苍墨又不禁道:“这魔狼族的一甘蝼蚁,也迟迟没有消息。简直是不知所谓,竟然让本皇白白等了他们数日。等收拾了身后那一群蝼蚁之后,本皇定要将魔狼族给玩弄于鼓掌之间。” “苍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嘴架,有意思吗?” 坐在苍墨身边的王贺实在不堪其扰。 苍墨闻言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眸,金色的竖瞳散发出几丝邪肆的光芒。 “王贺你这个奴隶!!你是在质疑本皇的能力吗?” 王贺简直要无语了,“青淮,我想跟你换个座位,可以吗?” 第三百零五章 我早就后悔了 王贺简直要无语了,“青淮,我想跟你换个座位,可以吗?” “奴隶!你把话说清楚!换位置是什么意思?你是瞧不起本皇吗?你要是今天不说出个一二……唔唔唔……唔!” 苍墨忽然捂住了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一脸怨气地看向颜非,你这个奴隶竟然禁本皇的言! 然而颜非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来,苍墨瞬间就偃旗息鼓,不敢说话了,他要是动也不能动了,那就更丢人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颜非微眯了银灰色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越来越近的通渊谷,她似乎都能隐隐看到通渊谷的裂缝了。 她没有理会苍墨,而是回头看向风长殷。 “风长殷,你还有莲丝线吗?” 她记得,莲丝线可是用圣草飞雪莲制成的丝线,听闻韧性强度天下第一,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 风长殷点头,反手一小卷莲丝线便出现在风长殷的掌心。 颜非接过莲丝线,眉头为不可见地一蹙,“只有这么点了?” 一边的洵澈立即道:“颜非,你可别小看了这么一点,就是神器来了,也不一定能够砍断分毫。” 颜非心头有了底,随即看向颜行歌,“哥哥,莲丝线纤细,那凶兽定是看不到的,到时候在靠近裂缝的地方将蜚绊倒,然后我们再从后面攻入,定能将蜚给踢下通渊谷。” 颜行歌看了一眼颜非手中的纤细小撮的丝线,对它能够将蜚给绊倒心存疑虑,不过既然颜非都说了一定能行,他便也相信。 随即,颜非便指派颜青淮和王贺去设计陷阱,她和苍墨负责引诱蜚,而其余的人则对付追兵。 颜非回头看向空桑,“空桑,你负责保护好风长殷,他们追过来的时候,你和风长殷乘着小白到云层里去观战就好。” 风长殷嘴角勾起无奈的笑意,这些日子来,他还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半分发言权也没有。 颜非迅速部署着作战计划,“等蜚掉落通渊谷之后,颜振寰他们那群人……” 颜非的话尚未说完,疾行的雪豹和饕餮突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禁一顿,有些不明所以。 抬头一看,便看见理他们不远处的雨幕中,盘踞了一条白色的长龙,而那条长龙上,站了个颜非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楚沧兮! 颜非五指成扣,天青色的长戟瞬间出现在手中,准备随时同楚沧兮一战。 而站在颜非身边的风长殷,见楚沧兮出现的瞬间,便皱了眉头。 他看向颜非的时候,发现了就颜非下意识的动作,眼角眉梢瞬间就染上了温柔的笑意,若仔细辨别了去的话,竟然还隐隐藏了几分得意的神色。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洵澈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哎,怎么是这样的主上呢? 不过很快洵澈就反应过来,颜非回来之后,不是还没见过楚沧兮吗?怎么一见就认出来了,难不成…… 洵澈回头看了眼颜非,觉得不太像啊。 楚沧兮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风长殷身边的颜非,锋利的双目一暗,随即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兜头一道天青色的灵力便朝他迅猛袭来,几乎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身后的追兵紧逼,颜非没有给楚沧兮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打了起来。 在她看来,楚沧兮永远都是站在她敌对的那一方,他来到这里,只可能是要捉了她,或是,要她的命。 所以没有任何说话的必要,跟她作对的人,她从来不会手软! 幸得楚沧兮坐下的白龙到是比他的主子灵敏上几分,一个旋身,便躲了颜非的一击。 “颜非!你先听我说!我来这里,不是要对付你。” 颜非反手又是一击,直指楚沧兮的天灵盖。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不想死就赶紧滚!” 楚沧兮骑着白龙在空中上下翻飞着躲过颜非的攻击,“颜非,你相信我!我不想再看你错下去了!跟我回帝都吧!我一定会跟陛下求情,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颜非冷笑一声:“楚沧兮!是非对错,我都轮不到你管!” “颜非……噗!” 楚沧兮话尚未说完,就被一道巨大的灵力猛然击中,瞬间从白龙的身上滚了下来。 颜非回头一看,便见风长殷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袖口,随即薄唇轻启,“你算个什么东西。” 颜非双眸一张,“风长殷!你耳朵聋了吗!空桑!看好你主子!” 她待会儿再来找他算账。 楚沧兮刚从地上站起来,颜非手中的长戟便迎风而至,直指他的咽喉。 然而楚沧兮双眸一凛,竟是半分也不避闪,径直道:“颜非!我早就后悔了!我从前不该那样对你!我现在是来悔过的,我只想要帮你,不是来害你的!” 不过颜非的神情动作都没有半分的动容,动作丝毫不滞地朝楚沧兮的咽喉而去,直欲一击毙命。 “颜颜!” 剑刃几乎已经抵上楚沧兮咽喉之际,突然赶过来的颜行歌一把抓住了颜非的手。 “颜颜,先别动手!” “哥哥!难不成你还真相信他的话吗?” 颜非咬牙切齿。 颜行歌摇头,“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不敢保证,但是楚沧兮至少没有做过什么恶事,罪不至死。” 抛开颜非和颜行歌那一层尴尬的关系不说,颜行歌曾经在帝都的时候,还是同楚沧兮有过几番交情。 他虽然跟楚沧兮关系并不好,但是对楚沧兮的为人和品行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毕竟,颜非当初为了拆散楚沧兮和俞皓雪处心积虑,做了不少他这个哥哥都看不下去的恶事。 但是,楚沧兮最后还是没有将颜非怎么样,最多就是看到他这个妹妹的时候躲得远远的。 楚沧兮的为人,却是算不上恶劣,最多就是太过清高,太过骄傲了,很多东西,都入不得他的眼罢了。 颜非放下手中的长戟,随即冷冷地看向楚沧兮,“不想死,就滚开,别挡着我们!” “颜非!颜振寰他们追上来了!快走!” 第三百零六章 偏就执迷不悟 “颜非!颜振寰他们追上来了!快走!” 言罢,颜非便转身飞上了豹子的后背,颜行歌看了楚沧兮一眼,“楚沧兮,你好自为之。若是不想同我们作对,那就赶紧离开吧,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不是的!你们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你们肯认错,保证不再做那些非正道之事,陛下一定不会难为你们的。” 站在雪豹身上的颜非俯视着楚沧兮,唇线笑得嘲讽。 “楚沧兮,我偏就是执迷不悟了,你待如何?”颜非冷喝一声:“走!” 雪豹呼啸一声,卷起漫天风雪,随即一阵飓风刮过,雪白和饕餮的身影已然远去,巨大的风直接将楚沧兮掀翻在地。 楚沧兮咬牙,站起身来望向颜非的方向随即翻身立于白龙身上。 “走!跟上他们!” 等楚沧兮追上颜非的时候,却发现颜非等人径直停在原地,没有动了。 楚沧兮有些疑惑,定睛一看,却发现一道巨大的天堑横亘在眼前,向荒原的两侧延伸,无穷无尽,看不到尽头。 楚沧兮几乎是顿了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那是通渊谷! 他看了眼身后追来的泱泱人马,已经没有退路了。 “颜非!没有退路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两头凶兽缓缓转过身来,颜非看到不远处的楚沧兮,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很快,颜振寰等人也追了上来,看到前方的楚沧兮的时候,几个世家长老都有些惊讶。 楚沧兮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怎么追到这个地方来了? 众位长老中间的楚家家主楚云已经气得面色铁青了,前几日颜玄发现楚沧兮居然要赶着去给颜非通风报信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各大世家面前把脸都丢尽了。 他狠狠将楚沧兮给责罚了一顿,关了起来,他怎么还是跑出来了。 难道嫌整个楚家的脸面还丢得不够吗! “沧兮!赶紧回来!之前的事,本宗主和各大宗主长老都既往不咎!” 颜振寰盯着楚沧兮,按照他的脾性,这种叛逆的儿子,自己早就给打死了,哪还能让他出来给家族丢人现眼。 不过碍于楚云的面子,他也只好先做规劝,先礼后兵,总归是叫人抓不到把柄的。 “父亲!如果你们今日执意要颜非的命的话……儿子不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颜非就这么死了!” 颜振寰身后的人一片哗然,楚云差点给直接气得昏死过去。 而颜振寰等的就是这一句话,这个楚沧兮再三阻挠,他早就想把他给除之后快了。 “沧兮!既然如此,就休要怪各位宗主大义灭亲了,天下大义面前,想不到沧兮你竟是如此拎不清!” 颜非听见楚沧兮的话,心中到是没有丝毫波动,演戏谁都会。 不过不管是不是演戏,都与她无关。 颜振寰大喝一声:“全部都给本宗主上!生死不论,全部给本宗主拿下!” “吼!” 蜚震天一声高喝,随即便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朝着颜非的方向扑了过来。 “来了!” 颜非翻手抓住偃月长戟,足尖一点跃入空中,一条黑色的巨龙盘旋而上,颜非落在巨龙的头顶,迎面对上气势汹汹的蜚。 一时间,短兵相接,耳畔杀伐不歇。 王贺同颜行歌等人对上颜振寰和俞家家主等人,激烈交锋。 而颜玄径直朝着想帮颜非对付蜚的楚沧兮飞了过去。 他早就看不惯这个楚沧兮了,当初在学院的时候,就事事要压他一头,风头比他还盛不说,还故作清高的模样,看着就让他恶心。 今日又要阻挠他对付颜非,正好给他个除了楚沧兮的机会! 颜玄召唤出他最高级的法器,拦住了楚沧兮的去路,便招招狠辣,往死里打去。 但是很快,颜玄便发现他和楚沧兮的修为差距暴露了出来,他始终要比楚沧兮差上那么一星半点儿,就是及不上! 颜玄狂怒之下,下手越发的狠起来,但最后总搞得自己浑身狼狈。 俄日楚沧兮明显不想同他纠缠,他时不时看向颜非的方向。 而且对颜玄他是留了手的,并不打算伤害颜玄的性命,而看出这一点的颜玄越发恼怒,恨不得直接将楚沧兮给千刀万剐了去。 楚沧兮一掌将颜玄给击退之后,便驾驭着白龙朝颜非的方向飞过去。 颜玄一擦口角的鲜血,他看了眼不远处的通渊谷,眼底闪过阴鸷的光芒。 急速追上楚沧兮,颜玄又同楚沧兮缠斗起来。 而颜非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苍墨始终因为内丹受损尚未痊愈,不能将灵力发挥到极致,对上蜚来说,还是有几分吃力。 颜非看蜚体型巨大,那么身形的灵活度是肯定要受影响的,于是并不与蜚硬碰硬,而是打算用智取的方式,一边同蜚打斗,一边将它往通渊谷的方向引去。 然而正如云所说,这蜚虽然看起来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模样,实则不然,蜚十分的机敏和灵活。 而且他浑身散发着的巨大戾煞之气,让人根本不敢靠近,即便是苍墨也敬而远之。 那阵戾煞之气像是汇集了各种最污秽、最邪恶的业障在其中,叫人几乎无法抵御,触之即腐。 颜非同蜚对战了几个回合之后,身手上到是没有败下阵来,反而是蜚全身的污秽气息不受控制地吸入之后,颜非感觉到灵田渐渐地灼热起来,灵力的运转便不那么灵动顺畅了。 “奴隶!闭息!再这么下去你的经脉会完全滞塞住的!” 苍墨摆尾,想要将颜非身边聚集的戾煞之气拍散。 然而这时候,蜚的尾巴突然朝苍墨的头拍过去,颜非喝道:“苍墨,闪开。” 颜非见苍墨反应不及,足尖一踏,便将手中的长戟朝蜚的尾巴挥过去。 “!” 一声清脆的巨响,颜非手中的长戟瞬间被击得断成两截,颜非自己也被蜚巨大的灵力波击得飞了出去。 “颜非!” 苍墨一摆尾,便立即接住颜非。 第三百零七章 保护好她 苍墨一摆尾,便立即接住颜非。 颜非右手中的半截断戟支撑住身体的平衡,单膝跪在苍墨的后背上,缓缓伸手拭去嘴角的血渍,“果然,很强。” 颜非右边手臂的半截袖子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已经完全焚毁,小臂处也被蜚的煞气灼得腐烂了一片。 下一瞬,颜非便驾驭着苍墨,又同蜚搏斗起来。 站在白鹤背上的风长殷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形灵活、仿佛一只在雨中翱翔翻飞的海燕般的颜非,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看来,还需要多历练啊。 还是太弱了…… 一边的洵澈看到自家主上这笑意,只觉得毛骨悚然、诡异万分啊! 人家男修看到自家的修侣被打得这样惨,立即就怒发冲冠冲上去给快要心疼死了的自家修侣报仇雪恨了。 但是自家主上,非但不上前帮忙,还笑得这样温柔,是个什么意思啊! 洵澈实在见不得自家主母这么没有排面,不禁试探着嗫嚅道:“主啊,要不属下下去给颜非打打下手,怎么样?” 风长殷摇头,“再等会儿,本尊自会给她报仇。” 洵澈不禁腹诽:要是等着您出手,颜非估计得被打到半残了…… 血色的风把雨幕撕裂,乌云间裹着残月。 场面越发的焦灼起来。 颜行歌对上颜振寰,处处忍让,再怎么争,怎么斗,颜振寰毕竟是将他养育成人的父亲,于是处处受限。 但是颜振寰对上他可就没有那么容忍了,一招一式,都将颜行歌往死里逼。 而颜行歌年纪尚轻,修为原本就没有颜振寰那样的牢固。 于是在挨了颜振寰狠狠一掌之后,鲜血狂吐的颜行歌反应不及,颜振寰的法器便直逼他的心脏。 “颜行歌,小心!” 离颜行歌较近的楚沧兮见此立即飞身上前,一剑挑开颜振寰的法器,然而此时,颜玄的灵力应声而至。 “楚沧兮,你去死吧!” 颜玄汇集了全部灵力的一掌轰然击在楚沧兮的后背,楚沧兮立即就被击飞了出去。 楚沧兮落在地面踉跄了不少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然而他又踉跄着往后了一步,便感觉碰到一个什么东西。 “楚沧兮!不要动!” 颜行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然而楚沧兮却是没有听清楚,重伤的他有些站不稳,只感觉脚后跟碰到一根细线,随即一阵白光闪起,无数只灵力汇聚而成的灵剑便迎面而来。 楚沧兮大惊,伸手要挡,但是步步紧逼的颜玄灵力随风而至,猛地击在楚沧兮的胸口。 “噗!” 颜非因为风长殷突然的加入简直气急败坏,可是风长殷任凭她怎么骂也不肯回去,还说自己的伤已经好了。 颜非信他个鬼! 但是看风长殷的身形,却又真不像受了重伤的人,而且因为他的加入,对付蜚的压力骤然间降低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颜非听见不远处传来颜行歌的吼声。 她一转过头去,便见到楚沧兮从裂缝边缘坠落,而颜行歌,竟然是不管不顾地直接伸手拉住了楚沧兮。 “哥哥!” 颜非目眦欲裂,运足灵力便向颜行歌的方向激射而去。 风长殷转身欲拉住颜非,但是却堪堪触到一片飘飞的衣角。 风长殷赤色的双瞳中闪过一丝流光,转身抵挡住蜚的重重一击,随即道:“洵澈,跟着她。日后要是有什么她的确无法化解的,你再出手。” 洵澈一惊,显然明白了风长殷的意思,但是他犹豫了片刻。 风长殷掌心开始聚集灵力,又道:“保护好她。” 洵澈立即躬身,“是!主上!” 主上嘴上说着要让主母历练,吃些苦头才好成长,不过到底自己还是舍不得。 哎…… 颜非手中还留有一段莲丝线,瞬间弹射而出缠住颜行歌的腰间。 “哥哥!” 这时,激战中的颜青淮也察觉到了异变,他飞扑抓住颜行歌的手,想将他给拉住。 然而他和颜非的努力丝毫作用都没有,通渊谷底像是有一股任何人、任何强大的灵力都无法抵御的力量一般,几乎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颜非和颜青淮一同拉入了漆黑一片的裂缝中。 颜非甚至还来不及挣扎,便连同苍墨,迅速消失在裂缝当中。 通渊谷,从无人能够从里面活着出来的通渊谷。 各大世家宗主长老都看着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一时间都觉得快慰不已,颜非这妖女!终是除了! 大快人心啊! “小姐!!!” 鏖战中的王贺根本没有注意到颜行歌这边的情况,当他发现的时候,转过头去便看到了颜非和颜青淮都掉进了那个通渊谷中。 王贺双目充血,瞬间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跟着他一起战斗的豹子和饕餮也都呆愣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颜玄阴狠地看着王贺,“哈!你的主子都死了!你就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让本少爷……”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王贺浑身的灵力暴起,发了疯一样朝着颜玄的方向袭去,豹子和饕餮也似乎狂化了一般,气势汹汹,似乎要将他们所有人都撕裂一般。 然而,一人两兽怎么可能是一群高阶修士的对手。 不过片刻,王贺便被打断了一排肋骨,口吐鲜血,怎么也站不起来了,两只魔兽被打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颜玄趾高气扬地走过去,“这么中心,那现在就去给你们的主子陪葬吧!” 颜玄一脚便将王贺踢飞了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朝着深深的裂缝坠落下去。 紧接着,是豹子和饕餮。 两只魔兽的嘴角都淌着汩汩流出的鲜血,豹子龇着尖牙利齿,充满恨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颜玄和他后面那一群嘴脸丑恶的人。 他努力地想要爬起来,但是脖子刚一撑起来,便重重的又倒下,根本支撑不起来。 饕餮两只后腿都被打断了,他鼓着大大的眼睛,努力地朝豹子的方向靠了靠,将头靠在豹子的脖子上蹭了蹭,然后两汪眼泪就顺着眼角滚了下来,打湿了豹子的绒毛。 第三百零八章 真的存在 “你们这两只畜生,也都跟着去死吧!” 颜玄再次抬脚,将毫无反抗之力的豹子和饕餮全部踢到了深渊里头。 …… 颜非跌落深渊之后,运足了灵力想要往上攀升,但是却丝作用也无。 深渊中不像是漩涡那般有着强大的吸力,甚至就和普通的空间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所有的灵力在这个裂缝中,虽然没有受到使用的限制,而且几乎畅通无阻,但是当灵力释放出来就仿佛瞬间在空间当中溶解。 整个人完全处于自由坠落的状态,根本反抗不了自然的重力,只能不停的跌落。 颜非紧紧攀附住苍墨,手里还拽着缠缚着颜行歌的莲丝线,“哥哥!哥哥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然而在这个空洞又幽黑的空间中,没有任何人回答她,甚至连回音也没有。 “该死的!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本皇竟是半分灵力也施展不出来。” 苍墨用力挣扎着,但仍旧摆脱不了下坠的命运。 颜非攀住苍墨坚硬的龙鳞,“苍墨,别动了,越动下降地越快!” 然而颜非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苍墨忽然以更快的速度朝下方落去,然后渐渐隐入黑暗之中。 “苍墨!” 颜非立即伸手向苍墨抓去,然而苍墨很快便消失不见,周围瞬间寂静下来,只剩下颜非一个人。 寂静得,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而手上还缠着的一段莲丝线也突然松了开来,她手一伸,便看见手心漂浮着的莲丝线,另一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就跟颜行歌分开了。 “苍墨!” “哥哥!” “颜青淮!” 然而这死寂的黑色空间中,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她只能在这无尽的虚空中,不停的坠落。 “姐姐!姐姐!” 颜非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云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云!?” “姐姐!是我是我!我就在纳戒里面。” 云有些闷闷的声音从纳戒中传来,风长殷给她的那只。 “姐姐!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啊!刚才你被蜚击中的时候,我被他的煞气给熏晕了过去,现在才醒过来。” 颜非感觉到云似乎想从纳戒中出来,立即道:“云!呆在里面!千万别出来!” 云刚从颜非的袖口里冒了个耳朵尖儿出来,听到颜非的话又给吓得瞬间钻了回去。 “姐姐,怎么了?” “还记得通渊谷吗?”颜非努力想要从周围的环境中给辨别出什么来,但是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现在就在里面。” “什么!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不会的!”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交代在这里,“云你之前听过通渊谷吗?” “姐姐!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我怎么可能听过啊!而且这还是在偏远的西疆,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西疆的。” 颜非本想看能不能从云的身上找到些什么线索,但是云都说从来没听过,那确实可能有些棘手了。 但是颜非从来不相信有什么活人进去了,就绝对出不来的不毛之地,既然存在,就一定有破解这个存在的方法。 云听到他们掉进了这通渊谷中,早就慌了,一边念叨着想办法,一边把颜振寰那一溜人都给骂了个遍。 颜非仔细将当初颜行歌对通渊谷的描述再想了一遍,但是发现颜行歌除了说了一些通渊谷的“吞人”现象之外,还真没说其他详细的信息。 颜非估计自己掉下来已经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了,但是她还在不停的坠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感觉,耳边最大的声音,是风吹过的呼啸声。 不过,按道理说,她和颜行歌、苍墨等人是一起掉下来的,为什么他们忽然就不见了人影,就连声音都听不见了呢? 云在纳戒中念念叨叨了好一阵,一会儿哭一会儿骂的,颜非觉得吵,索性直接叫云在里面呆着好好修炼,然后把纳戒给锁了。 颜非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会被形容成一个无底洞了,她掉落了这么久,竟是半分着落的感觉都没有。 她怀疑,那些掉下来的修士,估计九成都是在这裂缝中,老死的。 周遭一片漆黑,既然眼睛排不上用场,颜非索性直接闭上了双目。 她感觉到在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忽然想到了之前她和风长殷在后山修炼的情景。 风长殷对她说过,“这世上,是你的就是你的,除了将其毁灭,谁也带不走。” 颜非问:“那如果是时间呢,时间不能被毁灭,我们也无法掌控,但是却是实实在在拥有着时间的。” 风长殷笑了笑,“时间是什么?你觉得时间是什么?” 颜非被风长殷问得一怔,因为每个人都在说时间,时间容易流逝,时间是手中无法握住的水,朱光易消歇,红颜不再来…… 难道这不是时间吗? 但是风长殷摇头:“时间真的存在吗?流逝的从来都不是时间,只有我们而已。” 颜非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论断,当时便楞在原地,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反驳风长殷的话。 的确如风长殷所说的那样,她认为时间存在,只是因为每个人都在谈论时间,然后时间成为了所有人都公认存在的东西。 然而,它真的存在与否? 颜非恍然睁开双眸,这个通渊谷,既然从来都没有人从里面活着出来过,那他们为什么会说它根本就没有底呢? 况且,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着永远没有底的裂缝、深渊吗? 那它无尽的虚空,无尽的坠落,究竟是通向何方呢? 颜非手腕一翻,指尖出现一把浅绿色的符咒,她将注入了灵力的符咒朝四面八方弹射而出。 然后那泛着莹莹淡光的符咒飞出一段距离之后,便像是碰到什么东西一般,化作齑粉,瞬间消散了。 颜非双眸一眯,然后又抽出几道符纸朝身下扔出。 然后她看着那几道符咒大概下降了有十来丈的距离之后,就缓缓顿住,随即如同刚才一般,瞬间消弭于无尽的黑暗中。 第三百零九章 法阵 然后她看着那几道符咒大概下降了有十来丈的距离之后,就缓缓顿住,随即如同刚才一般,瞬间消弭于无尽的黑暗中。 然而颜非感觉耳畔的风声呼啸依旧,不停坠落的感觉十分强烈,但是她却一直没有触及到那符纸掉落的地方。 一切都是感觉在作祟! 她感觉自己在坠落,然而,根本就没有!她一直停留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的位置! 颜非绯薄的唇角一勾,果然,根本就不是什么无底深渊,而是阵法! 一个十分强悍的阵法! 自她修习符篆术以来,她还从来没有碰上过这般强悍的法阵,倒是一个挑战。 “云,我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颜非又重新打开了纳戒,“这不是什么无底深渊,而是我们掉入一个法阵了。” “真的吗!姐姐!那我们岂不是很快就可以出去了,法阵什么的对姐姐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颜非摇头,“这不是一般的法阵,没那么容易。” 云闻言,原本晶亮的双眸,瞬间又暗淡了不少,颜非从来都是嚣张得什么艰难险阻都不放在眼中的,但是这回她却说没那么容易,那就说明,这个法阵是真的很难攻破了啊。 云正垂头丧气,想了想又打算安慰颜非一番,不过直接听颜非道:“云,我需要绝对的安静。” “好的姐姐!我绝对不说话。” 云顿时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双毛茸茸的大耳朵,也耷拉下来,帮助手把嘴巴遮住。 他还没有找到对象呢,可不能就这么交代在这个地方了啊! 颜非重新紧闭了双眸,开始感受法阵的结印之处。 所有的法阵,不论高低强弱,都有一个结印的地方,修士建立法阵的源头之处,也是修补法阵之时,唯一可以注入灵力的地方。 只要找到结印之处,破解起来便不是什么难事了,往往只需要将其摧毁就行了,不过,找印结才是最难的。 颜非缓缓将自身的灵力释放道周围的空间之中,然后感受到这个法阵应该是属于禁锢系的法阵。 如此这般的话,那森灵术是最好用不过的了。 颜非手腕轻盈一翻,一只通灵透彻的灵鹿便跃于她的指尖。 颜非指尖的灵力注入灵鹿的体内,灵鹿周身的灵力瞬间便扩散开来,将整个颜非包裹其中。 等颜非体内的灵力运行了一个周天之后,灵鹿周身的灵光顿时大盛,然后如同发光体一般,灵力如同光束,瞬间扩散到整个空间之中。 找到了! 印结找到了! 颜非立即收回所有的灵力,然后将其聚集在印结之处,欲将其摧毁。 然而不想那印结竟是坚固无比,灌注在上面的灵力十分强大,纯粹,颜非心神一凛,这不像是太初大陆的修士会下的禁制。 倒像是高阶大陆上的修士布下的法阵。 那他在此地结印布下这个法阵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颜非觉得疑惑,不过这些可以等出去的时候再说,当务之急是,赶紧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风长殷还在外面,还在和蜚单打独斗。 思及至此,颜非的心情越发的急迫起来,也不知道风长殷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颜非感觉眉心的位置隐隐有些发烫,不知是不是她和风长殷之间的感应。 颜非直接将所有的灵力聚集在那处印结上,打算直接用暴力的方式将其给拆除了。 但是那印结极其顽固,颜非的灵力注入其上,仿佛全部都被它给吸了进去,然而那印结还什么反应都没有。 颜非见此不由得加快了经脉中灵力的运转速度,以之前两倍的速度拆除那个印结。 这时候,云的声音忽然在纳戒中响起,“姐姐!快停下来!那个印结在积蓄你的灵力!到了一定程度,它会反……” “轰!”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云的话尚未说完,所有积蓄在那印结中的灵力瞬间朝着颜非的方向反噬过来。 颜非反应不及,瞬间被反水的灵力击在心口处,瞬间就被击飞了出去。 “姐姐!姐姐!” 颜非觉得心口猛然一滞,巨大的灵力瞬间在她的全身震荡开来,她觉得自己的脖颈,甚至是肺叶,都仿佛被扼住了一般,半分也呼吸不过来。 云急切的呼声在耳畔响起,但却又逐渐远去,然后脑海深处的某个地方像是忽然开了一道口子,喧嚣的记忆猛然将那道口子给撕裂得更大,随即蜂拥而出。 一幕幕回忆像是一帧帧的画面那般,从颜非的脑海中一一滑过,最后定格在她失忆后醒来的那个清晨。 她一睁眼,便看到了一双赤色的妖瞳。 “风长殷!” 颜非陡然睁开双眸,银灰色的瞳孔骤缩成一个针眼,然后眉心忽然如同被烈焰灼烧一般,剧痛难忍。 疼痛难忍的颜非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眉心,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了,但是这眉心的疼痛,是和这法阵半分干系也都没有的。 她敢保证。 然而,昨天,风长殷在她的眉心结了一个印,为什么它会突然灼烧起来。 半刻钟过后,一阵红光在颜非的眉心闪过,瞬间便消散了。 然后那阵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疼痛都是一阵幻觉一般。 随即,心底忽然涌起一阵酸涩感,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颜非左边的眼角滑下。 颜非伸手摸了摸那滴滚落而下的泪珠,下意识喃喃道:“风长殷……” 一定是,风长殷出什么事了,一定是的…… “姐姐!你没事吧!姐姐!” 云急切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将颜非的神思瞬间给拉了回来。 “我们必须赶紧出去!” 颜非再次运足了灵力,对着那枚印结出手。 这时候云不禁道:“姐姐!这个方法行不通的!不行!你会再次遭到反噬的!” 颜非闻若未闻,手指一动,比之前越发汹涌的灵力瞬间袭向那枚印结。 “姐姐!” 云急得直接从纳戒中蹦了出来,一双爪子紧紧地扒住颜非的手臂,尾巴尖儿也死死地缠上了颜非的手腕。 第三百一十章 解印 云急得直接从纳戒中蹦了出来,一双爪子紧紧地扒住颜非的手臂,尾巴尖儿也死死地缠上了颜非的手腕。 然而,只听“咔哒!”一声,云一回头,便看到那枚印结竟是直接碎了。 在印结碎裂的同时,颜非和云陡然失重,迅速跌落,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砰砰!” 颜非瞬间落在了地面上,然后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坠落地面的声音响起,应该是苍墨和颜行歌他们。 不过,他们应该不是落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的,而是什么东西上面。 颜非撑着身体想要站起身来,手一撑,却发出哗啦的脆响,根据刚才的手感来说,颜非似乎是按在了骷髅的胸腔骨上,然后见一排肋骨给按断了。 颜非从纳戒中掏出一颗夜明珠,周围瞬间被照亮了一片。 若不是她知道是从通渊谷掉下来的话,有一瞬间她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攀人沼。 当时她和风长殷掉下去的时候,下面也是堆积成山的尸骨。 不过此处不同的是,这里修士的尸骨并不多,更多的,感觉应该是魔兽的,以及一些飞禽走兽的尸骨。 颜非站起身拿起夜明珠往周围一照,果然,苍墨和颜行歌他们都掉下来了,不过都晕了过去,躺在骨堆上面没了反应。 扒在颜非肩头的云一见到已经化作人形的苍墨,便立即从颜非身上跳下来窜了过去。 云跳到苍墨的胸口上,然后伸出胖乎乎的爪子,一个劲儿地拍打着苍墨的脸。 “苍墨!苍墨你赶紧醒醒啊!我们从那个无底洞逃出来了!苍墨!” 颜非转头将颜行歌和颜青淮给唤醒,然后她还在骨堆的另一边发现了一同晕过去的洵澈。 见到洵澈的瞬间,那些被他和他主子轮番欺骗的过往就一一在脑海中闪现,她恨不得直接扒了风长殷这个手下的皮,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想归想,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到了个什么地方,洵澈武功不低,打手资源可要利用起来,不能浪费了。 有什么深仇大恨,都等出去再一一清算。 况且,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洵澈之所以会赶出这种缺德事来,他家主子是绝对逃不了干系的! 思及至此,颜非便压下了心头的恼怒,毫不留情的,几脚便将洵澈给踹醒了。 洵澈醒过来之后,眼神似乎还有些迷茫,看向颜非的时候,开口道:“咦?这里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颜非的眼神不太对劲,怎么看他的眼神寒冷得像刚从冰湖里给捞上来的啊! 而且,冰冷之中带着一丝恼恨,恼恨中还夹杂了三分嘲讽…… 洵澈瞬间就闭上了嘴巴,觉得现在这个情形来看,自己似乎不宜开口。 不过仔细向来,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地方惹到颜非的地方啊。 难道是颜非在怪罪他没有好好的看着主上不让他动手? 想了想,洵澈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极大。 “颜颜!我们我们不是掉进通渊谷了吗?这又是哪里?” 清醒过来之后,颜行歌第一个发问。 “这就是通渊谷。”言简意赅。 “可,可是,通渊谷可是无底洞,而这里分明就是堆满了尸骨的洞穴啊。” 此时,云立即窜出来,将颜非怎么发现这通渊谷分明就是个法阵,然后又是怎么大显身手,将这个法阵给破解了的过程给眉飞色舞的描述了一番。 “我就说哪里会有这种神乎其技的地方,说到底,还不是人在捣鬼!” 苍墨半倚半靠地躺在那一堆尸骨上,撇着嘴角一脸不屑的模样。 “呵!苍墨,马后炮你倒是挺行的,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说呢?” 云一听苍墨又在臭屁,就不怎么高兴了,双手一插腰,就给怼了回去。 “小畜生,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给本皇闭嘴!” 颜非瞥了一眼在什么地方都能吵起来的一龙一狐,有些无奈,不过很快就转身,和颜青淮救治重伤的王贺去了。 王贺全身多处骨折,而且经脉也受了一些损伤,不过幸好灵丹和灵田都没有受损,所以养好伤并不困难。 颜非径直从玄戒中拿出丹药给王贺服下,然后又查看饕餮和豹子的伤势。 饕餮和豹子都伤得极重,饶是颜非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看到这两头魔兽的伤势之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角。 那些将她逼到如此境地的人,她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颜非和颜青淮分别喂了饕餮和豹子丹药,然后将他们都收进了玄戒中,那里面,才是疗伤的最好圣地。 这时候,苍墨和云还没有吵完,颜行歌取出了夜明珠在查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出口。 王贺渐渐转醒之后,先是有些懵,然后在见到颜非和颜青淮的时候,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小姐!小姐!我以为,我以为……”王贺简直是喜极而泣,无法控制,“都没事!太好了!简直太好了!” 他话音刚落,颜非便又扔给他一瓶丹药,“你先恢复伤势,我们找出口。” 王贺连连点头。 然后颜非又给所有人都发了一瓶丹药,有伤的智商,没伤的补充灵力。 毕竟要从这里出去,没有充足的灵力,估计是不行的了。 颜非用符咒探过黑不见物的上空,发现根本不可能从上面原路返回,看来只能另寻出路了。 大家在找出路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还躺在一堆尸骨中昏迷不醒的楚沧兮。 苍墨先发现楚沧兮的,当即便狠狠地踹了楚沧兮一脚。 颜行歌为了抓住他,才被连累掉进这裂缝中的一幕,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要不是他的话,颜行歌不会掉下来,然后颜非和他也不会掉下来。 “楚沧兮这个害人精竟然还没死!本皇这就送他上路!” “慢着!”颜行歌一把拉住苍墨。 苍墨愤愤地甩开颜行歌,“奴隶!你别告诉我,你要救他!要不是他,我们都会掉下来吗!” 苍墨越说越恼火,“而且,这种人你方才还救他干什么!颜行歌,本皇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圣母呢!还是说……” 第三百一十一章 黄金沙 “苍墨!闭嘴!” 苍墨话未说完,便被颜青淮给一掌抵在了身后的墙上。 苍墨先是一愣,但是随即就发现,颜青淮不禁气势汹汹以外,而且居然还比他高,让他想要凶回去,都发现自己没有什么气势。 “你这个狼崽子!难道本皇说得不对吗?本皇劝你最好是赶紧放开本皇!” 苍墨不禁伸手推了推颜青淮的胸口,但是不想凶神恶煞的颜青淮竟是怎么也推不动。 这时候,颜行歌蹲身,将楚沧兮给半扶了起来,随即抬头看向颜非和苍墨。 “你们只看到我救楚沧兮而被他所连累,但是你们没看到他是为了救我才被颜玄暗算打下通渊谷的。” 颜行歌见颜非等人的眼神果然变了,不禁又道:“若不是他的话,父……颜振寰那一剑,早就刺穿我的心脏了。” 苍墨听了也有些愣怔,他怎么也想不到,楚沧兮居然会做出这种舍己为人,去救颜行歌的事来。 毕竟他跟了颜非也有那么长一段时间了,楚沧兮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有几分判断的,楚沧兮不是向来都不怎么瞧得起颜家的人的吗? “那万一,要是万一他施的就是苦肉计呢?” 这时候颜行歌摇了摇头,“楚沧兮自命清高,所以为人处世都喜欢摆在明面上,他是不会为了达到目的去曲意迎合的。” 颜非冷冷地瞥过渐渐有转型迹象的楚沧兮,道:“哥哥,你对他到是了解。” 颜行歌嘴唇动了动,那还不是你当初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得死去活来的,哥哥为了妹妹的幸福着想,能不去刨根寻底的吗? 不过想归想,这些话颜行歌到是没有说出来。 王贺和苍墨等人听了之后,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毕竟,为了使这苦肉计,没必要把自己的命也给搭上去,这通渊谷,只要跌下去了,那几乎是没有谁生还的可能性的。 一时间,所有人看楚沧兮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很快楚沧兮就醒了过来,他看到周围的情形时,先是有些愣怔,然后在看到颜非的时候,便想要站起来,同颜非说什么。 颜非目光不冷不淡地从楚沧兮的身上扫过,然后直接楚沧兮的怀里扔了一瓶丹药,打断了他正想说的话。 “楚沧兮,你救了我哥哥一命,我救你出通渊谷,然后我们之间的恩怨都全部一笔勾销。” 楚沧兮闻言神色突然急促起来,“颜非,以前……” “以前的事,你并没有错,所以你也不用急着想要还什么,你从来都不欠我、欠我们家什么。。” “奴隶!欠什么欠!他救了颜行歌,我们也救了他一命,而且这么多人都是因为他下来的,就算我们吃点亏,也能和他直接一笔勾销了吧。至于这带他出去,又得另算了。” 苍墨早就看不惯这个楚沧兮了,哪能这么久便宜了他。 “颜非,我们……” “楚沧兮,我们现在没空跟你废话,不想拖后腿,就赶紧吃了丹药,同我们寻找出口,我不带废物。” 楚沧兮绷紧了苍白的嘴唇,见颜非已经转过了身去,便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径直吞下了丹药,然后开始调息疗伤。 颜非取了符纸,注入了灵力探路,其余人调好息之后,也纷纷取出夜明珠,开始在这并不宽广的地方,找出口。 然而除了四周连个缝隙的墙壁之外,就是脚下的一片累累尸骨,再无其他了。 众人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这鬼地方,要是真有出口,这里估计就不会死那么多的人和魔兽了吧!” 苍墨又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然后也不打算找了,径直一屁股坐在骨堆上,不动了。 王贺等人看了苍墨一眼,有些无奈,然后又仔细地找起来。 颜非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随即指尖微微捻动,径直出现一张浅绿色的符纸,颜非低语了几句,指尖一动,那张符纸便幽幽地飘了出去。 一片漆黑的空间中,符纸散发出淡淡的莹绿色的光芒,在空中打了两个圈儿,然后便朝着一个方向飘了过去。 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禁停了下来,下意识地看向颜非的动作。 而楚沧兮在看到颜非指尖绿色的符纸时,心中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颜非竟然已经找到森灵术了! 作为符篆师出身的楚沧兮,自然对修习符篆术极为重要五系属性很熟悉。 上次在光曜之城会试的时候,他便发现颜非已经用了炎火种了,但是不想半年未见,她竟然又找到了森灵术,而且还被认主了。 楚沧兮看向颜非的目光又亮了几分,颜非如此耀眼的一个女子,早就让他移不开眼了,他怎么就不曾早些发现呢? 颜非的目光紧跟着绿色符纸的方向,然后那符纸在靠近墙壁的地方,忽然就落了下来,贴在一堆骨头上,不动了。 颜非蹲身,检查符纸上的符咒,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张空白的符纸。 “出口,就在这里。” “颜颜,你是说,出口在这些尸骨下面?” 颜非点头,随即道:“森灵是不会找错的。” 语罢,众人也都确信不疑,直接开始动手挖骨头。 等将大部分的骨头都挖开了之后,发现累累白骨下面竟是一片柔软的沙地,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沙地。 “黄金沙!” 王贺率先出声,十分惊讶。 颜行歌直接抓了一把沙起来,发现竟然粒粒砂石都是黄金,不见丝毫的杂质,金光闪闪的,似乎将整个漆黑的空间都照得亮堂了不少。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黄金沙呢?” 不过黄金对他们来说,并不具有太大的吸引力,所以他们又继续开始挖黄金沙,说不定下面暗藏着什么玄机。 然而这黄金沙也像是没有底一般,他们挖了许久也不曾有什么变化,不禁让人有些怀疑这底下究竟有没有出口。 当众人都挖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不务正业、坐在一边玩沙子的苍墨突然大喝一声:“护驾!护驾!有蛇!” 第三百一十二章 护驾! 当众人都挖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不务正业、坐在一边玩沙子的苍墨突然大喝一声:“护驾!护驾!有蛇!” 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苍墨便激动得蹦了起来,然后迅速蹿到离他最近的颜青淮身上。 正半跪着挖出口的颜青淮:“……” “下来!”颜青淮忍着额头暴起的青筋,寒声道,见苍墨不肯,颜青淮便径直去掰他的手,但是不想苍墨双手死死环着颜青淮的脖子,贴得更紧了。 “该死的白眼狼!你没看到那里有蛇吗!要是伤到本皇的龙体,你担待得起吗?” 这时候,王贺朝着苍墨指着的方向一看,发现果然在黄金沙中半埋了一条同黄金一样,通体金黄的蛇。 要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察觉,因为那蛇的眼睛也是惊慌色的,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它不断吐出的信子,是绯红色的。 似乎大家都没有想到,平日里不可一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万物皆奴隶的苍墨,竟然会怕一条蛇。 这事,估计要成为苍墨一辈子都洗不掉的黑历史了。 颜非不冷不淡地瞥了苍墨一眼,然后转过头去。 而王贺隐隐憋着笑意,伸手便向那条金色的小蛇捉了过去,三指迅速按住小蛇的头顶,然后一翻手腕,便捉住了它的脑袋。 “苍墨,就这么个小蛇,你也害怕啊!你还记得你是制霸三界大陆的万古邪龙吗?” 仍然死死搂着颜青淮的苍墨瞬间便黑了脸,“王贺你这个奴隶,是在挑战本皇的权威吗?” 颜非盯着金黄的沙粒,听到苍墨王贺在身后的吵闹之声,恍然间,颜非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立即转过头去。 她看到王贺抓了那条金蛇,正要从黄金沙中拔出来,作势要吓苍墨的模样。 “王贺!别动!” 然而颜非还是慢了一步,王贺手中抓着一条不断扭动的金蛇,回头有些迷茫地看向颜非:“小姐,怎么了?” 众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好,便见颜非足尖几个飞点,便径直朝着王贺的方向而来。 颜非一把抓住王贺的衣襟,将他给拉开,下一瞬,一群金色的蛇便从王贺扯出金色小蛇的地方蜂拥而出,让人瞠目结舌。 所有的蛇都吐着绯红的信子,朝着他们攻击而来。 颜非一手扯开王贺之后,便一掌拍在那蜂拥而出的蛇群上,无数飞梭而来的蛇便瞬间被拍散了,然而颜非却并未使用太强的灵力,将蛇都拍死。 其他人见此都纷纷拿出了法器,将攻击他们的蛇给砍死。 “不要砍断他们!否则断成几截就会重生成几条蛇,越砍越多的!” 颜非在看到黄金沙的时候尚未察觉,但是看到那金蛇之后,才缓缓反应过来,她在《河洛九天经》上见过对这种蛇的介绍。 “黄金蛇,群而聚居,喜食生肉,排泄金沙。斩而化二,再斩则三,数数无穷。” 众人听颜非的话,不敢再将黄金蛇斩断,“斩不死它,那我们该怎么办?” 无数的黄金蛇如同喷泉一般,不断从金沙中涌出来,很快便将颜非等人包围。 苍墨吓得如同锁喉一般,紧紧勒住颜青淮的脖子,双脚牢牢缠在颜青淮的腰上。 “颜青淮,赶紧打死他们!打死他们啊!他们过来了,过来了!你这个奴隶听到没有!” 颜青淮被苍墨惊天般的吼声给震得耳膜都要破裂了,他才不相信,苍墨有着上千年的道行,会害怕几条黄金蛇,分明就是为了故意整他。 颜青淮冷冽着眉眼,手上几番使劲,便将牛皮糖一般的苍墨从身上给撕了下来,扔到一边。 “离我远点!” 然而颜青淮随手一扔,没太注意,正好把苍墨给扔到了蛇群较多的地方。 苍墨吓得立即用灵力胡乱轰炸那些朝他涌过去的蛇群,“滚开!都给本皇滚开!” 然而黄金蛇却因此越来越多,源源不断地涌向苍墨。 “苍墨!” 颜非挥开群蛇,径直将苍墨给拉了过来,苍墨回头一看到颜非,便灵光一闪,直接钻到了玄戒中去。 颜非眉心一蹙,“全部都退到我身后。” 王贺等人被苍墨疯魔一般的举动惊得有些不轻,闻言立即退到颜非的身后。 颜非直接朝汹汹而来的蛇群扔出几道绯红的符纸,符纸在触碰到群蛇的时候,瞬间便燃烧起来,随即颜非又扔出几道符纸,形成法阵将所有的黄金蛇都关在了其中,无法逃脱。 整个空间中很快便弥漫着一股食物烧焦的气息,燃烧的黄金蛇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腐木燃烧的味道,直欲让人作恶。 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之久,所有的黄金蛇才被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地焦黑的灰烬。 颜非挥袖撤了法阵,道:“继续挖。” 这回不想,黄金蛇全部被烧死之后,黄金沙便不像之前那样怎么挖也挖不倒底了,几刀下去,那黄金沙底下,便露出了刻有复杂花纹的石刻。 王贺擦了一把汗水,看了看自己的刀,不禁道:“小姐,你方才说那黄金蛇排泄金沙,也就是说,这黄金沙是那些蛇拉的蛇屎了?” 这话一问出来,众人的神色不禁都有些诡异,毕竟他们有些人还是直接徒手给挖的。 颜非不冷不淡道:“可以这么说。” 然后众人看向自己的法器和双手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嫌弃的神色。 颜非管不得他们那么多,径直用脚将那石刻上覆盖的黄金沙给拨开,露出下面一整块石刻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这底下藏着的,竟然是一道巨大的石门,而且上面有法阵的印结,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年岁太久没有注入灵力维修,所以这个法阵的灵力已经十分微弱了。 颜非的偃月长戟已经断了,她接过颜行歌的剑,径直插入石门的缝隙之中,众人见此,都纷纷站到旁边的地上去。 颜非握住剑柄,然后将灵力注入剑身,然后拧转剑柄,石门便缓缓开启。 颜非飞身后退,站到颜行歌的身边。 第三百一十三章 五个青年 颜非飞身后退,站到颜行歌的身边。 圆形的石门完全开启之后,下面仍旧是一片漆黑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感觉里头有幽微的光芒传来。 颜非刚向前一步,便被颜行歌拉住了手臂。 “颜颜,让我去。” “还是我去吧。” 一直沉默着的楚沧兮突然开口,不等周围的人反应,楚沧兮直接纵身就往那石门下跳。 颜非眉头一皱,手心飞出一段莲丝线,缠住了楚沧兮的一只手腕。 一边的洵澈看了,立即开始替自家主上吃醋了,“管他这么多做什么,反正又死不了人。” 颜非冷冷看了他一眼,“说了要带他出去,就不会让他死在这里。” 颜非的话什么毛病都没有,但是洵澈一对上颜非的双眸,瞬间就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心钻到了头顶,让她越发地觉得不太对劲。 而楚沧兮感受到颜非缠在自己手腕上的莲丝线,抿了抿嘴角,心头不禁涌上几分暖意。 王贺等人都趴在石门前,盯着那黑洞洞的空间看,楚沧兮下去之后,很快就隐没在了那片黑暗之中。 颜非等了片刻,就感觉手中的莲丝线被拉了拉,“下面好像是一个宫殿,有十丈高,未发现活物,可以先把我放下去。” 颜非闻言,便松了手中的丝线,过了片刻,他们便听到下面传来一声细微的落地声。 随即楚沧兮的声音传来:“没有危险,你们可以下来了。” 王贺和颜青淮没有犹豫,径直朝石门跳了下去,颜非和颜行歌紧随其后。 果然如楚沧兮所说,石门下面是个宫殿,而且规模不小,十分空旷。 王贺和楚沧兮立即用灯芯草叫宫殿四周的火把点燃了,在澄黄的火光下,颜非看到宫殿的正前方,有一尊高度直达洞顶的神像。 神像是由石头雕刻而成,在神像的眉心处,有个圆形的凹窝,似乎是镶嵌什么东西留下的,但是凹窝里的东西没了,只剩下了极小的一块,散发着幽微的光芒。 颜非盯着那处凹窝看了许久,总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颜颜!你快过来!” 颜非低头,便看到颜行歌一行人围在石像下的台阶前,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这是!这是楚随风!”颜行歌忽然道。 楚沧兮立即蹲身在那一具倒在石阶上的白骨前,抬起那尸骨左手的纳戒细细一看,发现果然是碧海玉。 颜非闻言立即上前,看到石阶上躺着三具七扭八歪的白骨,中间那个已经带着楚家立宗家主才有的碧海青。 而在颜行歌的检查下,发现另外两具骸骨,竟然是俞家和他们颜家的立宗家主,因为他们手上,都分别带着标志他们身份的纳戒,烈焰心和冷月魄。 顿时,确认身份之后,所有人都不禁怔在了原地,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当中。 他们都隐隐明白了,自己或许在无意之间、误打误撞之中,怕是就揭开了一段当年的辛密往事,或者说是,一段应该被永远埋葬的事实。 “这里是……”楚沧兮喃喃道:“这里莫非就是天霖神通?” 颜行歌默默盯着颜家家主的尸骨,以及那枚天下独一无二,根本没有认错可能的明月珠,点了点头。 这时候,一脸莫名的颜青淮突然上前,“什么意思?什么是天霖神通?” 颜青淮从小便流浪在外,从来没有接受过学院的教育,所以不知道什么是天霖神通也无可厚非。 但是,只要是接受过教育的,尤其是世家子弟,都对那一段过往、历史,烂熟于心。 这要追溯到整个太初大陆统一的源头上去,距今两百年前。 时候太初大陆各地分裂割据,有数十个强大的势力并存,战火不息,硝烟不灭,整个太初大陆的人都生活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各大势力为了相互争夺资源和地盘,时常兵戎相见,弱肉强食,强权又会因为各种不断的内部矛盾,再次割据成势不两立的小势力。 就这样分分合合、混乱交战了百年之久。 终于,在天启六年,五个无权无势,却有一腔热血和理想抱负的修士因为机缘巧合,不打不相识,因为相互赏识和共同的追求,而结为了异姓兄弟。 而这五个青年,正是当今圣上辛骁骥的立宗家主辛开源、颜家立宗家主颜知霜、楚家楚随风、温家温厌染、俞家俞丹雘。 他们为了统一整个太初大陆,让百姓远离战乱之苦,能够恢复安稳宁静的生活,渐渐开始招兵买马,招募修士修炼兵马。 而且因为他们五个的修炼属性各不相同,也更好相互补足,相互扶持。 他们先从势单力薄的小势力着手,然后渐渐的滚雪球,逐渐在太初大陆上,将名声给打响了。 不过那个时候的太初大陆,极其看重血统的纯正与高贵,大家都公认的是,只有纯正高贵的血统,才有统领宗族的能力和命格,因为那是上天制定的统治者。 而那五个青年所组成的势力,在那些以血统为尊的氏族眼中,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杂碎、乌合之众,迟早有一天,天会帮他们将其收拾,因此并不以为意。 于是他们的势力逐渐壮大起来,却因为其他势力的忽视和鄙夷,给了他们最好的喘息和成长的空隙。 等那些氏族渐渐意识到这个势力的实力发展到已经对他们产生威胁的境地时,他们根本就遏制不住了。 五个青年花了十年的时间,将整个太初大陆上第二强大的氏族给灭了,在他们的藏宝室里,发现了五枚高阶圣兽的晶石。 然后器师颜知霜便将这五枚晶石分别炼制成了五枚圣器级别的纳戒,辛开源的纯阳芒现在还戴在辛骁骥的手上,温家温厌染则是寒雪华。 五枚稀有罕见的纳戒成了五个青年的标志性圣器,同时也是他们坚固情谊的见证。 之后,他们又花了三年的时间,彻底将第一大氏族给除去了,成为了整个太初大陆最庞大和完整的势力,虽然还有一些边陲小族仍然存在,不过已经不足挂齿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辛开源 之后,他们又花了三年的时间,彻底将第一大氏族给除去了,成为了整个太初大陆最庞大和完整的势力,虽然还有一些边陲小族仍然存在,不过已经不足挂齿了。 长年累月的征战过后,百姓需要休养生息,也不宜再战。 然而大战过后,一场干旱随之而至,大片饿死的灾民又因为处理不当的缘故,掀起了一场大面积的瘟疫。 当年,几乎整个太初大陆都成了一片人间地狱,饿殍遍地,哀鸿遍野,白骨皑皑。 原本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不想功成之后,百姓又陷入了天灾的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 眼看着到了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辛开源等人又为除瘟疫的事情伤透了脑筋,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直到有一日,他们在古籍上找到了除瘟疫瘟疫的办法,找寻天霖珠。 传闻天霖珠又祈雨降福的效用,自古以来便被太初大陆的先祖奉为神珠,然而自创世先祖隐匿之后,有将近整整五百年的时间,都没有人知道他带着天霖珠去了哪里。 直到两百年前,才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说是创世先祖在太初大陆以西,并且在那里建立了天霖神通,先祖便一直隐居于此了。 有不少的修士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都寻津问渡想要找到创世先祖,以便得到那万古无一的天灵珠,但是数百年来,却无一人找到。 颜知霜很快便提议要去西边找寻天霖神通,请求创世先祖将天霖珠借给他们一用也好,只求能将这瘟疫除去了,让天上落下雨来,让百姓能够在频繁的战乱之后,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这原本就是他们五人一直以来的志向和报复所在。 于是,五个青年在泱泱百姓期冀的目光中,踏上了西行的道路,找寻天霖珠。 可是太初大陆以西,这个消息太过模糊了,只是提供了一个大致的寻找方向,真正要找起来,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况且,创世先祖既然要隐居,那就肯定是将天霖神通建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他们给找了出来。 而且,这三百年来,一直不间断的有修士在找天霖神通,但却都一无所获,仅凭他们五个人的力量,希望愈加渺茫。 不过万事尽看机缘。 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到是让温厌染在误打误撞之中,就发现了天霖神通的入口。 天霖神通找到了,天霖珠最后也拿了回来,但是五个青年一同出发,两个月后,回来的却只独辛开源一人。 据后来史书上的记载,太初始皇辛开源与其他四兄弟一同进入了天霖神通,神通内是一个巨大的石像宫殿,内里灯火通明,却也一人也无。 创世先祖确实在天霖神通之中,但是却早已亡殁,只剩下一具皑皑白骨。 始皇辛开源发现在了镶嵌在巨大石像上的天霖珠,欢欣鼓舞的五人便准备合力将天霖珠给取下来。 但是不想,这神通之中看似空旷透彻,然而创世先祖却处处布下了致命的机关暗箭。 他们沉浸在找到天霖珠的喜悦当中,对这些突然触发的机关根本就没有察觉,于是温厌染被突然迸发的暗箭刺中了心脏,当场毙命。 而其余四人为了取得天霖珠,在宫殿中与那些机关斗智斗勇,最后终于取下了天霖珠,但是天霖神通却开始剧烈地坍塌。 重伤的四人举步维艰,最后为了完成救万民于水火的大义,颜知霜、俞丹雘和楚随风拼死护住了辛开源,用尽了最后一丝灵力,将辛开源给送出了坍塌的天霖神通。 始皇辛开源在其余三人的牺牲下,成功地带回了天霖珠,他背负着四个兄弟的期冀和寄托,除去了瘟疫,迎来了甘霖,将万千条性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太初大陆又渐渐地重现了生机。 功成之日,亦是名就之时,辛骁骥是五位宗主中唯一活下来的一位,而且其余几个宗主即便有继承人,但是却都是些灵识都尚未觉醒的孩童,根本无法背负天下的重。 于是,这太初始皇的位置,理所当然地落在了辛开源的头上。 相传,登基多年的始皇,却一刻也不曾忘记过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之间的情谊。 辛开源不仅每年都会在他们结义的那日,在帝都设宴大赦天下,让整个太初大陆的人一同祭奠死去的四兄弟,而且辛开源对他们遗留的子孙也多有照拂,简直说是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后代来抚育也不为过。 否则,帝都的颜温俞楚这四个强大的世家,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数年间便发展壮大,而且历经百年也不曾衰减。 世人都称赞,辛开源开创了一个太平盛世,理应受万世爱戴…… “所以,史书上记载的所谓事实,全部都是杜撰的!” 楚沧兮似乎被极大的愤怒所包围,整个人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分明就是辛开源为自己野心所编造的借口!什么拼死相护,分明就是他自己狼子野心,为了独吞胜利的果实,将其余几位宗主全部杀害于这天霖神通之下。” 颜行歌蹲在尸骨前,从颜知霜的心口处取下几枚蛇形的暗器。 “你说的不错,几位立宗的宗主,的确是被辛开源所杀。他们的心脏,全部都被辛家的独门暗器,蛇形镖击中而亡。” 颜非眯了眯眼睛道:“而且他们均有中毒的迹象,全身的尸骨都隐隐发黑,尤其是胸腔的骨头为甚,一定是辛开源提前给他们全部下了可吸入的毒药。” “所以其余四位宗主才会命丧辛开源之手,否则,凭借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四个都打不过一个辛开源!” “不对啊!”这时候王贺突然开口,“这么楚家、俞家和颜家的立宗宗主的尸骸都在这里,怎么没有看到温家立宗宗主的,他该不会是还没有死吧?” 颜非摇头:“不可能!若是温厌染活着出去了,他怎么可能让辛开源现世安稳地过了这一辈子,那定是拼死也要将辛开源的罪行给揭露的,找一找,定然就在附近。” 第三百一十五章 物是人非 颜非摇头:“不可能!若是温厌染活着出去了,他怎么可能让辛开源现世安稳地过了这一辈子,那定是拼死也要将辛开源的罪行给揭露的,找一找,定然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在宫殿中找了两圈之后,便在一个侧殿的门背后找到了温厌染的尸骸。 温厌染的脖子被拧断了,上面还缠有一圈韧性极好的蚕丝线。 温厌染的是丹师,对药物气息敏感,一定是温厌染突然发现了他们中了毒,而且这毒很有可能就是辛开源下的。 辛开源知道之后,便先下手为强,将温厌染杀人灭口了。 然后在和其余三人合力夺得天霖珠之后,他们身上的毒也差不多发作了,然后辛开源便暴露了丑恶的面目,将他们全部给杀害了。 出去之后,反正知道真相的,也就他一个人,随便他这么编造为自己树碑立传,都没有人能够站出来反驳他。 而且他表现得同其余宗主之间的情深义重,对其后代的诸多照拂,根本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他成功地将那一段最肮脏丑陋的过去全部掩盖在了这人迹罕至的天霖神通之下。 而为了不让那些好奇的修士再来寻找天霖神通,所以他说这里塌陷了,彻底绝了那些人的心思。 后来或许是因为不放心,做贼心虚,又来了天霖神通的入口,设了一个法阵,然后再利用他人之口,将这个无底洞一般的深渊裂缝的传闻给散播了出去,然后通渊谷的声明便这样传播开来。 为了保持法阵的持续良性运转,辛开源还会定期前来注入灵力修补。 不过,或许是这个秘密他谁也没有告诉,一直苦苦守着直到他死,所以他死了之后,再也没有人前来修补这个法阵,因此颜非在破解法阵的时候,才会感觉这法阵的印结灵力已经很薄弱了。 “想不到,自诩宽仁博爱的辛开源,皮相底下竟然藏了如此肮脏龌龊的魂灵!他得到的那些东西,都是他机关算尽了挣来夺来的,他踩着自己兄弟的尸骨,登上了皇位!” 楚沧兮跪在楚随风的尸骸前,赤红着双目痛斥辛开源的恶行。 “楚沧兮,辛骁骥他们那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现在才知道的吗?” 洵澈看了一眼楚沧兮,幽幽道,“也是,之前没有触及到你们的利益罢了,谁还不是各家扫门前雪呢。” “你!” 颜行歌拉住楚沧兮的手臂,“楚沧兮,在先祖跟前,动不得手!” 楚沧兮红着双目,恨恨地看了洵澈一眼。 而洵澈根本就不以为意,撇了撇嘴巴,然后就抱臂看在一边看热闹。 颜行歌看了一眼并肩躺在石阶上的几具宗主的尸骸,不禁道:“当初,各位先祖同仇敌忾,共同进退,虽然出了辛开源这样的败类,但也算得上是情比金坚。但是,如今的四大氏家,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颜行歌话音一落,众人都不禁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明白颜行歌的意思。 现在的俞楚温颜四家,哪里还如同先祖那般相互扶持,都恨不得下了狠手将其余几家给往死里弄。 先祖们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情谊情分,早就一点儿都不剩下了。 “颜颜,青淮,过来。” 颜行歌将颜非和颜青淮招过来,三人跪在那四具尸骸前,齐齐磕了三个响头,楚沧兮见此也跟着他们一同磕了头。 且不论现世的关系如何,当年的四位先祖,却是值得所有人敬仰叩拜的英杰。 跪拜之后,颜行歌便将俞温颜三家家主的尸骸都收入了纳戒中,准备出去之后再找个地方隆重安葬亡灵,楚家的自然由楚沧兮收拾。 收拾好骸骨,众人就开始寻找这宫殿的出口。 既然创世先祖建造了这天霖神通,就一定有能够出去的地方,总不能是建了个死牢,将自己给彻底困起来了吧。 果不其然,颜非在一个偏殿外发现了一处乱石堆,而根据森灵所指的方向,出口应该就在这堆乱石背后,估计应该是当初辛开源逃出去的时候,特意将出口给炸毁了。 既然找到出口,那就好办了。 颜青淮直接拿出炸药,想要将这堆乱石再给炸开,但是他刚一动手,便被颜非给拉住了。 “不能用炸药。” “颜颜,怎么了?” 颜行歌不禁问道,这使用炸药是弄开这堆乱石最快的方法了。 颜非指了指头上的宫殿,“你们看,这处偏殿,已经里面的正殿,都有数道极大的裂缝,想必就是最初辛开源炸毁出口的时候,给炸出来的。” “这些宫殿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已经岌岌可危了,经受不住再一次的震动。” 颜非话音一落,众人都觉得后背隐隐一凉,辛亏颜非观察仔细,否则他们这一炸,出口炸不炸得出来还要另说,但是肯定这宫殿会塌陷的! “只能搬开。” 于是,大家都任劳任怨地开始搬动出口的乱石,半个时辰之后,出口便出现在眼前,颜青淮没有犹豫,径直走在前面,身后的人很快便也跟了上来。 通向出口的地道有幽微的光芒,是由铺路的白玉发出的。 虽然白玉并算不上什么稀奇的宝物,但是要弄到这么多同样大小而且整齐的白玉,想来也不是什么易事,看起来应该是创世先祖打通的。 这地道想来也是几百年都不曾有人踏足过了,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所以颜非等人走得比较快,都很心急地想要赶出去。 毕竟,他们是都下来了,但是风长殷却还在上面,而且身边也只有空桑一人在。 颜非不禁道:“洵澈,你怎么也下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地跟着风长殷的吗?” 突然被颜非叫到的洵澈顿了顿,然后道:“主上哪愿意我跟着他啊,他一直都让我跟着你,时刻保护着你的。” 洵澈并没有直接回答颜非的问题,颜非闻言也不再追问,她什么都想起来了,这洵澈跟他家主上都是切开一溜黑的货,她就不打算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什么实话。 第三百一十六章 奇臭无比 而风长殷那厮,她出去了之后,定是要跟他好好算账的! 欺骗了她这么久,将她玩得团团转,她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洵澈听到颜非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心里有些毛毛的,他寻思着颜非掉下来之后就有些不太对劲了,莫不是想起了什么不该想起的? 不过还不等洵澈琢磨清楚,就听王贺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一股浓烈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禁不住捂住了口鼻。 其实在一刻钟之前,颜非便隐隐地闻到这空气中的气息有点不太对劲了,但是仔细辨别了一番之后,觉得就是草木腐朽的气息,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因为这地道常年无人涉足,且气息不流通无法照到阳光,那有腐质菌类,或是草木腐烂了,也是正常的情况。 但是不想他们越往前走,这股气息就越发的浓重起来,然后就是一股子皮面而来回的恶臭!臭到令人无法形容,像是天下所有的肮脏物什的臭气都聚集于此了。 “难道前面有死尸?”这味道的确混杂这回一股子强烈的死尸气息。 “怎么可能是死尸!这里封闭几百年了,就是死尸也都全部化成白骨了!” 王贺狠狠地捂住鼻子,举得自己快被熏晕了过去。 颜非闻言立即道:“戒备!前面有情况。” 她感觉到空气隐隐在波动,像是潮水一般,一涨一落的,又像是绵长的呼吸,一吸一呼的极有规律。 不过这气息的波动极其细微,若不是六识极为灵敏的人,根本就无法察觉到。 所有人闻言都立即抽出了身上的法器,然后放轻了脚步缓慢行进着。 他们以为马上就可以出去了,但是谁曾想到,这都临门了,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 颜非也实在忍受不住空气中剧烈的恶臭,不禁看着指尖的通透小鹿道:“森灵,这空气中的气息能够净化吗好?” 鹿灵绕着颜非的指尖走了几圈,然后就有隐隐的光芒从颜非的指尖扩散开来。 鹿灵将空气净化之后,大家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从深水里捞起来的快要溺亡的人一般,终于喘过了气来。 颜非运转着森灵走在众人之前,缓缓向前方走去,然而没走几步,颜非便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息波动突然停了下来。 颜非立即抬手,示意大家都停下来,然而整个地道中都一片寂静,什么声息都没有。 颜非放轻了脚步,刚往前走了一步,一阵巨大的威压便突然从地道的前方向他们袭来。 颜行歌连同楚沧兮等人,被这阵威压扑得措手不及,瞬间就被掀翻在地,然后躺在地上,被压制得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而颜非正要出手的时候,一阵金光闪过,苍墨忽然挡在颜非的身前,一伸掌,便将要希冀颜非的威压给弹开了。 颜非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堪堪退了几步之后便停了下来,而苍墨收手之后,却禁不住吐出一口腥血。 “苍墨!” 颜非立即上前给苍墨喂了一把灵丹,这时候云也从玄戒中钻出来了。 “姐姐!这回我们遇到圣兽了!有点棘手!” 颜非身后的人听到圣兽,瞬间都愣怔了,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圣兽是什么模样! 就是外头那只让他们焦头烂额到如今的蜚,那也不过是十四级的魔兽,而这圣兽…… 颜行歌焦急地看着颜非,“颜颜!快……” 颜行歌话音未落,幽微的地道口一道黑影瞬间就压了过来,然后一个巨大的蛟首便出现在他们的前方。 随即原本被森灵净化得无色无味的空气,瞬间又被恶气冲天的气息渗透。 王贺等人觉得自己没有被圣兽给拍死,就先被这臭气给熏得一命呜呼了。 那只巨蛟一看到颜非,便瞬间张大了弥漫着绿色臭雾的嘴巴,朝着颜非的方向袭了过来。 “噶!” “该死的畜生!竟然敢在本皇的面前撒野,本皇今日就要让你见识见识本皇的厉害!” 语罢,苍墨便径直朝着那飞速袭来的蛟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苍墨手中的法器在击中蛟口中的獠牙时,瞬间便折断了。 苍墨瞪大了眼睛,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颜非给一掌拍开了。 苍墨方才站的地方,瞬间被那蛟喷出的扣液给烧了个大洞。 “不知死活的畜生!竟然敢弄断本皇的宝贝法器,你究竟知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本皇今日……” “苍墨!给我闭嘴!” 颜非实在忍受不了一边要对付圣兽,一边还要听苍墨在耳边聒噪了,直接一吼震得苍墨果然没有敢再说话了。 颜非上次碰到这样圣兽,还是在攀人沼下,碰到的腐血龙,当时她根本就被那强大的威压压制得动弹不得。 但是今非昔比,她的修为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虽然仍旧会感受到威压带来的强大影响力,但是她不至于完全无法动弹。 而且在森灵的加持下,只要不硬碰硬,她完全可以同这巨蛟周旋一番。 和巨蛟几番交手下来,颜非很快便发现,这巨蛟除了奇臭无比之外,而且浑身都坚硬非常,就连苍墨的法器一碰上他就折断了,根本就是刀枪不入般无法攻克。 但是她很快也发现了巨蛟的弱点,那便是他根本无法随意变换身形,他虽然巨大无比,但是在这空间有限的地道中,活动十分受限,根本无法灵活运转。 颜非还发现,这巨蛟似乎身受重伤,身上连同头上,都是血淋淋的,仔细看的的话,便会发现,他身上的肉都已经腐烂了。 怪不得这么臭! 不过,他定然是受了什么重伤,否则不可能会是这般模样。 既然受了重伤的话,那就好办了,即便是圣兽,那也会大打折扣。 颜非同苍墨和那巨蛟周旋一阵之后,每次攻击都照着他的腐肉地方攻击,巨蛟便会痛得剧烈翻滚,然后喷出更为剧烈的臭味。 第三百一十七章 藏有法器 颜非实在是忍无可忍,就连森灵也无法及时净化掉那在空气中肆意蔓延的气息。 然而这巨蛟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力气却一点也不小,每次一倒腾起来,整个地道都在动摇。 “颜颜!赶紧控制住他,否则这山洞就要塌陷了!” 这时,苍墨指间的灵力猛地击在巨蛟嘴角的流着腐血的伤口上,巨蛟长啸一声,便用力地挣扎起来,有力的尾巴搅得整个山洞都在剧烈地摇晃。 “苍墨!先停下来!” 苍墨见势不对,听颜非一说便立即停下手来,不过,这巨蛟打起来会弄垮地道,可是不打的话那就是他们葬身蛟口了,简直是进退维谷。 颜非见巨蛟猛烈挣扎一阵之后,又猛然向他们的方向袭了过来。 “颜颜!快闪开!” 颜非足尖一点,躲过巨蛟一击,然后一道乍现的灵光闪过颜非脑海,她旋身又借力在洞壁上一踏,随即便高高飞起。 那头巨蛟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只听得一阵“砰砰砰”的声响,巨大的蛟身瞬间便被一堆青色魔兽晶石给淹没了一半,只剩下一个蛟头露在外面,拼命挣扎却也半分动弹不得。 纯度极高的青色魔兽晶石散发着淡淡的青色光芒,映在洞中其他人的脸上,显得他们都不禁有些过于呆滞了。 苍墨一咬牙,“本皇怎么早没想到这个办法!” 青色的魔兽晶石,是这天底下最重的石头,且纯度越高,则密度越大,也便越重。 而看在王贺和楚沧兮的眼中,简直就有些不得了了,这青色的魔兽晶石可是稀有的魔兽晶石,更何况是这样高纯度的。 没想到颜非竟是瞬间就弄了这么一大堆出来,将整个巨蛟都给埋了。 巨蛟被压制住了,他身上的威压对于颜行歌等人来说,就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了。 颜行歌走到颜非身边:“颜颜,这巨蛟能不能杀死?” 王贺道:“这天下,只要是活的,就一定能够弄死的。关键是在,现在这巨蛟堵住地道了,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啊。” 苍墨狠狠踢了那蛟头一脚,引得那蛟又狂呼大啸起来,血盆大口中喷出的青绿色雾气瞬间使整个地道的空气更加臭不可闻。 “这有什么难的,奴隶那儿有化骨水,直接给这蛟化了,就能出去了。” 众人一听,纷纷称赞这是一个好办法,然而那蛟或许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听到要对他使用化骨水的时候,双目瞪得浑圆,狂啸得更加厉害了。 颜非不耐地皱眉,想早一些将这蛟给处理了,然后便径直从玄戒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瓶,缓缓朝那蛟的方向走去。 化骨水的气息隐隐弥漫到空气之中,巨蛟似有所感,然后突然不大声嘶吼了,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颜非手里的化骨水。 颜非刚伸手将瓶塞一拔开,那只巨蛟就瑟缩了一下身体,连带着他身上压着的石碓都跟着一缩。 那蛟原本凶恶不已的模样,瞬间就偃旗息鼓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颜非不说,没一会儿两行清亮亮的眼泪,就顺着蛟鼓鼓的大眼睛流了下来,然后拼命摇头。 他似乎努力地想要往后退缩,但是却被晶石压得动弹不得。 众人:“???” 其他人见蛟这模样,都不禁有了几分恻隐之心,但颜非举着瓶子要往蛟身上倒化骨水的手可是半分迟疑也不曾有。 装可怜骗取同情的阴险小人,她颜非这辈子见得太多了,早就已经免疫了。 “颜颜,等等。” 颜行歌拉住颜非的手腕,“我感觉这蛟不太对劲。” 颜非回头看向颜行歌,“怎么了哥哥?” 颜行歌皱眉,盯着蛟看了一会儿之后,道:“我感觉他的体内有法器,而且不是一般的法器。” 颜行歌是器师,对法器极其敏感,而颜非虽然也是器师,而且等级比颜行歌还要高,但是器师的敏锐力是和修炼的时间和经验紧密挂钩的。 颜行歌炼器多年,比之颜非更是多了几分纯熟的经验,所以才能敏锐地感知到法器的存在。 然而颜行歌的话音一落,蛟原本恐惧万分的目光中,却突然变得绝望万分,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颜非注意到蛟的变化,隐隐坐实了颜行歌的猜测。 颜行歌还像说些什么,但是不想那巨蛟的情绪又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然后头一偏,便狠狠地往那堆坚硬无比的晶石上撞去。 一声巨响之后,蛟瞬间昏了过去。 众人:“……” 颜行歌道:“颜颜,趁它昏过去了,我们便将那法器取出来看看。” 颜非见颜行歌执意要取那法器,也不阻拦,颜行歌招了王贺和颜青淮过来,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那恶臭扑鼻的嘴巴给掰开。 果不其然,一开始因为没仔细看,便不容易发现,这蛟的喉咙里居然竖插了一柄长剑模样的东西,径直插入了蛟的上下颌之间。 估计是因为时间久远的原因,所以上面缠缚了不少蛟的肉组织,红艳艳的一片,看起来除了比较血腥之外,还十分的恶心。 即便颜非站得比较远,在那柄剑露出来的瞬间,她还是感受到了上面一阵强大的威压。 这,分明是圣器才会有的品级! “好剑!”楚沧兮情不自禁道。 “哼!再好,也跟你屁干系没有!”苍墨禁不住朝楚沧兮翻了个大白眼。 颜行歌作为一个高阶器师,很清楚器有器灵,而若是认了主的法器的话,那法器便是没有任何人可以触碰的,否则会遭到器灵的攻击。 颜行歌灵田的灵力高度运转起来,做好保护自己的准备,然后一边伸手准备拔器。 颜行歌一直将手伸到了那巨蛟的嘴巴里,都没有遭到器灵的攻击,众人心头隐隐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颜行歌的指间就要触到那剑身的时候,缠缚着层层血肉的剑身却忽然之间迸发出一道白光,类似于灵力罩的东西,瞬间将颜行歌,连同着颜青淮和王贺两人都一起给掀飞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驯服 楚沧兮立即拉住他们三人,“你们没事吧?” 颜行歌摇头,但是嘴角微张,却不由得突出了一口腥血,然后他迅速服下一枚丹药。 “这法器已经有主了?”颜非不禁道。 颜行歌摇头。 颜非见此不由得有些惊讶,颜行歌算是她见过的所有器师中,对法器的亲和力最高的器师,只要是没认主的法器,颜行歌基本都能将其驯服,若是品阶高一些的,费些心力,也不是完全没有得手的可能。 然而这还没碰到,就被法器给彻底拒斥开,还受了伤的情况,还是颜非第一次见到。 这法器,到像是一匹烈马般有些桀骜不驯。 颜非原本对那件法器不怎么感兴趣,毕竟她自己就可以炼器,颜非便也觉得,自己使用的武器,当然是要按照自己的喜好和习惯炼制出来的法器,才会趁手。 然而看到那法器居然将颜行歌给拒斥了,突然便生出了想要征服这法器的情绪。 颜非单手负在身后,然后朝巨蛟走去。 那缠缚着血肉的法器似乎被刚才颜行歌的动作给唤醒了一般,这时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颜非指尖一伸,那缠缚在法器上的层层肉组织便如同飞灰一般,瞬间就消散了,露出了一柄月白色的长剑来。 那剑身镂刻着繁复的复古花纹,剑身通透,泛着冷冷的月色。 这样的法器,果然不是凡品。 颜非手一伸,便握住了尚露在蛟的上颌之外的一半剑柄,往外拔。 令人惊诧的是,这柄剑竟然没有拒斥颜非,颜非稍一用力,就将这剑给拔出来了。 颜非看了一眼拿在手中的长剑,竟觉得格外趁手,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颜行歌面色不禁露出一笑,其余的人也不禁觉得颜非果然厉害,这又得了个极品的法器。 颜行歌刚上前一步,想让颜非赶紧认主,但是颜非却猛然抬手,制止了颜行歌的脚步。 “别过来!” 颜行歌面色一僵,“怎么了,颜颜?” 颜非纤细的眉头微蹙,“它想要吞噬我。” “奴隶!你想死吗!还不干净将这东西给扔了!”苍墨见颜非纹丝不动,上前便要打掉颜非手中的剑。 “站住!”颜非突然喝道,“退后,赶紧退后!” 众人都不禁僵直了身子,然后看到颜非身上突然暴起的白色灵力,皱紧了眉头,却不得不得向后退去。 颜非双手紧握着月白色的长剑,感觉整个剑身都灼热不已,像是要将她的手掌给烧焦一般的疼痛。 随即那柄剑便不受颜非控制地舞动起来,然而招招式式却都是朝着颜非自己袭去。 “颜颜!注入灵力!控制它!” 颜非咬紧了银牙,没有回应颜行歌,她早就试过了,但是不想这灵剑却反其道而行之,一直企图想要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她的体内,彻底侵占她的灵识。 颜非墨发飞扬,衣袂翩跹。 两道同为白色的灵力开始相互缠斗起来,实力均在不相伯仲之间。 颜非感觉沿着双手的经脉开始蔓延,浑身的经脉都像是被灼烧起来了一般,连同她的血肉骨髓都要被燃起来的剧烈痛楚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颜非想要使用洛天珠的清灵之气扑灭这阵灼炎,然而她发现,符篆术被完全压制住了,根本就使不出来,不管是洛天术、炎火种还是森灵术,全部都被禁锢了。 然后颜非忽然发现,不仅是符篆术,就连炼器、炼丹、驭兽和驭灵,竟然都被禁锢了,她什么属性招数都用不出来,空有灵力尚能使用。 颜非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这法器,果然不是一般的,太强了! 灼热的炎焰瞬间蔓延到颜非的头顶,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之中,剑灵立即侵入颜非的身体,企图彻底将颜非的灵识完全侵占。 强大的危机感霎时席卷颜非全身,颜非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五指成扣,开始吸收空气中的极阴之气。 她若是被区区法器给侵占了灵识的话,那她也绝无脸面在这太初大陆上混了。 死似隐若无的黑气渐渐在颜非的指尖萦绕,颜非陡然仰头。 “啊!” 伴随着颜非的仰天一喝,整个地道中瞬间响起一阵刺耳的鸣叫声,诡异森冷万分,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不过那急促繁杂的尖锐嘶鸣瞬间便又消散了,短暂的像是他们的幻觉一般。 “颜非!” 楚沧兮立即上前,却被颜行歌和颜青淮给死死按住了,“不能过去,否则会搅乱颜颜的神识,被器灵完全侵占的!” 颜非飞扬的墨发渐渐垂了下来,然后在所有人目不转睛地注释中,颜非缓缓睁开了双瞳。 还是同往日那般银灰色的瞳孔,不过这回,却染上了几分月华的冷练在其中。 “颜颜?” 颜行歌试探的轻声唤了颜非一句。 然后便见颜非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哥哥,果然是圣级法器!” 颜行歌紧绷着的嘴角忽然松开一笑,然后立即上前,“颜颜!你真的吓死哥哥了。既然你驯服了它,那边赶紧让它认主吧。” 颜非眉头微微一挑,“它已经认我为主了。” 颜行歌惊道:“这么快?” 颜非点头,其实她也有些疑惑。 毕竟,在她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迫不得已之下才动用了堕灵术,而且意外的发现并没有受到压制。 然而她刚聚起死气的时候,那股蛮横地想要侵占她灵识的灵力,却在忽然之间就退了回去,而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瞬间认她为主了。 ??? 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也好,否则当她的死灵之气彻底聚集起来的话,那在场的人都会识破她堕灵师的身份的。 她不想牵扯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出来,即便他们基本都是她信任的人,而与她无干的,杀人灭口就是了。 不过,还是太麻烦。 “小姐,这剑叫什么啊?怎么也没见上面刻有名字?” 众人从颜非光速驯服了圣器,然后还光速认了主的情景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王贺到是率先开口。 第三百一十九章 却邪 见王贺想要看看剑身,颜非立即将剑撇开,“别碰。凶煞之气甚重,你会中邪的。” 王贺张嘴还想说话,闻言嘴巴大张着,有些瞠目结舌。 “中,中啥?” “中邪。”颜非重复了一遍。 颜行歌不禁道:“颜颜,这究竟是什么法器,看起来明明是运转清灵之气的圣器,怎么会让人中邪呢?” 颜青淮见此立即道:“姐姐,那你有没有事?” 这时,在一边看了良久的苍墨忽然开口,“奴隶,你这法器,莫非是却邪?” 颜非到是不想苍墨会知道这剑的名字,随即点头。 “它认我为主的时候,我便知道了这法器的名字,不过确切的来历,我倒是不太清楚。” 苍墨闻言,狭长的眉头一挑,嘴角勾起邪肆一笑:“哼!你们这些卑微的奴隶,总算见识到本皇的博学强识、见多识广了吧?如果你们想要知道的话,只……” “苍墨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苍墨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就跳上了苍墨的头,“不就是却邪吗?本神兽有什么不知道的!” 苍墨被云踩了脑袋,瞬间就暴起了,伸手就要和云扭打起来。 不耐烦的颜非一皱眉头,径直将云给扯了过来,然后一个冷冽的刀眼过去,苍墨气哼哼地冷哼一声,便也只有和云干瞪眼了。 “云,你说。” 苍墨:“……”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敌意。 却邪是生于天地的一把圣器,无人锻造,却是自己受天地日月之精华而凝练而成。 却邪剑如其名,灵魄精怪见之则殁,对付邪祟之物的力量强大到无可匹敌,是正义之剑,但却因其本身斩过太多怨灵死灵,从而怨气邪祟缠身,本身也成了极其邪肆的法器。 “所以,这剑现在究竟是正统还是邪祟呢?”王贺不禁问道。 “不好说。”云伸出爪子挠了挠了腰间的绒毛,“就它的用途来看的话,是斩妖除魔,而对他产生了觊觎之心的人,却通常被其邪祟气所伤。” “管它是邪是正这么多,只要能用,有用,那不就是一柄好剑吗?”苍墨朝着众人翻了一个大白眼。 大家听后都觉得十分有理,便也不再争论了,只是都不禁有些好奇,这样一柄圣器,怎么会在一条浑身恶臭的蛟体内。 大家都不禁回头看了眼那还被压在晶石下的巨蛟,却发现他已经缩小了体型,摊在了那堆晶石上,似乎还没有醒过来的模样。 “他不是不能变换体型吗?怎么这会儿变小了。” 云跳到石碓上,忍着冲天的恶臭看了看那蛟,然后又想要跳回颜非的肩头,却被颜非嫌弃地给拎到了一边。 云:“……” “这是食魄蛟。”云最后下了结论。 “食魄蛟?”颜行歌有些惊讶,“不是说食魄蛟只有混沦大陆才有的吗?怎么跑到太初大陆来了?” 云摇头,随即道:“却邪还有个特点,就是养其器灵需要用死灵或者是魂魄养,才能将却邪的能力发挥到极致,而久未出鞘的却邪同时又缺少灌养的话,就会封剑的。” “这食魄蛟喜食魂魄,因此天然就是个灌养却邪的上好法器,所以他应该是被有心人利用来做养灵器了。而看那剑在蛟口中缠缚的肉组织情况,蛟至少养了它有数百年之久。 “之所以无法变小,是因为却邪剑有这么大,而这蛟一旦变小,便会被刺穿头颅,把自己给杀了。” 众人听后,看向这食魄蛟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怜悯的神色,他也是人心贪欲的受害者。 他们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颜行歌说他身上有法器的时候,这蛟的神情会那样的绝望,估计这百年以来,被折磨惨了吧。 颜非闻言之后沉默了半晌,随即收起却邪,然后在那昏迷不醒的食魄蛟嘴边丢了瓶丹药,然后道:“走了。” 大家见此,也不提这杀蛟开路的事了,毕竟他受了百年之苦,为了活命躲在这个黑不见天日,连转个身都困难的地道里,已经很惨了。 他们还要取将他的性命的话,却实非正义之士的所作所为。 到饶人处且饶人。 “小姐,这晶石……” “不要了。”上面全是那食魄蛟的腐血,恶臭难忍,恐怕是洗也洗不干净的了。 王贺觉得这么珍贵的晶石实在可惜了,洗洗应该还是能用上的。 不过云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颜非玄戒里还有一大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后,王贺便果断地抛弃了那一堆被污染了的晶石。 没一会儿,王贺等人便将地道口给清理了出来。 至于那食魄蛟,没人理他,他醒来之后,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没有这却邪剑的折磨,他也算是解脱了,颜非算是救了他一命。 然而没想到,颜非刚走出没多远,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拉了拉,她一低头,就看到了那只只有小蛇般大小的食魄蛟。 也难怪他都走到颜非跟前了,颜非和其余人都没有发现,实在是这整条地道都被这食魄蛟的臭气封死了,走到哪里都是,他们的六识也因此被熏得迟钝了不少。 “你这东西,竟然还敢跟上来,是想死吗?” 苍墨恶声恶气的,作势就要朝那蛟踢去,不过颜行歌即时拉住了他,“苍墨,你冷静些,别动不动就动手。” “你这个奴隶!本皇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训了。” “苍墨。” 看到颜非的眼神,苍墨不情不愿地瞥过了头。 这时,颜非才又低头看向那条一直咬了她的衣摆,不肯放嘴的食魄蛟。 怎么变小了还能这么臭!? 颜非憋着气冷道:“我不杀你,但你若是图谋不轨,就休要怪得我辣手无情。” 蛟闻言放开了嘴里的衣摆,然后抬头看向颜非,绿豆大小的黑眼睛亮晶晶、圆溜溜的,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看。 那模样,若不是浑身都散发着恶臭,蛟身上多处都有斑驳的腐烂伤口的话,看起来竟是条有几分可爱的蛟。 然后颜非就听食魄蛟开口道:“我……我,想要,要、要,跟着着着你……” 众人:“……” 他们原本以为这蛟就是个哑巴,因为毕竟都是圣兽了,别说说话了,连人都能化了,但是他们打了这么久,就没听这蛟说过一句话,那不是哑巴是什么? 但是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是哑巴,不仅能说话,这一开口就是清脆的少年音! 不过,这哑巴不是,但却是个结巴啊! 第三百二十章 不会害我 而且,刚刚还和他们打得热火朝天,势不两立的,怎么一转头就要认颜非为主了? 颜非冷冷地看了蛟一眼,“我不收你,你走吧。” “喂!姐姐已经有我和这只大蠢龙了,不收其他的魔兽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开玩笑,姐姐前不久才收了一只蠢豹子了,怎么可能又收一条臭气冲天的蛟啊,要是把玄戒给搞得乌烟瘴气的还另说,关键是要分走姐姐的宠爱啊! 而且这蛟要相貌没有像他一般风华绝代的相貌,要口才,也没有豹子那般说得天花乱坠的口才,姐姐要是收了他才怪。 这时候,苍墨也忍不住了,“奴隶!本皇不许你收这头又弱又臭的蛟!你自己看着办吧!” 云闻言不禁冷哼道:“呵!又弱又臭?这么弱邪龙陛下您还打不赢好意思拿出来说啊!” “小畜生!本皇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了?啊?” 云和苍墨真是一刻不吵就停不下来,颜非懒得管他们两个,径直对小只的食魄蛟说:“我现在没有收其他魔兽的打算。” 说完,颜非抬脚就走了,其余人见状连忙跟上,王贺不禁回头对那只食魄蛟道:“你走吧!别再跟着我们了,方才没要了你的命,已经算你走运了,现在你自由了,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食魄蛟仰着脑袋,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神暗了暗,不过还是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颜非走了有好长一段路之后,发现那食魄蛟居然还跟着他们,原因无二,就是他身上那股子臭气实在是太浓烈了,直接出卖了他。 否则,按道理说的话,颜非他们走了那么远,那气息就应该慢慢的散去了,但是这气味非但没散,反而还有越发浓烈的征兆。 “姐姐!那蛟怎么还跟着我们啊!”云捂紧了口鼻,十分嫌弃又无奈。 颜非眉头微微皱起,他们行进的速度已经十分快了,想不到那小小的蛟居然还能跟上他们的步伐。 “将他赶走!” 暴脾气的苍墨直接走到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石堆后面,一脚踩住那食魄蛟的尾巴。 “可恶的蝼蚁!你要是不想走,那本皇就送你一程!” 而原本就打算偷偷跟着颜非的蛟,以为自己应该藏得很好,但是不想竟是这么轻易就被人给找到了。 苍墨那一喝,吓得他紧紧地贴住了墙壁,但是因为尾巴被踩住了,他又动弹不得。 于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苍墨,无辜极了。 “我!我……我,我没没有坏心眼,就就,是想要……” “本皇没空听你结巴!下辈子喉咙长利索点儿吧!” 说罢,苍墨手上凝聚了灵力,便要朝那食魄蛟打去。 “苍墨。” 颜非忽然出声,制止了苍墨,然后她看着那眼睛吓得湿漉漉的食魄蛟,终究还是有些不太忍心。 “说,为什么要跟着我?” 食魄蛟见颜非面色没有之前那般冷硬了,不禁小心翼翼道:“因为你,你……你不会害我,你,你取剑的的的,时候,还喂了喂喂我治伤的丹药……” 食魄蛟憋了好一口气,才把想说的话给勉强说清楚了,清脆的少年音听起来颤颤巍巍的,满是小心,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的真诚都掏出来摆给颜非看一般。 而颜非听了之后,不禁:“……” “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你嘴里的血溅到我身上而已。” 众人:“……” 食魄蛟闻言愣了愣,似乎有些没想到,不过很快他又道:“那那,那你走的时候,怎么怎怎么还要要,留下丹,丹药?” 蛟又向前滑了滑,跟了颜非一路,身上的伤口也因为没有处理,伤得更严重了,努力地看着颜非:“你还帮,我拔了剑剑,从没有人对对我好……我要报答你,做做什么都可可以……我都不不不怕!” “做好事不行啊!难道非要打你一顿,拿化骨水把你给融了,你才开心!报答什么的还是免了吧,你赶紧走。” 云有些不耐烦了,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死轴,一根筋的圣兽! 好歹也是圣兽的修为了,怎么还这么傻呢? 蛟见颜非没有说话,又努力推销自己:“姐姐,我我我我很抗打的,什么东东东西都打不动我……我我力气大,但但但是我可以少吃点,不占地地地方……” 颜行歌见这食魄蛟很真诚的模样,不禁道:“颜颜,这蛟好歹也是圣兽,修为颇高,收了对你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颜非道:“哥哥,不如你收了吧,我看你身边也没有魔兽。” 颜非当初和云签订契约的时候,就答应了他不再收其他的魔兽,但是细细想来,后来又收了不少的魔兽,答应云的一件也没有做到,却实有些惭愧。 而颜行歌却摇了摇头,“颜颜,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和魔兽签订契约了,一人足矣。” 颜非又不禁看向颜青淮,这时被推来推去的食魄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有些羞愧地低头道:“我我其实不臭的,都是那把剑害害害的,伤好好了,就,好了……” 颜非看到蛟努力讨好大家的模样,其实也只是想让大家都喜欢他,想做自己的契约魔兽而已。 一瞬间,颜非仿佛能够从这只蛟的身上看到自己,那种努力想要别人喜欢自己的感觉,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了。 “既然如此,那你可想好了?一旦签订了契约,这天地广阔,就不能任你来去了。” “姐姐!你不会真要契约这只臭蛟吧?” “奴隶!本皇再给你一个机会,重新决定!” “难道你们不想对付外面的蜚了吗?” 颜非不冷不淡的话一甩下,大家都没有再出声了。 很快,食魄蛟就跟颜非签订了契约,颜非见他伤得严重,便径直将他收到了纳戒中,用里头的灵泉给食魄蛟养伤。 同时,为了避免食魄蛟将玄戒给搞得臭不可闻,颜非让森灵时刻净化玄戒中的空气,直到蛟好了为止。 第三百二十一章 身为结巴的自觉 一路上,食魄蛟都在努力地跟大家讲话沟通,想让大家都再了解自己一点。 虽然他说话结结巴巴的,让人听起来有些费劲,不过好在蛟的少年音比较悦耳到是给他加了不少分,大家听起来也不厌恶。 不过云和苍墨到是一路上臭着一张脸,因为颜非收了这只圣兽,让他们不怎么高兴。 蛟努力想让大家喜欢他的模样,更是让云和苍墨觉得,他分明就是在装可怜、谄媚。 一个小结巴,话还这么多,难道没有一点身为结巴的自觉吗? 不孤立他,孤立谁! 一时间,总是见面就吵个不停的一龙一狐,到是破天荒的同仇敌忾起来,竟然开始说起悄悄话了。 不过颜行歌似乎对这只蛟很友好,看到蛟想和大家说话拉近关系,便也很贴心地和蛟说话。 蛟说他的名字叫燃途。 他是混沌大陆上最后一只食魄蛟,因为其他的食魄蛟,都被拥有却邪剑的一个大门宗主抓去做养灵器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死了。 而燃途一直生活在少有人涉足的深山之中,对世间之事涉足甚少,当时他看见那些来寻他的修士,都还要想和他们和睦相处,但是转身那些修士就将他抓了回去,做却邪的养灵器。 燃途当时已经快化龙了,只要再晋两阶。 那些修士为了防止他逃跑,逼得他现出原形之后,将却邪剑插进了他的喉咙,只要他一变小,或是化作人形,便会被却邪剑刺破脑袋。 他一直被囚禁在那个大宗氏族中足足有一百年之久,直到有次混沦大陆大乱,他才趁乱逃了出来。 但是因为却邪剑取不出来,他不能缩小身体,也不能变化人形,所以一路躲躲藏藏地逃到了太初大陆,找到这个地道之后,便躲了进去,将近一百年都不曾出去过。 燃途说,原来他会说话的,也不结巴,但是被却邪在他的喉间,他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即便是剑拔出来,他的喉咙也被伤到了,根本就能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而他身上的腐肉,是被却邪的邪气所灼伤的,几百年来,一直就没有好过。 众人都不想,燃途竟然有这般凄惨的经历,楚沧兮直接问了那个大宗氏族究竟姓甚名谁,名门正派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叫人所不齿。 燃途摇头,说自己早就不记得了。 众人有些无语,这害了自己几百年的仇人,名字都不记得了,真不知道这蛟是心大还是怎么的! 颜非嗓音冷淡:“不用着急,日后遇到了,定会将仇给你寻回来,你受的苦,叫他们百般奉还!” 燃途感动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谢谢,谢姐姐……” 约莫着又走了快半个时辰,颜非等人才看到出口的光亮,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只是不曾想这天霖神通这样深。 出口近在眼前,颜青淮道:“姐,我先去洞口看看外面的情况,若是无甚大碍,你们再出来。” 然而颜青淮话音一落,整个地道都剧烈地摇晃起来,砂石尘土不断从头顶掉落。 随即一阵遥远的嘶吼从洞口处传来。 “是蜚!!” 颜非勉强从剧烈摇晃中站稳了身形,然后便朝着洞口处一冲,“快走!” 那蜚要是再吼上一嗓子,这地道肯定会塌的。 颜非急切地向洞口冲去,她之前一直很担心风长殷在外面的情况,担心他不能使用灵力,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当她想起一切之后,她便不那么着急了。 风长殷那个大骗子!怎么可能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这一切,分明就是他为了接近自己,窜通他的那两个手下演的好戏! 但是,这会儿听到那蜚的吼声,她还是禁不住担心起来。 她运足了灵力,跑动的速度几乎快要飞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迫近洞口的时候,眉心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灼热的痛感像是要将她的脑袋撕开一般。 颜非猛地跪倒在地,然后禁不住用双手紧紧地捂住额头。 “颜颜!你怎么了!颜颜?”颜行歌立即上前查看颜非的情况。 颜非死死捂住额头,然而不过片刻钟,那阵剧烈的疼痛便突然消散了。 “颜颜?” 颜非缓缓抬起头来,颜行歌看到她的瞬间一阵,随即张了张唇像是要说什么。 然而颜非眉头一皱,立即起身便朝洞口处飞奔而去。 “洵澈!洵澈你怎么了!” 颜非身后传来王贺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忽然之间就昏倒在王贺身上的洵澈,咬了咬牙,立即向外冲了出去。 刺目的阳光瞬间照在颜非银灰色的眼瞳上,在黑暗中待久了的眼睛不适地闭了闭,不过颜非很快睁开双眸,朝蜚的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东方已经渐渐熹微,金色的阳光洒在一片荒芜的原野上,仿佛佛光普渡。 不远处的大批人马混作一团,兵荒马乱之间杀伐不歇,然而颜非一眼就看到了和巨型蜚缠斗在一处的风长殷。 风长殷一身飞衣烈烈,拂袖之间凛气决然,对阵起蜚来毫不输阵,将凶悍的蜚压制得死死的。 蜚已经多处受伤,如同一只绝地的困兽,发出绝望的最后一击。 而颜玄和颜振寰看得眼中着急,却不敢轻易上前帮忙,因为蜚全身的戾煞之气太重了,稍稍一靠近,就会被戾气污秽所伤。 颜非刚要飞身上前,却见风长殷浑身灵力陡然爆发,强劲的威压震得蜚都不禁给跪趴下了。 然后风长殷直接一剑直取蜚的咽喉。 至此,蜚倒地不起,戾煞之气忽然如燎原的野火一般,以蜚为中心,向四周爆发,所有的人都不禁被蜚震到在地。 整个铁戟军的兵马,到是被自家弄出来的蜚,给伤了个不清,修为低的,直接死了一片。 颜非拂袖一挡,然后立即看向风长殷的方向。 一回首,便见风长殷含着盈盈笑意,朝她看了过来,赤色的妖瞳旖旎万分,像是染尽了这天下所有的血在里头一般的殷红。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又在骗她 然后颜非紧蹙的眉头终是缓缓舒展开来,随即满目的担忧渐渐消散,被忽然之间涌上来的恼怒所代替。 现在,也该到了算账的时候了! “风长殷……” 颜非展臂,足尖飞点,至风长殷的身前。 当颜非出现的时候,颜振寰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铁戟军的兵马都不禁慌乱起来。 颜非,颜非她不是掉进了从无人生还的通渊谷了吗?怎么还活着? 她究竟是人是鬼! 颜非直勾勾地看着风长殷,殷红的绯薄唇角微微绷着,看到风长殷嘴角那抹雅痞悠然、温柔恣意的笑,她就不禁恼怒万分,恨不得将风长殷给揍得哭出来。 这么想着,怒火冲天的颜非也准备这么做了,颜非从来都是行动派。 然而颜非一伸手,还没打到风长殷的身上去,风长殷就一声闷哼,细长的血线便沿着他几乎是肉眼可见速度开始变得苍白的嘴角淌下。 颜非眼角猛地一缩,整个人都僵了一刹,站在原地却是有些动弹不得了。 “咳咳……咳咳咳!” 风长殷一咳,那猩红的液体便如同泉涌,争先恐后的从风长殷的嘴巴涌出来,瞬间染湿了风长殷胸口前雪白的衣襟。 风长殷顺势搭上颜非伸过来,原本是打算揍他的手。 “颜颜,让我靠靠,我有些站不住了。” 颜非僵直了身体,感受到风长殷温热的手掌之后,不禁冷哼一声,随即伸手便将风长殷给毫不留情地推开了。 风长殷脚步一踉跄,若不是用手中的长剑支撑住身体,差点就被颜非推倒在地。 颜非看着风长殷歪歪倒倒的模样,抿了抿唇角,不过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脑中恢复了些许清明。 “风长殷,骗我好玩吗?觉得苦肉计在我身上很好用吧?” 风长殷似乎并不意外的模样,笑道:“都记起来了?” 颜非死死地盯着风长殷,“从现在起,一刻都不会忘记!” “那就好……咳咳咳!我还真怕你给忘了。” “风长殷!”颜非禁不住怒喝一声,“到现在了你还在装!” “颜非!你竟然能从通渊谷活着出来!究竟是人是鬼!” 颜非这边的事还没解决,不远处就有几个宗主开始大肆叫嚣。 “管她是死是活!今日就是鬼,也休想逃走!” 语罢,一个年轻的宗主往空中一跳,便朝颜非的方向袭了过来。 “哗!” 一道月华在空中迅猛闪过,那个灵力还没运足的宗主,便被击飞了出去,栽倒在地。 深深的血道横亘在那个宗主的胸口,从右腹蔓延到左边肩胛,没有鲜血流出,却有萦萦的紫气不断冒出。 再也没有爬起来。 原本喧闹的一片人马,瞬间一片死气。 那个宗主可是地极境中期级别的,竟然被颜非这么一刀就给砍死了??? 一开始叫嚣的那个男人站在原地,看着躺在他不远处的那具尸体愣了愣,随即很快便退回了人群之中。 “却邪?颜非手中拿的可是却邪剑?” “是却邪!的确是却邪!但是颜非这个妖女手中怎么会有却邪剑!!” 却邪二字一出,所有的人都不禁吓得齐齐后退了一大步,警戒万分地看着颜非。 却邪剑,听闻可是混沦大陆的圣剑,当初多少世宗大家,为了争夺这却邪打破了脑袋。 只因却邪一出,万鬼哭嚎,万魄逃窜,即便是修为低的人,拿在手中,那也是一刀一个天极境修为的修士。 他们这些地境的,根本就不够砍的!祭剑灵都是要遭到嫌弃的那种。 颜非鬓发微微拂动,右手执着月白华光的却邪,眼尾上挑,乜斜着目光看向对面那群已然吓破胆子的人。 然后缓缓向前一步,对面的人吓得又是齐齐一退了大步。 “颜颜。” 颜非的手忽然被风长殷给拉住,却被颜非一把甩开。 “风长殷!你现在最好是别惹我!我跟他们把账算清了,跟你的再一一清算,别以为……” 颜非一转头,便忽然怔了怔。 她不过是砍了个人的功夫,风长殷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风长殷整个人都苍白得透明,仿佛风一吹,他就会消散一般。 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想要装模作样的要骗她! 颜非一把抓住风长殷的襟口,触摸到,感觉手中的衣衫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颜非有些慌的心绪瞬间平稳了不少。 “风长殷!你……” 风长殷忽然伸手紧紧搂住了颜非,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是对颜非掩饰不住的爱意,仿佛他怀里的这个人,就是世上最好最优秀的那个,谁也比不过,及不上。 “颜颜,你拿到却邪了。不愧是我的颜颜……” “风长殷!你给我……” “先别说,听我说完。” 风长殷伸手,二指封住颜非的嘴唇,“颜颜,以后要好好修炼,不能偷懒,还有能不出手的,就让那只狐狸和蠢龙上,千万别伤着自己,如果遇到实在打不过的,不能像以前那样死扛了,打不过就跑,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 “风长殷!你闭嘴!” 颜非一把推开风长殷,银灰色的铜扣猛然骤缩,嘴唇也不禁一片苍白。 “你少装神弄鬼的!我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想听!你给我等着!我收拾完他们就来找你算账!你休想跑!也跑不了了的!” 颜非提着剑便转身,决绝万分,然而却莫名的就红了一双眼睛。 她不相信风长殷说的话,每一个字,但是风吹开了风长殷的外衫,露出他腹间的一个黑色的血窟窿来,浓重的血腥气,让她除了血的味道,什么都闻不到了。 他一定是骗她的!一定又是故意骗她的! “颜颜……” 风长殷还想拉颜非的手,然而刚触碰到她的指尖,便被猛地甩开了。 “我都说了!等着我!就站在那里等着我!” 风长殷浅笑道:“颜颜,你在逃避什么呢?” 颜非忽然转过身来,修长的却邪忽的抵在风长殷的脖颈间。 “风长殷,我命令你,就站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 看到颜非冷得如同一片冰湖的目光,风长殷笑意温柔,温柔到温存。 他不禁伸手捏了捏颜非的面颊,“颜颜,好好修炼,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颜颜,听话。” 第三百二十三章 谁是俞赞 颜非瞳孔猛地一缩,便立即去抓风长殷的手,然而在触到风长殷的那一刹那,风长殷便瞬间化作了烟尘。 颜非向前一扑,想要保住风长殷,但是却扑了一个空,什么都没有抓住,便看到风长殷消失在了风中。 “风长殷?风长殷?” 颜非目及四周,不停寻找风长殷的身影,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风长殷,你是不是又在耍花招!?我警告你赶紧出来,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了!风长殷!” 原野上的风大盛,吹得颜非衣襟翩飞,乌发飞扬。 “风长殷!你出来啊!” 颜非回头看向洵澈的方向,她立即朝洵澈奔了过去,“洵澈!你说!风长殷他……” 颜非拽住洵澈衣襟的瞬间,洵澈同风长殷方才消失的瞬间如出一辙,瞬间便化作了烟尘。 王贺等人都楞在了原地,风长殷死了? 被蜚伤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但是,他们该怎么告诉颜非,风长殷已经死了呢? 颜非看着弥散在风中的洵澈,呆怔在原地。 颜非削瘦的双肩塌着,苍白到透明的双唇微张着,银灰色的瞳孔紧缩后忽然间放大了,愤怒和急促之间,却又透着深切的茫然。 这一切都似乎发生得太突然了,让颜非有些不知所措。 她原本是要找风长殷算账的,他怎么可以突然就跑了呢? “颜颜,风长殷……他……” 颜行歌禁不住握住了颜非的肩膀,但是后面几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这样恍然无措的颜非,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颜颜……” “风长殷死了!颜非现在心中大恸!我们趁她病!要她命!” 颜玄当机立断,一声大喝,其余几位宗主听到颜玄的号令,也觉得这是彻底除掉颜非的好时机。 对面已经被他们重创,现在即便他们的铁戟军战斗力不复以往,但是收拾几条人命还是不在话下的。 瞬间,几个修为高强的宗主瞬间暴起,迅猛地朝颜非袭去。 “颜非!拿命来!” 颜行歌见此立即招出法器,长剑一挥,便挡去一击,然而楚云却一掌击在颜行歌的腹部,直接将颜行歌给拍在地上。 “颜行歌,当年本宗也惜你是个有修炼天赋的后辈,但是你执意要走邪魔外道,就休怪本宗对你心狠手辣了!” 言罢,楚云掌心运起灵力便朝颜行歌的天灵盖击去。 “啊!” 温热的腥血瞬间溅到颜行歌的胸口,染红了一片衣襟。 楚云一声惨叫,连连向后踉跄几步,然后死死捂住血流如注的右臂,面容狰狞。 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一只断手还在无意识的伸张,断口出不断有紫气萦绕。 “我的手!我的手啊!” 然而下一瞬,楚云的脖颈就落在了却邪的剑口下,而其余几个扑上来的宗主,早就尸横荒野,没有气息了。 王贺和颜青淮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全部命丧颜非的剑下。 “颜非!手下留情!” 楚沧兮疾步上前,挡在颜非的身前,“颜非,你你看在他已经毁了右手的份上,就绕我爹一命吧!” “你这个逆子,用不……噗!” 颜非收剑,一脚将楚云给踢飞了出去,肋骨断了三根,三个月内,怕是爬不起来了。 颜青淮和王贺很快将颜行歌扶了起来。 楚沧兮抿紧嘴唇看了颜非一眼,然后迅速朝楚云跑了过去。 颜非回头看向对面那一群死死盯着她,还蠢蠢欲动的人,银灰色的瞳孔泛着极寒的冷光,如刀刃一般似乎能刻骨三分。 嗓音冰冷不带丝毫温度,“谁是俞赞。” 颜玄骑在他的魔兽上,“颜非!你没有资格叫俞长老的名……” “啪!” 一声脆响,颜非竟是直接隔空抽了颜玄一个响亮的巴掌,把颜玄直接从他的魔兽背上给抽了下来,翻趴在地上就吐出了一口腥血。 “玄儿!” 颜振寰立即将颜玄扶起来,然后怒目看先颜非:“颜非!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之分,竟然敢打伤你哥哥!本宗……” “我再问一遍!究竟谁是俞赞!” 颜振寰话没说话,就直接被颜非给打断了,怒击之下正要开口,他身后的江家宗主却突然站了出来。 “颜非!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颜非不耐的看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冷道:“我管你是谁!我只要俞赞!!” “颜非!你休得猖狂!你当日窜通温潜那走狗!杀了我儿江戈!老妇今日就要为我儿报仇!” 江家宗主手心一翻,便要召唤法器。 然而他掌心的灵力尚未聚起,便见颜非一个伸手,他的脖子就被一阵巨大的灵力忽然扼住,然后瞬间就被拉飞了出去。 随即一道月白的华光闪过,那还在空中的江家宗主瞬间便如同断了线的燕子的一般,坠落在地,再无动弹。 众人大骇,那江家宗主好歹也是地极境的修士了,竟然被颜非一招毙命了!!! 边沐满脸横肉,气势汹汹道:“颜非!别以为你手中握有却邪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本宗等人今日就要除魔卫道!为我女儿报仇雪恨!!” 语罢,边沐直接召唤出魔兽,浑身灵力暴起,攻势凶猛。 其余的几个宗主见边沐上了,也不甘示弱,纷纷召唤出法器和魔兽,将最狠的招式全部往颜非身上丢去。 颜行歌等人见此也纷纷加入战斗之中。 颜振寰阴狠的眉眼一厉,随即扬手:“都给给本宗上!取了人头的!都重重有赏!” 一声令下,所有的铁戟军全都一拥而上,将颜非等人都重重包围,势要拿下颜非等人的人头。 颜玄伸手擦了嘴角的血渍,手持长刀,也要加入围攻颜非的阵营。 他今日遭受的羞辱若是不还给颜非,他就不是颜玄! “玄儿!”颜振寰忽的拉住颜玄的手臂,“先别去!颜非手中有却邪,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 “先观察一番再说!若是那群老匹夫能治得了颜非,你再上!” 第三百二十四章 谁也别想走 “先观察一番再说!若是那群老匹夫能治得了颜非,你再上!” 颜玄阴鸷的眉眼闪过寒光,他死死盯着人群中的颜非,终是将刀给收了回去。 “颜颜!他们人多!这么打下去,我们会吃不消的!” 毕竟大家的伤势都还没有痊愈。 然而颜非银灰色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根本就就感受不到痛觉一般。 她只想将这些人,这些将她逼到绝路上的人,将她爱的、想要护着的人都弄得遍体鳞伤的人,全部送入地狱!! 八个修为高强的宗主将颜非层层包围,欲将其置之死地。 各种魔兽和器灵争斗其间,喧嚣的嘶鸣锐利刺耳,几乎形成了一个排异的包围圈,过于强悍的灵力,让颜行歌和王贺等人根本就无法靠近,否则就会被弹开了出去。 苍墨和云紧跟在颜非四周,同其他的魔兽斗法,然而这不是他们修为的鼎盛时期,根本无法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看到颜非疯了一般的拼杀,都不禁急红了眼睛。 颜非的招法路数从来都不是防守型的,多为进攻的招式,即便是面对对手剑走偏锋的狠辣招数,颜非避而不及,也会在受伤的时候,也会给对方狠狠一击,一点也不让对手好过。 然而这时候的颜非,几乎完全不妨守,只要不伤到要害,她仿佛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会不断地进攻,进攻! 直到逼到对手根本反应不过来,被她打倒在地,成为刀下亡魂。 于是,不过一刻钟之后,八大宗主,已经死伤一半,剩下的四个伤势轻重各有不同,却还在死撑着。 而颜非,也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颜非修为再怎么高,也不过是地极境小圆满甄化境界,即便是在却邪的加持下,她面对的还是八个地极境后期之上灵力高强的修士,怎么可能做到完全碾压,全身而退。 云和苍墨越发觉得颜非不对劲了,像是疯魔了一般,全然一副杀人机器的模样,而且伤势越发重的情况之下,竟然越打越凶。 “不好!姐姐在透支灵力!”云急的快哭了出来,“苍墨!快阻止姐姐!” 这时候,一柄利剑刺穿颜非右边的肩胛骨,颜非丝毫不避,然后反手便目光冷冽地将却邪洞穿了那人的心脏。 “哗!” 颜非冷着瞳孔抽出却邪,浓稠的液体溅在她的衣摆上,然后再迎上另一个修士的迅猛攻势。 那人被颜非踢翻在地,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颜非缓缓朝他走来,沾血的白靴踏过青草,流血一道道血印。 “颜非!你这个妖女!你疯了!你疯了!”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紧锁,淡色的唇瓣染了几丝血迹,她仿佛出云血月,每向前迈进一步,都携裹着腥风血雨。 一阵无形的威压和冷冽气息从颜非的身上蔓延开来,亲眼见颜非以一敌八,怎么一一将那些宗主给松下地狱的铁戟军手有些握不稳兵器了。 寒意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从脚底蹿到了他们的头顶。 颜非一脚踏上那个修士的胸腔,然后厉声问道:“我最后问一遍,俞赞在哪里!” 一直站在颜振寰身后不远的俞赞浑身一僵,然后转身就想跑。 原本这颜非从通渊谷底爬起来,就让他震惊不已,不敢轻举妄动了。 现在这情景,他要是敢出去的话,下场一定不会好过那些宗主的! 然而他一转身,颜非眼尾一挑,伸手便朝俞赞的方向一抓,跑路的俞赞瞬间就被扼住了脖颈。 颜非一拉,俞赞便被直接给拖了回来。 俞赞双手紧紧的捂住脖子,面色很快就涨红成了猪肝色,双腿不断在地上蹬动,却根本无法挣脱颜非的桎梏。 颜非五指一收,俞赞便瞬间被拧断了脖颈,仰躺在地上,嘴角一歪,便流出一口浓血来。 颜非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宛如地狱归来的嗜血修罗。 颜玄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背后一凉,不禁隐隐庆幸自己竟然是没有上去找死。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狼嚎,颜振寰回头一看,便看到地平线上忽然出现的天狼兽。 是魔狼族的人来了! “走!全部撤!撤!” 颜振寰大喝,然后立即撤兵,颜玄等人毫不犹豫地跟在颜振寰身后,迅速撤退。 颜非冷笑一声,飞衣烈烈,“呵,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走!” “姐姐!”云急忙跑上去拉住颜非的衣角,“姐姐!你不能再打下去了!你伤得有多重你知道吗!” 然而颜非仿佛根本就听不到云的声音一般,径直要往前追去。 但是颜非灵力运转已经开始滞塞了,她疾步向前追去,云被拖得在草地上一踉跄,然后就滚了两圈追不上颜非了。 苍墨见此立即追上去,抓住颜非的肩膀:“奴隶!本皇命令你……” 颜非一掌挥开阻止它的苍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你快去阻止姐姐啊!在这么下去,姐姐的灵丹会枯竭的!” 云扒着颜行歌的肩膀,急的上蹿下跳的。 颜行歌眉头一皱,便立即运足了灵力追上去,将颜非紧紧地禁锢在怀里。 “颜颜!你清醒点!你现在不能再打了!” 然而颜非瞳孔死死盯着颜振寰离去得方向,锁死了眉头,用力挣扎着。 “姐姐!姐姐!你看看啊!我是云啊!这是你的哥哥!你难道不要云了!不要哥哥了吗!?” 这时候,颜青淮也追了过来,帮助颜行歌一起制住了颜非。 “颜颜!颜颜!你看看哥哥啊!我是哥哥啊!” 然而颜非就如同魔怔了一般,根本就不听不看。 这时候,苍墨一个手刀劈在颜非的后颈,颜非浑身一僵,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颜行歌搂着浑身是血的颜非,心疼的无以复加。 “郎狄!你想做什么!” 颜青淮立即拔刀戒备,他们在阻止颜非的时候,郎狄和狼殊带着大批兵马,竟是直接将他们给团团包围了。 颜行歌抱紧了怀里的颜非,然后抬头看向坐在天狼兽上的郎狄,然后愣了一瞬,不过只是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背叛就是背叛 颜行歌抱紧了怀里的颜非,然后抬头看向坐在天狼兽上的郎狄,然后愣了一瞬,不过只是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 向来温润矜贵,似乎在任何时刻都完美的无懈可击的郎狄,此时一身雪白的衣衫竟皱得像菜干一般,双目也尽是血丝。 郎狄双目的急切与阴鸷,似乎在确认眼前的人的确就是颜行歌之后,便瞬间缓和了不少。 不过颜行歌并未多想,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郎狄,“郎狄,你是来履行诺言,还是来斩草除根的?” 就凭他们现在的情况,郎狄只要想要他们的命的话,他们根本是逃不了的,最多就是挣扎和负隅顽抗的时间长短而已。 狼殊听见颜行歌的话不仅皱了皱眉头,而郎狄精致的眉眼豁然荡开一丝笑意,随即对颜行歌道:“西疆营帮你们收回来了,走吧。” 颜行歌闻言一怔,然后紧绷着的经脉却一瞬间松懈了下来,感觉疲累不已。 他们,只要活下去,就绝对不会让辛骁骥那一甘人好过一天! 回西疆营的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有脚步踏在荒原上的细碎声响。 一阵沉默而又低沉的气息萦绕在每个人的周围。 最后,是王贺忍不住问了狼殊,而之所以问狼殊,是因为郎狄那厮虽然看起来和善,也总是面含微笑,但是却莫名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是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狼殊闻言看了前方的郎狄一眼,显然不愿意多说的模样,不过还是解释了一下,以免叫人误会。 “父王一开始不同意,后来是三弟极力劝说,列举了各种利弊,父王才同意的。而且我们一直以为你们还在西疆营中。” 狼殊看了颜行歌一眼,道:“但是不想我们一靠近西疆营,就遭到了里面的人的猛烈攻击。说是要见你,根本就没有人理我们。后来我们看到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她劝说我们和她合作对付你们,我们才猜到,你们估计应该不在西疆营了。” “颜桑月!”王贺道:“原来她守着西疆营,怪不得刚才一直没有看到她出现。” “然后三弟被那个女人激怒了,就直接攻城,将西疆营给夺了回来。” “那颜桑月呢?” 狼殊摇头,“那个女人狡猾多端,见西疆营支撑不住了,她就弃城而逃了。我们还是盘问而来那些士兵,才知道你们被叛变的过程,知道了你们逃亡的方向,这才追过来的。” 然而,等颜行歌他们进了西疆营之后,才明白,狼殊所说的,将这西疆营给夺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整个西疆营的城中,尸横遍地的,全是西疆营将士的尸体,不少魔狼族的士兵,还在处理那成堆的尸骨,拖去火化。 颜行歌禁不住转头看向郎狄,“你把他们全都杀了!” 郎狄苍白的唇角微微一勾,轻笑道:“叛变的人,留着有什么用?该杀的,本王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他们都是被逼的!” 郎狄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被逼的?的确是。可是他们能被逼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什么被逼无奈之说。” 见郎狄话说得轻巧,仿佛根本将人命视若草芥的模样,颜行歌瞬间就涨红了双目,脖间隐隐有青筋鼓动。 狼殊见此不禁道:“颜将军,你有你的处事原则,可我魔狼族,也有我们的治军之道。既然你们有同我们合作的打算,就不要对我们做出的正确决策有所质疑,否则,只会影响我们合作的决心。” 王贺上前拉住颜行歌的手腕,摇了摇头。 他能理解颜行歌的心情,毕竟他和这些将士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 但是,从他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郎狄将他们全部都杀了,的确是有些残忍了,但是却并不能说是错。 毕竟,你不对敌人残忍,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颜行歌错开郎狄的目光,径直带着颜非回到了原来的院子里治伤。 颜非除了伤到筋骨之外,灵丹和灵田也有所损伤,不过云从玄戒中取出丹药给颜非服下之后,便说没有什么大碍了。 颜非只是怒火攻心,所以气血逆流,伤了筋脉,配合她之前练的丹药,养一阵子,就不会有太大问题了。 听了云的话之后,颜行歌不禁松了一口气,不过屋中的人,却没有一个是放下心来了的。 毕竟,他们当日,都看见,风长殷就这么没了的。 颜非醒来之后,要怎么面对这样一个事实? 风长殷死了,连尸体都没有,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化在风中了。 云和苍墨曾无数次咒过风长殷,巴不得他早点死,他们就不会总是被他奴役和欺负了。 但是,真看到风长殷在风中消散的时候,他们却惊恐地想到,要是他死了,姐姐怎么办啊? 颜非一路走来踽踽独行,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 大家在颜非的屋中一直呆到深夜,才在颜行歌的劝说下各自离去。 毕竟大家身上都有伤,又这么奔波数日,早就撑不住了。 不过颜行歌走之前,问云:“云,有可以让颜颜一直睡着的丹药吗?” 云怔了怔,然后就明白了颜行歌的意思,他立即点头。 “那就喂颜颜吃一些吧。至少在她伤养好之前,都让她睡着。” 交代完,颜行歌也走了。 云和苍墨彼此对视一眼,然后齐齐钻进了玄戒里。 颜非昏睡的日子,他们必须也好好修炼,不能再拖颜非的后腿了。 云从颜非的院子走出去,就看到站在外面的狼殊。 颜行歌有些意外,他以为,如果那里有人的话,怎么也应该是郎狄才对。 “狼殊。” 颜行歌向狼殊抱拳,“无论如何,都要感谢魔狼族此次出手。” 狼殊看着颜行歌,道:“你应该感谢的,是我三弟,若不是他这次冒着惹怒了父王的风险,极力劝谏的话,你们现在应该已经被郎穆的兵马给围剿抓获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太一样 颜行歌一惊,然后抬头看向狼殊。 狼殊又道:“而现在你们被叛变,整个西疆营只剩下了你们几个人,估计消息传回去,三弟这回是逃不了被责罚的干系了。” 颜行歌很清楚狼殊的意思,魔狼族愿意同他们合作的前提,一定是建立在他们有同辛骁骥对抗能力的前提下。 而之前仅凭一个西疆营,是根本没办法说服郎野的,但是他不知道郎狄用了什么方法,让郎野同意了,与他们站在同一个战线上,一同对抗整个皇室。 但是谁都没有料到,西疆营的将士,居然会就此叛变,他们也就只剩下几个人。 而且,风长殷死了…… 狼殊见颜行歌沉默不言,“颜将军,明人不说暗话,请你在明日日落之时,给我和三弟一个明确的答复,你们接下来作何打算,是就此放弃亡命天涯,还是有什么别的路子可以走?” 颜行歌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说话,便又被狼殊打断。 “首先,我狼殊表明自己的立场,如果你单单想凭你们几人之力,让我们魔狼族替你们卖命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毕竟,现在整个西疆营都已经没了,而你们,只能算是皇室在追捕的在逃人员而已,对于我们魔狼族来说,及时止损的方法,是立即收兵。” 颜行歌看向狼殊的目光多了几分犀利的神色。 “狼殊,那你和郎狄当日发现西疆营已经叛变的时候,怎么没有及时收手呢?那才是你们及时止损的最佳时机,而不是你们把它攻了下来,得罪了我父……颜振寰他们之后,现在才来考虑这个问题。” 狼殊不知为何轻笑了一声,随即看向颜行歌的目光多了几分古怪的神色。 “颜行歌,你说的没错,而且当时我的确就是那样想的。” 颜行歌仿佛猜到了什么,然后便听狼殊道:“我几乎是立即就想要撤兵,但是三弟,他却直接率领兵马,一举攻进了西疆营,血洗了整个营地。问出你们的下落之后,留下守城的人马,就带人赶来找你们了。” 颜行歌眉梢紧锁,郎狄的反应,真的出乎他的意料,毕竟,他们是那么多年的对手,每次对战,都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的那种…… “你觉得很奇怪吧?”狼殊转身,看向城郭的那弯残月。 “颜行歌,你失踪的那段时间,其实一直在三弟的寝宫吧?” “你!” 狼殊轻轻一笑,拍了拍颜行歌的肩膀。 “先别激动,我和三弟一个阵营的。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不清楚,不过,三弟想要的东西,就从来没有过得不到的时候。” 颜行歌紧绷着的神色忽然松了下来,他像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即道:“狼殊,如果你们真的有退兵的打算,应该就不会跟我再说那么多了吧?” 言多必失,狼殊即便是再无能,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狼殊道:“我要退,可是郎狄他肯吗?这兵马,毕竟不是掌握在我手中的。” “狼殊,你今日到是让我大开眼界。” “怎么?跟外界传闻的无能、懦弱不一样?” 颜行歌微眯了眸子,似乎是想透过狼殊的眼睛剖析到他的内心。 狼殊手指在城墙上划过,碾了碾沾到指尖的露珠,然后转身便走下城楼。 颜行歌听到狼殊的声音缓缓传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有不想要的东西。只不过三弟和他二哥一直想要的,一直都不是我想要的而已。” 颜行歌沉吟半晌,看到狼殊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城脚的转角处,终于不禁问道:“郎狄呢?” 颜行歌执意要去找郎狄,狼殊见此也没有阻拦。 而颜行歌总觉得今天的郎狄有些不太对劲,除了在回到营地的时候与他争辩过几句,几乎没有说过话,有些太过沉默了。 走到郎狄的门口时,房门紧闭着,维摩也没有在门口守着,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狼殊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他立即转身对颜行歌道:“颜将军,三弟此时恐怕不方便见你,你明日再来吧。” 然而颜行歌却根本没有管狼殊,径直敲门:“郎狄,你在里面吗?” “颜行歌!你……” “郎狄!郎狄我是颜行歌,你开一下门。” 然而屋中仍是没有半分动静,然后屋中忽然传来瓷器打碎的声音。 “砰!” 颜行歌挣脱狼殊的阻拦,冲进房中。 然后就看到郎狄竟然半跪着攀在床前,一头乌发并未束起,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惨白的嘴唇已经咬得满是血痕。 听到门开的声音,郎狄倏然转过头来,眼角绯红,本是狼狈虚弱的模样,但是那双墨黑的瞳眸,却像是毒蛇一般,紧盯着闯进门来的人。 颜行歌怔了一瞬,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幅模样的郎狄,难不成他受伤了? “小狄!” 狼殊立即冲上前去,将郎狄扶到床上,“小狄,你早间不是已经服过药了吗?” 狼殊一时情急,竟忘记了颜行歌还在屋中,然后他立即伸到郎狄的前襟摸索着,半晌之后,手一顿,然后他看向郎狄。 “小狄,你的药呢?” 郎狄呼吸万分急促,双颊绯红得十分不正常,细密的汗珠布满了整个额头。 郎狄双目半阖地看了狼殊一眼,随即转向门口的颜行歌,他指尖微动,但是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狼殊立即从纳戒中拿出一枚果子,掰开了放在香炉中,等到浓郁的果香弥漫到空气中后,郎狄的呼吸才缓缓平息下来,随即恢复平静。 这时候门口忽然一响,狼殊一转头便看到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维摩。 “大、大殿下。” 然后他看了一眼床上的郎狄之后,立即冲过去,将怀里的丹药掏出来,喂郎狄吃下两粒。 一刻钟后。 三人站在门口,维摩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的模样。 狼殊看向一边的颜行歌,“颜将军,我们还有要事相商,就不方便留你在这里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打击报复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颜行歌直接看向维摩,“维摩,郎狄他究竟怎么了。” 维摩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狼殊,一脸为难的模样,什么都不敢说,但是他不说,颜行歌也不急,就一直等着。 狼殊见颜行歌就压根没有打算要走的模样,十分无奈,不过到现在了,赶人走也没有什么意思。 狼殊眉头稍稍一挑,随即道:“你说吧。” “大殿下,三殿下的药应该是在今日早间作战杀敌的时候掉了,不过三殿下没有注意,但是不想今日回来之后,殿下的旧疾又复发了才发现药找不到了,属下这才回去找药的……” 颜行歌眉头一皱,然后看向狼殊,“旧疾?什么旧疾?” 狼殊看了看颜行歌,道:“关于我三弟的传闻,想必你也听过不少。二弟早产,所以从小体弱,从娘胎带出来的病。” “一直没治好吗?” 狼殊摇头,见颜行歌还想说什么,不禁道:“颜将军,夜深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颜行歌也知道今天自己知道了太多本不该自己知道的事,如果再想深挖的话,他估计就会触碰到狼殊的底线了。 颜行歌走后,维摩看向狼殊,“大殿下,这事让颜行歌知道不会有事吗?” 狼殊低叹一声,“福祸相依,没有绝对的事。” …… 西疆营虽然是夺回来了,但是却全然不复昔日的热闹盛景,甚至于,里面驻扎最多的人竟然是魔狼族的人。 天边的晨曦鲜红似火,映照着城中忙碌而又疲惫的人。 铁戟军败走之后,没有再卷土重来,狼殊派人去暗中追查他们的行踪,有些意外的发现,颜振寰竟然直接带兵回程了,而且速度之快,竟是半分也没有在路上耽搁停留。 颜行歌等人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们还有机会,就一定会有他们后悔的一天。 然而出乎颜行歌意料的是,他还在为怎么彻底说服魔狼族同他们合作而焦头烂额的时候,颜非却突然醒了。 就在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升起的时候。 颜行歌跟着王贺赶到颜非的房间时,颜非已经站在书桌前,拧着眉头看摊在桌上的太初大陆地图,不停的在地图上作着各种标记。 肩头缠着的纱布,隐隐已经有血迹溢出,然而她却毫无察觉的模样。 云耷拉着毛乎乎的耳朵,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蓝汪汪的眼睛还在不停的掉眼泪,一只爪子还抓着颜非的衣角,嘴里呜咽着,却又不敢说话的模样。 而苍墨咬牙切齿地坐在云旁边,左边眼角青肿了一大片,一看就是被狠狠揍了一顿的模样。 颜行歌立即走上前去,“颜颜……” “哥哥,你来了。颜振寰他们现在在哪?” 颜非手眼不停地在地图上作着标记,只是看了颜行歌一眼,然后便又垂下了眸子。 颜行歌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看到她神情自若、无事发生的模样,有些愣怔,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有听到颜行歌的回答,颜非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颜行歌一眼,然后又问:“哥哥,铁戟军他们的行踪你们还不知道吗?” 颜行歌呆滞了一瞬,然后立即道:“知道,我们知道了,他们已经回帝都了。” 颜非嘴角一勾,然后一声冷笑:“哼!到是有自知之明。” “魔狼族的援兵到了?”颜行歌还没来得及想好措辞,颜非又发问了。 “啊……是。” “西疆营是他们帮着夺回来的?” “嗯。” 这时候,颜青淮和郎狄狼殊也赶到了,看到颜非的模样,都站在门口没有说话。 “所以,现在我们整个西疆营的将士都叛变了,他们魔狼族还愿意跟我们合作吗?既然帮我们夺回了西疆营,想必是愿意的,提了什么条件?” 颜非无比清晰的思路,炮语连珠的发问,让颜行歌喉间忽然更咽住了,一时回答不上来。 苍墨不禁恨恨地想,不仅夺了回来,还杀了一半泄愤。 这时候,郎狄忽然走了进来,站在颜行歌的身边。 “合作,怎么不合作。至于条件,暂时还没有想好。” 颜非将手中的笔放回笔架上,然后再迅速浏览了一番地图上的标记,随即将地图卷起来,这才抬头看向郎狄,走了过来。 地图递到郎狄的面前,“既然是合作关系了,那还请三殿下立即派兵,上这些地方堵截铁戟军。” 维摩上前接过颜非手上的地图,将其展开在郎狄和狼殊的眼前。 “虽然不能完全将他们抓住覆灭,但是也不能让他们这么便宜的就一路回了帝都,我们太初大陆的精英修士,可都在那一群人里了。” “现在他们受了重伤,脚程不会很快,你们的兵马超近路追上去,打死一个赚一个,打死越多,虽然对我们之后东山再起并没有什么大的帮助,毕竟他们的伤也不会好的这么快,但是在我们这占了便宜就想走,可没有这么容易。” 郎狄迅速看了眼颜非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地势位置,和他们出兵的行进路线,眉头一挑,竟有些吃惊颜非竟然对西疆的地势熟到了这种地步。 郎狄抬眼,看着眼前和这个跟他第一眼见到不太一样的颜非,自信又狂妄,而且十分的笃定。 “颜非,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立即派兵出去?毕竟,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能打杀的,不过是几个短时间内没有作战能力的废物,而那些没受伤的,我们也伤不了。这笔买卖,我魔狼族可没有什么好处可捞,纯粹就是成了你打击报复的工具。” 颜非唇角微勾,“你说的没错。但是郎狄,如果你以为以现在的局势,我们是在依附你们魔狼族,需要讨好你们,对你们委曲求全、伏小做低的话,那你就错了。” 郎狄双眸微缩。 “我们合作,魔狼族要对我们提合作条件,同样,我们也有条件。如果帮我们大家报复敌人,出出气,这样简单又粗暴的条件,你们都不能答应的话,那我们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胜算 郎狄墨黑的眼瞳折射出阴鸷的目光,他刚朝颜非走进一步,颜行歌便挡在了颜非身前。 “郎狄!” 颜非拉住颜行歌的手腕,将他往后拉了拉,毫不畏惧地迎上郎狄极具攻击性的目光。 郎狄压低了嗓音,嘴角却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 “颜非,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派兵将你们全部给剿了!” 颜非抬手掸了掸落在肩头的阳光,笑道:“郎狄,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做困兽之斗了?如果你不后悔的话,大可以试试,看看你们能不能把我们给剿了。” 狼殊拉住郎狄的手臂,摇了摇头。 他们若真是打起来,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郎狄死死地盯着颜非,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威胁他,同他对峙。 颜非还是第一个。 他看到颜非银灰色瞳孔中的清澈阳光,心中几番盘桓,却不敢肯定颜非是不是在同他打心理战术。 但是他却没有全然赌赢的胜算,若是输了,那就是全盘皆输。 气氛陡然凝滞起来,屋中无一人出声,都等着斡旋中心的两人其中一人的退步。 最后,还是郎狄退步了。 他后退一步,看向颜非,然后道:“告诉我,你决胜辛骁骥的信心和实力在哪里?拿出来给我看,否则我无法被你说服。” 颜非:“蜚的实力如何,想必你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所以,你们有打赢他的胜算吗?” 郎狄不冷不淡道:“蜚已经死了。” “如果我说我有一只完全可以碾压蜚的魔兽,哦,不对,是圣兽,再加上你们魔狼族的助力,你觉得辛骁骥他们还是我们的对手吗?” “圣兽!?” 不禁是郎狄,就连狼殊闻言也不禁瞪大了双眼。 “你说你拥有一只圣兽?不可能!那之前你怎么没有用它对付蜚,何必等到今日。” 圣兽在整个太初大陆,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即便是有,也没有人能够契约它,成为其主。 颜非忽然说她有了一只,这怎么听起来都是天方夜谭。 “我们从无人生还的通渊谷爬出来了你们倒是不觉得不可能,契约圣兽你们就觉得不可能了?” “既然有,那你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眼见为实。” 郎狄话音一落,众人,尤其是苍墨和王贺等人,面色瞬间都有些古怪和难看。 郎狄见此,眼中的暗光更甚,越发笃定了颜非根本就是在诓他不敢赌。 颜非面不改色,“你们既然要看,就另选一个地方,这屋我还要睡的。” 很快,郎狄等人就跟着颜非来到了校场,然而苍墨和王贺等人,都纷纷表示不愿意前去了,留在屋中就好,只有颜行歌不放心颜非,跟着前去了。 郎狄担心颜非实在耍什么花招,便暗中派了人盯紧了王贺他们,怕他们给跑了。 颜非食指摸了摸玄戒上猩红的宝石,道:“燃途,出来给大家看看吧,不用化形,你的原形就好。” 颜非的话音一落,一阵强大的威压突然袭来,郎狄在前一瞬便似有所感,立即拉了狼殊的手臂就开始急急后退,但退出几丈之后,便直接被威压镇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然而跟着他们的维摩修为却并不是那么高,反应不及,连一根手指都来不及动弹,就楞在原地动不了了。 随即,一股恶臭直接喷在维摩的脸上,维摩吸了一口气,就被熏晕了过去。 郎狄和狼殊站在几丈开外,那股冲天的恶臭,还是熏得他们差点就直接作呕起来。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一头全身坑坑洼洼的巨型黑蛟出现在校场的空地上,被直接熏晕的维摩,好死不死,偏偏就站在蛟的嘴巴底下,恶臭的蛟息,全喷他脸上了,不晕才怪。 而颜非和颜行歌早有准备,站在不远处,指尖运转着森灵术,形成的白色灵力罩将二人包裹其间,完全将臭气给格挡了出去。 燃途有些无措地动了动爪子和尾巴,看到晕倒在自己嘴巴下的维摩,全然不知所措,想看看他有没有事,却又担心自己的爪子太过锋利,将那人给挠死了,最后只能一脸无辜地看向颜非。 “姐姐,我,我不不不,是故意的!” 郎狄咬紧了一口牙齿,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颜非示意他不用紧张,“放心,死不了,你还没那么大能耐,直接能熏死人。” 燃途缩了缩爪子,“哦。”然后就乖乖不动了。 颜非看向郎狄,“怎么样,这如假包换的圣兽,满意了吗?” “赶紧把这东西收了!”郎狄咬牙切齿。 颜非冷冷一笑,随即一拂袖便又将燃途给收回了玄戒中。 重新恢复自由的郎狄面色很是难看,颜行歌见他面色苍白的模样,以为他又要犯旧疾了,不过答应过狼殊不能再提,便也按捺住没有提起。 “三殿下,现在你觉得我们合作有打赢的胜算吗?” 郎狄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看了一阵儿,然后甩袖道:“现在出兵,其余的事,明日再议。” 狼殊也看了颜非一眼,然后迅速追随郎狄的步伐,走了。 颜非见那二人走了之后,便也负手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苍墨他们还在院子里等着,一看到颜非回来了,王贺就不禁走上前问:“怎么样?郎狄他们被说服了吗?” 颜行歌无奈道:“现在兵马,估计已经到城门口了。” “王贺,给你个任务。” 颜非走到桌前坐下,“去找院长和温潜他们,把他们给带过来汇合。” 王贺闻言立即抱拳点头。 “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我会闭关,出关的时候,就要看到他们所有人。今日你就出发吧。” “是!小姐。” “颜颜……” 颜行歌皱了眉头,想说什么,然而颜非似乎并不打算听。 “哥哥,在闭关之前,我会先练好一大批丹药分给你们,你们也尽量在这段时间内,将伤养好。半个月之后,就是我们正式讨伐辛骁骥的时候。”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大声点! “颜颜,你身上的伤……” “哥哥不用担心,半个月之后定能好。” 见颜非心意已决,颜行歌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劝不动的了,他能坐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尽量减轻颜非的负担。 而颜非醒来之后,对风长殷只字未提,仿佛根本就没有风长殷这个人的模样,让所有人不禁都有些不太心安。 不过颜非表现得正常得不能更正常了,他们也不敢哪壶不开提哪壶,在颜非跟前提到风长殷和洵澈。 颜非不提,那他们绝对不提。 颜非交代好一切,便打算进玄戒中看看了,她失忆这段时间来,玄戒一直处于禁制当中,根本打不开,进不去。 颜非进去之后,才知道为什么云和苍墨这些日子几乎都呆在外面,不愿意进去疗伤修习。 只因为,这里头实在是太臭了! 颜非掩了口鼻,“森灵,怎么净化了空气,还是这么臭。” 森灵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姐姐,燃途身上的气味太重了,我根本净化不过来。” 颜非看了眼灵草都不禁被熏得蔫耷耷的空间,眉头一皱。 “姐姐……我,我要不……” 泡在灵泉中养伤的燃途十分过意不去,看到颜非进来之后,十分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燃途的原形躺在雪白的灵泉中,斑驳坑洼的伤口除了一直有臭气散发出来之外,还有猩红的脓水一直在往外流。 幸好这玄戒中的灵泉是一汪活水,否则燃途往里一趟,这灵泉还真得废了。 燃途立即打算从灵泉中爬出来,但是立即被颜非喝住了。 “呆在里面,伤不想好了?” 燃途听到颜非微微有些严厉的声音,又不敢动弹了,伸出泉水的爪子,又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 颜非环视一周空间中的情况,思索片刻便对森灵说:“净化空气太慢了,森灵你看能不能直接用个灵力罩将燃途罩起来,隔绝气味的散发。” 说到底,还是得从源头治起。 森灵立即幻化了透明的灵力罩将燃途过了起来,既不会影响燃途的行动,也不会将气味散发出来了。 随后空间中的气味总算是被净化干净了,又恢复成原来充满了灵草和灵果浓郁香气的模样。 颜非走到灵泉便蹲下,仔细查看起燃途身上的伤口。 “这些伤都是被却邪的煞气给灼伤的?”颜非思索着,用什么方才能把燃途身上的伤给早些治好。 燃途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安的看向颜非。 “姐姐,没有却邪在我我我我体内了,伤很,很快就会好的……我,我很,很有用的。” 燃途的少年音颤颤的,看向颜非的目光中带着乞求,然后又偷偷看了看云和苍墨的方向,生怕自己又惹得他们不快了。 这些细小的举动,燃途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早已尽收颜非眼底。 颜非知道燃途一直觉得所有人都很嫌弃他,所以才会拼命地将自己表现得更好。 明明是只令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圣兽,但是却自卑到这种地步。 颜非心里生出些许心疼的感觉来,然后不禁伸手摸了摸燃途的脖子,燃途却慌慌张张地想要躲开。 “姐姐……别!脏,脏……” 然而颜非却没有顾忌燃途的躲闪,径直抚了抚燃途的脖颈。 “哪里脏了?燃途,你是一只圣兽,就该拿出点圣兽的自信和霸气来。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 燃途闻言瞬间就红了眼眶,没有什么话,是比主人的承认,更能让人感动的了。 “身上的伤伤了多久了?” 燃途呐呐开口:“有两百年了。” 颜非皱眉:“大声点!” 燃途扯着清脆的少年音用力道:“两百年了!” 颜非点头,怎么治伤,她心中大概想出了些方子,然后她拍了拍燃途的脑袋。 “好好在这呆着养伤,我给你炼一些丹药,配合服下事半功倍。” 颜非看了燃途之后,便又去查看了那些药草田。 之前都是云在经管,灵草都长得很好,她便也没有多管,这么些时日没有打理,这些灵草倒也没有坏,肆意生长得很茂盛。 颜非又用洛天术给灵草浇了一遍水,然后招呼了云和苍墨来帮她采草药。 云和苍墨今天被颜非给狠狠收拾了一顿,一时间情绪都有些蔫耷耷的。 风长殷那个男人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死了,还消失不见的,颜非究竟有多喜欢风长殷那厮,他们都说不清楚。 现在这个关头,他们都不敢惹颜非生气。 于是,害怕失宠的一龙一狐,颜非使唤起来十分顺手,从来不种田的邪龙陛下也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默默埋头采草药。 “云,苍墨。” 颜非突然开口叫了他们,两兽都十分慌乱地抬起头来,双眸紧巴巴地看着颜非。 颜非站在药草田边,“之前我在沧澜学院说过的话,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燃途已经和我签订了契约,就是我的魔兽了。你和苍墨都对他另眼相待,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云和苍墨对视一眼,然后都丧眉耷眼地摇了摇头。 颜非说过,她既然认可了,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允许打架斗殴,也不许有嫌隙的。 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相互扶持,才能够揍得更远。 颜非眉目间的神色不禁柔和了几分,“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两兽又连连点头。 颜非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离开药草田,去了山谷中。 云和苍墨很快将颜非要的药材采好之后,便一起到灵泉去给燃途道歉了。 姐姐说得不错,其实燃途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他们这么对燃途,到是他们有些先入为主了。 燃途看到他们过来,有些呆愣,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结果云和苍墨给燃途道歉之后,又说他们是一家人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燃途不禁瞪大了鼓鼓的眼睛,似乎觉得不可思议,然后就红着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他们不用道歉,他也很高兴有了那么多家人。 第三百三十章 出关 然后燃途结结巴巴地说着,就开始嗒嗒嗒地流眼泪了。 云害怕颜非看到之后以为是他们在欺负燃途,然后立即拿出好多刚摘的灵果摆在灵泉边的岩石上,给他吃。 结果燃途哭的更厉害了。 苍墨见此不禁道:“燃途,既然本皇已经允许你做本皇的小跟班了,就给本皇凶一点!哭哭啼啼的!是要丢本皇的脸吗?” 燃途闻言立即吸了吸鼻涕和眼泪,不敢哭了,努力做出凶狠的模样。 他好不容易才当上的小跟班,不能丢了,不过,苍墨好凶啊…… 结果苍墨趾高气扬地说完,便拿出块祥龙玉佩挂到燃途的蛟爪子上。 “喏!本皇收你当跟班的见面礼,算不得什么。” 燃途捧着那玉佩,然后又哭了…… 三翼狼一族在玄戒禁制打开之后,没办法出来之后,他们也就闭关了,现在也还没有出来。 颜非将溪枫唤醒之后,溪枫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颜非简单交代了一下这些日子的事情发展,然后便交代给溪枫一个重任。 “溪枫,你带一部分三翼狼,去找风长殷主仆三人。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溪枫不在事发现场,根本不知道情况,只以为是风长殷主仆三人消失了,于是颜非下令,她立即便招了不少的布下,当日就出发寻人去了。 颜行歌听云说了这事之后,不禁道:“让她去吧。有念想的人,总比什么念想都没有的好。” “可是……”云对了对手指,“可是风长殷根本就……姐姐怎么找得到啊……” 颜行歌笑容有些苦涩,“颜颜她怎么不知道,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这一切谁都帮不了她,只要她自己才能过那一关。” “姐姐,太苦了。太苦了……” 云蓝汪汪的眼睛啪嗒就又掉下了眼泪来,他以前不该总是咒风长殷死的,这回真死了,姐姐可怎么办啊! 颜非一连在玄戒中呆了五日,一刻不停地炼制着丹药,云和苍墨见颜非的神情,也不敢劝。 于是苍墨就一直守在颜非的身边,以防有什么意外出现。 云就在玄戒和外面来回跑,时不时给颜非传个消息,跟魔狼族交涉的任务,全部交给颜行歌了,只不过有时候还是要颜非拿一下主意。 而豹子和饕餮的伤,在玄戒中好得很快,又服了颜非的丹药之后,只不过两天,就到外面活蹦乱跳了。 五日后,颜非出来的时候,直接给每个人发了一只甄近极品法器的纳戒,就连魔狼族的郎狄和狼殊两人,都得人手一只。 面对狼殊有些惊讶的表情,颜非道:“我们有的,合作伙伴自然也少不了。” 纳戒储存的几乎全部是丹药,各种丹药,洗髓的、固本培元的、补充灵力的,迅速疗伤的…… 几乎是应有尽有,在洛天术、炎火符和森灵术的加持下,颜非炼丹的速度倍速增长,而且几乎都是极品丹药,有瑕疵的很少,用上个三四个月,根本就不成问题。 郎狄捏着手中的纳戒打量多时,然后抬头看向颜非,“这纳戒也是你炼的?” 颜非轻笑,“不然还能是谁?” 颜非拍拍郎狄的肩膀,“郎狄,跟我合作,绝对不会吃亏。” 然后颜非又拿出另外一枚纳戒丢给郎狄,“这里面的丹药全是补充灵力和疗伤的,随便练的,品级不高,但是数目多,可以发给你手下的兵马。” 郎狄的目光落在颜非身上,久久没有离去,不过颜非却懒得理会他了,她给颜行歌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径直回到玄戒中,开始准备闭关了。 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她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已经等不了了。 既然都把她往绝路上逼,那就休怪她不给他们留退路了。 颜非闭关之后,云和苍墨便也寸步不离地守在颜非的身边,一同修炼。 颜行歌和郎狄便主持着整个西疆营的局势,两人商量了许多攻会帝都的路线和方案,就等颜非出来之后再做定夺。 十日后。 残霞似血的傍晚,颜非出关。 颜行歌等人都站在庭院中,看到房门陡然打开的时候,颜非便信步轻盈地从房中走了出来。 然后所有人都不禁怔了一瞬。 因为颜非,竟然穿着一身浅紫色的纱衣。 轻衣缓步,衣袂随着乌发翩飞,上挑的狭长眼尾勾着冰雪霜华,仿佛万千山河,也入不得那一双银灰色的冰冷眼瞳。 颜非从不穿紫衣的,但是王贺等人都很清楚,在帝都的时候,紫衣那就是风家世子的标配,只不过后来出了帝都之后,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风长殷才开始穿黑衣、白衣。 不过很多时候,都是颜非穿什么颜色,风长殷便穿什么颜色的衣衫,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颜非跟他是一对一样…… “颜颜……” 颜行歌嘴唇几番嗫嚅,终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你现在的修为,就是哥哥也看不出来了……” 郎狄的目光也不禁落在颜非身上,他是地极境后期臻化境界,竟是看不穿颜非的修为了,那只能说明,颜非的修为已经超过地极境小圆满境界了。 这时,云蹦蹦跳跳地从屋中窜出来,笑嘻嘻道:“姐姐已经是地极境大圆满臻化境了!” “小姐!小姐!恭喜小姐!” 王贺和桑白、兰舟等人都围了过来,高兴得眼角都红了。 修炼至天极境便可以飞升混沦大陆,但是太初大陆上的修士,穷极了一辈子,绝大多数人都卡在大圆满的境界上不去了。 但是颜非已经是臻化境,那天极境就是指日可待。 颜非环视四周一眼,发现人都回来了,王贺和温潜也来了,林初之站在门口,看着他笑得一脸慈祥。 而最让颜非意外的是,谢星和鹤梦年竟然也来了,站在院子的一角,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温潜注意到颜非的目光,不禁道:“小姐,我们赶来西疆的路上,正好遇到了谢星和鹤城主,他们说也是来找你的,我们便一路结伴而行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我们回去吧 温潜注意到颜非的目光,不禁道:“小姐,我们赶来西疆的路上,正好遇到了谢星和鹤城主,他们说也是来找你的,我们便一路结伴而行了。” 谢星迎着颜非的目光走了过来。 虽然时间已经将谢星打磨得成熟稳重了很多,再也不像是原来那个一往无前的、朗眉星目的少年了,但是在看向颜非的时候,谢星的眼睛还是会禁不住闪躲。 谢星走到颜非跟前,缓缓朝颜非抱拳行了一礼。 “颜姑娘,我和鹤伯伯是来帮你们的,虽然只有我们两人,微薄之力不足挂齿,但是我们还是想为你尽一份力量。” 说完,谢星抬头看着颜非,星目中的星光,已经深深地隐藏了起来,不过仔细一看,仍旧能够察觉到那里头的炽热。 颜非轻轻一笑,“你的灵丹恢复了?” 谢星点头,“有颜姑娘的丹药,很早就已经好了,之所以没有立即来找颜姑娘,是因为闭关了,想将修为提升上来,以免给姑娘拖后腿。” “颜非。”鹤梦年的声音忽然响起。 颜非转头看向他,“鹤城主,别来无恙。” 鹤梦年温润的面孔一赫,随即也向颜非行了一礼,“颜非,从前是我执念太深,星儿已经将我劝回来了。” “老家伙!早点明事理,哪里用得着闹出这么多事来。” 苍墨在一边冷哼一声,然后很不意外地受到几个白眼。 简单叙旧之后,颜非看向郎狄,“郎狄,我打算两日后就整装出发,正式朝着皇城进军,你魔狼族还有什么没有处理好的事宜,尽快在这两日处理完了。” 颜非话音一落,场面忽然就冷了下来,众人都没有说话。 不过郎狄到是十分自然地回答:“无事处理,就是明日走,我魔狼族也跟得上步伐。” 颜非觉察到气氛的微妙变化,不禁问:“发生了何事?” 颜行歌看了郎狄一眼,然后道:“颜颜,就在你闭关的三日后,郎穆忽然佣兵逼宫了。然后等我们带兵打回去的时候,郎野已经被郎穆杀了。然后郎狄率兵活捉了郎穆……现在郎狄已经是狼王了。” 颜非眉头微动,然后看向郎狄,“郎狄……” 郎狄眉目冷淡:“不用多说。我只要事成之后,你答应我一件事便可,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了。” 郎狄话音一落,众人都有些吃惊,不过颜非却笑着点了点头。 西疆河边。 颜非沿着河岸一直走,听颜行歌讲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 郎狄将郎穆囚禁了起来,并没有要他的命。 郎穆只杀了郎野,并没有对他的母亲下手,但是狼王后却跟着郎野殉情了。 颜非听后没有说话,沉默良久,然后抬头看向西疆河,风吹得她鬓发凌乱。 春天已经来了,河岸两边都开了许许多多的迎春花,细碎的黄色花丛,倒映在河的两岸。 颜非无意识地一低头,就看到清澈河水中映出了自己的模样。 浅紫色衣衫随风拂动,但是她的眉心,竟是多了一颗鲜红的朱砂痣。 颜非浑身一僵,然后忽的蹲在河边,手指微微颤抖着,却一直不敢摸眉心的朱砂。 颜行歌见原本好好的颜非忽然情绪激动异常,当看到她眉心的朱砂时,才反应过来,定是与风长殷有关的,不然颜非不会反应如此激烈。 “颜颜……” 颜行歌不禁伸手想将颜非扶起来,但是却被颜非倔强地拨开了手指。 颜非怔怔地盯着河水中的自己,朱砂鲜艳似一颗精致的红宝石。 “颜颜,风大了,我们回去吧。” 颜非忽然开口,“哥哥,你说,我找到风长殷之后,是狠狠揍他一顿,还是直接把他给打残了,让他哪里都去不了,再也不敢跑的好?” 嗓音又轻又淡,就像是在闲谈喝茶时随意开口一问一般。 颜行歌感觉自己的手都被这风给吹得僵冷了,他不禁也陪颜非蹲着,手臂挨着颜非的手臂。 颜行歌嗓音温柔:“颜颜,我觉得狠狠揍一顿比较好,打残了,以后打架谁给你挡着呢?” 颜非忽然回头看向颜行歌,恍然一笑,眉间朱砂艳丽似血。 然后颜非忽然就抱住了颜行歌的手臂,“哥哥,我想他了……” “颜颜……” “好了!我们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要出发了。” 颜行歌话没说完,颜非就忽然站起身来,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一幕,都是颜非的幻觉一般。 颜行歌起身,“走吧,颜颜。” …… 大漠荒烟如狂草,旌旗连城暮云烧。 浩浩汤汤的兵马出了西疆,一路前进,朝着皇城而去。 颜非等人都骑着魔兽行进,因为魔狼族的士兵都是骑兵,天狼兽又不是飞行魔兽,所以他们只能走陆路。 雪豹伤好之后,又威风凛凛的了,尤其是因为作为颜非主要的行军坐骑,他不用总是憋屈地化成奶豹子的模样,于是很高兴。 而在养伤的阶段,豹子和饕餮作为难兄难弟,在玄戒中到是培养出了好一段兄弟情谊,两兽走哪里都喜欢黏在一起。 饕餮改不了好吃的习惯,豹子化作原形的时候,浑身都是冰雪的坚冷模样,扎营休息的时候饕餮还特别喜欢靠在豹子的身边,啃他冰凉凉的耳朵,就像是啃冰棍一样。 豹子觉得这样很有损威严,可是一把饕餮给扒拉开,看到她鼓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无辜又迷糊盯着他看的模样,豹子就算了,等他啃去了,反正都是冰雪。 而最让人惊讶的是,燃途的伤好之后,竟然是个清俊非常的少年,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又透彻又明亮,像是涉世未深的单纯干净少年。 只是面皮薄,总是容易脸红,说话还结结巴巴的,胆子小,总喜欢躲在人背后不路面。 而跟在颜非身边的人很多,燃途不像云和苍墨那般爱耍存在感,便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 只是云给嫉妒坏了,燃途苍墨他们都能化人了,但是他还不行,还是一只狐狸的模样。 第三百三十二章 颜非来了 只怪他当年下手太重,将自己给伤得太狠了,不然怎么练燃途都可以化人了,他还是只狐狸呢。 燃途虽然得到了云和苍墨的肯定,不过真正愿意跟燃途玩在一起的人却是没有的。 不为别的,还是因为燃途身上的气味,虽然伤好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那气味就是怎么都除不净,还是同以往一样,奇臭无比。 而森灵只好给燃途弄了个隔绝气味的灵力罩,大家虽然闻不到气味了,不过要是凑燃途太近的话,还是会被熏到的。 所以大家虽然都将燃途当成自己人了,不过平时相处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跟燃途隔上个一丈的距离。 燃途虽然知道大家都没有恶意,不过还是隐隐的觉得有几分委屈。 颜非带着大家行军五日之后,终于走了有一半的路程了,而从西疆出来之后,地形较为平坦,山势也不那般险峻之后,那行军的速度只会更快。 所以,应该只需三日左右,他们就能赶到帝都了。 然而,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辛骁骥不可能毫不知情。 他们同整个魔狼族的兵马一同西下南上的消息,在他们根本无意隐瞒的情况下,估计早就传到辛骁骥的耳朵里头了。 所以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城关,颜非的兵马都受到多方的打击和埋伏。 多是周边城池的城主接到辛骁骥的旨意之后,然后连同当地的学院和世家,一同拦截颜非的兵马。 然而颜非的兵马虽然仅有二十万,几乎只有一个城池的兵力,若是真到皇城的话,同皇城的百万精兵比起来,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估计辛骁骥也因此,并不将颜非放在心上。 颜非的兵马一路南下,过五关六将,二十万兵马走到皇城还能剩下些什么,到时候都是些残兵弱将,战斗力大大降低,还怎么与他皇城的百万精兵抗衡。 而且,即便有颜非那几个修为高,身法高强的修士压阵,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双拳难敌四手。 若说当初辛骁骥看到败走回来的颜振寰,那是又急又惊、坐立难安的话,而得知前方传来的消息,说颜非同魔狼族狼狈为奸之后,也不过只有二十万兵马之后,便冷静了下来。 二十万兵马,能做什么事呢? 辛骁骥算是一点都不慌了。 不过颜非一路上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根本用不着他们出手,直接派出一支魔狼族的小队,便可以直接将那些传言中固若金汤的城池给捣了,连城墙都能拆的一块砖一片瓦都不剩下。 那些一开始还叫嚣着的城主,直接被吓破了胆子。 他们哪里能够想到,不过就是支几千人的兵队,能有这么强悍的作战能力。 其实魔狼族的人远没有这般强悍的战斗力,不过颜非炼制了大量的极品洗髓丹,整个魔狼族的士兵,没人分上个几粒,那完全不成问题。 于是,一夜之间,所有魔狼族的士兵吞了洗髓丹之后,都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的修为和实力都提升不少。 这更坚信了他们“跟着颜非就有肉吃”的信念,行军作战都信心大增、气势鼓舞。 不仅如此,在行军的过程中,众将士也勤加修炼,一刻也不愿意松懈下来,毕竟,修为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没人会嫌弃自己修为高的。 这样一来,魔狼族的士兵整体修为和实力,和一般的军队自然是相去甚远。 即便是辛骁骥的精兵,摆在他们的面前,那也是一看一个准,手都不会抖的。 而至于那些被俘虏了的城主,颜非也不要他们的命。 就把那些城主给带了手铐脚链,每次剿城的时候,就叫他们走在队列的前面,让那些叫嚣着要他们投降的城主都看看,要是负隅顽抗的话,这就是前车之鉴。 一路上,所有城池的城主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一听到“颜非来了,颜非骑着那头冰雪豹子来了!”的通传声,所有的城主都吓得赶紧往地道里钻。 要是他们真打得过,前面就不会有那么多城主沦落为丝毫尊严都没有的俘虏了。 但是他们又是奉皇命守城,阻挠颜非的行军路程,要是不战而降了,若今后颜非顺利把辛骁骥给赶下了台还好说,但是要不是这样,那最后吃亏受罪的,那还不是非他们莫属啊! 然而那些钻地道的城主,还是被一一给逮出来了,只要有饕餮在,那就没有能够夺得过追捕的人。 当消息传到皇城的时候,辛骁骥气得差点将整个寝殿都给砸了。 “都是一群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连区区二十万兵马都抵挡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当城主!白吃了这么多年的俸禄!” “陛下息怒,那些城主不作为多年,让颜非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着实罪该万死,不过这三重关,颜非可不是那么好攻破的了。” 颜振寰才刚回到帝都没多久,这么快就得到颜非打回来的消息,不可谓不恨的咬牙切齿。 既然敢回来,他就一定要让她再也走不了。 辛骁骥听了之后,非但没有平息怒火,反而心情越发的暴躁起来。 “颜爱卿,这样的话,你可说过不少吧,可是现在,你看你出的那些鬼主意,有哪些是真的对付到颜非了的!” “啊?当初你说用温潜做诱饵,引诱颜非回来救人,她的确回来救人了,但是你设的埋伏不仅一个人都没抓到!还损失了我方大批兵马!你说砸兵马在光曜之城,连同鹤梦年一起剿了颜非那一伙人,结果呢?现在鹤梦年都倒戈相向了!” “你还带了朕的铁戟军去西疆追缴颜非,还抓了西疆营将士的家人威胁他们策反。结果策反是策反了,但是颜非他们有抓到吗?就连他身边的下人都没死一个,但是现在整个皇城,都在纷纷非议,朕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皇城脚下的子民都一个不放过!” “陛下!风长殷死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收回你说的话 辛骁骥一脚踢在颜振寰的胸口,将其踢翻在地。 “你还有脸说!死个风长殷能有什么作用?风家现在早就没落了,连支几千人马的兵队都没有,你们费这么大劲,就弄死了风长殷还有脸在朕的面前提?朕要的是弄死颜非!颜非!听懂了吗!” 颜玄赶紧战战兢兢的将颜振寰给扶起来,父子两个跪在大厅中,一时间谁也不敢再说话。 辛骁骥径直将一个茶杯砸碎在地,“要不是朕知道你们家的那些破事,朕简直要怀疑,你是不是颜非那妖女派过来的卧底!里应外合就是为了将朕给拖下来!” 俞楚温边四家的家主站在大堂的一边,看辛骁骥拿颜家父子当出气筒,谁也没有站出来帮着说半句话。 平日里他们早就看不惯颜振寰的所作所为了,四家到是没有一家愿意同他们交好。 全凭着各家自扫门前雪的自觉,缄默不言。 而颜振寰低着头,面上一片阴沉,拢在袖子中的青筋隐隐鼓起,早晚有一天,他要将辛骁骥给踩在脚下! 辛骁骥在颜振寰的身上撒了一顿脾气之后,又将矛头对准了楚云。 “楚宗主,你可是养了个好儿子啊!沧澜学院的兰台令,现在竟然跟着颜非那个逆贼一起造反了!?” 楚云闻言立即跪倒在地,他就知道自己今日躲不过这一遭盘问,幸亏他早就已经做好事前准备了。 “陛下明鉴!是微臣没有教育好儿子!生出这样的儿子,是我整个楚家的耻辱,所以,在昨日微臣便将楚沧兮那个逆子,从族谱中除名了!他若是敢打进这皇城来,微臣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辛骁骥眯着眼睛看了楚云一会儿,对楚云的处理还算满意,便也没有再为难他。 最后辛骁骥一顿脾气发出去之后,还是采纳了颜家父子的建议,派了重兵前去三重关镇守。 三重关是整个皇城重要的兵力防线,三关联合在一起,对皇城形成众星拱月之势。、 而皇城背靠崇山峻岭,所以只要将三重关死死守住的,那外面的人想要攻打进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三重关的地势横向排列,成连横之势,分别是潼关、隶关和别关,其最大的优势体现在只要其中一关受到阻击的时候,另外两关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至支援。 三关连横,且兵力强大,阻击的兵马从古至今,甚少有将三关攻破的。 所以三重关的劣势也体现在此,只要被攻破的话,那便是三关全破,如泰山之崩摧。 颜非行军至三重关外白领的时候,恰逢夕阳西下,便和郎狄商量让兵马先驻扎一个晚上,养精蓄锐。 他们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制定好攻打策略之后,第二日再整军上阵。 营地的篝火熊熊燃烧,橙红色的火光不断的随着夜风跳动着。 哔哔啵啵的火星被风轻轻一吹,便飞舞旋转着,升上了更高的天空。 一些士兵忙着扎帐篷,另一些人则将篝火生得旺了之后,便开始将刚打的野味拿出来,洗干净之后,便烤上了。 颜非兄妹和狼殊兄弟四人围着一簇篝火,将地图展开之后,讨论了许久。 颜非似乎和郎狄产生了一些小小的分歧,谈不太拢,气氛有些凝滞。 “颜非,你不要忘了,兵马,是我魔狼族的兵马。”郎狄目色已然有些阴沉。 颜非嘴角噙着笑意,拨了拨燃得正旺的篝火。 “郎狄,你也别忘了,要是没有我练的洗髓丹,你这二十万兵马,能撑到现在还不损一兵一卒?” “颜非!” “郎狄!” 颜行歌立即上前拉住郎狄的手臂,郎狄果然停了下来,只是微眯着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颜行歌。 颜行歌放开郎狄之后,转身走到颜非身前,“颜颜,你那么做的确有一定的风险,那毕竟是三重关,几百年来,都没有人破过关的。” 颜非丢掉手中的木棍,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不断燃烧着的篝火。 “哥哥,我很清楚我们现在的实力,我这么做是有把握的。” “颜非。” 郎狄冷冽出声:“你心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只有你自己清楚!你这些日子来,拼命地加快行军速度,疯了一样的攻打城池,一路飞速逼近皇城,难道不就是想公报私仇,替风长殷报仇雪恨吗!” “郎狄!” 颜非倏然站起身来,双眸像是淬了最冷的寒光在里头,她死死盯着郎狄,眼太久没有休息的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说的话!” 颜非嗓音寒冷得如同从寒潭中捞起来的一般。 郎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刚一开口,就被身后的狼殊抓住了肩膀。 “小狄,不要意气用事。” 这时候,王贺温潜等人也都赶了过来,站在颜非身后,谨慎地看着郎狄等人。 颜行歌顿时觉得头疼,怎么好好的,偏生又闹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转身握住颜非的手腕,“颜颜,你听哥哥一句劝,郎狄的法子才是最稳妥的,虽然会花一些时间,但是我们绝对不会损失一兵一卒,而且……” 颜非红着双眸,甩开颜行歌的手臂,“哥哥,难道你也……” 颜非话未说完,被甩开的颜行歌却像是忽然失去了重心一般,忽的就向后倒去。 “颜行歌!” 郎狄顺势抓住颜行歌,没有让他摔倒。 “哥哥!” 反应过来的颜非立即上前一步,刚想伸手,却被郎狄给一把拍开了。 郎狄阴沉着眉目,“既然是你推开他的,现在就别靠近他!” 说罢,郎狄径直搀着颜行歌在一边铺着的兽皮前躺下,然后一探脉,便皱了眉头,随即立即取出两粒丹药给颜行歌服下。 颜行歌并没有拒绝。 “你给我哥哥吃了什么药!”颜非的声音满是敌意。 咽下药丸之后,缓过劲来的颜行歌禁不住拉住颜非手臂,“颜颜……郎狄不是我们的敌人……” 颜非怔了一瞬,然后抬头看向郎狄,然而郎狄根本就没有管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颜行歌,目光阴沉得叫颜非根本看不出他在打什么算盘。 第三百三十四章 现在收回 颜非探过颜行歌的脉之后,发现颜行歌气息完全平稳了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吩咐桑白和兰舟看着颜行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不能停下来。 颜行歌见此便想要起身,但是郎狄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颜行歌,你若是还想好好活着的话,就给我好好躺着。” 颜行歌看了看身边的兰舟和桑白二人,不禁道:“你们先去吃晚饭吧,我和三殿下有事要谈。” 兰舟和桑白摆明了不太想走,颜行歌只好又说:“等谈完了,你们再过来。”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然后起身走开了。 颜行歌回头看向郎狄,“郎狄,我相信颜颜,她这么做决定,肯定是有胜算的,她不可能带着大家往火坑里跳。” 然而郎狄似乎根本不想管他在说什么,直接道:“颜行歌,你是想违背我们之间的交易吗?” 颜行歌有些愣,不明白郎狄为什么会这么说。 “颜行歌,你的药吃完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要是今日我不在你身边,你就直接去见阎王了。” 颜行歌顿了顿,道:“没太注意。” “你的命都不在意,那还有什么是值得你在意的?”郎狄的嗓音又冷又厉。 颜行歌低头,脑中的晕眩感还没过去,他不禁闭了闭眼睛。 “以前是整个颜家,现在是我妹妹,我唯一的妹妹。” 郎狄目光一怔松,然后便皱紧了眉头。 颜行歌坐起身,“郎狄,颜颜压力很大……风长殷的事,希望你不要再提及了,她……对你冒犯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说完,颜行歌便要起身。 “你要做什么。”郎狄冷声道。 “我去找颜颜谈谈,尽量说服她。”颜行歌笑了笑,“合作,总有一方是要谦让着,才能合作得起来的。” 郎狄径直将颜行歌按了回去,“你躺着,我去找她谈。” “郎狄……” “放心,我们不会再吵起来了。” 颜行歌还想说什么,郎狄直接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丢给颜行歌一个瓷瓶。 “我回来的时候,最好看到的是你躺在这里,哪里都没有去。” 颜非还在篝火前研究地图,王贺和温潜给她拿来了很多烤好的野味,不过害怕打扰到颜非,所以都走到另外的篝火前坐着了。 大家玩儿命似的赶了这么多天路,铁打的人也是扛不住的,吃饱喝足了,大家都抓紧着时间想要赶紧睡一会儿。 颜非在沙地上画了一些地形,然后便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放那,饿了我自己会吃。” “颜非。” 郎狄的声音响在耳畔,颜非不禁抬头,迎上郎狄阴沉的目光之后,她又不禁回头看了一下颜行歌的方向。 看到颜行歌还躺在哪里,只是目光一刻不停地看着他们的方向之后,目光也缓和了一些。 颜非站起身来,不过她还没开口,郎狄便道:“颜非,刚才我说过的话,现在收回。” 颜非眉头微动,按照郎狄不肯低头的骄傲性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那就等于是向人低头了。 “而你提的攻打三重关的方案,我也要一个能够说服我同意的理由,否则,我是不会让我魔狼族的将士上去送死的。” 颜非心头微松了口气,然后看向郎狄。 “郎狄我之前的话没说完,你就急着反驳,我既然能拿出这样的方案来,那肯定是有十足把握的,否则即便攻下三重关,我们拿什么去应付皇城的精兵。” 郎狄低头,看着颜非虽是布满了血丝,但是却清明依旧的目光,没有说话。 “其实,我还有一支三翼狼的族群,太初大陆唯一的一支三翼狼族群。” 郎狄双眸一怔,随即道:“多少?” “一万头左右。” 郎狄墨黑的眼瞳几番变化,最终只是在嘴角勾了抹轻笑出来。 “颜非,我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低估你了。” 颜非笑了笑,不置可否。 随即她听郎狄道:“所以,辛骁骥究竟是着了什么魔,才非要逼得你与他为敌,生生将自己给送上绝路的呢?” 颜非冷哂:“还能是什么?终究也逃不过‘贪欲’二字。”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明日一早,便按照你的计划行军。” 颜非点头,随即又在篝火前坐下。 郎狄见颜非又开始看那张看过无数遍的地图,他相信,颜非就是倒着背,也能背出来,根本没有没日没夜看的必要。 而且,这一路的行军路线,早就制定好了,攻打个三重关,按照颜非所说她还有三翼狼族群,那就根本没有什么战术可言,完全奉行暴力打击的策略就可以了。 地图,根本就没有翻来覆去看的必要。 他看到颜非眼睑下的青影,不知想到了什么,“颜非,看完了就早点睡。你要是倒下了,你的哥哥怎么办?” 颜非怔了一瞬,随即抬头看向郎狄,结果郎狄早就转身走了。 颜非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然后看了眼不远处的颜行歌,又回过头看向手中的地图…… 夜渐渐深了。 整个营地的声音也逐渐小了起来,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哔哔啵啵的火星还在轻响着。 穿着水青色衫子的燃途见篝火前没什么人了,他才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草垛背后钻了出来。 扎营的时候,他因为害怕大家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去玄戒的灵泉里泡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但是一个时辰之后,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幸好云给他留了一只兔腿,不过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冷了。 但是大家吃过饭之后都聚在篝火前说话,他也不想凑过去打扰大家的兴致,只好呆的远远的看着他们。 等大家都去睡觉之后,他才又将冷掉的兔腿重新放到篝火上烤着。 当兔腿开始滋油,香味传出来之后,燃途有些呆傻的清澈面孔上忽的就浮现一抹单纯的笑意,然后便小口小口的开始吃起兔肉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好苦 燃途一转头,就看到一个黑色衣衫的男子面带笑意,朝他走了过来。 嘴里还包着兔肉的燃途呆了呆,然后想起,这个男子好像是魔狼族的大王子狼殊,他时常看到他跟在那个郎狄的身边。 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狼殊走到篝火边坐下了,燃途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然后谨慎地看了狼殊一眼,手里的兔腿拿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了。 可是他的肚子真的好饿好饿…… 狼殊看到燃途可以疏远他的动作,眉头微微动了动,不过面上的笑意未减,感觉到这个清秀腼腆少年的坐立不安,狼殊贴心道:“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燃途没有感受到狼殊的恶意,心下放松了不少,然后又捧着兔腿开始吃起来。 等他吃了块一半之后,才发现狼殊一直微笑着看他吃兔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模样。 燃途看了看自己的兔腿,发现已经被自己啃得一片狼藉了,也不好再分给人家,于是纤细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燃途心里有些愧疚,只以为狼殊也是没有吃晚饭的,肯定饿了,想了想之后,他立即从袖子里找出两个白菱果。 燃途一只手拽着烤兔腿,另一只白嫩嫩的爪子抓着几个白菱果,然后屁股一挪一挪的,朝着狼殊的方向挪过去。 在距离还有一丈远的时候,燃途便停了下来,然后将两只白菱果放在石头上,然后像只受惊的松鼠一样,嗖的一下又缩回了自己方才坐的位置,紧接着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狼殊。 狼殊将燃途的动作尽收眼底,觉得这个少年真的有趣极了。 他看了看石头上那两只白乎乎又圆滚滚的白菱果,不禁笑道:“这是给我的吗?” 燃途用力点点头,不过目光一扫过石头上的白菱果,燃途的脸忽的就红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油乎乎的爪子,竟然把白菱果都给弄得全是油了! 燃途着急的想要把白菱果拿回来擦擦再给狼殊,但是他刚一伸手,狼殊长臂一捞,就把果子卷到手心里了。 “怎么,又不想给我了?” 燃途急的憋红了脸,想开口解释什么,但是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最后只能有些懊恼地低头,道歉:“对,对不起……我,把它它,弄脏了。” 他知道自己说话结巴,说不清楚还总是说很多,会招人烦的。 狼殊不禁朗然一笑,“这有什么,擦一擦就没事了,不用道歉。” 说着,狼殊便用袖口擦了擦白菱果上沾上的油渍,随即开始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果子很好吃。 原本很窘迫的燃途,见狼殊吃得很开心的模样,心头的郁闷瞬间就烟消云散了,然后也开心地吃起兔腿来。 燃途一边吃,还一边忍不住偷偷地观察狼殊,见狼殊对他笑,他也裂开嘴唇,露出清澈的笑容来。 狼殊心里暗探,他这是一个笑,就把这傻傻的少年给收买了?这少年是有多单纯? 燃途吃完兔腿之后,又从袖口里拿出个瓷瓶来,倒出两粒黑色的丹药,捧在手心里,皱着眉头却一直没有吃下去。 狼殊闻见空气中传来的浓重药味,见燃途皱着眉头,一副可怜兮兮、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禁问道:“你受伤了吗?” 燃途立即摇头,“不,不是……” 狼殊有些好奇,不禁朝燃途坐的近了些,想跟这个白纸一样干净的少年多说几句。 但是不想,他刚要坐近一些,燃途立即就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狼殊眉头皱了皱,“你很讨厌我吗?” “不是的!” 燃途立即反驳,然后抬头看向狼殊的时候,清澈的眼睛都急的起水雾了,明明是他躲着人家,不过看起来,倒像是别人。 “既然不是,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不是的……我,我……” 燃途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白净的面颊憋得绯红,最后蚊呐般道:“你靠近了,会,会被我熏熏到的……” 燃途鼓起勇气看向狼殊,“我很,很臭,所以不想你,你过来。” “哦。”狼殊点点头,然后起身直接坐在燃途的身边,手臂挨着手臂。 “你!你怎么还,还过来啊!” 燃途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狼殊。 “不是你说让我过来的吗?”狼殊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燃途先是愣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狼殊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嘲笑他结巴啊! 看来魔狼族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个狼殊看起来笑眯眯的,根本就和他弟弟狼殊一样坏! 燃途气得连带着眼睛都红了,但是下一瞬,就听到狼殊给他道了歉:“抱歉,我不该那么说。不过,我是真的不介意……难道,你就一直这样跟别人保持距离,不交朋友的吗?” 燃途听到狼殊道歉之后,就不那么生气了,然后狼殊竟然还说不介意他身上的味道,这是第一个说不介意的人。 “你,你,没有骗,我吧?” 狼殊笑着摇头,“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他隐隐约约已经猜到,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前一阵子他看到的那只圣兽燃途了。 因为只有那只巨蛟,身上才会散发出这样浓烈的气味来,他坐近之后,闻到的气息和那日一模一样。 不过他到是没有想到,那只凶残如斯的圣兽,化作人形之后,竟是这样一个清秀干净的少年。 “我才不是,不是没朋友……苍,苍墨,还有云,都是我的,朋友。” 狼殊看着他手心里快捏化的丹药,不禁道:“所以,你吃的这个丹药,是去除身上的气味的吗?” 燃途点点头,似乎有些伤心,不过低头一看手心里捧着的丹药,立即惊呼一声:“啊!我的药!快化了!” “那就赶紧吃掉。” “可是,可,好苦……” 狼殊看着燃途快要皱成毛毛虫一样的眉头,有些哑然失笑,居然还怕苦…… “怕苦就别吃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伤病。” 燃途皱着苦瓜脸摇摇头,然后可怜兮兮地把丹药给倒进了嘴里,嚼也不嚼,囫囵两下就吞下了肚子。 第三百三十六章 糖球 然后燃途看到手心还有融化的药渍,明明嫌苦得不得了的模样,还非要舍不得地一点点给伸着舌尖给舔干净了。 一边看着的狼殊,简直要被燃途给逗得笑疯了,只不过害怕伤了那少年的自尊,便一直忍着,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没有笑出声来。 少年吃了丹药之后,就蹲坐在石头上,抱着自己的双手,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篝火发愣。 舌尖的苦味一直没有消散了去,燃途的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灵动,变得有些蔫耷耷的,都不爱搭理人了。 狼殊见此不知道想到什么,在纳戒中找了好久之后,才摸出两个糖球来。 “给。” 燃途看到狼殊朝他伸过来的掌心,上面躺着两颗黄澄澄的圆球,然后有些呆怔地看向狼殊。 “什,什么?” “糖球。” “什么是糖球?” 狼殊眉头一挑,他不想,燃途竟然什么是糖都不知道?一阵怪异的情绪缠上狼殊心头。 狼殊不禁微微一笑,“你吃了就知道了。” 燃途摇头,“我不要。” “怎么?害怕我给你下毒?” “不是的!” 他们现在都是一伙的,狼殊怎么可能会给他下毒,而且,狼殊看起来像是一个好人。 “我不能随便要你的东西。” 狼殊:“刚才我也吃了你的果子,所以这两颗糖球,算是交换。” 燃途闻言有些犹豫,然后狼殊便直接抓过少年有些冰凉凉的爪子,把两颗糖球放在他的手心。 “尝尝吧。” 燃途看了狼殊一眼,然后又看向手心里的糖球,在狼殊鼓励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然后燃途澄澄的双眸一张,瞬间就亮了起来,像是忽然有星星落了进去。 “好,好吃!” 燃途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狼殊,“是,是甜,甜的。” 然后燃途又低头,小心又开心地舔着手心的糖球。 狼殊不禁笑道:“燃途,糖球要含在嘴里吃,不是舔着吃的。” 燃途闻言立即将一颗圆溜溜的糖球吸溜到了嘴巴里,然后抵着一边的口腔壁,一边的腮帮子也随之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包来。 燃途张着大眼睛看向狼殊,“是这样吃的吗?” 狼殊点头。 燃途咧嘴一笑,刚想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了颜非的声音。 “燃途?” 燃途立即转头看向颜非,慌慌张张的,像个做了亏心事的小孩子。 颜非走过来,看到燃途身边的狼殊之后,眉心微动,狼殊怎么和燃途走一块儿了。 “姐,姐姐……”燃途嘴里还包着糖球,说话更加的口齿不清了。 颜非伸手探了探燃途的脉,“这么晚了,该回灵泉养伤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么久不回去,难道不难受吗?” 燃途知道颜非在关心他,双眸立即变得亮晶晶的。 “姐姐,我,好,好的差不多多了。” “好了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在我这里,没有差不多。” “哦。” 燃途只好乖乖地回了玄戒,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狼殊一眼。 将燃途收回纳戒之后,颜非看了眼狼殊,并没有什么话好讲,转身要走。 “颜非,你和三弟谈妥了吗?” 颜非点头,“谈妥了。你放心,明日一战,定叫三重关破那不败的神话。” 狼殊便也没有再追问,只要是郎狄答应了的,那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的三弟,是他见过最冷静,也最为睿智的决策者,从来没有失过算。 …… 四野苍茫,曦云漫卷。 飞鸟从草间乍然跃起,在天际划过一线,便倏然飞向远方。 颜非和郎狄兵分两路,同时开战,以破解三重关的连横之势。 颜非同颜行歌率领五万魔狼族兵马径直攻向潼关,而王贺、颜青淮连同苍墨等其余人马,都和郎狄一同攻向别关。 两路兵马都避开了处于中心位置的隶关的进攻,等潼关和别关战火燃起,那中间的隶关势必会派人支援,那到底是支援别关还是潼关,就够他们伤一番脑筋的了。 但是不管隶关如何支援,三重关的连横之势都会被削弱。 而前一天晚上,颜非和郎狄争议之处就在于,这种办法不是没有前人想到过,但事实上却无人成功过。 因为仅攻一关就需费上五十万数目以上的兵马,才有成功的胜算。 这三道关卡,可是两百年前的颜楚俞温四家的立宗宗主共同谋划后建立的关卡,其中的妙法机关,非常人所能解。 若同时攻两处则需要一百万的兵马,能打到三重关这种地方来了,还有一百万精兵的,几乎无人能做到。 所以郎狄才会极力反对。 但是颜非有圣兽在手,而且还有一万三翼狼的族群加持,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三翼狼是如何凶猛的飞行魔兽,就连他们魔狼族凶悍无比的天狼兽,那也是打不过的,更何况颜非有一群,那简直就是逆天的队伍。 颜非和郎狄的队伍在出了峡谷之后,便兵分两路,往不同的关卡赶去了。 三翼狼的族群,还在颜非纳戒中呆着,蓄势待发,燃途也没有出来,所以当颜非带着五万人的兵马赶到潼关城外时,城门上守城的士兵先是有些呆,然后就高兴疯了。 守城的将士立即通风报信,被遣派来守关的重将立即赶到了城楼上,看到颜非那五万人的兵马时,瞬间都觉得颜非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区区五万人,就想来攻下潼关,就是讲给了皇城的小孩儿听,都会被笑话的。 “颜非!你还记得我吗?” 城楼上站着个青衣女子,浓妆艳抹、尽态极妍,看向颜非的目光充满了仇恨和鄙夷。 清风拂过颜非鬓发,她不冷不淡地看了城楼上那女子一眼,“不记得了。” “颜非!你!你不要太嚣张!” 这时候,兰舟在颜非耳边道:“小姐,我看那女人好像是当初在兰台阁被你毒打的柳妍儿,不过她不是毁了容貌了吗?怎么又给整回来了不成?” 颜非目的很明确,她来这就是来干架破关的,什么有的没的,对于她都是废话!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三重关 不管今天站在那城楼上的人是谁,只要拦着她,都得死! “我管她是谁。” 颜非嗓音冷冽又凉薄。 “溪枫、燃途,该你们上场表演了。一刻钟之内,把潼关给我拿下。如果隶关来支援了,就再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 柳妍儿极近癫狂之态,“颜非!当年你毁我容貌,废我灵丹!今日就要你……” “轰!” 柳妍儿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空中忽然炸开一阵白雾,然后一头巨型的黑蛟便瞬间在空中现出了身形。 瞬间,一阵强大的威压便铺天盖地地袭来,压制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像是胸腔都要被碾碎了一般,肺叶都要被拧出来一般。 令人绝望的窒息。 然而,伴随着这阵威压的,还有一股冲天的恶臭,瞬间盈满了整个潼关,在每一寸土地上蔓延萦绕。 城楼上的士兵在燃途出现的一瞬间,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大吐特吐,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直接给熏晕了过去。 颜非早就考虑到,燃途这身上的气味,若是不能够除净的话,说不定还能用以御敌。 到时候,只要用森灵术给他们每个人画上个灵力罩便是了,灵力罩外的人,该怎么熏就怎么熏。 然后潼关城内,消息瞬间如同燎原之火,迅猛传递开来。 “圣兽啊!颜非那个妖女有圣兽!太初大陆难得一见的圣兽居然是颜非的坐骑!” 柳妍儿和其他几个守关的重将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被燃途的威压镇压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 “颜非!你个妖女!贱人!你……噗!” 燃途一摆尾巴,径直把柳妍儿给抽飞了出去,不知道摔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颜非也没有心思管,燃途这一尾巴,柳妍儿即便是活着,那后半辈子,也什么灵丹妙药都救不好了,只能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颜非站在燃途头顶,乌发飞扬,衣袂翩跹。 “溪枫,上。” 溪枫和极影长翅一展,随即仰天呼啸:“二郎们,给我上啊!” 随即,三翼狼群此起彼伏的啸声相互呼应,很快便响彻整个潼关城内外。 而整个潼关的兵马迫于圣兽燃途的威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溪枫,投降的就捆了,若是负隅顽抗,你们就看着处理吧。” “是!主人!”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整个潼关城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全部覆灭了,颜非甚至都还没有出手。 燃途也就出来摆了摆架子而已,而整个潼关城很快就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不过惜命的人还是占大多数,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是人人都懂得的道理。 于是,颜非直接让人将那些投降的将士给绑了丢进了大牢,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颜非并不嗜杀。 若真是攻下一城,便要屠尽一城的话,那就是真的生灵涂炭,她也成了真的罪人了。 而隶关在接收到潼关和别关同时遭到攻击的消息时,正权衡要往哪处救援。 一开始听闻颜非只带了五万人马攻上潼关城的时候,便打算直接带兵支援别关了。 可是刚整兵走出城门口,便又得到潼关的急报,颜非竟然直接将整个潼关给攻陷了,持续时间不超过一刻钟。 最重要的是,整个潼关的守城将士,竟然连一点防备都没有,根本没有来得及还手。 这哪里还了得。 隶关的将军立即带了重兵,火速前往潼关支援,欲把颜非给包围在潼关里头,来个瓮中捉鳖。 但是不想行军至半路的时候,山坳处却突然冲出来一大批埋伏兵,还有许多三翼狼,将他们给重重包围了。 一番厮杀下来,他们竟然众不敌寡,全部败下阵,被生生活禽了,然后一个个都捆老实了送往潼关的地牢收监。 隶关的将军守关几十年来,哪里受过这种败阵的气,直接拿了法器就想要自杀,结果直接被缴了法器,封了灵田,就是想自爆,都自爆不了。 然后颜非直接带兵赶往隶关,只有少数兵马驻守的隶关,很快就不攻自破,被颜非给攻下了。 跟着颜非一路随行的颜行歌十分吃惊,他很清楚自己妹妹的实力,不过还是被颜非这般冷冽又雷厉风行的气势给震撼到了。 他从来不曾想到过,整个太初大陆最为难攻,整个皇室都引以为豪的三重关,竟是这般容易的,就被自家妹妹给攻下了两关。 他究竟是有了个怎么逆天的妹妹啊! 再说郎狄这边。 跟颜非分开之后,他便带着兵马马不停蹄地赶往别关的方向。 这么多日的相处下来,郎狄已然十分清楚颜非的脾性,她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潼关,然后再雷厉风行的将潼关拿下之后,再顺便收了隶关。 有燃途和那群三翼狼在,他着实想不到,自己那五万人的兵马能起个什么作用? 绑一绑俘虏,投监吗? 所以,他也必须行动迅速点,尽快将别关拿下,不能拖了颜非的后腿,不然魔狼族还真谈不上什么脸面。 王贺等人到了别关之后,才知道,别关守关的,竟然是谢飞彦和颜玄那个老匹夫! 王贺、温潜,连同着苍墨,看到谢飞彦瞬间都热血沸腾了。 当年在沧澜学院的时候,谢飞彦是如何作威作福,以权谋私的,他们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既然撞头上了,那就要新仇旧恨的一起算了。 “谢飞彦,你这个老匹夫!今日落到本皇的手里,定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知道,惹怒本皇,究竟要付出怎样的后果!” 言罢,苍墨便迅捷如同一道闪电,急速朝着谢飞彦的方向袭去。 而郎狄见苍墨见人就动手,也没劝阻,反正他们也就是来打架的,没有必要说什么废话,于是手一挥,整个魔狼族的兵马也就一拥而上了。 谢飞彦看到郎狄的时候,原本还打算动动嘴皮子,把郎狄策反了为他们所用。 即便是策反不了,他说点什么离间的话,在郎狄心里种下些怀疑的种子,到时候用计使郎狄和颜非反目也行。 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一来就动手开打了,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 第三百三十八章 别关 谢飞彦运足了灵力,挡住苍墨的迎面一击,然后猛地后退了几步,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腥血来。 “开启防御禁制!” 谢飞彦话音一落,整个别关瞬间被禁制法阵所笼罩,外面的人轻音无法攻进。 别关城中的弓箭手架起淬了毒的法器,对城外的人发起了猛攻。 只听一声震天的龙吟,苍墨化作一尾黑鳞巨龙,纤长的龙须在空中飘扬着,然后猛地一摆尾,便袭上别关城的禁制屏障。 “哗!” 那传闻中坚不可摧的禁制屏障,瞬间出现一道长长的裂缝,然而苍墨没有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很快下一次猛烈的撞击又拍了上去。 “快!输送灵力,补充屏障的灵力强度!”谢飞彦气得咬牙切齿。 郎狄有条不紊地观察了一番别关城的兵力布防,随即道:“苍墨,你继续攻击禁制屏障,王贺和颜青淮带一路兵马突围西边,楚沧兮随我正面迎敌,只要禁制一破,所有人同时进攻,大哥你和苍墨只要缠住谢飞彦就是了。” 所有的兵马都严阵以待,蓄势待发,只要禁制屏障一破,就是他们上阵杀敌之时。 谢飞彦连同几个守关的大将吃力地维持着禁制的运转,但是苍墨可是当年在皇城都闹得腥风血雨的人,这点禁制对于他来说,其实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攻破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谢飞彦咬牙道:“怎么隶关的支援还没有到,不是半个时辰前就传信过去了吗?” 只要隶关的支援到了,那郎狄他们就是前后被包抄,哪里还容得他们像现在这般放肆。 “禀大人,消息已经传过去了,按道理来说,支援应该很快就到了啊。” “院长!”颜玄突然赶了过来,“新的消息传来,潼关同时也遭到了进攻,隶关的兵马应该先一步赶去潼关了。” 谢飞彦闻言冷笑一声,随即喝道:“众将士!再坚持片刻!隶关的援军前去潼关支援了,等将潼关的乱贼剿灭之后,马上便会赶来我们别关的!到时候就是这些猖狂逆贼的命陨之时!” 说着,谢飞彦立即让自己的心腹给所有的将士分了补充灵力的丹药下去,关主发话了,将士们又得了丹药,气势瞬间恢复了不少。 这时,颜玄看到郎狄阵中的楚沧兮,不禁大喝道:“楚沧兮!你当初不是最厌恶颜非的吗?今日你这君子,居然也同逆贼狼狈为奸!”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楚沧兮愣怔了一瞬,然后面色便有些难看。 谢飞彦见到楚沧兮同郎狄并肩而立,不禁也开始怒骂道:“楚沧兮!你身为沧澜学院的兰台令,本应同皇室同进退,你如今却认贼做主!你对得起学院和皇室对你的栽培和苦心吗!” 郎狄闻言不禁挑眉,随即看向一边的楚沧兮。 “院长,你的操行如何,我今日不做评价,但是你们说我认贼做主,却是信口雌黄!” 楚沧兮面色坚冷,“你们扣在颜非头上的罪名!根本就是假的!而他们辛家,根本就是不仁不义的伪君子!你们都不过是他的旗子罢了!” 颜青淮和王贺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楚沧兮,他们倒是没有想到楚沧兮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毕竟当初来劝他们改邪归正的人是楚沧兮,后来和自己亲爹反目了,也要跟在颜非身边的人也是他。 楚沧兮脸皮之厚,对颜非不缠不休的决心,简直同当初那孤冷清高的兰台令判若两人。 颜非赶不走他,但也没有苛待楚沧兮,只告诉他们,楚沧兮要跟着他们可以,但若是他有一丝一毫不轨的举动,直接砍了不用留情面的。 但是楚沧兮跟了颜非这么久,怎么还看不清楚,颜非才是被泼了满身脏水,被逼上悬崖峭壁上,不得不反击的人。 “楚沧兮!你难道不要整个楚家了吗?” 谢飞彦不屈不挠地继续想策反楚沧兮。 “你你难道忘了,你爹楚云是被颜非砍断了一只手臂的吗?你跟着颜非造反,难道就不怕日后楚家落得个满门抄展的地步吗?” 楚沧兮双拳紧握,“我楚家的事就不劳烦院长操心了,我自会处理!” 这时候,空中传来一声龙吟:“少废话,今日有本皇在!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苍墨长尾一摆,“砰!”的一声巨响,屏障上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痕。 郎狄阴冷的眉眼一眯,长臂捞过一把上品的玄色长弓,一支淬满灵力的箭羽便破空而去。 “砰!” 锐利的箭羽径直刺破了禁制屏障,然后那细密的蛛网瞬间破裂开来,整个禁制屏障在一瞬间轰然崩塌。 “上!” 郎狄一声令下,所有的兵马立即兵分三路,气势汹汹的朝着别关攻去。 “关紧城门!飞行魔兽出城御敌!” 谢飞彦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面对次情形也并不慌张,何况,用不了多久,潼关和隶关的人马就会前来支援了,到是这些人都将是他们的瓮中之鳖。 郎狄和楚沧兮正面进攻,对上忽然从城墙上飞出的飞熊阵,双方正面交锋,战争一触即发。 飞熊是太初大陆上作战能力较强的飞行魔兽,体型庞大,性情凶暴,因为四肢之间连接着一层宽大的薄膜,所以能够在空中飞翔。 郎狄召唤出法器,骑着天狼兽同飞扑过来的飞熊拼杀,苍墨龙形战斗力强悍,一摆尾便可扫倒一大片魔兽和兵马。 谢飞彦也是个喜欢争勇斗狠的人,直接召唤出一把极品法器,便从城楼上跳下来,同郎狄激烈缠斗起来。 颜青淮和王贺带兵一路向西突进,西边的城楼防守兵力较为薄弱,绝大部分兵马都集中在了正面的城门,所以前方的战事比较激烈。 不过颜玄很快便发现颜青淮竟然带人从西边突进,随即立即分了一部分兵马前去同颜青淮抗衡。 郎狄和颜青淮兵分两路同时进攻的策略,确实让谢飞彦有些措手不及,即便是作为防守的一方,这对抗起来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苍墨! 郎狄和颜青淮兵分两路同时进攻的策略,确实让谢飞彦有些措手不及,即便是作为防守的一方,这对抗起来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 他们根本就没有料到过这种情况,毕竟郎狄的人马就那么多,谁能想他们还会分两路进攻? 这不是自取灭亡的做法吗? 但对方偏就这么做了,所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颜玄带了超过颜青淮两倍人数的兵马,企图将颜青淮给包围了,然后一举歼灭。 “颜青淮?你是哪家的杂种?也配姓颜?” 颜玄看着颜青淮那张感觉有些熟悉,却又说不出究竟和谁长得像的脸,不禁冷声嘲讽。 “你以为跟着颜非,她给你个姓,你日后就能荣华富贵了是吧!今日我就要打得你显出原形!” 颜青淮左手握着巨剑,眼角狠狠一缩,他并不同颜玄多言语,直接一剑劈开颜玄兜头罩过来的巨大灵力,然后径直朝着颜玄的头上劈去。 颜玄双目一张,似是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想到颜青淮竟然能够直接劈开他的灵力。 颜玄立即召唤法器格挡,然而颜青淮那一剑,竟然直接将他手中的法器给斩断了,锋利的巨刃瞬间划破了他的胸膛,血瞬间就溅了出来。 颜玄急急后退,捂住伤口,吐出一口腥血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颜青淮。 颜青淮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灵力!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伤到自己! 王贺原本担心颜玄会伤到颜青淮,还准备过来帮颜青淮一把,但是看到颜青淮竟然三招两式,就轻而易举的将颜玄给吊打了,不禁也放下心来。 颜玄那个败类,就由颜青淮来收拾,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颜玄立即吞下一把丹药,阴鸷的目光盯着颜青淮。 “你这个杂种,这么为颜非卖命!想必从她那里得了不少的好处吧?难不成你也修炼了邪功?” 颜青淮微眯了眼睛,身上灵力暴涨,鲜红的血渍从黑色巨剑的剑刃滴落,颜青淮几个燕步上前,瞬间同颜玄的灵力剧烈碰撞在一起。 一青一白两道灵力瞬间撞击,迸发出的巨大能力瞬间炸裂开来,产生的能量波扩散开来,波及到一片周围的兵马。 然而颜玄立即被击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颜青淮却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然后闷声咳嗽了几声。 颜青淮左手挥剑,击倒一片朝他包围过来的士兵和飞熊,然后剑刃一挥,便径直抵在颜玄的脖间。 颜玄一口黑色翻吐在地,抬头便对上了颜青淮冷峻的目光。 “颜青淮!你赢了我又怎么样!听说你是是颜非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吧!爹娘都不要的孤儿!没有背景,没有宗族血亲,还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颜玄最擅长挖人痛处,果不其然,他这一开口,瞬间戳中了颜青淮心中的痛处。 遭父亲遗弃,是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疙瘩。 颜青淮抿紧了没有血色的薄唇,“我并非没有宗族血亲!” 颜玄嘴上一直在激怒颜青淮,但是阴鸷的眼底却在盘算着其他的阴谋。 “你有?那你改名易姓,那就是背亲弃族的大不敬之罪!” “颜玄……” “青淮!小心!” 王贺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颜青淮眼角一缩,随即一转身,便看到一黑虎,张着血盆大口瞬间朝他扑来。 颜青淮立即下意识地挥剑格挡,躺在地上的颜玄立即暴起,手中的法器运足了十成的灵力,便朝着颜青淮背后心脏处插去。 颜青淮感觉到身后巨大的杀气袭来,然而那巨大的黑虎却不管他砍在它身上的巨剑,直接反口咬住颜青淮的手臂,让他根本就脱不了身。 “青淮!” 王贺惊恐的呼声从远处传来,颜青淮鼻间呼出一口粗气,但是却奈那黑虎不得,左手的骨头剧烈疼痛,似是要被那黑虎给咬断了一般。 “噗!” 一阵浓烈温热的腥血瞬间飞溅在颜青淮的脸上,然后颜青淮肩头中了一掌,直接将他给拍飞了出去。 颜青淮倏然一回头,就看到苍墨一掌击在颜玄的灵田上,然而颜玄手中的长剑也狠狠刺在苍墨的心口处。 殷红的血瞬间溅了颜玄一脸。 颜玄喷出一口腥血,他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灵丹碎裂的声音,然后他抬头看向苍墨,看到自己的剑刃插在苍墨的心口。 他原本只是要杀颜青淮而已,却不想,最后却捅了这只让人闻风丧胆的妖龙的心脏。 “哈哈哈……咳咳咳……哈哈!苍墨!没想到是你!我竟然能杀了苍墨!” “哼!痴心妄想!” 苍墨伸手径直拧断了颜玄的长剑,然后左手抓住颜玄的脖颈,手腕一用力,便要直接拧断颜玄的脖颈。 “苍墨!” 这时候,颜青淮忽然拉住苍墨的手臂,将他往旁边一带,同时,一道绯红的气刃便朝苍墨的左手袭去,苍墨不得不放开了抓住颜玄的手。 谢飞彦一把抓起倒在地上的颜玄,一个翻身便坐上了召唤出来的翼蛇,瞬间飞到了城楼上。 谢飞彦在苍墨往这边赶的时候,也立即跟了过来。 颜玄根本不是颜青淮的对手,苍墨若是过去了,那颜玄就必定是个“死”字。 如果颜玄死了的话,颜振寰是肯定会把账算在他谢飞彦的头上的,而现在颜振寰在辛骁骥身边的地位,他还得罪不起。 但是不想,谢飞彦带着颜玄,刚飞回城楼上,还没有歇下脚,一道巨大的黑影突然兜头罩来,谢飞彦和颜玄都没看清那是什么,瞬间就被拍晕了。 众人一抬头,就看到一身浅紫衣衫的颜非驾驭着一头奇臭无比的黑色巨蛟,气焰嚣张地出现在别关城楼上。 谢飞彦连同他的魔兽都被直接拍晕了过去,连手都没来得及出,就败了。 城中的将士兵马看到帅首败落,瞬间群龙无首,吓得四处逃窜,郎狄立即派兵进城,将所有的兵士都包围了。 颜非纤长的眉眼瞥了一眼城中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兵马,然后从燃途的头上跳下来,拍拍裙裾,站在城楼上看向下方的郎狄。 第三百四十章 护心麟 颜非纤长的眉眼瞥了一眼城中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兵马,然后从燃途的头上跳下来,拍拍裙裾,站在城楼上看向下方的郎狄。 “三殿下,你动作太拖拉了。” 郎狄有些无奈,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般雷霆手腕的,况且要是他也有一头这样的圣兽,这场战斗也不就早就结束了。 郎狄笑了笑:“这不是等着你汇合吗?” 颜非嘴角勾起轻笑,不经意看了一下西边的方向,然后立即飞身前去,燃途紧随其后。 “苍墨……” 颜青淮嘴唇惨白,死死盯着那把插在苍墨心口的短剑,还有鲜血不停从伤处往外涌出,颜青淮手抖了抖,却是碰也不敢碰。 这时候,王贺也赶了过来,看到苍墨的情形后,瞬间就白了一张脸。 “苍……苍墨,你……” 然而苍墨面色虽然难看,却不至像王贺二人那般夸张,他微皱了眉头,伸手握上那露在胸口外的短剑,一用力就要往外拔出来。 “苍墨!住手!” 颜青淮立即握住苍墨的手,想要牢牢握住,却又不敢用太大的力道。 “苍墨!” 颜青淮眼尾勾成了利刃般的锋利弧度,看向苍墨的眼神用力到恨不得揍苍墨一顿一般,又恨又憎。 “你过来干什么!你不过来我就会死吗!” “小狼崽子!你这个白眼儿狼!本皇救你还救错了是吧!” 苍墨被颜青淮一吼,脸瞬间就黑了。 而在一边干看着的王贺,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他死死看着那把插在苍墨心口的断剑,还有那握在上面的两双手,生怕那两人谁一不小心,就把那剑给插得更进去了。 “你们在干什么!” 颜非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颜非看到苍墨的情形,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径直走过来,“松手。” 颜青淮见颜非来了,有些不甘不愿地将手松开了,不过目光却一直落在苍墨的身上没有移开。 “奴隶!本皇……” “闭嘴。” 颜非直接喝得苍墨噤了声,然后伸手在苍墨心口一探,随即眉头松了松。 “差一点刺中心脏。” “哼!本皇就说无事!区区蝼蚁颜玄,怎么可能……啊!” 苍墨话还没有说完,颜非直接伸手将那柄断剑从苍墨的心口拔了出来,连声招呼都没有打,疼得苍墨一张脸都白了。 然后颜非动作迅速地将一些药粉洒在伤处止血,紧接着又直接捏住苍墨的下巴,一股脑地倒了一瓶治伤的丹药在苍墨的嘴里,然后拍上苍墨的下巴。 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没问题了,死不了。” 苍墨一阵咳嗽,然后气急败坏地看向颜非,“奴隶!你竟然这样冒犯本皇的龙体!你会付出代价的!” 这时候郎狄过来了,他看了眼苍墨的情形之后,对颜非道:“颜非,城中的兵马已经全部控制住了,谢飞彦和颜玄已经关起来了。” 颜非点头,“走,去看看。” 苍墨见颜非竟然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直接掉头就走,气得简直要跳脚,但是稍微一动,便扯得伤口疼。 苍墨心疼万分地看了眼地上掉落的龙鳞,即便是沾了血渍和泥灰,还是那般耀眼的金晃晃的鳞片,不过即便是舍不得,他也不想屈尊降贵去捡起来了。 有损他高贵无匹的真龙气质。 反正,过段时间,也会长起来的。 “苍墨,你不是黑龙吗?为什么你的鳞片是金色的啊?” 苍墨毫不留情地朝着王贺翻了个大白眼,“那可是本皇的护心麟,当然是金色的!” 他当时就是拼着自己有这护心麟,才跟颜玄硬对上的,但是不想颜玄那法器还有两把刷子,竟然将他坚固无比的护心麟也给刺穿了。 要不是颜玄手上的准头不太行的话,苍墨要是真被刺中了心脏,估计也真的没有什么戏了。 不过,一切都有个“幸好”。 …… 三重关,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就被颜非接连攻下,并且,颜非这边几乎没有损失什么兵马。 神乎其技、无人能破的三重关,几百年来,让整个皇城都引以为豪,觉得固若金汤的三重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颜非给攻破了。 郎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是颜非做到的,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郎狄从来不认输,不服气的性子,第一次,觉得颜非这样一个女子,有些太过超乎他的预料了。 幸好不是敌人。 颜非和郎狄将三重关的将士都关进了地牢之中,然后派了三翼狼看守,要是有敢偷逃的,直接咬死,不用讲道理。 而至于谢飞彦和颜玄,那就另有用处了,虽然新仇旧恨的积攒了不少,且留他们一条命。 战斗之后,便要打扫战场,而且行军多日,众将士的疲乏也可想而知。 三重关拿下之后,到是可以稍微放松一日,待整顿好之后,再进军皇城。 颜非和郎狄命所有的兵马在别关驻扎,待到明日傍晚的时候,再突袭皇城。 而且,有必要再进城之前,先把口风给放一放了,该让天下人知道的,就不应该再藏着掖着。 傍晚很快降临。 别关燃起了熊熊的篝火,明亮的火光几乎映亮了半边夜空。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 受伤不轻的苍墨,待伤口的麻木感过了之后,也没有一开始那样神气,窝在温热的篝火前,靠着兽皮安安静静地呆着,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的,有些发低烧。 颜青淮就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坐着,时不时看看睡着的苍墨,眼神有些古怪。 王贺拿了一块烤犀肉递给颜青淮,“苍墨还好吧?” 他可是好久没有看到过着这样的苍墨了。 颜青淮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手里拿着烤犀肉,没有吃。 “他明明可以直接推开我,然后打死颜玄,没有必要先砍死那头黑虎的,这样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受伤。” 王贺笑了笑,然后看向颜青淮缠了纱布的左臂。 “青淮,要真是那样的话,你的左手也使不了剑了,整条手臂都会被黑虎扯下来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 蝇营狗苟之辈 颜青淮眸光闪了闪,“我的右手已经好了,只是习惯了一直用左手而已。” 正要腰要烤犀肉的王贺顿了顿,然后道:“可是我们不知道啊,苍墨也不知道。” 王贺看了眼不远处的苍墨,“苍墨一直很后悔,当初没有保护好你,所以让你的右手断了经脉,他以为你右手习不了武了,要是你的左臂也没了的话,你该怎么办?” 颜青淮瞳孔一缩,然后低了头。 王贺见此放下手中的烤肉,道:“青淮,我看出来了,你一直都很讨厌苍墨,因为他扯坏了你娘留給你的布偶。但是苍墨不是早就后悔了吗?而且他也一直在尽力补偿你,你难道一直都没看出来吗?” 颜青淮低着头没有说话。 “苍墨的确很招人讨厌。骄傲,爱摆架子,虚荣又话多,但他其实很率真和心软,只是嘴硬而已。”王贺想起了他和苍墨一路赶来西疆的情形。 “这些不知道你感受到没有。而且,自从你们被罚牵手那日之后,苍墨早就把你当一家人了,什么都想着你。你那日烧毁的,是他费尽了心思给你补的布偶龙,就为了来西疆的时能给你,之前在学院的时候,我还听云说,他给你扒拉了好多好的丹药,就为了给你。” 王贺还想说什么,不过看到颜青淮沉默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不禁道:“青淮,你以后还是别总是给苍墨脸色看了,他也会难过的……” 颜青淮抱着手中的见,墨色的瞳孔盯着跳动的篝火,一直没有说话。 王贺说了之后又觉得有些后悔,这毕竟是苍墨和颜青淮他们俩自己的事,他去掺和做什么,个人有个人的路走。 三重关一战,燃途的声名算是彻底传播开来,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颜非竟然契约了一头圣兽当做契约兽啊! 圣兽在太初大陆可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怎么什么好处都被颜非给捞了去? 听闻那圣兽出现在潼关时,整个潼关的将士都被圣兽的威压镇压得难以动弹,然后潼关就这么不攻自破了。 随之,隶关和别关也接二连三被迫,而且镇守别关的沧澜学院副院长谢飞彦,竟然直接被那圣兽给拍晕了过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听闻,当时谢飞彦还乘着他当初带着睥睨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坐骑翼蛇…… 于是,整个皇城都人心惶惶,颜非的兵马就驻扎在皇城外不远啊,马上就要攻打进来了,他们这些无权无势又没有什么修为的人,岂不是就要沦为一场争斗中牺牲的炮灰了吗? 毕竟,那可是谢飞彦都打不过的人,而且沧澜学院的院长林初之也在颜非这一边儿,说实话,皇城的人的确对被追击得一路仓皇逃回帝都的铁戟军不抱什么希望。 那铁戟军当时有多少世家学院的高阶修士参与,原以为能将颜非那一伙人给一句歼灭了,但是不想被人一路追得狼狈不堪。 而且那几个世家家主,为了摆脱魔狼族的追击,竟然将许多受伤了没有自理能力的高阶修士,给直接扔路上抛弃了。 说起来,他们这些自诩是什么仁义之辈的世家宗族,也不过是些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蝇营狗苟之辈。 连同他们一起作战的战友都能够抛弃了,那他们这些于他们什么用都没有的屁民,真当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刻,他们肯定是第一个被拖出去挡刀口的。 整个皇城的百姓,都隐隐觉得这回辛骁骥怕是坐不稳那皇位了,而当改弦易辙的那日,他们这些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要知道,颜非可是练邪功起家的,这些年来,死了多少高阶修士。 他们若是不跑,留在这皇城里,日后他们就是被圈养的猪猡,只能任人放血、宰割。 于是,在颜非破了三重关的当日傍晚,整个皇城的百姓都收拾了东西想往城外跑。 从前,皇城是个什么地方,无数人挤破了脑袋也想在皇城买个一亩三分地,定居的。 皇城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多,若是能结交上那么一两个,进入那张关系网中,那飞黄腾达就是指日可待的事。 但是,在大难当前,什么都没有性命来得重要。 不过,当所有的百姓都鱼贯而出的时候,皇城的城门忽然间全部关闭了,不允许一个人再随意出入。 辛骁骥原本就为三重关被迫的战报急的上火,一员大将谢飞彦还被俘虏了,颜振寰那个没用的儿子也被抓,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在得知那些百姓忙着出城逃命之后,辛骁骥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立即就下了旨意,关闭城门,若是有硬闯的,就直接砍杀了杀鸡儆猴。 颜非还没打过来,皇城的人就自乱阵脚,忙着出逃了,简直是对他辛骁骥的侮辱! 拥在城门口的百姓见城门大关,任何人都出入不得了,不由得纷纷不满起来,不少大胆的人,直接招了飞行魔兽,就要翻墙出城。 有人带头了,其他人自然也开始纷纷效仿,一时间,城门口顿时乱作一团,不少人都纷纷召唤了魔兽,前赴后继。 一些脾气比较野的,直接就带人开始撞城门,喧喧嚷嚷,闹成了一片。 负责守城的兵将可是得到上面的明确懿旨的,只要有敢硬闯的,格杀勿论,所以下起手来丝毫不留情。 当几个守城大将砍了几个带头闹事的修士之后,所有要出城的百姓瞬间愣了,闹哄哄的城门口顿时一片死寂。 洒在城门口的血还是腥热的,被风一吹就刺激着每个人的鼻尖。 “这些官兵竟然敢杀人!就是丝毫不将大家的生死放在心上!大伙儿都跟着我冲啊!反正留在这皇城也活不了,不如杀出一片天来!” “冲啊!” 那个修士的呼喊一呼百应,反正都是个“死”字!闯一闯的话,说不定还能有命活,但若是坐以待毙,那就是真的只有死路可走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谣言四起 但是没想到他们一暴起,皇宫里突然又急袭出一队强悍的精兵,温家和俞家家主,直接带兵前来镇压了。 高阶魔兽将城中的人团团一围,所有人都不禁噤了声,无一人再敢轻举妄动。 闯出去有命活,但这厢被精兵围了,再反抗的话,那也只有死,而且死得更快。 温、俞两家家主直接将闹得最凶的那几个修士押走收监了,然后留下重兵把守城门,其余的百姓,见此也不敢闹起来了。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色还没有黑的时候,一些传言如同燎原的星火一般,瞬间在整个皇城啊散播开来。 所有传言的矛头都直指皇室,辛骁骥现在的皇位,是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 当初的太初始皇辛开源,在天霖神通之下,杀害了其他四家的立宗宗主,然后独自携带者天霖珠出来,独吞了胜利的果实! 这个传言流传开来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相信,也就当茶余饭后无聊的谈资拿出来摆谈摆谈罢了。 毕竟,辛开源作为整个太初大陆的始皇,其地位在几百年的教育熏陶之下,已经深入民心了,是公认的伟大人物,开源始祖。 不然为什么会叫辛开源呢,一开始始皇原本不是这个名字,史书记载名为:辛芳来。 但是为了歌颂始皇的历史功绩,对天下苍生的造福甘霖,念及原名与始皇气质不符,这才由万民祈福请求改名辛开源的。 况且,始皇与当年其余四家立宗家主的兄弟有多深厚,史书中记载得一清二楚。 当年五兄弟情比金坚,齐心协力,一起打赢了多少的胜仗,这才将四分五裂的太初版图一一拼凑成如今的完整模样。 更何况,始皇对其余四家的后代照拂甚多,否则,就凭颜楚俞温几家的幼子少妇,怎么可能发展成如今这般家大业大的模样。 说什么始皇是独吞胜利果实,甚至不惜杀害其余四兄弟的伪君子的传言,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是渐渐的,整个皇城的舆论风向就渐渐开始转变了。 也不过是一顿晚饭的功夫,另一番说法忽然在皇城中兴起,而且支持这套言论的百姓,瞬间如同滚雪球一般的,越来越多,其抨击的矛头,直指那些说历历史书上真相不言自明的言论。 其核心观点大致为:成王败寇,有谁听说过史书是由落败之人书写的,胜者为了粉饰太平,自然是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了。 辛开源是唯一一个活着从天霖神通中出来的,一张嘴巴随便怎么说,也不会有人去反驳他,因为他是当时的救世主,谁若是跳出来反驳他,那就是把自己往众矢之的上推。 最重要的是,当年辛开源的实力在无兄弟中,连前三都排不上号,武力值不高,且修习炼丹术,当时在天霖神通之中,就算要四保一护送天霖珠出来,也绝对不可能是保辛开源。 在凶险万分、险象环生的天霖神通之中,保护辛开源的成本和代价,也比保护其余任何一个人要大的多,怎么他们就偏生挑了风险最大的一条路走? 而且,就算是出了天霖神通,在西疆的地界上,周围有那么多异族虎视眈眈,辛开源能不能够走出西疆都还是个问题。 当年的疑点甚多,但却根本无人站出来质疑,也只能证明,辛开源一手算盘打得响,而且后续的伪装很到位,扫尾工作做得无懈可击啊。 毕竟,与其冒着被天下人诟病的风险,斩草除根将其余四家都给悉数除净了,倒不如卖个便宜的人情,把四家给扶起来,不仅扶起来还要往上抬。 这样一来,不仅捞了个仁德兼具的好名声,而且还为自己栽培了四个有力的助手、势力,简直是一举多得。 凭着这份恩情,他辛家保个三五代的江山安宁,根本不成半点问题。 一时间,这番言论在整个皇城掀起了一阵飓风,茶楼酒肆,没有一个地方不在议论纷纷。 而且辛骁骥关了城门还派重兵威慑百姓,又加之之前大肆抓捕西疆营将士的留城妻儿做要挟的事情发酵在一起,百姓对辛骁骥怨声载道,质疑声纷纷不绝。 然而城中的几大世家,这些年来虽然早就对此事有所怀疑,但是因为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所以也不敢做什么。 毕竟,要是一旦有什么异动的话,被抓住了把柄,那就是造反,是谋逆,整个家族都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原本几大世家就对此话题极为敏感,他们也很清楚辛骁骥早就对自己多有忌惮了,这时候再传出这样的风声来,对几家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 即便是他们不想动手,等战事平息之后,多疑的辛骁骥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那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 于是,在舆论传出之初,除了辛骁骥在派人镇压之外,其余几大世家也在极力派人抓那些到处散布谣言的头子,并且禁制百姓谈论这些话题。 但是法不责众,一开始,他们还能将那些在公众场合发表这些言论的人给抓了,甚至是处死,然而当说的人越来越多之后,他们就根本控制不住了。 毕竟,他们不能将所有人都给抓了不是,且不说监狱根本就关不下这么多人,就说这一抓,那整个皇城的人都得闹起来。 就在辛骁骥和几大世家都急的两眼抓瞎的时候,又一记重磅炸弹,在整个皇城中炸响。 晓星初上之时,消息不知道从何处传出,忽然就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你们知道吗?听说颜非在西疆发现了天霖神通,而且在天霖神通之中,发现了其余几个立宗家主的尸骸!” “听说,天霖神通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凶险机关,而是辛开源在其余几人取得天霖珠之后,便趁机将他们给毒杀了。” “听闻,那几个立宗家主的身上,还有辛开源独有的蛇形镖!” 第三百四十三章 先下手为强 “辛家这皇位,是偷来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 “颜宗主!外面那些传言可属实?” 颜振寰坐在椅子上,面色极其阴沉,闻言不禁道:“你问本宗,本宗问谁?本宗又不曾去过天霖神通。” 坐在一旁的俞家家主忍不住道:“众位宗主稍安勿躁,现在辛骁骥一定比我们更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边沐径直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 “一两个人传也就罢了,现在整个皇城的人都传遍了,鬼知道那是真是假!要是辛骁骥因此不想留我们了,那我们还有活路吗?” 楚云冷哼一声,“活路?怎么没有活路?辛骁骥从来就把我们当狗使,我们要还不绝地反击,那才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楚云!你的的意思是?” “既然皇城把这消息都传遍了,我们何不就将其给坐实了,以此借口将辛骁骥给端了,机不可失。”颜振寰忽然开口。 其余几人闻言面色有些古怪,“颜振寰,颜非的大军就在城门外头,我们不先把颜非给收拾了,现在跟辛骁骥打起来,那不是让颜非左手渔翁之利吗?” 颜振寰哼了一声,“颜非真正恨的人,是辛骁骥,我们将辛骁骥给收拾了,然后亲自交给她处理,她还能说什么吗?” “而且,本宗主是她的父亲,难不成她敢弑父吗?” 边沐看了眼楚云和俞远山,语言又止,他们若真是这样做了,那岂不和当初他们利用辛骁骥除掉颜非的本意背道而驰了。 但是他们却不能摊开了来讲,毕竟,当年他们几家的谋划,可都是背着颜振寰进行的。 “哼!她会不会弑父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这些别家的人要是落在她手里,那岂不是就死定了?”楚云不仅冷嘲热讽,“颜宗主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俞远山沉吟半晌,道:“颜宗主,我觉得此计不妥。首先,现在我们五家的实力加起来能够打赢辛骁骥吗?” “其次,你可不要忘了,虽然我们听命于辛骁骥对付颜非,但在西疆杀了风长殷的人,可是我们,你觉得颜非会不找我们算账吗?” 颜振寰闻言不禁锁死了眉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合起来针对本宗一个人是吧?” 边沐瞪大了眼睛,“颜振寰,你这是糊涂了吗!辛骁骥就算要收拾我们,那也得是等将颜非收拾之后,这是明摆着的事。你现在急着把辛骁骥扳倒了,不会是想要趁机见势不对倒戈到你女儿的阵营吧!” “边沐!本宗警告你!再血口喷人本宗饶不了你!” 颜振寰一掌打在边沐的腹间,直接把边沐给打吐血了。 “颜振寰!你竟然打本宗主!你他妈的!本宗主弄不死你!” “边宗主!”俞远山拉住边沐的手,“先消消气!颜宗主应该不会那么做的。” 边沐被拉得动弹不得,只好冷笑道:“说的也是,颜非听说就是从前的颜宗主夫人给颜宗主戴的绿帽子呢,颜宗主恨之入骨,打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倒戈。” “边沐!你休得欺人太甚!” 颜振寰瞬间就像个点燃的炮仗一般,作势又要朝边沐打去,但是立即被楚云给拉住了。 “颜宗主,我们是来商议的,不是来打架的!” 边沐见颜振寰果然被自己戳到了痛处,越发得意,心中好一番快慰,不禁继续道:“你还真以为这件事被你自己瞒得很好,以为谁都不知道吧?” “边沐!”温家家主立即道:“边沐!你不要再说了!” “怎么就不让本宗主说了!”边沐一把甩开温家家主的手。 “颜振寰本宗主告诉你!五大世家,连同整个皇家,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颜非就是个野种!只是都装作不知道罢了!你那前妻赵浮笙跟那什么不明来路的表哥跑了两个月,回来就怀孕了,说是你的种,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边沐!你!你……” “哼!别说颜非了,就连颜行歌是不是你的儿子,你自己都怀疑吧?否则,怎么可能养这么大的儿女,说杀就要杀了呢!可惜,白白给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女了!你这个便宜爹当得可还开心?” 颜振寰气得面色青紫,他铁青着脸看向拉着他的楚云,厉声问道:“楚云!你们早就知道了?” 楚云眼睛闪了闪,算是默认,颜振寰又看向俞远山和温家家主,“你们也都早就知道了?” 没有人回应颜振寰,但是这种沉默往往就是最好的回应了。 “好!你们一个两个的!好啊!这么多年,就一直在看本宗主的笑话是吧!” 颜振寰怒急之下,直接狠狠一掌拍在楚云的心口,楚云愣了一下,看向颜振寰。 然后颜振寰也愣了,低头看向他的双手,他这一掌下去,楚云定是要废灵丹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楚云也震惊,自己竟然没有及时躲开颜振寰的攻击。 “颜振寰!你恼羞成怒竟然还想伤人!我……” “大家都安静!”楚云大喝一声,“你们看看,灵力还在不在!” 所有人都皆是一怔,随即抬手,忽的发现,自己竟然半分灵力也无,经脉全然封塞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面上顿露惊慌之色。 “颜振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你竟然对我们下散灵丹!” 边沐立即扑上去,揪住颜振寰的衣襟,大声质问。 “滚开!” 颜振寰甩开边沐,“你这个蠢货!本宗会傻到连自己也下毒吗!” “吱呀!”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声轻响,书房的门忽然开了。 伴随着惨淡的月光一同进到门内的,是此时应该在城中各处抓造谣之人的皇子辛夜寒。 “辛夜寒?” 看着缓步进屋的辛夜寒,所有人的背后都不禁汗毛倒立。 “各位宗主,都是想做皇帝的人,一言不合就这么打了起来,成何体统?” 众人面色铁青。 他们想要绊倒辛骁骥,到是不想被辛骁骥给先下手为强了。 辛夜寒轻笑一声,拍拍手,随即一群将士便鱼贯而入,将毫无反击之力的几人给绑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就请各位宗主,先去皇宫歇下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 炮灰 辛夜寒羁押着五大世家的家主,从颜家出来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便进了皇宫,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趴在墙头打瞌睡的黑猫忽然睁开了双眼,警惕地四周望了望之后,一阵轻巧的夜风吹过后,又趴着眯上了眼睛。 颜家大门后,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皇宫。 颜振寰等人被辛夜寒押到御花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辛骁骥站在御花园的池塘边上,跟曦妃一起投喂锦鲤,时不时听到曦妃娇俏的笑声传来。 一边提着灯笼的太监也适时地奉承辛骁骥两句,马屁拍得辛骁骥合不拢嘴,开怀大笑不止。 这模样,哪里还有下午时分听到那些四起流言时的震怒,哪里有颜非的兵马兵临城下的焦灼之感,到是悠闲恣意得如同早已胸有成竹一般。 “父皇,儿臣已经将各位宗主带到。” 辛骁骥抹了把曦妃滑腻的下巴,闻言转过头来,细长的眼睛扫过几个面色一溜黑的家主,一个也没少。 辛骁骥满意地看了眼辛夜寒,“夜寒做得不错,但是你把几位宗主绑的这么牢实做什么?这难道就是为父教你的待客之道吗?” 辛夜寒连忙躬身向辛骁骥请罪,“父皇,儿臣知错,这就给几位宗主松绑。” 楚云见不得这对辛家父子惺惺作态的模样,不禁冷嘲热讽道:“皇上还真是好雅兴,夜黑风高的还在御花园喂鱼,也不怕岸边湿滑,踩漏了脚把自己给喂了进去。” 边沐脾气暴躁,早就忍不住了:“辛骁骥你这个畜生!我们这些年为皇室做了多少事,你现在就想卸磨杀驴了,就不怕被天下人诟病吗?” “啪!” 边沐话音刚落站在他身边的辛夜寒便迎面给他摔去一个巴掌,直接把边沐的嘴角给打开裂了。 “边宗主,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辱骂圣上!?” 边沐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辛夜寒,他竟然被一个后辈给打了脸! “辛夜寒!” 边沐要发飙,但是其余几人都立即拉住了他,他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边沐一动,周边的士兵也很快将他们团团围住,只要辛骁骥一声令下,毫无反抗之力的他们,瞬间就会被砍成肉酱。 “各位爱卿,这才刚开春,脾气就这么火爆,太过伤身,不好。不如随朕移步大殿中,喝完银耳莲子羹去去火气如何?” “辛骁骥!你少耍花招,究竟想做什么?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的!”一直阴沉着脸色的颜振寰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然而辛骁骥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搂了曦妃的纤腰就往大殿的方向走。 辛夜寒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各位宗主,里边请吧。” 大殿内。 长长的膳桌上辛骁骥坐在上首的主位上,娇笑的曦妃婀娜多姿地坐在辛骁骥身边为他布菜。 颜振寰等五位宗主分别坐在长桌的两边,每个人的身前,果然搁了一碗卖相极佳的银耳莲子羹。 不过,黑如锅底的几个宗主,看到这银耳莲子羹之后,越发光火,恨不得直接将桌子给掀了。 但是,现在人为刀俎他们为鱼肉,脖子上的刀片儿被辛骁骥给架牢实了,他们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反观,辛骁骥的神情十分悠然自得,“各位爱卿,朕还没有还没有用晚膳,既然各位爱卿都来了,不如一起用膳吧。” “辛骁骥!我看你莫不是疯了!”俞远山冷声道:“现在颜非的兵马就在城外,她要是想的话,今晚就可以挥兵打进来。你现在把我们给抓了,还给我们下了散灵丹的毒,我们到是要看看,到时候谁给你对付颜非!” 辛骁骥笑道:“俞爱卿,你说的不错,你们几大世家的确是抵抗颜非最强有力的武器,但是,朕可不认为你们就能打得过她了。” “辛骁骥!” “难道朕说的不对吗?要是你们真能跟颜非抗衡,上次铁戟军还会在西疆败走?连三重关都失守了,朕实在对你们失望。” “况且颜非有圣兽在手,朕到是以为,就算是拼尽了你们几个老匹夫的性命,那也不一定打的赢啊。更何况,你们还有异心,要是中途突然改弦易辙了,你说朕那不是反被倒打一耙吗?” 辛骁骥道:“倒不如,抓你们当人质,逼得颜非束手就擒,这个办法看起来比同颜非硬碰硬似乎要妥善的多了,各位爱卿你们说是不是?” “辛骁骥,你还真以为颜非会为了我们这几个打杀过她的老头子跟你束手就擒?” 边沐冷笑道:“你恐怕也太蠢了吧?颜振寰那老家伙都不是颜非亲爹,这茬事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听边沐又拿这事做文章,颜振寰气得鼻孔直喘粗气,大掌一拍,直接将桌上的银耳莲子羹给拍翻了。 “边沐!你给本宗闭嘴!” “呵!颜宗主,摆在大家眼前的事实,还让人说不得了?” “你们都先别吵了!”温宗主喝道,随即看向辛骁骥,“辛骁骥,边沐说得不错,你这一套,恐怕是行不通的。” “行不行,那还真要等颜非到了才有分晓。” 辛骁骥呷了一口清酒,又道:“就算颜非真的这般无情无义,不顾颜振寰的生死,不是还有楚爱卿的和温爱卿的好儿子还在颜非的阵营吗?到时候朕要你们的命,他们难不成也视若无睹?” “到时候他们内讧起来,那本皇的目的岂不是一样达到了?” “陛下真是英明啊!”曦妃闻言笑道,一脸妩媚的伏在辛骁骥的胸口。 “爱妃过奖了,要不是几位爱卿这么急切地商量着想要朕的龙椅,本皇又哪里能这么快下定决心呢?” 辛骁骥话音一落,众人的面色又不禁难看得更上一层楼了。 想不到他们还真是自己搬起石头,给砸了自己的脚!把兔子逼急跳墙了! 虽然他们都隐隐觉得,辛骁骥的目的不一定能达到,但是不论结果如何,他们都是被牺牲的炮灰。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还没打过皇子 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再过两个时辰,他们的灵田就全部毁了!而且这种程度的损毁是根本不可逆的,完全没有办法修复的! “辛骁骥!既然你要那我们当人质,现在我们人已经在宫中了,我们身上的毒是不是也该解了?” 要是三个时辰一过,他们五人,就全部都成废物了。 辛骁骥笑得悠然自得,“温宗主不用着急,这丹药这么贵,耗费了朕不少的珍贵药材,既然给你们吃了,那就要发挥一下吃下去的作用不是?” “辛骁骥!!” “几位宗主息怒。”曦妃娇笑道:“等颜非被陛下拿下之后,陛下也不会为难各位宗主的,到时候你们各回各家,还是皇室的忠臣良将,只要不出手,也没有人知道各位宗主灵田废了的。” 曦妃这话一出,他们还有什么听不出来的。 辛骁骥就是想彻底废了他们,让他们再也对他产生不了威胁。 “辛骁骥!你这个无耻贼人!你同你的曾祖父辛开源一样无耻不要脸!为了这皇位,什么都干得出来!” 辛骁骥冷笑:“哼!无耻?这位置本就是能者得之,你们难道就从来没有肖想过吗?朕能留你们一命,而且让你们这些个废物继续坐在宗主的位置上,已经算是极大的恩典了,竟然还敢跟朕叫板?” “看来朕是对你们太过仁慈了!夜寒!” 辛骁骥给了辛夜寒一个眼神,辛夜寒立即上前掏出几粒丹药,“既然几位宗主敬酒不吃,那就休怪得晚辈上罚酒了。把这丹药拿去给几位宗主服下。” 辛夜寒话音一落,几个太监便上前,陆续拿了丹药之后,径直捏住几个宗主的下巴,便往他们的嘴巴里塞。 几个往日里趾高气扬,谁也瞧不起的宗主,这厢被几个瘦弱的阉人太监给按在膳桌上,根本毫无反抗之力的灌了丹药。 “丹药怕是有些过于噎人了,看各位宗主脸色难看的,你们一个个的没眼力见儿吗!桌上的银耳莲子羹赶紧请各位宗主喝!” 辛夜寒一发话,颜振寰等人刚从被灌丹药的猛烈咳嗽声中缓过来,然后又被掐住了下巴,灌已经冷掉的银耳莲子羹。 粘稠的银耳莲子羹因为剧烈的挣扎,从他们的嘴巴里溢出出来,糊在了口鼻之间、衣襟之上,瞬间又是一片剧烈的咳嗽呛声,不绝于耳。 “辛骁骥狗贼!你究竟给我等吃了什么药!” “还能有什么药?让你们乖乖听话的药。日后,每月要服两次解药才能保命,否则,你们就等着七窍流血而死吧!” “辛骁骥!今日要是有我一条命在,日后定是饶不了你的狗命!” 辛骁骥笑道:“哦?那你就祈祷你最好是能够活过明天。” “哈哈哈哈哈哈!” 晨光熹微中,流云飞渡。 颜非驾驭着燃途,同郎狄率领着魔狼族的二十万精兵,一路兵临皇城脚下。 往日里熙熙攘攘的皇城,如今却门可罗雀,街市上的大门纷纷紧闭,街上也无一行人。 往日里说书讲论的茶楼酒肆,也关紧了大门,没有再营业了。 整个街道上,都弥漫着一股古怪至极的腐臭血腥味,呼上一口,便直欲人作呕。 颜非有一头浑身散发着奇丑的凶暴圣兽的消息,已经家喻户晓了,皇城他们逃不出去,颜非打进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们也就只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这日子能活上一日算一日,活上两日就赚两日。 城门上的士兵早就已经吓得动弹不得了,别说颜非驾驭的圣兽,就是她身后跟的那一群都上了地极境修为的修士,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啊! 辛夜寒带着一大批高阶修士赶到城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颜非驾驭着一只巨型黑蛟,墨发临空的嚣张模样。 黑蛟直接挠了一爪子,那往日里固若金汤的城门,霎时间就轰然倒塌,城楼上的士兵像是下饺子一般,哗啦啦地就往地上栽。 再说圣兽面前,有着高级护甲、高修为的修士,根本就没有丝毫尊严可言。 “颜非!你休得滥杀无辜!” 辛夜寒驾驭了魔兽,飞至不受燃途威压完全控制的安全距离,朝颜非喊话。 颜非撩了眼皮,看向远处的辛夜寒,“你是什么东西?” “颜非!”辛夜寒铁齿紧咬,“到了皇城,就不是你嚣张的地方了!今日本皇子定叫你有来无回!” 这时候,王贺忽然上前,“小姐,不用你出手,这种人交给我就好。” 王贺正要出手,却被温潜拦住,“王贺,我灵力恢复了,还没有出过手,让我练练手!你别抢!” “温潜,做人不能这样啊!我还没有打过皇子!今日你就让让我。” 温潜直接撸起了袖子:“说得好像我就打过皇子一样!不让!” 辛夜寒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皇子,长得也还算得上是一表人才的,修为不低,气势也够有凶悍。 但是他哪里想到,有一日,一群名不见经传的人也敢在他的面前叫嚣着,要跟他动手。 他们配吗? “你们算什么东西!就连给本皇子……噗!” 辛夜寒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出现的苍墨便一脚踢在他的侧脸上。 辛夜寒直接如同一只被踹飞的白菜一般,飞了出去,砸在城墙上,将城墙砸出了一个大坑来,辛夜寒陷在坑中,直接晕死了过去。 苍墨迎风而立,一副傲视天地的睥睨姿态,嘴角勾起邪肆一笑。 “哼!你算什么东西!无耻蝼蚁,想攀高枝自称本皇的儿子,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众人:“……”辛夜寒什么时候认你做爹了啊喂! 王贺同温潜愣了愣,他们还没出手,竟然就被苍墨给抢了个先啊!简直失算失算! 苍墨双手一撩身后的衣摆,这回站得高,衣摆十分不负众望地迎风飘扬,十分霸气威武。 苍墨狭长的眼眸望向前方乌泱泱一片,对他们严阵以待的修士,不禁振臂一扬:“儿郎们!给本皇上啊!” 第三百四十六章 凑合着打 苍墨右手像是在捏什么东西一般,五指成爪十分用力的一抓,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意。 “现在整个皇城都在本皇的鼓掌之中,待拿下辛骁骥那个狗贼之后,你们都是本皇座下的威武大将军,赏晶石万两,良田千亩!” 众人:“……” 春风吹过,扬起的树叶在空中打了两个圈儿,然后悠悠飘下。 苍墨的身后一丝动静也没。 这时候,苍墨忽然感觉一股浓烈的恶臭朝他靠近,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燃途的尾巴轻轻拍了拍肩膀。 “苍,苍墨,你上了厕所是不是没,没整理衣服啊……一半,半扎进裤子里了……” 燃途话音一落,苍墨下意识地一摸,果然…… “哈哈哈哈哈哈!苍墨,哎哟!笑死我了啊哈哈哈哈……” 云直接笑得抱着肚子在燃途的背上打滚吗,气急败坏的苍墨径直朝云给扑了过去…… 皇城中的修士见辛夜寒全然失去了战斗力,然后在一个院长的带头下,纷纷召唤出魔兽和法器朝着城门口涌了过来。 他们如今是背水一战,如果真的让颜非占领了整个皇城的话,他们这些曾经参与过铁戟军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上啊!” 颜非紫衣翩飞,银灰色的瞳孔泛起寒光,纤长的眉梢锋利如刀,剑影刀光,见血封喉。 “燃途。”薄唇轻启,颜非并不打算同这些人浪费时间。 “小姐!” 王贺突然上前,“小姐!不如您歇着,就让我们来吧。这些人,用不着您出手了,给我们练练手到是不错啊!” 颜非一回头,果然就看到兰舟、温潜等人,甚至是还有刚恢复了灵丹不久的谢星,都目光晶亮的看着她,充满了期冀。 他们修为本就不低了,这回颜非出关之后,又给他们炼了不少助益修为的丹药,他们的修为都突飞猛进,都已经突破地极境了,自然迫不及待地想出来练练手。 郎狄坐在天狼兽背上,也不禁回头看向颜非。 颜非这几日来疯了一样进军攻城,他自然很清楚是为了什么,打得快是很好,不过,仗也不能总这么打,多不给对方面子啊。 “颜非,今日你我就歇歇吧。总是碾压的局面,有什么意思!王贺他们都没出过手,这仗就打赢了,日后说出去,多没有存在感和成就感。” 颜非冷冽的嘴角抽了抽,然后看向温潜等人。 “你们不是嚷着没打过皇子吗?现在皇子是打不成了,再打就只能鞭尸了。不过还有许多长老、院长和宗主什么的,你们凑合着打,过过瘾。” “不过,要打,就要打得漂亮。动作要快,姿势要帅。不能丢了本小姐的脸面。” “是!小姐!”众人高声应道,随即召唤出法器,一个个的摩拳擦掌。 那些冲过来的院长宗主们,听到颜非这简直嚣张到丧心病狂的话,气得简直脸红脖子粗! 简直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竖子狂妄!!” 一个修为高强的院长举起大刀,运足了十成灵力便朝颜非的头上砍来。 结果燃途头一抬,大嘴猛地一张,吐出一口蛟息来。 那个胡子花白的院长直接被恶臭熏得窒息了过去,瞬间栽倒在墙头,一张老脸都是绿的。 燃途看了看那个晕过去的老头子,正要拍上去的爪子还举在半空中,然后神情有些委屈。 他难道真的很臭很臭吗? 都不用上手,直接能把高阶修士给熏晕了过去。 “父亲!颜非!你竟然敢对我父亲下此毒手!我要你的命!” 然而那个叫嚣着的修士刚上前一步,便直接被王贺放出的饕餮给一张嘴咬进了嘴里头,只剩一双腿在大嘴外边无力挣扎。 “饕餮!不得食人!伤人性命!”王贺立即喝道。 颜非早就跟他们说过,他们虽然是报仇来的,但是不能滥杀无辜,虽然这些人算不上无辜,都是罪有应得之人,但是却罪不至死,他们的目标不是这些走狗。 打伤打残了都是他们活该,但是别都打死了,否则,他们就和辛骁骥那群滥杀无辜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饕餮嘴巴刚嚼了两口,堪堪将那修士的背脊骨给咬断了。 得主人言,饕餮滴溜溜的眼睛鼓起,十分委屈,他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可以打开吃戒了,但是只能立即将人吐出来,以证自己清白。 那个被咬断脊骨的修士七扭八歪的栽倒在地上,浑身还沾满了饕餮粘乎乎的口水,早就晕死了过去。 周围一片厮杀声不绝于耳,饕餮看了地上的人不能吃,于是反嘴就又咬了一个旁边的修士在嘴里,咬断脊骨之后就吐出来。 吃是不能吃了,他过过嘴瘾,锻炼锻炼牙口总是没有问题的吧! 于是委屈红了眼的饕餮像只脱缰的疯狗一般,在战场上疯跑,张着大嘴一咬,嗷呜一口就是三五个修士,吐出来就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 一边捏了冰球砸人的无聊豹子看到疯狗一般的饕餮,吓得瞪圆了眼睛。 想不到平日里跟小狗似的咬着他耳朵磨牙的饕餮,原来咬起人来这么凶啊! 然后无奈的王贺生怕饕餮下嘴狠了,把人给咬死了他要被颜非责罚,于是就一路跟着饕餮,边打边检查饕餮吐出来的人给咬死了没有。 温潜见了十分无语,还是他的金刚巨猿贴心啊,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不过他到是打得很开心,多少时日没有动过手了,他早就手痒得不行了。 而跟着养伤的温潜窝在农村,种了大半年田的金刚,脾气越发暴躁起来。 他一身的金刚不坏腱子肉,难道就是用来种田的吗? 都是这群该死的人类,要不是他们要害主人的主人,他的主人就不会受伤,不会受伤他就不会躲到农村去养伤,不去农村他就不会被使唤去种田。 但是温潜刚恢复不久,伸手不是那么灵敏,遇到修为高强些的,他就有些打不过了。 这时候,一直跟在温潜身边金刚直接一拳揍得那修士晕头转向,然后抓住人家脚脖子就往地上砸! 该死的人类!竟然敢打他的主人!要是打伤了他岂不是又要回农村种田了! “颜非在那里!那里!大家都跟我上!杀颜非啊!颜非才是我们的目标!杀颜非!杀……噗!” 一个高声叫嚣的修士,刚飞到半空中,就被直接砍断了双腿。 颜青淮左手持剑,血滴从黑色的刀刃上滑落,颜青淮眯着眼睛,“聒噪。” 第三百四十七章 进入正题 血色的风把旗撕裂,耳畔杀伐不歇。 颜非冷冽的目光看着城下杀声震天的兵马,银灰色的眼瞳如霜似雪般寒冷。 颜非和郎狄站在城楼的高处,颜行歌看到颜非微皱了眉头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安。 明明胜利在即,但是他心中无一丝快慰的感觉。 这些日子以来,颜非忙着行军作战,一刻不停歇地忙碌着,明明有些时候的事很小,小到都根本无需她去过问,但是她都要一一亲自处理了。 那等着皇城攻破了,辛骁骥彻底成为阶下囚之后,颜非又该怎么办呢。 颜行歌站在颜非身边没有说话,这时候郎狄却突然悠闲道:“颜非,这辛骁骥拉下台了,你岂不就是要做着太初第一女皇帝了?” 颜非目光凛冽地看着城下的厮杀,闻言面色半分也不曾改动,甚至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谁要当谁拿去,我没兴趣。” 说罢,颜非便径直走向燃途,翻身立于燃途头顶,“走。” 城下的残兵败将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燃途长啸一声,巨大的身躯从城楼上跃下,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颜青淮和温潜等人见此眼睛一亮,立即坐上飞行魔兽一路追随而去。 郎狄看到颜非削瘦却坚毅万分的背影,不置可否,随即回头看向一边的颜行歌,“颜行歌,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颜行歌一怔,郎狄却没有再看向他,留下一队兵马看守那些战败的兵将之后,也一路进了皇宫。 辛骁骥坐在大殿中的龙椅上。 颜振寰等几个宗主坐在下首的几张椅子上,面色难看无比,到是像在等着颜非前来的模样。 辛骁骥一手揽着曦妃,面上挂着与往常无二的笑意,但是细长的眼睛中却有阴云在袭卷。 整个皇宫中都氤氲着腐烂血肉的恶臭,由浅淡到浓烈,整个大殿中也充斥这这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站在辛骁骥身边的两个太监因为修为不济,已经直接给熏晕过去了。 而颜振寰几位宗主,一夜之后,灵田已经悉数尽毁,再无回天之力,若不是都强撑着要面子,现在恐怕也没有几个是清醒着的。 “吱呀”一声轻响,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打开大殿的门跑了进来。 “陛下!陛下!颜非他们攻破城门了!” 辛骁骥眯了眼睛,面色愠怒,“那些个宗主、院长,竟是没有一个抵挡得住的吗!?” 小太监抖若筛糠,连连摇头,“陛下,他们全军覆没了。颜,颜非都还没有动手……” “废物!”辛骁骥一掌拍在龙椅上,直接把龙椅给拍了个缺口。 他就知道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那一群修士身上,幸好他还留了个后招,否则现在他就真的是一败涂地了。 因为大门打开的原因,涌进来的恶臭越发浓烈了,两个守门的太监连忙想将门给关上。 但是门还没合上,“砰!”一声巨响,那两扇巨大的宫门瞬间便轰然倒塌,然后径直压在那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太监身上。 紧接着,被五花大绑着的辛夜寒和谢飞彦便被扔了进来,砸在地上溅起了一地灰尘。 太阳升起来了,晨曦微光中,金色的阳光照进大门,细微的浮尘在阳光中上下浮尘着。 紫衣缱绻的颜非缓步踏入高高的门槛,紫金长靴上的金色暗纹反射着灼目的光亮,随即映入眼帘的,是颜非那倾城角色的面容。 璞玉为肌冰霜骨,绛点朱唇锋刃眉。 一点朱砂尽风华。 门口涌入的风轻拂颜非鬓发,阳光逆入,颜非银灰色的瞳孔一一扫过殿上之人,目光睥睨,天下皆不入眼。 “寒儿!!我的寒儿!!” 曦妃的惊声尖叫打破了大殿中令人窒息的空气,辛骁骥眯着阴鸷的眉眼,一把拽住要往前扑的曦妃。 “寒儿!陛下,我们的寒儿啊!” “闭嘴!” 辛骁骥厉声一喝,随即将曦妃扔到一边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颜非。 明明他才是站在高位,俯视所有人的那个人,但是颜非的目光,却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如芒刺在背。 “颜非。看来还是朕低估你了。” 颜非面色冷峻,不愿意同辛骁骥浪费时间与口舌。 天青色的光芒闪过,偃月双戟便出现在颜非的手中。 “颜非!你看清楚了,这下面可坐着你的父亲!你要是敢轻举妄动的话,朕第一个就要了颜振寰的命!” 辛骁骥五指一抓,颜振寰便被辛骁骥的灵力吸附了过去,脖子瞬间便落在和辛骁骥的手中,只要辛骁骥稍一用力,颜振寰立即就会一命归西。 “砰!” 又是一身巨响,一个灰扑扑的狼狈人影又被扔进了屋中来,众人一看,竟是被五花大绑着的颜玄。 温潜和王贺齐头并进,“小姐!整个皇宫都被我们的人给包围了,今天这些人,就是插翅也难以逃出去。” 随之楚沧兮和颜行歌等人也陆续赶到了宫殿之中。 辛骁骥咬紧了牙齿,“颜非!立即叫你的人撤了!束手投降!否则我现在就拧断颜振寰的脖子!” 颜振寰被掐着脖子,因为气息不顺,面色涨的一片通红,他死死地看着颜非。 颜非发现,颜振寰那从来就没有给过他任何好眼色看的目光,此时竟带了几分希冀,看得她简直都觉得可笑了。 “辛骁骥,他绞杀我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我是他的女儿。” 颜非笑意冰冷至极,“我正愁收拾了你之后该怎么收拾这些老家伙,如果你帮我解决了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剩的我又背上弑父的罪名。” 辛骁骥面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然后又道:“哼!你不在乎,那楚沧兮呢!还有温潜!你们难道像颜非一样不忠不孝,不要自己亲爹的性命了吗?” 楚沧兮和温潜果然面色僵硬,双手握紧了拳头。 辛骁骥见此得意一笑,随即道:“颜非,朕现在就命令你赶紧撤兵,缴械投降,否则朕就一个一个的杀,看究竟是你的手快,还是朕杀人的手快。” 第三百四十八章 谁是棋子 辛骁骥身边的高阶修士已经将法器死死扼住了其余几个宗主的咽喉,只要辛骁骥一声令下,他们瞬间就会人头落地。 “颜非……”楚沧兮乞求的目光看向颜非。 “颜非,你要是气还没有消的话,那其余几个老匹夫任由辛骁骥杀了就是,但是为父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要是不救爹爹的话,这一辈子都会背上不忠不孝的名声的。” 颜振寰料定了他现在是辛骁骥最大的筹码,即便是要杀,辛骁骥也会将他给留到最后。 辛骁骥闻言不禁笑道:“颜爱卿说的不错。颜非,要不那几个老家伙朕替你解决了,你爹的命给留下,然后你退兵,我们日后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颜振寰!你这个无耻小人!”楚云大声喝道:“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竟然只想着自己苟全性命。” 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辛骁骥这般对他们,拿他们挡刀口、当炮灰,他们本以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但是不想颜振寰只想着牺牲了他们来保全自己! “颜振寰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边沐面上露出个破罐子破摔的笑容,既然辛骁骥不仁,就休怪他也不义了。 边沐立即转头看向颜非:“颜非,你以为颜振寰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总是对你不冷不热,甚至要将你置于死地,难道真的是他偏爱梁思琪他们母子三人吗?” 颜非眉头一皱,然而却并不打算听边沐接下来的话,因为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改变她今日的目的。 颜非握着手中的长戟,缓缓向前迈出一步,神情冷漠。 楚云立即喝道:“颜非。其实你根本就不是颜振寰的亲身女儿!” 颜非脚步忽然一顿,她身后的楚沧兮和王贺等人瞬间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颜振寰。 颜行歌怔了一瞬,然后立即上前:“楚宗主,话不能乱说!” “颜行歌!就连你,说不定也不是颜振寰的儿子!你若是不信我的话,那你们到是问问颜振寰,看他到底承不承认你的身份!” “当年你娘跟着那个什么来路不明的表格跑路两个月,回来就有了你。而且颜行歌要真是颜振寰的儿子,他还会毫不留情地赶尽杀绝吗?” 这时,俞远山也不禁道:“况且,你们家世世代代都是炼器师,你娘就是个普通人什么灵力属性都没有,怎么可能跟颜振寰会生下一个有着驭灵师属性的女儿来。要是知道,驭灵师的传承,要求其血脉也必须是驭灵师才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颜非只是稍一晃神,然后便冷笑道:“我只要知道我娘是谁就行了!至于颜振寰是不是我亲爹,我虽然决定不了,但若真不是,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颜非目光逡巡过颜振寰及其他几位宗主,“这样你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我也不会为难了,难道不是吗?” 颜振寰的面色已经气得由红变紫。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已经成为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已经让他够恼火的了,现在还要在这种场合拿出来被人说三道四,简直已经到了颜振寰所忍耐的极限。 “楚云!俞远山!你们几人简直欺人太甚!我颜家的事情,何时轮到你们来说三道四了!” 颜振寰气急了,什么都往外面抛了出来。 “楚云!你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父慈子孝,但是背地里在外面找了多少女人,有过多少私生子,你的妻子儿子都知道吗?” “颜振寰你闭嘴!”楚云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还有你!边沐!你有脸说我?这皇城中有多少后起之秀的修士,一旦有崭露头角的趋势,你就开始明里暗里的打压,甚至不惜杀人,不就是嫉妒他人的修为吗?” 一时间,原本都是一个阵营的受害人,忽然开始互相攀咬起来,着实看的所有人都不禁有些懵。 颜非原本打算速战速决,不过看这些老家伙忽然开始狗咬狗起来,她觉得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动手了。 毕竟,就这么要了他们的命,似乎有些太过便宜他们。 况且,说不定还真能从他们的嘴里听出些东西来,比如,她娘的那个不明来路的表哥,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然而,辛骁骥却沉不住气了,他可不是来看这些老匹夫吵架互揭黑历史的。 辛骁骥猛地捏住了颜振寰的脖子,“颜非!你不要拖延时间!赶紧撤兵,否则朕现在就动手了!” 颜非轻哼一声,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辛骁骥,“如果我不呢?” 辛骁骥一咬牙,“哼!来人,把楚云和边沐的头先给朕剁了!” “辛骁骥!你敢!”楚云边沐猛地挣扎起来,但根本就不是按着他们的高阶修士的对手。 “辛骁骥!你杀了我们又怎么样!终究你还是被我们当做棋子耍了一番!你真当世上有什么可以看透命格的神人存在!?你真当颜非有那样的命格?哈哈哈哈哈哈!蠢货!蠢货!” “你说什么!” 辛骁骥目光瞬间冷到了极点,“边沐!你说什么!” 辛骁骥制止了那几个手下的动作,这时候,却不料楚沧兮突然出手,朝着那个押着楚云的修士袭去。 但是却不料那个修士修为高强,一掌便将楚沧兮给击飞了出去。 温潜和王贺立即上前,却被颜非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给制止了,看来楚云他们还有许多事没有说出来,而这些事,估计她上辈子都不知道。 楚沧兮翻身吐出一口腥血,楚云看了他一眼。 辛骁骥径直将手中的颜振寰交到另一个修士手中,然后抓住边沐的衣襟。 “边沐!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边沐看到瞬间抓狂的辛骁骥,得意的笑了起来,笑得越发放肆,不过却就是吊着辛骁骥不肯开口。 这时候,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温宗主突然缓缓开口:“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既然都难逃一死,倒不如说出来,恶心恶心你们。” 第三百四十九章 推手 温宗主目光扫过辛骁骥和颜振寰,“辛骁骥,十五年前,你出宫偶遇缥缈神子觉得自己得知了天机是吧?” 辛骁骥闻言瞬间面色变得铁青,面上血色尽褪,“你怎么知道缥缈神子的?神子只见过我,一面之后便绝迹大陆,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温宗主面色冷淡,神情远没有其他几个宗主那般激动,从头到尾都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冷静又冷漠。 “我怎么知道?”温宗主诡异一笑,“不止我知道,就连俞宗主、楚宗主和边宗主也都知道。” 随即温宗主看向神色有些迷茫的颜振寰,“只不过,颜宗主一人不知道罢了。” 站在门口的郎狄眉头一挑,这怕是有个大瓜要吃了,索性直接从纳戒中取了几张椅子出来,招呼颜非和颜行歌坐下看,别站累了。 颜非面色冷漠地坐下之后,不禁看向一边面色一直绷着的颜行歌,她知道颜行歌心中在不安和彷徨着什么,不禁低声道:“哥哥,不管如何,你都还有我。” 颜行歌一怔,随即朝颜非一笑,面上的神色也松动了不少。 辛骁骥的面具再也维持不住,他赤红着眼睛看向温宗主,“你究竟什么意思?说清楚!” 温潜道:“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那个缥缈神子,就是我们四人在道观中找的神棍罢了。你出宫那日,遇到的各种所谓的天降异象,都是我们事先的安排,只是为了让你相信那个神棍真的就是传说中神迹飘忽的缥缈神子罢了。” 辛骁骥一踉跄,恍若遭到当头一棒,雷霆重击。 “什么东西!温老匹夫!你说的这些为什么我不知道!” 温宗主既然把话说出来了,也不需要人来推着走了。 他冷笑着看了颜振寰一眼,道:“当年颜非出生的时候,便测试出太初大陆上百万人中也无一的驭灵师属性,最重要的是,她姓颜,先不管她究竟是不是颜振寰的亲生女儿,但只要颜振寰想的话,她就是。” “当年颜家发展的趋势,已经全然超过我们其余四家之力,我们对辛骁骥那个位置的觊觎之心,颜振寰又何尝不有过。但是颜振寰他故作清高,眼里容不得任何人。” “如果将辛骁骥拉下位之后,一定要从我们几家的人中选一个坐上那个位置的话,任何人都可以,但绝对不是颜振寰。颜振寰那种狭隘得容不下任何人的心眼,我们几家没有一个能活着的。” “你放屁!” 颜振寰用力呵斥,“你休得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楚云道:“颜振寰,你就是这样敢做不敢当的人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从你当上家主的那一年开始,就一直对我们四家下手,数次下毒想要害死我们的儿子,想让我们都绝后!你敢指天誓日地说,你没干过这种事吗?” “你!你……” 颜振寰瞪大了眼睛,他做得极其隐秘,他们怎么会知道。 “我们什么?颜振寰你反驳不了吧!”边沐道:“你对我们下手也就罢了,但是你这条毒蛇,连自己亲兄弟都不放过,为了当上家主,借你三弟颜芒华的手,设计害死了你二弟!” 颜非瞳孔微缩,她一直以为,颜青淮的父亲,她的二伯,就是颜芒华给害死的,但是不想,这里头竟然还有颜振寰的手笔。 站在颜非身后的颜青淮瞬间红了眼睛,握着长剑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温宗主给了边沐一个眼神,“扯远了,现在我们回到正题上。” “颜振寰频繁动作,而辛骁骥也一直猜疑我们几大世家,一直想办法想要将我们给除去。我们自己的力量无法同辛骁骥,甚至是颜振寰抗衡,索性不如先让强强相斗。” “颜非的出生是个契机,她的驭灵师天赋本就容易让世人嫉妒,不容于世,索性我们将其利用好了,再添油加把火。” 颜非冷哂一声,果然跟她有关。 “于是,缥缈神子偶遇辛骁骥泄露颜非天女命格,辛骁骥势必会想办法除掉颜非,甚至对颜家也越会发忌惮,两虎相斗,也就没有空来管我们这些人了。” “但是不想,颜非命格太硬,辛骁骥多次下手也能成功,颜家虽然和辛骁骥的关系越发紧张起来,但是却没有真正的斗起来。” 然而,辛骁骥数次没有成功之后,由于不敢真正和颜家对上引火烧身,除掉颜非的计划转而变成想要借刀杀人,所以使用各种办法想要将颜非捧杀。 颜非和颜家本是一体,只要颜非倒下了,颜家的势力也势必会受到影响。 颜非在这种受万人追捧,可以为所欲为的环境中,果然养成了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性子,几乎成为整个皇城之人的公敌。 而事情的关键转折点还是在于颜非喜欢上了楚沧兮,而俞远山等人很快便从中找到了彻底将颜非打入谷底的办法,然后开始派人各种明示暗示辛骁骥出手的办法。 颜振寰的手早就伸到了皇宫之中,辛骁骥有什么动作,基本上是瞒不过颜振寰的。 但是让俞远山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颜振寰那个怂蛋,知道辛骁骥要对付颜非的意图之后,竟然直接放弃了颜非,放任不管了。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就先除掉颜非再说,否则等她成长之后,也是他们的一大劲敌!除掉颜非,也能让颜家的羽翼受到折损。 所以,俞远山等人在辛骁骥的帮助下,极力诱导颜非和楚沧兮之间的事情发酵,而且这件事,楚云也在运筹之中。 楚沧兮的多次同颜非的相遇,以及之后的发展,颜非的疯狂追逐,楚云都是其间功不可没的推手。 楚沧兮的面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看向楚云,颤声问道:“父亲,温宗主说的果真属实?” 楚云面色僵冷,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目光,最后只是说:“沧兮,爹也没有害过你啊……” 第三百五十章 曦妃 温宗主看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看不出喜怒的辛骁骥,给他下了最后的定义。 “辛骁骥,这么多年来,你辛苦经营,却不想,一直都被我们给牵着鼻子走吧。” 边沐笑得十分狂妄:“辛骁骥,你想不到把!颜非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女命格之人,而是你自己将她逼到绝路,亲手培养了一个把自己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的人!哈哈哈哈哈!” 辛骁骥面色黑沉如水,极其阴冷,但是手却因为愤怒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说完了吗?” 辛骁骥缓缓走到温潜身前,阴鸷的眉眼微微一动,掌心的灵力瞬间暴起,眼看就要拍上温宗主的脑袋。 “父亲!”温潜大喝一声。 “噗!” 众人都不禁一愣,颜非银灰色的瞳孔也不禁微微一缩。 辛骁骥举着的手还没劈下去,然而一柄利刃却从他的心口穿胸而过,浓稠的腥血从剑尖缓缓低落,砸在地面上。 空气顿时凝滞,所有人都不禁怔住了,然后有些缓不过神来。 “噗!” 辛骁骥身形微微一动,便又是一口腥血喷在襟前,染红了半幅衣襟。 “母……母妃!” 被五花大绑了丢在地上的辛夜寒大喝一声,声嘶力竭,瞬间打破了大殿中凝滞的空气。 辛夜寒死死盯着辛骁骥的方向,赤红的双目中溢满了如五雷轰顶一般的绝望。 辛骁骥缓缓转过头去,看到的便是一双涂满鲜红色蔻丹的手,紧紧攥着那把捅进他心口,捅穿了他心脏的匕首。 那红色的蔻丹,在阳光下鲜艳夺目,他还记得,是他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亲自捣碎了那些花朵,涂在她手上的。 那个人,当时笑得是那样的娇俏可爱。 “曦……曦妃!” 辛骁骥目光流转,落在曦妃充满了狠厉与决绝的艳丽面容上。 “你,你竟然敢背叛朕!你……咳咳咳咳……你为何……” 曦妃抿紧了嘴唇,猛地将手中的匕首从辛骁骥的胸口抽出来,喷溅的腥血瞬间洒了她半张面颊,然后她又将抽出来的匕首再次朝辛骁骥的胸口插去。 又狠又快,那其间汹涌的恨意,如同辛骁骥是她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一般。 “母妃!母妃!”辛夜寒发出绝望的嘶吼,然而曦妃却根本闻若未闻。 “辛骁骥!你去死吧!我诅咒你下地狱吧!永世不得轮回!” 辛骁骥终是没有再说出半个字,他瞪大了充满血丝的双眸,死死地看着曦妃。 眼中似有震怒,有愤恨,有不甘,不过少有人发现,那双算计过天下人的眼中,还藏了一丝痛心。 “砰!” 辛骁骥兜头栽倒在地,嘴角汩汩地流出血渍,然后眼睛再也没有转动过。 “动手!” 就在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盘算着这曦妃莫不是颜非安插在皇宫的眼线、卧底之时,却看到曦妃踏过脚下的血泊,忽然对着颜非等人的方向大喝一声。 众人莫名,然后忽的一道黑影闪过,倒在地上的颜玄忽然被松了绑,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那道黑影携裹着要往窗户外面跳去。 颜非在黑影出现之时便有察觉,不过太过熟悉的气息,让她思绪翻飞间禁不住顿了一刹,就是这一刹的功夫,颜玄获救。 不过颜非很快就反应过来,指尖一道灵力闪过,只听得大殿中响起一声惨叫,然后一只断臂从空中飞过,空气中又携裹了一分血腥气。 这时候,曦妃趁众人被那黑影吸引去了目光,趁乱也想往窗户边上跑。 颜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长袖一挥,曦妃瞬间就被颜非掀翻在地,朱钗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 “温潜。” 颜非一声令下,温潜立即上前,将曦妃给押了起来。 这时候,颜非回过头才看清,一个黑衣女子扶着半跪在地上的颜玄。 颜玄半跪在地上,捂着断了一条手臂的断处,不停地痛苦呻吟着,血水瞬间流了一地,血腥气息弥漫了整个大殿。 黑衣女子立即点了颜玄身上的各大要穴,止住颜玄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处。 这时候,王贺等人立即冲上前去,想要拦截颜玄,却不料那个黑衣女子立即伸手抓起几团黑雾,便朝王贺等人的身上扔了过去。 王贺没有见过这种招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颜非对这气息和招数却再熟悉不过了。 “闪开!” 颜非心下震惊之际,足尖一点,挥袖扫开王贺等人之后,伸手便径直对上那迎面袭来的黑气。 然而那黑气在几乎快要触及到颜非的瞬间,却忽然停了下来。 颜非眼眸轻蔑,手腕一翻,便将那道黑气瞬间给打了回去。 不过是瞬息之间,那个黑衣女子没有反应过来,竟是直接被颜非的打回来的黑气给击中了心口。 “噗!” “颜桑月??!” 王贺惊喝一声,看到那个抬起头来的黑衣女子,不是往日里总是爱穿白色,爱用白莲做装饰的颜桑月吗? 如今怎么…… 这一身黑衣,黑唇黑指甲的造型,哪里还有当初那一朵可怜兮兮惹人怜爱的小百花模样? 分明就是个看起来修炼了邪术魔道的妖女啊! 颜非缓缓收回手,看向不远处的颜桑月,眉头微微一挑。 “颜桑月,你修炼了堕灵术。” 不是疑问句,而是平淡的陈述,在场没有人能比颜非更懂堕灵术了,当颜桑月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 不过,颜桑月显然修炼得不是很到家。 颜非这一句,无疑是平地惊雷! 多少年来,这太初大陆都无一人修炼堕灵术,就是因为此术太过邪肆了!但是如今,颜桑月却给修炼上了。 坐在上首的几位宗主,看向颜桑月的双眸瞬间瞪的大如铜铃,尤其是颜振寰,面上如同打翻了染缸一般,简直是应有尽有。 然而,不等众人发作,这时候被王贺抓住的曦妃忽然大声叫喊起来。 “颜玄!快救我啊!颜玄!” 浑身鲜血的曦妃激烈挣扎起来,然而断了一条手臂的颜玄现在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精力来管曦妃。 第三百五十一章 瓜吃够了赶紧干活 所有人都不禁再次震惊了,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曦妃是他们这个阵营里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和颜玄和颜桑月狼狈为奸。 所以,曦妃大喊的那句“动手!”,应该是冲着颜桑月喊得。 “颜玄!桑月!你们快救我啊!” 颜桑月咬咬牙,然后搀着已经丧失了大半战斗力的颜玄,低声道:“走。” “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颜非眉眼之间飞溢着冰霜雪意,纤长的手指不经意把玩着高几上插着的一株早春桃花。 “颜玄!你难道不管我了吗!颜玄!颜桑月!” 曦妃一听颜桑月和颜玄要直接走人,瞬间变得癫狂万分! 然而颜玄却根本连看都不愿意再看曦妃一眼,阴鸷的目光一直盯着颜非等人,盘算着该怎么从万军从中脱身。 颜玄的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曦妃,曦妃朱钗凌乱,高声尖叫道:“颜玄!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孩子都已经三个月了!难道你连你的孩子都不要了吗!颜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曦妃这话一扔出来,无异于又是一个重磅炸弹,除了炸得颜玄面色一怔之后,迅速变得青紫难看,还直接炸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间全部聚集到面色已经难看到极致的颜玄身上,然后又转头滑到还被绑着的颜振寰身上,最后又落到一边已经绝望到快要昏厥过去的辛夜寒身上。 颜玄真是逆了天了!就连皇上的女人也敢乱搞!就不怕被发现了杀头吗! 颜振寰也不遑多让啊!这最宠爱的、在帝都中最有头有脸、颜家脸面招牌的一双儿女,竟然一个修炼遭世人唾骂诛伐的堕灵术,另一个竟然搞女人搞到皇帝的头上去了! 至于辛夜寒,估计这世上也再也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了吧。 自己的生母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不说,生母还和自己同年龄的人搞在了一起,给自己的父亲戴了绿帽子…… 谁也没想到,今天就是来拉个狗贼下位而已,怎么囫囵之间,就跟着吃了一个又一个的瓜。 而且,这瓜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还大! 吃瓜群众表示,有点吃不消啊! 这时候,苍墨不禁冷哼一声,“本皇果然没看错!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乃是口蜜人啊!” 颜振寰自知丢尽了所有的脸面,怒斥道:“颜玄!你这个孽子!你所说的皇宫中的耳目,就是这种耳目吗!你简直丢尽了我颜家的脸面!孽子!孽子啊!” 众人:原来曦妃是颜玄在宫中安插的眼线?颜玄还真是好手段啊! 恐怕没有什么眼线比直接套牢一个人的心更来得安稳了。 况且,辛骁骥的确老了,老态龙钟的略显油腻,确实是没有颜玄这种正值茂年的青少年看起来赏心悦目啊。 不过,反过来说,颜玄是怎么下去手的? 然而曦妃还在不停的叫嚣着:“颜玄!我们说好了的,只要趁乱杀了辛骁骥,你就一定会带着我离开皇宫的!然后你会娶我的!” 众人又是一惊,然后都下意识反应过来,然后默默算了算二人的年龄,其实也不用算了,辛夜寒才比颜玄小几岁啊! 颜玄竟然就跟人家母亲好上了,还在不声不响之间就给人家辛夜寒添出来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 辛夜寒估计要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吧? 这传出去,还是人干的事儿吗!是人干的事儿吗!? 这是,曦妃还吼得声嘶力竭、涕泗横流。 “颜玄!你难道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吗!你难道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颜……唔!” 曦妃的话还不曾说完,一把破空而来的法器瞬间洞穿了曦妃的胸口。 颜玄收回手,然后拉着颜桑月,“走!” 颜桑月回头阴狠地看了颜非一眼,“颜非!你走着瞧!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打入炼狱!” 语罢,颜桑月抓了一边的颜振寰,连同颜玄一起跳出了窗外。 “想走?没那么容易!” 王贺等人追上去,但是颜桑月嘴唇一动,立即念起了咒语,皇宫中的阴气瞬间浓重起来,霎时涌出的死灵将追上去的王贺等人给团团缠住。 随即燃途立即跟着追了出去,然而颜桑月修的是堕灵术,灵力根本就对她作用不大,她所召唤出来的死灵,也不会受到燃途的压制。 颜玄虽然受到掣肘,但是颜桑月带着他,也很难被抓住。 颜非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椅子上的悠闲郎狄,不禁道:“郎狄,瓜吃够了就赶紧起身干活。” 颜桑月面对重重包围,迅速念动咒语,又召唤出不少的死灵,赶出去的温潜和王贺立即被死灵缠得死死地,分身乏术,根本没有人能去止住颜桑月了。 颜非从大殿中飞身而出,振臂一挥,打散不少的死灵,然后伸手直取颜桑月的咽喉。 颜桑月带着颜玄和颜振寰不方便动作,将两人撇开之后,便径直同颜非对上。 一时间,整个皇宫中,数量不少的死灵同各种灵力激战一处。 颜桑月练习堕灵术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召唤出的死灵修为等级也并不是很高。 但是因为王贺等修士从来没有跟死灵对过阵,毕竟,堕灵之术也只在传闻中听到过,而且那是无上冥尊对付神界用的,他们哪里想得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够迎头碰上。 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多有慌乱。 而颜桑月至于颜非来说,就有些小儿科了,她甚至不用使出堕灵术,便可以完全碾压颜桑月。 虽然灵修同堕灵的修士对上,多有吃亏之处,毕竟堕灵之术是当初无上冥尊特意创造出来对付这些修士的。 但是颜桑月也不过是个新手,业务不太熟练,而且颜非已经是快要达到天极境修为的修士,在修为上完全碾压颜桑月不成问题。 颜非一掌打散颜桑月朝她击过来的死灵之气之后,一脚踹在颜桑月的心口。 颜桑月瞬间翻飞了出去,她还不曾落地,颜非手持着偃月双戟便迎面而至,直击颜桑月的心口。 第三百五十二章 扫尾 颜桑月阴暗的瞳孔狠狠骤缩,颜非身上的气息,竟然压制得她难以逃脱。 随即她五指一张,径直将离她最近的颜玄抓了过来。 “噗!” 颜玄喷薄而出的鲜血吐在颜桑月的黑衣上,然后瞪大了双目看着颜桑月。 “颜桑月……你……” 颜桑月阴沉一笑:“颜玄,当初风长殷废我灵田你不出手,以为我不知道吗?如今这就是你还我的!” 颜桑月话音一落,然后便将颜玄往颜非身上踢去。 颜非眉头一皱,挥开摔过来的颜玄,颜桑月趁机一把捞起地上的颜振寰,然后往墙头一跳。 颜非冷笑一声,一道灵力瞬间从指间弹射而出,狠狠击在颜桑月的腿上。 颜桑月从空中跌落,狠狠地摔在地上。 颜非正要追上去,身后却传来郎狄的喊声:“颜行歌!你怎么了!” 颜非一转身,便看到颜行歌被死灵抓伤的手臂瞬间黑紫一片,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上。 “哥哥!” 颜非立即朝颜行歌飞奔过去,抓住颜行歌的手,用匕首割开一道扣子之后,便运起掌心的灵力,将颜行歌体内的死气往外引。 颜行歌面上已经疼得溢出了汗珠,“颜颜,哥哥没事的。” 颜非冷冷地看了颜行歌一眼,绯色的薄唇紧紧抿着,然后颜行歌就不敢再说话了。 颜桑月逃走之后,皇宫中的死灵也在瞬间全部消散了。 颜非将颜行歌体内的死气吸出来之后,便扔给王贺一个瓷瓶。 “被死灵抓伤打伤的人,每人一粒,否则会死气攻心而亡。” 王贺闻言不敢怠慢,立即将药给分发了下去。 颜行歌忍了忍,还是不禁道:“颜颜,要不是我,你早就抓到颜桑月了。” 颜非将颜行歌体内的死气吸出来之后,又用纱布给颜行歌细细包扎,闻言并没有抬头,只是道:“难道他们会比哥哥更重要吗?” 颜非给颜行歌包扎好之后,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颜行歌,道:“哥哥,我现在只……” 颜非猛地顿了下来,银灰色的瞳孔狠狠一缩,像是又什么东西忽的要破土而出,但是却被颜非给狠狠地关了回去。 “不急于这一时。”颜非撇开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颜桑月逃不了的。” 颜行歌看着颜非转身离开的背影,心中隐隐刺痛。 颜非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他怎么没有看懂,她要脱口而出的,是:“哥哥,我现在只有你了。” …… 满城的腥风血雨,在太阳还没有上升到正空的时候,便落下了帷幕。 辛骁骥身亡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城,满城的百姓,喜忧参半。 喜的是,压榨他们多年,不把他们当人看的辛骁骥终于是罪有应得了。 但忧的是,辛骁骥下台了,这上位的,十成十的应该就是颜非了啊! 众所周知,颜非修炼邪术,他们那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是活在辛骁骥的脚下,还是在颜非的脚下过日子更惨些。 颜非兵临城下之际,辛骁骥下令将所有的城门都给关死了,百姓想要逃逃不出去。 颜非攻下皇城之后,便下令将所有的皇城城门都打开了,听闻这一消息的百姓都有些愣怔,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了再说。 虽然也有不少胆子大的,守着自己祖先打下的家业,不愿意离开的,但是半日之内,鱼贯而出的百姓仍不在少数。 下面的人来禀报的时候,颜非和郎狄等人,正在大殿的庭院当中,正商量接下来的后续清理工作。 颜非眯着眼睛,透过指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随即道:“要走要留,随他们的便,不作阻拦。” 大殿中除了被颜桑月救走的颜振寰,其余四个一个不落。 当辛骁骥死了之后,扣着几个家主的修士便也没有再反抗了,颜非的人一过去,他们就立即退后了。 毕竟,自家主子都死了,他们若是还负隅顽抗的话,那跟傻子根本没有什么两样了。 而那几个宗主,不知是受的打击太大,还是因为清楚现在他们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反抗也没有用,已经心灰意冷了。 他们的自由没有受到牵制之后,仍旧坐在大殿的椅子上,动也不动,话也不说,就沉着面色坐着。 到是楚云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沧兮看着,然而对他这个用自己做诱饵、当棋子的亲爹失望透顶,在楚云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转身跟着颜非出去了。 颜非同颜行歌和郎狄商量好扫尾工作之后,颜行歌不禁问道:“颜颜,大殿中的几位宗主,你打算怎么处理?” 颜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宫墙之外的远方山黛,问道:“他们现在什么情况?” 郎狄道:“听下面的人说,我们兵临城下的时候,那几个老头,便在秘密讨论要将辛骁骥先扳倒的事,结果被辛骁骥先下了手,喂了散灵丹。” 听到“散灵丹”三字,颜非瞳孔狠狠一缩,负在身后的手不禁紧了紧。 郎狄发现了颜非细微的变化,不过并没有停下来:“现在他们已经全部灵田损毁。而且听闻辛骁骥还给他们喂了什么药,具体是什么不太清楚。” 颜非听完还是没有说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颜非对那群宗主究竟有多么的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俞楚温边四家觊觎皇位,同颜振寰和辛骁骥尔虞我诈,拿了颜非当棋子和刀剑的话,颜非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且,最重要的是,风长殷死了。 虽然风长殷是死在了蜚的手上,但是这几个宗主,甚至是颜非的亲爹颜振寰,都脱不了干系! 若是说要找他们报仇的话,杀了他们,也是死得其所。 这时,一直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楚沧兮忽然紧张地看着颜非。 “颜非……” 楚沧兮嘴唇几番嗫嚅,“颜非……我爹他,他……” 楚沧兮似乎有些说不出口,然后看向了颜行歌。 颜行歌知道楚沧兮定是要向楚云求情,但这是颜非的事,他并不好插手,所以觉得还是由颜非来决定比较好,于是只是向楚沧兮摇了摇头。 第353章 决定 楚沧兮见颜行歌不欲插手此事,于是只好将目光转向颜非身后的温潜。 温潜的父亲也在其中,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命丧于此吧。 “温潜,你父亲虽然有错在先,但他始终对你有生身之恩、养育之情,你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理吗?” 温潜知道楚沧兮打的什么主意,然而他说的话却不无道理,即便他再怨恨,但是他始终是他的父亲。 他为父不仁不慈,但是他为子却不能不悌不孝。 温潜面色微微发白,咬咬牙,然后忽的撩开衣摆,朝颜非跪下。 “小姐!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是……但是他毕竟是我爹,将我逐出了家门他也是我爹,我不能看着他就这么去死…… “温潜!你这是做什么!” 王贺立即伸手去拉温潜起来,楚沧兮怎么做他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温潜,跟着他们一起追随小姐这么些日子啦,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他却是不想看着温潜这样的。 “温潜,你这不是在为难小姐吗!” 王贺的面上已经带有怒色,你认你爹,可是你爹早就将你给逐出家门了! 而颜非只是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的山黛,从楚沧兮开口起,她就没有说一句话。 温潜瞬间红了眼睛,然后道:“我没想小姐就这么放了我爹他们,他们的确是罪有应得,我也并不打算让小姐就这么白白的饶了他,所以我愿意以我一命,换我爹一命。” “啪!”王贺一巴掌甩在温潜的脸上,跪着的温潜直接被打了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温潜!你简直糊涂!你……” “王贺。” 颜行歌立即拉住王贺的手,温潜和王贺一直都很合得来,但是不想今日王贺竟然直接对温潜动了手。 温潜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看王贺等人的眼睛。 而楚沧兮见此也没有再次开口,只是看着颜非,等她下最后的通牒。 颜非负手而立,过了许久之后,才转过头来,看着早已经泪流满面的温潜道:“我当日救你出来,就是等着今日为你爹以命换命的?” 温潜浑身一震,抿紧了嘴唇,颤抖着几番回不上话来。 “小,小姐……”等温潜抬头看向颜非的时候,却见颜非已经转身,离开了。 颜行歌回头看了一眼殿中坐着的几个宗主,想必对外面发生的事也已经知晓了,不知道心中可有几许愧疚。 颜非并没有直接下达对那几个宗主的处理方式,那就说明她还在犹豫。 这时候,一边的郎狄忽然问:“行歌,那几个老家伙,如何处理?” 颜行歌先是一愣,然后看向郎狄,他还从来没有听过郎狄这样叫他的名字。 颜行歌回过神来之后,沉吟半晌,最后道:“先收监吧,派重兵看守着,日后再做定夺。” 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几个失势的老家伙根本不急着去搭理。 楚沧兮和温潜闻言都不禁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那几个宗主,是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了。 下午,郎狄和颜非派人清理城中那些被关押起来的修士,全部收监了,同时,朝中在逃的乱臣贼子也纳入了缉拿的名单。 然后整个魔狼族的士兵,也驻扎在皇城中各处要塞,严密把守。 颜非一行人,也直接住在了皇宫里,以便统筹各方事务。 颜府她是不想回去的了,虽然那是她长大的地方,不过也仅限于是一个地方罢了,没有任何的情感而言。 唯一还让颜非记挂着的,也不过是当年她和母亲赵浮笙一起居住过的院子。 派了人守着,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急着回去。 而这么多年来,颜府被梁思琪那母子三人搞得乌烟瘴气的,颜非更是提也不愿意提及。 只是在皇城攻破之后,颜非命人去颜非搜查过,不过梁思琪等人,早就不见了,只留下一群无甚干系的下人。 而颜行歌离家多年,对颜府的感情,更甚于淡薄,没有概念。 晚上颜行歌来找颜非时候,看到她站在院子的桂树下,跟以溪枫为首的几只三翼狼在说些什么。 看到颜行歌来之后,颜非又交代了几句,几只三翼狼便立即互动翅膀,跳过墙头飞走了。 颜行歌顿了顿,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然后便看到颜非转过身来。 “哥哥,何事?” 颜行歌道:“颜颜,你准备如何处置楚云他们?” 颜非到是没有料到颜行歌单刀直入,直接问她这个问题,颜非顿了一下,没有回答,然后抬头看向颜行歌:“哥哥,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 颜行歌道:“颜颜,你知道的,这件事我并不具有发言权,一切都由你决定。” “而无论颜颜你准备如何,哥哥都是支持你的。” 颜非不曾想颜行歌竟然会这样说,毕竟,若是她将那几大宗主全给杀了的话,都不足以泄她心头之恨。 但是这一回,她却无法不顾及到其他人。 楚沧兮和她之间的恩怨,早已经一笔勾销了,她不愿意再同他有半分瓜葛。 而温潜一直跟着她,虽然他早已脱离了温家,温宗主对他也丝毫没有父子之情。 但是温潜没有说错的是,即便如此,温家家主还是他的父亲,这是割舍不掉的关系。 不论他们做了多少恶事,她若是杀了他们,那她与温潜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异常怪异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无论是谁,也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地同自己的杀父仇人和睦相处。 而楚沧兮,和她之间又是一笔牵扯不清的烂账…… 然而,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那些人,放了他们吗? 这不是她颜非的作风。 颜非唇线笑得嘲讽:“哥哥,我的脾性你最清楚不过了。世人都说我睚眦必报,那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但是现在,我的确不知道究竟如何处置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了。” 颜行歌道:“颜颜,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办法。只要你自己觉得无愧于心,不会后悔,那便是值得的。” 颜非摇摇头。 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做起事来可以不管不顾,全然凭着自己高兴爽快的那个颜非了。 她身上多了太多的羁绊和牵挂。 她身后有着太多人了,而那些人,虽说都以追随着屈居,他们叫她小姐,然而他们就真的低她一等,是她的奴隶吗? 不是。 根本不是,颜非一开始就没那样想过。 众叛亲离的滋味,没有谁比她更清楚,那种孤独的绝望。 第354章 做梦! 所以重来一次的时候,身边的每一个人她都不愿意放弃。 所以,这一次的事情,才让她觉得如此棘手。 颜行歌见颜非面上有难尽之意,不禁道:“颜颜,那我便问你一句,若是今日颜振寰并未被抓走,你待如何?” 颜非手指动了动,一时间倒是有些答不上话来。 颜行歌又道:“颜颜,按道理说,虽然其余几位宗主为了一己之私,强行拖你下水,改变了你的命运,让我们走到如今的地步。然而,从光曜之城那一战开始,之后的每一步紧紧相逼,都与颜振寰脱不了半分干系。” 颜行歌深吸了一口气道:“而且,之后完全是由颜振寰和辛骁骥将这件事向前推着发展,恨不得立即将我们全部绞杀了。可以说,颜振寰的所作所为,比起那四位宗主来说,也是不遑多让的。颜颜,你待如何呢?” 颜行歌一一细数颜振寰的所作所为,心中也是一阵唏嘘和酸涩。 即便真如楚云等人所说,颜振寰当真不是他和颜非的生父,但是这十数年来的养育之情,难道也半分不剩吗? 为了利益,便可以不管不顾地对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赶尽杀绝。 细细回想,还真觉得颜振寰的行径和作为让人毛骨悚然,不见半分人情冷暖。 颜非闻言不答反问:“哥哥,你觉得我们的父亲真的另有其人吗?” 颜行歌摇头,“颜颜,当时你还很小或许对母亲半分印象也无了,但是我还记得,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虽然不是修士,嫁给颜振寰之后,被许多人指摘和鄙夷,但是指摘她的那些人几乎都是女修,而最大的原因,不外乎是嫉妒。娘虽然没有修为,但是性情才学连同气韵,绝非一般人可比。当年想娶娘的人,整个帝都都要占去一半。” 这是颜非第一次听人谈及自己的母亲,之前所有人都是避而不谈的。 “然而我从不认为,母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否则,当年她为何执意要嫁给颜振寰呢。” 颜非沉默了一会儿,道:“哥哥,不论颜振寰是不是我们的生父,我终究下不了手,我没他那样狠的心。” 颜行歌笑了笑,“如此一来,你便也明白楚沧兮和温潜的心情了,同样是养育成人之人,又怎会狠得下心看他去死,心头的忠孝始终是过不去的坎。” 颜行歌知道颜非心有不甘,又道:“颜颜,有时候,惩罚一个人,让他死不是最好的办法。再过些时日,你且看他们。” 颜非恍然一笑,“哥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第二日,颜非便和颜行歌等人,安排了当年颜楚俞温四家立宗宗主尸骸的下葬仪式。 作为太初大陆建功立业的伟大人物,不应该死后连个像样的墓地都没有。 他们理应受到后世百姓的祭拜,以纪念当年他们为了无数人的安稳生活所作出的贡献与牺牲。 而不是枯骨无人收。 在下葬的当天,颜非便命人将他们在天霖神通下的所见所闻都一一书写,在城中各处张贴出了告示昭告天下。 让所有人都知道,辛开源究竟是怎么一副嘴脸。 虽然皇城中的百姓已经走了大半,但是留下来的也不在少数,大着胆子前去参加葬礼的也有大半。 所以当四位立宗宗主下葬完毕之后,辛开源当年夺取胜利果实,谋害了其余四位宗主的事实也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皇城。 原因无二,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几位宗主手上所带的纳戒,的确是各位宗主所独属的纳戒。 原本大家都只把这些流言当做瓜吃吃也就罢了,但是现如今看来,竟是直接上了石锤,真的把辛骁骥,连同他的老祖宗给彻底钉在耻辱柱上了。 然而,众人对颜非的看法似乎仍旧没有改变,所有人依旧以为,她是当年抓了大量的修士修炼邪功,才一步步走到如今这样高的修为的。 这次葬礼,为了以示对先人的敬意,颜非等人都是直接从皇城一路护送着先人的灵柩,走着到城外的陵地的。 一路上若是有人愿意参加葬礼的话,便可以自行加入。 虽然有不少人跟着前去了,但是所有人对颜非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一番害怕颜非忽然之间就半路发狂,将他们给捉去修炼邪术的模样。 一直跟在颜非身后的谢星看了很不是滋味,但是他见颜非视若无睹的模样,忍不住几次都要上前直接当众给颜非澄清,但是却数次被鹤梦年给拉住了。 “现在这个场合不合适。”鹤梦年对他摇头,“之后有的是机会。” 谢星一直忍到回到宫里,他直接去了颜非的宫殿,想找她谈谈这件事。 然而去了之后,才听说颜非和郎狄以及颜行歌在书房议事很久了,一直没有出来,现下看样子也没有要放人进去的模样。 然后,他就在门口看到了楚沧兮。 书房内。 “郎狄!你做梦!!” 颜非一掌拍碎了檀木的桌角,猛地站起身来。 这么多时日以来,还是颜非第一次情绪波动这样的激烈。 坐在一边的颜行歌微垂了头,眉头紧锁,神色有些苍白。 然而郎狄却依旧悠然自得,端然跌坐,似乎分毫未曾受到颜非的影响。 “颜非,我现在还是当初的那句话。你哥哥的命掌控在我的手里,你要是不同意,他就是一个‘死’字。” 郎狄眯了眼睛看着颜非:“况且,这是当初颜行歌同我的约定,若是他没有答应的话,你真当凭借你提出来的那几个条件,我当真就会毫不犹豫地就同你合作吗?” “郎狄!” 颜非眼角一片绯红,双拳紧握。 一开始郎狄来找到她的时候,她大概猜到会是为了什么而来,毕竟现在该了的事也了的差不多了,其余一些事情,同郎狄无甚关联,想必他也没有什么参与的打算。 对此,颜非也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第355章 人无信而不立 无外乎就是怎么清算最终的利益所得的问题。 然而,让颜非有些措手不及的是,颜非还没有开口,郎狄径直说他什么都不要,只想要回魔狼族。 唯一的条件是,日后太初同魔狼族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涉。 颜非愣了愣,不过直觉告诉她,郎狄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人。 果不其然,郎狄的下一句话就是,他要将颜行歌一起带回魔狼族。 “我绝对不会同意。”颜非言简意赅,“他是我的哥哥!!我唯一的哥哥!郎狄,你如果不想与我为敌的话,最好是打消了这种想法。” 郎狄闻言并未再同颜非争论,而是转头看向颜行歌,轻声问道:“颜行歌,现在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你准备践行诺言,还是违背契约?” 颜行歌垂着头颅,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洒落在他鬓间,一片银色的光芒,颜行歌的面容却隐在阴影间。 不待颜行歌开口,颜非忽然轻笑道:“郎狄,你当真以为,那解药只有你才能炼制出来?” 郎狄面上的笑意忽然浅淡了不少,若是两个月前的话,他真的以为颜非不可能炼制出解药来。 但是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颜非的实力和天赋,真的超过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一个强大到几乎会让所有人都惧怕和忌惮的存在。 “郎狄,而且我现在虽然没有重兵在手,但是我一点也不认为,你手下的那些兵马,就是我的对手了。” “况且,这是你魔狼族全部的兵马,你如果就为了抢我哥哥,然后打得剩下一片残兵败将,到时候又改如何应对你们魔狼族旁其他的部族的入侵?” 颜非的眼神极其冷淡,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历史故事一般。 她银灰色的眸子淡淡地凝视着郎狄,同郎狄墨黑色的眼瞳对上,郎狄深切感受到那视线中冷到极致的凉薄,与可怕的理智。 “颜颜……” “哥哥!你不要说话!” 颜非打断颜行歌的话,她深知自己哥哥的秉性。 颜行歌虽然在外行军多年,但是对树上仁义礼智信的那一套,却是践行得比什么学院的道德长老还要笃实几分。 他方才的沉默,不是在考虑该怎么从郎狄的逼迫中中脱身出来,而是在考虑该怎么跟她说。 这一点她很清楚,简直没有人能够比颜非更清楚她的这个哥哥了。 所以,不能让他说出口,若是颜行歌说出口了,她又以什么立场去反驳呢? 约定是人家双方约定好的,颜行歌心甘情愿的要履行诺言,她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 然而郎狄只是稍稍一怔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他看着颜非:“颜非,我们现在谈论的是诺言的践行与否的问题,然而,你却要跟我论双方的武力胜算和成败得失吗?” “说白了,你就是想让你哥哥做个背信弃义的人。而我魔狼族,白白的出了力之后,想要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还要遭受到你武力的恫吓?” 颜非闻言冷哼一声,“郎狄,什么是你魔狼族应得的东西?我哥哥吗?你是要跟我将道理,论一论究竟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谁更占理吗?那我今日就跟你好好清算一番。” 颜非上前一步,目光锐利似箭。 “我哥哥为什么会和你签下这样的条件?难道不是你趁我们危急存亡之际,趁人之危逼我哥哥的吗?” “他又为什么会被掳去你魔狼族?难道不是郎狄你用了下三滥的下毒手段,才将他掳去的的吗?而你今日信誓旦旦的以为可以带走他,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掌握了他的性命,而我绝对会因此放手。” 颜非唇线笑得嘲讽,“所以,郎狄,究竟什么是你应得的东西?若一一细数来,没有任何一件东西,任何一个人,是你,是你魔狼族应得的!” “颜非!你不要欺人太甚!” “呵!究竟是谁在欺人太甚?” “颜颜!” 颜行歌忽然起身,拉住颜非的手臂,“颜颜,你不要再说了。” 颜非眉头一蹙,她见颜行歌动了动嘴唇,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颜行歌开口就是:“郎狄,我说过的,言出必行,你不用跟我妹妹争论了。她替我做不了决定。” “哥哥!” 颜行歌握住颜非的手腕,“颜颜,哥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你不用再跟郎狄争了。” 颜非抬头看着郎狄,银灰色的瞳孔中溢满了怒气。 郎狄见此只是轻笑一声,随即对颜行歌道:“颜将军果然敢作敢当。如此这般,郎狄就不叨扰了,待魔狼族离开的时候,自会通知颜将军。” 颜非见郎狄转身便要走,几番忍耐,终是忍不住叫住了郎狄。 “郎狄!” 郎狄转过头看向颜非,随即听颜非道:“你为何非要我哥跟你回魔狼族?” 现在他们双方早已不是敌对的阵营,颜行歌也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如果是担心是颜行歌继位的话,这个理由也显得牵强,毕竟他们并不是敌手了。 郎狄显然没想到颜非会问这个问题,短暂的沉默之后,郎狄轻笑道:“颜将军颇有在行军布阵上颇有建树才干,正是魔狼族所缺少的人才。” 郎狄说完,不等屋中的人反应,便径直走远了。 简直是鬼话! 颜非半个字也不信! 郎狄这样谨慎多疑的人,会任用颜行歌这样一个外族人担任重职? 简直就是在扯淡! 郎狄走后,书房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颜非抬头看向颜行歌,“哥哥,你为什么要答应郎狄?你知道的,只要你不想,我就一定能让你留下来的。” 颜行歌沉沉道:“颜颜,我从来都不想!” “我……” “可是我做不到。”颜行歌有些颓然坐在椅子上。 “那是我亲口做出的承诺,我又怎能亲自摔碎了。颜颜,人无信而不立。这是从我个人层面来说。而从更大的局面来看,你觉得我们现在还适宜和魔狼族开战吗?” 颜行歌道:“战了太久了,所有人都累了,百姓要安稳。更何况,还有不少的部族盯着我们,虎视眈眈,我们不能斗得个两败俱伤,让他人捡了便宜。” 第356章 我不同意 颜非清楚,颜行歌说的句句在理,并且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但是,她怎么肯甘心! 沉吟片刻,颜非又道:“哥哥,到时候你且随他走,我……” 颜行歌拉住颜非的手臂,缓缓摇头,“颜颜,你勿要再做什么傻事。” 屋中又陷入一片沉静当中,双方都没有再说话,片刻之后,颜行歌便先行离开了书房。 颜行歌走后,颜非一直呆在屋中没有动,只是坐在窗前的书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一棵桂树。 这时候,王贺敲了敲门,“小姐,谢星来了,说是有话想同你说。” 颜非回过神来,随即道:“让他进来吧。” 然后门吱呀一声轻响,谢星便进了屋。 他看到颜非坐在桌前,纤长的眉头微蹙着,面色看起来是稍显阴沉的模样。 谢星有些怔,现在的颜非,似乎同半年前,有着很大的不同了。 当时她来开光曜之城的时候,虽然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什么,但是仍旧很洒脱不羁。 但是如今,他听其他人说起过,颜非已经恢复当初的记忆了,然而看起来,却和她失去记忆之前,看起来相去甚远。 她越发消瘦的身影坐在铺满冷冷月色的窗前,叫人看起来,心头如同插进了一根根又细又长的细针一般,丝丝拉拉的酸涩抽痛。 颜非开口道:“何事?” 谢星瞬间便被拉回了神思,顿时觉得有些恍然无措,迎上颜非银灰色的冷淡瞳孔,谢星不知所措地移开了目光。 谢星担心颜非轰自己走,然后又立即道:“颜非,我见皇城中那么多人惧你怕你,他们受到辛骁骥的蛊惑,还以为当初是你抓了那些修士,所以,我想要不要再澄清一次。” 说完,他抬头看了颜非一眼,恰好迎上颜非目光,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像是要看出他点什么来,又仿佛根本没有打量他的意思,只是懒得移开目光而已。 然后谢星便听颜非嗓音冷漠道:“然后呢?再自毁灵丹谢一次罪?” “我……” 一时间,谢星竟有些答不上话来。 颜非见谢星忽然涨红的双颊,轻笑一声,随即道:“你不必再理会此事,更不用再想着澄清的事。你已经澄清过一次,那些人本就不相信,你再澄清一百次一千次,他们不信的还是不会信。” 即便谢星明日就站在墙头昭告天下,自毁灵丹灵田谢罪,他们仍旧还是会认为谢星不过是她拉出来给自己洗白顶罪的一个替罪羊罢了。 况且,这件事本就不是谢星做的。 又是何必呢? “可是,我不想他们再这样误会你,对你的名誉不好。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 “我不介意。” 颜非面上的神色很冷淡,显然对此事全然不放在心上,她打开书桌上的纸币,狼毫沾了黑墨开始写着什么。 “名誉能做什么?比起一个好的名誉来说,我更宁愿让他们怕我,怕我才会安分,才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来找我挑事。现在这样,岂不是正好。” 谢星皱了眉头,他看着颜非目不转睛地盯着在面前铺开的宣纸,一刻也不停地书写着什么。 她的侧颜很沉静,说话的口吻也轻松异常,然而她的眉头却微微的皱着,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谢星知道这件事颜非已经决定了,不想让他再插手。 “还有别的事吗?” 谢星听出颜非开始下逐客令了,顿了顿不禁道:“有。” 颜非没有抬头,等着谢星的下文,手中笔走游龙,很快便写完了一张纸,然后又换了一张。 谢星盯着颜非的动作,脑中有些空白,略显苍白的嘴唇几番嗫嚅,然后上前一步。 而颜非并没有急着催谢星,而是一刻不停地写着手中的东西,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谢星的存在。 谢星唇角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道:“颜非,我……你,颜非我……” 颜非眉头一皱,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谢星又上前一步,径直走到颜非的桌前,黑色的眼瞳一瞬不眨地盯着颜非。 “颜非,日后我都一直留在你身边了,好吗?” 颜非表情无甚变化地低头继续运笔,道:“谢星,你不想回光曜之城我自然不会赶你,况且,我也想你留在帝都。” 谢星闻言眼睛忽然一亮,他没想到,颜非竟然想要她留在帝都! 谢星面上难掩激动,然后里道:“你是,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希望我留下来?” 颜非不禁道:“你如果想要回光曜之城,我也不会强留你。” “没有!不是的!”谢星立即反驳,“我就想留在帝都,不想再回光曜之城了只想留在你……” 砰! 书房的门忽然打开,门口灌进来一阵风,将颜非写着的纸吹散了几张。 两人转身,便看到站到门口的楚沧兮,一脸青白莫名,面色十分难看。 楚沧兮来找颜非的时候,便听到颜非和颜行歌在议事,于是他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后来楚家传来要事要他回去处理。 但是不想,他回去不过半个时辰,再赶来的时候,便听闻谢星竟是先他一步,进门找颜非了。 他闻言心中一顿,然后便有些沉不住气了,谢星对颜非是个什么态度,当年在光曜之城参加会试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而且这次谢星还从光曜之城追到了西疆,找颜非,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她的阵营里头,傻子才看不出谢星是个什么心思! 之前风长殷在的时候,旁人根本就没有靠近颜非的可能。 那个男人太过强势且强大了,将颜非护得密不透风,若是谁敢觊觎颜非的话,绝对不会在风长殷的手下落得个好。 但是,现在风长殷死了…… 也绝对轮不到谢星!! 但是想不到,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颜非要谢星留下来的那番话。 气血瞬间就冲上了脑门,然后楚沧兮直接就冲进了门内。 “楚沧兮,你怎么来了?” 楚沧兮看了谢星一眼,然后迅速将目光移到颜非的身上,双目隐隐有血丝浮现。 第357章 争风吃醋 “颜非,我不同意!” 楚沧兮话音一落,锐利似箭的目光便径直射向谢星的方向,原本心跳如雷的谢星忽的就冷静下来,双方目光相触,隐隐有风暴要降临。 谢星早就听说过颜非从前年追过楚沧兮,然而楚沧兮却对她不屑一顾的事了。 而现在楚沧兮的态度,分明就是后悔了,想要追颜非的模样,从他和楚云闹翻,在误以为颜非做了错事的前提下,还愿意跟着颜非,他就看出来了。 但是谢星心里清楚,楚沧兮之于颜非,是绝对不可能的了,颜非根本不可能再喜欢他,所以谢星心头并不是有很大的波动。 反而楚沧兮此时看起来,完全剥去了往日里清高矜贵的皮囊,化身成一只被抢占地盘的雄狮,谁要敢跟他杠,他就咬谁的模样。 “楚沧兮……” “颜非,冲动之下做的决定,你最后会后悔的。” 楚沧兮直接打断谢星的话,径直看向颜非,楚沧兮很清楚,他要的是颜非,能决定一切的也是颜非,所以他跟谢星闹根本就没有用。 然而颜非闻言眉头一动,然后看向楚沧兮的眼神不禁染上几分深色。 郎狄完全大乱了她的计划,方才她临时下定决心的事,楚沧兮是怎么知道的? “楚沧兮,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多说。” 楚沧兮浑身一怔,全然没有想到颜非竟然会这样回答他。 而谢星先是一懵,然后联系前后的语境,双眸忽然迸发出晶亮的光芒。 颜非难道真的愿意和他在一起? 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现在却亲口从颜非的口中说出来。 他迫切地看着颜非:“颜非,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你闭嘴!”楚沧兮忽的对谢星大喝道,“谢星你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谢星忽然被楚沧兮劈头盖脸地一吼,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喜欢与人产生争执,但是这次是颜非答应和他在一起的事,这么可能与他无关。 谢星理直气壮地看向楚沧兮,极力保持面上的镇定和礼数。 “楚公子,颜非答应了我,怎么与我无关,还希望你冷静一些。就想你说的那样,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容易让人后悔的,你不要……唔!” 谢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沧兮一拳给狠狠揍到了地上。 “楚沧兮!你在做什么!” 颜非一把拉住楚沧兮的手臂,将他甩开,这时谢星捂着左边脸颊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楚沧兮,他不想,平日里清冷高傲、彬彬有礼的楚沧兮,吼人也就罢了,竟然还直接出手打人。 “楚沧兮,你为何无缘无故出手伤人?” “楚沧兮,要发疯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楚沧兮看到颜非站在谢星的身前,早已经怒火攻心,他赤红着双目,将平日里的教养全部都抛诸脑后。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当他在学院每每看到颜非再也移不开眼之后不曾这样后悔过;当他在光曜之城知道颜非和风长殷在一起之后不曾这样后悔过;当他决定脱离自己父亲所在的阵营,奋不顾身地想去找颜非,劝她回头打得时候,也不曾这样后悔过。 其实不然,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之后,他每时每刻都在后悔,但是他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当年的他,不喜欢颜非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理由可言。 然而之后的颜非,与他想象中的那个完全是两个人,他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对俞皓雪的那种喜欢,可能根本拿就算不上喜欢。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喜欢上颜非,但是却也不曾觉得深刻的后悔。 而他亲眼看到风长殷死后,心中卑劣地想到,或许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然而,当他看到颜非宁愿选择比他不如,什么都不如的谢星时,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痛心疾首的后悔。 “颜非!谢星究竟哪一点比我好?”楚沧兮已经不管不顾,全部豁出去了。 “论修为,他比不上我,论才学他不及我!你为何宁愿选择他,也不愿意再看我一眼?颜非,我已经知道错了,当初我为了你不惜和辛骁骥反目,难道你一点都感受不到我的真心吗?” 楚沧兮一阵声嘶力竭的控诉之后,整个书房都陷入了一片沉静当中。 颜非原本冷漠的面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下来,而一边的谢星,呆怔地看着楚沧兮,完全有些懵了。 他不想楚沧兮竟然直接把话给挑的如此清楚明白了,然后原本十分笃定的内心也沾染上了一丝惶惑,他有些担忧颜非会被楚沧兮的话给打动了。 谢星看向颜非,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也将话给挑明了,和楚沧兮公平竞争,让颜非也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心意。 “楚沧兮,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或许是不及你,但是照你的话,难道这天下才学修为不济的人,就应该一辈子都不婚嫁了吗?他们难道就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幸福了吗?” 楚沧兮被谢星说得一噎,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来。 而谢星并不是要和楚沧兮斗嘴斗个输赢,他目光清亮地转向颜非,面色郑重不已。 “颜非。我不同任何人相比,我只是想告诉你,颜非,你是我最欣赏、最喜欢,也最爱慕的女子,我想要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想要在你需要我的时候,随时都在。” 谢星墨黑的眼瞳如同落了天上的星子一般,漆黑而又清澈,倒映着拳拳心意。 楚沧兮盯着谢星的双眸都快喷出火光来,不过刚才谢星的话忽然间点醒了他。 楚沧兮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勉强维持住自己的仪态,随即目光是深深地看向颜非。 “颜非,方才是我太过冲动。” 然后楚沧兮向谢星鞠了一躬,以示赔礼,然后又将目光落回颜非的身上,温柔而又虔诚。 第358章 不是针对你 “颜非,我希望你再仔细考虑一下你内心真正的想法。我为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道歉,我不会再辜负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谢星见此有些紧张地盯着颜非,楚沧兮说的不错,不论是才学修为,还是相貌仪态,他都没有一样能够及得上楚沧兮。 虽然他本身并不差,但是同太初第一公子相比,他的确相形见绌。 楚沧兮就是发个火、道个歉,都是那般的雅韵别致,也难怪当初颜非会那样的喜欢他,为了他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事情来。 这时,一直抱臂靠在雕花木窗前的颜非忽然轻笑了一声,面上的神色显得冷漠又凉薄。 银灰色的瞳孔隐在月光的阴翳中,叫人有些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紧张万分,敛气屏息的两人忽然都感觉颜非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随即,略显凉薄的嗓音响起:“你们都说你们想这样,你们想那样。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想怎么样?” 楚沧兮和谢星均是一愣,谢星下意识地反问:“那,你想怎么样?” 颜非指了指门口:“一,没有其他要事的话,你们就从这扇门出去。二,你们方才说的那些话,我当做没听过,日后也不想再听到。” 两人均是浑身一震,颜非过于冷淡的反应,让两人那都不禁觉得方才激烈的争风吃醋时,他们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楚沧兮和谢星都仿佛瞬间被泼了一桶凉水,可是颜非这样的回答,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才是颜非。 谢星面色有些苍白,“颜非,可是我刚才问你……” “让你留下来?” 颜非又重新走回了桌前,不冷不淡道:“让你留下来,是因为我觉得你在皇城比在光曜之城更有作为,所以才会说如果你要说光曜之城,我不阻拦。” 谢星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全部暗淡了下去,原来,方才的那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而楚沧兮,面色白了白之后,到是比之前的心情要平复不少,毕竟,颜非将他们两个都拒绝了,总比接受了谢星来得好。 颜非重新拿起狼毫,已经不再看他们一眼。 “无事你们自行离开,我还有事要处理。” 谢星和楚沧兮都各有不甘,但是看颜非的模样,已经明显不像再同他们说话了,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的话,恐怕会惹得颜非生厌,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书房,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站在书房门口的王贺,面色又不禁有些僵硬。 王贺,许是什么都听到了。 谢星面皮较薄,瞬间涨红了耳朵,看了看王贺,立即就溜走了。 楚沧兮也打算离开,这时候王贺却叫住了他,楚沧兮知道王贺定是有什么话同他讲,两人便去了不远处的小亭子里。 “楚沧兮,我说句实话,也不是针对你。” 王贺话还没说完,楚沧兮的眼神就看了过来,颇有些冷意。 不过王贺不怕他,“小姐的主意,你就别打了,她不会再喜欢上你的。”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楚沧兮毫不留情地回击。 王贺道:“她喜欢的是风世子。” “可是风长殷已经死了。难不成你小姐一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要一辈子守着个死人了吗?” “楚沧兮。就算小姐还会喜欢上其他人,也不会是你的。” 楚沧兮的面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起来,然后便又听王贺道:“我跟了小姐这么久,很清楚,她绝对不是会吃回头草的人,而且谢星也并不比你差。” 楚沧兮还想反驳什么,但是王贺已经不打算再说了,他直接道:“楚沧兮,要是你真喜欢小姐,就别在给她添堵了。风世子……这件事才过去多久?你们每提一次,不都是在拿着把刀往小姐心口上戳,提醒她风世子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吗??” 楚沧兮猛地一震,然后王贺看了他一眼,便径直离开了。 楚沧兮抿紧了薄唇,看向颜非的寝殿的方向,橙黄色的灯光透过宫墙溢了出来。 他握紧了双拳,不论如何,不到最后,他都是不会放弃的! 一连两日,楚沧兮和谢星都没有来找过颜非。 到是颜行歌经常和颜非呆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 后来楚云等几个关在牢中的家主那儿传来信息,说是他们被辛骁骥喂了丹药,一个月要服用两次解药,否则就会一命呜呼。 颜非听王贺说了这件事之后,手中的狼嚎在桌几上轻嗑了两下,随即道:“将他们放了吧,随他们怎么折腾去。” 王贺闻言不禁道:“小姐,真的要将他们放了吗?” 颜非道:“然后再派人手在他们府邸看着他们,免得他们兴风作浪。” 王贺有些不甘心:“小姐,他们……” 颜行歌朝王贺摇摇头,王贺便只好闭上嘴巴,下去传令了。 颜非想的很清楚了,楚云他们现在已经被散灵丹化去了灵丹,散去所有修为,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这对曾经站在高处,呼风唤雨、蔑视众生的他们来说,才是最痛苦的事。 没有修为,即便是能瞒住族人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到时候家主之位不可能还保得住。 退位下来,无权无势又没有修为的他们,生活该是什么光景,简直想都不用想。 哥哥说的没有错,时间才是惩罚他们最好的办法,杀了他们,只会使自己的手沾染上腥血,徒增不必要的烦恼。 王贺走后,关门的时候,颜非瞥见门外站了个人,王贺出去的时候,他就立刻追了上去,看身形,应该是温潜。 颜非顿了顿,然后询问颜行歌:“哥哥,郎狄打算什么时候回魔狼族?” 颜行歌目光暗了暗,道:“他已经决定好了,两日后。” 颜非点点头,“哥哥,我让溪枫跟着你一起去,若是郎狄敢亏待于你,你不必委屈求全,到时候我定踏平魔狼族接你回来。” 颜行歌嘴角微微勾起,“颜颜,你无需担忧,你哥哥我铮铮男儿,难道还会怕他郎狄不成?他若是敢欺辱于我,我定是不会让他好过的。你哥哥我不是没有手腕心机,只是一直都不愿意用而已。” 第359章 会回来吗 颜行歌又道:“颜颜,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皇城……你打算这么办?” 自从颜非攻破皇城,辛骁骥殒命之后,所有人都以为颜非很快便会上位,但是数日过去了,宫里也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而颜非成日忙于处理各种扫尾工作,一直没有提及。 原本众人都以为郎狄有意同颜非一争高下,但是所有人度没有想到,郎狄竟然说回魔狼族就要回魔狼族了,就是他的哥哥郞殊也惊诧不已。 郎狄有多大的野心,郞殊一直都很清楚,但是他不知道郎狄为什么说不要,就什么都不要了。 颜非明白颜行歌的意思,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将桌上一封还没有封口的信递给了颜行歌,颜行歌接过打开。 颜行歌迅速浏览之后,面色沉静地看向颜非,“颜颜,你决定好了?” 颜非点头,“哥哥,我从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 燃途坐在颜非宫殿门口,撑着下巴望着天上的星星。 他都吃了这么久的丹药,泡了这么久的灵泉了,可还是没有什么用,身上的味道还是很浓郁。 苍墨和云最近也总是看不见踪影,没有人和他玩,大家都很忙的样子。 “你怎么坐在门口?” 清朗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燃途一抬头,看到微笑着低头看他的郞殊,眼睛一亮,立即就笑得如同一轮弯月。 “郞殊!你怎么在这?来找找,找我玩的吗?” 郞殊看到燃途笑得弯弯的嘴角,还有两颗露出来的尖尖小虎牙,顿了一刹,然后抬眼看了看门内颜非的宫殿,面色有些古怪地一变,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又给憋了回去。 “燃途,我是来找颜非的。” 燃途闻言眼睛里的光暗了暗,不过还是立即起身站到一边。 狼殊立即道:“你怎么坐在这里?” 燃途目似点漆,轻声道:“我在这,看,看星星啊。” 说着,燃途又立即往边上靠了靠,生怕耽搁了郞殊,“你赶紧进去吧,今天,没没没有人找姐姐,她应该在书房看书。” 郞殊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却是没有立即往里走,而是看着低着头的少年道:“颜非在看书?” 燃途点头,纤细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姐姐最近白天忙着处理宫里的事,晚上就不眠,不不不休地看书,劝也劝不住,姐姐还把整个藏书阁的书,书书都搬过去了。” 郞殊心里隐隐猜到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过这事他管不了。 “我就不进去了,你带个话给颜非就行,我和郎狄明日清晨便会启程回魔狼族。” 燃途连连点头,然而点了两下之后,面上清澈的笑意便渐渐变得僵硬,然后消失了。 燃途墨黑的眼瞳长得大大的,“你,你们明天要走了?” 郞殊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低头看到少年微微皱起的鼻子,轻轻点了点头。 燃途觉得鼻尖猛地一酸,然后立即低下了头去。 这些日子来,大家都忙着行军打仗,没人有空搭理他,而郞殊是他交的第三个朋友,还给过他甜甜的糖球吃。 他那么好,怎么说走就要走了…… 少年纤细的手指挼搓着衣角,一时间喉头更塞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他不想郞殊走,郞殊走了,他就少了一个朋友了。 但是魔狼族才是郞殊的家乡,回去是理所当然的,他根本没有理由拦着啊。 “郞,郞殊殊,你们还,还会回来吗?” 燃途微微仰头,看着郞殊,清澈的眼底倒映出郞殊的身影,交织着几分希冀几分不舍。 “郞叔叔?”郞殊豁然一笑,道:“燃途,你比我大了几百岁有余,叫我叔叔恐怕不太合适吧?” 燃途呆了呆,然后红着耳朵就踹了郞殊的鞋帮子一脚。 “郞殊!你,你又嘲笑笑,笑我!” 郞殊看到燃途转过身去,微微红了的眼角,面上的笑意也不禁浅了不少,然后轻声道:“会回来的。” 燃途回头撞上郞殊深深的眼瞳,红红的嘴巴动了动,却愣是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郞殊拉过他的手,然后将一大把包着五颜六色的纸的糖球放在燃途的手心里。 “这,这是什么……” 燃途吸了吸鼻子,眼睛清亮亮地看着狼殊。 “糖球。包了糖纸就不会很快融化了,你可以吃很久。” 燃途捧着那一把五彩缤纷的糖,鼻尖又开始酸酸的了,他酝酿了好久,才道:“狼殊,那,那你不可以,以忘了,我是,是你的朋友。” “不会的。” “一定!” “一定。” …… 颜行歌走后的傍晚。 王贺看见颜非回到书房中一整天都没有出来之后,不禁有些担忧,然后便叫了兰舟和桑白去敲门。 但是不想兰舟和桑白进屋之后,颜非却根本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桌上一封厚厚的书信。 兰舟心头一惊,打开信扫视一眼之后,立即道:“不好了!小姐走了!” 王贺立即冲进屋来,看到兰舟手上的信,取过看了一眼之后,转身便冲出了屋内。 当楚沧兮和谢星等人得到王贺传过来的消息之后,立即赶到了城门口,召唤出飞行魔兽便要去追人。 然而等众人都坐上了饕餮之后,谢星突然道:“我们该去哪个方向哪里找?” 所有人都不禁一怔,随即便听谢星道:“太初以北,风家。” 饕餮得令之后,看了一眼王贺,见王贺点头便径直朝着北边的方向飞去。 楚沧兮不禁道:“她可不一定去了北边。” 谢星紧皱着眉头,“一定是风家,否则你以为她这些日子不眠不休地看了那么多书,究竟在找什么。” 楚沧兮一怔,然后王贺便问道:“谢星,你知道了什么?” 谢星道:“生还阵。” “我听温潜讲过当时的情景,风长殷消散的时候,一直跟着他的那个洵澈,也跟着一起消散了。这种情形,并不普通,是生还阵。达到一定能力的符篆师可以炼制生还符,携带有此符的修士,若是再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便会自动被传送回修士认定还阵的地方。” 第360章 风家 “此符阵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有主仆契约的仆,也会随着该修士一同还阵,所以洵澈才会跟着风长殷一起消失。” “你怎么会知道?颜非告诉你的?”楚沧兮追问。 谢星摇头,“她没有告诉我,而是从前我父亲便使用过这种符阵,我亲眼所见。” “所以说,风长殷没有死?”王贺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谢星摇头,“不一定,如果伤势过重的话,极有可能在传送的过程中灵力不支就殒命了。” 一时间,所有人心绪都不禁有些复杂。 “谢星,如果真如你所说,风长殷使用了生还阵,那为何他回了风家一直不来找颜非,颜非攻破皇城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太初大陆,他怎么不来。” “楚沧兮!”温潜大喝一声,“你就那么想风长殷死吗!你对不对得起小姐对你的信任!” 王贺拉住要朝楚沧兮扑过去的温潜,“温潜。” “楚沧兮!小姐把皇位都交到你手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小姐不欠你!从来都不!你以为你和楚云反目成仇,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就应该对你感恩戴德吗?楚沧兮,你未免也太过自以为是了!” “你就那么见不得小姐好吗!” 温潜吼得声嘶力竭,双目通红。 楚沧兮闻言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却也知道,温潜说的,句句属实,他根本反驳不得。 当楚沧兮看到颜非留给他的书信时,说不震撼,那根本不可能。 他从未想过,颜非将辛骁骥拉下那个位置之后,不会自己坐上去,更没有想过,颜非会让自己去接手这个皇位。 无论是论他在这次战争中所贡献的力量,还是他在颜非这一群人中的身份地位,这皇位,根本就轮不到他。 但是颜非说,他是他们这一群人中,最适合做皇帝的人,然后她留下了王贺、温潜等人,要他们协助他一同治理天下,然后一转身,自己便离开了,那架势,像是再也不会回来的模样。 那厚厚的一叠书信中,写的都是皇城中各方的势力关系,以及可以任用的人…… 谢星道:“先别吵了,找到颜非再说吧。” 谢星让鹤梦年留在了皇城,他们走不可能全都一起走了,否则皇城岂不就乱成一团了。 皇城离异姓王风家的距离并不是非常遥远,只需要大概两天的路程便可以赶到。 一路上,王贺让饕餮把速度提到了最快,然而还是没有追上颜非。 风家在北岭明城,四周群山环绕,山势险峻。 明城在两百年前还是一个繁华热闹的古城,那时候的风家,便是一方强悍的势力了。 富甲一方不说,整个家族的修士实力都十分高强,令百家都不禁俯首称臣。 且因为风家戒律森,教治有方,不少的修炼世家,都纷纷将自家后辈送到风家前去求学。 风家一开始并不愿意接受学徒,但是风家有一位德高万众的长老却是个极爱热闹的人,听闻各家修炼子弟想上门求学,被家主拒绝之后,便把家主给臭骂了一顿。 自那之后,风家便门庭若市,与各方世家学院游处之日久,很快便在整个太初大陆都打开了局面,声名远扬。 听闻,当年在风家求学的学子那可是络绎不绝,就是一些学院也望其项背。 不少的修炼世家宁愿多花些钱财送自家子弟去风家,也不愿意去学院进修,一般去学院的学生,要么是家中无钱无势,要么就是没有人脉。 这也是当初辛家为什么会如此忌惮风家的原因。 但是在一百年前,一场陡然降下的灾祸,不仅将整个明城都夷为平地,更甚至连整个风家都全部覆灭了。 只听闻当年在某个午夜的时候,天上忽然从天而降一只浑身着了火的巨型魔兽。 那魔兽被人打得重伤,气息奄奄得只剩下最后一丝气了,然后在一片熊熊烈焰中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地灰烬。 当时那头魔兽砸下来的时候,巨大的身躯几乎砸毁了大半个明城,不少百姓因此死伤无数。 然后魔兽身上怎么都扑不灭的熊熊烈火,整整烧了十天十夜,整个明城都被照得如同白昼。 而无数的房屋,也被魔兽身上的火光所牵连,接二连三的被点燃烧毁。 不仅如此,那头魔兽身上散发着及其深重的邪煞之气,在燃烧的过程中,邪煞之气弥漫到整个明城之中,一旦被邪气所沾染的修士,浑身立即会开始慢慢地腐烂,直到全身化为脓水。 一时间,不少明城的修士以及世家,都纷纷搬离逃出了明城。 而风家的人,立即派了无数高强的修士前去灭火除邪,然而那火如同地狱鬼火一般,越是扑打,便燃烧得越发旺盛。 当时派去灭火的修士,也死伤无数。 十日之后,那魔兽彻底化为灰烬,天空也终于降下一场瓢泼大雨,整个明城焦烟四起,一片狼藉。 魔兽的灰烬被雨水冲散,融入到城中各处的土壤之中。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差点毁了整个明城,但是明城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恢复了所有的生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都恢复到正道之上时,真正的悲剧才刚刚开始。 整个明城当年活下来的那群人,都遭到了魔兽邪祟的入侵,所有人都活不过五十岁,只要到了魔兽被烧毁的那天,所有年逾五十的人,不论身在何处,都会腐烂化为脓水身亡。 并且魔兽燃烧后融入整个明城土壤的骨灰,也带有极大的邪煞之气,外来的人在明城生活超过三日以上的话,也会沾染上邪祟之气。 从那以后,整个明城都让人谈之色变,再也无人敢踏足明城,风家从鼎盛时期,瞬间走向了低谷,开始没落。 明城彻底成为了一个人越活越少,最后只会便坐一座鬼城的城池。 而太初大陆的人,之所以还那么忌惮已经落没的风家,是因为风家百年的根基在那里,短时间内,其实力都不容小觑。 第361章 自欺欺人 然而辛家也不必花时间再去费力气除掉风家的人,毕竟,时间就是最锋利的刀口,风家的人,一个也躲不过。 当王贺等人赶到明城的时候,城门口便是一片残垣断壁,无人看守以外,草木深繁。 走进城中,街市上空无一人,到处都是坍乱的杂物,淡淡萦绕的雾气之间,弥漫着一阵阴森的死气。 这一百年来,无人再踏足明城,只是风家还有消息不断再传出,况且风长殷初到帝都的时候,声势是那样的浩浩汤汤,但是谁曾知道,风家所在的明城,已经没落成了这番模样。 王贺等人没有停留,一路径直朝着风家的方向赶去。 风家的大门敞开着,进去之后,偌大的庭院中,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灰色的纱帘随风飘动着,朦胧的雾气将庭院中的假山掩映得根本看不清方向。 在一片死寂的庭院中,隐隐有悉倏的声音从后院的地方传来,谢星和楚沧兮立即带人往后院赶去。 一路上,整个风家死气沉沉,且所有的陈设都表明,风家已经多年没有人居住了。 难道,其实风家的人,早就已经死绝了吗? 众人来到后院之后,发现了风家的祠堂,祠堂上供奉着风家上下几百年来的列祖列宗。 在一片死寂冷清的风家,这个祠堂中竟然供奉了两柱长香。 一走进,便听到祠堂后面有声音传来,是哭声。 谢星和王贺对视一眼,然后立即走到祠堂的牌位后面,然后就发现地上有个大洞,周遭全部是浮土。 细碎的哭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姐姐,你别挖了,风长殷不在里面的。”云的声音忽然响起。 “奴隶!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究竟有没有半点身为本皇奴隶的自觉,连本皇的话都不听了!” “滚开!” 然后是一片叮铃铛啷的声音响起,谢星和王贺立即下到地洞一看,便发现那人工挖出来的地洞,竟是连着一条地道,而那地道对着一扇石门,应该是一个地下的密室。 而颜非就半跪在那道石门前裙摆沾满了泥浆,发丝凌乱,手却握着一把匕首,沿着石门不停地挖掘着泥土。 看样子,颜非应该是在祠堂发现了这处密室的存在,然而一时没有找到密室的入口,所以就直接大了地洞。 苍墨被掀翻在地,碰倒了旁边靠着的灯架之外,还一脚踩进了一滩泥浆之中。 云一双爪子还抱着一柄短短的铁锹,原本雪白的绒毛也被泥浆打湿了不少,耷着耳朵坐在颜非的裙边,眼睛哭得湿漉漉的。 但是颜非根本不理会他,就是连谢星都走到他的身边了,颜非都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一般,只是抿着毫无血色的薄唇,不停地掘土。 谢星喉头微动,然后缓缓朝颜非伸手,“颜非……” “走开。” 颜非的嗓音冷淡凉薄到了极致,其间的嘶哑,仿佛能够渗出血来。 “颜非!你这是在做什么?” 楚沧兮忽然冲了过来,他半跪在颜非身前,不顾那污浊的泥浆沾染了衣衫。 楚沧兮一把抓住颜非还在不停凿掘的手,用力制止她,“颜非!” 颜非回头看向楚沧兮,银灰色的瞳孔缩成针尖一般大小。 “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颜非一把掀开楚沧兮,却听得谢星道:“颜非,你以为风长殷在这扇门里头吗?” 颜非听若未闻,手中的动作不停。 “姐姐找遍了整个风家,都没有找到……只有这一处没有找了,可是姐姐根本不听我们的劝……” 谢星等人一怔,看着颜非倔强而又削瘦的背影,顿时无法开口。 他们的修为都不低,这扇门内若真是有生命迹象的话,他们是不可能感受不到的。 而颜非,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呢。 “颜非,别挖了。” 谢星握住颜非的手,却被颜非径直甩开。 “颜非,你既然执意要打开,何必用这种方式。” 楚沧兮想让颜非尽快死心,一抬手,便要径直将这扇门给拍碎了,但是却立即被苍墨打开了手。 “楚沧兮你是瞎子还是当我们是傻子。要是能拍碎,我们早就动手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来。没看到这墙上的裂缝吗!这里土质沙化严重,一掌下去,这里全得塌了,有人在里头也得给你压死了!” 众人一看,果然墙上有不少的裂缝,估计是之前颜非已经试过了,不得已才用手挖的。 谢星单膝跪在颜非身侧,目不转睛地看着颜非,轻声道:“颜非,别挖了,我们都来了,跟我们回去好吗?” 楚沧兮也半跪在颜非身前,“颜非,你不要再执着了,你明明知道,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什么人都没有,更没有风长殷!” 颜非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楚沧兮,目光冷若霜华。 “你闭嘴!给我闭嘴!” 楚沧兮握住颜非的肩膀,“颜非!你清醒一点!风长殷已经死了!蜚那样的凶兽,邪煞非凡,风长殷若是还活着,怎么可能躲在这种地下室里头,怎么可能知道你来了,还半点动静都没有!” “啪!” 颜非一巴掌打在楚沧兮的脸上,然而楚沧兮并没有放开颜非,而是一把将颜非手中的匕首抢来扔到远处。 楚沧兮忽然放轻柔的嗓音不觉带上了几分乞求,“颜非,你清醒点!我们走吧,忘了风长殷。我会对你好的,对你好一辈子的!” 颜非的目光冷冽异常,用力挣脱楚沧兮的桎梏,想要站起来去捡那柄匕首,但是却因为跪的太久,腿部失去知觉,一个踉跄便跌倒在一旁的泥浆中。 “颜非!” “小姐!” 所有人都朝颜非涌了过去,然而颜非执意要去捡那把匕首。 “你们滚开!都给我滚开!” 谢星一个手刀,径直劈在颜非的后颈上,然而颜非却并没与应声倒下,她一回头,谢星刚迎上颜非的眸光,便被颜非抓住手臂狠狠往洞口一扔,瞬间将涌过来的人全部放倒了。 第362章 言臣 “颜非!风长殷已经死了!你明明知道的!你清楚得很!你亲眼看到他死的!你究竟还在自欺欺人做什么!” 楚沧兮对颜非大声喊道,“你就是不承认,他也死了,再也……噗!” 颜非手一挥,一道灵力便狠狠击在楚沧兮的腹部,楚沧兮被击飞,砸在墙壁上,洞中瞬间就落下不少的砂石。 楚沧兮捂住胸口,吐出一口浓血,看向颜非,“你打我,打死我,也改变不了风长殷已经死了的事实。” 颜非双眸染上一片绯红,上挑的眼角勾起滔天愤怒,手中灵力翻滚,径直朝楚沧兮的方向走去。 “你再说一遍!!” “姐姐!姐姐!” 云拽着颜非的衣摆,然而颜非几步便将他带得一个踉跄,泥浆沾染了一身。 颜非银色的瞳眸锋芒毕露,怒火倾泻而出。 “楚沧兮!你再说一遍!” “小姐!” 王贺和温潜立即上前,颜非的模样,分明是魔怔了。 然而他们刚一动,颜非拂袖一挥,便将二人掀飞了出去。 楚沧兮看着步步朝他逼来的颜非,一咬牙,“颜非,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风长殷已经死了。” 颜非绯薄的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掌心灵力翻滚着,扬手便要朝楚沧兮挥去。 “小姐!” 然而颜非手刚刚一抬,浑身忽然一僵,王贺等人便见颜非身后忽然出现一个穿着红色衣衫的男子,指尖往颜非的后脑一点,颜非瞬间便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谢星反应极快,瞬间便朝那个男子出手,然而却不想那个男子一眼看过来,狭长的眸子不怒自威,一阵强大的威压便震得谢星动弹不得。 晕过去的颜非倒在那个红衫男子的怀里,楚沧兮等人立即暴起,惊警万分地盯着那个男子。 “你是谁!” 男子勾唇一笑,嗓音清朗间带着几分痞气,“你们这些个崽子,见到大舅还不赶紧下跪磕头。” “什么人!竟然敢在本皇跟前嚣张!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本皇的厉害!” 苍墨迅速朝着男子的方向袭去,然而男子一拂袖,便将苍墨给打得跪倒在地,起不了身了。 众人大惊,苍墨的修为,可是能够和林初之一较高下的,如今竟然被这个男子一招制服了? 谢星捂着心口从地上爬起来,“上!救颜非!” “等等!先别动手!” 这时候,兰舟忽然开口,她走到谢星身前,又仔细打量了那个男子一番,然后立即道:“别动手!他不是坏人!” 谢星不禁看向兰舟:“兰舟,你认识他?” 这时,桑白也站了出来,看向那男子,有些并不确定地问:“你莫非就是两年前,小姐救回来的那个大舅?” 言臣嘴角歪歪地一勾,“小丫头,大舅很中意你们,记性不错。” “你到底是谁?”楚沧兮喝道。 “哼!黄毛小子!本座没空跟你在这瞎扯淡!” 说罢,言臣直接抱着颜非出了地洞,而其余人在一是打不过言臣,二是兰舟和桑白都证实了言臣身份的情况下,便也没有再阻拦,只是紧紧地跟在言臣身后。 …… 颜非醒来的时候,眼瞳朦胧之间,只见有灰色的纱帐,在不远的地方被分吹得飘飘扬扬。 然后楚沧兮的声音便忽然在脑海中响起,不断地回响。 风长殷已经死了! 颜非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颜非猛地坐起身来,苍白的嘴唇不住地颤抖,面色惨若金纸。 阵阵眩晕袭上颜非的头顶,细密的汗珠瞬间布满颜非的面颊,她几乎坐不稳身形。 脑中只一遍遍地响起那个声音,风长殷死了。 那个混蛋! 他骗了她!骗得她团团转,她还没有找他算账,他怎么就可以先死了?! 那个无耻小人! 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原谅他了吗! 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记一辈子了吗! 颜非单薄的双肩颤抖着,颜非双手掩面,泪水却还是顺着她削尖的下巴滚落垂下。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丫头啊!怎么舅舅不过就是闭关了一小会儿,你就谈上恋爱了?还谈得死去活来的?” 颜非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红色衣衫的男子背对着她,手中捏了把扇子,负手站在窗前,看那模样,应该是站了好一会儿的了。 “赶紧把眼泪擦擦,啊,大舅可见不得小妮子哭哭啼啼的模样。” 颜非瞳孔一缩,然后掌心便聚起了灵力,这时候言臣忽然转过身来,“丫头,怎么连你舅舅都不认识了吗?” 看到言臣俊朗非凡,却一如既往十分欠揍的面容,颜非收了手中的灵力,“言臣,是你。” 言臣欣慰地挑挑眉头,“不错,小妮子不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还记得你舅舅我啊。” “你来做什么?”颜非嗓音极其冷淡。 “我不来,你手下那群跟班,恐怕今日全得死在这里。” 颜非抿了抿嘴唇,“他们人呢?” “放心。有你舅舅在,他们不会有事。”言臣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你就不打算问问你舅舅我这些日子以来,去哪里了吗?” “与我无关。”颜非撇开目光,径直下床。 “那间密室已经打开了,里头不过陈列了一些法器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颜非的脚步一顿,地板上的冷意从颜非光着的脚心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令人不禁萧索战栗。 她早就知道风长殷已经死了,只是,她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而已。 “丫头啊,这天下好男人多得是,你何必吊死在一个风长殷身上?”言臣立即清了清嗓子,道:“舅舅人脉深广,认识的好男人可多了去了,要不舅舅就做个媒,多给你介绍上几个?” 颜非忽的一回头,眸中的冷意让言臣也不由得一怔。 言臣自觉无趣,随即便正了颜色,道:“颜非,舅舅也不跟你扯淡了,颜振寰那个逼已经死了,但是……” “颜振寰死了?”他不是被颜桑月给救走了吗? 言臣似乎料知颜非所想,“辛骁骥早就给那五个老匹夫下了毒药,要是没有解药的话,他么帮个月都活不过去。” 第363章 混沦大陆 颜非眉头一皱:“那楚云他们呢?” “楚云他们人在皇城,自然是找了不少的好丹手给他们炼制解药,这解药一时半会儿虽然还没炼出来,但是好歹苟延残喘地把命给续住了。” 这么说,颜非立即明白了。 颜桑月带着颜振寰东躲西藏,却也根本找不了丹师给颜振寰炼制丹药,时间一耽搁,颜振寰到了时候,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颜桑月以为自己救了颜振寰,实则不然,其实是她直接害死了颜振寰。 毕竟,若是颜振寰还留在宫中的话,颜非是不会杀了他的,说不定那药最后也能解。 而颜桑月直接断了颜振寰所有的生路。 颜非沉默半晌,道:“言臣,你说你是我的舅舅,那你当年的身份,是不是她的表哥?” 见言臣点头,颜非又问:“那……我和哥哥,究竟是不是颜振寰的骨血?” 言臣面色瞬间就难看了下来,“是不是楚云那群不要脸的老匹夫造的谣!?你和颜行歌不是颜振寰那个逼的儿女,难不成还能是我的不成!” “你娘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睛,看上颜振寰那个老狗比了!颜振寰苟延残喘到今日,简直是我的奇耻大辱!” 颜非见言臣怒发冲冠的模样,就知道楚云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她娘从来都没有背叛过颜振寰,反而是颜振寰怀疑她娘,对不起赵浮笙! “你当时为什么会被颜振寰囚禁在禁地中?” 言臣面色一僵,“都是颜振寰的阴谋手段……那些不提也罢!既然说到这里了,丫头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娘并没有死。” “什么?”颜非瞳孔一缩,“你为何不早说,当日为何不告诉我!” 言臣无奈地看着颜非:“早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娘人在混沦大陆,你那时候屁大点儿修为,去得了混沦大陆吗?” “混沦大陆?” 言臣点头,“你的娘还活着,只是被混沦大陆的人给绑走了。当年我回来寻你娘的时候,刚一得知这个消息,便被颜振寰给暗算抓了起来,所以一直没能去救你娘。” “后来你救我出来之后,我的修为早在那密室中折损得不剩些什么了,这才闭关了两年。” 言臣看向颜非,“本打算等我出来就带你去寻你娘,但是不想一出来就看见你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颜非眼眸一暗,“混沦大陆,我是一定要去的。但是。” 颜非抬头看向言臣,“你确定我娘还活着?” 言臣点头,“那些人将你娘掳走,只是为了得到一样东西,他们没有得到之前,是不会伤她性命的。” “你怎么知道?” 言臣勾唇一笑,“因为这东西在我身上。” 说罢,言臣似乎又想到什么,不禁道:“丫头,难不成你娘若是不在了,你就不去混沦大陆了吗?” 颜非眸色暗沉,没有说话。 言臣看了看颜非,最后道:“颜非,混沦大陆有个地方,叫苦集灭道,一般三界大陆的人死后,魂灵都会聚集在那个地方。” 颜非瞳孔猛地一颤,看向言臣之时,眸中已不是波澜不兴的模样。 “作恶多端的恶灵,会遭受业火焚烧,直至灰飞烟灭;而积有福德的魂灵,则能投胎转世。” 颜非立即问道:“那所有的魂灵,能在苦集灭道停留多久?” 言臣摇头:“不定。” 颜非当机立断,“我要闭关。” 言臣抓住颜非的肩膀,“丫头,现在这幅模样,怎么闭关?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而且,你还需要一盏魂器,否则你怎么找到风长殷,而且就算是找到风长殷的魂灵,你怎么把他给带回来?” “燃途,我有一只食魄蛟,他对魂灵极其敏感,也能拾魂。” …… 颜非决定要去混沦大陆的当天,便告诉了谢星和王贺等人。 王贺等人早就知道,颜非是不可能一直都呆在太初大陆的,以颜非的实力,那定然是要登顶的,只是,他们没想到会这样快而已。 王贺道:“小姐,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王贺眼底已经有泪意,其余的人闻言也不禁眼巴巴地看着颜非。 颜非道:“现阶段,你们先在皇城协助楚沧兮处理政务,待哪日你们修为达到天极境之后,便可混沦大陆寻我。” 楚沧兮嗓音僵冷:“颜非,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坐上那个位置。” 颜非看向楚沧兮,“楚沧兮,我从未觉得你一定会接受我的意见,不过这是我的事,而现在你的决定,是你的事了。” 楚沧兮喉头一更,竟是无从反驳。 楚沧兮在皇城各种权势中心浸淫多年,所以没有谁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了。 而楚沧兮若是不愿意的话,那他大可交给别人。 而这么多年来颜非也同样清楚,楚沧兮为人虽然清高自傲,但是他本性并不坏,且有一展宏图的雄心壮志,他是他们这里所有人中最合适的人选。 “颜非。”谢星上前一步,“到时候,我能去找你吗?” 颜非看向谢星,道:“谢星,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不过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也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何去何从,你自己考虑清楚。” 谢星的眸子暗了暗,却是没有再开口。 他早已下定了决心,是不会改变的。 颜非交代完一切之后,稍作休养,便闭关了。 …… “当时李宅中,一阵冲天的红光陡然亮起,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然后那追到李宅祠堂的王氏,唯恐有诈,便立即从李宅中撤了出来。” “后来怎么样了?”有一人迫不及待问道。 “果不其然,王氏的人刚从李宅出来之后,李宅忽然迸发出一股冲天的恶臭,恶臭之中,各种邪祟、恶灵四下逃窜。若当时王氏的人还在李宅当中,恐怕已经变作一具具干尸了。” “道友,那李宅中究竟是什么东西作祟,怎的如此邪煞,竟是南冕王家也无法与之抗衡?” 被众人围在酒桌中央的人摇摇头,“我当时虽然就在李宅外的二里街上,但是且也不敢靠得太近。你们想,连王家都胆寒畏惧的东西,我怎么敢上前一探究竟。” 第364章 南冕王家 “这么说来,应该是妖魔作祟了?可是近来城中也并未听说有何妖祟横行啊!” “这倒是不太清楚,不过唯一能肯定的是,李家那个独苗苗孙子李策候,应该是从王家的刀口下捡了一条活命。” 众人闻言不禁唏嘘,这横行霸道的王家要取谁的命,要灭谁的门,可从来没有失过手。 “要我说啊,王家这回的确是太过分了,李家根本不至于遭此灾祸。李家原本就已经没落了,在各方势力的打压之下,更是大不如前了,王家还要逼着李家纳贡,那不是欺人太甚吗?” “你别说,依我看,分明就是王家觊觎李家祖上传下来的那盏点邪灯,这才找了个借口,将李家给赶尽杀绝的。” “对!就是这个理儿!那点邪灯,才是王家的目的吧。傻子也看得出来,王家死的那两个修士跟李家根本就半点关系也没有。李家哪里会傻到去招惹王家的人啊,更别谈是杀人了,那不是惹祸上身吗?” “不过,李家就算剩了个李策候,也没有什么用了,独木不成林,李家至此,算是灭门了。” “李策候估计也活不长吧,王家的人说不定现在就到处在找他,要……” “嘘!别说了!王家的人进来了。” 那几个围着酒桌而坐的人,立即开始划拳喝酒,闹得欢声笑语的。 几个穿着蓝色衣衫的王氏族人进到酒馆后,听到那边闹哄哄的一片,嫌恶地皱起眉头,然后立即用手中的佩剑敲击桌面。 “那边的人!安静点!这是酒馆不是菜市场!” “诶!是王三公子啊!我等失礼了,这就小声些!这就小声些!” 那些个围坐一团的人,立即回到各自的酒桌上,安安静静地不再高谈阔论,一边装模作样的喝酒吃菜,一边偷偷地往王家人的方向瞄。 王家人一进酒馆之后,原本在柜台后打着瞌睡的掌柜立即出来笑脸迎接,不过却并没有因此讨了个好,反而遭到王家人的多般挑刺和羞辱,却也只能摆出更谦卑的笑脸来。 坐在窗前的颜非和言臣吃得差不多了之后,放下晶石便径直起身,准备离开了。 颜非左手抱着眯着眼睡着的云,和言臣一声不响地朝酒馆门口走去。 然而还没有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的王家人的声音。 “喂!那个穿紫色衣衫的小白脸儿,站住。” 颜非和言臣脚步半分停顿都不曾有,步履轻盈。 “呲!” 一柄利剑轰然出鞘,直愣愣地便插在颜非身前的地面上,剑柄还因为用力过猛,不住地摇晃着。 “本公子叫你站住!难道没听到吗!”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泛起冷光,手指微微一动,却被一旁的言臣拉住了手臂,随即言臣传声入密。 “颜非,现在可不是和王家对上的时候。” 那个被方才的掌柜称作王三公子的人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伸手抽出地面上的那柄长剑,然后直指颜非。 “小白脸儿!你想走可以,但是你手臂上的这只毛狐狸本公子看上了,留下来给本公子扒了皮做围脖。” 这个穿浅紫色衣衫的年轻男子,他进门的时候就一眼看见了。 一个男人抱着一只雪白的毛狐狸就有够精致的了,竟然还生得这般精致,简直太过打眼,他王澜寇最厌恶的,就是那些看起来祸国殃民的男人了! 然而颜非不知道,她稍作易容,已经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普通一些的面容,还是招惹上了麻烦。 “喂!你这个人听到没有!我们公子要这只毛狐狸做围脖,要是不交出来的话,当心我们打断你的狗腿!” 这时候,掌柜的也立即赶了过来,生怕他们在酒馆中打起来,把东西给打坏了,于是上前极力劝说。 王家的人他惹不起,当然就只有劝说颜非了。 “这位公子,王三公子看上你的狐狸了,您看不如就给了王三公子吧。” 颜非闻言不禁冷笑一声:“凭什么?他看上我就要给?” 掌柜一噎,“这……” 王澜寇身边的那些随从立即趾高气扬道:“凭什么!?就凭被我们家公子瞧上了,是你的福分,你不赶紧交出来,还啰啰嗦嗦地做什么?!” 王澜寇见此也不禁道:“没错!你娘生你的时候没给你长耳朵吗?少……噗!” 那王三公子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脚踹翻在地。 颜非未曾料到,言臣让她别动手,最后忍不住先动手的人到是他了。 王澜寇被踢倒在地,还没有爬起来,便又被言臣给踢跪下了。 一时间,酒馆中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不少人都围了过来看戏。 这王家的人挨打,那可是少见啊! 他们倒是要看看,这敢招惹王家的人,究竟是哪个氏族的人。 “竟然敢打公子!都给我上啊!把他们都捆了!” 王澜寇的随从见势不对,立即大声高呼。 然而他们一动,颜非袖口一拂,便将那些人都给掀飞了出去,砸碎了一排桌椅,掌柜的心疼得想要劝架,却又被一个跌到的王家人给绊倒了。 颜非纤细的手指抚了抚云毛茸茸的耳朵,这小东西,果然是冬天到了吗?睡这么死,闹得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醒过来。 颜非乜斜着眼眸,看着那个被言臣打得鼻青脸肿的王三公子,到是不用自己出手了。 言臣揍够之后,冷哼一声,冷厉的眸光看着地上躺着爬都爬不起来的王澜寇,冷笑道:“日后记住了,下次骂人的时候,不要随便带上人家的娘。” 颜非眉头微动,看向言臣,“所以说,舅舅,要是他没骂我娘,你就不准备出手了是吧?” 言臣挑眉轻笑,“那是当然,你有手有脚,自己打不就是了。” “可刚才是谁说,现在不是和王家对上的时候的?” 言臣撇撇嘴,笑意间带着一丝痞气,“刚才不是时候,现在就是时候了呗。” 一边的看客看得那真的是触目惊心,又目瞪口呆,且隐隐的有一丝暗爽。 第365章 李策候 这两个年轻男子,打了王家的人不赶紧跑,居然还有闲心谈笑风生? “小白脸儿!本,本公子要你的……” 王澜寇还不曾爬起来,便又被颜非一脚踹翻,然后长靴踏在王澜寇的脸上,冷声道:“我看你这回用不上皮草了,叫你的手下去给你买上顶遮脸的兜帽,到是不错。” 说完,颜非收回脚,抱着怀里的毛狐狸径直朝门外走去。 言臣朗声一笑,随即哗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摇着追随颜非而去。 王澜寇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差点又跌倒在地上。 “少爷!三少爷!您小心着点儿啊!” 王澜寇的那群喽啰立即上前搀着他,却被王澜寇给一脚踹开。 “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连个小白脸儿都打不过!没用!废物!” 那几个手下立即跪在地上连连告饶,王澜寇一手撑着门框,眯着青肿的眼睛看向在风雪夜风中已经走远的颜非二人。 王澜寇厉声道:“一天之内!我要知道那个小白脸!还有他身边那个男人的所有消息!否则!你们就全部从王家滚出去!王家不留废物!” “是!是!少爷!小的们这就去!” 那一群喽啰摸爬滚打地冲出酒馆,没走几步又被王澜寇给叫了回来。 王澜寇气急败坏地看了一眼这酒馆,还有那个战战兢兢的掌柜,扬手道:“先把这个酒馆给砸了!竟然看着本公子在这酒馆里挨了打,却毫无作为!” 掌柜吓得一下子白了脸,连忙跪在地上求王三公子饶了他这个小店,但是王澜寇一声令下,那几个小厮便立即在店中轰砸起来,拦都拦不住。 掌柜想要阻拦,直接给踹晕了过去。 原本还在店中吃饭喝酒的众人,这厢也不顾着外边儿风大雪寒了,一个个趁乱赶紧摸出了大门,不想遭受无妄之灾。 这王家的三公子王澜寇可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胡搅蛮缠,做事发飙全看自己高兴,别的人他是从来不顾的。 …… “吱呀!” 落了薄雪的柴门敞开一道缝隙,然后很快就阖上了。 夹道的翠竹被轻震得落下几许碎雪,铺满积雪的幽辟小径便落下两串一大一小的足印。 踩在雪上的汩汩脚步声响起,小径通向的木屋忽的开了一扇窗,一个灰衣白冠的少年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来,看到颜非二人,便双目一亮。 “颜公子!你们回来了!” 随即只听咚咚咚的一阵脚步声,木屋的门很快就打开了。 “雪又开始下大了,颜公子你们赶紧进来暖暖!” 李策候将颜非和言臣迎进屋内,然后立即将大门给关上,屋中一派融融的暖意便袭来,瞬间将寒意驱赶,披风上携裹着的雪粒也很快随之融化,化作小小的水珠,片刻便蒸发不见了。 言臣看着面目笑意的李策候,不禁道:“策候,你每次都唤颜公子,究竟是唤我还是唤颜非?” 李策候也同言臣相处又一段时日了,知晓言臣惯爱拿人开玩笑寻开心,一开始他总是被逗得满面通红、哑口无言,现如今到是长进不少了。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言公子可莫要再拿我寻开心。” 言臣手中的折扇一摇一摇的,闻言朗声笑道:“好你个李策候,竟敢说我是小人?” 颜非见自己这个无聊至极的舅舅又开始拿老实人开涮,嘴角微抽,直接进到里屋。 果不其然,苍墨和燃途那两个家伙,七扭八歪地窝在软塌上,睡得一脸憨甜的模样。 苍墨入睡时还能装模作样地摆个英俊潇洒的睡姿,睡着之后立即就滚成了团,丝毫没有身为万古邪龙睡觉时应有的霸气邪魅姿态,背上还靠着个流着口水的燃途。 这屋中有炭火,气温暖和,苍墨和燃途便劝跑这屋里窝着睡大觉了,就连玄戒,都没有这冬日炭火的吸引力高,虽然,玄戒里冬暖夏凉。 云和苍墨虽然接受了燃途,但是燃途身上的气味,还是让苍墨和云会下意识地离燃途远一点,让燃途感觉很委屈。 不过自从来了混沦大陆之后,颜非闭关的半年时间里,他们为了不给颜非惹是生非,也只能呆在李家这还没被炸的小后院里足不出户,十分憋屈。 一开始这一龙一狐,还能跟新认识的李策候胡打胡闹,但是时间一久了,他们就发现这李策候就是书呆子,张口闭口就是“子曰”“有子曰”,十分无趣。 而且,一旦李策候认定的理儿,你就是跟他讲十遍八遍他也不会改,一龙一狐很快就觉得玩不下去了。 但是苍墨和云就是狗见羊的关系,好不了一会儿反正就会吵上,而且颜非飞升到混沦大陆之后,云忽然能够化人了,于是和苍墨吵起架来就更方便了。 从前还因为身高不够,很没有气势,化人之后,虽然还是比苍墨矮,但是好歹还是拉回来那些么子气势。 不过吵了架他们也不敢动手开打,所以就开始冷战。 这种冷战要是有第三人夹在中间的话,往往会产生一种奇特的效应,那就是冷战的双方都会拼命的拉拢第三人,以达到孤立对方,形成鲜明对比的目的。 于是,一开始有什么总是不带着人家燃途玩儿的两人,这会儿耍尽了各种心思拉拢燃途。 总是孤孤单单的燃途,像是突然被幸福砸中了脑袋一般,喜不自胜,高兴得都要流眼泪了,自然是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吃饭的时候,云和苍墨为了显示自己的友好,都拼命给燃途夹菜,和燃途说话,以示威对方:看!燃途跟我的关系才是最好的! 最后在各种争风吃醋中,什么好菜都落进了燃途的碗里,对面默默吃饭,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李策候都如同看傻瓜一样看着苍墨和云。 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除了那个叫燃途的白衣少年,其余两个都脾气大得很,他惹不起惹不起! 闲暇无聊的时候,云和苍墨就开始琢磨着怎么让燃途跟着自己玩儿,好孤立对方,气死对方。 第366章 没出息 然后燃途答应了上午陪云玩跳跳棋之后,下午又立即被苍墨约好一起在院中打雪仗,简直忙得不亦乐乎。 燃途在陪云下棋的时候,苍墨就站在外面的窗边,一脸抹黑地冷脸看着,嘴皮子讲个不停,喋喋不休地给燃途说该怎么走才能赢。 气得云想跳上窗台撕烂苍墨的大嘴巴! 但是看到燃途咧着嘴巴,露出两颗尖尖虎牙,笑得十分开心的模样,云咬了咬牙便忍了。 不然要是吓到燃途,让燃途以为他很暴力,对朋友不好不和他玩了的话,那岂不是就便宜了苍墨那个大嘴巴龙! 然后在苍墨和燃途打雪仗的时候,云就时不时躲在一边的竹林里,捏了又大又硬的雪球,趁乱就把苍墨往死里砸。 苍墨防不胜防,被砸了几下脸之后,终于怒气值爆表,吼着要抓了云打断他的狐狸腿。 而玩得正高兴的燃途见苍墨忽然发了火,有些不明所以,红通通的手还握着个刚抓的雪球,怯生生地问苍墨是不是被他砸疼了不想玩了。 苍墨喉头一更,要是现在不玩了,岂不是白便宜云那个圆毛畜生了! 苍墨便很快挽了个邪魅的笑脸道:“小途儿,本皇是那等言而无信的人吗?能博得小途儿一笑,本皇自当舍命陪君子。” 燃途闻言呆呆的脸上很快又扬起开心的笑意,和苍墨打起雪仗来。 不过苍墨又被云偷袭了数次之后,终于忍不住劝说燃途和他堆雪人了。 晚上,燃途又被苍墨和云争着抢着要一起睡,最后心软的燃途不忍心让他的两个朋友都难过,于是思考甚久之后,决定一人一天晚的轮流着来,这样对谁都公平。 苍墨和云咬着牙朝对方翻了个大白眼之后,只好笑着答应。 燃途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期待第二天和苍墨还有云会玩些什么。 他活了一千来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受苦,被人折磨,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朋友,也从来没有人天天这样陪着他玩,逗他开心。 他觉得自己真是这世界上最开心、最幸福的蛟了。 而云和苍墨到是被折腾得够呛,每天都被对方气得简直想吐血。 于是,一场冷战下来,燃途成了最大的赢家。 燃途性子软,喜欢笑,对人好,又不会朝人发脾气,别人跟他玩什么,他都觉得好玩,要求低得简直让人觉得可怜。 于是那一龙一狐跟燃途呆的时间长了之后,都很喜欢跟燃途呆在一块儿,每次被燃途用充满了期待的亮晶晶双瞳看着的时候,都没人忍心拒绝他。 这蛟是在是太傻,太让人心疼了。 这是得受过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才能让他觉得有人愿意朝他发牢骚,他都认真的听上几天几夜都不觉得烦的? 以至于,苍墨和云后来都对燃途身上的气味免疫了,即便是靠得近了,闻到也都习惯了。 所以等苍墨和云和好的时候,他们三个就成了铁三角,当然燃途就是中间傻白甜的那个。 颜非将怀里的云扔到软榻上,半梦半醒的云自动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团吧团吧毛乎乎的身子,靠在燃途的腿边蹭了蹭,就又睡了过去。 颜非取了身上的披风,然后走到靠窗的书桌前,查看出门前叫李策候画的混沦大陆地图,虽然只画出了南边的一角,不过却详尽得山川河流纤毫毕现。 这时候,可能被身边的云的动静给吵醒了,燃途揉了揉朦胧的眼睛。 看到窗前站着的朦胧诗身影之后,立即清醒过来,然后鞋子也来不及穿,便跑到颜非的身后,拉了颜非的衣角。 “姐,姐姐!你回来,来了!” 颜非微微侧眸,看到燃途那双又黑又亮,充满期待的眼神,不禁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从纳戒中取出一个黄色的小罐子来。 燃途见此眼睛又不禁亮上几分,然后就眼见着颜非将手里的罐子扔给了随后进屋的李策候。 燃途的双眸随着那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的罐子落到李策候手上,然后有些可怜巴巴地回头看着颜非。 “姐姐……” “他给你保管。” 颜非淡淡开口,然后又转过头去看桌上的地图,摆明了一副别再烦我的模样。 每次给多少蜜糖,他就一回吃多少,吃完了就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想她出去买,颜非简直想拔了他的舌头。 不过知道燃途受了几百年的苦,喝了几百年的苦药,这才那么喜欢吃甜甜的东西,越甜越好,颜非就又对他狠不起心来。 燃途见此只好又眼巴巴地看向李策候,李策候无奈只好转身拿了个窑碗,从那个蜜罐子里舀了一勺密出来后,拿火炉上的水壶给燃途冲了半碗蜜糖水。 递给燃途的时候,李策候还道:“子曾曰: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之交淡如水。日后你还是少吃点蜜糖吧。” 燃途一双眼珠子都快跌到那糖碗里去了,急吼吼地接过李策候手里的碗,心里不禁叽咕道:我就吃个糖,关君子小人什么事啊! 李策候见燃途听而未闻的模样,不禁恨铁不成钢地摇头,然后转身和颜非探讨地图的事去了。 进屋的言臣躺在软塌上半靠着,摇着描了山川水畔的折扇,眯了眼睛,看着坐在炉火边的燃途。 燃途小心翼翼地捧着糖碗,明明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却每次都只浅浅地嘬上一小口,那模样,像是喝完这碗糖水就是世界末日了一般。 照这样喝下去,十天半个月都喝不完。 言臣不禁笑着踢了燃途屁股一脚,“没出息!” 燃途赶紧伸手,紧紧护住手里的糖碗,不让洒出一星一沫来。 过了没一会儿,认真喝糖水的燃途忽然发现靠床边睡的云尾巴耷拉了出来,眼看就要落到火炉上了。 燃途立即将糖碗放到板凳上,然后起身去把云给抱着放到了床里边儿。 云半睁着眼睛看了燃途一眼,砸吧砸吧嘴问道:“燃途啊,什么时候了?” 说完云就又翻了个身,面朝着墙壁睡了过去。 第367章 点邪灯 燃途认真回头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的天色,道:“我,我也不知道。” 见云没有再回话,燃途便伸手摸了摸云背后的容貌,接着一转身,就看到自己先前搁在板凳上的糖碗不见了。 “我,我的,糖水呢!” 燃途立即慌了起来,然后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床边的苍墨,手里端着个空空的窑碗,就是之前他的那个。 “我,我的糖,水……” 燃途红红的嘴巴微微一颤,然后立即红了眼睛,水雾起了一片。 苍墨愣了愣,砸吧了一下嘴,怪不得觉得这水喝下去有些甜津津的,原来是喝了燃途的糖水了。 天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堂堂一代邪皇,才不喜欢吃这种甜的腻歪的东西啊! 这屋中一直生着火,干燥得很,他睡醒了之后觉得喉咙燥热,一看凳子上有碗水,直接端着就喝了,谁知道是燃途的啊! 见燃途委屈极了的模样,言臣不禁道:“没了再上李策候那里讨便是。” 燃途知道李策候是个认死理儿的,今天的份喝了就不许再喝了,于是没敢去。 但是苍墨不管,直接找李策候要蜜罐子,而李策候正和颜非说到要紧处,没空管他们,便随手把蜜罐子给了出去。 “颜公子,这西泽慕容家多水域,不便探访,所以当年我也只是在外围窥知了一二,根本无法得知全貌,所以也画不出来它的地势图。” 这时,一边的言臣也不禁过来查看地图的完成情况,闻言道:“你这地图绘完需要多少时日?” 李策候顿了顿道:“混沦大陆实在幅员辽阔,其山川河势难以估量。我虽然早年几乎游历遍了整个大陆,且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是在绘制地图的时候,为了避免出错,回忆起来也需要一些时日。所以要绘出全貌的话,至少需要三月有余。” 颜非垂眸看着地图,没有说话。 她在飞升之前,便查阅了各种典籍,果然查到了同言臣所说一模一样的叫做苦集灭道的地方。 据典籍记载,一般的魂灵在苦集灭道可以停留三年的光阴,三年一过,是灰飞烟灭还是投胎转世必有因果。 所以她飞升之后,第一件事是在言臣的劝说下,先闭关了半年,将修为提升到了天极境后期。 毕竟,在混沦大陆上混的人多数修为都在天极境中期,最高的一般在星宇境及洪荒境。 虽然在天极境修为以下的修士也不少,但基本都是年岁较轻的几辈人,他们生在混沦,不过修为并不高。 她刚刚飞升,也不过天极境初期的的修为,到处跑的话,只能被人打得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按言臣的意思,他是要颜非闭关一年的,但是没想到颜非只花了一年的时间,便将修为提升到了天极境后期,那他自然也是无话可说了。 闭关出来第二件事,颜非询问了言臣赵浮笙被何人掳走,怎么营救的情况。 言臣说慕容家势力强大,现在的修为他们根本救不出赵浮笙,还得再等上一段时日,颜非二话不说,直接开始寻找苦集灭道。 机缘巧合救下的李策候对混沦大陆十分熟悉,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们的帮手。 李策候道:“颜公子,说实话,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苦集灭道,我从未听过,即便是我将地图全部画出来,我觉我们也不一定能够找到。” 颜非道:“你觉得?你觉得有用吗?” 李策候喉头一噎,有些说不出话来。 颜非垂着眸子,随手翻开书架上一本关于混沦大陆历史的书籍,淡声道:“我不要你觉得,你觉得没用,我要我觉得。我觉得能找到,就一定能找到!” 李策候:“……” 罢了罢了,他只是个画图的,不发表其他言论。 颜非出关没多少时日,对混沦大陆上的势力划分还不太熟悉,翻了几页书之后,便问道:“那个王家当初为什么要灭你门?” 一说起王家,李策候便恨得咬牙切齿,他整个李家都是被王家给灭门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南冕王家,迟早是要遭到天谴报应的!” 李策候握紧了拳头,“王家的人早就觊觎上我们家的祖传宝物点邪灯了,所以杀了自家两个修士,嫁祸到我们李家头上,然后顺理成章地就灭我李家满门!” 李家原本便是没落的氏族,家境和社会地位江河日下,蒸蒸日上的王家在整个南方地带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李家因为各种原因欠了一笔王家的外债,心思阴毒的王家让两个家门修士上门讨债是假,借机图谋点邪灯才是真。 王家自己杀了那两个修士,然后再嫁祸给了李家,以达到灭门的目的。 “那点邪灯是何物?” “混沦大陆上各种魔兽、圣兽盘踞四方,各方氏族往往以猎兽的等级和数目攀高踩底,划分势力。而点邪灯有指引各种兽类方位的能力,对猎兽大有助益,即便是神兽在点邪灯的指引下,也无所遁形。所以才会遭到各方势力的觊觎。” “那你们家还真是不简单,虎伺狼环的情况下,还能保住点邪灯这么多年。” 言臣不冷不淡插了句嘴,阴阳怪气的让李策候有些想动手打人。 颜非道:“听说王家以炼制丹药发家壮大?” 李策候冷哼一声,“走的不过是些歪路子罢了!” 五百年前,无上冥尊和天地大陆的神界开战,混沦大陆的一块天空忽然被炸得塌陷了下来,大陆几乎八成的人都被那塌陷的天石砸伤烧伤了。 伤可以养好,不影响修炼,但是这身上留下的疤痕印记,却是很难消除了,极为影响美观和生活。 当时太初大陆上的炼丹世家和拍卖行会各自平分秋色,根本不存在行市垄断的情况,各自之间的竞争也比较激烈。 然而那个时候的王家,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卑微炼丹世家。 但是由于当时王家的家主不知道在哪里寻来了美化容颜的炼丹妙方,炼制了一种叫妙颜丹的神气丹药,只要吃上一瓶,就身上各处的伤印疤痕都可以悉数除去。 第368章 东岭上官 由于巨大的市场需求,王家在售出妙颜丹的当晚,便一夜爆红。 妙颜丹成功地将王家推到了丹药售卖市场的顶尖位置,王家因此大赚了一笔,半年时间便成了整个混沦大陆首富一样的存在。 随后王家又快马加鞭,研制出除了祛疤功能的妙颜丹以外,可以美白的、塑形的、大眼的还有瘦脸的等各种效用的丹药。 虽然一些丹药吃多了会有副作用,但是仍有不少的男修女修趋之若鹜。 就是平日里巩固助益修为的销售量最好的丹药,也比不上那些美容养颜的丹药。 其余丹会、丹师世家在王家的挤压下,迅速退出市场的潮头,根本无法再与之抗衡,王家至此一家独大。 随后在并购了几家颇有影响和实力的丹会后,王家彻底垄断整个混沦大陆的丹药市场。 现如今,王家的丹药市场越做越大,从前以美容养颜的丹药打开了市场,然后便渐渐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精。 一时间,王家在混论大陆的丹药生意,无可撼动,不少能力高强的丹师,也都转投王家门下谋求生计。 言臣不禁道:“王家势力发展这么快,其余几家难道都没有实施打压,任其发展?” 李策候摇头,“当时混沦大陆上势力争夺最激烈的并不是丹行业,而是魔兽行业和药材行业,毕竟要是没有药材的话,那也制不成丹药,而契约魔兽不厉害的话,也就只有挨打的分。” “当时垄断整个魔兽行业的东岭上官,与拥有整个混沦大陆最大药田的北嵩范氏忙着相互倾轧渗透,根本没有空闲管王家。” 北嵩范氏世代都是经营药材生意的,非王氏那般一夜暴富,祖祖辈辈勤勤恳恳地经营,沿袭了有一千年之久,根基深厚牢固,根本不可动摇。 范氏的药田占据整个混沦大陆药田八成,而剩下的那两成,都是些地界不怎么好,孕育不出上品药材的药田。 而东岭上官和王家的路子就有些像了,但是手段要比王家更卑劣上几分。 上官家是七百年前忽然才崛起的,而崛起速度之快,王家也只能望其项背。 传闻,上官家的立族家主曾经是范氏手底下的管家,颇受范氏家主器重宠爱,若说范氏家主在整个范家是掌舵的人的话,那管家就是拍板的人。 范氏上下各种要紧事务,家主都会同管家商议之后再做决定,而且家主还将不少的房产地契都交由了管家打理。 而这管家也确有一番能耐,将手中的地契打理的井井有条以外,还连带着净收了不少的毛利,可以说是范家开疆扩土的功臣。 而且管家会做人,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整个范氏上下,逢人一问,无不对管家交口称赞。 范氏家主愈发信任管家,什么重要的场合都带着管家,重要的事务都经由管家处理,管家也因此结识了不少举足轻重的重要人物,拓展了人脉。 然而范氏家主没想到,偏生就是这个他最为信任和器重的管家,在关键时刻,狠狠地背叛了整个范家。 混沦大陆自存在以来,就遍布魔兽,而且那些魔兽都多凶煞,除了侵占修士的生活起居的地盘以外,还暴躁易怒爱伤人。 混沦大陆虽然大,但是有一半的土地都盘踞着各种凶残暴怒的魔兽,等级修为极高,一般修士遇上也只能被撕咬而亡,毫无反手之力。 于是一千年以来,混沦大陆除了氏族之间的争斗以外,修士与魔兽之间的拉锯摩擦也不断,想要做帮忙驯化售卖魔兽的生意,需要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之外,同时还需要培养一批高阶的修士,十分烧钱。 当时家大业大的范家早就盯上了这一块,打算拓宽经营范围,于是很快就迎来了一次契机。 一支名为鬼荒变的神秘强悍佣兵团出现在混沦大陆,似乎是为了什么任务,血洗了蛮荒暗谷,重伤了不少的高阶魔兽。 鬼荒变兴许是想要大捞一笔钱财,所以将那些捕捉到的高阶魔兽收入纳戒,出了暗谷要标价售卖。 听闻,那只纳戒中,足足有一百头八级上下的圣兽,等级虽然算不上十等以上的高等,却也接近高等圣兽了。 况且,不是一两头也不是三五头,而是足足一百头,这对各家氏族的吸引力之高,可想而知。 但是因为鬼荒变要价之高,令无数世家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唯一有这个财力的,也就屈指可数的几个家族,范家首屈一指,若是范家想要拿下的话,恐怕与其争锋的家族也就只能退步了。 范家家主当时极为看重这次机缘,如若成功的话,那就意味着范家可以从药材行业将生意拓展到魔兽的驯化和售卖市场上,这可是比其他几个市场都要来钱快的市场。 范家家主当时准备好了银钱,带上管家准备一同前去和鬼荒变约定的地方交易,但是不想途中忽然收到家中传来的消息,家主最看好的嫡子与人斗殴被打伤在床,生死难卜。 家主闻讯哪里还稳得住,直接将交易的晶石悉数交给了管家,让管家代为交易,然后便连夜往家中赶去。 范家家主但是心中悲痛难忍,却也还记挂着管家的安危,派了几名高阶修士保护管家的安全。 毕竟交易数额巨大,难免途中会遇到一些意图不轨的人。 家主赶回家族,救回了鬼门关的儿子后,便在家中安心等待管家带着收了一百只圣兽的纳戒归来。 但是不想,接连等了五日之后,管家仍未归来,就在家主以为管家是否遇到恶人遭遇不测,要派人马前去寻找时,却突然收到一封书信。 家主打开书信,信封中只有一枚纳戒,是他亲手交给管家,装了十万蓝色晶石,前去与鬼荒变交易的纳戒。 家主心头猛然一跳,在纳戒中探视一番,才发现纳戒中的晶石竟是一颗不少。 范家家主心中大骇,深以为管家已经遭遇了不测,立即派人出寻。 第369章 鬼荒变 而鬼荒变的消息,在交易的时日之后,便再无行踪可循。 然后又过了一日,被范家家主派去保护管家的几名修士回来了。 身受重伤的几名修士说在交易的前一天晚上,他们突然遭到偷袭,然后便昏死了过去,一直到两日前才醒过来,然后管家便失踪了。 当他们赶到与鬼荒变交易的地点,那里也早就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留下。 范氏的管家从此销声匿迹,遍寻也不得其踪迹,家主也整日郁郁寡欢。 直到三个月后,东岭名为上官的一个氏族忽然崛起,开始做魔兽的驯化和售卖的生意,其声势之浩大,在两日内便迅速传遍了整个混沦大陆。 一时间,整个大陆的人都赶往了东岭,当然看热闹的人居多,但是前去想要购买或是帮忙驯化魔兽的修士也不少,往往有时候看热闹看着看着自己就掏钱了。 而且上官家售出的魔兽都是八级左右的圣兽,前二十头售出的圣兽,还包揽帮忙驯化契约的服务,一时间更是不少的修士趋之若鹜。 范氏家主听闻此事后,火急火燎地赶往东岭,到了现场才发现,那个刚上位不久就崭露头角的上官家主,分明就是他的管家无疑。 范氏家主如遭五雷轰顶,瞬间便同那个姓上官的打得难舍难分,现场瞬间又热闹了不少。 范家家主问上官为何要背叛他自立门户,上官只道难道要他当一辈子的家仆不成,况且,他将那卖圣兽的戒指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也算是对范家仁至义尽了。 李策候道:“原来时候那姓上官的,在当管家的时候,就开始筹谋了,利用范家的权势私下为自己在东岭购买了不少的地皮,然后在交易前夕使计让范家家主离开,与鬼荒变真正做出交易的,却是以他自己的名义。” “想不到这上官家行径如此卑劣。” 言臣摇着折扇,连连摇头。 颜非垂眸看了一眼东岭的地界,不禁问道:“东岭之前没有势力占据吗?为什么那个管家这么轻易便可购进大量土地,动用的钱财必然不少,如此这般动作,范家的人都没有发现吗?” 李策候摇头,“东岭在那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一是因为靠近蛮荒暗谷,多有魔兽出没,所以极其危险。” “二是当时混沦大陆各方势力割据划分已经较为明显了,范氏盘踞北方,西泽有慕容,南方当时还是另一个现如今已经没落的氏族,而东边则聚居着许多被家族驱赶、流放,或是被仇家追杀的亡命之徒。” “那些人多为穷凶极恶之徒,被世人所厌弃之后,便也放弃自己,沉沦罪恶开始无恶不作。因此东岭势力混乱,烧杀淫掠,不好收管,一般人是不会涉足的,所以地价极低。” “所以上官在范家的时候,便私下大量购进东岭的地契,然后等来鬼荒变的机遇之后,便一举和范家断绝了关系。” 颜非顺势将之后的情形补充了出来,李策候闻言连连点头。 “那我想知道,其余世家都不敢踏足的东岭乱土,姓上官的怎么就敢在那里呼风喝雨了?而且看模样,应该是把东岭的那些凶徒给收的服服帖帖的,都对他俯首称臣?” 颜非直接替李策候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个在范家的时候就怪会收买人心,无论是善是恶,还是什么牛鬼蛇神,上官都混得如鱼得水,对付一群亡命天涯的人,也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要知道,仗义每多屠狗辈,最难交好的,却是那些自诩清白端正的高雅之士。” 李策候道:“确实是这样不假,而上官也很会煽动人心,同时他世家家仆的身份,也容易融入那些亡命之徒中去,然后随便捏造些什么受辱的事件,引起那些人的共鸣,很快就会得到承认。” “不仅如此,东岭原本就背靠蛮荒暗谷,上官家做起魔兽生意来,那更是如虎添翼,虽然有风险,但是富贵险中求的话,说出来不是没有道理的。至此,无人敢与东岭上官从魔兽买卖中分一杯羹。” 言臣将扇子阖上,点了点了地图上西边的水域,道:“这个西泽慕容,是什么情况?” 李策候看向言臣,“言公子,西泽多水域,慕容家的人也是有百年基业,不过向来处事行事低调,不常与外界之人产生纠葛,几百年来一直对世事不闻不问,各大势力的争斗,慕容家也从来没有参加过。” “而且慕容家的人极少出世,所以在世人看来,西泽慕容多有几分神秘的感觉,一般人也不会提起他们,一是觉得他们不会产生威胁,二是西泽水域多暗礁漩涡,凶险万分,除了善水的西泽人,常人是难以来去自如的。” 颜非抬头看向言臣,银灰色的瞳孔中闪过一道微光。 一番对话下来,说得李策候口干舌燥、喉咙冒烟,这时候,燃途忽然端过来三盏热茶,放在书桌上。 “姐姐,喝,喝茶。” 言臣禁不住笑着用扇子轻轻敲了敲燃途的额头,“小途儿,很乖。” 燃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皱着清秀的眉头反驳:“我不,不是你的,徒儿。” 说完,燃途转身就又坐回了火炉前,端起自己的糖碗小嘬了一口,然后就笑着露出两颗奶白奶白的虎牙。 李策候立即端起冷热适中,看起来应该是燃途先倒好了,放了一会儿才端给他们的。 真是贴心啊! 李策候连着喝了好大几口热茶,抬眼便看到颜非微抿了薄薄的淡色嘴唇,微眯了眼睛看向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颜非回到小屋之后,便将人皮面具给摘了,虽然她自己亲手做的十分轻薄,但是一直蒙在脸上,仍旧会不舒适。 李策候看着颜非的侧脸,明明是个男子,什么粉黛都没有施展,但是却精致绝色到令万物都能为之失色。 第370章 只有你忍得住 着实太不像一个男子了! 但是李策候忽然想起李家被灭门那日,王家的从无败绩的圣兽三头恶犬将他追进了祠堂中。 那时候已经身负重伤的他以为难逃一死了,但是忽然一股浓烈的恶臭袭来,熏得他身前的三头恶犬都不禁剧烈咳嗽起来。 随即一阵冲天的红光乍然亮起,一身紫衣的颜非就那般从祠堂后飞身而出,双手握紧便朝那三头恶犬劈去,然后一柄天青色的刀戟便在颜非挥手的时候乍现,瞬间将三头恶犬斩落。 三头恶犬甚至尚未来得及反应,那浓臭的腥血便溅了李策候一头。 这时候,几个王家的高阶修士愣怔片刻之后,猛地朝颜非袭来。 颜非一抬腿,便将那几个修士一脚踹出了祠堂。 浅紫衣摆上的银色云纹随风摇曳出优雅的弧度,颜非一回眸,竟带出几分高贵冷艳的气息。 李策候瞬间看愣在当场。 那凌厉的身法,干净利落的刀法,除了男人,还能有哪个女的使得出来? 虽然后来李策候就当日之事,多次向颜非吹捧赞叹,颜非无奈之下,只说是燃途出来的时候,释放出来的气味混淆了王家人的视听,她才出手这么顺利的,否则以她当时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做到。 一边喜滋滋吃饭的燃途听了之后默默戳着米粒,他就知道,自己还是太臭了。 燃途很委屈,但是也不敢说。 李策候回过神来,问颜非:“颜公子,你们今日去知言不妄楼,可问到关于苦集灭道的消息了?” 颜非摇头。 言臣道:“那楼主原本神秘飘忽的很,我们拿了筹码,他也要跟我们兜圈子打太极,但是我们一提到苦集灭道,他瞬间就显得有些慌张了,后来连银钱也不要了,就推托着找借口把我二人给请了出来。” 李策候皱眉,“楼主知言不妄见了你们,难道没有隔纱帐吗?” 言臣道:“自然是隔了的。” 颜非道:“知言不妄定是知晓苦集灭道,但是宁愿不要银钱,也不愿意告诉我么,那地方定是有蹊跷。” 三人又在窗前聊了许久,直到屋中的炭火热息减退,方注意到已经月上中天了。 窗台积了厚厚一层白雪,窗外古松枯枝一响,便掉落下点点碎雪。 一转头,一开始还在火炉前烤火喝糖水的燃途,这会儿也钻到床上去,缩在苍墨和云的中间,睡得格外憨甜。 李策候伸了伸拦腰,然后朝颜非和言臣抱拳道:“二位,夜已深,策候也回去休息了。” 李策候走之前,还添了两块炭火在火炉中,以免半夜的时候炭火燃尽了屋中冷。 而床上的一龙一狐一蛟,睡得昏天黑地的,什么也不管。 李策候走了之后,颜非还站在窗前,望着寒天的孤星,半分也没有睡意的模样。 言臣看了颜非一眼,不禁摇头,心道颜非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赵浮笙温柔,颜振寰软弱,还真是谁都不像。 “丫头,你也连着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回去早点睡吧。” 言臣收了手中的扇子,准备走人。 这时,颜非忽然道:“言臣,我娘是不是在西泽?” 言臣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颜非,“你怎么猜到的?” 颜非道:“李策候说到西泽的时候,你眼神不对。” 言臣挑眉,“有这么明显吗?” 颜非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言臣。 言臣转过身来,“你娘的确在西泽。” 颜非薄唇微抿,“为什么是西泽?李策候不是说西泽慕容从不过问世事,行事低调吗?那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娘?他们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东西?” 言臣皱了眉头,“丫头,看起来与世无争,不代表真的不过问世事,而行事低调也并不意味着就没有野心了。西泽,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那他们究竟想从我娘那里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言臣犹豫片刻道:“颜非,你娘并非他人口中的普通人,其实她也算得上是一名……丹师吧。只是她从不轻易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属性,宁愿被人当做普通人。而西泽要的,是一张丹方。” “丹方?” 颜非对言臣所说深表怀疑,言臣是丹师不假,但是西泽慕容仅为了一张丹方,便费了不少力气抓了她娘,听起来不怎么可信。 那得究竟是多么逆天的丹方。 言臣道:“我知道你不信,所以一直都没有说,那丹方是当初天地大陆的神殿传出来的,机缘巧合之下被我和你娘所得。” “既然如此,为何不是王家来夺丹方,却是慕容?” 言臣轻笑一声,“丫头,这丹方的秘密,至此可只有慕容家知晓,否则你以为还真以为只有慕容家会动手吗?” 颜非闻言瞳孔微微一缩,然后转身便拢了衣架上的披风,打开房门。 言臣立即上前拉住颜非的手臂,“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 颜非将披风的兜帽带上,一边系带一边低声道:“我再去一趟知言不妄楼,苦集灭道他不愿意透露,西泽怎么走若是还不肯说,那就关门别做生意了。” 言臣不想颜非还真是行动迅速,才刚得知消息,就要动手了。 言臣苦笑道:“丫头,这么晚了你就别折腾了,好好回去睡觉,你看你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再说,你不想睡,人家这么晚了还能不睡觉吗?” 颜非冰凉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拨开言臣拉着她的手。 “若是因为夜深就避客,那传闻没有做不了的生意的知言不妄楼还是趁早关门的好。” 颜非径直走向院中,言臣问道:“那你不找苦集灭道了吗?” 颜非脚步一顿,“知晓方位便去,现在先救我娘。” 说着,颜非微微侧头,道:“被关押在异乡十数年,也不知受了些什么苦楚,也就只有舅舅你忍得住。” 言臣:“……” 语罢,颜非便头也不回地踏进了漫天的风雪当中,黑色的披风一角在空中摇曳出一丝弧度,然后很快便消匿在融融夜色。 第371章 知言不妄楼 知言不妄楼。 一个两百年前,在混论大陆忽然出现的情报组织。 传闻知言不妄楼成立之初,混论大陆上的人对其多有鄙夷。 毕竟情报这种东西,虽然重要,但是能得到各方各种情报的人,想必也干着不少蝇营狗苟的勾当。 对于混论大陆的这些所谓正义之士来说,是极为不耻的,但口是心非的是,仍有不少的修士暗中向知言不妄楼求取了情报。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知言不妄楼有个惯例,一旦当完成了雇主的情报收集任务,或者说是成功为雇主提供了有用的情报,知言不妄楼都会在第二日于大门口张贴出任务完成量。 不过因为知言不妄楼极高的职业操守,雇主的信息保密性极高,所以信息张贴出来的时候,隐去了雇主姓名和身份,只用化名,以及收取的佣金。 这也相当于是种变相的广告方式。 曾有有心之士计算过知言不妄楼的营收情况,结果大吃一惊,其一个月内最少也能接到一百笔生意,月收入在五十万蓝色晶石以上。 简直高的令人瞠目结舌。 一开始往往来知言不妄楼的修士,几乎都是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办法的人,然而知言不妄楼为其解决问题之后,名气如同滚雪球一般,就逐渐累积扩散了出去,然后上门的雇主便也越发之多。 知言不妄楼一开始却并未大张旗鼓的做宣传,广为扩散自己的知名度,而通过这样的方式,在混论大陆的情报组织地位却是逐渐稳固、日渐攀升。 时至如今,知言不妄楼已经是混论大陆最权威、势力最宽泛的情报组织了。 号称,没有做不了的生意,没有搜不到的情报。 传闻从成立之初到现在,知言不妄楼竟是一单生意也没有做砸过。 但是颜非一上门,便打破了知言不妄楼保持的纪录,第一单生意就黄了。 颜非出关之后,从李策候的口中听闻了知言不妄楼的名号,于是很快便上门要苦集灭道的消息。 但是却不想楼主径直道苦集灭道他们无权管辖,不想惹祸上身,所以这生意他们不做。 而且当时楼主知言不妄走得十分仓促,像是一直在回避颜非一般,所以颜非只好和言臣告辞了。 凭借他们现在的实力,连王家都对付不了,更别说是游离在东西南北四大世家之外,实力神秘的知言不妄楼了。 既然知言不妄楼在混论大陆能将生意做到这种程度上,其势力大小是不言而喻的。 他们现在锋芒太露的话,恐未站稳脚跟,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颜非一路向着知言不妄楼的方向而去。 风雪漫天,寒霜袭面。 夜深的街道却并非人踪尽灭,几家茶楼酒肆还亮着橙黄色的灯光。 悉悉倏倏的修士在街道上行走的,三五好友在临街的酒馆中煮酒谈天,有袅袅的雾气从窗口飘出。 这时候,三翼狼溪枫的声音忽然在玄戒中响起,“主人,方才我已经让族人去查探了知言不妄楼背后人的身份,但是不想这情报组织竟然像是铁桶一般,信息藏得密不透风,半分也渗透不进去。” 颜非闻言也不意外,微抿了薄唇,银灰色的瞳孔倒映着夹道的澄黄灯光。 溪枫又道:“主人,不过我们到是从一些和知言不妄楼做过交易的人口中套了些别的消息。” “说。” “那些人是说,知言不妄楼特别狡诈,而且半点亏都不吃。若是你在那里明确表现出自己的意图所求的话,那一定会被坑到惨到死。” 颜非眉头微微一动,“怎么说?” “当然知言不妄楼提供的消息一定不会有假,而且特别有用,坑人的是交易代价,有可能会被坑一大笔钱财,有时候说不定还会要求雇主用自己掌握的信息作为交换,知言不妄楼还会验证消息的真实性,若是消息有丝毫虚假成分,那人估计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颜非越发觉得,这知言不妄楼生意做得绝。 “我知道了。” 走过街角,一转,远远的颜非就看到知言不妄楼下停了一顶看似低调,实则精致得价值不菲的灵檀软轿。 颜非目光从那顶软轿上略过,然后直接进了知言不妄楼。 然而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忽然被人揽了下来。 那个守门的黑衣侍者面目表情道:“这位客官,根据我楼规矩,夜访者过申时末,则需用消息交换,作为门槛费。” 颜非眸色一凛,雪豹立即在玄戒中骂道:“什么破规矩,申时?刚吃过晚饭难不成就要上床睡觉了,进去还要收门槛费?” 颜非瞥了一眼那个面色沉冷的侍者,心道这知言不妄楼还真不是一般的地方。 “什么消息?” 黑衣侍者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客官可在附近的茶楼寻一处地方,将信息撰写其上,交换回来,待吾交回给楼主过目,楼主对这情报满意,便自会让客官进入。” 颜非刚要伸手接过那个信封,这时候,楼上突然走下来另一个黑衣侍者,附身到守门人身边耳语两句,随即两人立即伸手,做出请颜非进门的姿势。 颜非眸中闪过几丝微光,然而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随即便径直进门,在那个下楼的黑衣侍者的引领下,一路上了楼。 楼道灯光昏暗,隐隐有梵天异香萦绕,颜非明显感觉到,与她第一次前来的时候,有诸多不同。 第一次来的时候,楼中的气氛似乎较为轻松,楼中可以看到四处走动的侍者。 他们面上的气氛也尤为自在,时不时还会有所交谈。 然而此时此刻,所有的侍者都端正恭矜地站在墙角道口,仿佛随时听候差遣的模样。 颜非压下心底的疑惑,跟着侍者前往楼主知言不妄召见雇主的地方。 进门之后,仍旧是一道青色的纱帐横亘在整个大堂的中间,纱帐旁有冷香焚烧。 青色的纱帐明明看起来极为轻薄,但是纱帐后却是一片茫茫,连个人影也无法照见。 第372章 规矩 冷香萦绕,青烟微醺。 大堂的角落里站了两个同样面无表情的黑衣侍者,微垂着头,神色恭谨的模样,即便是颜非进屋了,两人也没有动弹分毫,到像是入定了一般的安静。 将颜非引进堂中之后,那个黑衣侍者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轻微的关门声传来,颜非银灰色的瞳孔微微一眯,沉静的目光射向青色的纱帐后,浑身的每一丝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这屋中的气氛,分明与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虽然空气中没有明显的杀气,甚至也感觉不到一丝威压,但是一种无形的威严似乎渗透进了每一寸空气中,让人禁不住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位贵客,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交易?” 微沉的嗓音忽然在纱帐后响起,微沉中带了一丝戏谑与慵懒。 “重不重要与你无关,你只需要提供我想要的东西便是。” “这位贵客的嗓音听起来十分熟悉,之前是否曾经来过知言不妄楼?” 颜非随意走动了几步,然后在大堂旁侧的檀椅上坐下,不高不矮的桌几上,有香茗雾气缭绕。 颜非闻言冷声道:“知言不妄楼做的什么生意,不用我多说了,楼主既然心底清楚明白,便不要废话。我去要西泽慕容的办法。” 纱帐后的人似乎被颜非的直球弄得有些哑口无言,顿了一刹之后道:“西泽慕容?不知道贵客去西泽慕容可是有何要事?” 颜非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嘬了一小口,唇线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知言不妄楼究竟是提供情报,还是打听情报的?” 幕后之人忽然爽朗大笑,道:“当然是既提供情报又打听情报。情报这种东西,如果不先事先探听,那又如何能提供给他人?” 颜非闻言,径直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起身要走人。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幕后之人,和她今日白天来的时候,找到的那个楼主根本就是两个人。 虽然声线和口吻都一模一样,但是每个人交谈风格和言辞用语,是有细微的差别的,有时候虽然不仔细分辨根本无法辨识出来,但是这种差别却难不倒颜非。 “贵客且慢!” 纱帐后的人漫不经心的声调染上了些许紧张的情绪,“好不容易风雪夜路走了那么远,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颜非敏感地察觉到知言不妄嗓音中的情绪变化,然而很明显的是,这种变化并不是因为她,倒像是…… 这屋中还有另一人一般! 确实! 颜非走进知言不妄楼之后,便觉得这其间气氛诡异,不同于寻常。 直到现在,她才忽然明白那种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完全克制不住地绷紧了身上肌肉的感觉,就像是在暗处藏了一双一直监视着她的双眼。 我在明敌在暗。 颜非努力克制住想要立即拔刀撕裂那帷幕的冲动,微微侧身道:“我不同喜欢说废话的人做交易。” 知言不妄笑道:“那我们便略去废话,直接进入正题。贵客是想要知道通过西泽水域进入西泽内陆的办法?” 颜非转过身,目光如炬般盯向那青色的纱帐,仿佛是在注视着知言不妄,又仿佛是在透过知言不妄,看他背后之人。 “按照知言不妄楼的规矩,顾客在提出所要的情报之后,需遵守两个个条件:第一,需先交钱再获取情报;第二,不能将情报内容让第三人知晓,否则,将会被整个知言不妄楼的人追杀到天涯海角,直至你死。” 颜非冷哼一声。 “那若是你在告诉我情报内容的时候,因为你的疏忽,导致情报被且听呢?而且我又如何确定,我支付了酬劳之后,便一听会获得我想要的情报?” 知言不妄轻轻一笑,“这位贵客,你在来知言不妄楼之前,便应该听说了不少本楼的规矩了。规矩是我们定的,你若是不满意,可以选择不接受,日后不再来,但你若是要同我们交易,便必须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 “顺便说一句,若是因为本楼的疏忽,导致消息被窃听,那后果自然是由本楼负责,不会追究贵客的责任。” 颜非唇角微弯,笑意却无法延伸到眼底。 “是非黑白对错,都叫你一张嘴巴说了去了。如若本来就是知言不妄楼的疏忽,但是却非要栽赃到雇主的身上,那雇主又有何机会可以辩驳?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便不是。” 知言不妄:“……” 知言不妄一口老血梗在心头,不禁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老大,这个人简直太杠了!属下扛不住了! “咳咳……我想前面本楼主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这做生意,就凭个两厢情愿,若是贵客来我楼里要求交易,那自然是应当遵守本楼的规矩。” 颜非眉头微微一挑,“那这交易本公子不做了。” 颜非径直起身,作势便要朝门口走去。 “西泽若是去不了,本公子不去便是。至于苦集灭道,知言不妄楼不愿意透露消息,自然有知道的,且愿意透露消息的人。但是你知言不妄楼,恐怕今日便要接连砸自己的招牌了。” 听到颜非还对苦集灭道不死心,知言不妄又立即出言挽留颜非。 “贵客留步,既然你执意要先得消息,那知言不妄楼也可以为贵客通融一番,只是,这价格也得先商量好吧。一口价,五千蓝色魔兽晶石。” 颜非弯唇一笑,“那还是不必了,西泽不去也罢,本公子对苦集灭道更有兴趣。” 语罢,颜非径直朝门口走去。 “西泽水域多暗礁逆流,若是想要平安通过的话,至少得有一只水属性的三级以上的圣兽,而且即便这样,没有慕容家熟悉水路的人指引,也只有五成可能。” 知言不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瞬间便将所有的情报都抖露了出来。 颜非闻言转过身来,沉默片刻道:“就只有这些?” 第373章 刁难 即便是隔着一层纱帐,颜非都能从知言不妄的口吻,想象到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了。 “你还想怎样?” 颜非悠然道:“水系属性的三级圣兽,好吧,这点的确算是一个重要的情报点,毕竟水系属性的圣兽是所有圣兽中战斗力最弱的,根本没有人会用它来渡过西泽水域。” 颜非挑眉看向知言不妄的方向,声线略带了一丝嘲讽。 “但是你说这样也只有五成的胜算,要是要十成把握的话,需要有一个熟悉水域的慕容家的人带路?” 颜非嗤笑一声,“你是觉得我的智商不够用,还是太过高估你知言不妄楼了?” “我难道不知道捉一个慕容家的人,用以手段就能通过水域?况且慕容家的人,也并非所有的人都在西泽内陆里。知言不妄你赚这五千蓝色晶石,是不是赚的太过容易了?” 知言不妄道:“贵客可别想得太容易额,若是真如你说的这般简单,那为何几百年来,就从未有人成功过?世人也并未有贵客想象的那般痴傻,不会想不通这个道理。” 颜非冷道:“他们做不到,并不代表这个办法不可行,只能说明他们的手段不够高明。” 说罢,颜非转身要走,知言不妄立即道:“贵客,酬劳你尚未……” 知言不妄的话音未落,便听得什么东西砸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跳动几下之后,便滚到了大堂中央。 “三块蓝色晶石?你当打发叫花子吗?” “你所提供的消息,也就值这么三块了,多一块,都是你知言不妄楼贪心。” 声音停歇之时,颜非已经打开了大堂的门,负手而出,绣有流云暗纹的衣摆在风中划过一丝缱绻的弧度,转眼便消失不见。 站在堂中一角的一名黑衣侍者立即上前,将大堂中孤零零躺着的那三块蓝色晶石捡起,然后捧到了青纱帐后。 知言不妄握着手中的那三块蓝色晶石,有些无辜地看了眼身后之人。 “我……我,我怎么觉……” “她为何会知晓苦集灭道?” “属下不知。” “让你去查。” 知言不妄:您直说不就好了嘛。“是。” “你的演技差到如斯。蠢货也能看出你不想让她去苦集灭道。” 知言不妄:…… “不能让她找到苦集灭道,必要的时候,出手阻拦。” “是。” …… 从知言不妄楼出来的时候,天上的雪已经停了,露出天际几点孤胆寒星来。 街道上的行人只稀疏地寥寥无几,街道边的积雪,也被踏得凌乱而污浊。 颜非微微阖了阖眸子,呼吸到楼外冰冷的空气,方觉身上的那阵压抑和紧绷感消除不少。 “姐姐,你太厉害了吧!”雪豹的额声音忽然在玄戒中响起。 “那知言不妄楼的人,听闻规矩有多,脾气又臭又嚣张,今日竟然是被姐姐给治地服服帖帖的!” 雪豹高兴得在玄戒中蹦了一个圈儿。 然而溪枫却有些犹豫,“主人,我们今日这般嚣张,会不会将知言不妄楼的人给惹毛了,日后对我们诸多刁难?或者是,会对我们下杀手啊?” 颜非已经开始沿着街道往回走,闻言道:“不会。” “那个知言不妄,今日一瞧,便是对姐姐怕得要死的模样,否则怎么可能姐姐随随便便地几句威胁,便叫他将什么都给抖露出来了?而且我们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知言不妄楼,也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阻拦啊!” 颜非道:“他不是怕我,而是怕我去苦集灭道,所以一直在想办法阻止我。” “这样说来,那苦集灭道,一定大有文章!”溪枫眼中闪过一丝亮芒。 颜非勾唇一笑,“的确,他不想让我去,我偏偏要去。” 豹子不禁道:“姐姐,那我们是准备先去苦集灭道吗?” 颜非摇头,“不。先去西泽。苦集灭道现在还没有消息。” 若说在今晚之前,颜非对这个知言不妄楼,也是有诸多忌惮的。 其背后所网罗的势力,不计其数也难以想象。 若她真是同其对上,对方也有意想对她下杀手的话,以颜非现在的实力,估计也是活不过三日的。 然而在今夜之后,颜非便清楚了解到,知言不妄楼虽然厉害,但是因为某种她现在也想不清楚的原因,应该不会对她下杀手。 否则,以她今日的所作所为,是根本走不出知言不妄楼的。 今日颜非进到楼中,察觉到一切的不对劲之后,她便开始测试这个知言不妄容忍她的底线。 果然,知言不妄极其不想她去找苦集灭道。 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即便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刁难,甚至打破知言不妄楼的规矩,知言不妄也能容忍。 其间到底有什么蹊跷? 不过颜非能确定的是,知言不妄楼一定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这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她的身份在太初大陆是在微不足道,没有任何根基。 哪个飞升混沦大陆的修士,不出侯入将,计乎如神? “不过姐姐,那个知言不妄说我们需要找到一条水系属性的三级圣兽,短时间内我们上哪里去找啊!所以在出发去西泽之前,要先去一趟东岭,捕一头水系属性的三级圣兽吗?” 雪豹表示,三级圣兽,对付起来很是困难,而且即便是打败了,也不一定能够轻易契约得上。 毕竟,混沦大陆的魔兽同太初大陆可是很不一样的,混沦大陆的魔兽多凶残暴虐,且脾性刚烈,有时候宁愿是死,也不愿意同人类签订下契约。 颜非摇头,“这倒是不必。水属性的圣兽,我们已经有一只了。” 雪豹愣怔片刻后,忽然高声道:“燃途?” 颜非点头。 溪枫却道:“但我若是记得不错的话,燃途似乎还停留在一阶。” 颜非看到不远处已经露出小小屋顶尖角的木屋,不禁道:“那我便让他升到三阶。” …… 三日后,颜非和言臣一行人便踏上了去西泽的行程。 李策候从来没有出过南冕城,听闻颜非等人立即就要走的时候,十分纠结,不过最后还是决定和颜非一同前去。 第374章 蛟兽 毕竟若是颜非他们都走了他一人还继续留在李家,也没有什么意思。 天大地大,好男儿,就应该到处闯荡一番。 混沦大陆要比整个太初大陆大上一倍不止,所以从南冕城前往西泽的距离着实不短。 仅是到达西泽水域,就需要花费上十日的时间,而通过细则水域,则时间更是难以估量。 不过好在三翼狼是风系属性的飞行魔兽,颜非等人赶起路来也算不上很吃力。 而燃途一路上都泡在颜非玄戒中的灵泉闭关修炼,在此之前,颜非还专门替燃途炼制了不少筑基固灵的丹药,吃了助益燃途的修行。 而一开始燃途得知颜非要前去西泽水域的时候,先是呆怔了一瞬,然后就十分的抗拒,燃途似乎十分不想去西泽那片地方。 只要一听到“西泽”二字,他浑身就禁不住地战栗,心口也像针扎一般,丝丝拉拉地抽疼。 颜非看出燃途的不对劲,不禁问道:“燃途,你从前可是到过西泽?” 燃途眸子垂得低低的,纤细的眉头也禁不住皱在一起,闻言轻声摇头。 “我,我不不记得了。关在,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太久,被灌了好多好多苦涩,的药水,或许是药的作用,让我,忘忘了之前的事,又或许,是时间太长,我已经不记得被抓之前的事了……” 燃途眼角微微有些泛红,然后抬头看了颜非一眼,“我,我连自己活了多,多少岁,都不记得了……” 颜非微抿了淡色的薄唇,然后拍了拍燃途的肩膀,没有再提想让他前去西泽的事,打算找个时间去东岭,直接契约一只高阶的水系魔兽。 燃途吃了有多少苦,过得有多惨,她是亲眼见过的,所以她也不愿意再度去揭燃途的伤疤。 既然不记得了,那便不用再想起了,即便是提到这个名字,燃途的反应都那么激烈,那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的记忆,索性把那一页篇章全部掀了过去。 然而晚上的时候,李策候忽然找到了燃途,说是有话想跟他说。 当时燃途正和云在玩跳跳棋,只不过可能燃途听说了西泽之后,受了些影响,清秀的面容微微带了些愁绪,眉头蹙着。 而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打断他下棋了,顿时一爪子就想要糊在李策候的脸上。 “云!你先等一会儿吧,我要和燃途说的这件事很重要。” “有什么话非要出去说,难道在这里说不得吗?” 李策候嘴巴动了动,似是有些为难。 燃途手中拿着棋子,有些为难地看了云一眼,然后摸了摸云的尾巴毛。 “云,李策候看起来好像有些紧张,我待会儿再来和你玩吧。” 云双手叉腰,头一偏,然后冷哼了一声。 燃途一见,便知道云是答应了,于是抬头对李策候道:“走吧。” 李策候禁不住偷偷瞄了云一眼,燃途道:“云答应了,我们先说完再回来继续玩。” 说着,燃途便径直往屋外走了,李策候见云那模样,还真不觉得云是答应了的模样。 走到外边的走廊上,院中已经又开始飘飞着鹅毛大雪了。 而颜非在对面的小亭子里,和言臣在交谈着什么。 燃途抬头看向屋檐上掉落的雪花,黑色的眼瞳一片清澈,如同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一时间,李策候到是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说出来了。 “李策候,你要对我说什么啊?” 李策候正了面上的神色,道:“燃途,我听言臣说,你是食魄蛟?” 燃途闻言点点头。 “我李策候虽然修为不济,但是早年喜欢游离山河名川,这整个混沦大陆,基本都被我给走了个遍,对各处的风物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李策候看向燃途,“而据我所知,蛇蛟龙三者之间虽然天差地别,修为属性的强弱也不可相提并论,但仍无法割离宗根是蛇的事实。蛇兽遍地,蛟兽稀罕,化而为真龙的凤毛麟角。而蛟兽中的食魄蛟一脉,更是极其稀少的兽类。” 燃途秀气的眉头皱起,“李策候,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燃途,你还记得你的家乡在哪里吗?” 燃途恍然一怔,然后摇头。 “燃途,我走遍了整个混沦大陆,从未见过蛟兽,更不论是食魄蛟了。而就是东岭上官家,曾经也直接拒绝过买家的要求,说蛮荒暗谷没有蛟兽,所以他们也无法出售。” “后来我到西泽的时候,因为西泽水域凶险万分,外人无法进入,不甘心的我在西泽外的一个小镇上住过一些时日。虽然最后我也没有找到进入西泽水域的办法,但是却听闻了不少与西泽有关的事。” 燃途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策候,漆黑的眼瞳隐隐有光芒在闪动。 李策候继续道:“小镇上的人说,蛟兽虽然罕见,但是具生于西泽水域,一直以来,蛟龙都被整个西泽奉为吉祥之物,见则天降祥瑞。” 大多数的蛟龙性情温和,与其他性情暴虐的兽类不同,几乎不同人类产生摩擦,做出伤害人类的举动来,因此西泽人与蛟龙游处甚好。 但是在七百年前,慕容家的家主得了怪症,一位手段高明的丹师说,慕容家主的怪症,需要用蛟龙之心炼丹才能治好。 于是,整个慕容家都开始大肆地捕杀水域之中的蛟龙。 慕容家的人生于水域,长于水域,十分善水弄潮,且修为都不低,于是那些生活在水域中的蛟龙根本就逃脱不了被捕杀的命运。 一连十年的时间,整片西泽水域的水都是一片猩红。 被捕杀的蛟龙心被剖了炼作丹药,而罕见稀有的蛟龙浑身都是宝物,鳞甲便被刮了炼制兵器,而除此之外的丹元和肉身都均可入药。 被西泽人奉若神明的蛟龙,瞬间跌落神坛,被疯狂捕杀,数量急剧减少。 从前出海的渔民时常能见到水中穿行的蛟龙,到后来竟是接连几年也不曾见过哪怕一只。 第375章 反扑 直到十年后,食了上百颗蛟龙之心的慕容家主还是一夜之间暴毙而亡,捕杀蛟龙的活动才少了不少。 不过这十年来,因为捕蛟能带了不菲的收入,不少修士成了专门的捕蛟手,虽然慕容家不要蛟了,但是要的人可多了去。 于是捕蛟的行动一直没有终止过。 然而谁也没有想过,数年来,性情温和,一直都没有因为西泽人的行为而反扑的蛟龙,居然有一天会突然反扑。 不少出海的渔民被蛟龙撕碎,而且慕容家遭受到了蛟龙最为凶狠的报复。 其中有一条蛟已经是极近十级的圣兽,一夜之间杀了慕容家上下百口人,然后整个西泽的人同蛟龙的关系彻底恶化决裂。 李策候不禁观察了一下燃途的神情,然后道:“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和西泽的这段过往有关系?” 燃途微张着有些苍白的额嘴唇,目光有些失神,然后落在李策候的脸上。 “你的意思是,我生在西泽,而我的家人,也很有可能还在西泽了?” 李策候害怕给而来燃途希望又教他失望,不禁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否则,还真无法解释你的来历,毕竟整个混沦大陆,除了只听闻西泽出现过蛟兽以外,其余地方是真没有了。” 燃途抿了抿嘴巴,眸中神色复杂,然后忽然转身看向颜非和言臣之前站的那个亭子,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哐当”一声,大门忽然打开了。 躺在软塌上,翘着二郎腿正无聊的云回头一看,燃途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云圆溜溜的眼睛一亮,“燃途,你可算是……” 云话还没说完,就见燃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然后就径直冲进了颜非的房间,然后跟着进来的,就是李策候。 云径直从软塌上跳下来,“李策候!你对燃途说了些什么!” 李策候有些扭捏地把话又给原封不动地给说了一遍。 “李策候!你跟那蠢家伙说这些干嘛!他原本就记不得了!你还非要帮他给想起来?你知道燃途之前遭了些什么罪吗!你就不能让他过点单纯安稳的生活吗!” 李策候闻言心头也不禁生出些愧疚之意,他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燃途过去的事,也知道燃途这个看起来清秀单纯的少年,之前受了多少苦楚。 “云,你说的我怎么可能没有想过。但是,你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未必就是燃途想要得到的吗?燃途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你没有看到,我告诉他,他的族人家人也许也在那个地方的事时候,燃途眼中向往的光芒。” 李策候道:“燃途是想要见自己的家人的!谁不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呢?” 李策候这么一说,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姐姐!姐姐!” 颜非回头,看到燃途有些气喘吁吁地跑进她的房间,眼尾泛着绯红。 “姐姐!我,我要,跟,跟你去西泽!” 颜非不禁皱起眉头,“燃途,你怎么突然又决定要去了?” 燃途笑了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姐姐,李,李策候告诉我说,我的家,家人很有可能就在西,西泽。” 颜非看到燃途清澈的笑容,和眼底闪动的光芒,瞳孔微动,然后直接扔给燃途一瓶丹药。 “想去便去。现在你就回玄戒,提升修为吧。” 燃途纤白的手指紧紧握住瓷瓶,然后用力点头,“好的姐姐!我一定会努力提升修为的!” 燃途闭关了,这一路上可就苦了云了,都没有人陪他说说话,玩跳跳棋了。 苍墨那个家伙虽然闲着没事,但是和他说话聊天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气都能给人气得吐出半升血来。 玩跳跳棋也总是悔棋,明明下的贼烂,还总是一副自己不得了的模样,云游戏体验极差。 但是颜非云又不敢打扰,于是便只有躺在溪枫的背上,玩自己的尾巴了。 溪枫速度极快,行至一处山坳的时候,见有数人在山坳间撕打,声音十分喧嚣。 李策候看了看,然后回头看向颜非,“颜公子,下面有人在打架,死了不少人。” 云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道:“姐姐又不是菩萨,不会去管那些闲事的!” “与我们无关。” 颜非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径直看向远方天空翻动的云海。 这时候,劣势的一方,已经被杀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不知谁喊了句:“就凭你这德性,还想去苦集灭道!?还是让老子送你下地狱吧!” “砰!” 那人刚要砍下的刀刃,却忽然迎风断裂成数截,跌落在沙地上。 那个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睁开双眸,便看到不远处一双暗纹白靴,浅紫色的衣摆缱绻翻飞。 “你是谁!竟然敢阻挠本大爷的生意!?来人,给我砍了她!” 语罢,那个嚣张男人的背后便立即冲出数人来,数把利刃齐发,砍向颜非。 颜非负手而立,迎风不动,然后一道亮光倏然划过,那数十人的刀剑瞬间齐刷刷地断裂开来,然后就被踢飞了出去。 一片凄惨叫声中,那些人捂着断裂的肋骨,高声哀嚎着。 云翘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跃到颜非的肩膀上,拍了拍爪子。 “就凭你们这些小杂碎!也敢对本神兽的主人动手?” 那个为首的男人见此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你们这些废物!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老子撑腰!” 说着,那个男人便拿出一把不菲的法器,快速袭向颜非。 然而他的刀刚挥到半空中,然后便见颜非的身影忽然间就不见了。 那个男人一愣,有一瞬间的晃神,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脑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即膝盖像是被人剜去一般,痛楚难当。 那人瞬间便朝沙地上一跪,紧接着脸上便被猛踹了一脚,整个人便倒在了沙地上,右脸上巨大的压力,镇得他难以动弹。 颜非白色的锦靴踏在那人的脸上,一只手肘微撑在膝头,然后俯身看向那个男人,嗓音幽微得令人禁不住胆寒。 “苦集灭道在哪?” 第376章 范海澜 那人见自己带来的人竟然霎时间就全部被料理了,而自己更不是颜非的对手,顿时嚣张的气焰消弭无踪,哭丧了脸,连连告饶。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我们也不过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叫我们来杀了这姓范的,我们也只是奉命行……啊!” 颜非脚上一用力,直疼得那人吱哇乱叫,脸仿佛都要全部埋进沙地里了一般,被料峭的冰雪,冻得几乎块失去了知觉。 “你是做什么的,要杀人,都与我无关。我只要知道,苦集灭道在哪儿!” 那人闻言立即哭喊道:“公子啊!我怎么知道苦集灭道那个什么鬼地方在哪儿啊!我又不去!是那个姓范的,范海澜,他要找苦集灭道,他一定知道在哪里的!” 颜非回眸,看向那个跪在地上,浑身都是腥血的男人,然后缓缓松开了踩在那人脸上的脚。 那人立即从地上翻身爬起来,临走之前,还偷偷看了眼颜非的方向,李策候立即做出个要抬手打人的姿势,“快滚!” 颜非朝着范海澜的方向走去,低头看向那个满身狼狈,凌乱的头发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男人。 “你是范海澜?” 这时候,李策候连忙走过来,笑道:“这位兄台,你没有危险了。” 说着,李策候便伸手去扶范海澜,但是不想他刚碰到范海澜的手臂,便被范海澜不动声色地给甩开了。 李策候一愣,然后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公子好心好意救了你,你还甩脸色给我们看?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这时,一直跪在地上岿然不动的范海澜缓缓抬头,看向颜非的方向,半张脸上均是血迹,几乎将眼睛都给染红了。 颜非冷声道:“你知道苦集灭道在哪里?” 范海澜黑色的幽深眼眸望着颜非,然后眼底露出一丝迷茫中带着绝望的气息,随即缓慢摇头。 李策候还像是说些什么,不过颜非瞳孔微眯,打量了范海澜一番后,伸手揉了揉云毛茸茸的耳朵尖。 “走。” 言臣手中摇着折扇,勾唇笑着看了范海澜一眼,也跟着颜非走了。 又重新坐上溪枫后,言臣不禁问李策候,“范家的人怎么在这里遭到追杀,而且那个叫范海澜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范家的少爷才是。” 李策候摇摇头,“为什么会被追杀我也不清楚,不过范海澜不是范家家主嫡出的儿子,应该是排行第六的庶子。” 李策候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猜也猜的个七七八八了,庶子在家族中的处境和地位,向来都是不高的。 不过很快这茬事便略了过去,没人再提起。 李策候看了看闭目养神的颜非,然后咳嗽两声道:“颜……公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没有说?” 颜非缓缓睁开银灰色的瞳孔,极淡的目光看向李策候。 那携霜裹雪的目光,让李策候禁不住浑身一个寒颤。 “何事?” 李策候莫名地感觉颜非身上隐隐散发着十分强劲的压迫感,叫人不敢逼视,甚至有些让人胆寒。 李策候咽了咽口水道:“颜公子,其实你是……女子吧?” 李策候话音一落,其余几人都不禁纷纷看向李策候。 言臣将手中的折扇一收,饶有兴致地看向颜非,而云直接道:“喂!你这个李策候,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策候咧嘴笑笑,“其实我之前听到你叫她‘姐姐’了……” 云蓝汪汪的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到是不想,竟然是自己喊漏了嘴。 颜非面不改色,淡道:“是男是女很重要?” 李策候连连摇头,云道:“李策候,该叫公子还是叫公子,你可别在叫漏嘴了!” 李策候立即保证:“放心放心!绝对不会的!我保证!” 行路十日,颜非终于赶到了西泽水域,而燃途也顺利在赶到水域之前,升级晋阶到三级圣兽的修为。 西泽水域外是一带西泽渔民居住的渔镇,而跨过西泽水域之后,便是居住在水中孤岛之上的慕容家。 颜非等人达到渔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 夜晚中的水域更加的波诡云谲、变化莫测,让人捉摸不定。 于是颜非决定先在渔镇上歇一晚,也算是对着连日来赶路气力消耗的补充,等第二日一早,然后再想办法渡过水域。 渔镇很大,夕阳落下的时候,整个渔镇都飘散着淡淡的海盐腥咸的味道。 可能是因为靠近大片水域的原因,渔镇的温度并不是很低,即便有雪花落下,但是街面上没有积雪,只是略微有些湿润而已。 夜间华灯初上,渔民们似乎并没有受到气温的影响,街上行人很多,不过大多数的摊主都在买卖海鲜,或是已经晾晒干了的海货。 颜非几人在街上看似闲逛着,实则在寻找机会看能不能从那些渔民的口中,探听到有些关于西泽的消息。 朴实的渔民十分热情,看颜非等人有些像外来的客人,不停地吆喝做生意。 街上颇有几分灯火辉煌的气息,谈笑的行人交谈之间,口中便吐出被冷凝的雾气。 颜非和言臣走在前头,云在李策候的肩头,跳来跳去的,觉得这街上看什么都新奇,燃途也跟在李策候身边,眼睛都快被路边的东西给看花了。 自从来了这混沦大陆之后,云和燃途这几个玩心大的家伙,在李家那个小院子里关了大半年也没出去,但是却从来没有开口抱怨过。 颜非对他们也是有些愧疚的,所以既然出来了,他们想要怎么玩,想要吃什么,都随他们去了。 云看到满大街摆着卖的海货,一会儿想吃晾干的小鱼干,那小鱼干儿晒得并不很干硬,让人不好下嘴。 反而是小鱼身上的鱼油都被晒得浸到鱼肉里去了,鱼肉显得十分的有韧性和嚼劲,云那不怎么大的嘴巴,一口就能咬下七八只小鱼干。 李策候见还没有买,云就趴在人家的摊子前吃开了,就只好给云买下了一大麻袋,扛在肩上任云给吃个够。 然而云嘴巴里的小鱼干塞满了还没有咽下去,然后又看到街边在卖风干鳗鱼,又开始叫嚷着李策候要他买买买了。 第378章 少一只,都不是全部 干苦力活儿的李策候还能说什么,只能将掏腰包给云买了,左右,反正那钱也不是他出,有钱人颜非管够。 于是,街没逛到一半,李策候快被云买的东西给累折腰了,而云吃着嘴里的还眼看着锅里的,左顾右盼的什么都想买。 李策候见云吃够的东西,就收进纳戒里,免得背着太累,然后又适当地劝阻云别买太多,不然根本就吃不完。 结果云鼓着眼睛瞪他,吃不完又怎么了?反正也不让他李策候吃,他留着以后吃难道就不行了吗? 李策候无言以对,他还真是个被人使唤的命,只好顺着云的意思来。 相比之下,燃途就显得安分多了,乖乖的跟在李策候身边,虽然一双墨黑的眼睛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吃食玩意儿挪不开眼,但是却一直很安静,没有吵嚷着要这要那,对比之下,云简直就是个小恶魔。 李策候被云奴役的空当,看见燃途乖巧安静的模样,而苍墨跟在后头,满脸嫌弃的模样,不禁对燃途道:“燃途啊,你要什么就说,我跟你买啊!” 燃途闻言不禁轻轻点了点头,但是最后走了一条街下来,也只买了一只竹片编的蚱蜢。 当时云在一边的摊子上买糖葫芦,李策候见燃途就盯着那蚱蜢看,一双眼睛锃亮锃亮的,看着喜欢得不得了,但就是不说想买。 最后李策候发现了,就大手一挥,给云买了那只竹蚱蜢,顺带着还捎了一只竹蜻蜓,不然估计都走回去了,燃途也不会开口。 燃途接过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耳朵尖儿有些泛红,不过嘴角却是高高的翘了起来。 啃糖葫芦啃得正开心的云看到燃途手里捧了竹蚱蜢和蜻蜓,不禁笑道:“燃途,想不到你都活了快有千年了,竟然还喜欢这小孩子的玩意儿!哈哈哈哈啊!笑死我了!” 燃途看了云一眼,耳朵更红了,而李策候瞥了眼云两只爪子里拽着的糖葫芦,还有嘴边被红糖给沾湿的容貌,摸了摸额头,顿时觉得简直有些没眼看。 而跟在后头,负手而立,一脸高贵矜持的苍墨乜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前面的几人,不禁冷哼道:“哼!都不过是些小孩儿!”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入他苍墨的眼睛! 他堂堂一代邪皇,怎么会看得上这些凡夫俗子吃穿用度的东西! 然而当走到街头拐角的时候,李策候和燃途转了个身就没看到苍墨的身影了。 李策候连忙叫住一个劲儿往前走的云,回头要去找苍墨,结果一转过那个街角,就看到高贵无匹的邪皇陛下蹲在一个矮栅栏前头。 站在小摊边上的人热情吆喝道:“客官,我家的狗好!你买一只吧!你瞧多乖啊!” 苍墨一将手伸进那群毛茸茸、胖乎乎的奶狗间,不少奶狗便奶声奶气的嗷嗷叫着,朝着苍墨的手扑了过去,蹭来蹭去的,看得苍墨的心都快给软化了。 其中还有一只黑乎乎的小奶狗舔了舔苍墨的手指。 向来洁癖过度,别人挨一下都要嫌弃万分的苍墨,这回竟然是不避不闪,任由那小黑狗舔他的手指,而且虽然他不说,但是李策候和燃途都看出来,苍墨就十分享受的模样。 苍墨玩够了狗,回头就看见李策候肩头站着云,身边跟着个燃途,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模样。 苍墨轻咳一声,随即十分威严道:“本皇的奴隶,过来付账!” 李策候:“……” 云:“……” 燃途顾着看手里的蜻蜓去了,都没注意苍墨在干什么。 一边卖狗的小贩儿见有生意做了,不禁高兴得直拍苍墨马屁,“客官,您可真是有钱啊!出门竟然带这么多的仆人出来。” 李策候:“……” 云:“……” 李策候见此上前一边掏腰包,一边问道:“你要哪一只?” 苍墨指了指一群奶狗中混着的一只白色小奶猫,李策候见此不禁愣了,你看这么久的狗子,最后要买一只猫? 结果下一瞬就听苍墨道:“除了这只猫不要,其他的全给本皇包下来!” 李策候瞬间傻眼了,而小贩一听苍墨的话,高兴得嘴巴都笑得咧到耳朵根了,“好好!客官!我这就跟您全部包起来!” 李策候见此连忙制止小贩的动作,“等等!苍墨!这些狗你全部要了?” 苍墨横眉冷对,负手而立,一脸矜贵,“怎么,不行吗?” 李策候道:“苍墨,你买一只就行了,这全买下来得有二三十只狗,他们又不是灵兽,是没有灵识的,又听不懂话,每天谁给他们喂饭铲屎。” 苍墨一脸不耐地看着李策候,那眼神,仿佛是说,那本皇养你做什么。 “不是有你吗?” 李策候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难不成这些脏活儿累活儿还要本皇来做不成。” “我全做了,你做什么?” 苍墨冷笑一声,仿佛谁都不曾放在眼里的模样。 “本皇当然是只要在高兴的时候,逗他们玩乐。” 李策候:“……” 这时候,颜非和言臣过来了,颜非问:“怎么了?” 李策候有苦说不出,只能道:“苍墨想把这些狗全部买下。” 颜非闻言眉头一动,随即冷冷地瞥了苍墨一眼,“挑一只。” 苍墨很固执,“本皇说要全部就是全部,不然少了一只,都不是全部!” 颜非道:“要么自己选一只,要么就一只也不要,自己选。” 苍墨咬牙,“该死的奴隶!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 瞪了颜非半晌,见颜非半分松动的迹象也没有,苍墨觉得自己怒气冲天的模样维持得脸都快僵了,于是只好转身,弯腰抱了那只舔过他手指的小黑狗起来。 “喏,就是这只了。” 小黑狗张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苍墨看了看,然后欢喜地伸出粉色的舌尖舔苍墨的下巴,短短的小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似的。 李策候见此立即笑逐颜开地付了钱,看来苍墨还是得颜非才镇得住啊。 第379章 太弱 而那个卖狗的小贩见生意吹了,不禁对苍墨道:“这位客官,你家的仆人怎么这么凶,居然要你一个主子听他的话,简直有些不太像样子啊!这样的家仆,就得给拿大棒给打杀了!” 苍墨抱着小黑狗,本来心情就算不得好,但是颜非是他的奴隶,所有的一切都由他说了算,哪里轮得到个凡夫俗子来说三道四了。 苍墨闻言立即凶神恶煞道:“再口出狂言,信不信本皇先将你给打杀了!” 小贩哪里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阵仗,顿时吓软了腿脚,直呼,这年头做个好人真是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最后,苍墨耷拉个满脸不情愿的模样,只能买了这只黑黑的小奶狗,颜非看他的时候,苍墨冷哼一声,然后头一偏,就是不看颜非。 颜非早就习惯了苍墨这幅模样,见怪不怪,她正想说什么却忽然见街边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颜非眉头一凛,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她很早就注意到一直有人在暗处跟着他们了,若是敌人的话,最好是趁早解决。 否则,要是那人在他们渡西泽水域的时候从背后偷袭,他们怕是要被摆上一道。 随即颜非转身对李策候道:“你们逛完之后找个宿处住下不要乱跑,我会来找你们。” “颜公子……” 说完,颜非也不等李策候反应,转身便消失在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言臣手中的折扇哗的一收,然后便立即朝着颜非的方向追了出去。 这里可比不得太初大陆,比颜非修为高的人比比皆是,要是颜非遇到什么强者,那恐怕是要出事。 燃途看着颜非的背影,拿着蚱蜢的模样有些呆,然后很快就想要追上去,但是却被苍墨一把拉住了手臂。 “小途儿,有本皇在,不会教你受欺负的,不用追了。” 渔镇虽小,但是歧路却甚多,弯弯绕绕、九曲回肠,简直绕的人眼花缭乱。 言臣的修为虽然远在颜非之上,但是在这小巷中绕上几圈之后,便彻底跟不上颜非的脚步,然后没一会儿就失去颜非的方向,怎么也感受不到颜非的气息了。 颜非一路追着那个黑衣人,明明一直可以看到他的衣角,但是却怎么也追不上那人,有些像是被那人故意引出来的一般。 思及至此,颜非在追了一段距离之后,立即在一座石板桥上停了下来,果不其然,那个黑色的人影见她没有疾步相追,随即也在桥的另一头背对着颜非停了下来。 那人身上罩头的黑色斗篷罩住了全身,停下来的时候,黑色的卷云暗纹随着衣摆轻轻摇曳。 夜风拂过,一缕银色发丝在空中荡开一丝弧度,然后落在黑色的衣袍之上。 颜非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人,微眯了银灰色的瞳孔,似是打量,又似是在猜测这人究竟是谁,追踪了他们一路,究竟有何目的。 但不管如何,死人总是让人最有安全感的人。 颜非脚下生风,忽如风雷倾动,天青色的长戟乍现手中,猛地朝着那人的方向袭去。 然而在颜非还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身法时,那人忽然在颜非的刀戟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颜非目光一厉,随即倏然转身,猛地将运足了力道的长戟挥向身后,一道锋利的华芒略过空中。 但是下一瞬,颜非腿弯出却遭到一击,膝盖处的穴道突然受袭,颜非几乎是控制不住地便单膝跪在地上。 手中的长戟插入坚硬的石板,支撑住身形,否则,她早就五体投地了。 这个男人的身法,太过凌厉,而且,出手快狠,他若是想要她的命的话,她现在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太初大陆,颜非现在的修为就是横扫整个大陆,也没有可与她匹敌的对手,但是到了混沦大陆来,真的是高手如林,遇到的人,都不得不防。 即便是她闭关了半年之久的时间,但是现在的修为,仍旧是不值得一提。 腿弯的酸痛之感尚未退却,一双墨黑的锦靴缓缓映入颜非眼帘,沉郁的声线从上方传来。 那人不屑地冷笑一声,“太弱。” 巨大的心理落差陡然袭上颜非的心头,不甘心的颜非抽出手中的长戟,再度攻向那个黑衣男人。 青色的剑芒刺破虚空,直指那个男人的面门,剑气浮动带起的流风吹得那人银发飞扬,面容却隐在斗篷之下,难窥真容。 面对迎面而来的剑气,男人岿然不动,随即修长的二指缓缓伸出,明明是看起来极缓慢的动作,却偏生按住了颜非的长戟。 然后那人二指一弹,颜非只感觉虎口处一阵剧烈的刺痛袭来,随即长戟便径直飞了出去,掉落在远处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怒从中来的颜非浑身瞬间凝聚起巨大的灵力,挥掌便直劈像那个男人。 然后那人也以掌为刃,与颜非交手数招,但是招招防御,并未进攻,到像是再试探颜非的修为一般。 但是颜非明招暗袭都用过了,那人却防守得如同铁桶一般,她根本找不到丝毫的破绽,无法攻进。 而且黑衣男人破解招式的速度极其之快,像是天生领悟超群一般,几乎不用思索,便能瞬间接下颜非的攻击,然后顺利化解。 颜非数次不得手之后,正欲召唤符咒,却被那人陡然震了开来。 强大醇厚的灵力震得颜非连连后退数步,踉跄几番之后,才站稳身形。 颜非看向那个男人,银灰色的瞳孔骤然紧缩,如炬目光盯着远处的那道身影,那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的修为远在她之上,若是要取她性命的话,大可几招之内便达到目的,但是他却在这里一直同她周旋。 “灵力纯度不错,但是强度有待加强。身法矫捷诡变,但是缺乏力道。” 静默片刻,那人倏然开口,但是低沉的嗓音间携裹了几分不屑的笑意,嘲讽十足。 颜非墨发飞扬,胸中气焰万丈,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嘲讽。 五指成扣,落在远处的长戟倏然飞了过来,落在颜非手中。 长戟的锋芒映出颜非锋利的眉眼,眉间朱砂似血。 “你觉得缺乏力道,那现在便叫你见识一番!” 第380章 独孤求败 语罢,颜非刀戟生风,脚踏飞燕一般,朝着那个戴黑色斗篷的男人飞袭而去。 然而颜非身形快如闪电,那人更似无形鬼影,只见空中划过一丝残影,那人便忽然袭至颜非面门。 银发飞扬,在月光下泛着隐隐寒光。 面对黑衣人陡然袭过来的杀招,颜非倏然转身,忽的就绕至那人身后,却不料那人的身法随即而至,直取颜非咽喉。 然而,在那人袭向颜非右手中的长戟之时,颜非左手却在瞬间凝练出一股巨大的灵力陡然朝着黑衣人的心口拍去。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这声东击西的一招,立即抬手,才堪堪迎上颜非的一掌,却被颜非掌心十足的灵力给击退了半步。 而颜非在对上黑衣男人的抵御时,也被逼的倒退几步,衣袂翻飞。 随即听得那人低沉一笑,轻拂黑色衣袍,“修为比不过,到是会用些诡辩的招数,着实聪明!” 颜非眉眼之间掠过冷冽肃杀的寒意,闻言只是冷冷地看了那个黑衣人一眼,随即凌厉的刀法又倏然而至。 在同那个斗篷覆身的男人几番交手之后,颜非忽然瞥见天边的月牙已然高悬,颜非一掌击散那人袭来的掌风之后,将偃月长戟收回,不愿再战。 遇上强悍如斯的一个人,颜非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与之酣畅一战的斗志在胸中激荡。 但是几番搏斗下来,这个人的实力明显在她之上,但是却用各种迂回招数同她打斗,却不对她下杀招,那定然是有所企图。 而颜非能想到的,最有可能就是在拖延她的时间,然后好对李策候他们下手。 虽然她现在心中尚无燃途等人遭遇险境之感,但是她消失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然而颜非转身要走的时候,那个黑衣男人却又忽然从背后向她袭来。 颜非转身躲过一击,厉道:“滚开!” 那人冷声一笑,“我不放你,你觉得你走得出这里吗?” 话音一落,两人便瞬间又在那白玉拱桥上激战起来,上下翻飞,灵力缠绕,如同两只身形敏捷矫健的飞鸟。 若说刚才颜非只觉得这个男人极其之强的话,现在的情势,则瞬间让颜非感觉到,被人碾压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方才的种种,仿佛都只是那人对她的试探和逗弄一般,根本不足为提。 然而现在那人似乎也没有发挥真正的实力,他举手投足之间,都自成一派风雅和悠然,仿佛一招一式都是他随意而出一般。 不过即便是这样,颜非也有些吃不消,在那个男人接连不断的攻击之下,显得狼狈不堪。 颜非灵力消耗亏损严重,在男人咄咄相逼的身法之下,灵田中的灵力几乎消耗殆尽,而灵丹也因为快速运转,使得腹部也开始灼热发烫。 颜非在接下那个男人一招之后,心口忽然一阵翻涌,一侧身便吐出一口淤血来。 灵力的余波震得颜非踉跄几步,却不小心忽然绊到身后的栏杆,身形陡然一晃,便往石桥上跌下去。 受创的颜非尚未反应过来,一只手便拽住她的衣襟,猛地将她给拉了上来。 那人岿然不动地站在栏杆前,看着颜非俯身吐出心口的淤血,冷笑道:“你的实力未免太弱。” 颜非同黑衣人过手数招,虽说并未遭到重创,但是身上受的小伤也不少,怒极之下,气血攻心,虞姬在心头难以抒发。 然而被男人打了那一掌之后,却是将心口郁结的淤血全给吐了出来,顿时感觉心底舒畅轻松不少之后,就连经脉似乎也通畅了不少。 “要么杀了我,要么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颜非食指拭去嘴边的血渍,狭长双眸盯着那个黑衣人,如同从寒潭捞起的一弯冷月。 “呵呵,你的命我不稀罕。不过,月亮落下之前,你都休想走出这条巷口。” 颜非站起身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人整张脸都隐在黑色的兜帽之下,让人难以辨明。 “做什么?” 那人忽然向前一步,逼近颜非,然而颜非虽然修为远不如这个男人,且数次交手下来皆是败绩,但是却并没有因此被那人的气势所震慑。 颜非站在玉白的栏杆前,岿然不动,银色的瞳眸深邃幽清,墨发随着夜风轻轻飘飞。 那人见颜非似乎半点也不惧怕他的模样,顿觉有些无趣,只上前了一步,便径直停了下来。 颜非看不见那人的脸,但似乎却能感受到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同她视线相撞,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吾许久未见有你这般资质的修士,所以想同你过上几招。” 沉沉的语调幽幽泄出,然而这话说出来,却是没有半分令人信服的地方。 不是颜非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现在混沦大陆上比她修为高的修士,比比皆是,若真如这个男人所说,那怎么也轮不到她颜非的身上来。 与其说是黑衣男人独孤求败,说他是为了虐菜找快感来的更有信服力。 “我知道你说的什么。”那人沉郁一笑,随即道:“吾看重的是你的潜力,实力什么的,都可以慢慢修炼。” 颜非冷道:“找别人去,我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哼!我说过,今日在月亮落下之前,你都别想走了!” 言罢,两人又在白玉拱桥之上激烈缠斗起来,颜非在同那人交手数番之后,也熟悉了不少男人的打法和招式。 若是说打法的话,就是没有打法,招招都长驱直入,直取对手的命门,干脆而又凌厉,粗暴简单,不带半分无用的花招。 颜非的习武天赋极高,反应能力也超强,在熟悉那个男人的出招方式之后,在同样地方可能被男人钳制的招数再不会犯第二次。 一番激烈的打斗下来,颜非明显感觉自己的应激能力与出招速度都便快了不少。 虽然仍旧是打不过那个男人,但是比之起初招招被钳制反击的难堪与狼狈,颜非已经得心应手了不少。 第381章 耻辱 至少,不会轻易便叫那人给偷袭了去。 几番回合下来,颜非的衣衫悉倏被汗水浸透,虽然无一胜绩,但是却有种打得酣畅淋漓的感觉。 在打斗中,颜非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在修习的过程中,虽然有丹药的助益,但是修炼速度也并没有以倍速增长,反而时常遇到瓶颈。 现在看来,估计多半是她缺乏实战有关。 毕竟,各项属性在修炼的过程中,却也不尽是灵力的储蓄和运转,而且还涉及到对所修习的灵力属性的领悟。 而这种领悟,在实战中的积累是尤为重要的。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颜非自从有了燃途苍墨,还有言臣、温潜等人跟随左右之后,几乎很少自己亲自动手了,所以,对于修为的领悟,实在有所欠缺。 而今日同这个男人再打斗中,竟有种无形中提升了自己修为实力的感觉。 虽然受辱颇多,几乎她这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也不曾受过这般多的侮辱。 颜非右手的长戟撑在青石板上,汗珠顺着刀刃的华芒滚落。 然而打斗虽是酣畅淋漓,但是对体力和灵力的消耗也极其之大,颜非剧烈喘息着。 颜非站如青松,岿然不动,风扬起墨色长发,瞳色幽幽,但是颜非却连动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了。 然而不远处的黑袍人背对着颜非,翩然而立,夜风掀起他的衣袂,银色发丝反射着冷月的寒光,更称得颜非狼狈不堪。 颜非凌厉的目光射向那个黑衣男人,手指倏然用力,正准备拔出长戟,再与那个男人一战的时候,却见那黑袍人微微仰头,看了一眼东边的方向。 “月亮落下了,你走吧。” 颜非紧紧握住长戟,冷冽的目光射向那个黑袍人,但是却并没有将偃月长戟收回的意思。 然后黑袍人袖口翻动,一只玉色瓷瓶便躺在手心。 “这算是给你陪练的补偿,收下后自行离去。” 颜非轻蔑地睨了眼那人手中的玉瓶,随即道:“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没有这样便宜的事!” 语罢,一道寒色芒光滑过,青色的长戟便直击黑袍人的咽喉,其速度之快,出招角度之奇,堪比闪电。 黑袍人的斗篷被凌冽而至的剑气带鼓动飘飞起来,颜非狭长的眉眼杀意毕现。 在同黑袍人静默对峙的这段时间里,颜非看似在休息,然而实则却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找寻黑袍人的破绽和弱处。 结合之前同男人交手之间琢磨的招式路数,颜非剑走偏锋,等的就是这一招毙命的一刻。 颜非身法奇快,不过是弹指一瞬的时间,颜非手中的长戟便直指黑袍人咽喉。 然而在刹那的光阴里,颜非只听得沉沉的笑声忽然响在耳畔,随即一阵冷冽的寒气随着长戟攀岩而上,迅速掠过指尖,侵袭颜非全身。 “砰!” 一声清脆的声响,颜非手中的长戟倏然坠落在地,随即手臂被一阵剧烈的酸麻袭裹,颜非尚未回神,冰冷干燥的指尖倏然攀上颜非的脖颈。 下一瞬,颜非便径直被黑袍人捏住了脖颈。 巨大的耻辱感席卷颜非全身,她等候了那么长的时机,竟然直接被这男人给一招化解了。 在此之前,她从未踢到过这样坚固无比的铁板,让她简直颜面无存。 颜非另一只手迅速抬起,打算反手扼住那个黑袍人的脖颈。 但是那人仿佛将他的心思全然看破一般,二指一伸,便径直卸了颜非手臂的力量。 颜非浑身灵力暴起,意图挣脱这个男人的桎梏,他捏住颜非脖颈的手指并未十分用力,但是却十分难以挣脱。 黑袍人微微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然后低声道:“你最好是不要再轻举妄动,至少在你能打得过吾之前。否则,吾想要你的命,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颜非银牙紧咬,怒目而视。 而那个男人却只是冷哼一声,随即拔了那个玉瓶的丹药,直接捏了颜非的下巴,便往颜非嘴里倒了两粒丹药。 颜非极力想要吐出来,但是奈何那个黑袍人的力道极其之大,控得她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被迫将丹药给吞了下去。 这个黑袍人的实力太过恐怖,就是森灵在他的面前,竟然也遭到了绝对的压制,根本无法出手为她解控。 而每当她想要回到玄戒中,躲过这个黑袍人的纠缠之时,他便会立即缠斗而上,彻底阻止颜非的行动。 这个黑袍人,面对颜非的心思,洞若观火,了如指掌,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黑袍人忽然松开了颜非,颜非捂住胸口便想要往外吐,但是不料那丹药入口即化,根本就吐不出来了。 颜非意图运动灵力将丹药的药性给逼出来,然而这丹药诡异万分,即便颜非也算的上是个高阶的炼丹师了,却也不曾见过这样的丹药。 在口中融化的同时,药性也迅速融入奇经八脉的灵力当中运转全身,竟是半分也不可能被逼出来了。 颜非厉眸看向黑袍人,“你给我吃了什么!” 黑袍人却长袍一撩,随即转身,夜风吹得衣袍摇曳不止。 “记住了,下次我还会再找你的。” 颜非猛地向前一步,想要抓住那个黑袍人,没那么便宜就让他给跑了! 但是指尖堪堪触及到黑袍人的衣角,然后便见那道黑色的身影瞬间在空中只留下几缕残影,夜风一吹,便化作飘飞的烟沙,消弭不见。 颜非紧握双拳,在白玉桥上几番辗转,却是怎么也无法感知到那个黑衣人的去处。 最后一拳垂在白色的玉桥上,竟生生将玉桥给砸碎了一角。 颜非双手撑在栏杆上,心中愤懑不已的同时,也疑惑不解,对那个黑衣人的身份和来意越发的猜忌起来。 但是还不等颜非想清楚,一阵灼热的气息瞬间从灵田处蒸腾而起,然后立即蔓延到四肢百骸。 糟糕!是要晋阶了! 颜非不曾想,她卡了许久的阶段,今日竟是在同这个黑袍人的一番打斗之后,瞬间便能要晋阶了。 颜非皱紧了眉头,必须先找个地方晋阶才行。 然而颜非刚走没两步,天上骤然降下一道金色的光阵,将颜非笼罩期间。 混论法则降临!! 第382章 诧异 颜非连找个避除都来不及,直接原地坐在白玉石桥上,开始晋阶。 然而那个黑袍人似乎在同颜非过招的时候,便在整个巷口都设下了结界,所以他们在巷口打斗这么久,不可能没有人发现。 现在颜非晋阶的时候,虽然不担心会突然有人出现偷袭她,但是混沦法则的巨大光阵,可能几乎大半个渔镇都能看见了。 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晋阶的时候虽然有法则的强大灵力加持,但是也不能被打断的,否则轻则重伤,重则直接丧命了。 灼气上行,颜非在一阵强劲的灵力冲击下,很快便从天极境后期晋阶到了小圆满境界臻。 墨发张扬,在金色的光阵中,颜非浑身似乎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在晋阶完成之后,颜非便开始吸收法阵中残余的灵力,将刚清空不久的灵田和灵丹再次充满。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之后,笼罩着颜非的金色光阵才逐渐消失。 颜非缓缓睁开银灰色的瞳眸,恰好映出小巷尽头升起的一轮红日。 光芒万丈。 从沉静中苏醒过来的小镇缓缓恢复生机,街头巷尾隐隐有喧闹的声音响起。 颜非起身,在白色的玉桥上站了片刻,轻轻握拳,要是下次再让她碰到那个黑袍人,她一定不会再如同今日这般狼狈不堪。 颜非走下玉桥,踏入人声融融的街巷之中,感觉身轻如燕。 虽然她只晋了一阶,但是在天极境的修为,越往上便越难晋阶,而即便是只有一阶之差,但是修为实力之间,却是有天差地别的差异。 颜非明显感觉,今日的自己,同昨日的自己,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一般。 游走在四肢百骸的灵力,感觉比之前充盈和强劲了不少,就连灵田中的灵力,也十分的纯郁浓厚,仿佛有着使不完的灵力一般。 颜非凭借着对燃途和云的感知,走到一家酒楼,发现云和燃途等人都趴在酒楼大堂的桌上睡着了。 云的口水流的到处都是,而苍墨怀里还抱着那只黑色的小奶狗,也睡得十分香甜的模样。 见到颜非走进门内,坐在窗框上的言臣便立即收拢折扇,快步朝着颜非的方向走来。 “丫头,你怎么样了!?” 这时候,一直没有睡着的李策候也赶紧上前,焦急问道:“颜公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颜非摇头,“我没事。” 李策候还想说什么,言臣看着颜非的神情却变了变,“颜非,你晋阶了?难道……今日几乎照亮了大半个渔镇的晋阶光阵,是因为你在晋阶?” 颜非点头,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言臣跟着颜非的动作,坐在她的身边,“丫头,你追出去遇到什么了?你怎么忽然晋阶了?” 颜非眸色倏然深了几分,然后看向言臣:“这几日你因该也察觉到了,我追去的那个黑袍人,他一连跟了我们许多日了……” “等等。”言臣忽然打断颜非的话,“你说那个黑袍人跟了我们数日了?” 颜非瞳孔微缩,然后缓缓点头,两人目光交接之间,都闪烁出几分诧异的光芒。 这时候,坐一边的李策候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地转头问一边的言臣,“言臣公子,你们再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 然而也没有人理会李策候,颜非冷道:“难道你半分也没有感受到?” 言臣忽的皱紧了眉头,然后摇头,颜非见此眉头也轻蹙起来。 数次交手之下,颜非知道那个男人的修为极高,但是究竟高到哪样一种程度,颜非并没有明确的概念,很难确定。 但是言臣的修为在星宇境之上,连言臣都无法察觉的人,那修为简直有些不可估量了。 然而言臣和颜非忽然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对方。 如果言臣无法察觉的话,颜非是根本不可能发现那人的行踪的,但是为什么这么多人中,却独独颜非察觉了那人的存在。 言臣黑色的瞳孔隐隐有不安的光芒闪动,“丫头,你追出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直到清晨才回来,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就晋阶了?” 毕竟,他的实力可不是颜非想象的那般,如果他都没有察觉出来的人,言臣可以毫不夸张的的说,放眼整个天下,不会超过三人。 然而他看不出实力的人,如果是敌非友的话,那他们恐怕会陷入很大的麻烦之中。 颜非嘴唇微动,若是让她说自己被那个黑袍人给虐了一整晚,这样丢面子的话,她是说不出来的。 颜非挑挑拣拣,最后只说自己同那个黑袍人在小巷中发生了一场恶战,然后那个黑袍人趁乱溜走了,自己却似乎有晋阶的迹象,于是留在小巷中晋级之后才回来的。 言臣听后,不禁道:“那个黑衣人为什么引你出去?他是何身份你可有猜测?” 颜非摇头,“我不知晓,他的修为太过高深莫测,并且以斗篷覆面,我对他的身份一无所知。” 几人一时间有些沉默,言臣握着手中的茶杯,皱眉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非放下手中的茶杯,道:“那人先不管,既然我们都已经来到这渔镇了,就先想办法渡过西泽水域,将我娘给救出来。” 言臣闻言敛了眸中的深意,随之点头。 颜非看了眼一边还睡得天昏地暗一般的几只魔兽,他们说了这样久的话,竟然还没有醒过来。 李策候立即道:“颜公子,他们跟着担心了你一个晚上,几乎是天快要亮的时候,他们才睡着的。睡了没一会儿,你就回来了。” 颜非起身,直接捞了云在怀里,然后一挥袖将另外两只给收进玄戒中,要睡等着在路上的时候再睡吧。 颜非怀里捞着毛茸茸的云,纤长的指尖时不时拂过云的绒毛,穿行在暖光融融的渔镇街道上。 没想到他们刚一走出来,便听到路上到处都是在谈论昨晚在渔镇上乍现的混沦法则。 第383章 下水 在渔镇上居住的人,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少数的修士修为也都不高,因此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混沦法则降临的盛况。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禁津津乐道,谈论着这个在渔镇忽然出现的高阶修士。 不少渔民都说,渔镇的人庸庸碌碌了一辈子,这回总算是光宗耀祖了一回了。 颜非一出门,几只魔兽就都醒了过来,听到村民的谈论,云和燃途都一脸懵逼。 昨晚混沦规则降临了?不是说这渔镇上住的基本上都是普通村民吗? 怎么他们一来,就遇到这种渔镇上百年都难得出现一次的情况? 思前想后,几只兽兽忽然恍然大悟一般看向身边的颜非。 云趴在颜非的肩膀上,有些急切地问道:“姐姐,他们口中都在说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颜非淡淡地看了云一眼,未置可否,不过看在云的眼底,就算是默认了。 云瞪大了蓝汪汪的眼睛,盯着颜非看了好几圈,然后惊诧道:“姐姐!你才晋阶多久啊!这怎么去追了个来路不明的人,忽然间就又晋阶了?这是什么情况?” 颜非想起昨晚之事,便觉得面上无光,哪里还会同云多说。 而这时苍墨十分霸气地一撩身后的衣摆,不屑道:“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本皇的奴隶晋阶快,那说明本皇有眼光。” 说着,苍墨五指一抓,握紧了拳头,绯薄的嘴唇露出一个邪肆万分的笑意。 “待颜非这个奴隶修为大成之日,那就是本皇将整个混沦大陆彻底玩弄于鼓掌之中之时。” 颜非:“……” 言臣:“……” 李策候:“……” 云十分不屑地看了苍墨一眼,“呵呵。本神兽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皇帝将自己的江山大业,都寄托在一个奴隶身上的呢?” 说着,云不待苍墨开口,又笑眯眯道:“况且,比自己奴隶修为还低的主子,现在可真是少见啊!” “小畜生!你找死!” 云字字句句戳到苍墨的痛处之上,苍墨作势就要逮着云扒了他的皮。 云立即躲到颜非的另一边肩头,苍墨扬起大掌,在触及到颜非忽然转过来的冷冷目光之后,狠狠一摔袖口,冷哼一声便走到前边儿去了。 大摇大摆的模样,看在云的眼中十分欠揍。 而一边的燃途咬着李策候刚给他买的糖心包子,有些不明所以,乌溜溜的眼睛看了云和苍墨一阵儿之后,便又喜滋滋地低头继续吃包子了。 没一会儿,在云和苍墨的相互斗嘴的过程中,颜非一行人便已经走到了西泽水域。 整片西泽水域的水面十分宽广,水色墨深荡起浅浅波纹,一派风平浪静的模样,却不想,就是这样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域,却是十足危险的存在。 水天连接之间,云脚十分低,且浓云密度十分之大,若是乘着飞行魔兽想要渡过西泽水域的话,视线必定会受云层的干扰,无法辨识方向,且容易撞到水域中突兀出现的礁石。 若是再触礁之后跌入水域中,不幸遇上了水中强吸引力的漩涡的话,那可能将无法逃脱,葬身水域之中。 然而走水路却也并不会比在空中飞行减少太多风险,毕竟水域中多水漩涡和暗礁,况且也有出没的蛟龙凶兽。 总而言之,行路难,多歧路,每一步,都需要谨小慎微,否则根本无法避开水域中的陷阱。 颜非看了一眼波澜不兴的水域,然后将李策候和苍墨等人均收入了玄戒中,只留下了言臣和燃途。 苍墨在玄戒中叫嚣着,颜非只道:“水域凶险,少一个人在外面便少上一份凶险。” 然后径直屏蔽了玄戒中的声音,颜非看向言臣,见言臣收了折扇点头,随即将目光移向燃途。 “燃途,你化形吧。” 燃途吃了两个糖心包子,吃饱很满足的模样,颜非一看他便眉眼弯弯地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随即毫不犹豫地化作蛟龙模样。 燃途的蛟龙形态身长十数米,身躯上坑坑洼洼的伤势好了之后,一身坚硬的玄色鳞片在晋阶之后,隐隐散发着浅金色的光芒,十分漂亮。 言臣看了之后满意地拍拍燃途的鳞片,笑道:“看燃途这模样,若是再晋上个几阶,应该可以褪蛟化龙了。” 那时候的燃途,便是真龙,即便是同蛟龙的同级修为相比起来,那也是大不相同的。 颜非眸中也不禁露出几分欣慰的笑意来。 燃途浅吟一声,摆了摆头,似是有些害羞,随即颜非和言臣便径直翻上燃途的背上。 颜非轻轻拍了拍燃途的蛟角,“燃途,下水吧。” 哗哗的水声响起,一些水花飞溅到颜非的手指和手臂上,一阵彻骨冰凉的寒意陡然袭来,被水花所溅到之处,竟是隐隐有被冻伤的感觉。 想不到这水域之水,竟是如此冰寒,但是水中却依稀可见各种鱼类在穿行,而那些鱼类,却明显不是寻常水域中会出现的鱼类。 颜非眉头微皱,口吻显露担忧,“燃途,这水过寒,你可支撑得住?” 燃途释放着灵力,专心探查在水域附近是否有暗礁和逆流,听闻颜非的话不禁有些疑惑道:“姐姐,这水温很正常啊,我并未感受到有冰寒的感觉。” 颜非有些诧异地扬扬眉,然后看向旁边的言臣,言臣蹲身垂手拭了拭水的温度,轻轻一触便收回了手来。 言臣看向颜非道:“这水冰寒得非比寻常,有传言道,西泽水域之下藏有岐山寒冰玉,非慕容家所炼制的独门丹药,和在水域中土生土长的灵兽不能受住冰寒之苦。” 颜非闻言不禁看了燃途一眼,心中对之前李策候对燃途说过的话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而言臣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燃途没有听到,还在专心地探查前路。 然而这事自然会有个了解,但不是这个时候,暂且先按下不谈。 颜非和言臣也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对待水域上的每一丝异动和变化。 第384章 遇险 然而一路行来,暗礁虽然多见,但是常人口中吸力极大的水漩涡却并未遇见很多,基本都被燃途给轻易绕过去了。 燃途入了西泽水域之后,仿佛天性得到了解放一般,对水极为熟悉,虽然谨慎,但是游行的速度却并不慢,所以不过半日的时间,颜非便渡过了大半的西泽水域。 颜非不禁问道:“燃途,你对这片水域有记忆吗?” 燃途摇头,“姐姐,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是觉得似乎并没有常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凶险,虽然陷阱处处皆是,但是只要小心探查,及时避过便可以了。” 就这样又行上了半个时辰,按照传闻中的说法,慕容家所在的孤岛,应该就在东北方向无疑,而照他们现在的脚程,应该是能够看见了才是。 但是视线中的水平面仍旧是一条笔直的细线,除了偶有几只飞鸟划过之外,根本看不见任何其他的东西。 然而就在颜非疑惑之际,水面上渐渐有奶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逐渐将视线遮蔽,三丈开外根本无法视物,即便是使用符咒,也不能将那些浓雾给驱散开来。 即便是打散了,还会有不断的浓雾涌上来。 “姐姐,我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了,对灵力探查暗礁也有极大的影响。” 颜非道:“别慌,放慢速度。” 燃途将速度降至最低,行驶越发的谨慎起来。 这时候,一直巨型的鸠鸟却忽然破云俯空朝他们冲了过来,锐利的嘶鸣声响彻云霄。 “燃途!” 颜非低喝一声,随即天青色的长戟乍现手中。 那只鸠鸟的修为不低,若是被啄上一口,会重伤不说,还有可能会中毒。 燃途略一扭动身形,躲开那鸠鸟的一击,然后颜非一挥长戟,便干脆凌厉地刺向那鸠鸟的心口。 鸠鸟哀嘶一声,颜非拔出刀戟,那鸠鸟便落至冰寒的水域中,很快便沉入深水不见了。 颜非将沾满血渍的长戟在水中涤荡干净,然后擦去刀戟上的水珠。 这时候言臣望向白雾蒙蒙的高空,道:“鸠鸟是群聚动物,绝无单独出行的可能。” 颜非闻言也不禁看向远处,然后慢慢地便看到在浓雾中,陆陆续续有一些黑点出现,而且越发密集。 然后忽的,一直巨型鸠鸟张开尖利的大嘴,猛地朝颜非方向袭来。 言臣折扇在空中滑过一道弧度,将鸠鸟斩落水中,然后沉声道:“有一大群鸠鸟朝我们袭过来了!小心!” 颜非握紧手中的长戟,严阵以待。 这时候,有些手足无措的燃途道:“姐姐!我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走还是停下来打这些鸠鸟啊!” 颜非冷声道:“继续走!” 浓雾会干扰他们的视线,若是停下来的话,那便会聚集越发多的鸠鸟,到时候他们便会处于被动的围攻之下。 “燃途,你注意水面的动静,不要分心,这些鸠鸟交给我们应付便好。” 颜非一边给燃途周边下了森灵的结界咒,让燃途免遭袭击,一边挥刀劈开了一只俯冲而来的鸠鸟,凄惨的哀鸣中,鸦色的羽毛在空中凌乱飞舞。 言臣一只折扇御敌,动作凌厉狠辣,挥手便将数只鸠鸟砍作两半。 然而就在言臣和颜非与鸠鸟激战的过程中,一只巨大的鱼形怪却忽然从燃途身后的水域游行过来。 激战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发现,那只鱼形怪悄无声息地游至燃途身后,然后猛地朝着燃途的尾巴咬下一口。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燃途禁不住痛苦地长吟一声,然后剧烈地摆动起尾巴来,想要将那只鱼形怪给甩掉。 然而那只鱼形怪的咬合力巨强,一口下去,燃途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咬断了一般,剧痛难忍。 但是为了颜非和言臣的安危,燃途忍住剧痛没有剧烈晃动身形,但是那个鱼形怪却根本无法摆脱。 颜非闻声看向燃途的尾部,然后足尖轻点飞至燃途尾处,长戟一探,便伸到了那只鱼形怪牙齿的缝隙间,阻止它继续咬合,将燃途的尾巴给咬断了。 而若是直接杀死鱼形怪的话,唯恐鱼形怪会因剧痛猛地闭紧嘴巴,咬断燃途的尾巴。 对于龙蛟来说,尾巴是极为重要的部位,若是断了一只手脚,对龙蛟的损伤也算不得很大,但若是尾巴断了话,除了对本体伤害极大以外,恐怕修为也会损失上一半。 然而奈何那鱼形怪的牙齿坚硬无比,颜非根本就撬不开,而言臣同一群鸠鸟激战,也分身乏术。 颜非按住长戟抵着鱼形怪的嘴,然后左手运起灵力,猛地朝鱼形怪的头部劈去。 血色的污水很快从鱼形怪的嘴巴中涌出来,染红了一大片水域。 鱼形怪几乎是即刻便翻出了白眼,颜非双手用力,欲将死掉的鱼形怪的嘴巴撬开。 而此时,几只鸠鸟却径直朝颜非的方向冲了过来,颜非背对着一时尚未察觉。 一直分了一丝意识在颜非身上的燃途见状不禁大喝一声:“姐姐!” 随即燃途立即扭头,一张嘴便将那几只鸠鸟给咬死了。 但是因为燃途的回头,身形出现了略微的偏差,然而就是因为这丝毫的差池,燃途没有躲过前方水域的水漩涡,等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根本来不及了。 燃途迅速地朝水漩涡中滑去,巨大的吸引力让燃途根本反抗不得,浑身的灵力使出来也根本没有着力点。 颜非迅速撬开了鱼形怪的嘴巴,然后袖口一挥,便连带着言臣,一同翻上了出现在空中的溪枫身上。 然后手腕一翻,颜非手中弹射出一根银色的丝线,牢牢缠住燃途的一只前爪。 “溪枫!往后拉!” “是!主人!” 紧接着,苍墨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空中,颜非冷道:“苍墨!驱赶鸠鸟!” 苍墨冷哼道:“早就说了让本皇出来!要不是你这个顽固的奴隶不听,会弄出这些麻烦来么?!” 苍墨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快如闪电。 第385章 最高兴的事 燃途被水面中心的水漩涡猛地向漩涡中心吸去。 原本并不明显的漩涡中心,似乎在灵力的作用下,变得越发深邃和宽大,吸引力也随之增强了不少。 燃途急速坠落,不消片刻,燃途的蛟身已经有一半陷入了巨大的水漩涡中,并且还在不停地陷落。 颜非左手一挥,顺势又加了两根银色的丝线牢牢套住燃途的蛟身。 “颜非,要速战速决!同这水漩涡拉锯的时间越长,其吸引力便会越大!” 言臣将身后的鸠鸟丢给苍墨处理,然后飞至颜非身侧,手心瞬间萦绕出一阵强劲的灵力,顺势缠缚在燃途身上,将他往后拉。 燃途在水漩涡中心,一身灵力根本无处施展,四只趾爪也找不到借力的地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颜非和言臣的身上。 颜非猛地收紧手中的银线,用力后撤,但是水漩涡的吸引力太过强大,她即便用尽了全身力气,竟也无法拉动燃途丝毫,只能尽量保持住燃途的身形不让他陷落过快。 这时候,猛力挥动翅膀的溪枫仰头长啸一声,然后三翼狼狼王极影便忽然出现在空中。 颜非将手中的一条银线抛给狼王极影,狼王叼住银线便用力往后拽。 而站在半空中,同越来越多的鸠鸟打斗的苍墨已然失去耐心。 只见苍墨双臂一震,随即一团巨型的火光便在苍墨的双臂只见迅速聚集,苍墨眉目凛冽,长袖一挥,那只熊熊燃烧的火球便朝着鸠鸟的方向重重击了过去。 鸦黑的鸠鸟被忽然而至的火球瞬间点燃,一时间,黑影幢幢乱撞,嘶鸣凄厉哀怨不断在水面上空回荡。 然后点燃的鸠鸟被烧去羽毛之后,便从高空坠落,掉入波澜壮阔的水面上,水域顿时被映照成一片火海。 然而就在苍墨以为这些鸠鸟已经完全被杀尽的时候,不想天外又忽然冲过来一群黑色的鸠鸟,猛地朝他袭扑而来。 喧嚣嘈杂的声音乱人心弦。 “燃途!你不要用力!” 颜非银牙紧咬,对燃途沉声喊道。 燃途越是用力想要挣脱水漩涡的吸引,反而会加快他坠落的速度。 颜非双手已经被纤细却坚韧无比的银丝勒出道道血痕,鲜血顺着丝线低落,然而颜非却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燃途在看到颜非的情形后,面上溢满了痛苦,澄澈的黑色眼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姐姐,你,你放手吧……” 要是再拉扯下去,颜非和言臣也定然会被这水漩涡给一起吸进去的。 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有谁被水漩涡给吸住之后,还有逃脱出来的。 然而,吞噬了生灵的水漩涡,很快便会恢复平静,相当于用命祭路。 而之后的路程,也没有多长了,燃途相信,就算是没有了他,颜非等一行人也能顺利到达慕容家的孤岛的。 “绝无!可能!” 颜非再度收紧手中的丝线,只要燃途还活着,还有救回来的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放手的!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家人! 这时候,水漩涡的吸引力因为受到外来灵力的影响,瞬间又增大了不少,原本风平浪静的水域,陡然间变得狂暴无比,翻江倒海一般翻涌起来,水面上也阵阵狂风大作。 燃途急速朝着水漩涡中陷落,颜非和言臣瞬间脱力,也被巨大的吸引力带得向漩涡中心移动。 若是在这么僵持下去,所有人都会被水漩涡所吞没。 “姐姐!放手吧!”亮晶晶的眼泪从燃途的眼中涌出,“姐姐……燃,燃途最高兴的事,这辈子,就是遇到了姐姐,还有苍墨他们……” “燃途!”颜非大喝一声。 然而燃途清澈的黑色眼瞳最后看了颜非和言臣一眼,以及不远处还在激战的苍墨,随即缓缓伸出前爪。 尖利的趾爪轻轻在缠住他后肢的银色丝线上一割,燃途半个蛟身便在瞬间陷入巨大的水漩涡当中。 “燃途!!我命令你停下来!” 燃途看着颜非浅浅一笑,颜非似乎能在那一笑中看见那个捧着糖碗,笑得傻兮兮的虎牙少年。 “姐姐,再,再见。” 语罢,燃途割断绑缚住他前肢的最后一道丝线。 猛然断裂的丝线忽的收了回来,发出轻微的声响,但是却如同崩在心头的那根线忽然断裂了,震得耳膜鼓痛。 “燃途!” 言臣立即拉住颜非,“丫头!不要做傻事!让燃途白白死了!” 燃途玄色的蛟身迅速淹没在水漩涡当中,消失不见,随即不过片刻,那横亘在水域中央的巨大水漩涡便渐渐缩小,最终彻底恢复平静。 风平浪静得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水域。 颜非站在溪枫背上,纤弱消瘦的背影一片萧索,墨发凌乱,衣袂翩飞。 猛地转过头来,银色瞳眸中的寒光大现,两臂一张,双手掌心便出现出现徐徐转动的红色火符,真火极炎。 颜非径直往虚空中踏去,步伐凌厉而迅速,踏出的每一步,脚下都出现一张淡绿色的符纸,踏过便瞬间化作莹绿色的光芒,消失不见。 颜非鸦色青丝在风中飞扬舞动,随即双手一转动,掌心的符纸便径直朝空中嚣张喧闹的鸠鸟飞了过去。 惊慌失措的鸠鸟顿时横冲直撞,避闪不及,不少鸠鸟瞬间被炎火符给点燃了,身上的熊熊火焰根本无法扑灭。 而鸠鸟在乱冲的时候,相互冲撞,身上的火光很快便带给了同伴,不过片刻,便几乎整个天空的鸠鸟都全部被炎火点燃。 凄声震天。 随即颜非再长袖一挥,施展出的森灵之术瞬间化作一张大网,将所有的鸠鸟全部包围其间,让他们根本无法再飞往别处。 于是一群黑色鸠鸟便被活活烧死在了巨大的牢笼之中,悉数化作灰飞。 苍墨和言臣等人都默默看着颜非的动作,一时间心绪复杂,不知该如何安慰颜非。 最后言臣缓缓行至颜非身前,轻声道:“丫头,走吧,再等上片刻就要天黑了,到时候水域的路更加难行。” 第386章 浮生岛 颜非最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片将燃途吞没了的水域,紧握双拳,然后道:“走。” 然而当他们转身未行太远,便看到水域平面的远方出现了尖尖一角,他们竟然已经行至慕容家所在的孤岛了。 燃途不在了,苍墨身先士卒要下水,虽然水域温度低的苍墨几乎有些难以忍受,不过在颜非丹药的加持下,苍墨撑上半个时辰也不成问题。 不知晓是不是他们已经渡过了最凶险的水域的原因,这一路走来,几乎并未再遇上暗礁和水漩涡,算得上是顺风顺水。 而他们虽然已经看到岛屿了,但是在水平面上,总会给人造成一种距离并不会很长的错觉。 最后快一个时辰的时候,颜非等人才算彻底靠岸。 上岸的时候,苍墨浑身的龙鳞都结了一层冰霜,耳机苍墨竟是在一时间无法化作人形。 颜非立即又给苍墨喂下几粒丹药,然后将苍墨给收入了玄戒中,让他在灵泉中泡着先恢复一阵再说。 李策候从玄戒中出来的时候,一双眼睛都是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颜非瞥了他一眼,然后便瞥过了眼去,随之看向不远处的竹林。 李策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得竹林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不过在刹那之间,颜非等人便迅速回被一群拿着萧索利剑的白衣人给包围了。 那些白衣人广袖长袍,玉冠束发,到是颇有些像道士的打扮。 李策候立即拉住言臣的袖口,“言公子!” 颜非和言臣站着岿然不动,颜非微微缩了银灰色的瞳孔,寒光凛冽。 而言臣到是嘴角含笑,径直哗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水墨折扇,笑意盈盈地看向来人。 这时候,将他们层层包围的白衣人中缓缓让出一条道路来,然后一个中年男人便走了进来。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浮生岛!” 颜非冷道:“我们要见岛主。” 那中年男人冷笑一声,尽显嘲讽之意,随即手一扬,“给我杀无赦!” 话音一落,所有白衣人瞬间执剑涌来,凛冽的刀光剑影在空中交缠成网,将颜非三人包围得密不透风。 慕容家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颜非和言臣霎时间便和煞气汹汹的白衣人交战在一起,而李策候虽然有一身修为,但是修为却并不及这些慕容家的人,三招两式便败下阵来。 于是言臣和颜非在打斗的过程中,还总得顾及到李策候的存在。 最后颜非以一人之力力破三路,径直朝着旁边观战的那个中年男人袭去。 凌厉的长戟闪过锋芒,然后片刻便直中年男人的面门。 然而就在颜非要拿下中年男人之际,一丝流光窜入战场,猛地击开了颜非的长戟。 颜非一个后空翻,伏落在地,一抬头,便看到空中忽然飞来另一个白衣苍苍的男子。 “副岛主!!你来了!” 中年人立即朝着副岛主慕容慕容资辕奔了过去,行了一礼之后道:“副岛主,这些人擅闯我岛!实乃该杀!” 慕容资辕看向首当其冲的颜非,然后目光在移至因此身上的时候,刚俊的眉目之间闪过一丝流光。 “陈伯,你先退下吧。” 那个被叫做陈伯的中年男人还想说什么,但是慕容资辕轻轻看了他一眼,陈伯便俯首站在了慕容资辕的身后。 慕容资辕看向言臣,然后缓缓行了一礼,看得陈伯和其余一甘白衣人有些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请问阁下来我岛有何要事?” 言臣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眉头一挑看向颜非的方向,顺势朝着颜非做了个作揖的手势,笑道:“慕容副岛主,你认错人了,这才是我家主人。” 颜非闻言轻瞥了言臣一眼,便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招了,虽然没有事先同她沟通过,不过她不需要多说什么。 慕容资辕双目一瞪,似是有些诧异,随即看向颜非的方向,然后再拜一礼。 “阁下光临,在下有失远迎,手下的人还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阁下,还望阁下海涵。” 颜非负手其后,目光冷淡,也不拐弯抹角,直道:“我要见慕容岛主。” 慕容资辕闻言眉头皱了皱,面上似有难易,随即道:“不知阁下见岛主有何要事?” 言臣轻哼一声,随即摇了折扇上前,“我家主人远行至浮生岛,副岛主不迎了我家主人入岛内以贵客相待,反而在这里反复盘问,恐怕有失礼数。” 慕容资辕闻言咬了咬牙,立即对颜非恭敬道:“是在下失礼,还请阁下往岛内移步。” 随即,慕容资辕和陈伯便在前方开路,颜非三人便在一群不明所以的白衣人的簇拥之下,往岛内走去。 颜非走在陈伯和慕容资辕的中间,被小心翼翼地恭敬对待。 一路上,慕容资辕一直在试图跟颜非套话,以了解更多的消息,但是颜非背着双手,偏生一副高冷孤妄,你们谁都别惹我的模样。 慕容资辕见套了几次话都没有成功之后,便不再多言了,以免若是惹恼了这人,给浮生岛惹来麻烦,他就是罪大恶极的千古罪人了。 而李策候跟着言臣走在颜非身后,同样一脸懵逼的李策候不太清楚为什么局势在慕容资辕出现之后,就陡然发生了转变。 李策候拉扯了几回言臣的袖子,想要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使得慕容资辕在见到他的时候,立即就行了一礼。 不过言臣笑意盈盈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就是没有搭理李策候,快给李策候急死了,最后只能跟着颜非一路去了浮生岛的待客厅。 浮生岛多茂竹,传闻一年四季茂林修竹都是青翠欲滴,从来不会凋谢枯萎。 因此岛上的居所,也多由竹子建成,一派清风自然之间,又多了几许风雅之意,看起来到是个避难隐世的好地方。 慕容资辕带着颜非穿过九曲回肠的小径之后,便来到了待客的鸿儒厅。 取意“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第387章 非也! 慕容资辕朝着颜非微微一鞠躬,“公子,还请往厅内移步。” 颜非站在鸿儒厅外,略微仰头看了那牌匾一眼,清风撩动她的衣摆,颜非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到是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模样。 慕容资辕心中略有疑虑,刚想开口说话,便听颜非一针见血道:“岛主什么时候来?” 慕容资辕想不要颜非竟是半分面子也不给他,压下心中的怒火,顿了顿才道:“公子,岛主在下这便派人去请,还望公子稍等片刻。” 颜非冷冷地看了慕容资辕一眼,然后撩袍走进大厅之中。 慕容资辕立即吩咐了小厮上茶点,随即将颜非请上上座之后,便坐在大厅一侧。 面带笑意的慕容资辕见气氛有些凝滞,不禁想说些话来活络气氛,但是不想颜非根本就不承他的情,不接慕容资辕的话,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慕容资辕还从来没有被人这番对待过,心中的愤愤不平之意,越发甚深。 他好歹是浮生岛的副岛主,即便是出了这岛,走到哪里去,认识他的人都得弓腰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副岛主。 但是这个黄毛丫头,今日居然三番两次地不给他好脸色看,如不是看在她的身份,按他这里的规矩,早就把这丫头给打死曝尸荒野了。 大厅中有淡淡的檀香焚烧,几名白色衣衫的小厮立于大厅后方两侧,恭敬礼到。 过了片刻之后,被慕容资辕差去请岛主的陈伯回来了,朝慕容资辕行了一礼之后道:“副岛主,听闻岛主身边的主事说,岛主今日有事远行了,所以不在岛上。” 慕容资辕听后面上似乎有些吃惊,随即起身对颜非行了一礼,然后道:“公子,实在对不住,岛主远行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所以公子不如等岛主回来之后再来,浮生岛一定守望相迎。” 颜非纤白的指尖轻轻捻弄着瓷白的茶杯,银灰色的瞳孔幽幽深邃,光一照进去便深深陷落其中,叫人看不清颜非的情绪。 慕容资辕将话说完之后,颜非也没有作任何表示,大厅的中的气氛稍稍有些凝滞。 这时候,言臣忽然将折扇一收,随即道:“副岛主,岛主可有说何时日回来?” 慕容资辕摇头,“岛主不曾交代过,所以……” “所以,我们便在这浮生岛上等岛主回来吧。” 颜非将骨瓷生白的茶杯放到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轻响,然后朱唇轻启。 慕容资辕一愣,“这……” “副岛主,你既然说了岛主并未交代归期,那万一我们今日走了,岛主明日就回来了,我们岂不是就白走了一趟吗?” 颜非银色灰瞳泛着浅浅清光,口吻中的漫不经心透露着丝丝冷意。 “还是说,这偌大的浮生岛,连我们三个人也招待不起了?这才连我们板凳都尚未坐热,便要想着赶我们走了。” 颜非声线略显嘲讽,字字珠玑之间,竟是说得慕容资辕一时间老脸有些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偏生这时,言臣又道:“还不至如此呢!我家主人从不轻易出关,此次千山迢渡光临你西泽,待客不周,主家外出也就罢了,还急着赶人走,还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待客之道。” 慕容资辕面色一青,“我们浮生岛……” “言臣,够了。” 颜非看向言臣,打断的却是慕容资辕的话。 “不知者无罪,慕容岛主之前也并未知晓本主会来浮生岛。而副岛主已经尽力招待本主,也算是心意可嘉,勿要挑剔,这毕竟不是在我们的地方。” 言臣笑意盈盈地朝颜非鞠了一躬,然后道:“主人说的是。” 言臣和颜非一唱一和的模样,简直快把慕容资辕给气死了。 慕容资辕最后只能憋下满腔怨气,对颜非道:“如此这般,那就请公子移步后院居室,待我们岛主回来必当立即派人秉晓公子。” 颜非淡淡看了慕容资辕一眼,也并不打算再为难于他,起身便在慕容资辕的引路下去了后院。 慕容资辕见此心中前半盘算,不过面上却还挂着和善友好的笑意,道:“公子,这芳临阁就在前方,若是公子不嫌鄙舍简陋的话,便将就一番吧。” 颜非还未开口,因此便啧啧道:“慕容资辕,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都嫌弃简陋的屋子,竟然还拿来给我主人住?是看不起我家主人,还是看不起……” 言臣话尚未说完,慕容资辕便立即道:“非也!非也!” 他不过就是客套一下,怎成想这个不识趣的言臣,竟是抓着字眼就不放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 慕容资辕顿时急的面色通红,这话也却是他说出口的,但这是待客时的谦辞,是所有人都懂的道理。 这么被人给强行扭曲成字面意思之后,却叫人有种无从辩解的无力感。 “好了,言臣,副岛主不过自谦几句,你还真当真了?” 颜非顺势给慕容资辕解了一围,慕容资辕满头虚汗地看向颜非,眼中竟多了几分隐隐的感激之意,叫一边的李策候看得是有些忍俊不禁。 颜非和言臣两人是一个红脸儿,一个白脸儿的来回唱,切换之间都毫无缝隙的,把这副岛主真是耍得活生生的团团转啊! 慕容资辕走后,李策候迫不及待地对言臣问道:“言公子,当时那个慕容资辕为什么出来一看到你,瞬间就变换了态度啊!” 言臣看了一眼庭外小径,确认慕容资辕已经走远之后,回头看向同时看着他的颜非和李策候,然后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一枚莲形玉佩。 颜非恍然一看,竟觉得这玉佩有几分眼熟,但是却说不出究竟是在何处见过了。 “这是什么玉佩?” 言臣转身坐在檀椅上,“前几日我上了一次知言不妄楼,这是在里面的主事之一身上顺来的。” 李策候忽然瞪大了眼睛,道:“言公子!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这,你这是在行偷盗之事!” 第388章 脚印 言臣打开折扇,笑得如同雅痞浪子,哪里还有半分方才为颜非马首是瞻的仆人模样。 “李策候,你这可就说得不对了!这不叫偷盗,叫借用!到时候我自会还回去的。” 颜非道:“所以,慕容资辕是把我们给认成了知言不妄楼的人,所以才会对我们这般唯唯诺诺的?” 言臣点头。 “我们上岛必然会处于慕容家的人的监视之下,如果我们身份来历不明,定会被慕容家视为擅闯之人给诛杀了。” “找你娘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事,所以不如光明正大地登岛,让慕容家的人还不敢赶我们走,岂不是比东躲西藏的来得好得多?” 言臣所言非虚,浮生岛虽然是座孤岛,但是却并不小,若是要找到她娘的话,绝非一朝一夕的事。 只是,她到是觉得自己有些低估知言不妄楼的实力了。 不想知言不妄楼虽然低调,但是在几个大的世家中,竟有如此之大的威信力,就连孤傲的西泽,也对知言不妄楼的人礼敬三分,不敢怠慢了。 “但是你们方才这般嚣张,要是将慕容家的人给惹恼了,人家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不就惨了吗?” “那你就错了。”言臣轻笑一声,看到疑惑不解的李策候,不禁将目光投向颜非。 颜非道:“其一,那个慕容资辕虽然面上礼数周到,但是言行举止都透露出对我们的鄙夷及嘲讽,迫不及待想把我们给赶出去。对于这样的人,我们也没有必要给他好脸色看。” 李策候回想了一番,觉得颜非的确说的没错,那个慕容资辕,虽然显得恭敬,但是却用眼角看人,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还真不是什么大家应有的风范。 “那其二呢?” “其二,你没有去过知言不妄楼,所以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方才的举动,已经算是给尽慕容资辕面子了。” “若今天是真的知言不妄楼的人在这里,那估计慕容资辕会被气得当场吐出一地血来。” 李策候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睛,“知言不妄楼的人说话这么毒的吗?” “不是毒,是刻薄。”颜非下了最后的定义。 李策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道:你们今日的表现,也不可谓不刻薄啊。 言臣笑眯眯地拍拍李策候的肩膀,“策候,你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李策候:“……” “丫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颜非沉吟片刻道:“既然来了这浮生岛,慕容资辕一定会派人监视我们,头两日我们先按兵不动,让那慕容资辕带我们先摸清这岛上的基本地形再说。” “待再过几日,慕容资辕稍稍放松警惕了,我们再行动。” 言臣点头,同意颜非的提议。 “还有,我不相信燃途已经死了,晚间便让慕容资辕替我们找寻燃途的下落。” 言臣:“颜非……” 言臣欲言又止,这水漩涡从来没有人或是灵兽生还过,不过却也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借慕容资辕的手,找寻燃途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颜非,依我之见,你娘的下落慕容资辕有可能并不知晓,可能只有岛主一人知晓。” 颜非点头,“看慕容资辕的模样,岛主慕容刹轩定然在这岛上,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出面。” 言臣面色有些阴沉,“那老家伙,多半是在闭关。” “若是那样的话,或许对我们更有利。” …… 临水轩榭。 细涓淙淙,香樟映天。 “咳咳!咳咳咳……” 伏在柔软沙地上的沉睡少年醒了过来,阵阵咳嗽之间,雪白的面颊迅速蔓延上丝丝绯红。 雪白的浪花滚上少年的衣摆,白色的衣衫被浪花打得漂浮起来,然后在浪花退却的时候,又沉了下去。 燃途缓缓撑起上身来,坐在沙滩上,四顾心茫然。 湿湿的鬓发粘在燃途绯红的颊边,澄澈的乌黑眼瞳满是水汽和迷雾,携裹着满满的不知所措。 月光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泛着点点银光。 燃途伸手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指,惊叹自己竟然还有没有死,但是姐姐他们去哪里了? 燃途从沙地上站起来,细砂刺的他脚底有些痒,燃途低头看到自己光着的脚丫,也不知道自己的鞋被水冲到哪里去了。 四周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到是发现眼前便是一幢古朴典雅的亭台楼阁,长长的走廊由黑檀雕刻而成,正对着水面,靠水而建。 走廊两侧弯成弧形,中间便是花草繁茂的庭院,四周是雕花阁楼。 重楼叠嶂。 燃途见四下无人,便跨过走廊的围栏,打算去里面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是不是已经到了浮生岛了,姐姐他们会不会就在里面。 燃途脚上沾的细沙随着走动的步伐在游廊上留下了足迹,蹒跚前行的燃途穿过游廊之后,径直走到了庭院之中,随即跟着自己的感觉,找了幢阁楼便进去了。 这里的阁楼都是用名贵的檀木雕琢而成的,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淡淡的暗香。 然而即便如此,却也不会给人一种附庸风雅的感觉,每一处每一角的地方,都仿佛是随意而建,肆意生长着兰草辛木。 颇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雅致和气韵,给人的感觉十分舒适。 燃途微仰着头,缓缓沿着幽廊走着。 这里的每一处都似乎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有些移不开眼来。 他不禁伸手轻轻抚过檀木,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一窗一廊雕琢的檀木都已经被岁月磨得十分圆润趁手。 燃途走着走着似乎早已忘记了要找颜非,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似乎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叫他禁不住想要一直走下去。 像是心底某个地方一直在渴望着什么一般,叫嚣着让他找到什么东西…… 黑色的檀木地板忽然踏上一双雪白的锦靴,白色的锦织衣摆暗刺有水云纹,随着脚步轻轻摇曳。 倏的,脚步昏暗在一处留有细沙的脚印前停了下来。 然后,一抬头便见那小小的脚印在走廊上留下了一连串。 第389章 找何人 燃途沿着芳草萋萋的庭院一路浅行。 他说不清脑海中有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一直牵引着他。 燃途穿过游廊之后,看到内阁庭院中有一片茂盛高大的香樟树。 雨后的地面略微潮湿,几只蜗牛偷偷地潜伏在落在地面的卷曲树叶之下,雨水的气息让香樟树的芳辛越发地浓郁。 燃途透过那片香樟树林,呆呆看着后面的亭台楼阁,朱瓦雕窗,一切都成眠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来。 燃途有些迫不及待地穿过香樟树林间的芳菲小径,然后便看到靠近庭院的一处乌木小阁雕窗敞开着,露出里头的一方临窗砚桌来。 燃途走到那扇窗户前,看到小阁中的砚桌成长型,微窄略矮,桌面有着被常年使用而留下的特有光泽。。 砚桌上的东西甚少,只有一方碧玉砚台,还有笔架上挂着的几支烟山细毫,除此之外,最为显眼的,应该是笔架上挂着的一颗珍珠了。 珍珠圆润光泽,在自然光下有些微微的泛着淡粉色的光芒,用简单的绿色细线绞缠成轻网,将珍珠网罗其中,挂在笔架上,再这样的场合中显得有几分突兀。 但是燃途一眼就看到了那颗珍珠,然后便挪不开眼了,似乎这颗珍珠同他的过去有着密切的关联,虽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靠近了窗户,想要看看那颗珍珠,但是一伸手,却还要差一点点才能够到。 于是燃途撑了撑身子,光着脚丫往窗台上爬,随即跪在窗台上,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珍珠给取了下来。 网罗着珍珠的细丝绿线明显时日有些久远了,看起来有些脱色,但是珍珠却还光泽依旧。 燃捧着手心里的珍珠,顿时呆愣住了,明明脑海中一片空白,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一阵莫名的悲伤之感油然而起。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背后一道携霜裹雪的磁性嗓音忽然传来,夹杂着愤怒和冰霜之气,燃途闻言一惊,一晃便从窗台上摔了下来,砸在木地板上“咚”的一声闷响。 随即便是珠子在木地板上跳了几下之后,徐徐滚动的声音。 燃途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一阵轻快急促的脚步声朝他而来。 正当燃途心下惶恐,想要爬起来解释的时候,却发现那脚步声并不是朝他而来,而是在不远处便停了下来。 燃途略一抬头,便看到一双雪白的锦靴映入眼帘,随即一双纤长有力的手便垂下来,将那颗滚落在地的珍珠捡了起来。 “你是哪个院中的小厮,难道不知不许擅入小楼的规矩吗?” “我,我……”燃途只觉喉中一阵堵塞,竟是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来。 然而他一抬头,四目相撞时,却是两人都双双楞在了原地。 燃途面上的泪痕尚伟伟干涸,有些呆呆地仰着头看向那个一身白衫的男子,面若寒冰,眼带冷霜,清冷俊美得如同天上走下的神诋一样的男子。 除了姐姐喜欢的那个风长殷之外,燃途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了! 而慕容阙在看见燃途的时候,也瞬间怔在了原地,如同一道惊雷劈下,让他整个脑海都被炸得地覆天翻,随即便是无尽的情绪汹涌而出。 不过,落在燃途的眼中,慕容阙只是微怔,神色稍稍有些变动而已,到是看不太出别的来。 燃途知道自己这回怕是惹了麻烦了,擅入人家的居室已经是不对的了,他还动了人家的东西。 燃途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向慕容阙,只是偷偷瞥了一眼慕容阙的手,看到指缝间露出一截浅绿色的丝线,然后低声道:“对,对不,不起……” “你是谁?” 听到慕容阙忽然开口,燃途不禁轻颤了一下,不过在听到慕容阙忽然缓和了不少的口吻,虽然还是带着一股子冰霜雪意,但是却没有方才那般疾言厉色了。 燃途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慕容阙一眼,却发现他绷紧了淡色薄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黑色的瞳眸幽深得如同漩涡一般。 燃途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沙的脚,连忙将其往衣摆下面藏了藏,然后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道:“我我迷路,路了,不知道这这里是,哪里,所,所以……” “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我被水漩涡,吸,吸进去,醒来就就到这里了。” 慕容阙目光幽深地看着燃途,低声道:“你想去哪里?” 燃途有些谨慎地看了看慕容阙,道:“我想去浮浮生岛。” 慕容阙上前一步,燃途连忙吓得后退了几步,但是不想身后就是栏杆,一退腿弯就撞倒栏杆上,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 慕容阙连忙上前,拉住燃途的手臂,将他给拉了回来。 燃途站直后立即小声朝慕容阙道了谢,然后心底隐隐觉得慕容阙应该是个好人,对其的戒心也放松了不少。 “为什么要来浮生岛。” 燃途低了头,目光有些闪烁,他不想暴露了姐姐的行踪,只支支吾吾道:“我我来找找人……” 慕容阙的目光闪了闪,又问:“找何人?” “不,不能告诉你!” 燃途说完之后便勇敢地抬头看着慕容阙,要是他敢对自己动手的话,那他转身就跑。 但是慕容阙听了之后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燃途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别的什么人。 他正有些不知所措,却忽然眼前一亮,“你刚刚说‘为何来浮生岛’,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在浮生岛上吗?” 慕容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便往小阁中走。 燃途怔了怔,不明白慕容阙为何忽然就不愿意搭理他,直接就走了。 燃途连忙追上去,呆头愣脑的,一伸手就拉住了慕容阙的袖口。 “你,你还没告诉我,我,这里是不是就是浮生岛?” 慕容阙回头看向他,面容清冷,眼眸中似有寂寂飞渡的流云。 “你叫什么名字?” 燃途老老实实道:“燃途。” “找何人?” 燃途声如蚊呐:“这个问题刚才不不不是问过了吗?我可以,可以不回答吗?” 燃途话音一落,便闻那人清冷一笑:“你竟是连说谎也不会吗?” 第390章:慕容阙 燃途怔了怔,有些不太明白慕容阙的意思,不过心下一想,凭什么这个人问什么他就要回答什么,答不答在他,说不说谎也在他。 或许是慕容阙比方才那番疾言厉色缓和不少的神情给了燃途几许勇气,燃途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凭什么要回答,我说不说谎也与你无关!况且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慕容阙盯着燃途黑纯的眼瞳,锋利冰冷的目光如同从寒潭底下捞出的匕首,仿佛能剔骨削肉一般,把人的心都给剖出来,看得一清二楚一般。 “你问我是谁?” 燃途嘴角动了动,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慕容阙将他拽住自己袖口的手指掰开,摔下句冰冷僵硬的“自己想。”便头也不回地进阁楼了。 燃途望着慕容阙清冷孤高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是谁,让他怎么想? 明明长得这样好看一个人,怎么脑袋不怎么清醒呢? 燃途见慕容阙径直进了阁楼,不愿意再搭理他的模样,应该也不打算追究他擅闯这里的罪名了。 而他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个男的说他现在因该就在浮生岛上了,而看他像只铁公鸡一般,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模样,不如先离开这里再说。 燃途心头暗暗做出决定,抿了抿嘴巴,然而刚转身,蹑手蹑脚地走了一步,便听到阁楼中传来清冷的声音。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敢走出这阁楼一步,浮生岛上看守的子弟,定会立即将你绞杀刀下。” 燃途脚步一顿,心头慌了一刹,不过他很快就鼓起勇气回头对慕容阙喊道:“我才不相信你!” 说罢,燃途抬脚就走,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忽然停下来,回头看向阁楼的方向,舔了舔嘴唇道:“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怎怎怎么出去啊?” 燃途以为自己可能要好磨一番嘴皮子功夫,但是不想阁楼里很快便传出冷清嗓音:“直走左拐,穿过回廊便到大门。” 燃途呆了呆,不过很快道谢之后便按照慕容阙指的方向离去。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燃途先躲在门口观察了一番门外的情形,却不想门外竟是站了有十来个白衣的修士,凶神恶煞的模样,一看就修为不低。 燃途试着捡了一块石头扔了出去,不大不小的石头砸在青石板上,跳了几下之后,滚了几圈。 然而在石头砸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的瞬间,守着门口的白衣人几乎立即拔刀,然后瞬时冲了过来,在看到地上的石头之后,立即警觉起来,,四周张望。 “加强看守,若是有什么闪失的话,我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 为首的白衣人话音一落,其余人立即便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另有两人跟着为首的白衣人四处查看以防万一。 燃途躲在门后,吓得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三阶圣兽,但是这外面这些白衣人修为也不低。 一两个他或许还能打得过,但若是他们都全部一拥而上的话,那他估计就要死在乱剑之下了。 而且他在水漩涡中灵力耗费巨大,功体受损,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恢复,打起来更是吃亏。 燃途悄无声息地离开大门口,转而向其他的围墙处入手,但是他爬了数处围墙,发现围墙外居然都有人在把守着,将这整个楼阁都防的密不透风的,他根本就没有出去的可能。 燃途沿着整个楼阁的围墙几乎走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突破的地方,最后走着走着,误打误撞地又回到了原地。 燃途气馁地坐在游廊的栏杆上,疲惫已极,最后不由得又去求助慕容阙。 燃途探头看了看小楼里的情形,见慕容阙坐在那张临窗的桌几上,提笔似乎在写着什么。 窗外有清风拂来,吹得慕容阙的鬓发徐徐飘动。 现在虽然已经是冬日,但是孤岛上却并没有下雪,气候也并不是特别冷,窗外的寒梅或许也因为没有冷到极致,只悉悉倏倏地开了几朵。 寂寞寥落。 燃途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进阁楼之中,看到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的慕容阕,燃途一时间倒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过,瞥了一眼慕容阕正在宣纸上写的东西,燃途虽然不识字,但是却看上一眼,就觉得竟是意外的好看。 “你,你能不能帮我出去啊?” “凭什么?” 慕容阕停笔,抬眸看向燃途,“你不仅弄坏了我的东西,而且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让我帮你?” 燃途面上瞬间飘起几丝红晕,“我,我不是故意的……那颗珍珠坏坏,了吗!能给我看看吗?我给你修修好!” 珍珠明明很坚硬的!怎么可能摔一下就碎了! “不必了。”慕容阙口吻冷漠,“破镜难圆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更何况是珍珠。” 燃途不禁垂了眸子,有些不知所措,他化作人形以来,一直和颜非他们呆在一起,所有人都对他很好,第一次遇到对他如此冷漠的人,燃途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那,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我我我,我一定,不,不会忘记的!” 慕容阙忽的冷笑一声,并未再答话,手中的笔也放回了笔架上不再书写。 燃途见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出又出不去,但是这个人也不愿意搭理自己,那该怎么办啊。 …… 颜非来到浮生岛已经有三日之久了,头一天,慕容资辕为了表示地主之谊,便让陈伯带着颜非在岛上到处走走,欣赏浮生岛的美景。 虽然是隆冬时节,但是浮生岛因为在水域中央,到是没有过于严寒,降霜落雪,反而有许多奇花异草在这个时节繁茂盛开。 在慕容资辕看来,颜非是知言不妄楼的人,来到浮生岛定然是想要得到某些消息。 与其让她先提出要求,不如自己先掌握主动权,先下手为强。 第391章:年轻 带她在这岛上走一走,便避免了她日后在这岛上借口游览而暗访的情况出现。 且慕容资辕因为颜非知言不妄楼的身份,对其防备甚深,虽然浮生岛上看起来一派祥和风平浪静,但是慕容资辕早在颜非来的当天晚上,便在岛上的各个暗处布下了严密的防守。 “副岛主,我们浮生岛销声匿迹多年,从未参与过任何江湖世事,为何知言不妄楼会忽然来我们岛上?而且那个知言不妄楼的什么颜公子,似乎从来没有听过有这个人啊?” 陈伯心中疑虑深重,总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有哪里不太对劲。 坐在椅子上的慕容资辕一掌拍碎了桌几一角,“哼!既然知言不妄楼的人会到浮生岛啦,那一定是有人出价要浮生岛,或者说是我慕容家的消息。” 说着,慕容资辕回头看了陈伯一眼,道:“陈伯,知言不妄楼可没有你所想的那样简单,其水深不可测,但是这回竟然派了个毛都还没有长齐的黄毛小子来我浮生岛,恐怕是将我浮生岛给看得太低了。” 慕容资辕说到这个份上,陈伯也明白了,道:“副岛主,我慕容家许久未出世,恐怕世人都以为我们慕容家没落了,没人了。” 慕容资辕轻笑一声,“哼!现在还不是时候,待到功成之日,便是我慕容家名扬天下之时,到时候,整个混沦大陆的人,都要对我慕容家俯首称臣。” 陈伯躬身道:“光复慕容,指日可待。” 慕容资辕道:“至于知言不妄楼那几个狂妄庶子,你且派人看好了便是,虽然以我慕容家的实力,根本不惧怕知言不妄楼,但是现在还需要韬光养晦,切不可锋芒太露,叫人心生疑窦了去。” “切让他们得意几日,日后定要抓了趾高气扬的那几个,来祭我慕容家开天的鸿路!” “属下明白!” 慕容资辕打算的是,颜非等人叫下面的人好生招待着便是了,不短吃穿,不限制外出,陈伯被指派为他们的接待人。 明面上服务周到,实则上不过是实行监督义务罢了。 然而有些出乎陈伯和慕容资辕意料的是,颜非在陈伯的带领下,随便在浮生岛上逛了逛,便再也没有任何探索欲望的模样,仿佛只是意思意思一般。 丝毫没有知言不妄楼想要个什么信息,那便是不择手段要弄到手的作风。 虽然让慕容资辕松了一口气,但是也不禁怀疑,颜非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而陈伯和颜非几番相处下来,总觉得颜非和她的那两个下人,像是来游山玩水的一般,根本毫无作为,成日只知道吃喝玩乐。 为首的颜非还时常抱了一只圆毛狐狸,兴趣恹恹地逛了一圈浮生岛之后,成日里便抱着那只圆毛狐狸在屋子里烤炭火睡觉,几乎没有任何动作。 而言臣和李策候两人,更是直接在庭院中捉了几只蛐蛐儿,每日便在走廊下斗蛐蛐儿玩儿,一副纨绔子弟的十足模样。 全然是一副被派出来之后,完成任务般应付了事的姿态。 陈伯暗中观察几日之后,逐渐对颜非放下了戒心来,将连日来的观察情况告诉慕容资辕之后,慕容资辕不屑地冷哼两声:“还是太年轻了。” 而某日,陈伯在门外听到一些对话之后,便更加坚定了,颜非等几人根本就无所作为,知言不妄楼这次疏忽大意的想法。 李策候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这浮生岛虽然气候不错,但是玩久了之后,还是觉得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言臣摇着折扇笑道:“你急什么,再过几日,等主上把日子打发了,我们回去就能得到一瓶极品碧灵丹,岂不美哉?” 陈伯闻言暗自在心底嘲讽一声,然后便喜滋滋地回去禀报慕容资辕了。 言臣感受到陈伯的气息消失后,不禁靠在一边的朱红栏杆上,“慕容资辕那个老匹夫,还真是疑心重,每天不派人来看个十回八回,还就放不下心来。” 李策候把盅里低低鸣叫的蛐蛐儿给放回草丛里,有些无奈道:“要换成是你,莫名其妙的人来到你的地盘,你难道不疑心?” 言臣闻言不禁勾了嘴角,手中摇着山水墨画的折扇,道:“疑心从来不是我的作风。” 李策候闻言不禁想要反驳,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言臣道:“我会直接杀了。” 说着,言臣手中的扇子一横,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策候:“……” “我从不给自己留下隐患。对我而言,若确认来者非善意,而且于我没有任何用处的话,我会直接选择杀人灭口,永除后患。” 李策候不禁道:“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没有处在慕容家所处的情景中,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当然会说的这般干脆。” 言臣悠然摇扇,朗声笑道:“不过是说笑罢了,策候你这般当真做什么。” 李策候看了言臣一眼,径直起身,然后转身要进门。 言臣看了眼还躺在软塌上,闭着眸子的颜非,不禁道:“颜非应该还在修炼,你别打扰了她。” 然而话音刚落,便听李策候道:“颜公子。” “让你别打扰她,你怎么还喊起来……” 言臣话没说完,眼帘便映入颜非浅紫色的衣摆来,一抬头,便看到颜非淡色的银灰色瞳眸。 言臣站起来,“丫头,还没有到傍晚,你怎么就起来了?” 颜非摸了摸云的耳朵,道:“卡在晋阶阶段了。” 言臣闻言一愣:“丫头!你说什么?你不是才晋阶没多久吗?怎么又卡在进阶阶段了!!” 李策候闻言也不禁瞪大了眼睛,看向颜非的神情像是再看怪物一般。 不只是言臣二人,就连是颜非自己,也觉得惊讶不已,似乎自从上次与那个黑袍男人一战之后,她的修为和修炼速度便得到了质的提升。 颜非摇了摇头,道:“此事暂且不提,今晚行动。” 言臣和李策闻言瞬间凛了面上神色,点头。 第392章 祠堂 漆黑的夜空坠着几点疏星,寒风吹过庭院中的灌木,发出哗哗声响。 在芳林阁门外避风的拐角处,两个守夜的慕容家弟子裹了裹身上的衣袍,刀锋般锐利的的夜风直往脖颈里钻,叫人跺脚哆嗦。 一个弟子透过门缝看了里边的情形,发现颜非和她仆人的房间都已经熄灭了烛火,一片漆黑。 睡眼朦胧的一人极不情愿地抬头看了看天,估摸着时辰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人。 “喂,三,时辰到了,你前去查看下那个颜公子的情况,然后去禀告陈伯吧。” 被捅的人一把撩开那人的手臂,“凭什么又是我去啊!前几次都是我去的,这次轮到你了,甭想再使唤我!去了赶紧回来啊!” 那人见使唤不动了,便只好自己起身,偷摸地摸进了芳林阁的庭院,要是误了时辰的话,他们可就惨了。 芳林阁内一片漆黑,只有抄手游廊下的澄黄灯光还微微亮着,那人蹑手蹑脚走到颜非的房前,通过窗口的缝隙,见颜非躺在床上,已经陷入深睡的模样,便径直去了陈伯那里,秉明了情况。 陈伯听后,心里也越发不将颜非等人放在心上,这接连多日来,颜非的表现完全就是被知言不妄楼派出来之后,敷衍了事完成任务的纨绔子弟,根本没有什么本事。 守门的子弟回去之后,便和墙角处酣睡得不省人事的人在一处,也跟着睡了过去。 这么多天来,他们轮番站了这么多天的夜岗,什么都没有发现,还真是白瞎了这么多的功夫了。 站在窗户前的云又探头往外看了看,然后瞬间化作一道白色的光,闪到了屏风后面。 云三两下跳到颜非的手臂上,“姐姐!那两个蠢蛋已经睡过去了,我又用了点东西,他们估计不睡到明天早上,是不会再醒过来的。” 颜非点头,然后摸了摸云的耳朵以作奖励。 言臣道:“丫头,走吧,今晚定要把你娘给找到。” 颜非看了眼目光灼灼的言臣,然后回头对睡在床上的李策候道:“我们天亮之前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 说完,颜非和言臣的身影一闪,便没有了踪影。 在廊檐底下酣睡的黑猫忽然浑身一个机灵,瞬间清醒过来,金色的猫眼看了四周一圈之后,只感觉到一阵刮过庭院的夜风。 然后黑猫伸了伸懒腰,便蜷着身子,又沉沉睡了过去。 经过连日来的打探,颜非和言臣几乎将目标锁定在了浮生岛的两处地方,一是慕容家的住宅,二是隔住宅较为偏远的一处楼阁。 听陈伯说,那处楼阁是慕容家长子慕容阙的住处,因为慕容阙喜静,不喜欢有人叨扰他修炼,慕容家这才专门又在住宅之外的地方,重新为他建了一座宅院。 而除了这两处之外,颜非连日派溪枫的狼群下去打探浮生岛的动静,却也再没有发现什么别的可疑的地方了,几乎均为没有开发过的森林和野地。 依照慕容刹轩的个性,将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心的地方,所以颜非和言臣一致认为,她娘,一定被关在慕容家主宅的某个地方。 为了提高找寻的效率,颜非让苍墨也跟着来了,三人分头行动,切不可暴露了行踪,叫人给发现了。 分开之后,颜非便径直朝着慕容刹轩的住宅奔了过去,院中一片肃穆。 按照之前她和言臣的才想,如果慕容刹轩真的在闭关的话,那她极有可能与慕容刹轩对上,不过,每个修士的习惯不同,有的修士,不一定会在自己的住所闭关。 不过为了避免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颜非先释放了森灵出去打探一下慕容刹轩庭院各处的情况。 一只通体透灵的小鹿很快便钻进了庭院之中,颜非在拐角处的古树阴影中等着,没一会儿森灵便回来了。 颜非微微蹲身,森灵跃至颜非的指尖。 云迫不及待问:“姐姐!森灵说了些什么?” 颜非袖口一卷,收回森灵,“走。慕容刹轩不在。” 云趴在颜非肩头,跟随颜非进了庭院中,闻言不禁嘟囔道:“这个慕容刹轩,不会真的像慕容资辕说的那样,不在这岛上吧。” 颜非径直搜了慕容刹轩的书房,书房中除了陈列摆放着不少的珍玩玉器之外,竟是连一个暗阁也没有,到是和一般人喜欢藏东西的地方不太一样。 随即颜非去了卧室,以及其他的所有居室,几番搜寻下来,竟是都一无所获。 颜非站在抄手游廊下,觉得事情有些超乎她的预料,这个慕容刹轩的院子里还真就像个普通的起居卧室一般,什么都没有。 云也不禁觉得好奇,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搜到,按道理说,藏宝室应该是有一个的吧。 好歹也是个堂堂的一家之主,难道连点私人财产也没有的吗?说出来都没人相信的啊! 这时候,溪枫在玄戒中说道:“主人,离这不远,就是慕容家的祠堂,要不去那个地方看看?” 颜非目光一凛,“走。” 慕容家的祠堂一片灯火辉煌,慕容家的牌位层层叠叠,排列在祠堂的四周。 澄黄色的烛火随着夜风轻轻摇曳,映照出一方方冰冷的牌位来。 颜非浅紫色的衣衫被昏黄的烛火照亮,冰冷的眉眼逡巡了一圈那些高高在上的牌位之后,不禁想起李策候所说的那些往事。 这里的每一个慕容家的先人,没有一个人的手上是干净的,沾染了多少无辜的性命,恐怕他们就是自己也说不清吧。 但是谁能想到,以低调儒雅的书香门第著称于世的慕容世家,竟是鲜血满手,灭人族群的刽子手呢。 颜非只是在堂中驻足片刻,便和云分开找这祠堂中可疑的地方。 然而森灵感知到,这个祠堂中,并没有什么活物的迹象,若是她娘在这里的话,必定有生灵迹象的。 颜非走到祠堂侧面的时候,发现墙上托着一柄剑桥雪白,缀了流光的细刃长刀在上面。 第393章 回去 当颜非一眼扫过去的时候,便瞬间感受到从那柄艳刀的刀身上弥散出来的强大灵力,竟震慑得她有些动弹不得了。 颜非微眯了银灰色的瞳孔,凝视着墙上的那柄刀,她能感受到,这柄到刀的灵识,它竟然在有意识地在向她释放灵力,并且试图侵蚀她的意识,让她被刀灵的意识所操作。 “哼。” 颜非冷哼一声,随即强大的念力忽然朝着刀灵反噬了回去,瞬间将那柄刀灵压得死死的,剑鞘瞬间震颤了起来,仿佛遭受到了强烈的重击。 不自量力。 颜非轻巧收回念力灵识。 她现在可是天极境后期的驭灵师,想要操纵她的意识,只会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要知道,驭灵师可是对灵识念力控制力最强的存在,而即便是混沦大陆,驭灵师也是极为稀少的修士属性。 “姐姐!姐姐!”这时候,云忽然朝着颜非跑了过来。 云在祠堂后发现了一个暗房,花了一番功夫打开之后,里面竟是各种天才地宝,应有尽有。 云径直跳上一个多宝阁,抱着一颗巨大的海明珠不肯撒手了,然后一双爪子抱着那比他身子还大的海明珠便往多宝阁下拖。 颜非皱了皱眉头,“云,你这是在做什么。” “姐姐!姐姐!”云一脸欣喜的模样,一边拖一边道:“这海明珠冬暖夏凉,抱着睡觉一定特别舒适!” 颜非径直走过去,二话没说,从云胖乎乎的爪子上拿了那颗海明珠,又放回了远处。 云急的跳了起来,却怎么也够不到颜非的手,“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我想要那颗海明珠!” 颜非淡声道:“你同李策候呆了这么久还没学到吗?不问自取便是偷。” 云瘪了瘪嘴巴,“可是姐姐,我们都已经来了,要是什么都不拿点回去,那岂不就是亏了吗?” 颜非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云后颈的皮毛拈了,然后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云张着水蓝色的汪汪大眼,一脸幽怨的模样,被提起来的时候,耷拉着四只毛茸茸的小短腿,最后也不敢反抗颜非的模样。 颜非在密室中逡巡一圈之后,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便出了祠堂,打算去慕容资辕的院子一趟。 刚到慕容资辕的院子,便看到陈伯的身影进了院子里头。 颜非眸中闪过几丝冷光,随即足尖一点,便飞上了慕容资辕院子的屋顶。 “副岛主,不知深夜招属下前来,所谓何事?” 慕容资辕从书桌前转过身来,长袖一挥,桌上便出现了一个褐色的瓷瓶。 “那个黄毛小子应该过不了几日便要离开我浮生岛了,他们要走之前,你找机会将这散灵丹下在他们主仆几人的饮食当中。” 慕容资辕冷笑几声,“哼!到时候,他们在返回的途中,因为灵力尽失而葬身险象环生的水域,便是自己本事不济,同我浮生岛无关了。” 陈伯将散灵丹接下之后,不禁问道:“副岛主,你如何得知颜公子几人不日就会离开的?” 慕容资辕道:“外面有消息传来,知言不妄楼被烧了,估计那个黄毛小子很快便会受到被召回的消息的。” 伏在房顶上的颜非在听到“散灵丹”三字时,心头便不禁一紧,散灵丹这东西,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现在竟然又有人想将这东西用在她身上了。 颜非攥紧了拳头,看向屋中的慕容资辕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云不禁拽了拽颜非的衣角,颜非回过神看向云的眼神,里头的冰霜寒意尚未褪去,吓得云一个哆嗦。 “姐姐……” 颜非带着云跳下屋顶,身上弥散着无尽的煞意戾气。 云抱着爪子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颜非一定是在听到散灵丹时,想到风长殷那个男人了。 毕竟不论怎么说,风长殷的死,都同散灵丹脱不了干系。 正当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颜非却忽然伸手摸了摸云的耳朵,“好了,走吧,继续去找。” 颜非的变化快得让云措手不及,陪着颜非避过慕容资辕又找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赵浮笙的踪迹。 按照原先的计划,颜非这时候应该去找言臣或是苍墨碰头,但是颜非却又再次回到了那个祠堂里。 云有些疑惑不解,“姐姐,这个地方我们不是已经找过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颜非径直进到那个密室中,然后拿起那颗云之前看上的海明珠,塞到云的怀里,“不是喜欢这个吗?现在是你的了。” 可能是幸福来得有些让人猝不及防,云抱着那颗大大的海明珠,有些目瞪口呆。 “姐姐,你刚才不是,不是说不问自取就是偷吗?怎么现在……” 颜非冷道:“不止这颗海明珠,你要是看上什么,就拿什么。” 云咽了一口口水,“姐姐,你,你……” “罢了,到时候你再慢慢挑吧。” 语罢,颜非长袖一挥,便将所有的天才地宝,全部都收到玄戒当中了,即便是这密室中颜非最看不上眼的丹药,也没有留一颗下来。 云这回是彻底惊得闭不上嘴巴了,方才还琳琅满目,满满当当的密室,现在竟是干净得连一根草也找不出来。 所以,姐姐是不拿则已,一拿就要拿全部吗? 颜非知道云在想什么,不禁道:“慕容资辕那老家伙现在还不能死,但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便宜他了,走也要扒他一层皮才是。” 况且,慕容资辕想要她的命,她不过是搬空慕容家的钱财,算起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些东西,估计也是慕容家世世代代累积下来的财富,全部拿走的话,对于慕容家来说,应该也是大出血。 不过既然你不仁,也休怪她不义了。 颜非将目瞪口呆的云提溜上肩膀,然后径直跨出慕容家的祠堂。 然而没走两步,一阵迅猛的掌风却迎面而至。 “哪里走!!” 颜非银眸凛冽,一侧身便躲过那凌厉的一掌攻击,转身落在游廊之下。 第394章 师叔祖 夜风乍起,颜非黑发飞扬,徐徐飘飞的青丝间,露出锐利锋芒的银色眼瞳。 一转眼,便看到庭院中站着的中年男子,慕容家标志的暗纹白衣,面容冷肃,杀意毕现。 “擅闯我慕容家祠堂,既然敢来,就别想着再走!将命留下!” 话音一落,那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凌空踏步,召唤出一把肃杀的长刀,兜头便照着颜非的天灵穴砍来。 蕴含着巨大灵力的巨剑破空而来,凛然而起的剑风扬颜非的头发,颜非眼眸微眯,随即右手一展,五指一扣,便要召偃月长戟。 然而偃月长戟还未召唤出来,便听得一声轻啸的出鞘声响起,一柄流光四溢的艳刀忽然飞至颜非手中,仿佛听闻颜非召唤,戛然而至一般。 颜非眉心一蹙,心中顿时泛起惊诧之意。 但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刀已经应声而至,颜非一把将要跳起来应付那人的云给捞回怀里,随即挥刀而上,一举挡住那个男人汹汹凌冽的攻势。 “砰!” 只闻得一声清脆声响,仿佛是剑身断裂的声音,然后“当当”一阵清冽的响声。 云的尖耳朵从颜非手臂间弹了出来,然后一钻出脑袋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中年男人瞬间变色的面孔。 中年男人手中的长刀随便一看,也是圣器级别得到武器,没想到对上颜非手中来得莫名其妙的刀,竟然只是一招,便直接断成了两截。 而且颜非是处于防御姿态,那个中年男人才是主动进攻的一方。 断刀的一端还捏在那个男人手中,锐利的鹰眼盯着颜非,尽显迷茫和震惊之色。 反观颜非手中的艳刀,毫发无损,连个缺口都不曾有。 明明在这萧萧寒夜之中,没有一丝星月之光,但是华丽的刀身在却在冷冽风中泛着清冽的流光。 尊贵而又神秘。 颜非也有一瞬间的愣怔,这柄刀竟是轻易断了那中年人手中的圣器,但是她却感受不出这刀的品阶来。 怪哉怪哉! 不过是转瞬之间,那个中年男人连忙将手中的断刀一扔,然后一撩衣摆,就给颜非跪下了。 颜非在那人动作的瞬间,灵力便顺着手心蔓延到刀身之上,只要那人再同她动手,即便她的修为根本不及这人,但是他没有武器在手,一定也会被她给压下一筹。 但是不想,这人竟然是直接给她跪下,然后“砰砰砰”地给磕了三个响头。 颜非手中还紧握着刀柄,运转着的灵力流转在刀身之上,这会儿,却有些像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能咽下去的感觉。 云瞪大了蓝汪汪的眼睛,一时间也有些不明所以。 “师叔祖在上,晚辈有眼不识,冲撞了师叔祖,还望师叔祖海涵!” 颜非微眯了银灰色的瞳孔,低头看向那个抬头,满眼狂喜激动的中年男人,眸中闪过一丝流光。 竟是将她给认错了? 遇到这个中年男人的经过迅速在颜非脑海中闪过,其间的关窍,怕是应该出在了她手中的这柄剑上了。 而颜非没有轻易答话,只是不冷不淡地冷哼了一声,随即左手一张,那还挂在祠堂上供着的空空剑鞘瞬间便飞到颜非的手中。 颜非顺势将手中的艳刀收回鞘中,姿态熟练轻巧得仿若只是在取回自己的东西一般。 而那中年男人听到颜非的冷哼,不禁脊背一紧,然后立即伏身解释道:“晚辈慕容刹轩,现任慕容家的家主,未曾有幸见过师叔祖的尊容,这才没将师叔祖认出来。幸得师叔祖召唤了意绮刀,刹轩才及时认出师叔祖来,以免酿成罪过。” 颜非挑眉,这人竟然是慕容家的家主慕容刹轩?! 果然,手中这把名叫意绮刀的法器,是慕容刹轩师叔祖的? 但是法器认主之后,便不会为旁人使用,怎么会忽然跑到她的手上来? 颜非还算淡定,她怀里的云差点就跳出来仰天哈哈大笑了! 这也太太狗血了吧! 慕容家高高在上的家主慕容刹轩竟然认错了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姐姐脚边,叫姐姐师叔祖啊! 哈哈哈哈哈! 这个笑话,他能笑上三年,说不定更久! 他一定要拿出去好好炫耀一番。 颜非轻飘飘地瞥了慕容刹轩一眼,很快便不动声色地摆出了师叔祖该有的气势来。 “罪过?你以为就凭你能伤到本尊吗?” 闻言,慕容刹轩立即道:“晚辈不敢!晚辈只是……” “好了,你先起来吧!本尊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辈。” 慕容刹轩闻言立即叩谢了颜非,然后才恭恭敬敬地从地上爬起来,满怀激动地说:“师叔祖,您有几百年未曾问过事实了,晚辈们都以为您已经,已经……” “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颜非随意将意绮刀别在腰间,冷笑道:“就是你们都死了,我可能还活得好好的。” 慕容刹轩立即道:“师叔祖神功盖世,修为超绝,定然是寿与天齐!只是不知师叔祖此次回到浮生岛,所谓何事?” 颜非乜斜着眼睛,看到慕容刹轩眼中莫名的狂热和希冀,有些疑惑,即便他把自己错认成了慕容家的高人老祖宗,狂热可以理解,充满希冀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慕容家千年基业,本尊未曾有一日不挂念,为之计深远,今日在诸多凡事中抽身,便回来看上一眼,到祠堂看看,慕容家发展成什么模样了。” 慕容刹轩立即感念道:“师叔祖有心了!出世还不忘为我慕容家筹谋!” 颜非随便敷衍了慕容刹轩几句,然后便想着找机会离开,却不想慕容刹轩又道:“师叔祖,当年您所创的刀剑春秋的刀谱和剑谱招式虽然传给了前前任的家主慕容涛,但是他意外遇害未能将此绝学传授下去。” “师叔祖此次回来,能不能直接收刹轩为徒,将此绝学让我慕容家的子子孙孙继续发扬光大。虽然这样做于辈分有所逾越,但是为了能将师叔祖的绝学传下去,刹轩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第395章 收徒 这慕容刹轩说的冠冕堂皇,口口声声是为了慕容家着想,但是他眼中流露出来的贪婪神色,却暴露了他的本性。 颜非心中冷笑,面上却是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含着浅浅笑意看着慕容刹轩,然后拍拍慕容刹轩的肩膀。 “刹轩,若是慕容家上下都能有你这样的心性和胸怀,我慕容家难道还怕不会名冠天下吗?” 慕容刹轩一听,便知道这事已经成了,于是眉眼瞬间都全部舒展开来,连连朝着颜非恭敬礼拜。 “师叔祖过誉了,刹轩身为慕容家的家主,为慕容家的发扬光大筹谋,本就是分内之事。” 颜非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即道:“既然如此,本尊便收你为徒。” 慕容刹闻言欣喜若狂,立即跪在颜非的身前,又“砰砰砰”地就磕了三个响头,原本还只是嗑出个大包的额头,这厢,直接给嗑出了斑斑的血迹来。 云一边捂着肚子不让自己笑出来,另一只爪子又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看起来都疼,慕容刹轩还真是对自己狠啊! 然而慕容刹轩似乎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痛感,磕完响头之后,又对颜非行了拜师的大礼。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徒儿日后定是能将师父的绝学发扬光大的!” 颜非乜斜着眼睛看了慕容刹轩一眼,对慕容刹轩说的话不置可否,轻飘飘道:“起来吧。” “能否发扬光大,就看你的本事了,不过你要是在这大陆上闯了什么祸事,别说本尊是你的师父就行。” 欣喜万分的慕容刹轩闻言原本准备起身了,不过听到颜非后半句话,又不禁将站起来的那只脚给收了回去,又连连给颜非磕了几个响头。 “师父放心!刹轩向来谨言慎行,不会惹出祸事叫师父为难的。” 一副生怕颜非下一瞬就要将他给逐出师门的模样。 慕容刹轩起来之后,便立即问道:“师父,那不知您什么时候能将刀剑春秋的剑法和刀法传给徒儿?” 看着慕容刹轩锃亮的目光,被这样一个中年男人用这般期冀的目光看着,颜非瞬间觉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下一地来。 她不是慕容刹轩的师叔祖也就罢了,那什么刀剑春秋的剑谱,她根本一无所知,这要是随便说上两句,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于是面对慕容刹轩充满期待的目光,颜非只是不冷不淡地睨了他一眼,随即道:“本尊现在没空,此次回浮生岛,也只是机缘之下路过顺便而已,天亮之前必须离开。” 慕容刹轩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了下去,不禁道:“师父若是您没有时间的话,直接将剑谱和刀谱给徒儿也是可以的……” “你很忙?”颜非口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的口吻,似乎慕容刹轩要是在啰啰嗦嗦,她直接就要发飙的模样。 慕容刹轩闻言立即躬身道:“徒儿不敢,只是不知道师父此次离开,又要何时才能再见了。” 颜非冷道:“本尊答应你的事难道还会食言吗?” “徒儿不敢!” 看到慕容刹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颜非也不禁放轻了口吻,毕竟打人一巴掌,还要给颗糖的呢。 “不是不给你剑谱和刀谱,而是根本就没有剑谱和刀谱,否则,你怎么不想想,为何历代家主都只是将招式传了下来,而没有直接传谱呢?” 慕容刹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师父,徒儿明白了!” 颜非同慕容刹轩擦身而过,缥缈的声音自风传自慕容刹轩的耳中,“本尊必须要走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本尊会再回来的。” 这回,慕容刹轩不敢有什么疑议了,躬身送别颜非的背影。 颜非离开祠堂之后,立即奔赴之前和言臣约定的地方,果然见言臣和苍墨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颜非远远的只看到言臣和苍墨两人,心头便沉了沉,看来,她的娘还是没有下落。 然而颜非的眉头尚未蹙起,便见言臣忽然转过身来,在看到她的一刹,双眸亮了亮,随即从怀中捧着一钵茎杆纤细的白莲出来,小心万分的模样。 颜非眉头一挑,不禁道:“这莲花有何用处?” 言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见苍墨一摔袖口,道:“奴隶,你竟是连自己的娘也不认识吗?简直大逆不道!本皇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奴隶!” 颜非瞬间瞳孔一缩,“这株莲花是我娘!?” 言臣点头,随即道:“丫头,先回院子再说,此地不宜久留。” 颜非点头,然后怀着复杂万分的心情,和言臣、苍墨二人一路疾驰回了芳林阁中。 回去之后,二话先没说,言臣先拉着颜非进入了玄戒中,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株白莲给种在了玄戒中的灵泉中,并且跟苍墨和云等魔兽打了招呼,这段时间内,谁都不能再入灵泉,必须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白莲的生长。 云和苍墨知道那株白莲就是颜非的娘之后,哪里还敢怠慢,要是不小心伤着了,他们就是扒皮抽筋,估计也不会被颜非给原谅啊。 种白莲的过程中,颜非注意到,平日里浪荡不羁,仿佛什么都看不上眼,什么都很随意,总是用“只要死不了就成”这样的话来搪塞他人的言臣,这回竟是细致入微,小心得仿佛连将莲花的叶子碰歪了也舍不得的模样。 颜非一开始还不太相信,总觉得言臣是在骗她,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的是,她的娘是什么灵力都没有的普通人而已,怎么会忽然就变成了一株白莲? 听起来,就荒唐至极。 但是见言臣抿紧了嘴唇,蹑手蹑脚地将白莲种进灵泉中的认真、谨慎的模样,颜非才总算是相信了几分。 白莲种好之后,颜非看了看言臣手上的污泥和被弄脏打湿的衣摆,不禁道:“言臣,现在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了,我娘怎么会是这样一株莲花?” 颜非紧紧地盯着言臣,仿佛要从他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的模样。 而言臣坐在灵泉边上,褪却了往日里的浪荡模样,看着那株莲花若有所思的模样,随即轻声叹了一口气。 第396章 认主 言臣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原本他不想让颜非知道过往的那些事,不要再被卷入过往的纷争当中。 但是就现在的趋势看来,救了赵浮笙之后,便带着颜非就此隐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颜非执意要去苦集灭道找风长殷,那这大陆上的纷争,颜非是注定躲不过去的了,与其什么都瞒着颜非,让她知晓之后同他心生嫌隙,倒是不如早早就告诉了她,也省的她到时候猜疑自己。 言臣道:“丫头,你娘不能如同一般修士那样武斗是真,但是不代表她没有灵力,她不是普通人,而是灵池中孕育出来,吸收天地五蕴灵气生长而出的一朵法莲。这也是为何颜振寰是器师,却会生出有御灵天赋的女儿的原因。” “五百年前她化作人形,因为机缘巧合,下到太初大陆,然后就被颜振寰那个老匹夫给拐走了。” 此言一出,颜非和苍墨等人都不仅怔住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言臣,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颜非看向言臣的眼神微变,银灰色的瞳孔忽然骤缩起来。 言臣看颜非欲言又止的模样,继续道:“颜非,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你娘赵浮笙本体既然是莲花,那我是什么?” 言臣嘴角勾起轻笑,仿佛陷入了当初的回忆当中。 “我不是莲花,是人,是当初在赵浮笙孕育之初,便一直守在灵池,看护她的人。” 言臣低头看着山水折扇上的山川纹路,面色沉静:“我守了她两千年,最后,还是没有保护好她。” 颜非盯着言臣,若说一开始她对言臣的话还有疑虑的话,但是后面她看到言臣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渐渐打消了疑虑。 “关于其他的一些事,等你娘能化回人形之后,让她自己亲自亲口对你说吧。” 颜非轻点了头,然后看向灵泉中的白莲,道:“她为何会变回本体?” 言臣眸中闪过一丝暗色,“因该是当初受了重伤,而慕容家安置赵浮笙的灵池灵力太稀薄的原因,所以这些年来,你娘一直无法养好伤化作人形。” 颜非道:“可是慕容刹轩所为?” 言臣摇头,“此事不清楚,浮笙被掳走时,慕容刹轩还不是慕容家的家主,但是他有没有参与其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是谁!只要伤害我娘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言臣笑了笑:“丫头,不枉你小时候你娘这么疼你了。” 两人又陆陆续续说了些过往之事,言臣上下打量了一番颜非,忽然道:“丫头,你身上的气息有点不对劲。” 颜非都尚未反应过来,一边的云立即跳上言臣的肩膀,“姐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苍墨也不禁上前一步,“谁敢对本皇的奴隶动手?本皇定要叫他好看!” 言臣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你们别太激动。丫头,我是感觉到你身上弥散着一股强大的灵力,而这股灵力有些陌生,所以想提醒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你的玄戒里了。” 颜非闻言眯了眯瞳孔,若是有什么在她意识之外的东西进来,她是不可能感受不到的。 这时候,云忽然在言臣的肩膀上蹦了蹦,眼睛锃亮锃亮的,“姐姐!一定是祠堂里的那把刀!姐姐你是不是把它给带身上了?” “刀?什么刀?”言臣有些好奇。 “哈哈哈哈哈!一把让慕容家家主慕容刹轩,见了就立即给姐姐跪下磕头的刀!” 云毛茸茸的爪子立即骄傲地叉腰,一副趾高气扬,舍我其谁的模样。 言臣眉头一挑,不禁道:“丫头,你遇到慕容刹轩了?” 颜非点头,随即右手一翻,一柄雪色的流光艳刀便出现在颜非的掌心。 言臣几乎是立即就认出了颜非手上的长刀来,“意绮刀?这是慕容家立宗家主慕容云的意绮刀,怎么会在丫头你手里?” 颜非摇头,“我也不清楚,当时在祠堂外,慕容刹轩忽然出现与我打斗,当我要召唤偃月长戟的时候,这柄挂在祠堂中的长刀忽然就自己飞到了我的手上。” 言臣有些讶异,这意绮刀可是混沦大陆难得一见的上品圣器,而且极其认主的,怎么会忽然就为颜非所用了? 除非…… “丫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刀应该是已经认你为主了。但是不可能能无缘无故认主的,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颜非瞳孔微动,回忆了当时的情况,随即道:“我在祠堂中看到它时,感觉到它想要侵蚀操控我的意识,但是被我反弹压制了回去。” 言臣折扇一展,随即欣慰笑道:“就是这样!这柄刀原本便是柄傲刀,自从慕容云死后,听闻便再也没有认过第二个主人,而且因为其强大的念力意识,想要让它认主的修士,多为其念力所伤,即便是慕容家历代家主,也不敢轻易动此念头。” “但是不想丫头你直接压制了它的念力,千里马难觅伯乐,所以估计这柄刀便认你为主了。” “怪不得!怪不得呀!你们可不知道,那个慕容刹轩在看到姐姐用这把刀的时候,眼睛都瞪直了,然后立即就给姐姐跪下大叫姐姐师叔祖呢!” 言臣看了看颜非,不禁道:“那幸亏今夜你出去的时候,没有带上面具,否则今后怕是要露馅了。” 云道:“所以说,慕容刹轩就活该认错姐姐!你们还不知道,他方才直接拜了姐姐为师,要姐姐教他武功呢!” 言臣闻言也忍俊不禁,幽幽摇着折扇道:“想不到,堂堂慕容家的一代家主,径直拜了你个小女娃为师,要是传出去,恐怕慕容刹轩是没有脸面再做这个家主之位了。” 说着,言臣又道:“丫头,快拔出这把刀给我瞧瞧,当年这刀也算是混论大陆的名刀了,可惜当年轰动武林的慕容云出世不久就避世了,所以也在无人窥见这把刀的锋芒。” “避世?你方才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第397章 阿萝 言臣摇头,“慕容云是因为厌倦红尘所以避世,然后不久便引剑自尽了,但是此事少有人知晓,就连慕容家,也只以为他们的师叔祖还活着,只是一直不曾出世而已。” “而慕容云当年退隐的时候,意绮刀没有带走,这也才被慕容家给当做传家宝一直传了下来。” 颜非握着意绮刀,若有所思,单凭言臣的口中寥寥数句说来,颜非便能感受到慕容云定是个极复故事和传奇色彩的人物。 但是这样惊艳绝学的一个人,其后辈却事让慕容家的风骨锐气消减了。 可惜。 颜非右手握住剑柄,然后缓缓拔出流光溢彩的艳刀,寒厉的锋芒映照着颜非的眉眼。 这时候,一道白光乍现,然后立即出现了一个白衫少女。 “姐姐!姐姐!” 衣衫上缀满琳琅宝石的白衫少女扬着笑意盈盈的眉眼,立即就要往颜非身上扑去,然而颜非眉尖一蹙,随即便持剑挡在那个少女身前。 白衣少女见此不禁蛾眉一蹙,“姐姐……” 这时候,云立即跳到颜非肩膀上,一脸傲娇地看着那个少女:“你是谁?姐姐是你能喊的吗?可别乱攀亲戚关系啊!” 少女见此也不禁双手叉腰:“哼!凭什么你能叫,我就不能叫!本姑娘就是要叫姐姐,你能把我怎么样!” 然而还不等云反驳,那少女又迅速提了云后颈的皮毛,按在自己怀里好揉了一通,“况且,你这只小狐狸本姑娘看上了!以后就跟着本姑娘混吧!” 云被那少女揉圆搓扁的,竟是半分也反抗不得,“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赶紧,紧放开本神兽,兽!” 颜非在确定这小姑娘没有敌意之后,便也放下了剑,随即道:“你是何人?” “姐姐!!姐姐!”少女笑得一脸甜美的模样,“我是阿萝啊!就是你手上这柄意绮刀的刀灵!” “你就是刀灵?” 颜非嘴角不禁微微抽动,这柄刀是慕容云的佩刀,那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岁数了。 但是,这刀灵,看起来,也不过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般灵动可爱,半分也不与其岁数相符合啊! 十分自来熟的刀灵立即上前挽住颜非的手臂,然后一脸可爱地将头歪着靠在颜非的肩膀上。 “姐姐!以后你就是阿萝的主人了!!阿萝什么都听主人的!阿萝可以帮主人打走所有的坏人!” 颜非不喜他人靠自己太紧,于是不动声色地将阿萝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不过阿萝天真率性,也并未因此有所不快,还是一脸笑盈盈地看着颜非,满脸期待的模样。 “哼!就凭你个傻不啦叽的小姑娘,还想帮姐姐打架?到时候别还没动手,就被别人给打折腿了!” 云一脸不屑,十分嫌弃。 倒是苍墨一本正经地走过来,看着少女道:“本皇很欣赏你,有没有兴趣做本皇的跟班?日后待本皇一统天下的霸业功成之时,你就是本皇座下的大总管!” 阿萝看着英姿飒爽、气势巍峨的苍墨,眼睛一亮:“皇帝哥哥,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啦!到时候你做皇帝,我做大总管!” 云:“……” 言臣:“……” 颜非:“……” 所以这就是古人所说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古人诚不欺我! 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云不禁抱着手臂凉凉道:“哼!本神兽可是听说,皇帝的大总管什么的,好像是太监吧。” 颜非没有耐心看他们胡拉瞎扯,直接一针见血,“为什么认我为主?” 阿萝道:“因为姐姐强啊!姐姐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可以抵挡住我的意念侵蚀的修士,而且还能反制我的意念,所以只有姐姐这么强大的人,才能配得上像阿萝这样强悍的刀!姐姐就是阿萝的主人” 言臣轻笑,这小妮子自夸起来还真是半点脸都不红啊,跟苍墨的性格还真是如出一辙。 “喂!姐姐还没有和你签订契约,所以你还不算是姐姐的刀。”云气呼呼道。 “姐姐!在你拿着绮罗刀对付慕容刹轩的那一刻起,你拔出了刀,就是同我签订契约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刀不是姐姐拔出来的吧。” 阿萝狡黠一笑,“我不管罗,反正刀在谁手里,就是谁拔出来的!” “你无赖!” “你是慕容家的刀,但是我不是慕容家的人。”颜非面不改色,十分冷静。 阿萝闻言不禁拉着颜非的手臂,轻轻摇了摇,道:“姐姐!阿萝曾经是慕容云的刀,不属于慕容家,慕容云不在了之后,阿萝就是无主的刀了。” 阿萝皱了皱眉头,“阿萝等了好多好多年,好寂寞,但是现在遇到姐姐,还有皇帝哥哥,还有小狐狸!阿萝一下子有这么多朋友,简直太开心了!” 云道:“叫那只大蠢龙苍墨就好,皇帝哥哥什么,他自称本皇,你傻还的当真了不成。” 苍墨握了握拳头,“小畜生,你找死是不是!” 言臣摇了摇折扇,笑道:“小妮子,我问你个问题。那要是日后慕容家的人同我们敌对的话,你是帮谁?” 阿萝道:“我说过了,我不属于慕容家,姐姐是我主人,我当然只会帮着姐姐,只会保护姐姐的!” 言臣闻言不禁点头,对颜非道:“丫头,这刀不错,既然人家想跟着你,你就收下吧。” 虽然云不太情愿,但是在阿萝一番撒娇耍赖之后,颜非便收下阿萝了。 反正,她恰好也没有一把趁手的刀可以使。 而慕容刹轩回去之后,欣喜的情绪一直难以言表,激动之情无法平复,于是立即提笔将颜非的模样给画了下来。 他是何其有幸,竟然碰上了几百年都未曾出世的师叔祖啊! 但就是因为未曾见过师叔祖的容貌,所以差点酿成大祸,竟然和师叔祖动起手来。 他要将师叔祖的样貌画下来,然后挂在祠堂中好好供奉着,要让慕容家上下子孙都知道,当年名扬天下的师叔祖究竟是何样貌,日后可别再冒犯了师叔祖。 第398章 出息 颜非全然不知,当第二日她主动向慕容资辕辞行,慕容资辕佯装挽留,实则喜不自胜地送走颜非之后,慕容刹轩立即命人召集了整个慕容家上下的子孙辈分,前去祠堂拜见他们慕容家的师叔祖的画像。 慕容刹轩严肃生命,师叔祖已经出山问世了,并且在昨夜回过浮生岛,他有幸见到了师叔祖,并且师叔祖已经收他为徒,要传授刀剑春秋的绝学,慕容家上下必须牢牢记住师叔祖的模样,切不可冒犯! 如有违背者,家法伺候之后,逐出浮生岛,从此不再是慕容家的人。 慕容刹轩放出了话来,堂下所有人都躬声应答,无一人不对家主慕容刹轩满怀羡慕和崇敬的心情。 家主竟然见到了当年轰动武林,艳冠大陆的师叔祖啊! 再看那祠堂上所见挂的画像,果然师叔祖的样貌修为都当属绝代天骄,不负当年盛名。 况且这都几百年的时光过去了,师叔祖竟然还如同妙龄少女般的模样,风华绝代,更能想知,师叔祖的武功修为是何等的经验绝学,竟然能够维持容颜几百年如一日般青春美貌。 “二哥!你竟然能够在祠堂中遇见师叔祖,而且被师叔祖收为徒弟,简直是我慕容家上下的荣耀和希望啊!慕容家光复,重现大陆一展华芒的时日已经指日可待了!” 慕容资辕眼中满溢了欣喜之情,说话都不禁带上了颤音。 一时间,整个祠堂中的人都朝慕容刹轩跪了下来,高声道:“在家主的带领下,我慕容家光复、重现大陆一展华芒的时日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从祠堂回来到自己的庭院之后,慕容资辕便叫了自己的大儿子慕容海飞去了书房。 “海飞,你的机会来了。” 慕容海飞从祠堂出来之后,便一直处于一个魂不守舍的状态,就是平日里善于察言观色的他,这回也丝毫没有注意到慕容资辕神色的变化。 慕容资辕一开口,慕容海飞整个人才回过神来,不过压根没听清慕容资辕说的是什么。 “爹,你说什么?孩儿没太听清。” 慕容资辕不禁看了慕容海飞一眼,心道今日慕容海飞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海飞,今日家主说的那些话,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慕容海飞张着眼睛,瞳孔中有一瞬间的迷茫,似乎在猜测慕容资辕话中是何用意,但是他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只好道:“父亲,您是什么意思?孩儿没太听明白。” 慕容资辕实在气不过,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慕容海飞的后脑勺上。 “今后你二伯就是整个慕容家唯一会刀剑春秋的人了,但是你大伯多年无所出,只有一个女儿。” “爹,您说的是这慕容家今年后的继承人吧?可是不明摆着大哥已经是顺位的继承人了吗?毕竟当初大伯才是家主,即便是大伯因故去世之后,二伯当上了家主……” “海飞,你怎么这么实诚,这么多年来,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其中的可能吗?毕竟你大哥也不是你二伯的亲生子。” 慕容海飞似是被震惊到了一般,“父亲,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竞争家主之位?” 慕容资辕没声好气地瞪了慕容海飞一眼,“你说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说着,慕容资辕立即走到窗口前,往外左右看了看,然后将窗户给关上了,回过头来的时候,便见慕容海飞仍旧是一副吃惊不已的模样。 一看,慕容资辕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虽然慕容海飞有些心性和手腕,但是慕容阙还没有被囚禁的时候,便成日里跟在慕容阙背后,难不成还真是一心想着要辅佐慕容阙不成。 没出息!慕容资辕不禁暗啐。 “父亲……”慕容海飞底气有些不足,“其实我觉得,大哥做家主就挺好的,我就没有必要……” “没出息!”慕容资辕大骂一句。 “以前你大伯没有习刀剑春秋的时候,你大哥当这个家主是众望所归,理所当然。但是现在刀剑春秋得以传续下去,那未来家主的人选,自然必须是修习了刀剑春秋的子弟。” “而你大哥现在被禁闭在小楼当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来,基本上可以说没有什么机会可以修习刀剑春秋了。但是只要你跟着你二伯好好学习,那将来家主的位置,不是理所当然地就传到你的身上了吗?” 见慕容资辕抿着嘴巴没有说话,显然是不太赞同的意思,慕容资辕简直恨不得拿书桌上的戒尺把他给敲醒。 别的世家里,争夺个家主之位闹得简直腥风血雨的,但是他们家子弟也不少,怎么偏偏就认定了慕容阙了,都没有要争权夺位的意思? 慕容资辕叹了一口气,随即缓慢了神色,拍着慕容海飞的肩膀道:“海飞,为父这不是在教你兄弟阋墙,与你哥哥争什么。” “要是之前,我也觉得你大哥的确就是下一任继承人,也没多想过什么。但是我慕容家选定的家主,从来都不是说看谁的身份更尊贵,向来都是能者居之的。” “你大哥能力超群,若是他能习得刀剑春秋,那自然是好不过的,但是你看他现在禁闭在小楼之中,知错不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父亲,大哥其实根本就没有……” “海飞!”慕容海飞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慕容资辕给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这种话日后莫要再说出来。” “是。孩儿知道了。”慕容海飞微微皱了眉头。 “海飞,为父是想,既然有这个机会,你何不试一试呢?若是你能习得刀剑春秋,日后坐上家主之位,那也是为我慕容家出力贡献,鞠躬尽瘁。” 慕容资辕似是十分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当年你大哥为何被禁闭的事,你也只是了解了皮毛而已。” 第399章 不见 你大哥太过刚直,很多时候未必能全然站在为慕容家利益考虑的立场上行事。所以,如果能有比他做的更好的,你大哥不会是家主的最好人选。” “海飞,为父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慕容海飞垂着眼睛,面色十分凝重,沉吟半晌之后,只能道:“父亲,孩儿明白了。” 慕容资辕见慕容海飞算是听进去了那么些话,心头也不禁松了口气。 而慕容海飞却是没有料到,原来他父亲和二伯他们竟是这样看慕容阙的,他一直以为慕容阙是他们最看重慕容家的未来,虽然现在将大哥给禁闭起来了,但是那只是一时的。 毕竟,慕容阙在所有的慕容家的子弟中,不论是学识谋略,还是修为武学,那都是超过所有人的存在,简单一点说,那就是慕容阙的心性手腕和他们都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只要慕容阙铁了心要当这个家主的话,恐怕整个慕容家上下,无人能与他一争高下,只是全凭他自己想不想的问题。 他至今都还记得,当年大伯,也就是慕容阙的父亲罹难的时候,浮生岛又恰遇外敌强攻,瞬间陷入危急存亡之际,整个慕容家上下都乱了套。 就是当时已经跟着大伯料理家事多年的二伯,面对这个情况的时候,也都显得手忙脚乱。 但当时他的大哥,只有十六岁的,且刚刚失去了父亲,母亲成日以泪洗面的少年,却临危不惧地站了出来,有条不紊地指挥应敌,最后大败敌军。 就是那一年,整个慕容家上下,所有人都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心服口服,所有的长老都认为,虽然慕容阙年纪小,但是却完全能够胜任家主的位置了。 但是谁也不曾想到,慕容阙却婉言推辞了所有长老的决定,转而将家主之位交给了二伯,说是他年纪尚轻,难担重任,这样的情况,估计当时连二伯都没有想到。 然后慕容阙转身便为亡父守了三年孝,之后又闭关两年,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慕容海飞怎么也不会忘记,那样沉稳内敛的大哥,总是带领着他们几个年纪小的兄弟习武念书的场景。 他还记得有一年雪很大,他去书斋的路上摔倒在雪里,崴了脚,然后极爱干净,从不喜与人触碰的大哥,竟是将满身泥污的他给背回院子。 大哥蹲身给他擦干了面上的泪痕,温柔地给他找了药揉脚。 那样温柔,那样好的大哥,所有的兄弟都对大哥敬崇不已,那家主之位大哥坐上去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是如今,父亲却告诉了他那样的话…… 夜风习习,波澜不兴的水面上,有粼粼波光闪动。 已入隆冬,厉风如同刮骨钢刀一般锋利,刺骨清寒。 庭院中的红梅已经开到最为艳烈的时刻,寒风一吹,绯红的梅花雨便是簌簌而下,满地缤纷。 慕容阙站在盘曲的梅树下,黑色的瞳眸幽深难明,似是有浅浅的忧愁困住了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时候,照顾慕容阙的书童走到庭院中,“公子,夜深了,风大,您还是进屋去吧。” 慕容阙微微颔首,却是没有进一步动作。 闻笑见慕容阙站着没动,深知慕容阙的性子,自己是劝不动的,否则就不会这么多年来,慕容阙还在这小楼中禁闭着。 闻笑转身要走,然后又忽然转过身来,道:“公子,入夜之后我一直没有看见燃途,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该不是从小楼逃走了吧?” 燃途来这小楼也有些时日了,慕容阕说他摔碎了他的珍珠,然后又不肯帮他从小楼出去,燃途没有办法便只能在小楼呆着。 因为性子好,虽然和慕容阕除了第一日以外,再也没有说过话,不过倒是和慕容阕的书童闻笑相处得很好,两人竟是时常能在一块儿说话。 这些年来,里里外外只有两个人的小楼实在是太过冷清了,而慕容阕又不是个能聊天的人,可把闻笑给憋坏了。 这回来了个好看又单纯的少年,闻笑十分开心,很快便和燃途混熟了。 但是闻笑却发现,他和燃途越来越熟的时候,公子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越发地冰冷,甚至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难道是公子不希望自己和那个少年在一起玩吗?不过他觉得燃途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鸡鸣狗盗之辈啊。 很快闻笑便发现,原本对谁都清浅温和,虽是疏离却礼数周到的公子,对那个心性单纯,简直一眼就能看穿的少年,竟是十分的冷淡,甚至感觉不太像是公子平时的所作所为,似是夹杂着些许怨愤的感觉在里头。 但矛盾的是,公子虽然对燃途态度不好,他却发现公子时常会不动声色地看那个少年,双眸深得都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而且有时候他能感觉到,公子很想打听跟燃途有关的事,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总是不说出口来。 真是奇怪啊! 公子想知道又不问,那就只有他闻笑主动一点咯。 果不其然,闻笑一说,原本站着都一动不动的慕容阕忽然转过身来,“好好的人不可能不见了,去找。” 闻笑无奈,“公子,我把整个小楼都找过一遍了,没有见到燃途啊!所以这才来告诉你您的。” 慕容阕闻言面色倏然一冷,冰的闻笑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要被冻上了一般,这同往日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随即,慕容阕立即出了庭院,立即就奔着燃途平日里最常去的地方,挨着都找了个遍。 紧紧跟在慕容阙身后的闻笑十分无奈,平日里他连不喜欢吃蔬菜公子都记不清楚,但是这少年才来几天啊,几乎呆在书房中,从未出过门的公子,竟然连他最喜欢呆在什么地方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他可是从小跟公子跟到大的啊! 闻笑很伤心。 都找过一遍还是不见燃途的身影之后,慕容阙的面色像是结了霜一般,然后他直奔临水的楼阁。 除了小楼的大门和水边,其他各处都有结界,燃途是不可能出去的。 第400章 理智 慕容阙匆匆来到临水楼阁,在漆黑的夜幕之下,波澜不兴的水面微微泛着粼巡波光。 “燃途!” 慕容阙喝了一声,低沉的嗓音间夹杂着一丝隐不可见的焦急在其中,这还是闻笑第一次听到慕容阙叫燃途的名字。 然而波光粼粼的水面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有轻微的水声在徐徐响动。 慕容阙没有再沿着那幽长的游廊往水边走,而是径直从游廊的栏杆上翻身跃了出去。 跟在慕容阙身后的闻笑简直惊呆了,这还是他家那个谨受礼仪,无论何时何地,都极近儒雅风度的公子吗? 闻笑严重怀疑自家公子被掉包了! 慕容阙雪白的衣角在空中划过一丝轻巧的弧度,随即便步履匆匆地往水边赶去。 临水是柔软的沙岸,但是经过寒水的长时间浸泡之后,虽然在夜间退了潮,但却十分泥泞,慕容阙一踏上去,雪白的锦靴便陷入了沙地之中。 “燃途!” “公子!燃途不可能在这里的!这里就只有水里藏得住人了,但是这水寒彻骨,燃途不可能藏下面,也不可能逃走的!” 闻笑几乎是恳求般拉住慕容阙的胳膊,“您还是回去吧,我会再好好找找的,这里公子的腿根本……” 然而闻笑还没说完,慕容阙便不动声色地拨开了闻笑的手,随即作势便要往水里走。 “我不会让燃途再次逃走的……而且,这水,他根本不可能逃走的,他会死的……” 慕容阙径直往水中走去,冰冷的寒水很快便蔓延到慕容阙的腿弯。 “公子!” 闻笑瞬间便红了眼睛,伸手要再去拉慕容阙,却被慕容阙一掌给推回岸上,一屁股坐在湿冷的沙地上。 “你回去。” 慕容阙漆黑德如同漩涡的决绝眸光,映照着水面的寒光,似从寒潭中捞起的冷冷黑玉。 浅滩响起一片哗哗的水声,清冽入耳,慕容阙毫不犹豫地朝水面深处走去。 然而这回没走几步,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水响,慕容阙一抬眸,便见一个湿漉漉的脑袋瞬间从水面钻了出来。 随即燃途惨白的面色便瞬间映入慕容阙的眼帘,一双已经冻得乌紫的嘴唇轻颤着。 然而在看到慕容阙的时候,虽然面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不过很快双眼便忽然一亮,咧嘴勾起弯弯的笑意,紧接着便朝着慕容阙的方向奔来。 “慕容阙!!” 见燃途逆着水势,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了过来,明显不像是打算逃跑的模样,慕容阙的面上闪过一丝犹疑之色,不过只是一瞬间,然后他便也踏着水花,朝燃途的方向疾步走去。 然而心大的燃途似乎没有注意到慕容阙阴沉的神色,在快要走到慕容阙身前时,他忽然高高举起了手,像是要给慕容阙看什么一般。 不过他嘴巴一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腕却猛然被慕容阙给握住了。 陡然袭来的疼痛让燃途禁不住手一抖,然后手上握的东西哗地就掉进了水中,溅起了小小的水花,然后便倏然不见了。 燃途神情一愣,刚想说什么,慕容阙捏着他手腕的手指忽的加大了力道,嗓音冷沉道:“这样很好玩是吗?” 燃途不太明白慕容阙在说什么,“我,我,没有有……” “走!” 心情差到极点的慕容阙没有心情听结结巴巴的燃途解释,径直拉了他的手腕,便将燃途往岸上拉。 但是燃途哪里肯,“别!别……” 他用力想要挣脱慕容阙的桎梏,弯腰去找那落到水里的东西,要是再晚一会儿,肯定就要被水给冲走,怎么也找不到了。 但是慕容阙拉着他的手像上了锁一般,怎么也撼动不了,扯不开。 “我的,我,慕容……” 燃途简直快要被急坏了,但是慕容阙却根本好像听不到他说的话一般,走得又快又急,燃途根本就跟不上,其间有好几次他差点就直接踩空摔倒在水中了。 哗哗作响的水花也溅了不少在燃途的身上面上,打湿的发丝粘在苍白的颊边,燃途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什么时刻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最后他实在争不过慕容阙,便也只好自暴自弃地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岸上拽了。 在岸上呆呆站着的闻笑像是看到什么石破天惊的事,一般盯着慕容阙和燃途。 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礼和粗鲁的公子啊!今日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闻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平日里对所有人都温和有礼,即便是品行极端恶劣的人,自家公子也能维持住偏偏风度,怎么每次在面对燃途的时候,公子就像是丧失了理智一般,简直毫无风度可言? 关键是,他闻笑还真没有哪里看出来燃途有半点不好的地方,他明明就是个单纯的少年啊! 难不成是燃途的老祖宗和自家公子有什么过节不成? 慕容阙将燃途拉上岸边之后,便径直放开了燃途的手,仿佛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多同燃途触碰的模样。 而当他转身想要好好教训燃途一番,让他知道,随便下这水,是会死的,但是一转身,便看到瘦瘦弱弱的燃途垂着脑袋,打湿的乌发贴在颊边,更显得面色越发苍白。 燃途垂着下颌,所以看不太清他的眼神,但是一双被冻得乌紫的嘴唇却露在外边,微微颤抖着。 慕容阙眸色几经变换,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却见两行清冽的眼泪忽然从燃途的颊边滚落。 一路蜿蜒而下,径直落在了沙地上。 慕容阙一怔,瞬间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这时候闻笑连忙赶了过来,拉着燃途的手道:“燃途,你怎么了?是公子把你的手捏疼了吗?公子平时不是这样的,只是太过担心你了……” 慕容阙苍白的嘴唇几番嗫嚅,最后却只道:“你还有脸哭?你若不是想要逃走,故意藏在水底做什么?想死别死在我的小楼!” “公子!” 闻笑简直快被自家公子给急死了!明明就担心人家,做什么偏要说这种伤人的话呢? 第401章 寒疾 慕容阙话音一落,燃途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而且这一上岸,凌冽的寒风吹在完全湿透的衣衫上,燃途浑身哆嗦的更厉害了,说话也越发说不清。 “我的,珍,珍珠……掉,掉了……” 说着,燃途抬起了朦胧的泪眼,看了慕容阙一眼,“我只是想,想,还你……” 燃途说得磕磕巴巴的,但是和燃途混熟了的闻笑却是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了,立即道:“燃途,你是想说,你原本是想下水采珍珠还给公子吗?” 燃途闻言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闻笑看向自家公子的面色又不禁幽怨了几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明明那颗珍珠就没有坏,怎么自家公子就非要骗人家燃途说摔碎了呢。 慕容阙看向燃途的神色不禁深了几分,薄唇紧抿,随即道:“闻笑,带他回去。” 闻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慕容阙又径直往水中走去。 闻笑立即给快要冻坏的燃途喂了一颗浮生岛特有的驱寒丹药,然后便想要拦住慕容阙。 但是慕容阙动作太快,他根本就跟不上。 燃途转头有些呆呆地看着慕容阙,有些不太明白他想要做什么,直到看到慕容阙走到他们方才争执的地方,弯腰便扎进那片水域中之后,才明白,慕容阙是要将那颗珍珠给找回来。 一边的闻笑简直快急死了:“公子!你不能!不能再下水了啊!” 然而回答他们的,却是一片清泠泠的水声。 没一会儿,慕容阙破水而出,清冽的水光沿着他丰神冷峻的面容而下,雪白的衣襟贴着腰线,不但地朝下面滴着水。 燃途怔怔地看着慕容阙,仿佛有些什么画面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但他却是什么也抓不住。 慕容阙走上岸,面无表情地拉起燃途的手,将手中那颗圆润的珍珠放在燃途手心,便径直转身离开了。 燃途握紧了手心的珍珠,转头看向慕容阙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分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却有种酸涩的愧疚感,恍然间袭上心头呢? 闻笑看了燃途一眼,急忙道:“燃途啊!你可别再乱跑了!” 说罢,闻笑便连忙朝着慕容阙的方向追了上去。 慕容阙回到小楼,方走到茶几前,便倏然一踉跄,不禁伸手撑在了桌上,才勉强维持住身形。 “公子!” 闻笑立即上前扶住慕容阙,然后眼眶便倏然一红,瞬间便更咽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慕容阙额头上已是遍布细密的汗珠,见闻笑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拍了拍闻笑的后脑勺。 “哭什么,我还好好的。” 闻笑见此不禁轻啐了慕容阙一句,“公子!你要是这样好好地跟燃途说话,至于闹成今天的局面吗?” 慕容阙闻言并未说话,只是惨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嘲讽笑意。 闻笑将慕容阙给扶到床前坐下,然后便走到一边的高阁中取出干燥的衣物放到慕容阙的身边后,又到一边的多宝阁上取来了一瓶丹药。 “公子,你赶紧将这药给服下了,闻笑这就去跟您准备热水沐浴。” 虽然即时沐浴和服了药,但是慕容阙的寒疾还是犯了,闻笑不得不忙前忙后的在屋中升起了炭火。 一时间,浮生岛的气温并不是十分低,就是隆冬时节,也只需穿得稍厚一些,无需生火取暖便可,毕竟最冷的是水域的水,反而岛上的温度到不是那么冷了。 但是慕容阙的屋中,炭生的极旺,在屋子中迎面扑来的都是炎炎热风一般,稍微身强力壮一些的人,便是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热气的。 然而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已然陷入混混沉睡的慕容阙,此时却冷得嘴唇一片青紫,浑身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守在一边的闻笑眼睛红红的,一刻也不停地守着慕容阙,虽然这样的情形有过无数次,每次公子最后都能安然无恙地挺过去,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忧和难受。 他霁月光风的公子,天神一般的公子,怎么能受这样的苦呢? 燃途也来了,原本他打算将手里的额珍珠给了慕容阙,好算作抵债了。 但是他不曾想,看起来修为比他高,身体也比他好多了的慕容阙,竟是发着高热,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 屋中这样高的温度,慕容阙今夜是浑身冰冷的模样,燃途就是站在床边,似乎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闻笑告诉他,他才知道,原来慕容阙身上有寒疾,是碰不得那水域中的水的。 但是在找不到他,以为他想要走水路逃走,很有可能丧命的时候,慕容阙竟是不顾自身的安危,直接下了水要找他。 后来他怪慕容阙将他的珍珠给弄到水里了,慕容阙二话没说,下水便给他找…… 这回,燃途真的觉得自己怕是做错了。 要不是他,慕容阙根本就不可能躺在床上受这样的苦啊。 一时间,燃途觉得自己欠慕容阙的仿佛更多了。 但是他隐隐也觉得,慕容阙对自己是不一样的,他明明可以对闻笑那般温柔,就是对小楼外面看门的侍卫,也是十分温和。 他也问过闻笑,慕容阙根本不认识那些侍卫啊。 难道是因为他是个外来人,而且还弄坏了他的东西,慕容阙才对他那样冷漠的吗? 燃途想不通,不过他也不纠结。 这世上有喜欢你的人,也总有不喜欢你的人,或许慕容阙就是不喜欢他的那类人,所以才会对他那样凶。 他没办法让所有人都行喜欢他,所以对不喜欢自己的人,不去招惹便是了。 他的目的是要找姐姐的,等慕容阙的病好了之后,他将这些欠的东西一一还清,便离去就是。 他也不成日在慕容阙的身边晃悠,碍着他的眼睛了。 这么打算着,燃途的心底到是好受了几分,该还的就还,一分也不欠着。 于是慕容阙卧床的几日,燃途都一直跟着闻笑一起照顾慕容阙,终归他的病,他自己逃脱不了干系。 第402章 补偿 慕容阙一连昏迷在床数日,一直高热不退,有好几次,燃途看见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慕容阙,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几乎以为慕容阙已经根本不在了。 闻笑片刻不离地照顾着慕容阙,原来爱笑爱说的闻笑,现在也成日皱紧了眉头,不怎么说话了。 燃途见此也不敢多说话,害怕把事情搞砸了,闻笑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尽量不让自己给闻笑惹麻烦。 一连几日,整个小楼的气氛都比较低沉,原本冷冷清清的亭台楼阁,在朦胧烟雨中,笼罩上了几分阴郁的色彩。 暖意融融的房间里燃着淡淡线香,窗外的屋檐有雨水滴下,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滴答声。 慕容阙的手指动了动,随即狭长的瞳孔便幽幽转醒,慕容阙稍稍转头,便看到伏在桌上混混沉睡的燃途。 燃途一只手背托腮,青涩的面容略显倦容,另一只手微微卷缩着,似乎手里还握着那颗浅紫色的珍珠。 屋内燃着熊熊的炭火,映得燃途的面颊微微泛红。 慕容阙刚一起身,睡得原本便不怎么熟的燃途很快便转醒了过来。 “慕,慕容……阙……” 燃途张了张嘴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在慕容阙的眸光一扫到他身上的时候,燃途瞬间就如同被扼住了咽喉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慕容阙目光浅浅地看了看燃途一眼,燃途顿了一瞬,然后后知后觉的立即取来慕容阙的衣衫,要给慕容阙更衣。 不过慕容阙不动声色地拨开燃途的手,然后自己取过衣衫穿上,冰冷的手指触到燃途的手腕,燃途不禁一个激灵,然后有些讪讪的看着慕容阙,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阙醒过来之后,小楼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燃途有些吃惊,明明躺在床上的时候,病得严重万分的慕容阙,醒来之后一穿上衣衫,便似乎和往日无甚差别,仿佛从未生过病一般。 小楼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一切都又恢复了正轨。 燃途才知道,慕容阙下水的那天,慕容家的主宅那边派了人来,原本打算闯进来,但是看到慕容阙上岸回小楼之后,便守在小楼外面没有进来。 不过一连几日,小楼外面看守的人,竟然多了两倍有余,一直看守了数日,直到见小楼风平浪静,再无什么动静,也没有什么人出入之后,外面的人便也就散去了。 不过变化最大的,因该当属燃途了。 原来在小楼中只要能离慕容阙多远,燃途便离慕容阙多远,但是自从慕容阙醒了之后,燃途便时常跟在慕容阙的身后,慕容阙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 慕容阙要做什么事的话,燃途便总是第一个冲在前头。 不过燃途在慕容阙身边时,便尽量不说话。 他知道自己说话结巴,一时半会儿之间总是说不清楚,每次他一开口,便看到慕容阙会不经意地皱起眉头。 燃途积极起来,闻笑在一边竟是插不上手来,不禁私下拉着燃途道:“燃途,你这是要抢我的饭碗不成,要是公子不要我了怎么办?” 燃途闻言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他那么讨,讨厌厌我,怎,么可能不不不要你。” “那你这些天来,怎么总是抢着我的活儿干?搞得我心里有些慌啊!” 燃途抿了抿嘴唇,不禁道:“我做了很多错事……总,总得做些些什么啊。” 反观慕容阙,面对殷勤的燃途,虽然心中多有疑惑,但是对燃途的态度却是缓和了不少,没有像之前那般冷冽了。 直到某日,燃途在小楼门口听到另两个侍卫的交谈,听到知言不妄楼的颜公子在副岛主的相送下,已经离开浮生岛了。 燃途听后瞬间就有些慌了,姐姐走了,但是他不能一辈子都留在这浮生岛上不回去啊。 但是这小楼封闭得如同铁桶一般,他要是想要出去的话,还得让慕容阙帮他才行。 可是慕容阙那么讨厌他,会答应他吗? “你在想什么?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 站在走廊下的慕容阙忽然开口,听到声音的燃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么些日子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慕容阙主动对他说话。 原本靠在栏杆上的燃途立即站直了身子,紧张地看向慕容阙,“我,我……” 慕容阙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燃途怔了怔,随即鼓足了勇气,他觉得自己不能总是这样窝囊。 “慕容阙,我,我想要离开,开浮生岛,你,你能帮帮我吗。” 虽然慕容阙对他十分冷淡,看起来也很讨厌他的模样,但是燃途看得出来,慕容阙是个好人,很好的人。 至于原因,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肯定,或许是因为慕容阙比较和他的眼缘吧。 “所以,这些日子,你殷勤如斯的原因,就是想要讨好我,好让我帮你离开此地?” 燃途耳尖微微有些泛红,这样说似乎有些卑鄙了,但是他的确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啊。 看向慕容阙的黑色眼瞳,发现那幽深的眼瞳中波澜不兴的模样,好像没有生他的气,不过似乎有些太过平静了? 燃途也不想骗慕容阙,便点头道:“嗯嗯,我弄坏,了你你你的东西,想要补偿,你。” 慕容阙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随即道:“你一开始不是说是来浮生岛找人的吗?怎么现在又想走了?” 燃途道:“方,方才我听守门,门的侍卫,说,她已经走了。” 慕容阙眼中闪过一丝流光,大概知道燃途想要找的人是谁了,随即他转身,走到廊檐下的青石桌前坐下。 燃途艰难慕容阙没有答应他,也没有说话的模样,不禁有些着急,于是便跟在慕容阙的身后。 “坐吧。”慕容阙淡淡开口。 燃途呆了呆,然后有些局促地在慕容阙对面坐下,慕容阙提起青玉茶壶,给燃途倒了一杯他最爱的雪前踏青。 随即慕容阙看向燃途,面上竟是带了几分平日里不曾对燃途露出的温和神色。 第403章 想走 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变化,但是燃途很快便察觉到了,不禁有些震惊。 “能跟我说说,你要找的那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吗?” 燃途看着慕容阙微顿,话到嘴边,却是有些说不出来。 慕容阙轻呷了一口茶,“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 燃途连连摇头,慕容阙好不容易愿意听他说说话,他要总是遮遮掩掩的,慕容阙一定会不高兴的,那他唯一的机会可能也就失去了。 “没!没,有……她,她是我的主人……” 慕容阙神色一凛,燃途立即看了看四周,随即紧张地小声道:“我告诉你,你你不要,告告诉别人啊……” 慕容阙目不转睛地盯着燃途,然后便听燃途道:“其,其实我是,是蛟。” 说完,燃途便有些紧张地看着慕容阙,但是却只听慕容阙道:“他逼迫你的?” 燃途立即摆手,“不是!她救了,了我!我才,才……” “我知道了。”慕容阙低头饮茶,敛了眸中的神色。 燃途看不清慕容阙在想什么,不禁道:“你怎么,不,不好奇,我是,是蛟?” 慕容阙道:“有什么奇怪的?曾经这浮生岛上,蛟龙遍地可见。” 燃途闻言立即想起李策候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原本他是想问问慕容阙的,但是慕容阙本就是这浮生岛上的人,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慕容家的后人,他问起来想必慕容阙也是有所隐瞒的。 索性,还不如到时候自己去发现真相。 “你既然来了这浮生岛,便知道浮生岛从前与蛟龙的恩怨纠葛。”慕容阙淡淡地看着燃途,“你告诉了我你的真实身份,难道就不怕我害你吗?” 燃途闻言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奶白奶白的小虎牙来,“不会的!” “我觉得你,你是,好人!” 慕容阙盯着茶杯中辗转沉浮的茶叶,眼中神色莫名。 一时间,檐下忽然又恢复了诡异的宁静,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时间久了之后,燃途有些忍不住了,便不禁绞了绞自己的手指,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道:“慕容,慕容阙,你你能帮帮我,我吗?” 慕容阙道:“帮你出去吗?” 燃途点点头。 慕容阙忽然笑道:“你觉得,要是我能帮你的话,还会呆在这个小楼中吗?” 燃途张了张嘴巴,不禁道:“我,我不明白,你你什么意思。” 慕容阙道:“你以为我是这小楼的主人?” “难道不是吗?” “我只是被囚禁在这小楼中的人罢了。” 燃途忽然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慕容家的,的人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被囚禁?” “因为我救了一个人,知错不改。” 燃途有些呆,他没想到,慕容阙居然真的会和他聊天一般,说这些话,他还以为慕容阙只会单方面的要套他的话。 不过按听慕容阙的意思,他并不觉得自己犯了错的模样。 燃途不禁追问道:“那你,你也可以走,走水路逃走走啊!” 毕竟,传闻不都说慕容家的人十分善水吗? 这时候,闻笑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燃途,公子的修为几百年前就被岛主用丹药给封住了,公子即便是出了水域,也走不远的。” 说着,闻笑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端上来了一盘梅花烙。 慕容阙信手拈了一块精致香甜的梅花烙,递给燃途,燃途十分受宠若惊,连忙接过了捧在手中,一时间没敢吃。 慕容阙不禁道:“吃吧。” “哦。”燃途这才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生怕慕容阙嫌弃他吃相粗鲁,毕竟慕容阙做什么,都是一副极近优雅的模样。 但是没吃一会儿,燃途便忽然反应过来了,他要慕容阙帮他,只需要知道出去的水路怎么走就是了,但是慕容阙却说帮不了他,那不是帮不了,分明就是不想帮啊。 忽然想通这一点,吃着甜津津的梅花烙,原本还有些高兴的燃途,忽然就有些闷闷不乐了。 既然那么讨厌他,为什么不放他走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走不了,所以也不想别人走吗? 慕容阙沉默地看着燃途一连吃了好几块梅花烙之后,不禁道:“你真的很想走吗?” 燃途闻言立即将手中咬了一半的梅花烙放回盘子里,嘴角还残留了一些细末。 燃途很认真道:“我,想跟着姐姐,好好,保保护她。我被吸,吸进水水漩涡中后,她一定定以为我死,死了,我不想让她担担心。” “姐姐?”慕容阙眉头一蹙。 燃途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继续道:“而且,这里也不是,属,属于我的,地方,我不能总,总留在这里。” 慕容阙看向他的目光幽深,终是没有再说什么,然后袖口一翻,桌上便出现了一个瓷瓶,和一张叠好的纸张,隐隐的可以从纸张上看到透出的墨迹。 燃途有些疑惑,不明白慕容阙是什么意思。 这时慕容阙却忽然起身,转身便朝屋中走去,清冷的声音传来:“这是防寒的丹药,还有出去的地图。明日傍晚,我不想再在小楼中看到你。” 恍然间,燃途立即站起来道:“你不是,不是,不想帮我吗?” 慕容阙脚步不停,“我改变主意了。” 但是下一瞬,慕容阙的衣摆便忽然被燃途抓住了,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燃途。 燃途微仰着头,认真道:“你跟我一起,起,走吧。” 慕容阙低着头,幽深的目光凝视着燃途,“为什么?” 燃途抿了抿嘴巴,“我,我虽然也,不厉害害,但是我会保,保护你的,不,不让他们再抓你,你回去。” 慕容阙负在身后的手不禁捏紧了,道:“为什么?” 燃途黑纯的眼瞳一片清澈,他也同样被囚禁了几百年的光阴,他能说他再明白不过,被囚禁时,那种对自由向往的感觉吗? 他不想让慕容阙继续感受这种痛苦了。 “因,因为,我想帮你,你啊。” 慕容阙忽然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恍若霁月天光。 第404章 心心念念 “不用了,之前我是一心想要逃出去,但是现在我想要留下来了。” 燃途十分震惊,“为什么?” 慕容阙低头看着他,绯薄的唇角勾着笑意,“我逃出去,是因为想去找那个人,但是我早就不想找他了。我想留在这里,等他回来找我。” 燃途闻言,心头有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那个人,一定是你的好朋友吧……” 慕容阙没有答话,燃途又道:“那他要是一直没有有,回来呢?” 慕容阙嗓音很淡,看向燃途的目光灼灼,“不回来?不回来那就望他安然一生,平安顺遂吧。” 燃途瞪大了黑色的眼瞳看着慕容阙,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慕容阙这样的人。 “你,那你不会后悔救了,他吗?” 要是不救,他就不会被困在这小楼中几百年啊! 慕容阙摇头,“不救他,他会死。他失约,也好过这茫茫天地,再也没有此人。” 一阵酸意忽然就涌上燃途的鼻尖,他不明白,明明是听别人的故事,他这么会感觉如此伤心难过。 燃途拉着慕容阙的袖口,“他一定会回来的!慕,慕容阙,你你的朋友肯定是是,被什么,事情,耽耽误了,他,他会回来的。” 你这么好的朋友,他怎么会舍得不会来啊! 慕容阙看着燃途,淡淡一笑,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嘲讽,随即拨开了燃途拉着他的手指,转身进屋了。 燃途站在原地,看着慕容阙的背影,明明目的达到了,他马上就可以回去了,就可以找到姐姐了,他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呢? 而一直旁观的闻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开始公子的意思,还是不想放燃途走的模样,虽然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但是既然公子不想做的事,他也不能拆自家公子的台,便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为什么后来公子忽然就变了态度,直接将东西给了燃途了? 夜间,慕容阙很早便歇下了,但是睡不着的燃途便和闻笑挤在走廊底下烤火说话。 燃途心中有很多疑问,问闻笑慕容阙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个小楼里头,而慕容阙的那个朋友又是什么人。 闻笑说,这个小楼原本就是慕容阙从小一直住到大的地方,不是专门修来囚禁慕容阙的地方。 而慕容阙的那个朋友究竟是什么人,他也不太清楚。 闻笑虽然是从小跟着慕容阙一起长大的,但是后来闻笑的父亲去世,他回去为父亲守了三年的孝,那段往事恰恰便发生在那三年中间。 等闻笑守孝归来的时候,慕容阙已经被岛主慕容刹轩给封了修为,紧闭在这小楼当中了。 后来闻笑陆陆续续地听闻,慕容阙交的那个朋友估计是和浮生岛有什么纠葛,浮生岛要杀他,但是慕容阙为了救他不惜和岛主翻脸,还触犯了家规,然后就被囚禁起来了。 “当时岛主只是象征性地惩罚一下公子而已,公子只要认个错,便可以被放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公子咬死了,就是不松口,不低头,这才被关了几百年。”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子也没告诉过我,我也不敢问,所以现在也不太清楚。” 燃途听得有些呆。 “只记得,那时候公子天天都想着从浮生岛逃出去,说是要和那人赴约。虽然公子熟悉水域,但是因为修为被封,无法运转驱寒丹药的药性,赶路的速度也极低,总是在半途就会被抓回来。” “有好几次,公子在反抗的过程中,掉入了水域的深水中,然后便落下了永世都好不了的寒疾了……” 说着,闻笑便红了眼睛。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一百年前吧,公子便再也不想着逃出去了,便在这小楼中日日等着,等着那人前来找他。” “虽然公子不说,但是我也能看出来,他是日日盼着那人能来的。但是几百年都过去了,那人却是杳无音讯。” 燃途不禁道:“那人根本,就,就不配有慕容阙,这样的朋友!” “哪,哪有总是等着让别,别人来找他的朋友!慕容阙为了他,做了,这事,他他难道就不会心,心痛吗?” 这些话方才燃途就想说了,但是他不好当着慕容阙的面说,毕竟,慕容阙还在心心念念地等着那个人。 他这么说,不是把刀子往人家心口上戳吗? 闻笑不禁拍了拍燃途的肩膀,“我也是这么想的,公子为他吃了这么多苦,但是那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要是让我遇见他,我定是要狠狠揍上他一顿,给公子出气的!” 燃途只觉得义愤填膺,不禁道:“闻,闻笑,以后你和你家公子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尽管叫我。” 燃途抿着嘴巴,想了想,然后道:“你等等。” 说着,燃途便将袖口撩起,然后若隐若现的鳞甲便在燃途的手腕浮现了一片。 闻笑见状瞬间目瞪口呆,然而还不等他反应,便见燃途咬牙拔了一片黑色的透明鳞片下来。 血瞬间便涌了出来,闻笑立即用手绢给燃途捂上,“你这是做什么!” 燃途将鳞片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塞到闻笑的手中,“这个你,你拿着,若是有急事的话,你,你就将它烧了,我就知道你,你们在何处,不,不论多远,我都会会赶来的。” 闻笑拽着鳞片,看着燃途惊愕万分,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燃途道:“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我就是蛟。” 闻笑道:“你就不怕我会害你吗?你清楚浮生岛对蛟龙一类……” 燃途摇头,拉着闻笑的手腕,笑着露出两颗虎牙。 “我知道,闻笑是,是好人。所以你要为我保,保守秘密。” 闻笑眼中瞬间溢满了感动,随即握着蛟鳞,重重点头。 “只是,此事你不,不要告告诉慕容阙,他,他讨厌我,你是知道的……” 闻笑点头,“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告诉公子的。” 燃途笑道:“哪日,他要是想清楚了,要要出来,你也也可以找我,我会帮,帮你们的。” 第405章 阵法 第二日清晨,雨后的小楼寂静幽深,偶尔一两声啁啾的鸟鸣从青翠欲滴的灌木中传出。 雕花的乌木窗前,响起两声清越的铃声,空远寂寥。 闻笑坐在慕容阙房门外的走廊上,靠在栏杆上有些昏昏欲睡。 这么多年来,除了病到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慕容阙还从来没有这样晚还不出房门过。 毕竟,按照慕容家的规矩,所有的慕容子弟,在每日辰时必须到祠堂前的广场上,训读家规。 这是千百年来,慕容家都不曾改变过的规矩。 而慕容阙虽然是被囚禁了,不能出小楼,但是多年来的习惯,也让慕容阙会按时起床,站在院落中,面朝着祠堂的方向,背诵家规。 然而闻笑没有想到,燃途走了,自家公子连是见人家最后一面也不愿意。 他实在想不通,燃途到底是哪里惹得自家公子讨厌了,若是当真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公子也不可能就这么将燃途给放走了啊,而且还给了他避寒的丹药和水域的路观图。 他现在都还记得,天刚亮时,燃途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的模样,眼睛红红的。 虽然燃途说是舍不得自己,但是他还是看得出来,他是有些期盼公子出来见见他的吧。 哎。 闻笑正想着,便听闻房门“吱呀”一声轻响,随即一双雪白的锦靴便从门槛踏了出来。 “公子!” 闻笑连忙迎了上去,张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慕容阙冷淡默然的神情之后,那更咽在喉咙间的话不禁又给咽了回去。 慕容阙与往日并无不寻常的模样,出门后,便径直去了书房,只是少了一道每日晨起背诵家规的过程,也少了一道去后山的天台做灵力巩固的日常修炼。 闻笑忽然举得,自己似乎也说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左右公子都不像是很感兴趣的模样,准确地说,是根本漠不关心的模样,他说出来,真就是有些自讨没趣了。 闻笑跟了慕容阙走到书房门口,见慕容阙进了书房,便走到他往日里最常看的两架书前,找书,便也没再跟进去了。 慕容阙平时里看书的时候,往往是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的,所以闻笑通常也不会进慕容阙的书房。 闻笑将慕容阙最爱喝的雪前踏青给送进去之后,便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站在书架前的慕容阙僵了许久,最后才将手中的书籍合上,随即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阴沉许久的天气,这日却是罕见地出了太阳。 清泠泠的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映在书桌上,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驳的碎影。 慕容阙轻衣缓步,走向那张他最喜欢的长几。 稍一走近了,慕容阙才发现,笔架上,竟然还挂了另一颗珍珠,是之前燃途专门下水去给他捞的那颗。 一粉白一浅紫两颗珍珠同样被细线网罗着,然后挂在笔架上,风轻轻一吹,轻轻摇曳的两颗珍珠便时不时地会碰撞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声响。 光是从丝线打结和勾织的手法上,便可以看出这穿针引线的人手脚是有多笨拙,简直如出一撤。 慕容阙瞳眸幽深,淡色的薄唇轻抿,随即伸手拿了那颗浅紫色的珍珠。 浅紫色的珍珠到是比那颗粉白色的大了许多,而且更加圆润有光泽。 慕容阙拿着它,似乎还能感受到那夜冰冷的寒水气息,透彻心骨。 慕容阙墨色的眼瞳中闪过几丝暗色,唇角勾勒出讥诮的弧度,随即指尖便用力,下一瞬就要让这颗珍珠灰飞烟灭的模样。 但是当汹涌的灵力灌注到指尖的时候,慕容阙又忽然卸了指尖的力道,乍泄的灵力戛然而止。 珍珠落于掌心,慕容阙紧紧地攥住了拳头,然后颓然坐在窗前,半晌都没有再动弹过半分。 …… 颜非和言臣在慕容资辕亲自派人相送之下,几乎毫不费吹灰之力,便走出了西泽水域。 一路上,水域的地形仿佛对于那人来说,早就了然于心了一般,十分驾轻就熟。 而颜非试图从那人的带路中,看出这水域的路线规律来,但是没想到,这水域的崎岖地形,变化莫测,千变万化,根本就没有 那个慕容家的子弟,在将他们送到水域边上的那个渔镇的时候,便告辞回去了。 颜非看着那名慕容家的子弟走远后,转身便揭下面上的人皮面具,立即换上了另一张。 李策候看着颜非熟练的换脸动作,不禁有些瞠目结舌,“颜公子,你为什么又换一张脸啊?” 颜非边走边道:“不出明日,慕容刹轩和慕容资辕一定会发现我娘被救走了,到时候,慕容家上下,定是要对我等下追杀令的。” 李策候闻言点头,突然又后知后觉道:“可是,我们没有易容啊!他们还不是一样找上我们?!” 言臣忽然笑道:“慕容刹轩那一家子都会眼高于顶的人,他连颜丫头都看不上,还会看得上几个仆人?怕是还没有送你走出浮生岛,你长什么样子,人家都忘完了。” 李策候:“……” 蹲在颜非肩头的云也不禁道:“就是,你看见刚才那个送我们出来的人了吗?走的时候一副高高在上,送你们出来你们就得感恩戴德的模样,哪里瞧得上我们这些人啊?” 李策候不禁咬咬牙道:“要是他知道他送出来的是他家的师叔祖,还敢如此嚣张吗?” 颜非看了眼一望无垠的水域,随即道:“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李策候,我们已经从水域走了一个来回了,你可有摸清这其中的规律,能否将水域的路观图给画下来?” 李策候摇头,“颜公子,这水域的路径实在是过于复杂,我有心记忆但是发现这水域的暗礁和水漩涡并不是在一处固定不动的,而是仿佛会随着行路人的走动而发生变化,而且这种变化几乎无迹可寻,所以,实在无法断然下笔。” 颜非不禁道:“水域中有阵法。” 第406章 包围 “阵法?”李策候讶然,“这水域浩瀚无边,竟是有阵法笼罩吗?” 众所周知,阵法的施展是有一定的范围的,而且需要时时灌输灵力保持阵法的运转,并且,阵法也容易遭到闯入其中之人的破坏,因此需要时常修补。 但是这西泽水域广阔无边,传言从无人走到尽头过,这样大的一片水域,都用阵法笼罩着,那施阵的人功力修为简直深不可测! 颜非点头,“进入水域之初,我变感受到了,虽然阵法灵力隐藏得十分好,但是对于通晓符篆法术的人来说,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一边的言臣不禁道:“丫头,看来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言臣进入水域之时,也觉得这水域有异,他虽然不是符篆师,但是言臣敢好不夸张地说,他比大多数高阶的符篆师,还要通晓符篆术一些。 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意识道,水域上的异状是符阵在作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水域上的符阵,应当是慕容云给布下的。” 颜非眉头微动:“慕容阙是什么属性的修士?” 言臣眉头稍稍一挑,“不及你,她是双属性修士,精通符篆和炼器。” 一边的李策候则是瞬间便懵了,瞪大了眼睛看向颜非,然后又看看言臣。 “慕容云是双属性修士?”这简直是天下难得一闻的天才啊! 难怪这水域上的符阵如此厉害,历经了千年之久,竟然还没有崩坏。 不过,照言臣的话,那颜非又是什么属性? “颜公子?我这么有点听不明白言臣公子方才说的话呢?言臣公子,你说颜公子比慕容家的老祖宗慕容云还厉害,那颜公子难道是三属性的修士?” 那可不得了啊! 这三界大陆,都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三属性的修士出现过啊! 那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了! 言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颜非,道:“非也非也!你家颜公子,可是全属性修士。” 言臣双眼瞬间瞪直了,然后脚下一个趔趄,勉勉强强扶住了苍墨的手臂,这才不至于摔倒。 “全,全属……全属性修士!?” 李策候像是看魔鬼一般看着颜非,一副石破天惊的模样。 而一边的苍墨十分嫌弃地将李策候给从自己身上拨开,“身为本皇的奴隶,有这样的修为,有什么奇怪的吗?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模样。收收你的下巴,快看到后槽牙了。” 李策候不禁看了苍墨一眼,不过那话卡在喉咙里一直没有说出来,害怕苍墨恼羞成怒把他给毁尸灭迹了。 毕竟他和云可不同,没有跟苍墨斗嘴的资本。 这时候,阿萝忽然从玄戒中钻了出来。 被挂在墙上快上千年的阿萝是个话痨,寂寞久了,见人说什么都想要插上两句。 “姐姐姐姐!那符阵的确是我以前的主人慕容云给布下的!” 云见阿萝又出来博颜非的关注了,不禁道:“那你当时是跟在慕容云身边的,到是说说这法阵该怎么破啊。” 阿萝一本正经道:“我是一把刀,只要跟着主人打打杀杀就好了,又不懂什么阵法,为什么要懂得该如何破阵?” 云咬牙,他竟然一时之间无从反驳。 言臣忽然道:“颜非,知言不妄楼被烧了,其中怕是有些蹊跷,我们要回去探探情况吗?” 云闻言也不禁道:“对呀,姐姐!那个知言不妄如此嚣张,这回老窝被人给烧了,我们要不回去看看他的笑话怎么样啊!” 云一脸期待的模样,不过颜非却冷冷摇头,目光冷淡。 “知言不妄楼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没空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现在娘救回来了,当务之急,便是寻找苦集灭道的消息。” 颜非拢在袖口中的手握紧了拳头,她不能让风长殷等她等急了,况且,她自己也等不下去了。 言臣明白颜非的心情,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略略沉思了片刻道:“丫头,要是风长殷……” 言臣话还没有说完,颜非冷冽而充满寒意的目光便睨了过来,言臣瞬间消了音,把后面的那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他毫不怀疑,要是他给直接说出来了的话,恐怕颜非要跟他闹翻,直接将他给暴揍一顿。 但是没想到下一瞬又听颜非道:“人死有魂,魂灭有灵,不管他是魂是灵,上天入地,我也要将他给找出来!就是灰飞烟灭,总还有灰烟可寻。总之,他别想逃!” 言臣闻言一时间感慨万千,这丫头,还真是自己说就可以,就是不许别人说啊! 不过,颜非的气势,到是和当年他跟着的那人不相上下。 颜非直接招出了溪枫和雪豹,让他们分头行动,去找苦集灭道的下落。 只要苦集灭道在这混沦大陆上,就不可能寻不到。 而溪枫不愿意离开颜非的身边,便直接让狼王极影带着一甘族民分散了去找苦集灭道的下落。 狼王极影走之前,直道自己的媳妇儿真是一点也不疼惜自己啊! 他好歹也是堂堂的狼王啊,现在就沦落成一个跑腿儿的了! 雪豹在玄戒中闭关良久,修为更上一层楼,此次出关,正想着能不能好好游历这混沦大陆一番,毕竟,他和李策候有着同样的爱好,便是喜欢看遍河山。 极影和雪豹分头离开之后,颜非便和言臣打算往东岭上官一去。 言臣曾经说过,东岭上官曾经是聚集了大陆四方人士的苦地,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消息定是要灵通不少,哪里,或许能探听到一些跟苦集灭道有关的消息。 然而颜非几人刚走出渔镇不远,便突生变数。 行至小树林,一群蓝色衣衫的人忽然从暗处窜出,将颜非等人团团包围。 “是王家的人!” 灭门仇人忽然出现在眼前,李策候不可谓不激动。 为首的一个王家人看了颜非一眼,随即道:“带着白狐和数名仆人的紫衣人,就是她了!都给我上!今日被我第九小队发现了,就是老天给我们升迁的机会!” 第407章 混沦榜 话音刚落,那些王家人便朝着颜非几人蜂拥而上。 他们话里的意思云里雾里的,颜非不甚清楚,不过在他们涌上来的时候,颜非便轻声道:“阿萝,让姐姐见识见识你的厉害的时候到了。” 收了阿萝之后,颜非也就用她挡过慕容刹轩一刀,还真没有真正的使用过阿萝。 颜非五指成扣,手中瞬间出现一把流光溢彩的艳刀,修长的刀身泛着粼粼波光,颜非拔刀一挥,那些蜂拥而至的王家人瞬间便被强大的刀气给击倒了一片。 王家人因为做丹药生意起家,有着丹药的加持,修为普遍偏高。 不过颜非的修为在几经晋阶之后,也同样今非昔比,再加上极品圣器意绮刀的加持,王家的那群小喽啰,就根本不是颜非的对手了。 言臣一挥折扇击退了几个王家人,然而一边的李策候修为不济,过了几招之后,便被几人团团围住,肩头狠狠挨了一脚之后,一柄锋利的凛剑便迎面而至。 李策候连连后退,却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砰!” 眼前的利剑应声而断,随即温热的腥血便瞬间溅在李策候的侧脸上。 那个挥剑的王家人僵硬在原地,随即便直挺挺地倒在了李策候的身上,露出后边持剑的颜非来。 李策候直接看愣了眼,然后几个将他包围的王家人,喉间露出的细细血线瞬间血流如注,喷薄而出。 随即便如同被抽掉灵魂的木偶一般,轰然倒地。 好快的刀法! 李策候看得目瞪口呆,他尚未看清颜非的刀法,那些人便全部倒下了。 “别!别杀我!求求您别杀我!我也只是个下人,奉命行事的啊!” 不远处传来哀哀的求饶声,颜非转身,便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王家子弟,跪在言臣的面前,连连磕头。 那象征着冰清玉洁的王家制服,此刻染满了鲜血污秽,跪在地上求饶的模样,估计要是王家的家主见了,能直接将那个子弟给砍了。 别叫侮辱王家的风骨气节。 身后细碎的脚步忽然而至,随即一线冰冷的感觉忽然抵在那个王家人的喉间。 那人瞬间浑身僵硬,半分也是不敢动弹,只能颤声道:“公子饶吾一条狗命!求公子饶吾一条狗命!” 颜非眉眼凌冽,单刀直入,嗓音清寒。 “此行目的。” “回禀公子,我们是奉了三公子的命,前来杀您的。” 王澜寇? “原因。” 王家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于是立即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来来往往,悉倏全给说了出来,一丝也不敢隐瞒。 原来颜非前去西泽不久,知言不妄楼就挑了个良辰吉日,开混沦榜了。 混沦榜是对混沦大陆上的修士做一个灵力和修为的高低排行,每隔三年都会排出前十名,让整个混沦大陆的人知晓当今大陆最强的修士名单。 知言不妄楼的势力和威信逐渐在大陆建立起来,并且一步步走上公信的巅峰之后,这知言不妄楼独有的开混沦榜的方式,又让知言不妄楼的影响力更上一层楼。 虽然有人说,知言不妄楼虽然说打着专心做生意的旗号,但是这开混沦榜的作为,分明就有在这大陆上搅弄风云的嫌疑。 说不定,知言不妄楼背后,是某个大世家在操弄着一切走向。 因为自从这混沦榜放出之后,所有的修士,尤其是几个大的家族,都竞相想在这混沦榜上争得一袭之地。 毕竟,能上这榜的,都是强者,而上面的排名,就是强者之间的竞争,是实力的象征,更是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 拍在前面的,对于家族的声望,以及家族招揽修士入门,继续扩大自身的影响力,人脉等都有极大的影响。 所以,对于这个排名,所有的家族都十分重视。 然而凡事利弊相生,排名靠前的家族,虽然能因此网罗不少的好处,但是同时也容易被后面的人觊觎盯上,联合其他的世家来围攻。 但即便是这样,这第一名的宝座,还是被人趋之若鹜。 碍于知言不妄楼多年建立起来的广阔人脉和公信力,即便不少修士都有这样的怀疑,然而对于知言不妄楼开出的混沦榜排名,仍旧是深信不疑。 因为知言不妄楼的消息,从未出现过虚假或是谬误的地方,否则,就是自砸招牌了。 多年以来,混沦榜上排名前三的,无疑都是这混沦大陆上的几大世家,其中以南冕王家、北嵩范家和东岭上官为首。 这三家在前三的争夺十分激烈,不过通常是以王家摘得头名的时候居多,这也是王家这么多年来,这般嚣张狂妄的原因。 而碍于王家手中掌握着整个丹药市场的走向,所有也没有太多的人敢联合起来对付王家,都只能暗中找机会下手。 其余的世家虽然也因此恨得牙痒痒,不过也考虑到丹药的供给问题,不敢明目张胆地同王家撕破脸皮。 只是处处被王家人给压制一头,不少世家因此心生怨怼,日日盘算着怎么把王家从那排行榜上给拉下来。 近些年来,王家更是将这混沦榜的头名给坐牢实了,成了名副其实的钉子户,不挪窝了。 而低调得不问世事的西泽慕容,在整个大陆上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的存在,每次开榜都榜上有名,不过往往都排在七八名的位置上。 然而却是没有人过多问津,毕竟西泽慕容好歹也是个千年的世家大族了,再怎么不问世事,不踏足江湖纷争,那也是有实力在的。 不过西泽慕容不愿意出世,那排名于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也只当是看一看罢了。 若不是每年还能在混沦榜上看到慕容家的名号,大多数修士,都要快记不住这慕容家是什么来头了。 所以慕容家也有个名号,那就是活在混沦榜上的氏族大家。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所放的混沦榜上,一向坐稳了头名的王家,跌落神坛也就罢了,但是不想这一跌,就直接跌到第四名去了。 第408章 紫衣人 第一名,便是赫然在目的“紫衣人”。 第一名就已经让人瞠目结舌的了,这第二名竟然是慕容阙,不是西泽慕容,而是慕容家的慕容阙,这排名就有些让人耐人寻味了。 按道理说,慕容阙若是有那样的实力的话,他代表的应该是整个慕容家,上榜的理应是“西泽慕容”才是。 这排名的意思,大有将慕容阙和整个西泽慕容割裂而看的意思。 不过不少人在看到第一名的时候就已经懵了,看到这排行第二的人,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只能凭借这姓猜测应该是慕容家的人,但是这慕容阙究竟是何许人也,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想不起来。 后来有人提起四字“蛟龙无罪”,这才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想起来,原来是慕容家的那个逆子慕容阙啊。 慕容家与蛟龙的渊源纠葛,他们也听了不少,对当年的事也有一些了解,这么一说到是全给想起来了。 而这一二名都没有王家之后,所有人都不禁下意识地找王家的排行,这一看,竟是直接排到第四去了,王家的前面,还排着一个东岭上官。 众人都不禁唏嘘不已,这回王家,竟是连个前三都没有捞着啊。 唏嘘之际,所有人都对那个排行第一的紫衣人产生了好奇心。 以往排榜,那都是姓甚名谁都写得清清楚楚的,叫他们针对,也有个针对的明确对象,但是这回就单凭“紫衣人”这三字,他们上哪里寻人去? 看榜的人对阁楼上隔着帷幕的知言不妄问道:“知言不妄阁下,敢问这紫衣人指的是谁,这混沦大陆上,穿紫衣的人,没有十万也有八千的,我们怎么知道谁才是贵楼所说的那个紫衣人?” “对啊!还望阁下再提供些详细的信息,叫我们都知晓的清楚些,要找紫衣人武斗的人也好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不想招惹麻烦的人,见着了便好绕道而行,别平白招惹上了自己惹不起的人。” 知言不妄轻笑一声道:“此人极为神秘,常有白狐傍身,带有数名仆人,气质冷寒,能动手绝不逼逼。” 众人听到知言不妄楼的说法,瞬间对这位紫衣人又多了几分畏惧之心。 又有人问:“那不知这紫衣人是男是女?” 知言不妄声音飘忽,道:“时男时女。” 话音一落,楼下顿时一片哗然,喧嚣四起。 时男时女是什么意思?他们这么不知道,天下还出了这等奇人了?! “叮!” 楼中响起一声淡淡的铃声,瞬间楼中的所有声音便立即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知言不妄道:“时男时女并非指向紫衣人的性别,而是指她的装扮可男可女,变化莫测。若是我说她是男性,但是她明日便作了女子装扮,你们寻错了人,到时候岂不是怪我知言不妄楼消息不准确。” 闻言,所有人的心绪不禁平静了些,原来是这个意思,一时间,不禁又对知言不妄楼的消息准确度相信了几分。 知言不妄楼果然谨慎,丝毫不给自己落下任何把柄。 “那照阁下所说,若是那紫衣人明日就改穿白了当何如呢?” 知言不妄道:“我知言不妄说了她穿紫衣,便不会改穿它衣,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底下的人一时间竟是有些哑口无言,知言不妄果然还是知言不妄,向来狂妄如此啊。 “楼主,那贵楼可否再透露这个紫衣人的来历和姓名?” 知言不妄笑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此人过于神秘,知言不妄楼暂时尚未收集到相关情报,日后会逐渐补足,有心人可以过些时日,备足了筹码再上知言不妄楼求问。” 知言不妄楼放榜之后,整整一日,看榜的人都不愿意从知言不妄楼离去,各方人士都聚集此地讨论这次的混沦榜排行问题,以及可能引发的江湖变动。 而知言不妄楼除了经营情报提供的行当以外,阁楼的一楼也作茶歇的提供,只是往往一座千金,不是寻常人能来得起的。 不过这次的排行实在是太过让人瞠目结舌了,短时间内,所有看榜的人都不愿意离去。 大家猜测纷纷,相互交流信息,以获取更多的消息,若是有什么大家都不知晓的,便即时众筹了,派一个代表上楼,向知言不妄打听消息。 一日下来,众人到是问了知言不妄不少的消息,知言不妄楼也因此大大地赚了一波。 作为热议中心话题之一的王家,一直到了晚间时分,这才得知了混沦榜排行的消息。 王家并非不知晓混沦榜开榜的时间,而是连续多年来,王家一直处于榜首的位置,几乎毫无悬念。 而近几年,王家发展的势头迅猛,其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故,有能超越王家实力出现的苗头,所以王家对排行的信息十分自信,因此也并未过多关注。 但是傍晚十分,消息传到王家的时候,整个王家在瞬间就炸开了锅。 向来风光的王家家主王鸥莱气得简直脸红脖子粗,听闻,王鸥莱直接把一栋房子给轰没了。 然后没多久,王家不可一世的三公子王澜寇,便带着一帮王家人直奔了知言不妄楼。 楼不进也就罢了,竟是连招呼也没有打一声,便直接带人在知言不妄楼外面放了大火,要烧了知言不妄楼。 王家是什么地位,一代炼丹大家,那对火属性的掌握和运用是炉火纯青的,蕴含强大灵力的灵火瞬间就包裹了整个知言不妄楼。 当时知言不妄楼中还有许多修士,大火燃起来的时候,他们还尚未察觉,等浓烟弥漫了知言不妄楼的时候,所有人才反应过来,有人烧楼。 知言不妄立即通知众人散去辟火之后,便消失无踪了,其间还给没人发了一瓶抵抗火力的丹药。 但还是有不少的修士,因为被浓烟挡在楼中过久,丹药失去效力后,被灵火所灼伤。 王澜寇站在知言不妄楼外,目色阴狠道:“妖言惑众的妖楼!本公子今日便要将你给烧了!” 第409章 主动 熊熊的火光将知言不妄楼层层包裹,冲天的浓烟将星云夜空全然遮蔽,一时间,整个南冕城中,尽是烟火气息。 虽然有知言不妄的相助,且大多数修士的修为也并不低,但是不少的修士还是在运转着强大灵力的的灵活所烧伤了。 大火整整烧了有三天三夜,整个南冕城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灭火,而就是去灭,估计也灭不成。 因为王家直接派了人守在哪里,只要有人敢灭火的话,扬言直接把手脚打残打废。 所以根本无人上前。 而让人吃惊的是,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个个都是高手的知言不妄楼,这大火燃起来的时候,竟然也没有一个人出来灭火,所有的人都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瞬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王家的人一直守在知言不妄楼前,等着大火将知言不妄楼烧尽,付之一炬之后,这才拍拍屁股走人。 王家的人一把火烧了知言不妄楼之后,火气虽然消了不少,但是也深知,知言不妄楼所放出的混沦榜,那可不都是空口说白话的。 知言不妄楼这么多年来的信誉,还是有的,王家排到了第四虽然不服气,但是那前三的确是威胁到王家地位的存在,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王家自然是要想办法给铲除了。 上官家大业大,王家人暂时还不敢动,而至于慕容阙,听闻他被慕容家软禁了几百年了都不曾放出来,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排上第二名的,但光是那波诡云谲的西泽水域,他们便是无法进入的,所以也暂时不作考虑。 而那个时男时女的紫衣人,虽然来历神秘,但是听知言不妄的描述,到像是漂浪之人,身边也不过是几个随从罢了。 如此看来,紫衣人到是最好下手的对象,所以王家的人除了派人密切监视东岭上官和西泽慕容的动向之外,更是暗中派了大批人马,找寻紫衣人,好对她下手。 为了提高找人的效率,王家人把派出的人分成了十个小队,分别从东南西北几个方向从出发找人。 但是不想紫衣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找寻了大半个月,竟是都不见一丝踪影。 唯一让人有些无语的是,自知言不妄楼发布混沦榜的那日,整个大陆,大街小巷,再无一人敢穿紫衣,就是和紫色沾点边角的,都不敢。 如此一来,布匹桩的紫色绸缎,竟是一匹也卖不出去了,几乎所有与紫色相关的商品,都遭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想不到啊,那个王家人竟然如此猖狂,竟是连知言不妄楼都敢烧,难道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吗?” 言臣听完之后,不禁摇着折扇,挑眉轻笑,大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在里头。 然而那个前一瞬还心惊胆战的王家子弟,在听到言臣的玩笑之后,不禁气冲冲道:“你懂什么!我们王家实力雄厚,修为高强,知言不妄楼再厉害,也只有对我王家俯首称臣的份儿!否则,怎么可能老巢被人给烧了,屁都不敢放一个的!” 这时,颜非手上的长刀一横,那人瞬间偃旗息鼓,然后哀声求道:“紫衣公子,小的已经什么都说了,您高抬贵手,就饶了小的一命吧。” 颜非手腕一翻,随即将意绮刀收回鞘中,冷声道:“滚。” 那人立即朝着颜非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连滚带爬地就逃走了,像是生怕颜非下一瞬就反悔一般。 这时候,蹲在颜非肩头的云不禁道:“姐姐,这知言不妄楼把你排第一是什么意思?以姐姐现在的修为,根本就达不到那个程度啊。” 颜非现在的修为虽然不算低,但是和几大氏族中稍微修为高一点的人比起来,还是会差上许多。 苍墨向前迈了一大步,单手将身后的衣摆一撩,随即唯我独尊道:“你们这些大惊小怪之辈,本皇的奴隶能排上这第一名,都是沾染了本皇的荣光,这才配当本皇的奴隶。” 云:“我呸!你这只自恋的大蠢龙!” 苍墨轻哼一声:“哼!小畜生,你敢说不是吗!?” 言臣不欲理会那两只兽兽,道:“丫头,知言不妄楼这是存心要搞事情啊?是不是你上次得罪了他们,所以他们蓄意报复?” 颜非将长刀收回,随即看向言臣,目光淡淡,“那你觉得知言不妄楼这次的榜单是乱排的吗?” 言臣摇头,“知言不妄楼虽然有自己在经营的利益和维护的立场,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信誉不被损坏,提供情报精准无误的基础之上的,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知言不妄楼狂妄得起来,但是混沦大陆的修士离不开他的原因。” 颜非点头,随即道:“虽然我现在没有那个实力,但是我相信,总有一日,我会名副其实的!” 言臣闻言不禁挑眉,随即将手中的折扇“哗”的一声收拢,看向颜非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丫头,你不太一样了。” 颜非目光微凛,“你想说什么?” 言臣却并未直说,却转头看向一边的李策候,道:“策候,看来你的家仇血恨得报之日指日可待了。” 李策候眼睛倏然一亮,随即看向颜非,道:“颜公子,你要入这混沦大陆的江湖了吗?” 言臣十分满意地看了李策候一样,看来这李策候脑袋也不笨嘛,一点就通了。 李策候记得很清楚,颜非来混沦大陆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救她娘,还有找风长殷的神魂,其余事情是半分不想参与进去的。 所以她住在李策候的小竹屋中,深居简出,不想招惹上半点是非,也不问世事。 颜非冷冷一笑,随即道:“这情况,怕是由不得我入不入了。与其被动,受制于人,不如主动出击,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毕竟,她娘受的囚禁,还有燃途的死,都与西泽慕容是脱不了干系的,她不能让娘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不能让燃途就这么白白地葬身那片水域了。 第410章 躁动 而且慕容家的人发现赵浮笙不见了的话,肯定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现在,还有王家的人将她给盯上了,她根本无法全然做到与世无争了。 当她踏上知言不妄楼的那一刻起,与她有关的所有消息也纳入了知言不妄楼的消息罗网之中,那她就根本无法完全从混沦大陆这片土地上,抽身而出。 只有做主宰一切的那个人,才不会被一切主宰,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才能拿到自己想要拿到的东西。 这个道理,颜非在天地大陆的时候,便已经懂得了。 “姐姐,要不,你别穿这身紫色衣衫了。你要是不穿,被认出来的几率一定会小上许多的。” 云挠了挠自己的耳朵,似乎有些担心颜非的模样。 他现在虽然能变回人形,功体也恢复了大半,但是仍旧只是一半的功体而已,若真是对上强敌,他根本没有能够护得颜非安然无恙的胜算。 颜非揉揉了云毛茸茸的耳朵,轻声道:“云,不是这件衣衫的原因,即便我换了,明日也会有黄衣、黑衣人出现。” 阿萝忽然站出来拉住颜非的手,轻轻晃道:“姐姐!阿萝会保护姐姐的!不管姐姐遇到什么敌人,阿萝都会把他打跑!” 看到阿萝明晃晃的纯真笑容,颜非不禁勾了勾嘴角,摸了摸阿萝的头发。 这时候苍墨负手走过来,语重心长道:“本皇的奴隶!太初大陆本皇已经统一了,但是区区低级大陆,不能满足本皇的野心,混沦大陆才是本皇的征途,目标!” 随即苍墨伸手拍了拍颜非的肩膀,“本皇的江山大业,切不可辜负,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颜非目光冷冷,有些像揍苍墨一顿,这时候,化作人形的云忽然跑过来,狠狠踩了苍墨一脚。 “大蠢龙!不要脸!” 踩完,云就一溜烟跑了,疼得龇牙咧嘴的苍墨啐了一口:“该死的小畜生!本皇要你的命!” 说罢,苍墨便朝云追了上去。 言臣看着颜非道:“丫头,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还是按照原计划去东岭吗?” 颜非摇头:“回南冕。” 颜非眸光冷冽,“知言不妄楼既然敢招惹我,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 知言不妄楼被烧毁半个月之后,整个南冕城似乎都有些隐隐躁动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还有便是王家惹不起,谁也不敢跳到与其对立的面上来。 毕竟,知言不妄楼毕竟也只是一个情报组织而已,烧了也就烧了。 但是当半个月过去之后,众人便觉察到这件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 没有知言不妄楼提供消息和情报,修界一时间竟是有些乱套了,遇事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摸不清头脑,横冲直撞。 众人这才明白,之前对知言不妄楼多有依赖。 七日前南冕城中发生了一起惨案,其原因便在于消息情报有误引起的。 传闻南冕城中有一高云派,师承神刀手,也算是个大宗门派了。 但是七日前高云派的高宗主忽然在练功房中心脉断裂而亡,手中还拿着一只束发的玉真。 当时高宗主的子女赶往房中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高宗主的尸体了,而手中的玉真他们都认识,是当年高宗主最心爱女子的物件。 那名女子也是北嵩的大家门派剑宗的女儿王玲玲,但是因为刀派剑宗一向不和,所以两人没能走到一起。 只是因为家族联姻,高宗主和那女子只能分道扬镳,从此形同陌路。 因为高宗主违背誓言,王玲玲一直对高宗主心有怨怼,每次相见,没有不狠狠打一架的。 王家人见了那束发的玉真,几乎立即就认定了是剑宗王玲玲将自家宗主给杀害了的。 但是往常这个时候的话,仅凭一只玉真,高家人也是无法全然定王玲玲的罪行的,一般会先上知言不妄楼打听一番消息。 像这种与修界纷争关联不甚紧密的事件,知言不妄楼向来要价也不会太高。 但是这回知言不妄楼被烧了之后,高家的人投石无门,一时间又探听不到消息。 当听闻剑宗的王玲玲带着数人,从北嵩赶往南冕,在城外就要进城的消息之后,几乎整个王家的人都以为,是剑宗的人趁他们家主亡故,所以带人来灭门了。 毕竟,同他们两家历来不和,相互针对的关系来说,这么想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于是,本着先下手为强的道理,高家的人率先带着一大批高阶修士,赶往南冕城外,设下埋伏,将剑宗王玲玲一行人全部围剿伏诛了。 等人死透了之后,剑宗的人找上门来,几经辗转,高云派的人才得知,剑宗的人不是来补刀的,竟然是王玲玲听说高宗主死了之后,心痛难忍,跑过来奔丧的。 然而人死都死了,究竟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任由剑宗的人张着嘴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但是没过两天,高宗主的贴身侍从在在高宗主的密室中发现了。 原来高宗主因为爱而不得,这么些年来,早就萌生死志,他的侍从发现之后,想要劝阻高宗主,却直接被绑在了密室中。 然后高宗主便在书房服药自尽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剑宗的人没有半点关系,虽然是为了王玲玲而死,但是毒却是高宗主自己服下的。 得知真相的高家人都追悔莫及,但是人杀都杀了,说什么都没有用。 原本便针锋相对的两个门派,这出闹剧之后,更是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两个门派瞬间就爆发了大战,都抱着不把对方灭门,就死不罢休的地步。 原本高家人理亏,低头道歉了,想要和剑宗就此言和,但是剑宗的人哪里愿意。 你们宗主自己自杀了,你们就杀了我们剑宗的宗主,还有好几个长老,随随便便道个歉就想和好? 简直天方夜谭! 于是在剑宗的人杀了不少高家人之后,高家人也不干了,两家瞬间就成了血海仇敌。 第411章 得罪 至此,高家的人和剑宗一门彻底撕破脸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两个门派便已经约战十数场,死伤无数,几近灭门之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双方都约定熄火,否则以两家的实力,根本无法分出胜负了,而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这一冷静下来之后,两家人细细想来,然后便记恨上了王家。 若不是王家人将知言不妄楼给烧了,那么他们也不可能因为消息传递产生的误会,而造成这样惨重的损失。 不仅如此,许多修界的商事,竟然也因此受到了影响和波动。 因为没有知言不妄楼信息的提供,市面上的许多丹药和法器价格哄抬极其厉害,而且很容易买到假货。 往日里觉得知言不妄楼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普通修士,也在这一连串的反应当中,感受到知言不妄楼与自己的密切关联了。 而且除了南冕之外的其他地方的修士,原本存了钱财,准备到南冕打探消息的,这知言不妄楼一烧,他们白跑一趟不说,所有的计划还都全部落空了。 对王家人,也越发的怨恨起来。 于是,王家人虽气是出了,但是却遭到了不少人的诟病,殊不知自己身上已经背了一笔大账了。 但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知言不妄楼虽然被烧了,但是在南冕城中的另一处市价极高的闹市,忽然一家封闭已久的楼盘却忽然开张了。 牌匾上赫然写着知言不妄楼。 清晨的早市熙熙攘攘,新开的知言不妄楼前人潮汹涌、摩肩接踵。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初雪消融,知言不妄楼的楼主在楼台上,隔着屏风重新宣布知言不妄楼的开张。 现场围观的人激动之余,都不禁在心头舒了一口气,要是知言不妄楼真的就这么被烧了,可能这个修界短时间内都会不平静了。 开业当天,知言不妄楼便涌进了一大群修士的,迫不及待的的想要通过知言不妄楼得到一些消息。 据说,当日楼追知言不妄还在大厅之中列出了一份当日被烧毁的损失清单,然后还派人上王家送了一份。 那份清单罗列的都是在之前情报交易过程中,一些雇主抵押在知言不妄楼中的抵押品。 其中价值最高的几分抵押品,分别是北嵩范家和东岭上官的。 知言不妄楼有规矩,若是顾客无法提供知言不妄楼所要求的报酬时,可以选择用一件大陆上独一无二的宝物来抵押。 当顾客能够付得起酬劳之后,方可赎回抵押品,而在这期间,知言不妄楼有对抵押品的使用权,只要在顾客赎回抵押品的时候保证抵押品的完好无损即可。 若是有所损毁,那知言不妄楼这必须赔偿。 知言不妄楼直接把话给挑明白了,楼是王家烧的,所以这抵押品,道理上来说,也应该由王家赔偿才是。 而且即便是这东西在知言不妄楼被烧的,知言不妄楼仍然负有一定的责任,但是没有谁会去得罪知言不妄楼。 虽然王家也家大业大,但是对于上官和范家这些世家来说,大家的实力也都相差不了多少。 但是和通晓各路情报的知言不妄楼来说,那么王家的确就有些比不上了。 毕竟,所有的修士都清楚,准确的情报就是在这个修界存活甚至是称霸的资本,谁有势力又掌握了情报的话,那才是具有争霸修界的力量。 这样一算起来,傻子才会去得罪知言不妄楼啊,自然是要挑软柿子捏才是。 不仅不敢得罪,反而知言不妄楼是所有人都争相要拉拢的对象,只有王家人傻钱多,把人往门外推。 不少人表面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实则心里都笑开花了。 这王家,恐怕也没有多少嚣张的时日了。 于是,知言不妄楼送出赔偿清单之后,那些榜上有名的世家,纷纷趁此机会立即下场追随知言不妄楼的行动,纷纷联手上王家讨债。 王家接到知言不妄楼重新开门的消息,就已经气得怒发冲冠了,收到那份天价清单时,王家家主直接气得将其撕得粉碎。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王家简直有些应接不暇,原本这紫衣人的事情,还一点头绪都没有,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知言不妄楼又给王家整出一地的幺蛾子来,上官家的和北嵩范家更是没有眼力见儿,非要这个时候来找茬! 王家连日来被几个大宗世家的人接连拜访,各种明示暗示的要求赔偿,见天儿几乎被堵得出不了门,简直焦头烂额了。 而且这些人,要是只得罪个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但是也不能真的全部都得罪啊! 不然最后苦的还是王家而已。 于是王家家主不得不天天在府中赔笑脸,与其他世家的来访者各种各样周旋。 向来傲气惯了的王澜寇见此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据说当天就要带着人再次去砸知言不妄楼。 但是没想到直接被家主给派人将他给关在屋里了,让他哪里也不准去。 王澜寇不禁道:“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是老不死的了,爹你怕什么!我往家家大业大,难道还怕他们不成。要是真惹急了,把他们所有人的丹药来路都给断了!他们还不得乖乖听话!” 这话一说出来,气得王家家主直接就抽了王澜寇一个大嘴巴子。 原本打算关个三五天就放出来的,但是家主一气之下,下命,这件事没有了结之前,谁都不能将他放出来,不然就逐出家门。 王家已经够乱了,王澜寇就只会添堵! 王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之时,知言不妄楼内却是青烟袅袅,一派悠然自得。 “喂!就这样你就想走了?”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不再多作逗留。” 知言不妄懒洋洋地从软塌上坐起来,伸手拉住那人袖口。 “这么急做什么!这楼中空荡荡的,哥哥我就没瞧见几个人,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多跟哥聊聊天解闷儿啊!” 然而那人却冷漠摔开知言不妄的手,道:“有人来了,你找她聊。” 说罢,那人就消失了。 知言不妄瘪瘪嘴,刚转过头,门便应声而开,浅紫色的衣摆微微飘动,一个纤长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第412章 各为其主 知言不妄心头一跳,她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知言不妄心底隐隐有些发虚,不过面上却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隔着屏风慢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然而手中的折扇还没有撑开,便听见一声裂帛之声,眼前华贵的屏风,瞬间便裂成了两半,炸飞在屋中两侧。 巨大的灵力波动直接将香炉里的熏香给扑息了,震得屋中两侧的沙曼掉落了下来。 在飘飘扬扬的沙曼中,知言不妄尚未反应过来,然后一股强劲而又凌厉的气息便兜头扑来,竟是直逼得修为不低的知言不妄心跳猛地顿了一拍,下意识地往身后躲了躲。 但是不想颜非的速度竟是奇快无比,知言不妄刚一动作,脖颈便落在了颜非的掌下,顷刻间便已经动弹不得了。 知言不妄先是愣了一瞬,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呢,怎么颜非就直接开始动手了!? 这能动手就不多逼逼的性格能不能改改啊! 还能不能给人点面子了??!! “你,你……”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目的何在?” 颜非凌厉的银灰色瞳眸泛着寒光,口吻冷得如同刚从寒潭中捞起来的一般。 然而颜非话音刚落,她看向知言不妄的目光便顿了一刹,看到那略带惊讶和无奈,瞪眼看着她的知言不妄,颜非禁不住愣怔了一瞬。 然而就是这一瞬,知言不妄趁机逃脱了燕飞的桎梏,用手中的折扇将颜非的手拨开,然后急急忙忙地退到了一个不容易死的安全距离。 开玩笑,他还想多活一些时日呢。 颜非纤长的眉眼稍稍眯起,锐利的目光立即扫向有些冷汗的知言不妄。 这个人,知言不妄,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容貌,而且五官均无任何一丝熟悉的痕迹,但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人她应该认识。 而且这种感觉,几乎是在她看到知言不妄的瞬间,便立即涌了出来。 不过很快,颜非就敛了心神,眸光也锐利了几分。 知言不妄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然后看向屋中碎成两截,无辜躺在地上的屏风,心道,做了这么些年生意,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直接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就砸东西的! “说。” 颜非长身玉立,左手负在身后,右手微微蜷缩着,明显一副要是知言不妄如果不配合的话,她就直接动手的模样。 知言不妄看了颜非一眼,道:“颜公子,如果本楼主看得不错的话,你的修为怕是不及本楼主吧。” 知言不妄轻笑一声,“所以要是真动起手来,你认为你能打得过本楼主吗?” 知言不妄说得不错,他的修为看起来至少要比颜非高上两个阶层,不仅是颜非,怕就是几个大家氏族的家主跟知言不妄交手,也不能时候有绝对的胜算。 然而颜非狭长的眸子轻睨知言不妄一眼,随即道:“但是,你敢对我动手吗?” 知言不妄一怔,想不到颜非竟然能猜到其中的关系! 这,果然是他掩饰得太差了吗? 颜非冷道:“你背后的人要利用我,所以你不敢对我动手,不是吗?” 知言不妄咬牙,他的确不敢动手啊!! 知言不妄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位贵客,若是没有交易要做的话,就慢走不送了,如果想留下来喝茶聊天,请下一、二楼哈!六楼不负责茶水生意。” 见知言不妄开始大哈哈,颜非眸光一厉,随即上前一步,那威慑的气势,竟隐隐的让知言不妄感觉有些压迫。 知言不妄心头抹了一把汗水,娘诶!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知言不妄,要么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就叫你背后的那个人出来,跟我正面对峙。” 知言不妄立即道:“各为其主,本楼主知道的不可能说,大人日理万机,也不可能出来见你。” 知言不妄的话音刚落,便闻得颜非一声轻笑,“果然,你背后有人。” 知言不妄面色一怔,随即变得极其难看,“颜非!你竟然诈我!” 原来刚才颜非说的那些话,都是来诈他的,她兴许也只是猜测而已,但是这回却是他自己把颜非的猜测给坐实了! 知言不妄楼瞬间面如菜色,十分难看。 颜非轻衣缓步,行至屋中的檀椅上坐下,还顺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 轻呷一口,果然知言不妄楼的东西都不是凡品,一般的地方根本就喝不到。 在知言不妄怒目圆瞪中,颜非嘴角微微一勾,道:“你先别那么快上火。” 知言不妄一听就怒道:“本楼主说了,六楼不招呼茶水生意,要喝茶聊天下一、二楼。” 他才不傻,要是继续和颜非谈下去,估计他今后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了,毕竟现在今非昔比啊! 然而颜非坐着岿然不动,闻言不禁道:“要我下楼到是可以,但是或许明天你知言不妄楼估计又得被火烧上一遭了。” 知言不妄一顿,然后又闻颜非道:“毕竟,若是范家和上官知道,他们抵押的那些宝物,原本知言不妄楼是可以抢救一下,但是你却故意任其烧毁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气得再来点把火?让知言不妄楼彻底身败名裂?” 知言不妄浑身一僵,顿时气得简直牙痒痒,这留也不是,赶也不是的! 他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任务了!真是特么的吃力不讨好啊! 知言不妄心头鞠了一把泪,但是面上却很快冷静了下来,维持着被生活所迫的体面微笑,道:“既然如此,那颜公子不如就留下来谈谈,你要用什么好方法,让知言不妄楼身败名裂?” 颜非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知言不妄楼的神情带着一丝诡谲的笑意。 “楼主以为,为什么王家会遭到众人的围攻诘难?” 知言不妄看向颜非的神情略略一顿,然后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袭上心头,不过仍旧保持一丝不露山水的笑意。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王家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知言不妄紧紧地盯着颜非,不放过颜非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第413章 咎由自取 “何处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了?”颜非不紧不慢道。 自从中了颜非一计,被他摆过一道之后,知言不妄面对颜非的时候,就越发地谨慎起来。 闻言知言不妄不禁道:“我知言不妄楼开混沦榜是历来的规矩,为什么前些年王家没有大发雷霆,那是因为他几乎每次都位居榜首。” “而这次仅因为排名下跌,王家的人认为自己失了脸面,于是便将火气撒到我知言不妄楼的头上,火烧本楼,这是自作。” “火烧之后,楼中被抵押的宝物被毁,债主上门要求赔偿,这就是自受。从头到尾,王家的所作所为都无人逼迫,最后却自食恶果,这就是咎由自取。” 说完之后,知言不妄心头长舒了一口大气,觉得自己说得简直丝丝入扣、滴水不漏的同时,顿时对自己不禁升起了一阵敬佩之情。 自己怎么这么能说呢? 要是换那个谁来的话,是肯定不行的! 但是他话音刚落不久,颜非便幽幽道:“知言不妄被烧的时候你在哪里?” 知言不妄早有准备,立即拿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被烧当日,本楼主受邀前去参加城主小儿子的洗三礼去了,这件事,几乎整个南冕城的人都知道的。” “而且,火势发生的时候,本楼主的近侍为了帮助各界修士离开,还没人相助了一瓶辟火的丹药。” 颜非又问:“那火势发生之前,你可事先有所察觉,或者说是预料?” 知言不妄瞳孔微微一动,随即道:“本楼主不是王家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王家要做的事?” 颜非道:“但是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所有来知言不妄楼找楼主的人,可都是隔了一层屏风的,而且这么多年来,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楼主出楼应邀的事。” 虽然知言不妄的确有这个习惯,但是城中的大户人家,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一般都还是会给知言不妄发请帖的。 因为人家来或不来是一回事,但是你请或不请,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知言不妄笑道:“怎么,从不出门,就不准出一次门了吗?” “当然可以。”颜非嘴角勾起一丝轻笑,再次看向知言不妄的眼神,幽深不见底。 “只是听闻,楼主在接到消息之后,一直没有表示要前去的意思。在开了混沦榜之后,也一直在楼中没有动静。” “那又能说明什么?” 颜非继续道:“从王家到知言不妄楼的路程,如果疾行的话,也只需要半个时辰吧,而若将轻功运到极致,则半个时辰足以。” 知言不妄楼闻言,面上的笑意略显僵硬,随即便听颜非继续道:“那楼主是不是解释下,为何王家到之前恰巧三刻钟的时候,楼主便忽然动身,毫无预兆地就去了城主府?” 知言不妄道:“那又如何?就算你知道这些,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颜非轻声道:“好像似乎真的不能说明什么,毕竟,我也只是个无名无分之人,不像楼主威望甚高。” 颜非表面上虽然好像是恭维了知言不妄一番,但是知言不妄却越发看不懂颜非究竟要说什么了。 他皱了眉头,刚想说些什么,然后便听得“啪”一声轻响,低头便看到一个水晶球被颜非随意扔在桌上,滚了两圈后便停在了他的面前。 知言不妄的神情顿了顿,随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看你就知道了。” 知言不妄有些谨慎地看了颜非一眼,随即半信半疑的拿起那颗水晶球,水晶球中的幻影瞬间便打开了来。 画面中,是知言不妄所在的那间经常为客人解疑答惑的房间,画面正对着那扇屋中经常放置的屏风。 旁边站着知言不妄的那个近侍,随即知言不妄懒意洋洋的声音传来。 “王家此次定是不会罢休的。” “那楼主准备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顺水推舟。依王家家主的性子,这些年烧得房子还少吗?估计也不差我们知言不妄楼。” 那个近侍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又道:“楼主,那我们楼里还押着上官家和范家以及其他一些世家的宝物,我们要不要提前转移一下?” 知言不妄轻笑道:“无需,转移了的话,反而容易落人口实,哪里像是忽然被人袭击的时候该有的样子,该烧的自然就让他烧了去。” “可是,若真是烧了的话,赔钱倒不是大问题,要是那些个家主非要我们赔偿宝物,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这你不用担心,那些家主是不会找上我们知言不妄楼的,到时候,自然是谁烧得,就谁去赔偿了。” “楼主真是高明啊!这样就挑拨了王家和其他几家的关系了。” …… 知言不妄看完之后,险些把手中的水晶球给捏碎了。 这画面中的场景,几乎与现实一般无二,虽然不是真的,但是期间的情节,和真实情况也相差无几。 “你!你!你!” 知言不妄一连说了三个“你”,却也愣是没有把后面半句话给说出来。 “我?” 颜非冷笑一声,随即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知言不妄,道:“我怎么了?难道是被我戳穿了,所以你哑口无言,无法辩驳了吗?” 知言不妄瞪大了剑气十足的双眼,原本英俊非凡的容貌,但是此时此刻看起来,却是显得有些呆愣模样。 然而下一身,知言不妄作势便要将手中的水晶球毁尸灭迹,颜非只是不紧不慢道:“不用急,我这里还有很多。” 她用森灵的幻术伪造的幻境,除非是修为极其高明的人,几乎是看不出来的这是伪造的。 而知言不妄想要毁掉这水晶球,就说明那即便是他也不能鉴别其中的真假,那么其他普通的修士,就更看不出来了。 颜非道:“楼主,你方才说我那番话说出去应该没有什么人会相信,但是现在,你看这个水晶球拿出去,你觉得还会有多少人相信你呢?” 第414章 就范 知言不妄咬咬牙:“颜非!你这分明就是假的幻像!骗不了人的!” 颜非轻轻一笑:“既然如此,那你方才为何急着要毁尸灭迹?既然骗不了人,你的神色为何还会如此慌张?” 知言不妄下意识地就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却不想看到颜非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瞬间明白,自己似乎又被颜非给耍了一通。 “颜非!你……” “给你个机会。” 知言不妄的话还没有说完,颜非便打断了他的话:“只要你知言不妄楼承诺,帮我解决王家这个麻烦,我方才说的那些事,自然便是不存在的了。” 知言不妄一摔袖口,他做了这么久的楼主,可是从来没有人这般威胁过他,让他颜面扫地的啊,即便是曾经…… “不行!”知言不妄气鼓鼓道:“我知言不妄楼是情报组织,不负责兼职保镖业务!” “既然如此……”颜非左手微微握拳,“你浪费了我一个时辰的时间,那我不介意再送你一刻钟!” 言罢,知言不妄尚未反应,一阵强劲的灵力便迎面扑来,凌厉而又凶悍的气势铺天盖地,知言不妄在一瞬间竟然忘记了抵挡反抗。 颜非一拳便砸在知言不妄的肋骨上,知言不妄瞬间便如同一只被扔出去的布偶一般,狠狠砸在不远处的软塌上,直接把软塌给砸塌了。 一片轰隆隆的响声当中,门外的楼梯口立即响起迅捷的脚步声。 随即几个楼中守卫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楼主!楼主!发生何事?” 知言不妄勉强从一堆杂乱无章的碎屑中伸出一只手来,明明狼狈不堪,声音却仍然气势恢宏。 “无事。本楼主在教训人,没有传话,任何人都不得进来。” 门外的人闻言立即躬身道:“是,楼主!” 随即,一行人便立即转身下楼了。 下楼的过程中,一人道:“楼主虽然平时威严得很,但是向来信奉礼义仁智信,能逼逼,就从来不轻易动手的,这回进去这个人竟然能逼得楼主动手,定是个大奸大恶之徒!” 另一人立即随声附和道:“说得有理,能让楼主动手的人,一定是十恶不赦的人了,想必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进去把人给抬出来了。” 知言不妄刚将身上压着的东西给拂开,然后便见一双镌着暗纹的紫靴行至眼前,浅紫色的衣摆轻轻飘动。 眼见颜非又要动作,知言不妄立即道:“等一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颜非脚步一顿,然后知言不妄便立即从地上爬起来,眼中虽然愤愤不已,但是他偏偏拿颜非没有什么办法。 “你好歹也是混沦榜上有名有形,有头有脸的人物,动不动就动粗,实在与你的身份不相符合啊!” 开玩笑,他能随便答应颜非这种条件吗? 到时候,虽然免了颜非一顿揍,但是他老大那边该如何交代。 这自从颜非来了之后,他任务就没好好完成过几件,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办砸。 现在他已经委屈地受尽白眼了,要是再触及到老大的底线的话,他真的是会被剥皮抽筋的! 而颜非以为知言不妄就王家一事,主意有了改变,却不想知言不妄还想同她耍嘴皮子,于是颜非手下不再留情,手上运了灵气,便径直朝知言不妄打去。 楼上传来一阵轰隆的响动只声,东西被砸碎毁坏的声音接连响起。 楼下的几人则围团坐着岿然不动。 因为已经入夜了,所以知言不妄楼已经关门,不再接生意,楼中已经是空无一人。 所以平日里谨言慎行的人便也稍作松懈,聚在一起,喝茶歇息一会儿。 这茶喝着,茶果点心吃着,谈天说笑之际,听闻楼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对视一眼,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楼主身手不凡,这么久还没有解决,想必是想愚弄那人泄愤了。” 另一人道:“听这激烈的声响,楼主下手还真是狠啊!不过话说回来,那人还真是抗打禁揍啊!” 说着,大伙儿又不禁一起轰然大笑起来。 “颜非!以你的修为你根本就打不过我!” 颜非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你便动手。” “你!” “轰!” 颜非又一掌击在知言不妄的腹部,知言不妄直接飞了出去,将屋中的柱子给撞断了一根。 知言不妄的修为虽然在颜非之上,但是他却不敢轻易对颜非出手,只能采取防御的措施,但是颜非的感知力极为敏锐。 三招两式下来,很快便会被她找寻到弱点,然后便是一顿毒打。 但说是毒打,而且颜非出手都是轰轰隆隆的,看起来十分的凶悍,实则颜非也根本没有要伤害知言不妄的意思。 这一招一式,皆是伤在皮肉之上,并未伤及肺腑和筋骨。 知言不妄看起来皮青脸肿,一身狼狈的模样,然而只是稍微休养那么一两天,便能恢复原样。 这种殴打方式,不像是想要取他性命,到是看起来只是为了殴打他出气啊! 眼见颜非又朝他走了过来,知言不妄立即举手要求停战,“等等!” “怎么?”颜非居高临下地睨着知言不妄,“改变主意了吗?” 知言不妄揉了揉被打得隐隐作痛的肋骨,恨恨道:“你,你分明就是仗着我不敢跟你动手,逼迫我!” 颜非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道:“竟然被你看出来了?看来你的智商也不低嘛。” 这么明显,就是傻子都看出来了好吗? 她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啊! 怎么嘴巴越来越毒了呢!这都是跟谁学的! 知言不妄一双眼睛简直快要喷出火来了,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下次他一定唆使那个死棺材脸去了!! “颜非,你以为本楼主会是那种屈服淫威的人吗?” “哦?意思是你根本不愿意就范了?” “本楼主根本就不想答应你的条件,你要是硬逼本楼主,本楼主……” 颜非敛了面上皮笑肉不笑的笑意,随即掌心隐隐有灵光闪动。 第415章 规矩 知言不妄见状立即道:“你要是硬逼本楼主,本楼主也没有办法啊!” 颜非轻哧一声,随即道:“既然你答应了,那可就不要轻易食言!否则,这样的水晶球,我随时都能拿出一百个一千个来。” 知言不妄简直快把自己的牙齿给咬碎了,只能道:“你让我帮你解决王家,把这么大个麻烦推给我,难不成本楼主什么都要包揽了吗?” “王家家大业大,本楼可不是你的专业保镖!解决麻烦,也得有个解决的限度吧。” 颜非也知晓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这个道理,随即道:“我也不苛求你,只需要知言不妄楼帮我解决王家暗中派出追杀我的人便是,我很忙,没那么多时间去对付那些小喽啰。” 知言不妄闻言心下才稍微好受了些,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把老大给惹得太毛,自己说不定也不会受太重的责罚。 “好!一言为定!”知言不妄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如果是王家家主和他的那几个儿子找上你,那本楼主可不负责了哈。毕竟,我知言不妄楼,在整个修界中,都是中立位置,不偏袒任何一反的,若是明目张胆地帮着你跟王家干的话,我知言不妄楼的生意就没法儿做了。” 颜非闻言不禁冷冷一笑:“你可别忘了,王家这个麻烦,可是你知言不妄楼给我惹上的!” 知言不妄大言不惭道:“嘿嘿,我只是开了个混沦榜,其他的什么也没做。就一句话,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颜非道:“成交。” 离开之前,颜非转头看向知言不妄,那审慎而又锐利的目光,看得知言不妄瞬间浑身一毛。 “你这么看着本楼主做什么,难不成是还想打一架?” 颜非冷道:“我对单方面的凌虐没有兴趣。”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之前可有去过太初大陆?” 知言不妄顿了一瞬,然而即便是极短的一瞬,还是被颜非给看出来了。 “没有!本楼主经营知言不妄楼数百余年,身份尊贵,怎么可能去太初大陆那种低级的大陆!哼!” 颜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也不在多做停留,转身便径直消失在窗外。 大开的窗户照见窗外一天寒星,凉凉的夜风吹过知言不妄的面颊,知言不妄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总算是将那个不是祖宗却胜似祖宗的人给送走了! 楼上的打斗之声刚刚停歇,敲门声又顿时响起。 “楼主,您教训完了吗?要不要属下等进来抬尸体?” 知言不妄先是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地大喝道:“全都给本楼主滚!” 几天后,让整个南冕城都有些疑惑不解地是,知言不妄楼外居然画了地界,而且楼前还明晃晃地贴了标语:“知言不妄楼地界内,不得以武犯禁,违者杀无赦!” 修界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联想到前些日子知言不妄楼被烧,以及之前王家的人也时常到知言不妄楼闹事的情形。 不禁纷纷猜测,这话应该是针对王家的。 大多数修士都作这般猜想,当然王家的人也是不例外的。 不过王家的人呢都嚣张惯了,见知言不妄直接这样明目张胆地针对自己,顿时一口气便有些憋不下去了。 一个王家子弟,王家家主六弟的小儿子,当日便直接冲进了知言不妄楼内,要质问知言不妄不是标榜自己中立立场吗? 那么凭什么还这样针对王家? 结果知言不妄一时半会儿没有路面,王家小子顿时觉得自己的颜面有损,于是直接抽刀砍了知言不妄楼中的一个小厮。 然后他刚一动手,楼上便忽然传来一阵强劲的掌风,兜头就照着王家小子的脑门心打了下去。 只一掌,那人便气绝当场。 知言不妄收了好些天的鸟气,这会儿子还偏有不长眼睛的东西要凑上来送死,那就休怪他手下不留情面了。 知言不妄出手讲究快准狠,能一掌解决的,绝不留到第二掌,这样才显得霸气十足。 王家小子血溅当场,几乎是在一刻钟的时间里,王家的人就赶到了,要找知言不妄楼算账。 知言不妄口吻带着嘲讽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门口写的什么?” “本楼说得清清楚楚,以武犯禁者杀无赦,这小子非要过来以身试法,难不成还是我知言不妄楼的错了!” 王家老六怒道:“知言不妄!你分明就是针对我王家!” “针对王家!?”知言不妄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道:“难道是我绑你王家的人来知言不妄楼的?而且这门上写了你王家的名号吗?” “你!” “规矩就是规矩!他自己知法犯法,难道不是自己找死吗!?” “知言不妄!” 王家老六扬手便要打知言不妄,但是却立即被身后的人拉住,“老六冷静啊!我们不是知言不妄的对手!而且,也的确是我们有不对在先啊。” 这时候,知言不妄又道:“我这里就先说清楚了,不是针对你们王家,即便是范家、城主的儿子在我楼中犯禁,我知言不妄楼照杀不误!城主大人,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城主有心想要拉拢知言不妄楼,这厢闻言,当然是连连点头。 “楼主说得不错,规矩就是规矩,不会因人而异!” 王家老六一口气憋在心口吞不下吐不出,最后还是被自己的几个堂哥给强行拖出了知言不妄楼,然后把地上的尸体也给带走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再说颜非从知言不妄楼中出来之后,心情到是松快了不少。 “姐姐!我总觉得这个知言不妄不怎么对劲啊!” 云从玄戒中钻出来,“他既然将姐姐的名字写在混沦榜的头名上,分明就是想给姐姐找麻烦,按道理说,应该就是和我们是敌对的一方。” “但是,他却又不敢跟姐姐动手是什么意思?” 颜非眼中闪过幽光,“其中定是有利益的牵扯,否则,事情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这时候,头上忽然传来一声娇喝:“喂!本小姐的东西掉了,你给本小姐捡起来。” 第416章 失礼 云下意识地朝楼上一看,发现楼台上站了个眉眼飞扬的蓝衣小姑娘,正满脸骄傲地看着楼下的颜非。 然而颜非听若未闻一般,连脚步也不曾顿一下,随即便径直朝前路走去。 “喂!你是聋子吗?”楼上的女子声音中带了一丝愠怒的气息,“让你帮个小忙,也不肯,这般扭捏,究竟是不是男人了!” 语罢,颜非只见眼前一道蓝影闪过,随即一个样貌妍丽的女子便落在眼前,挡住了去路。 那个女子一挥衣袖,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在见到颜非所穿衣衫之后,便愣怔了片刻,然后一抬头,看见颜非的面容之后,更是瞬间便失了神。 颜非眸子微微一睨,看到这个挡了她的去路,却又站在她身前发呆的女子,不欲与她多计较。 这女子一看就是王家的人,虽然不太像是专门来找她麻烦的,但是她对王家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索性今日打了知言不妄一顿,心中的恶气出去大半,心情尚好,便稍稍错身要要离开。 但是不想那个女子见颜非要走,竟是直接拉住了颜非的袖口。 “等等!等等!这位公子!” 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再不复方才那般盛气凌人的口吻,反而,还带上了几分焦急与迟疑的音色。 颜非略一回头,眼神冷淡,“放手。” 她跟王家的人可是素无交集。 然而颜非这冷冷淡淡的一声轻喝,却并未将那个王家的女子给喝退了,反而拽着她袖口的手指拽得越发的紧了。 “我不放!” 王雅诗紧紧地盯着颜非的侧脸,原本正面看上去,便已经宛如天神般冷逸非凡了,但现在看来,即便是一个侧脸,也竟有叫人神魂颠倒的感觉。 夜深天色昏暗,楼台也太高,以至于她没有看清这人的身形样貌。 但是从楼上跳下来之后,她才发现,这人竟然穿的是紫衣,难道,这就是前些天混沦榜上所说的紫衣人了吗? 毕竟,现在整个混沦大陆上的人都莫不对紫色避之不及,这大街上是绝对不会有人敢着紫衣招摇过市的。 王雅诗瞬间心思百转千回,正想着赶紧传讯回家,让父亲派人前来捉拿,但是这一抬头,看见紫衣人的样貌之后,她便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呀想不起来了。 此人,此人……此人竟是生得如此绝逸超尘! 普天之下,恐怕再无能找出能与这个紫衣男子相提并论之人了! 天下都说西泽慕容家的慕容阙生得丰神俊朗,是混论大陆的第一公子,她有幸也见过慕容阙一次,的确有觉得惊艳的感觉。 不过也只是惊艳罢了。 但是这次,这个紫衣人,又岂是惊艳二字便能形容得了的。 她抬眼的那一刹那,便觉得心瞬间就空了一般,但是却又偏偏听得剧烈的跳动之声不断在耳边鼓动,像是要震破耳膜一般。 而至于心口揣着的那头小鹿,更是如同要跳出来了一般。 这时,蹲在颜非肩头的云到是看出点门道来了,他一手叉腰,对着王雅诗道:“你这个女的好生不要脸!赶紧放开我们家公子!” 王雅诗不想,这紫衣人身边跟着的小狐狸,竟然是头会牙尖嘴利的魔兽,还敢对她如此无礼。 王雅诗正想要辩驳几句,却不料颜非懒得跟她浪费时间,手腕一翻,便将王雅诗拽着她衣袍不放的手给打开了。 她心情不错,不代表就愿意跟不相关的路人浪费时间了。 但是不想王雅邦却不愿意就此放弃,径直便追了上来,又拦在颜非的身前。 “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她今日不把这紫衣人的底细搞清楚了,万一以后都难再相见了该如何是好。 她王雅诗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女子,她很清楚,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只有抓紧了的,才是自己的。 但是颜非不想同这女子纠缠,三番两次地拦住去路,已经让他有些失去耐心了。 这时候偏生苍墨在玄戒中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口吻幽幽道:“哟!奴隶!想不到你女扮男装竟还迷倒了王家的女人,要不你就顺水推舟,用美男计去算计王家,到是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要不要本皇出来助你一臂之力?” “滚开!”颜非怒道,顺手将玄戒给封了,不让苍墨出来。 但是王雅诗话音刚落,便见颜非面上满脸不耐和寒意,竟是直接呵斥她滚开。 王雅诗的面色瞬间变得羞恼起来,她好歹也是王家的小姐,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般呵斥过,何曾受过这种羞辱? 她是看上了这个紫衣男子不错,但是却也容不得被他这般羞辱! 王雅诗压下心头的愠怒,道:“这位公子,小女子并无失礼之处,你何故这般出言羞辱?” 这时候,云却一手插着腰,一边道:“你拦着我家公子不让走,还不算失礼?而且你一个黄花大姑娘,竟然拉着一个男人的衣袖不放手,究竟知不知羞?” “云。” 云还想说些奚落王雅诗的话,然后却被颜非捏了捏耳朵,然后又顺了顺毛,然后云就不说话了。 颜非见云言辞犀利的模样,怕是再说下去,真要把这个女的给惹毛了。 她虽然不怕麻烦,但是最烦别人找她麻烦了,尤其是女人,有些心思阴毒的女人,尤其难缠。 而王雅诗见颜非竟是直接无视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心中恼怒更甚。 “你!” 王雅诗一时觉得自己颜面扫地,羞恼之下,径直直接召唤出法器,拔剑便朝着颜非的方向劈了过去。 只见颜非的身形在空中略过一道残影,随即便躲过了王雅诗的攻击。 王雅诗见颜非身影如风,感慨颜非果然修为了得的同时,心中亦隐隐升起一阵莫名的兴奋感觉。 她看上的人,果然非同凡响!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随即,王雅诗更是运足了灵力,非要同颜非过上几招的模样。 第417章 搬家 颜非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又招惹上了一个麻烦,明明自己走路走的好好的,不偏不倚,偏生就祸从天降了,于是心中越发不耐起来。 于是也不通王雅诗周旋,当王雅诗一剑刺过来的时候,颜非周身灵力运转,一道透明的灵力罩瞬间将颜非笼罩期间。 然后当王雅诗剑风将至时,巨大的灵力立即便将王雅诗给弹飞了出去。 王雅诗被瞬间击飞,一口浓血自口中喷薄而出,随即便从高空重重坠下。 颜非有些意外,她见王雅诗的修为也并不低,但是没想到却是如此不禁打。 是她的修为又增长了,还是王雅诗原本就太菜了? 只见王雅诗朝拱桥下的湍急河流坠去,颜非有些无奈,随即手腕一翻,一根银丝飞射而出,缠住王雅诗的腰,然后将她给拉了回来。 王雅诗受伤了意识迷离,若是跌进这河水中,恐怕难有活命的机会,很有可能直接就被淹死了。 王雅诗落在石桥上,半张半合的眼睛不禁朝着颜非看了一眼。 “为何要救我?”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她只看到那人浅紫色的衣衫在夜色中划过一丝轻巧的弧度,翩若惊鸿,随即便隐匿于潇潇夜风之中。 “姐姐,那个女人好讨厌,而且还是王家的人,你救她做什么啊?” 云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十分不理解颜非的行为。 颜非轻飘飘地睨了云一眼,随即道:“她可是作奸犯科、杀人放火了?” 云:“我,我怎么知道?” 颜非又道:“那她可是大奸大恶之辈?” 云:“我,我……可是她讨厌啊!非要拦着姐姐的路,还对姐姐拔刀?” 颜非道:“那我可有受伤?” 云摇头。 “云,我问你,若是你同他人吵架了,你讨厌那人至极,她逆你意你不高兴了,难道你就要杀了她吗?”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方才的女子,和我口中所说的与你发生争执的人,有何不同?” 云有些泄气地摇头。 “即便是她有错在先,但是我们只需要给她教训便是了,若是直接便取了她性命,那我们与杀人如麻的坏人又有何区别?” 云耷拉着耳朵,道:“姐姐,我明白了……” 然而颜非没有想到,她这出手一救,竟是是给自己又惹上了不少麻烦。 原本颜非盘算着既然又回到了南冕城,便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看看知言不妄楼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能不能顺蔓摸瓜,将那背后之人给牵出来。 李家原来那个院子被人盯上,看来是不能再住了。 正值李策候头疼住处之际,颜非直接跟言臣和李策候说,搬到知言不妄楼去住。 李策候乍一听的时候,还有些头懵,“知言不妄楼不是情报组织吗,做多还提供一些茶水生意,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还可以住店的啊?” 而颜非一边收拾前些日子她在窗边种的药草,一边漫不经心道:“没听说过,不代表不能。” 李策候虽然跟了颜非有一段时间了,知晓颜非所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是言出必践的,但是知言不妄楼是个什么地方啊,就是四大世家都不得不给几分薄面的地方啊。 前两天颜非从知言不妄楼回来之后,听云说颜非将楼主知言不妄给暴揍了一顿,而且还能完好无损地走回来,就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 天知道他这几天都成日提心吊胆的,生怕知言不妄楼的人上门寻仇来,但是却一直什么动静都没有。 现在颜非还一脸镇定,甚至是混不在意的模样,说要收拾东西,去刚暴揍了一顿的人的地盘上去长住,这一听起来,就觉得很荒唐啊。 他觉得知言不妄拿着大刀把他们全部追出来的画面,简直想都不用想了,栩栩如生啊! 而言臣看起来竟然也是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摇着折扇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况且知言不妄楼现在立了新的规矩,那些想上门找麻烦的人,怕是也得掂量几分了。” 李策候不禁道:“可是知言不妄楼的人能让我们住进去吗?” 颜非道:“有把柄在我们手上,由不得他们说不。” 对于颜非说的把柄,李策候也有所了解,不过他还是隐隐有些担心,他们现在这般威胁奴役知言不妄,将来知言不妄要是针对他们,他们岂不就死定了吗? 不过既然颜非都不担心,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看到颜非还在拔药草,李策候不禁道:“颜公子,这草药为何不直接种在玄戒中,而是种在这窗边呢?” 云跳到李策候的肩膀上:“这凛冬草因为受不住玄戒中过于充沛的灵力,已经死了一大片了,所以姐姐才把它们给移出来,用玄戒中的灵土种着,先适应一下,适应好了,再移回去。” 李策候闻言不禁点点头,玄戒他也进去过,的确灵力充沛得几乎令人窒息,这药草在灵力稀薄的土壤中长久了之后,忽然移植进去,是有些受不了。 但是思索一半,李策候忽然瞪大了双眼:“凛冬草!?这不是西泽已经灭绝了的凛冬草吗?” 颜非不紧不慢地拔药草,点头道:“不错。” 李策候回想起刚才云说的话,“一大片?这,这哪里来的一大片啊!” “是在慕容家的密室中发现的,虽然说是灭绝了,但是慕容家的密室中还培养了好大一片呢!” 云笑得弯了眼睛,“他们慕容家敢算计姐姐,姐姐就把他们家的密室给薅空了,还把能抵御一切寒冷的凛冬草全部给扒光了。等他们发现的时候,那群老头估计得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哈哈哈!” 李策候看向颜非的神情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颜非真的是他此生最敬佩的人,没有之一。 混沦大陆上的人多凶恶啊,修为高强的人又何其之多,寻常人在这修界中行走,那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而只有颜非,这谁都不怕,谁都敢惹,仿佛压根儿就不考虑后果一般。 只要你惹到我了,管你是什么来头,都别想好过。 还真是快意江湖了! 第418章 如玉公子 颜非收拾完药草之后,果然就带着李策候和言臣等人,直接往知言不妄楼奔了去。 青天白日的,颜非也不懂得什么是收敛,直接就穿街过市,径直走进了知言不妄楼当中。 一路上,不少人看到颜非的时候,都不禁纷纷避开,生怕给自己平白找来不必要的祸患。 不为别的,就凭颜非穿那一身紫色的衣衫,自从知言不妄楼开了混沦榜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穿紫色。 而这个男子竟然敢穿着这身紫色的衣衫招摇过市,那想必就是知言不妄楼榜上所写的那个紫衣人了。 但是谁也不曾想到,这个紫衣人,竟是生得如此好看啊。 云看到街上纷纷朝颜非投过来的目光,不禁道:“姐姐,你今日怎么不带人皮面具了啊?那些人太讨厌了,都盯着你看,而且日后岂不是都会被认出来?” 颜非尚未开口,言臣便道:“这戴与不戴,有和区别吗?” 看到云水汪汪的大眼睛,言臣不禁笑道:“这天下,除了你姐姐,日后还有旁人敢穿着紫衣吗?所以何必自己折腾自己呢?” 云恍然大悟,不过旁边的李策候又不禁心生疑问:“颜公子,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去知言不妄楼,岂不就是告诉天下人我们就在那里了吗?” 颜非道:“目的就是要让那些人知晓。” 颜非淡淡地看了李策候一眼,口吻冷冽清寒,“知言不妄楼给我惹上一摊子麻烦,自己也别想独善其身。” 李策候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这公子还真就是仗着知言不妄楼不敢动她,就铆足了劲儿给人家找麻烦啊! 事实证明,惹谁,都别惹上颜非啊! 这王家,别看现在蹦跶得欢畅,估计过不了多久,就有得他们哭的了。 不过意料之中的是,他们到了知言不妄楼之后,知言不妄听完他们想直接在知言不妄楼住下的消息之后,知言不妄直接把了大刀出来,一脸愤怒的要将颜非给从楼中赶出来。 知言不妄那凶狠的模样,他的手下都险些没能拦住。 说实话,李策候也在这南冕城中生活了几十年了,知言不妄是个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能谈笑风生的角儿。 虽说一肚子坏墨水儿,而且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但是这知言不妄做出来,就偏生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得很,叫人恨不起来。 人送外号如玉公子。 这还是第一次,他亲眼见到知言不妄被人气得直接拔刀的模样啊! 由此,李策候看向颜非的神色,不禁又多了几分崇敬之色。 而面对似乎对她恨之入骨的知言不妄,颜非却是淡定得很,见知言不妄拔刀的时候,站在原地竟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见知言不妄被人拉住之后,颜非只不冷不淡地说了句:“住当然不是白住,房费照给,楼主无需如此大动肝火。” 知言不妄闻言咬牙切齿道:“谁说了要让你住了!颜非!我们先前谈好了条件的!你若再得寸进尺,就休怪闹得我们双方的脸面都不好看了。” 而颜非闻言却状似忽然想起来一般,忽然笑道:“楼主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有此事了。原本我只是打算跟楼主商量商量看能不能住进来的。” 颜非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随即手腕一翻,一颗水晶球便出现在颜非手心。 “现在看来,似乎拿出这个东西再同楼主说话的话,楼主看来是肯定会让我们住进来的了!” “你!” 知言不妄气得简直快要七窍生烟了,要是颜非真住进来了,那他岂不是有被剥一层皮的风险啊! 绝对不可能! 然而,知言不妄正要想办法将颜非给拒绝了的时候,二楼上忽然出现一个面容奇冷无比的黑衣男子。 那个男子出现的瞬间,知言不妄便向楼上看去,然而两人什么都没有说,甚至短暂得连眼神的接触似乎都没有,然后那个男子又进屋了,知言不妄却仿佛忽的松了一口气般的模样。 随即,知言不妄看向颜非:“既然贵客这么想住进我知言不妄楼,那本楼也不阻拦了,只是记得,按时缴清房费,本楼不赊账哈!” 颜非注意到那极为短暂的一幕,知道知言不妄定是同那个黑衣男子传音入密了。 也就是说,这知言不妄楼本后的人,同意了让她住进来。 颜非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总有一日,她会将这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既然敢算计她,拉她下水,那就休怪她要报复到底了。 而颜非入住知言不妄楼的消息,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南冕城了。 这消息简直不得了。 其一,这混沦榜上的榜首紫衣人竟然盯着风头浪尖,在南冕城出现了,而且听说艳冠天下,就是混沦第一公子慕容阙也不能与之一比。 其二,则是这从不为任何人打破规矩的知言不妄楼,竟然为了紫衣人坏了自家规矩了。 整个混沦大陆的人都知道,知言不妄楼概不提供住宿生意的,但是看着紫衣人的模样,应该是要在知言不妄楼长住下去了,而且还带着一甘仆人。 这阵仗,有谁比的过啊! 这其中知言不妄楼给的颜面和殊荣,至今为止,恐怕四大氏族,没有一个得到过。 想必,那心高气傲,什么都要与之一争的王家,怕是又要翻脸了。 不过这次,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王家的人竟然听闻此事之后,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反应,到是修界其他的一些修士有些按捺不住性子了。 直接上了知言不妄楼质问,凭什么紫衣人能住进去,他们就不能了。 但是知言不妄闻言之后,直接轻飘飘地扔下话子,知言不妄楼问问题是要给酬劳的,想知道,先把钱凑齐再说。 这话一出,果然竟是有不少的修士,直接众筹了要问个清楚明白。 知言不妄也很干脆,拿了钱之后也不含糊,直接道:“就凭这紫衣人的修为我知言不妄楼干不过,甘拜下风,所以只能让人给住进来了。” 第419章 追求 知言不妄说完又很明确地宣告,若是有人能打赢他知言不妄,那也有住进来的资格,一视同仁。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却没有人敢尝试了。 一则知言不妄的修为本就深不可测,二则即便打赢了,那又有什么用,得罪了知言不妄,今后在这修界上就是寸步难行。 说寸步难行都还是人家知言不妄不针对你的时候,若是知言不妄楼铁了心要整死你的话,那你就不会活着。 而至于那紫衣人,他如此猖狂,想必也是情商不怎么高的。 这次让知言不妄楼跌了脸面,恐怕日后也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的,恐怕都不用人家王家对付他了,知言不妄就有够这紫衣人受的了。 也罢也罢! 不过知言不妄这话传到颜非耳朵里,那就有些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颜非虽然不放在心上,一边的李策候却忍不住道道:“知言不妄果然是个不肯白白吃亏的人。” “这次他吃了瘪,还真是想方设法的都要报复回来啊!半天没有,就又给颜公子拉了一波仇恨。” 颜非到是无所谓,正言道,债多不愁,她更关心的另有其事。 “舅舅,你这些日子去王家,可是有所发现?” 言臣闻言收了手中的扇子,摇头道:“王家所有的密室我都翻遍了,不过的确没有发现李策候家的点邪灯。” 颜非眉头微微一皱,不禁询问李策候:“你确定当初是王家把点邪灯给抢了去的?” 李策候闻言信誓旦旦,“绝对是王家的人,不可能是其他人!点邪灯一定就在王家的手上。” 颜非不禁道:“那就再找找,趁现在尚未传来苦集灭道的消息,正好我也好好同这知言不妄楼背后的人好好周旋一番。” 颜非之所以还选择留在南冕城内,一方面是因为知言不妄楼给她挖了坑,她不想就此放过知言不妄楼。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苦集灭道还没有消息传来,而且言臣说过,苦集灭道的入口有苦厄劫、集凶劫和灭诛劫三劫遏道。 即便是前面的苦厄劫和集凶劫他们尚有办法化解,但是灭诛劫如果没有李家的点邪灯的话,渡劫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所以颜非才会留下来,并且一直在寻找点邪灯的下落,但是到现在为止,却一直没有点邪灯的下落。 她怀疑,点邪灯是不是被王家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不过,住在知言不妄楼之后,因为知言不妄新立的规矩,只要她不出门,就没有人能敢上门找她的麻烦,所以颜非到是不急。 只要苦集灭道尚未找到,那她就跟王家的人耗到底,也要把这点邪灯给找出来。 但是颜非不想,那日她从知言不妄楼出来之后,遇到的那个王家的女子,却是找上了门来。 王雅诗自然不是来找她约架的,但是却是想来找她约会的,颜非为此颇为头疼。 如果是个品行不好的女子,或是作恶多端之人的话,颜非自然有的是手段整得她不敢再找上门来。 但是这王雅诗,却偏生和她那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王家作风不一样,虽然不是什么温柔婉丽的大家闺秀,但是却颇有一股子率真耿直的侠女风范。 除了说话比较大声,固执倔强之外,到是看得出来品性不坏。 但就是这样的人,颜非拿她没有办法,十分头疼。 为此,李策候和言臣等人不帮她出主意解决麻烦不说,还偷偷地笑了她不少的时日。 率真少女阿萝直接说,这样的姐姐多可爱啊! 让颜非要不一起给收了,然后她就又多了一个姐姐了! 而苍墨和云是最过分的,直接怂恿颜非用美男计,好将那个王雅诗迷得神魂颠倒的,她打进了王家内部,那不就是什么力气也不用出,王雅诗自己就将宝物给奉上来了吗? 颜非一一奉送给他们所有人一个冷淡的白眼,然后决定这种事还是得靠自己。 但是她什么白莲花、绿茶婊都踩过、掐过,而且都整治得信手拈来,但是偏生遇上王雅诗这种打直球的,她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王雅诗几乎是天天上知言不妄楼找颜非,不是给她带了什么点心了,就是又买了什么东西要送给颜非。 而且不得不说,这王雅诗送人东西很有一套,送的都不是什么俗气的东西,到是有些风雅气韵,懂得投人所好。 但是颜非都给一一拒绝了,并且对王雅诗极其冷淡,欲将其拒之门外,好让她心灰意冷。 然而王雅诗仿佛根本就不在意颜非的冷淡,每日还是一门心思的往知言不妄楼跑。 如果颜非闭门不见的话,她便在院子中等着,颜非总是有要出来的时候。 而每当颜非看到王雅诗的时候,冷淡的话语一吐出口来,王雅诗就张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说:“没关系的,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王雅诗时常想起曾经她娘告诉她的话,烈女怕缠郎,那反过来,烈男怕缠女,那也是一个道理啊。 颜非无奈,她好不容易找了个清净之处,却不想到又被这王家的人给盯上了。 这王家的人上辈子就跟她有仇吧! 索性,颜非直接躲进玄戒中闭关了,让云他们没有要事就别找她。 然后,王雅诗在颜非的院子中等了颜非小半个月之后,终于有些心灰意冷了。 她觉得自己也长得不差,而且修为也不算低,为什么紫衣公子就是不喜欢她呢。 思索半晌,王雅诗觉得要是这感情要是没有相处的时间的话,是不可能培养起来的。 看来,她还得从其他的方向下手才是。 王雅诗最后直接跑到了自己大哥的院子,找王雅邦帮忙。 王雅邦是家中的嫡长子,无论是在修为还是学识上,都颇有造诣,只是行事低调,总是在家中协助王家家主处理家务,不像王澜寇那般张扬。 王雅诗想着,如果紫衣公子能和她大哥交上朋友的话,那他们平日里交往的时候,叫大哥带上自己,那岂不是就多了相处的机会,那紫衣公子,一定就会对自己日久生情的。 第420章 王雅邦 思及至此,王雅诗立即迫不及待地去找了自己的大哥王雅邦。 王雅邦虽然为人沉闷,不爱说话,但却是整个王家这些小姐公子里最好说话的人,识得大体,而且对家中弟妹都多有照顾。 族中几乎没有人能挑出王雅邦什么错处来,即便是平日里最为嚣张的王澜寇,那说起王雅邦来,他也是会收敛上几分,不会跟王雅邦唱反调的。 听说王雅邦去了丹行里,王雅诗便径直奔向了丹行,一路跟着她的丫鬟跟不上脚步,直接就被王雅诗给撵回去了。 到了丹行,王雅诗也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王雅邦。 她这个日理万机的哥哥,每日忙起来真是一刻钟也停不下来。 王雅诗是在议事厅中找到王雅邦的,当时大厅中议事的人很多,而且看那些长老的模样,像是在跟王雅邦争执什么,一个个都有有些面红耳赤的。 唯有王雅邦坐在堂上,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温雅姿态,待那群长老话说完之后,这才冷静理智地开口。 三言两语娓娓道来,随即王雅诗便见那些平日里意气风发,总是有讲不完的道理的长老,瞬间个个哑口无言,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王雅诗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见王雅邦似乎又拿了一本账簿出来,就明白这怕是一时半会儿的怕是结束不了了,于是便退到了后堂,打算等王雅邦结束之后再去找他。 然而不想,她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中午,她差人去问了王雅邦身边的侍童,才知道原来王雅邦开完会之后,就又直接去了账房,看整个丹行的账本一直看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王雅诗闻言简直快对自己这个哥哥无语了,这少主的位置还没定下来,他就这么给家里卖命了,就不怕到时候爹爹把位置传给了别人,他白忙活一场吗? 王雅诗随即便去厨房给王雅邦做了些好吃的饭菜端了过去,走到账房外面的竹林小径时,便看到王雅邦在窗边的书桌前埋头看账本,一副愁眉紧锁的模样,手上还时不时拿笔勾画着什么。 “大哥!” 王雅诗立即端着饭菜走了进去,而王雅邦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又继续看手中的账本了。 王雅诗见此不禁立即抢过他手中的账本放到一边,“大哥!这晌午都过了多久了,你怎么还不吃午饭!赶紧先把饭吃了。看!这可是我亲手做的饭菜!” 王雅邦见王雅诗双眼晶亮,盯着自己看不转眼的模样,不禁也没有再坚持,端起饭菜便开吃。 王雅诗见王雅邦吃得不疾不徐的模样,不禁双手撑着下巴,然后问道:“大哥,你说我这厨艺,你满意吗?要是有个像我这般貌美的女子给你做饭吃,你会不会喜欢上她啊。” 王雅邦嘴里刚塞进去了一口食物,闻言不禁一顿,随即慢条斯理地将食物给咽下去,随即拿过桌前的白绢擦了擦嘴角,随即抬头看向王雅诗。 “所以,哥哥成了你拿来试验的对象了?” 王雅诗闻言立即摇头,“当然不是!我是听说你还没有吃午饭,这才专门给你做的。不过嘛,我这些天的确在练习做饭。” 说着,见王雅邦没有动筷子了,不禁立即催促道:“大哥你快吃,不准浪费!” 王雅邦徐徐拿起筷子之后,王雅诗又道:“大哥,最近我看上了一个男子,但是他太难追了,大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王雅邦对王雅诗无事献殷勤的行为,早就有所准备,闻言也只是面不改色地问道:“是谁?” 王雅诗道:“就是那个紫衣的公子。” 王雅邦眉头一皱,然后有些迟疑地看向王雅诗,“你说的,可是知言不妄楼开出的混沦榜上的榜首紫衣人?” 王雅诗闻言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除了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物,这天下的男子,我皆看不上眼!” 王雅邦直接放下筷子,“二妹,其他的人我还能帮你,但是这个男子,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我不同意。” 王雅诗径直站起身来,“为什么啊!大哥,他要样貌有样貌,要实力有实力,你为什么不许我和他在一起?” 王雅邦皱了眉头,“二妹,他是榜首,你应该很清楚,就是榜眼都是容易遭人嫉恨和盯上的,更何况是这混沦榜上的榜首,他会招来多少麻烦,他怕是自己都难以顾及,怎么还有空照顾好你。” 这话虽然说得不无道理,但是王雅诗也有自己的想法。 “大哥,这件事,最重要的是我喜欢这个人,其次,他才是榜首的紫衣人。” 王雅邦口中一滞,竟是一时间有些答不上话来,然后又听王雅诗道:“大哥,你为何不换个角度来想。” “凡事利弊相生。紫衣公子他虽然因为榜首的名号会给他招来一些麻烦,但同时他实力超群,若是成为了我们王家的人,对我们王家的势力岂不就是如虎添翼的助力?” “而且,有了我们王家这个靠山,找他麻烦的人想必也大多都不敢再来了,毕竟那个时候,找他的的麻烦就等同于跟我们王家作对了,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王雅邦闻言,果然眉目之间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王雅诗一看,便知道找大哥帮忙这事应该是有了着落了。 王雅邦太过看重家族的利益,她只要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同整个家族上扯的话,那么王雅邦便一定会考虑上几分的。 果不其然,王雅邦沉吟半晌之后,便直接道:“你要我怎么帮你了?” 王雅诗眼睛一亮,立即道:“大哥!你只要努力和他交好便是,然后等你们成了朋友之后,那你们平时做什么就把我给带上,这样慢慢培养感情!” 王雅邦眉头微微一挑,“二妹,看不出来,你看上去急吼吼的模样,竟然还知道慢工出细活的道理?” 王雅诗轻哼一声,道:“哥哥,你少看不起人了。你妹妹我才不是傻子,这要真能立马就成了,那才值得怀疑好吗?而且紫衣公子看起来可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王雅邦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我便尽人事听天命吧,最终还是要看二妹的本事了。” “有大哥帮忙,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和王雅邦谈妥之后,王雅诗便新高彩烈地出了丹行,却不想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到丹行来的王兰。 王雅诗在家里,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动不动就红眼睛的三妹了。 虽然她平日里似乎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不过王雅诗就是莫名的不太喜欢这个妹妹。 “二姐姐好。” 王兰恭恭敬敬地向王雅诗行了个礼,王雅诗面上的笑意收了不少,只是随口问了句:“你来丹行做什么?” 王兰微垂着下巴道:“二姐姐,我是来找大哥学习看账本的,不然成日待在府中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做。” 王雅诗闻言轻轻笑了一声,知道王兰一直都很努力,不论是修为还是家中的生意,她都有涉足的意思。 不过王雅诗也懒得管她打什么主意,反正别动到她头上来,别动到她喜欢的人头上来便是。 “那你便去跟大哥哥好好学吧,我先回府了。” 王兰又朝王雅诗行了一礼,“恭送二姐姐。” 王雅诗走远之后,王兰身边的丫头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王雅诗一眼,随即道:“小姐,这二小姐来找找大少爷是打什么算盘?” 王兰摇头。 “小姐,奴婢不是听说二小姐最近一直在追知言不妄的紫衣公子吗?这一连追了半个月呢,还真是不要脸!” 王兰轻哼一声,“她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得上紫衣公子。走吧。” “是,小姐。” 玄戒中。 “姐姐!姐姐!快来看呀!冬暝草开花了!” 第421章 但说无妨 颜非听到云的声音,前去一看,果不其然,她种了小半年之久的冬暝草,果然开花了。 火红的花朵开了一片,红艳艳地摇曳着。 云兴高采烈地蹲在冬暝草旁边,兴奋得不禁转了一个圈圈,然后张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仰头看向颜非。 “姐姐!我以后是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化作人形了?” 颜非拔起一株开了花的冬暝草起来,看了看,随即点头。 云虽然现在已经可以化形了,但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不太稳定,无法维持太久的人形。 但是云本身的灵力是充足的,颜非给云检查了一遍之后才发现,云有些关键的经脉竟是断裂的。 这一点,云居然自己都没有发现。 所以颜非才寻了冬暝草来种上,等开了花之后便为云接筋续脉。 云蹦蹦跳跳地拔了不少的冬暝草,给颜非作炼丹之用,然而颜非才刚将丹炉拿出来,苍墨便忽然出现。 “奴隶,王家的人来找你了。” 颜非一边清点需要用上的药草,一边头也不转道:“不见,让她赶紧回去。” 苍墨微微挑了眉头,随即道:“这次不是王雅诗,而是王家的嫡长子,听说叫王雅邦什么的来着。” 颜非闻言手上的顿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来,“云,跟我出去会一会那个王雅邦。” 说着,颜非一伸手捞起地上的云,然后便出了玄戒。 王雅邦一直坐在旁厅中候着颜非,他听王雅诗说了些这紫衣公子的脾性,原本也是做持久战的打算了。 即便是他是王家的嫡长子,依着紫衣人那孤冷淡漠的性子,却也不一定会见自己。 但是不想,紫衣公子听说是他求见之后,竟然就一口答应了。 王雅邦心里还没有盘算清楚,便听到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然后便见在门口照进来的一片霁月天光中,轻衣缓步地走来一个浅紫色的身影。 逆着光影的人看不清楚身形,但是缱绻的光影之中,缓缓而来的人却如同神诋降临一般,让人不禁挪不开双眼。 王雅邦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待她走进屋中,在一片光影中显露出容貌之后,王雅邦便瞬间呆怔在了原地,竟是连眼睛也忘了眨。 颜非看到坐在堂侧的王雅邦,然后径直走向主位坐下。 王雅邦待颜非坐下之后,这才回过神来,接着立即站起身来,有些手忙脚乱的朝着颜非抱拳一礼。 “南冕王家王雅邦,这,这厢有礼了。” 颜非不冷不淡地看了王雅邦一眼,随即道:“王公子不用拘礼,快些坐下吧。” 王雅邦耳尖微微泛红,除却方才惊鸿一瞥的那眼初见,现在竟是连看也不敢多看颜非一眼了。 颜非一手摸了摸云背上的绒毛,心头不禁冷道,这王雅邦不是说为人沉稳,进退得体,是王家的牌面吗? 但是闻名不如见面,这看起来也与传闻中相去甚远了吧。 “王公子,不知你此次上知言不妄楼找吾,可是有什么要事?” 颜非不喜与人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一针见血。 王雅邦心跳如擂鼓,颜非这么一问,他到是瞬间忘了自己一开始就打好的与颜非套关系的腹稿了,顿时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公子,在下,在下……” 王雅邦一时语塞,他不曾想,一向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能以绝对的理性,堵得与他争论的人哑口无言的他,竟然也有今日这般光景。 跟在颜非身侧的李策候见此也十分惊讶,他之前也是见过王雅邦数面的,那时候的他,那可是冷静而又睿智,绝非现在这幅模样啊! “王公子,找吾的人是你,吾应约前来,你却三缄其口是什么意思?难道王公子是在戏耍吾吗?” “不是的!公子言重了!在下怎敢戏耍公子!” 王雅邦立即矢口否认,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 颜非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想再同王雅邦周旋,若不是她有心想从王雅邦下手的话,这人她早就给赶出去了。 而一边已经见过不少场面的云到是很快反应过来了,这王雅邦估计怕是也栽倒在自家姐姐的鞋边了啊! “公子。”王雅邦有些焦急地抿了抿嘴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从袖口中掏出个雪白的瓷瓶来,放在桌上,道:“公子,这是我们丹行新炼的丹药,是送给公子的见面礼,还望公子笑纳。” 李策候嘴角抽了抽,这王家大少爷的模样,不知道为何,看起来有些可怜。 颜非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还是王雅邦自己给眼巴巴递上来的。 她原本还在盘算该怎么引王雅邦上钩,而且不至于看来别有用心。 颜非拿起瓷瓶,打开闻了闻,随即道:“果然是好丹药,只是……” 听到颜非的夸赞,王雅邦不禁立即勾起一丝笑意,但是听到颜非后面那二字之后,便追问道:“公子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颜非将手中的瓷瓶放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雅邦见此道:“公子但说无妨。” 颜非看了他一眼,便淡声道:“丹药的炼制手法很讲究,也并未出现一丝一毫的瑕疵,但是这炼丹的药材品阶,便有些配不上这炼丹的造诣了。” 王雅邦不禁道:“公子可是觉得这炼丹的药材品级有些次等了?” 颜非轻轻点头,却邪并未多说什么,但是王雅邦就有些忍不住了。 这药材可是从混沦大陆上垄断了药材行业的范家购进的,而且都买的是品阶最高的药材了,想不到这紫衣公子竟然说品阶不行。 “想不到公子竟然也对丹药和药材有所精通。” 颜非端起李策候给她倒的茶水,轻呷一口道:“只是略有涉略而已,算不上精通。” 王雅邦见双方话题展开了,也没有了方才那般的尴尬与不适,便打算顺着这个话题展开下去。 第422章 玄尊 王雅邦见双方话题展开了,也没有了方才那般的尴尬与不适,便打算顺着这个话题展开下去。 其一,这是他最熟悉的领域,他可以在紫衣公子面前一展所长,其二,既然紫衣公子说出这样的话,那想必是能从他身上套出不少有用的东西来。 “公子既然觉得这炼制丹药的药材不行,那想必公子定是知晓比这品阶更高的药材出处了?” 颜非闻言微微皱了眉头,似是有些为难的模样。 王雅邦一见颜非神色,便知晓自己定是猜测的不错了,于是趁热打铁。 “公子,我们王家是做丹药生意的,丹药的品质是我们最看重的东西。我们想做出更好的丹药来,为修界的修士提供更好的丹药。所以如果公子知晓其他能够提供更优质的药材的途径的话,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见王雅邦说得一脸诚恳的模样,颜非佯装无奈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随即道:“既然王公子如此诚恳,吾要是再藏着掖着倒是显得有些心胸狭隘了。” 颜非道:“吾曾有幸,与一名唤作玄尊的修士有过一面之缘,机缘巧合之下,他赠了我不少极品药材,其品质绝不亚于范家。吾还得知,这名玄尊家族竟也是经营药材的,但是不知是何缘故,在混沦大陆上,从未听过此名号。” 王雅邦闻言,眼中顿时难掩欣喜之意,不禁道:“不知公子可否引荐一下这位玄尊?” 颜非沉吟半晌,然后在王雅邦期盼的目光中点点头,“引荐可以,但是玄尊行事低调,还望王公子切莫将此事声张。” 王雅邦立即道:“公子请放心,在下定会守口如瓶的。” 这是王家摆脱范家药材供应钳制的打好机会,他怎么可能声张出去。 “就是不知道,大概要什么时候能见到玄尊?” 颜非道:“王公子放心,吾定在三日之内让玄尊与王公子见面。” “公子帮了在下如此大忙,在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公子了。” 颜非笑道:“王公子,你知道吾现在的处境,但是还愿意亲自上门赠送丹药,你是第一个向吾伸出友善之手的人,吾已经将你当朋友了,这些小事自然不足挂齿。” 颜非一番话说得很有技巧,间接打消了王雅邦可能对他产生的怀疑。 而王雅邦一听,瞬间有些喜不自胜,他原本还以为要花上好大一番功夫,却不想竟是这么容易便和这紫衣公子成了相交好友。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王雅邦满怀兴奋地离开之后,云和李策候都有些看不懂颜非的意思。 李策候不禁问道:“颜公子,这王雅邦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我们为什么还要同他交好啊?还有玄尊是谁?” 云道:“玄尊当然就是姐姐啊!否则,这天下还有谁能够随随便便就拿出大片的极品药材来。” 李策候忽然想到颜非手中的玄戒,顿时明白了过来,不过他还是不懂,“公子,我们给王家提供比范家更好的药材,不是便宜了他们王家,帮着他们把生意做得更大吗?” 云也道:“对啊姐姐!这么做不就是帮了王家吗?” 颜非嘴角微勾,随即轻轻摇头,“你们以为这几个氏族能保持这样平稳的局面的最大原因是什么?” 李策候想了想道:“他们都想打压对方,吞并对方,但是碍于各自的生意、利益相互牵制,所以才不得不维持这表面的平静。” 颜非道:“那我们便帮他们去了这牵制,让他们无所顾忌。” 李策候瞬间瞪大了双眼,“公子,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到时候王家和范家撇清利益上的关系,你看王家还忍不忍得住对范家动手。” 云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锃亮,闻言道:“姐姐好计谋啊!这其余几家虽然离南冕城远,但是混沦榜开出来之后,也暗中派了人对我们下手,既然敢对姐姐动手,就要有被整垮的觉悟!” 李策候想了想不禁又道:“可是公子,这样看来好像最倒霉的是范家,王家反倒是获利的一方。” 颜非笑道:“摔得最痛的人往往是站得最高的人。王家同范家撕破脸皮之后,定是老死不相往来了,那到时候我们成了王家唯一的药材供应源头,王家的丹药铺子开不开得下去,怕是就由我们说了算了。” 李策候闻言简直目瞪口呆,再一次庆幸,自己不是同颜非敌对的一方,否则下场真不知道会惨成什么模样啊。 “姐姐,那西泽和东岭那两家呢?”云还惦记着其他人念念不忘。 颜非道:“不着急,慢慢来,总会轮到他们的。” 李策候见颜非笑得浅淡,却总觉得背后冒起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令人不寒而栗。 颜非的动作很快,第三日,便将玄尊替王雅邦给约了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颜非让可以化作人形的云去做了与王雅邦接头的玄尊代理人。 王雅邦见到颜非的时候,还有些好奇地询问了一番,怎么不见颜非身边一直跟着的那只小狐狸了。 颜非便一派从容淡定回答,玄尊身边的那位白衣尊者不喜欢圆毛动物,如果看见了的话,定是会不高兴的,万一把白衣尊者给惹毛了,那就可能功亏一篑了。 王雅邦闻言之后,默默把这一条规矩牢记心中,心想日后同白衣尊者见面的机会还很多,可千万别因此而搞砸了。 这次会面,王雅诗也跟着一同前往了。 王雅邦那日回去,刚走到府邸门口,远远的便看到了一直在等他回来的王雅诗。 见王雅诗一脸希冀地询问是否见到紫衣公子了,王雅邦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一想到自己这个妹妹是奔着想和紫衣公子在一起的念头去的,王雅邦心里便有些不怎么舒服。 紫衣公子那般光风霁月的人…… 王雅诗追问了他一路他们交谈的事,王雅邦只说了同紫衣公子无意之间促成了一笔生意,紫衣公子将他当朋友了的事,到是没有对王雅诗提起。 第423章 云使 在约定好同玄尊碰面的当时,王雅邦很早便到了知言不妄楼,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 等楼梯口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时,王雅邦兄妹一转头,便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白衣少年,从门口走了进来,神色冷淡的颜非紧随其后。 王雅邦在确定颜非身后再无他人之后,便有些愣怔,这时候一边的王雅诗似乎也有些震惊,目光带了一丝疑惑和询问,情不自禁地看向王雅邦。 这个看起来比紫衣公子年纪还要轻,一脸涉世未深,长着圆圆包子脸模样的少年,就是玄尊派来的人? 这,这……这人可信吗? 两人还愣怔着,颜非便将云引到大厅的主位上坐下。 “云兄,请上座。” 云微仰着圆圆的下巴,嘴角傲娇地上翘着,乌溜溜的眼睛微微眯着,一股子目中无人的气息迅速散发开来。 然后云将身后的衣摆一撩,随即大马金刀地坐在高高的名贵檀椅上。 但是因为檀椅着实有些太高了,少年模样的云腿没有那么长,不想一坐上去,双脚便悬空了。 意识到这个情况之后,云先是一愣,随即便腮帮子就气得有些鼓鼓的,然后他努力向前挪了挪屁股,这才勉强将脚尖掂到地面。 王雅诗:“……” 王雅邦:“……” 颜非嘴角微微抽了抽,有些怀疑自己让云出面扮演玄尊使者的决定是不是有些太过草率了。 云这一坐,把方才进来时候酝酿的八面威风,睥睨天下的姿态,一屁股就给坐的烟消云散了。 云见场面气氛有些凝滞,不禁咳嗽一声,随即清澈的眸子轻飘飘的飞向一边的王雅邦。 “你就是要同尊主做生意的那个王家大少爷?” 王雅邦情不自禁地看了对面的颜非一眼,然后点头,“使者,正是在下。” 王雅邦迅速说明了来意,而颜非传音入密,让云不要再摆谱了之后,双方很快便谈拢了生意。 其间,王雅邦虽然是怀疑这玄尊身份的真假,但是当云拿出一枚装满了高阶品质药材的纳戒给王雅邦验收之后,王雅邦则是彻底打消了疑虑。 因为这云使拿出来的药材,竟是比这些年来,他们王家同范家交易的药材品质好上几倍不止。 就是范家以往卖给他们的品质最好的药材,也比这云使拿出来的,要差上几个层次。 不仅如此,范家因为在药材市场一家独大,所以卖给他们的药材也要价极高,但是作为王家最大的药材供货商,他们却也没办法不妥协。 但是王雅邦有些旁敲侧击地问了云使药材的价格以及供货时间之后,双眼瞬间就爆发出精光来。 范家要亡!范家要亡了! 听云使之言,玄尊拥有的药草田,那是供他们两个王家的丹药市场都供得起,而且价格要比王家的便宜三成,那他们王家根本就不用再从范家购进药材了。 范家一旦失去了他们王家这最大的药材需求方的话,那这药材还能卖给谁? 恐怕就只能烂在药田里了! 王雅邦心头瞬间涌起万丈波澜,他有预感,王家要在他的这笔生意交易下,走向另一个历史的巅峰了。 一边的王雅诗闻言也激动不已,看向颜非的目光越发的热烈和崇拜起来,越发觉得,这紫衣公子简直是他们王家的贵人,手腕通天啊! 很快,双方便敲定了交易的方式和供货的时间,虽然王雅邦对这个年纪轻轻,但总是目中无人,以眼白示人的云使很看不上眼,但是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所以一场洽谈下来,王雅邦还是很满意的。 而且有紫衣公子从旁相助,王雅邦心情越加舒畅。 王雅诗为了在颜非的眼前展示一下自己,也卖弄了一番口才,舌灿莲花之间,生意谈成了,王雅诗觉得自己也功不可没,而且说不定紫衣公子对自己的好感度说不定也上升了不少。 最后走的时候,王雅诗还依依不舍地看向颜非,一步三回头的模样,颜非感觉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然后一挥袖子,便将门给关上了。 一边的云到是乐不可支的模样,还不等王雅邦兄妹俩下楼,门一关他就从袖口里摸出个白菱果来,一口咬下去,嘎嘣脆。 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这王雅邦估计也栽在姐姐手里了。 一看这兄妹俩就都不是什么会谦让相互退让的角色,到时候为了姐姐窝里斗那可就好看了。 再加上王家人本就忌惮姐姐的存在,那时候,王家可不得闹得鸡飞狗跳啊! 不过云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也没敢说出来,否则不就是招姐姐的白眼吗。 而颜非见云偷偷摸摸的模样,不禁有些无奈,这小狐狸,活了这么久,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时候,李策候和言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言臣一脸痞笑,慢慢悠悠地摇着折扇,道:“丫头,人家兄妹俩对你心意拳拳,你还真忍得下心整人家啊。” 颜非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冷道:“生意是他们自己要做的,你情我愿,钱货两清,难道我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言臣无奈笑道:“是是,丫头你做得没错。等他们发现自己脱不了身的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颜非冷冷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王家在对我出手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被报复的觉悟。” 这时候李策候道:“公子,可是王家他们胃口这么大,每个月需要这么多的药材供应,我们玄戒中尚未种出那么多的药材来啊,最多估计也只能撑过三个月,之后怎么办呢?” 言臣闻言也不禁收了手中的折扇,道:“丫头,策候说得不错,而且他们需要的一些药材,玄戒中并未种植。” 云听着,也觉得这是个问题,虽然玄戒灵力充沛,药材的种植培育能力逆天,其生长速度是一般药草田的三倍左右。 第424章 势不两立 但是王家的需求量太大,这药草长得再快,也哪有拔得快啊。 到时候,他们岂不是成天都要给王家种田了? 这么一想,虽然整到王家了,但是为什么总是让人觉得很憋屈呢? 颜非徐徐将空了的茶杯倒满,然后道:“谁说这药材要我们自己种了?” 李策候闻言有些懵,“公子,我们不种,这药材从哪里来?” 言臣若有所思,不禁道:“颜非,你难道是打算从别处购进药材,然后再卖给王家?但是这药材的品质却也达不到要求啊?” 颜非轻笑,“这范家幅员辽阔的药草田,若是就这么断了生意来往,好好的药材就这么烂在田里了,那岂不是浪费吗?” “而至于药材品质的问题,我们让品质提高不就行了吗?” 果然,王家和范家断绝生意来往两个月之后,两家彻底撕破了脸皮,老死不相往来了。 王家低价购进了大批高品阶药材,炼制的丹药品质也越发高级。 在丹药市场上,即便王家又将丹药的价格提升了一成,买的人也不少反多。 没有人会嫌弃丹药的品质高的,这一上市,自然是让无数的修士趋之若鹜。 王家便又将那些原本就是做小本生意的丹药商家打压了一头,越发春风得意起来。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王家的收益便比前些年翻了好几倍。 而范家,苦于大批的药草无法售出,全部挤压在仓库中,族中上下的人头都要急秃了,对原本下了订单,但是转眼就翻脸的王家,真是深恶痛绝。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自称是墨尊的人忽然出现,竟是大手一挥,将范家所有积压的药草全部给买了,顿时解决了范家的燃眉之急。 范家的人急于脱手,直接以成本价卖给了墨尊,然后听闻墨尊还有长期购进药材的打算,便打算拉拢墨尊作为自己下一个大主顾。 据范家的人了解,墨尊是个隐世的大家族,家底殷实,最近几年有出世做丹药生意的打算,决意与王家的人抗衡。 范家家主与墨尊洽谈的过程中,见墨尊言语狂妄,隐隐透露着中二之气。 听他说想要与王家抗衡,虽然心中暗道不自量力,但是面上却笑着附和,说王家猖狂已久,是该有人出来将其制裁一番了,既然墨尊壮志凌云,那他们范家也定然会鼎力相助。 他范哲才不管这墨尊究竟有没有实力与家底,他只管财大气粗的墨尊出钱,解决他药材的销处就行,至于他用在何处,他就管不着了,也懒得管。 但是墨尊走之前,向范哲提出了要求,他觉得范家的药材品阶不是很高,所以希望他们能想办法,将药材的品质提升一下。 如果范家能够做到的话,他愿意每个月再多购进一些药材。 范哲闻言满口答应下来,但是心底却不禁暗骂墨尊,要是他们能提升药材的品质,这药材的品质还会是这个等级吗? 这药田就这么点灵气,要怎么长得出更高品阶的药材来。 但是不想,很快范哲便在一处山坳中无意寻到了一处灵泉,那灵泉的灵力竟是充沛不已,对药材的生长大有益处。 经过打听之后,范哲知道这处灵泉已经有主之后,便决意想要买下来,作灌溉灵田只用。 然而灵泉的主人不肯出卖,只说愿意计量出售灵水,范哲见价钱还算合适,不虚高,便也就答应,每日派人前来灵泉挑灵水回去灌溉药田。 经灵水灌溉过的药材,果然长势喜人,长得快不说,就连品阶也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第二个月墨尊前来收药材的时候,看见药材的品阶提升了不少,于是大手一挥,直接豪气干云霄地将所有药材都给包下来了。 不过范家生怕墨尊这个冤大头跑了,他们的药材没有销路,所以出售的价格比之前卖给王家的要低了不少。 以往范家都是以成本翻两倍的价格卖给王家,而这次提升了品阶的药材,范家也只收了墨尊之前价格的七成。 虽然价格比之前少了不少,但是因为墨尊购进的数量巨大,所以范家赚的钱财,比之前和王家合作竟然还有增无减。 至此,范家家主范哲不禁感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王家绝对想不到,他们以为同自己断绝了生意往来,便能将他们范家给逼到绝路上去。 但是不想,这才是他们范家走向巅峰征程的开始。 王家,他们是一定要将其搬倒的! 两家从此势不两立! 反观颜非,把从范家买来的药材再原价卖给王家,还从中赚了一笔灵泉的钱。 那灵泉纯粹是从颜非玄戒中的灵泉引出来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要多少有多少,几乎不需要任何成本。 而至于第一个月从范家以成本价购进的品阶不是特别高的药材,颜非通过玄尊之手,加了一成的价格贱卖给了王家。 王家一看,这药材的品质同以前范家卖给他们的差不多,但是范家却要收两倍价钱,于是便欣然收购了,暗中得意洋洋地觉得自己狠赚了一笔。 正当王家和范家都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暗地里数着银钱的时候,颜非俨然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地就从中间赚了一笔钱。 然而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王雅诗和王雅邦,这对原本感情甚好的兄妹,却是彻底闹翻了。 王雅诗对颜非的心思,王雅邦自然是清楚得很,他这个妹妹想要通过他来接近紫衣公子,他这个做哥哥的,一开始的确是存了想要帮妹妹的心思的。 毕竟,王雅诗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他们二人却是所有的兄弟姐妹中最合得来,最投缘的了。 所以他是想要看着王雅诗找到自己幸福的归宿的。 但是自从他见了那个霁月天光般的紫衣公子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每次王雅诗以来找他,想要用他当借口去接近紫衣,他就觉得心头一阵烦闷,竟是半分也不愿意帮忙了。 第425章 误会 以前王雅诗也不是没有喜欢过其他的男人,没有对其他的男人另眼相看过,毕竟谁没有个情窦初开的时候呢。 然而那个时候,他见了也就笑笑,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傻的可爱罢了。 但是现在,每当王雅诗对着紫衣公子犯花痴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找借口约了紫衣公子见面,王雅诗想尽办法要凑上来的时候,王雅邦慢慢地便觉得心头越发厌烦这个妹妹。 然而,这是不应该的啊。 因为那种厌烦,并不是来自自己的妹妹胳膊肘已经拐到外面去了,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感觉。 反而,是他觉得紫衣公子万中无一,自己的妹妹根本就配不上他,根本没有与他比肩而立的资格。 不仅是他的妹妹,就是其他任何人,也没有这种资格。 每当他看到紫衣公子身前跟着其他人,站着其他人的时候,即便是他的仆人,他也觉得是那般的碍眼。 让他禁不住想要将所有站在紫衣身边的人,全部铲除,让紫衣公子只跟他说话,只对着他笑。 而且,这种阴沉的、不为人知的心思,随着王雅邦与紫衣公子一次次的见面中,越发的深重和顽固起来。 虽然王雅邦向来便是个喜怒不形于色,而且言行举止之间都进退得体的人,但还是被觉得自己这个哥哥起了别的心思的王雅诗给看了出来。 王雅诗一向是最为喜爱和敬重王雅邦的,因为从小就跟王雅邦亲近,所以对王雅邦尤为信任,几乎什么都会跟王雅邦说。 所以当她喜欢上紫衣公子之后,第一个想要告诉的人就是王雅邦,遇到问题了,第一个想要寻求帮助的也是王雅邦,在王雅诗的潜意识中,王雅邦简直比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还要亲上几分。 但是王雅诗很快就发现,她这个满口答应了一定会帮她的哥哥,竟是在见了紫衣公子一面之后,行为渐渐就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而她自己忙于想办法接近紫衣公子,并未多过问王雅邦的情况,毕竟,王雅邦只要制造她和紫衣公子见面的机会就可以了。 王雅邦逐渐发生的变化,王雅诗也只是以为王雅邦是在帮她筹谋,怎么得到紫衣公子的注意。 而且王雅邦在对怎么找借口和紫衣公子碰面的事情上,也表现得十分积极,可以说是十分难遂她的意了。 然而很快,她便发现事情似乎跟她所想的,渐渐发生了变化,偏离了原先她所设想的轨迹。 王雅邦对紫衣公子的态度,未免太过恭敬顺从了些,而且无意之间,有好几次,王雅诗都发现王雅邦总是喜欢盯着紫衣公子看。 而且那凝望的眼神中,透露着几丝她看不懂的狂热之情。 一开始王雅诗并未多想,一方面是紫衣公子介绍的玄尊,为他们王家谈成了一笔大生意,算是他们王家的贵人了,王雅邦热情些也并不见怪。 不仅如此,紫衣公子原本修为和样貌都是万中无一之人,自家哥哥心生崇拜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王雅诗便觉得事情似乎不太那么对劲了。 那日他们在紫衣公子的引荐下,又同玄尊再一次商议了每个月药草的供货量,玄尊和紫衣公子走后,他们便也打算离开了。 当时她先一步出了门,感觉王雅邦没有立即跟出来之后,王雅诗便回头看了看。 但是不想这一看,竟是看到王雅邦将方才紫衣公子擦过手的那张浅紫色的丝绢给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那一瞬间,王雅诗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有点转不过弯来。 不过王雅邦很快便面无表情地朝她走来,问她冷着干什么,为什么还不走。 王雅诗顿了一刹,然后便立即跟在王雅邦的身后离开了,暗道一定是自己刚才看花眼了。 然而没过几天,王雅诗去王雅邦的书房找他的时候,王雅邦的近侍说他去丹行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王雅诗不想白跑一趟,便打算直接在书房等到王雅邦回来。 而王雅邦的近侍知道这两兄妹感情好,所以便由着王雅诗去了,并未多管王雅诗。 王雅诗在书房中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之后,便坐到书桌前,看看自己这哥哥最近看了些什么书。 然而在翻动王雅邦的多宝阁时,却发现上面多了一副卷轴的画卷。 王雅诗很清楚,王雅邦向来是不喜欢什么书法墨宝的,收一副画卷在多宝阁上做什么。 出于好奇,王雅诗便将画卷取下来解开系着的丝绸。 随着画卷缓缓展开,王雅诗看清楚上面画着的人之后,有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但是来来去去看了两遍,那画卷上分明无疑地画着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紫衣公子啊! 而且画卷右下角竟然还有王雅邦的私人印章,说明,这幅画卷就是出自王雅邦之手。 看着那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传神俊美的容颜,王雅诗拿着画卷的手顿时颤抖不已。 王雅诗脑中霎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回想过往种种,一个念头迅速在她的脑中升起,但是又被她的理智不断扑压。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不能仅凭这么一副画卷,就给自己最敬最爱的哥哥给判了刑了。 然而还不等王雅诗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王雅诗!你在做什么!” 还不等王雅诗抬头,一阵迅疾的灵力便扑面袭来,王雅诗只是一抬眸,手中的画卷便立即被夺了去。 她一抬头,便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王雅邦,将那副画卷紧紧护在怀中,一脸戒备地看向她。 眼中有怒意,也有惊雷。 王雅诗的嘴唇微微颤抖,“大,大哥……” 王雅诗朝着王雅邦向前走了一步,然后王雅邦便下意识地向后一退,但是这一退,王雅邦又立即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妥,然后猛地站定,看向王雅诗的双眸不禁微微一眯。 “二妹,你在我的书房做什么?” 第426章 撕破脸皮 王雅诗见王雅邦明明被自己窥破了不为人知的心思,却还一脸贼喊捉贼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 若说方才一刻,她的心头还想了无数种为王雅邦开脱的借口,认为王雅邦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话。 那么现在,王雅邦的反应让她心灰意冷,觉得这已经是无法争辩的事实,就摆在她的眼前,即便是她不承认,也不会改变的了。 王雅诗冷冷一笑,声音里早已不复往日里对王雅邦的敬爱之情。 她指着王雅邦紧紧护在怀中的画卷,道:“大哥,你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下,你为什么会画紫衣公子的画像?” 王雅邦瞳孔缩了缩,随即道:“二妹,看来是我对你太过放纵了。日后我的书房,若是没有我的允许,你还是不要进来了。” 说着,王雅邦径直越过王雅诗,想要将画卷给放回多宝阁上,而对王雅诗的质问,他则是直接忽略,不理不睬。 但是王雅诗哪肯就此放过,她忽的提高了音量,“大哥!你不要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画紫衣公子的画像!” 王雅邦背对着王雅诗,两片薄唇紧紧抿在一起,双拳紧握,像是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王雅诗却并未发现王雅邦隐隐升腾的怒气,她觉得既然已经将这件事摊开了来,便不如一次问个清楚明白。 “大哥!你坦白说,你是不是对紫衣公子有什么非分之想?你可不要忘了,你和紫衣公子同属男子,你做这些,是有悖人伦天理的!” “啪!” 王雅诗话音一落,一个巴掌便迎面打来,竟直接将毫无防备的王雅诗打得一个踉跄,跌到在地。 王雅诗捂着迅速肿胀起来的左脸,嘴角火辣地刺痛着,微微裂开了一角。 王雅诗难以置信地看向站在她面前,长身玉立的王雅邦。 “大哥!你,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我!” 向来对她千依百顺,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的王雅邦,竟然动手打了她。 王雅邦为眯了眯眼睛,“这一巴掌打你,是打你不敬爱兄长,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王雅诗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双眸火光冲天,她冲着王雅邦大吼道:“王雅邦!你敢指天誓日,说自己对紫衣公子绝无非分之想!你敢吗!” 王雅邦冷着声线,面上也再不复往日温和的大哥模样。 “王雅诗,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言辞!我为什么要发这样的誓?我和紫衣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哈!”王雅诗面上带着嘲讽的笑意,嘴里却是忍不住说着恶毒的话语。 “怎么了,哥哥你是不敢说吗?你心虚了,所以不敢发这样的誓是吗?” 王雅诗上前一步,“而且,你你说你和紫衣公子之间的事与我无关?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明明是我牵引得你二人相识,如今你却说你们二人之间不关我事了?大哥,话就是这样能说的吗?” 昔日的种种一一涌上心头,王雅诗方觉,原来一切都早已有迹可循,只是她太过粗心,或者说是对自己的大哥太过放心,所以这才连王雅邦如此明显的心思,他竟然都丝毫没有察觉出来。 每次她想让王雅邦带自己去见紫衣公子的时候,王雅邦面上明显显露出来的不耐神色;每次她想要与紫衣公子谈话时,总是有意无意被王雅邦给打断的情景。 当时,她一直傻傻以为,那是王雅邦不想让自己就这么白白的跟着外人跑了。 现在细细想来,原来是王雅邦自己对紫衣公子存了不可言说的心思,所以见到自己对紫衣如此上心,才会那般的不耐,甚至是根本就不想让她见到紫衣。 王雅邦见王雅诗已经彻底不顾二人之间的昔日情谊,非要将话摊开来说,将那些他羞于启齿的心事都一一拉扯开来,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 如此一来王雅邦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再掩饰下去,也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于是,在气急攻心的王雅诗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更恶毒的言辞来攻击王雅邦的时候,却忽然闻得王雅邦一声冷笑。 “是。我是对紫衣存了心思,那又如何?我的心思,比你能够想象到的,还要龌龊一千倍、一万倍!” 王雅邦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但是那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人!更没有资格来说教我的心!” 王雅诗闻言,直气得浑身颤抖,不禁指着王雅邦的鼻子大骂:“王雅邦!你无耻!你们同为男子,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雅邦冷笑一声:“无不无耻轮不到你俩说教!” “王雅邦!你究竟有没有良心!你难道忘记了,是我,是你妹妹,求你来帮我追求紫衣公子的吗?但是最后,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王雅诗!你清醒一点!这种事从来不分先来后到,况且你从未与紫衣公子做出过任何许诺,所以我们从一开始,便是公平竞争的关系!” 王雅诗见王雅邦竟然将“公平竞争”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顿时心下大怒,一声娇喝,便拔剑朝着王雅邦冲了过去。 “王雅诗,你发什么疯!” 王雅邦立即抽刀格挡,两人瞬间便在庭院中打斗起来。 刀光肃杀,落叶飞旋,兄妹俩打得不可开交,周遭的一甘小厮根本劝不住,又不敢上前,生怕劝架不成,到是把自己的性命给赔了进去。 到时候,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于是,几个小厮便立即去禀报家主了。 “王雅邦!从前我将你当做我最好的哥哥,是我瞎了眼睛!” 王雅诗忍不住一边打架,一边痛骂王雅邦。 “王雅诗,你若执意如此,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刀光剑影之间,王雅邦碍于同王雅诗往日里的情分,并未下狠手,但是王雅诗就不一样了,心中翻涌的恼怒恨意,让她招招式式,都对着王雅邦往死里砍。 “哗”的一声裂帛声响起。 第427章 罚跪 两人双双落地,王雅邦的前襟被王雅诗给撕裂了一条大口子,然后一抹浅紫色的光影划过两人眼前,被风吹得坠落在地。 王雅诗眼前一晃,然后定睛一看,心中又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那是紫衣公子擦过手的丝绢! 她是绝对不会看错的,因为紫衣公子惯用的丝绢一角上,总是绣着一朵鲜红似血的龙牙花。 原来,那日她看见的,并非是自己的错觉,王雅邦果然将紫衣公子用过的丝绢给收起来了,而且还贴身放在胸前。 一阵强烈的恶心之感瞬间涌上王雅诗的心头,她厉声道:“王雅邦!果然!你果然……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简直令人作呕!” 而王雅邦见那自己小心收藏着的丝绢竟是掉落了出来,立即上前,欲要将其捡起,根本顾不得王雅诗说了什么。 然而他指尖刚触到那丝绢的时候,王雅诗凌厉的刀光便迎面而至。 王雅邦迅速捡了地上的丝绢,然后侧身一躲,确实有些来不及了。 “噗!” 刀剑瞬间刺透骨肉的声音响起,王雅邦双拳一握,然后立即挥拳将王雅诗给打开了。 王雅诗被一拳狠狠击在胸口,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墙之上,跌落地面的时候,“哇!”的一声便吐出一口浓血来。 王雅邦没有顾及腰间的剑伤,而是轻轻拍去手中丝绢上的灰尘,然后再收回襟前。 “王!雅!邦!” 已然气急败坏的王雅诗站起身来,然后迅速运剑,再次袭向王雅邦。 而王雅邦拾起地上的长刀,之前他还有所顾忌,但是见王雅诗竟然丝毫不念昔年情分,对他下如此狠手之后,他也不想再有诸多顾忌了。 于是,两人又激烈地打斗起来,不过片刻,修为均不低的两人便已经负伤累累。 “住手!”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喝,均惊得两人同时一顿。 “你们在做什么!” 王雅诗和王雅邦一回头,便看到了怒气冲冲赶过来的家主王鸥。 王鸥见他们兄妹二人见他来了,彼此挥舞相向的刀剑竟然还不愿意停下来的时候,径直一挥袖,便将两人给震了开来。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这兄妹二人平日里不是最要好的吗?今日怎会忽然之间就反目成仇,刀剑相向了? 王雅邦紧紧盯着王雅诗,他以为王雅诗会立即将此事告诉父亲,但是不想王雅诗竟是咬紧了牙齿,半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王雅诗觉得,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情,轮不到其他任何人来插手,即便是他们的父亲也不行。 王鸥见两人都不愿意说话,便看向一边的小厮。 几个小厮立即跪在地上,架不住王鸥的淫威,一个从头观看到尾的小厮便将事情的始末全部给说出来了。 王鸥一听,看向王雅诗和王雅邦的双眸顿时如同烈火燎原一般,恨不得将这两兄妹都给一掌给劈了! 兄妹两竟然为了抢一个男人而大打出手!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他们王家的脸面岂不是都要丢尽了!? “那个男人是谁!本宗一定要杀了这个祸水!” 那个小厮抖抖索索道:“听闻是叫什么紫衣,紫衣公子的,住在知言不妄楼。” 王鸥一听,更是眼珠子都气得要掉出来了。 原来是那个紫衣人!是那个紫衣人! 这些日子原本王雅邦和紫衣人有了生意上的来往,为他们王家赚了一大笔不说,还让他们找到了对付范家的方法。 他原本已经打算放弃铲除紫衣人的计划,要转头跟他合作了。 但是不想,他竟然转身便勾引他的一双儿女!还引得他们大打出手! 他不将那个紫衣人碎尸万段,他就不是王鸥! 而王雅诗和王雅邦见自己的父亲一脸想要对付紫衣公子的神情,便立即不再相互争斗,都转而为紫衣公子求情。 但是这一开口,不禁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将王鸥给惹得更加愤怒了,直接将他们兄妹二人关进了祠堂跪着认错,没有他的允诺,谁都不准起来。 兄妹两进了祠堂之后,一开始还因为双方相互仇视,而半个字也不愿意交谈。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过去一两天之后,他们都不禁开始为紫衣公子担忧起来。 王鸥是他们的亲爹,他的品行和手腕,他们比谁都要清楚。 一旦他下决心要谁的命的话,这么多年来,就从无一次失过手,被王鸥盯上的人,最后的下场和死相都凄惨无比。 紫衣公子虽然住在知言不妄楼,但是他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一旦要是出了这知言不妄楼,便一定会遭到王鸥的毒手的。 于是两人很快便冰释前嫌,准备暂时放下仇恨,渡过这一关再说。 两人想尽了办法,要将此事通知给紫衣公子知晓,最后终于在威逼利诱之下,让一个小厮去给他们传信。 而颜非在和王雅邦约定好的,要进行药材交易的那日见面,却见王雅邦兄妹二人迟迟未到。 要知道,平日里,王雅邦可是积极得很,总是要比约定的时间早上个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到达。 这次,竟然是过去了一天,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不过颜非也并不着急,这生意上的事,王雅邦总归是要比她着急的,估计是被身边什么事给牵制住了。 所以颜非也并未差人前去打听。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便有个小厮鬼鬼祟祟地找上了知言不妄楼,说是有王雅邦的话要带给紫衣公子。 那个小厮说,王雅邦和王雅诗兄妹二人因为有急事所以外出了,暂时不能来见紫衣公子,生意的事先暂且搁置一边。 最重要的是,王鸥现在可能盯上她了,要她千万小心,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尽量不要出知言不妄楼。 王鸥再怎么厉害,也不敢到知言不妄楼来找麻烦的,知言不妄的面子他还是要给几分。 小厮说完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像是背后有鬼在撵脚一般,溜得飞快。 颜非眉头微动,心知事情绝非这般简单,正想让言臣出去王家打听一番的时候,知言不妄却忽然来了。 第428章 入局 房门没关,知言不妄便是连门也不敲,便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紫衣公子果然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啊!不知道公子你是使了什么手腕,让这原本跟你势不两立的王家,竟然都能和紫衣公子相谈甚欢。就连自身都难保了,还要惦记着来给公子你通风报信。” 颜非见知言不妄凝着眉头,一脸不豫,像是有些恼怒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所作所为皆是没有干扰知言不妄楼分毫,他来她面前撒脾气是什么意思? 这个知言不妄,还真是与初见时越发不同,越发的沉不住气来。 不过,她不想多管,反正她用不了多久便会离开了,到时候江湖可能再也不想见。 知言不妄见颜非竟是半分不欲理会他的模样,不禁心中又生恼怒之意,“怎么,难道被本楼主说中了,所以无言以对了吗?” 颜非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道:“如果你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话,到是可以与你一说。” 知言不妄一愣,反应过来颜非言语之中的讽刺之后,不禁怒喝一声:“颜非!你!” “我?我怎样?我难道说得不对吗?” 这时候,跟在颜非身边的言臣不禁轻摇着折扇道:“知言不妄,你不是对我家公子怀恨在心吗?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知言不妄一怔,言多必失,随即便冷哼一声,立即转移话题:“颜非,我到此来,是为了通知你一声,半个月后,我知言不妄楼要召开丹棠宴,所以特来邀请作为榜首的紫衣人参加。” 颜非闻言眸光一动,随即道:“你邀请,我便要去吗?丹棠宴与我无关,我也不想赴宴,再过一些时日我便会离开知言不妄楼,你也不用日日为我咬牙切齿了。” 知言不妄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颜非这么快竟然就要离开知言不妄楼了,那想必她是有苦集灭道的消息了。 但是,这不太可能啊…… 知言不妄强行稳住了心神,道:“颜非,你说这丹棠宴与你无关,但若是我说点邪灯会出现在丹棠宴上呢?” 颜非欲走的步伐;立即停下来,随即转头看向知言不妄,双眸微眯,“点邪灯?” 知言不妄见情况有了转圜,嘴角也缓缓上扬起来,“点邪灯是这次丹棠宴的彩头,赢得头名之人,才能够拿到点邪灯。” 颜非见知言不妄的神色,便知道知言不妄在打着什么算盘,不过知言不妄却也的确有算计,知道要拿捏她,还得从点邪灯下手。 但是,她也不介意同这知言不妄,及她背后之人玩玩儿! 知言不妄见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便也不再废话,走之前还留下话。 “走之前,本楼主好心提醒一下你。王家那对兄妹为了争你现在已经撕破脸皮,被王鸥给囚禁。就是你跟他们家做成了生意,怕是王鸥也不会就此放过你了。” 知言不妄言罢,便得意洋洋地里去了。 颜非闻言只是微微皱了眉头,并不欲多管此事,她看向一旁的言臣,“舅舅,想必你应该知道这丹棠宴是什么宴会吧。” 言臣目光尚落在离去的知言不妄身上,似有所思,听到颜非的问话,不禁收回目光,随即道:“自然是知道的。这丹棠宴,恐怕不是那么好赴的。” 颜非道:“何出此言?” …… 知言不妄楼除了靠出色的情报能力在混沦大陆立于不败之地之外,另一重要的立信之举,便是举办每三年一度的丹棠宴。 赴宴的人,皆是整个修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为了一争头名的风采,也顺势为知言不妄楼扬名了。 丹棠宴得名于两百年前,一场在烈棠花如火的荼山展开的魔兽诛杀盛宴。 混沦大陆的魔兽与太初大陆不同,修为甚高不说,而且凶残暴戾,嗜杀成性,时常出山残害修士。 能诛杀魔兽的高阶修士毕竟在少数,许多修为不济的修士,便齐齐惨死在嗜杀的魔兽血盆大口之下。 于是知言不妄借此情势,每三年邀请修界能士,诛杀一头为祸世间的凶兽,为民除害。 对于这种名利双收的事,自然有不少的能人异士纷纷赴宴。 在丹棠宴上诛杀或是驯化了凶兽的修士,则能获得头名,甚至可以改变混沦榜上的排名。 之后,每三年举办一次的盛宴,便沿袭丹棠宴之名,不曾更改了。 一方是想要证明自己的修为能力,扬名立万,而另一方是为了扩大自己在修界的影响力。 双方对各自的用意企图都心知肚明,都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听完言臣的解释,颜非手指捏着瓷白的茶杯,没有说话,然而一边的李策候不禁道:“颜公子,我怎么觉得这知言不妄总是想给公子你惹麻烦找茬啊!” 云闻言也不急着说:“姐姐!姐姐!我觉得李策候说得有道理啊!这知言不妄在混沦榜上写下姐姐的名字时,就没安好心,让姐姐陷入众矢之的。” “而这丹棠宴姐姐本就没有必要参与,但是知言不妄分明就是有意用点邪灯引导姐姐赴宴。姐姐身上原本就吸引了不少眼睛,要是再获得这丹棠宴的头名,那么姐姐岂不是就成了众人都想要除去的公敌了?” 云的担忧不无道理,而颜非更关心的是,点邪灯不是在王家的手上吗,怎么会到了知言不妄楼的手中。 怪不得连日来,言臣多次暗探王家,竟然都一无所获,却不想点邪灯一直近在眼前。 “有意的算计,躲得过一时,却是躲不过一世。”颜非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来,看向窗外缓缓落下的夕阳。 “入局,才能破局,既然知言不妄有心要算计我,我便应他一邀,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言臣温燕妮不禁点头,“丫头说得不错,知言不妄楼幕后之人若是不揪出来,对我们日后行事也多有阻碍,毕竟,他们的目光应该是放在我们身上不愿意移开了。” 第429章 收徒 颜非瞳孔微缩,“况且,我们现在尚未得到苦集灭道的消息,既然点邪灯已经知晓下落了,那必然是要先得到点邪灯再说。” 李策候道:“颜公子,听闻丹棠宴每年举办时,东南北三家都会参加,要是他们都合起来对付公子,那可这么办啊?” 一家就已经很让人头大了,要是三家一起,那可不得让人应接不暇。 颜非轻笑道:“我何时答应过要赴这丹棠宴了?” 李策候忽然瞪大了眼睛,“公子,可你方才不还说应他知言不妄一邀吗?” “此邀非彼邀。”颜非轻声漫道:“他知言不妄楼要同我相斗,我便同他斗到底,就看谁更有手段了。” 这时候,云乌溜溜的眼睛中忽然闪过一丝流光,云忽然跳上颜非的肩膀,道:“姐姐!姐姐!你的意思是我想的那种吗?” 颜非唇角一勾,广袖一翻,随即道:“静待子时的到来吧。” …… 是夜。 颜非一身轻衣简袍,靠坐于二楼临街的雕花木栏上。 银浅色的月光散落颜非的满瀑青丝上,颜非手指微动,轻轻抚摸着云后背的绒毛,云眯着眼睛,一副慵懒洋洋的模样。 忽然,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从楼上越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之后,便消匿于萧萧的夜风之中。 随即,楼上追出另一道脚步声,然后知言不妄的声音便在楼上响起。 “该死!竟然敢夜犯我知言不妄楼,简直是活腻歪了!” 话音一落,知言不妄便自楼上越出,追随着那道黑色身影而去,片刻便消失无踪。 颜非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随即单手拎了云后颈的皮毛,随即脚下在栏杆上轻巧一点,便如同燕子回弦,直上知言不妄楼之六。 落地之后,颜非手一抛,便将云扔在一边的软塌之上,随即便开始寻找点邪灯的下落。 云在软塌上滚了一圈儿,不禁揉了揉自己脑袋,然后立即迈着小短腿儿追上了颜非的步伐。 青色纱帐重重,微风轻拂,隐香暗缭。 颜非意念感觉楼中已然空无一人,不过仍旧放轻了步伐。 紫色的长靴踏在木地板上,发出微沉的声响,颜非不知道言臣能拖知言不妄多久,毕竟知言不妄的修为深不可测。 颜非略用灵能探知点邪灯的方位,点邪灯质属灵器,在与灵力碰撞之时,将有微能释放。 然而一番查探之后,竟没有丝毫灵能的回应,颜非微皱了眉头,随即加强了释放的灵能。 “姐姐!在屏风之后!我感觉到了。” 在云出声的霎时,颜非也感觉到了微能的释放,随即飞身,撩开重重纱帐,便看到其后的多宝阁。 颜非打开那个释放出微能的抽屉,却只见其中放了一颗灵珠。 颜非眉头一动,随即拿起那颗灵珠,也不过是一颗中等品级的灵珠,竟是骗了她一遭。 有诈! 颜非感觉身后有气息流动,随即蓦然将手中的灵珠掷向身后。 “哗!” 蕴藏着巨大灵力的灵珠倏然向身后之人袭去。 灵珠携裹着灵能席卷起狂风,撩开重重幔帐,墨发翻飞的颜非追随灵珠,随后而至。 修长的手指不费吹灰之力接下灵珠,然后黑影闪动,便瞬间消失在房间之中。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一动,随即闪身追上。 云追不上颜非的脚步,刚想伸手抓住颜非的衣角,却已见颜非的身影消失在幔帐之间,不见踪影。 追至屋顶,颜非手腕一翻,却邪剑现身,猛然袭向前方之人。 速度之快,堪比闪电。 而那人左手一抬,二指便接住破空而来的剑影。 一缕银发随风飞动,斗篷上的卷云暗纹隐隐翻滚。 颜非双眸一张,一丝诧异滑过眸光。 竟是那个黑袍人! 他着怎么会在这里? 黑袍人指尖微动,轻巧弹开颜非手中的却邪剑。 颜非被黑袍人之气震得陡然一退,再欲运剑,沉沉的笑声忽然响彻耳边。 “多日未见,想不到你的修为还是没有什么精进。” 银灰色的瞳孔泛起冷光,颜非握剑的手不由将灵力灌注却邪剑当中,准备蓄力一发。 黑袍人负手其后,轻声道:“今日本无与你交手之意,但是你既要出手,那不同吾打痛快了,吾是不会收手的。” 颜非闻言眉头一凛,随即收回手中却邪剑,之前的回忆忽然涌上心头,此人行为怪异,叫她参磨不透。 若是真与他打起来,那丛以往的交手经历来看,没有个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脱身,那今晚的时间就全部被耽搁了。 颜非冷道:“我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一声冷喝,颜非转身便要跃身下楼。 然而颜非脚步刚一动,屋顶的瓦片一声轻响,便被来人拦住了去路。 “你想动手便动手,想走便走,可没那么容易!” 话音一落,黑袍人便猛地伸手,袭向颜非脖颈,颜非早有所料,意欲躲避,但是心神方一动,便被黑袍人扼住了咽喉。 颜非见挣脱不得,没有转圜余地,便径直召唤却邪,霎时袭向黑袍人的名门。 黑袍人见此不得不闪身避让,随即也放开了擒拿颜非的手。 “看来你的反应有所晋升。” 黑袍人的言辞之间,竟是隐隐透出一股子嘉许赞赏之意。 颜非眉眼含光,“我的一言一行,不劳你评头论足!” “牙尖嘴利!却不是最好的伤人利器。”黑袍人一声轻笑,随即便欺身攻向颜非,“今日,吾便帮你磨磨锐气。” 颜非本不欲同黑袍人再度交手,但是黑袍人的修为在她之上,她想走却也根本没有办法脱身。 在黑袍人的一再相逼之下,不得不与其交手。 几番激烈的缠斗下来,颜非已然用尽浑身解数,却也根本无法撼动那人分毫。 黑袍人一掌击在颜非肩头,颜非倏的便被击飞了出去,眼见着便要跌到楼下。 此时黑袍人袖口却一翻卷,一道灵力便将颜非托举,重返楼顶。 黑袍人一甩袖口,负手其后,轻声道:“吾见你资质不错,但尚需磋磨,破格收你为徒,不用谢恩了。” 颜非心头怒意翻卷,“做梦!” 第430章 进步 既然走不了了,索性不如酣畅淋漓地打上一场。 颜非手握却邪剑,攻向黑袍人,招招式式尽显绝命狠招,直逼黑袍人命门。 黑袍人见颜非下了狠手,便也不再同颜非废话,右手负于身后,左手指间隐隐萦绕着灵力,待颜非袭来之际,便徒手对上颜非迅猛的刀势。 刀光剑影指间,颜非身形敏捷凌厉,星移快转形于外,气灵翻涌隐于内。 一番交手下来,颜非见黑袍人始终以左手徒手与她对斗,不出法器也就罢了,右手竟是负于身后,动也不曾动上半分,心中恼意甚深。 于是,刀光越发凌厉了几分。 两人一路打到郊外,远离街市巷间,飞踏之间,不少参天古树在二人的交手之间倾倒摧折。 孤星从天幕坠落,东方逐渐熹微。 一丝黎明的曙光陡然刺破云层,从天际洒下一道金光来,厚厚的云层顿时被镀上一层金边。 颜非一个翻转,手中的却邪刀划向黑袍人,黑袍人侧身闪躲之际,颜非左手却迅猛朝着黑袍人的脖颈袭来。 只见颜非手间流光一闪,随即一柄华光异彩的艳刀便乍现颜非手中,疾疾劈向黑袍人。 黑袍人立即一个飞旋,躲过颜非刀剑的攻势,黑色的斗篷在空中翻卷出一丝优雅的弧度。 跟随着黑袍人同时落地的,还有一缕银色的发丝。 然后太阳出来了。 颜非手握长刀,以剑撑地,汗珠顺着削尖的下巴滚落,砸到地上,折射着曦阳的光彩。 黑袍人看了一眼地上掉落的银发,随即将目光投向颜非,眼中多了几分满意的神色。 “竟能伤吾发,果然有进步。”黑袍人缓缓朝颜非迈进步伐,黑色的长靴踏在草地上,发出悉悉倏倏的柔软声响。 “但若我是你的敌人的话,你为了伤我发肤便已经耗尽了全身力气。” 黑衣人伸手,忽的捏住颜非的下巴,“现在竟是还手能力都没有,实在是愚蠢之极。” 颜非银牙紧咬,想要挣脱黑袍人的桎梏,但是如黑袍人所说,她浑身的力气都已经消耗殆尽,现在竟是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根本就无法挣脱。 颜非抬头看向黑袍人,灵力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射向黑袍人,但是黑袍人的面容一直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叫人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面容。 然后下一瞬,黑袍人便丢了一粒丹药进颜非的嘴中,与上一次一样,颜非尚未来得及反应,丹药便在她的口中消弭无踪,她就是连吐也吐不出来。 颜非怒道:“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黑袍人忽然笑道:“吾打得好徒儿!为师是不会害你的!” 说罢,那黑袍人一转身,便消失在曦阳的光辉之中,只留下一句清浅的话语:“吾会再来寻你的。” 黑袍人来的莫名其妙,走得也叫人捉摸不透。 颜非凝眸盯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然后一回神,便发现气尽力竭的自己竟然又能动了。 颜非起身,垂眸看向手中的一刀一剑。 这是第一次,她在被逼至绝处之时,同时使用一刀一剑,但是其威力竟是这样的惊人。 颜非瞳孔微微一缩,将刀剑收回,再次抬头,这黑袍人每次找她武斗,看似在玩弄戏耍她,但其实也算是在增进她的修为和实战能力。 正这般思量着,颜非忽然感觉腹部一阵强烈的灼气上行,直逼她的奇经八脉。 遭了!又要晋级了! 颜非正欲返回玄戒中再晋级,但是还不等她动作,混沦规则的法阵便陡然将她笼罩其间。 颜非反抗不得,便只好坐下,原地晋级。 在混沦法阵的加持中,颜非顺利晋阶,晋阶过程中并未遇到灵力方面的阻碍。 通常,一般上了天极境修为的修士,在晋阶的过程中总是会出一些大大小小的状况,阻滞晋阶的完成,要么是筋脉堵塞,要么是灵力不足,或是灵丹的运转出现了问题。 能够在极短时间里,迅速晋升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 然而颜非先前的一番打斗之后,几乎已经耗尽了体内的灵力,但是不知道那个黑袍人给她吃了什么丹药,让她原本已经枯竭的灵田,瞬间蕴满了灵能。 加之在一番武斗对经脉灵能的锻造,颜非直接便突破了天极境小圆满境界臻化境,直达天极境大圆满境界。 一个几乎除了极大世家的家主长老以外,旁人都有些难以企及的修为境界。 金色法阵渐渐消失之后,颜非缓缓睁开银灰色的双眸,眸中荡开金色的浅芒。 锋芒毕露。 晋阶完成的颜非面上不显一丝疲态和狼狈之感,除了身上的衣衫有些皱巴巴的以外,颜非整个人看起来都如同完成了一次由内至外的升华一般。 冰霜为肌玉作骨,朱砂艳艳照红尘。 除开颜非之前那清冷美艳得不可方物之感外,颜非浑身似乎又笼罩了一层叫人只能仰望的雅韵之姿。 颜非抬头看向东方升起的红日,心头掠过一丝恼意,夜探知言不妄楼失败了。 点邪灯在哪里都没有找到。 日后,知言不妄一定会加强防备,可就没有这么好骗了。 颜非回到玄戒迅速换了一身衣衫之后,便疾疾朝着知言不妄楼的方向赶回去。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发现李策候和言臣等人都坐在里头等着她。 李策候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而云则是直接困得已经睡了过去,言臣一脸面色不豫的模样,在看到颜非回来的时候,瞬间就拉下了脸来。 “丫头,我调虎离山折腾了半天,结果一回来你人不见了不说,云还什么都没有找到,差点就被赶回来的知言不妄给逮到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你又晋阶了?” 言臣面上的恼意瞬间烟消云散,只留下一片错愕的神情。 李策候这时候也不禁跑过来,“公子!你你你……你居然又晋阶了!” 这也太逆天了吧。 这可是天极境的修为啊! 其他的修士就是修炼上个上百年,那也不一定能晋上一阶,但是颜非竟然三天两头的就在晋阶,这究竟是什么魔鬼啊! 第431章 黑狱鬼蝶 颜非只是严肃嘚看向言臣,道:“舅舅,我昨晚在找点邪灯的时候,那个黑袍人又出现了。” 言臣道:“他不会又是来找你打架的吧?” 颜非点头,“他修为高深莫测,他不想让我走,我根本就走不掉。” 言臣若有所思,“这个黑袍人太过神秘,但是他每次找你武斗之后,你竟然都能晋阶,在我看来,他莫不是有心而为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友非敌。” 颜非皱了皱眉头,未置可否。 在她看来,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不追求利益的付出,而至于那个黑袍人,则是因为他的本性尚未暴露出来而已。 那个人,必定是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否则,怎么可能这般无缘无故的来接近她。 “丫头,既然如此,点邪灯之事,我们怎么办?” 颜非眸子暗了暗道:“这次是我的过错,只能再静待下一次机会了。” …… 知言不妄楼六楼之上。 知言不妄看向主位之上的人,神色稍显委屈,“主啊,这次的确是那颜非太过狡猾了,我才会被她给骗出去,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那人神态怡然,但浑身都透着森然冷意,苍白的指尖随意地点在一个圆肚细颈的玻璃瓶上,瓶中一只黑色的蝴蝶在翩翩飞动。 “不要为你的愚蠢找借口。” 知言不妄小心道:“主上,但是好歹点邪灯是保住了,没有让颜非给拿去。” 说这话,知言不妄看了看一边站着一声不吭的棺材脸,心中不由得来气,不禁道:“主啊,属下认为颜非鬼机灵得很,总是喜欢往属下口中套话,属下难免有时候会不甚中招,要不让左使接任属下的工作,相信左使一定会比属下做得更好的。” 说完,知言不妄便一脸笑意和讨好地看着坐上的人,俊朗的双眸充满了希冀之光。 “哦?”坐上之人轻呢了一声,随即轻笑道:“既然你也觉得自己的嘴巴不甚牢靠,本尊让左使将你的嘴给缝上便是,到时候她便什么话都套不到了。你觉得怎么样?” 话音刚落,知言不妄便惊恐的立即捂上了自己的嘴巴,他知道主向来是言出必行的,要是真给他缝上,那估计他一辈子都得当个哑巴了。 “不不不!主!属下觉得不怎么样!”知言不妄立即道:“主,要是真给属下缝上了,日后属下怎么经营这知言不妄楼啊!” “嘴巴没了,不是还有手吗?” 知言不妄:“主……主!属下定守口如瓶,不会再让颜非得逞的!” 说着,知言不妄还幽怨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暗自磨牙,凭什么他就竟干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啊! 房中隐香缭绕,纱帐重重。 坐上之人看了一会儿瓶中上下翻飞的黑蝶,心情到是看不出什么喜怒之意来。 知言不妄却是个一刻也闲不住的人,他见自家老大盯着那黑蝶不挪眼,便道:“主,这黑狱鬼蝶您抓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想必现在一定是被主给驯服得服服帖帖的了吧?” 却闻得一声冷哼,“你眼睛是瞎了还是不太好使,要是被本尊驯服了,本尊还会用得着拿这琉璃光瓶困着它?” 知言不妄:“……” 不想自己这马屁一拍,就给拍到马腿上去了。 失策! 知言不妄立即开口挽回局面,“主,属下听闻这黑狱鬼蝶本就天生反骨,性情诡谲,非常人能驯服的,相信主要是假以时日,一定能收为己用的!” “你的意思,是在说本尊跟常人无异,质疑本尊的能力吗?” 知言不妄大惊,“主!属下绝无此意!属下的意思是,是……说这鬼蝶很厉害,但是……”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懒靠在坐上的人轻挥袖口,随即从软塌上坐了起来,轻飘飘地睨了一眼知言不妄。 “智商低,就多读书,少说话。说出来的话,没一句中听的。” 知言不妄委屈:“……” 明明他就比那个棺材脸智商高,但是为什么每次被主怼的人,都是他啊! 这时候,坐上之人盯着琉璃光瓶看了一会儿,忽然道:“这小蝴蝶至毒,咬起人来又狠又倔,对付本尊从不知道什么是手下留情。你说,本尊该用个什么办法,把它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知言不妄立即道:“主上,您呀就是太心软了。既然它已经被您给关起来了,那就饿它呗!不给它琅华蜜吃,饿上些时日它再倔也就听话了。” 坐上之人冷冷地睨了知言不妄一眼,嗤道:“口服心不服,迟早会生异心,留有何用?” 知言不妄闻言一顿,这黑狱鬼蝶虽然有灵识,但是终究是畜生,哪里会什么口服心不服这种手段?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知言不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便道:“主上,这世间万事万物,都逃不过‘惜命’二字。要是您让这黑狱鬼蝶知道,跟在您的身边,绝对是最安全的,它想要吃什么蜜糖,您都能给它弄来。那它还不得对你死心塌地,绝无二心啊!” 坐上之人闻言难得沉吟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知言不妄一见自家主上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是谁说到点子上了,于是立即在添油加醋一把。 “主上,这蝴蝶肯定是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束缚的飞翔的,您再给她造一座花园,那它还能飞到哪里去啊!” 这时候,却不想一直不曾开口的左使忽然冷冷道:“黑狱鬼蝶喜欢的是尸山骨海、糜腐之花。” 知言不妄得意洋洋地看了一旁的左使一眼,心道我和主上跟你不在一个话语体系里啊,你丫儿的还是赶紧闭嘴吧。 这样想着,知言不妄都懒得搭理左使了,继续扬着一张谄媚的笑脸看向自家主上。 “主上,而且属下还以为,您不能做好事不留名啊,您得让这黑狱鬼蝶感受到您为它的付出,鬼蝶还是有灵识的,所以日后定会对您死心塌地。” 第432章 家贼难防 听了知言不妄的一番论断,坐上传来一声轻笑。 知言不妄自认为自己应该揣度住了主上心思,说的句句都在点子上,毕竟,他当初为情势所迫,还是做了不少研究的啊。 然而听到主上的这一声笑意,还是忍不住浑身颤了颤。 “知言不妄,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现在你的任务是,阻挠颜非前去苦集灭道。具体该如何施为,应该不用本尊说了吧。” 知言不妄立即躬身受命。 …… 从颜非上次夜探知言不妄楼失败之后,便一直不曾再找到机会再次寻找点邪灯的下落。 而且知言不妄似是已经知道了颜非的打算,将整个知言不妄楼都加强了防守,如同铁桶一般,几乎和是密不透风。 不仅如此,知言不妄还明里暗里的在颜非,面前找机会明朝暗讽,提醒颜非,他已经知道她的盘算了,叫她好早点歇了那些心思。 颜非不禁道:“能让楼主费这么大一番功夫来对付我,也是让楼主劳心了。” 知言不妄看着这个总是给自己找麻烦的人,皮笑肉不笑道:“谁叫常言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呢?” 颜非轻飘飘地看向知言不妄,道:“楼主此言差矣,我跟你可不是一家人。” “你!”知言不妄咬牙切齿,“颜非,你这意思,那就是承认了那日就是你所为了!?” 颜非轻笑益肾固:“既然楼主早已经心知肚明,那么聪明人之间对话,自然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颜非!” 颜非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讽刺他之前遮遮掩掩的说话作风,不是聪明人所为吗? 知言不妄向来以为,自己已经是够牙尖嘴利之人了。 他要是认第二的话,那就是少有人能够认第一的。 但是他竟然数次败在颜非的手下,真真是叫人恼恨啊! 然而,他却拿颜非根本没有办法,打,打不得,骂,还不敢骂的!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其间,王家的人暗中派出杀人,曾数次想要取颜非的性命。 但是碍于颜非几乎都在知言不妄楼中和知言不妄斗智斗勇,足不出户,所以均以失败告终。 被关在祠堂的王家兄妹,也数次派人打听紫衣公子的情况,发现公子没有遭到自尽父亲的毒手之后,心上巨石落下之际,又有一丝忧伤浮上心头。 他们被关了这么久,难道紫衣公子就半分也不担心他们的情况吗?竟是一直未曾差人打听过她们的情况。 而颜非在数次设法取点邪灯都不成功之后,看到尽在眼前的丹棠宴期限,却是不得不考虑前去赴宴了。 而其余诸家,也都蓄势待发,准备在丹棠宴上一展身手。 因而一时间,在各方修士的大力购进囤积的情况下,丹药的市价一涨再涨,价格高到离谱,王范二家都从中捞了一笔钱。 不过捞得最多的,当属颜非。 虽然王鸥因为自己一双儿女的原因盯上了紫衣公子,但那也只是私下想要除掉紫衣,那要靠紫衣和玄尊牵线搭桥的用处,王鸥却是不愿意放弃的。 毕竟谁愿意放弃到手的利益呢。 紫衣他不会放过,但是明面上他王家不会针对紫衣公子,但若是紫衣公子死了,也与他王家无关。 他是绝对不会动摇到玄尊这棵摇钱树的! 王家见三年一度的丹棠宴即将来临,便知晓赚钱的机会来了,每次丹棠宴,修士购买丹药的时候出手都特别的阔绰,订单下得不少。 这一次王家也和往年一样,事先便引导那些修士付定金下订单,然后再着手购进药材炼制丹药。 但是这回不想在药材方面却陡生了变数,玄尊那边说药材恐怕是不够了,如果一定要这么多的话,那药田方面恐怕要下比往日里多上几倍心力才行。 于是药材的价格一下子就翻了好几倍。 王家方面,因为修士已经付了定金,下了订单,所以他们若是拿不出货来,那不仅会赔本不说,而且还会砸了自家的招牌,所以咬咬牙也就只能忍下了。 而且因为付定金时签下的合约,他们还不能临时涨价,否则就是失信于人了。 所以王家这年订单虽然比往年多了不少,他们没也有亏本,然而从中获取的利润同往年相比,那就是根本不足挂齿了。 范家方面,一听闻墨尊要这么大一批药材,要是他们拿不出来的话,墨尊可能就要寻求其他的合作对象了。 范家好不容易找到了销路,怎么可能白白的拱手让人。 这药材,他们就是想法设法的,也得给种出来啊! 而这最快的方法,就是一日灌溉两遍灵水,药材长得快,他们也能种二茬的药材了。 但是却不想这灵泉的看守人,知道他们的情况之后,竟是直接坐地起价,要收比平日里高出三倍的价钱。 而且态度十分的强硬,直言他们要么交钱拿货,要么就直接走人。 范家的人没有办法,于是便只有拿了钱财上前交易。 若是没有了这灵水,他们范家那这回怕是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于是,一条利益链上,颜非从头到尾就赚了两处的钱财。 李策候整个过程参与其间,看了颜非的操盘能力之后,自叹弗如。 他才发现,颜非这个人,看起来正直无比,一副冷清高傲的模样,不屑与任何人争什么夺什么。 但是这一切开,那还真是一溜黑啊! 不争不抢那也就罢了,但是颜非一旦想要得到什么的话,那就是连毛带皮的都被她给秃噜下来。 “公子,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日后,范家和王家的人知道此事之后,找我们寻仇吗?” 颜非喝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闻言没有任何阻止,轻声道:“怎么,就许他们欺负我们,看不惯,就要夺我性命,难道就不许我整治整治他们了吗?” 云一口咬掉半个果子,道:“就是!姐姐原本便没有同这些人作对的打算,使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难道还不准我们还手了不成?” 第433章 青雘 李策候道:“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招惹了西泽慕容了,然后现在还要加上王家和范家,而且还有知言不妄楼的人一直对我们怀恨在心啊!” “这么多人,而且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到时候他们群起而攻之,我们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那么多的手。” 言臣收了手中的折扇道:“策候,话不是这么说的。” 言臣站起身来,看向李策候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丝雅痞的笑意。 “首先,这些人不是我们去主动招惹的。慕容家的人囚禁颜非的娘,我们前去营救无可厚非,而且是他们先对我们动了杀念。” “其二,这知言不妄将颜非写上混沦榜,便是将颜非置于众矢之的了,颜非不得不出手应对,住进这知言不妄楼中,便是想借知言不妄之手,以免得罪更多的人,置于这知言不妄的态度,我们尚不清楚,得罪了他确属事实,但是他并不代表他身后之人的立场。” 李策候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但是觉得言臣说的的确有道理。 “这其三嘛。王家和范家那两家人,目前看来,在颜非出现在混沦榜上,就已经注定是敌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所以,趁现在,好好从他们身上捞一笔才是明智的选择,能捞多少是多少嘛!” 言臣说完,摇着山水画意的折扇看向颜非,“怎么样,丫头,我说的有道理吧?” 颜非点头,“王、范二家现在暂时不用考虑,我们这次因该是要参加丹棠宴无疑了,毕竟点邪灯我们还没有拿到手。” 颜非看向双眼顿时放出精光的云,一看就是一副忍不住搞事情的模样,颜非不禁抬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到时候低调行事,我们的目的是点邪灯,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云张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委委屈屈道:“嗷!我知道了啦!” 云表面上乖巧地答应了,但是心头却不禁暗道:这么多双眼睛都盯在姐姐身上,这能低调得了吗? 颜非本无意惹得众人的敌对,奈何世事有时候欺人太甚。 若是再树仇敌的话,她担心将会影响之后去苦集灭道的行动,否则就得不偿失了。 这时候言臣沉思半晌之后,不禁道:“丫头,按这丹棠宴的规矩,那是必须夺得头名的人才能够获得点邪灯,到时候怕还是会惹出不少的麻烦来啊!” 颜非道:“到时候见机行事,若是能通过一些别的方法得到点邪灯,那就不用通过猎杀魔兽的方式去夺得了。” …… 晨光熹微照山河,烟云流转现天光。 丹棠宴如期而至。 知言不妄楼在丹棠宴举行的三日前,便将具体的时间地点、彩头,以及需要诸位修士猎杀或是驯化的魔兽信息张贴在知言不妄楼外的告示栏上了。 此次丹棠宴的举行地点,在距离南冕城十三里之外的罗浮山,猎杀的魔兽是十级的圣兽青雘,彩头则是一盏点邪灯以及紫色晶石百颗。 不论是点邪灯,还是这紫色的魔兽晶石,都是十分有人的战利品。 点邪灯的影响力则不说了,单就这紫色晶石,即便是在混沦大陆,那也是凤毛麟角的稀有之物,能寻上一两颗已经实属不易了,更何况有百颗之多。 那获得的人,算得上是一夜暴富也毫不夸张的。 但是这告示一张贴出来之后,让不少人疑惑的是,这点邪灯不是在王家的人灭门李家时,就给夺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知言不妄楼,而且还拿出来作彩头? 知言不妄楼的管事后来出现解释,说是点邪灯是王家烧毁知言不妄楼之后的赔礼,但是知言不妄楼自认没有资格拥有,所以就拿出来以飨各位为民除害的修士了。 众人得知这个说法之后,才缓缓消减了心中的疑惑。 随之而来的讨论热潮,便是这名为青雘的十级圣兽了。 众人一看到这名字的时候,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神圣,怎么他们都没有听说过,有一只叫做青雘的魔兽在为害世间啊。 然后知言不妄楼的管事又现身说法了,说这青雘是半年前出现在南冕的一只青翼凰鸟,居于罗浮山的断崖之上。 青翼凰鸟每逢初一十五,便会下山,到附近的村庄,或是南冕城内,找寻有一定修为的修士,将他们啄缠致死之后,取修士头顶的三花灵识食之。 半年的时间来,已经有数百名修士惨死在青雘的魔爪之下了,甚至还有不足十岁的幼孩。 其手段之残厉,嗜血之凶狠,令人发指。 这管事话音一落,便有修士不禁喊道:“这青翼凰鸟我们一直都以魔鸟称之,竟不知什么时候竟有了青雘这样一个文绉绉的名字来。” 这时候,隐在屏风之后的知言不妄开口了,“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本无名,我知言不妄楼既然要除了它,自然是先要给他个正式的名号,叫他走得体体面面的。” 楼下众人:“……” 不过细细想来,这知言不妄楼,每次丹棠宴除去的魔兽,的确都有个花里胡哨的名字。 丹棠宴如期而至,参加此宴的修士,都在宴席正式开始的前一天,赶往了罗浮山。 按照知言不妄楼的规矩,每次丹棠宴势必会举行七日结束。 而这七日内,所有与会的修士,都会居住在丹棠宴设宴的据地内,据地一般设在伏诛对象的老巢边上。 这次据点则是设在了罗浮山脚下。 一是因为罗浮山山路崎岖坑洼,不适合作为据点,二则是因为这青雘虽然盘踞在断崖之上,但是生性诡谲谨慎,稍有风吹草动的话,便会引得暴怒,大开杀戒。 到时候,怕是这丹棠宴便要提前了。 是夜。 颜非趁着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落下之际,赶往了罗浮山山脚。 颜非觉得,既然是提前入住,那去早去晚都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正式的宴会第二日才会开始。 而言臣也没有参加过这丹棠宴,并不了解情况。 至于李策候,他虽然在混沦大陆土生土长,经常听闻这宴席,却是从来没有参加过,却也不甚了解具体情况。 知言不妄对颜非恨得牙痒痒,更不会提醒她什么了。 于是乎,颜非在不知不觉间,瞬间就又得罪了一大票人。 第434章 酒祭 按照丹棠宴以往的规矩,在正式开宴的前一天傍晚,所有赴宴的修士都要提前到场,进行酒祭。 酒祭,一是祭天,二则是让各方前来赴宴的修士,彼此之间相互认识一下,打个照面,也算是为彼此之间的交流合作牵线搭桥。 酒祭的第一项仪式,便是在知言不妄的带领下,众修士一同祭拜天地,祈祷此次宴会的顺利举行,莫要发生伤亡。 因为从前的丹棠宴,往往会有修士因为不敌凶悍残暴的魔兽,而因此牺牲。 第二项仪式,便是在祭天之后,各方修士通过敬酒的方式相互结识,这是礼数,也被称为酒祝。 往年,有不少的修士在酒祝上金兰结义,或是永结秦晋之好,再不济,也能找到利益上的合作伙伴。 毕竟,这丹棠宴可是将整个混沦大陆上最精英的修士都网络过来了,要拓展人脉,这丹棠宴算是绝佳的宴会。 因此,有不少修士前来赴宴,并不是为了争抢什么,纯粹就是为了过来网络一番人脉,活着说抱大腿的也不为过。 祭天的仪式需在黑白交集之际进行,也就是在夕阳的余晖欲落未落之时。 因为那个时候,按照混沦大陆的神迹传说,是诸神显象和降临的最佳时机,这时候的祭拜往往是最奏效的时候。 罗浮山下,营地的篝火已经渐渐燃起,流萤也在初春的日暮下,徐徐飞舞。 营地上的修士各自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笑意彦彦。 准备祭礼的香案也已经摆好了了,极品的灵果药材摆满了桌案,炉香袅袅。 知言不妄笑着应付过几个想跟他示好的修士,压低了声音问身边的侍从:“颜非人呢?怎么还没有到?” 侍从道:“应该是快到了吧……” 话没说完,侍从就被知言不妄给狠狠踹了一脚,“到了就是到了,没有就没有,应该是什么意思!” 侍从:“楼主,属下跟随您离开的时候,见他们院子的房门还紧闭着,也不知道是出门了没有。他们该不是不来了吧?” 知言不妄咬牙道:“不会的!他们一定会来的。” 点邪灯还在他的手上,颜非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了。 “算了,先不管他们,晚一些来也没有关系。先开始祭礼,错过时辰就不好了。” 知言不妄整理了一番衣襟,随即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庄严而又威仪地走向祭台。 站定之后,知言不妄楼的管事便高喝道:“酒祭开始,第一项,祭天!” 于是知言不妄上前将手中的青香引燃,随即拿着点燃的青香,走到台前,引燃管事手中的香引,由管事举着香引,走到台下,为台下举着青香的修士一一引燃。 前来赴宴的修士数不胜数,只要是想来的修士,不分修为高低,均可前来赴宴,没有门槛限制。 但是由于这十级圣兽毕竟是凶残的魔物,若是参与猎杀的人太多,不仅会造成现场秩序混乱的局面,而且也不便于管理。 而且人一旦多了,这罗浮山遍地都是人,一是不好猎杀魔物,因为施展不开身手,弄不好就是伤到自己的人。 二是修为如果真的太低了,到时候真的打起来,少有人能顾及其他人的性命,难免被魔物伤害,徒增死伤。 于是知言不妄楼便定下规矩,想来的修士都能来,但是是有名额限制的,而这名额由上天决定。 所有参加酒祭的修士按照修为的高低依次排列,当知言不妄将手中青香引燃之际,台下的管事便用香引按照修为由高到低的顺序,一一将台下修士的青香点燃。 当知言不妄手中的青香燃尽之际,那么管事为修士殿点香的动作便必须停下来,那些未点燃青香的修士,便必须离开丹棠宴了。 虽说知言不妄楼明确说了想要参加丹棠宴的修士来者不拒,但是这种用香逐人的办法,确实也无可厚非。 毕竟,知言不妄楼所有的考量,那都是有道理的。 有实力的人能参加丹棠宴那是实至名归,而实力不济的人,若是也没有运气,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走,也走得心甘情愿,技不如人,那便甘拜下风。 而若是家族参与的话,那参与祭天的时候,整个家族只需要派出一个代表前来参加便是,不过整个家族赴宴的人也有规定,不得超过五人。 通常,一场酒祭之后,能够留下来的修士,有七十名左右,而若是算上家族的人,那也有百余名左右。 当然,不能继续赴宴的修士,也可以选择参加完整个酒祭的过程之后,再自行离开。 一株青香燃尽了,这次留下来参加整个丹棠宴的修士共有七十一名。 然而在管事点香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在暗自观察,这乌泱泱的一群人里头,怎么就是没有看到紫衣人的身影啊! 按道理说,她应该是拍在第一名的位置,然而现在站在鳌首的,却是慕容家的家主慕容刹轩,因为慕容阙排行第二,所以慕容家直接默认是慕容家霸占了混沦榜的榜眼,上了。 莫非,是这紫衣人不打算来参加这场丹棠宴了不成? 但是通常知言不妄都会发请帖邀请混沦榜前十的修士前来参加丹棠宴的,而且这紫衣人不是就住在知言不妄楼吗? 竟然这面子也不卖给知言不妄楼? 众人心中疑窦重生,猜测纷纷。 这时,知言不妄楼的管事返回台前后,知言不妄又重新点燃了三柱青香。 祭天仪式面朝着整个苍茫原野进行,否则,对朝着罗浮山的话,那不就像是在祭拜那只居住在山上的魔兽青雘一般? “祭天仪式开始!” 知言不妄楼的管事高喝道:“第一祭。天苍苍,荒山亮,神降沐圣光。” 众人在知言不妄的带领下,手持青香举过头顶,然后虔诚跪地,叩拜,拜完之后起身。 “第二祭。玄歌浪蹈,诸修降魔,浴火饮天光!” “第三祭。诸神佑我大捷!” 第435章 心思深沉 众人再次虔诚跪地,高举青香,然后叩首,齐声喊道:“诸神佑我大捷!” 然后待寂静一片,只有衣衫摩擦发出悉倏声响的众人缓缓站起身来,正准备挨个儿,一个一个地上前将青香插至炉鼎中时,风徐徐吹过,众人的身形都有些僵直。 之间通红的夕阳即将沉入地平线的荒芜原野上,大喇喇地站着三个人。 三人被傍晚的风吹得衣袂飘飘,发丝轻扬,一人摇着折扇,一人肩上坐着一直傻不愣登的白毛狐狸。 即便是背对着夕阳的余晖,他们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为首的那个人,就是混沦榜上赫赫有名的紫衣公子! 翩跹的紫衣在橙金色的暮色当中,别提多打眼了,而且最标志的不就是那只圆毛狐狸了吗! 待众人从焕然见到颜非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愤怒和羞恼之情,瞬间便涌上心头。 气得他们简直想直接把手中的青香给摔了,撸起袖子,便冲上去将那个忽然出现在原野上的人给狠狠揍上一顿!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紫衣人竟然偏偏选择在众人祭天的时候出现,而且恰好出现在他们祭拜的方向上。 说这不是故意的,他们简直想不出其他的什么可能了! 他们怎么就说,这酒祭都开始了,这紫衣公子还没有现身,难不成是不来了,没想到他原来心机如此深沉,就等着这一刻呢! 在场的祭天的修士,排在前列的一二十来个,基本都是混沦大陆上最有威望、修为最高的修士、家主或是宗主什么的。 毫不吹嘘的说,这辈子他们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之外,就给当初在混沦大陆上横的找不着北,杀人如麻的无上冥尊跪拜过。 这次,竟然是给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给跪了,这口气,任谁也忍不下去啊! 脾气暴躁的王鸥率先出声,“黄毛小儿!刻意出现扰乱祭天仪式,老夫今日便要一掌崩了你!!” 王鸥作势便要冲上前去,但是却忽然被身后的修士拉住了手臂。 那个修士是往日素来与王家交好的一个世家谢家,其家主与王家数百年的你来我往之间,也攀上了些亲戚关系。 虽然在王鸥眼中,他很瞧不起靠他们王家关系攀上位的谢家,但是平日里碍于脸面关系,却也不得不给人家几分薄面。 谢家家主道:“王兄,现在祭天仪式尚未结束,可千万别冲动啊。” 王鸥根本听不进那谢家家主说的话,但是碍于手中还拿着燃烧着的青香,这丢了也不是,拿着上去打人也好像不太成体统,这才住了脚步,没有直接给冲上去。 而其他几家,尤其是以几大世家为首的几个家主,也是明显一脸气得不清的模样,他们原本就等着平日里脾气最为暴躁的王鸥上前,好整治一番那个排在混沦榜榜首的紫衣人,搓一搓他的锐气。 但是不想王鸥竟是忍住了,没有动手,这让他们都不禁有些失望,但是自己却也不宜上前动手了,毕竟有失一代家主的风度和威仪。 而且,这主场子的知言不妄楼的楼主都还没有发话,他们就动手教训人的话,难免有些僭越了。 果然,王鸥刚一停下脚步,站起身来的知言不妄便道:“紫衣公子!你是不是要给诸位修士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怎会在酒祭仪式上迟到了?” 知言不妄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在所有修士的耳朵里,莫名觉得悦耳了些,毕竟这知言不妄向来都是温文有礼的形象,还难得见他发火的模样。 这样一来,极有可能用不着他们出手,便有人帮他们将这紫衣人给收拾一顿了。 这么想着,所有修士的目光都不禁落在紫衣人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毕竟,亲眼见过紫衣人的修士,都在少数,因为紫衣人似乎只在南冕城一代活动,而来自整个混沦大陆四面八方的修士,几乎都是没有见过紫衣人的。 但是一些修为高强的修士在看到颜非的一瞬间,就不禁全部愣住了,纷纷心道:“这紫衣人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有如此高的修为!” 修为在天极境以上,已经步入星宇境的几位世家家主,一看颜非,那就是天极境大圆满境界的修为。 但是按照知言不妄楼将紫衣人的排在榜首的实力,这紫衣人的实力肯定是在他们之上的,否则是不可能被排在榜首的。 但是他们一眼望去,这紫衣人竟然只有天极境的修为,那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紫衣人一定是隐藏了自己的修为,故意露出一个比较低的修为给众人看,迷惑大家的眼睛! 毕竟,这天极境大圆满的境界,虽然也不算是很低了,但是在场的家主、宗主中,随随便便一拎,那也得有十来二十个卡在天极境大圆满的境界,几十年不曾晋阶过了吧。 说着紫衣人的修为只有天极境,讲出来谁会相信啊! 几位世家家主却是看不出紫衣人更高的修为来,说明紫衣人的修为比他们高出不止是一阶两阶而已。 否则他们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一般来说,只要修为的差异不超过一阶以上,那隐藏修为是会被修为相差不大的修士看出来,隐藏不了的。 但是在场的所有家主中,竟是无一人看出来颜非更高境界的修为,霎时间,现场的几位大家家主心头都如遭雷劈。 他们含辛茹苦地修炼了近百年,才得了这么一身修为。 但是不想,这个看起来,还没有二十岁、嫩的可以掐出水来的黄毛小子,修为竟然在他们之上了。 而且此人,心思竟然如此深沉!! 要知道,到了天极境,这修为即便是一阶之差,那也是天差地别的云泥之别。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若是同这个紫衣人对上手的话,说不定还会败在她的手上,进而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一时间,所有的家主、宗主心头思绪万千,心情莫名复杂。 而颜非看到罗浮山脚下齐刷刷站着的一甘混沦大陆的精英修士,人手三柱香,莫名让她受了三拜大礼之后,然后一脸铁青看着她的模样,她也很无辜,很无奈。 第436章 下马威 谁叫知言不妄之前也没有事先通知她,这宴会开始的前一天,还要举行祭天的仪式呢。 见无数双眼睛都义愤填膺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给扒下一层皮来的模样,还有知言不妄明显想甩锅的问话,颜非心头一声冷笑。 “知言不妄,我只收到前来赴宴的具体时间的消息,但是可没听说这宴会之前,还要祭拜。” 知言不妄将手中的青香插至炉鼎之中,随即站在高处广袖一翻,极有威严和气势,倒是半分看不出来半个月前,还被颜非给狠狠揍了一顿的模样。 “紫衣,你的意思是怪我知言不妄咯?” “就是!紫衣你别想甩锅。”这时,一旁的王鸥立即附和道:“你怪楼主没有通知,但是为什么我们都知道要酒祭,但是就只有你一个人忘记了。” 这时候,站在首位的慕容家的人也怒道:“紫衣!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这么晚出现,趁所有人都在祭天的时候,顺便把你也给拜一拜吧。” 即便是场地空旷辽阔,但是这个慕容家的代表人话音一起,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愤怒沉蕴的嗓音之中,竟然还灌注了灵力的。 在众人看来,这分明就是要给紫衣一个下马威啊! 毕竟,在场的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行了跪拜之礼已经够让他们没面子的了。 但是作为一个有牌面的人物,虽然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但是主动提起又未免让人觉得格局和胸怀太小,所以他们也不好直接点破了,只好拐弯抹角地给颜非找麻烦。 但是这拐弯抹角始终不如直接一拳照人脸上打去来得解气,所以只能在心中憋得,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但是不想,这慕容家的,虽然多年未曾入世了,一直奉行低调做人的原则,但是今天在这种场合上,而且是入世以来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场合,竟然直接抛开皮面和架子,直接往人脸上怼去。 一方面让他们有些心生鄙夷之际,又不禁暗自觉得爽快,一双双眼睛都盯着这个紫衣人,看他怎么出丑下不来台。 这时候,范家家主范哲不禁道:“慕容家主和王宗主说的有道理,这位紫衣小兄弟,你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个时候来,而且来了之后,还不避开我们祭天的仪式,竟然直接站在祭拜的方向上。” 范哲说着,一边用手做出恭请各位家主的姿态,“范某人微言轻就不用说了,但是这里修为和声望高的修士皆在,你接受我们这么多家主的三扣大礼,以小兄弟的年龄修为,怕是要折寿的啊。” 范家家主说得极为谦虚,而且语重心长,一副显然是以宽厚长辈,给小辈讲道理的模样,然而目的却在彻底挑起众人的怒火。 然而范家家主范哲俨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得罪着家族现在养家糊口仰仗的最大主顾,奔走在作死的大道上一去不复返了。 颜非背对着缓缓沉入地底的夕阳,迎风不动,看着这些手中的青香都快燃尽了,但是却还一门心思放在怎么给她找茬的家主。 颜非的目光似远似近,像是在看着眼前这一群乌泱泱的人,又像是在看着他们身后的群山。 银灰色的目光浅淡,似是有些轻慢,又夹杂着几丝不耐烦之感。 这时候,早就在颜非的玄戒中嚷嚷开了的苍墨道:“本皇的奴隶,这个范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竟然敢找本皇奴隶的麻烦,就要做好被报复的觉悟。本皇决定,售卖给范家的灵水再涨三倍价!” 颜非神思对苍墨道:“苍墨,你这样日后谁还敢跟你做生意?” 苍墨狭长的眼睛先是一顿,随即道:“奴隶,难不成就要这么放过这个老不死的不成!” 颜非轻道:“两倍价就行了,做人不能太过分。” 这时候,原本想插一句嘴的云,一句话顿时卡在嗓子眼儿上,不禁心道,姐姐,你这样也没人跟你做生意啊,就是涨两倍价,人家范家也能亏到太初大陆去啊。 范哲的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不禁盯着颜非,想要看她出丑,然后再进一步的为难她。 当然,能借此机会将她从混沦榜上给扒拉下来最好,不过,要是不行的,最不济也要将她从这丹棠宴上赶出去不是。 颜非一一扫过众人的目光,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冷笑。 众人被这笑意一晃眼,不禁心道,长得如此妖孽的男子,本就是为祸世间之徒,就应该早早的除去了,还没从这笑容中回过神来,便听颜非在一阵泠泠的微风中开了口。 “我一个无名之辈,初来乍到竟然能获得这么多德高望重的家主的关注,真是不胜荣幸。” 颜非话尚未说完,有一个家主变想开口打断颜非,她一个无名之辈根本不配获得他们的关注,别太高了自身的身价。 当是刚一动,嘴巴还没张开,颜非一个冷冷的目光便瞬间扫过来,明明只是极淡的一眼,但是莫名的却让他瞬间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压力,竟是霎时间让他忘了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了,脑中一片空白。 颜非衣袂翩飞,继续道:“既然各位家主都这么迫不及待地向我提问,那我也应该显示作为晚辈的诚意,一个一个回答以示敬意。” 颜非言辞之间,多用敬语,竟是让他们感到有些惊讶,原本他们以为这个紫衣人应该是狂到没边没际的那种人,但是不想竟还有些谦逊。 然而他们正想着,便听颜非道:“王家家主说大家都知道到,我难道会不知道?我想说,大家都知道,那凭什么我就应该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众人的面色瞬间便难看起来。 “然后,回答范家家主的问题。第一,慕容家此次到场的代表人,是副岛主慕容资辕,可不是岛主慕容刹轩,所以你认错人了。” 闻言,范哲几乎是瞬间面上就青了一层,这慕容资辕和慕容刹轩两兄弟长得相像,又长时间未入世,他认错了人就算了,竟然被这么当场指出来。 第437章 猖狂 而慕容资辕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在范哲提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对范哲心生不快了。 竟然是把他认成了慕容刹轩,他现在在修界的影响力有这么低了吗?竟然会被认错? 但是众人没有发现,这件事也就这么接过去了,但是不想颜非竟然还专门指了出来,不是让双方都在众人面前跌面子吗? 但是还不等范哲开口为自己辩解,颜非又道:“第二,这折寿与否,不是由范家家主说了算的。第三,别跟我称兄道弟。” 颜非嗓音清淡,挟裹着冷漠的语调,看在众人的眼中,那就是赤裸裸的猖狂啊。 而颜非话音一落,范哲面上不禁又黑上了好几层。 他好歹也是这混沦大陆上最有声望和实力的四大世家之一的范家的家主,但是颜非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这还是他纵横修界这几十年来,头一遭! 范哲负在背后的手握紧了拳头,隐隐有灵力在其间酝酿。 而其他人听完颜非说的话之后,原本渐息的怒火腾的便又蹭了上来。 这是一个小辈该说的话吗!简直是大不敬!大不敬! 原本见颜非言语恭敬的模样,像是要给他们道歉,要是态度诚恳的话,他们倒是也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但是不想,这紫衣人,竟是用最恭敬的姿态,对他们说着最冷嘲热讽的话。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紫衣!你不要欺人太甚!” 然而范哲尚未动手,离他不远的一个天极境小圆满境界的修士便忽然运足了灵力,霎时朝着颜非的方向席卷而来。 “紫衣!今日我就要替各位家主,好好收拾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之徒!” 不远处的慕容资辕沉声道,原来那个修士是他的近侍。 微风掠起颜非的长发,银灰色的眉眼冷漠一凛。 “姐姐!你不用出手,让云来吧!云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这么个小喽啰,就交给我解决。” 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颜非原本打算直接一张符纸把这个修士直接给收拾了,听云一说,刚要动弹的指尖便停了下来。 还真别说,云最近吃得太多,长得已经太肥,该减减身上的肥肉了。 话音一落,还在等着看颜非出手,好了解一下她的身手的众人,便只见原本懒洋洋地趴在颜非肩头的那只白毛狐狸,忽然就如同一到雪白的闪电,划破空气。 朝颜非袭来的攻势汹汹,就是站在一旁围观的众人,也能感受到那名慕容氏的修士身上携裹着的巨大灵力,按照他的修为来说,应该是运足了十成功力的。 看来是下定了决心要给颜非一个下马威了。 弄不好,这下马威下着下着估计就变成生死斗了。 然而颜非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只见一记长拳破空而来,然后那只飞至空中的白毛狐狸旋起一只毛茸茸的脚爪子,便照着那拳头给踢了过去。 众人虽然看得是目不转睛,不过看到那小狐狸毫无技巧,甚至是有些愚蠢的动作时,都瞬间觉得这紫衣人的实力怕不是徒有其名。 毕竟,主人的修为是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契约兽的修为的,这紫衣人的修为他们瞧不出来,但是就从这毛球狐狸的出手来看,这紫衣人的修为总觉得不会高到哪里去啊! 实在是太没有想象的空间了!根本没有任何的技巧! 然而就在下一瞬,那个修士的拳头和云的毛爪子相触的瞬间,众人莫名觉得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然后下一瞬,便只听那个修士嘴角微微一抽搐,随即整个面部都完全扭曲了,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啊!” 众人正有些不明所以,便见一股无形的气劲从一拳一爪想出的地方,瞬间贯穿了那个修士的整条手臂。 然后只见那修士的手臂如同被震碎了所有的骨头一般,飞弹开来,人也在一霎时便被击飞了出去。 砸在远处的草地上也尚未停下来,竟是将草地磋磨出一条长长的沟壑,仿佛快要消失在地平线尽头的时候,这才停下来。 深长的沟壑如同一条长线,连接着还露了一半在地平线以上的红彤彤落日。 管事收到知言不妄的目光,立即运了灵力飞到远处查看,探了鼻息之后,再运了灵力喊话道:“回楼主,还有一口气吊着。” 知言不妄点头,只要没死就好。 众人看着那直接又飞了回来的管事,心想,您都过去了,就不能把伤者给直接接回来吗? 而管事一脸写着谁家的人谁负责的模样,慕容氏的人便只好任劳任怨地赶过去了。 云在击飞那名修士之后,便一个轻巧的转身,落在草地上,还顺便炫耀似的理了理身上的绒毛。 “紫衣!你竟然敢在祭天仪式上公然行凶!你究竟还有没有将老夫等人看在眼里!” 颜非伸手揉了揉又蹿回她肩头的云的脑袋,目光冷淡地看向慕容资辕:“既然敢动手,我没将他打死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慕容资辕怒道:“紫衣!你休得猖狂!” 慕容资辕身后的人已经完全被方才的那一幕惊呆了。 方才那名修士,虽然算不得他们中的绝顶高手,但是修为也有中上之姿了。 但是谁都不曾想到,在他们都不看好的情况下,这紫衣人身边的那只胖圆胖圆,傻不愣登的毛团子狐狸,竟是轻轻松松一拳就把那个修士给打出了一里远。 这还只是紫衣人的魔兽,要是是紫衣人的话…… 众人心绪纷纷,各自暗中盘算,但是慕容资辕却紧咬着颜非不肯松口,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之间慕容资辕一道强劲的灵力化作刀刃,猛然朝颜非袭去,然而颜非袖口一挥,竟然就将慕容资辕的灵力给拍散了。 霎时暴怒的慕容资辕欲再度出手,但是却被知言不妄给拦了下来。 “慕容副岛主!”知言不妄开口想要镇住场面。“诸位轻安静。” 眼见着群情激奋,知言不妄心头一时间说高兴,到是也有些高兴的,毕竟颜非欺他的气还没找回来呢。 第438章 慕容岛主 但是有时候大喜过望,就该倒霉了。 适时给颜非点苦头吃是好的,毕竟这也是老大的意思,但若是她有了什么闪失,那倒大霉的绝对第一个就是他啊。 所以要懂得适时收场,这热闹,看看也就算了,若是过了就不好了。 “诸位!年少总免不了轻狂,紫衣公子虽然出现在祭天仪式上的时机不太好,但相信紫衣公子定然不是故意为之,所以……” “所以怎么样?”慕容资辕冷哼一声,“难不成要就此作罢吗?那日后,我们这些人的脸面往哪里搁?” 这时,王鸥也跟着道:“楼主,紫衣目中无人,我等今日要是饶了他,他日后不得在混沦大陆上横行霸道了!” 知言不妄见王鸥这个老不死的,就是不肯将这茬揭过去,偏生要跟他对着干,让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颜非的模样,也不由得心生恼意。 王鸥总是跟知言不妄楼唱反调,他早就看不惯他很久了,其他人都给他知言不妄面子,但是这个老匹夫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知言不妄不欲理会王鸥和慕容资辕,直接略过他,看向颜非,双方都服个软,给对昂一个台阶下,这件事不就这么揭过去了吗? “紫衣公子,本楼主若是猜的不错,你应该不是诚心来迟的吧,所谓不知者不罪,你给这些个家主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颜非冷眼看向知言不妄,见他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就知道他想要息事宁人,但是那有这么容易。 现在这个场面,要是没有他知言不妄的手笔,会发展成现在的局面吗? 虽然她好像没有吃什么亏,但是对于跟自己有仇的人来说,颜非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个性。 见知言不妄笑得温文有礼,询问她的模样,颜非不禁逆着身后的夕阳,懒懒地摸了摸云的耳朵,道:“我不是不是诚心的,难道我说了,他们就会信吗?” 说着颜非,轻笑一声,笑意清泠。 “而且,要我道歉?那楼主是不是该为没有及时通知我酒祭的消息先道个歉?毕竟,要是我得知此事的话,那还会来晚吗?” 知言不妄闻言不禁暗自咬牙,颜非简直是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谁惹了他都别想讨到好。 竟然要他先道歉? 他知言不妄在混沦大陆混了多少年了,还从来没向谁低过头啊!! 然而不等知言不妄回应,祭台下站的那一群家主可是不干了,这紫衣人一没有过什么赫赫战绩,二没有显赫身世,竟然还如此嚣张! 其中暴脾气的王鸥一马当先:“紫衣!竖子猖狂如斯,若是你不道歉的话,那今日这场除魔兽青雘的丹棠宴,恐怕就要变成除你紫衣的血战之场!” 王鸥此言之意,已经直截了当地表示了对颜非的杀意,赢得身后一甘人的应和。 而面对众人的诘难,颜非亦面不改色道:“我何时说过不道歉了,但是前提是,楼主按理,也得先向我道歉。” 说罢,颜非凌厉清冽的目光看向知言不妄,众人的目光亦看向知言不妄。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王鸥都表示,只要颜非愿意道歉,此事就了解的话,那就是说明,他自己也作退一步的打算了。 若是说先前王鸥还想一心置颜非于死地的话,那么在看了方才云和那修士的一战之后,便暂时歇了这样的心思。 否则很有可能他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知言不妄没想到,竟是自己搬起石头给砸了自己的脚! 把自己也给拖到水里去了! 他只是想算计颜非,给她点苦头吃,谁能想到她没吃到苦头先,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先被摆了一道! 颜非这心机何时变得如此深沉,如此深沉了啊! 知言不妄本就想将此事给先揭过去,不然要是这丹棠宴没先开成,人先打得一群半残了,其他人是死是活自有天定,要是颜非在这群老匹夫的围攻下有什么闪失,他就丢得不只是脸面了啊。 咬咬牙,什么都没有命来得重要。 于是知言不妄面上挤出出一丝得体而又温雅的微笑,朝着颜非微微鞠了一礼,道:“紫衣公子,是不妄考虑不周,这才导致公子延误了时间,不妄在此向公子道歉了。” 知言不妄虽然心里是咬牙切齿,委屈不已,但是面上却仍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模样,叫不少女修看了也心动不已。 而颜非见知言不妄果真能低下头来向她道歉,倒也有些意外,原本她便也就没觉得知言不妄会咽的下这口气。 现在看来,这其中的关窍,怕是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简单了。 知言不妄道完歉之后,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到颜非的身上。 经过刚才那一战之后,不少人看颜非的目光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畏惧之色,只想这场纠纷赶紧了解了过去,让他们赶紧把手里的香给平平安安地给上了好吗? 这青香原本就寓意这丹棠之行一路平安,但是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杀机四伏了呢。 颜非原本便没作道歉的打算,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群为老不尊的家伙,为了自己的面子,就强按人头道歉是什么道理? 众人见颜非站着没有动作,王鸥便忍不住了,但是他刚要开口,身后便忽然传来一阵悉倏的脚步声,随即不少人纷纷从中让出一条道来。 其间,还有一些声音响起:“慕容岛主!是慕容岛主来了!” “慕容岛主!” 于是乎,众人的目光立即转向身后,便见一脸笑意的慕容刹轩在一群子弟的簇拥之下,款步而来。 慕容刹轩边走边笑着同一些也算是有声望的家主宗主打招呼,可见虽然隐世已久,但是影响力也是极高的。 然后慕容刹轩在众人的礼遇下,一路走到祭台之下,看着祭台上的知言不妄,微微抱拳,行了一薄礼。 慕容刹轩从容笑道:“楼主,别来无恙啊。” 第439章 师叔祖在上 知言不妄随即还了一礼,“慕容岛主,多日不见,仍然风采依旧啊!” 慕容刹轩朗声一笑,随即道:“承蒙楼主吉言!” 王鸥等几位家主冷眼旁观着,虽然面上表情得体,但是心中却早已开始打起了算盘,慕容氏隐世已久,此次入世必定是有所野心企图。 慕容刹轩看了看身后的众人,随即问知言不妄:“楼主,老夫因有事耽搁,这才来晚了,原本按照时辰,这祭天仪式理应结束了,但是看众位同仁手中还拿着青香,莫非是老夫来得不凑巧,打扰祭天仪式了?” “慕容岛主,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王鸥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随即在慕容刹轩的注视下,王鸥的目光刻意落向不远处的颜非,慕容刹轩见状亦寻着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一窈窕身影,逆着光站在原野之上,身后跟着两个随从。 撩原的夜风轻轻拂动那人的衣角,在夜幕升起的启明星散发的微弱灯光中,依稀可见那人翩飞的衣袂,透着浅浅的紫色。 一开始的恍然一眼,慕容刹轩并未看清那人的面容,只是依稀觉得此人的身影极为熟悉。 然而再定睛一看,瞳孔猛然骤缩,心头瞬间便掀起了惊涛巨浪,惊喜和疏狂如排山倒海之势席卷了慕容刹轩全身。 而王鸥等人,在夜色的掩映之下,显然没有看清慕容刹轩的神色,王鸥道:“这混沦榜上的紫衣人,刻意扰乱祭天的仪式,诸位同仁正在讨要说法。” 王鸥满口义愤填膺的模样,若是半刻钟之前,他还因为忌惮颜非的修为而不敢轻举妄动的话,但是当慕容刹轩来了之后,他心中立即便多了几分底气。 这慕容刹轩虽然隐世多年,但是修为当时在整个混沦大陆的修界,都是名列前茅的,一般人不敢招惹。 若是顺利说服他加入他们的阵营的话,那么收拾这个紫衣人,那胜算就不言而喻了。 “这紫衣人目中无人,猖狂至极!慕容岛主你可来得正好,可助我们一同将这紫衣人给好好收拾一顿,将她手脚经脉给全挑断了,叫她知道在这修界混是要将规矩和……噗!” 众人瞬间哗然! 还不等王鸥的话说完,却见方才还笑意盈盈的慕容刹轩,竟然在陡然之间便忽然变脸,反手一掌便击在王鸥的腹部。 王鸥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掌击得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吐出一口腥血。 众人纷纷下意识地向后退,给王鸥让出一大片空间来。 王鸥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慕容刹轩,咽下喉头翻涌的血气,怒道:“慕容刹轩!你是什么意思!” 围观的众人也惊诧不已,这慕容氏向来以低调著称,即便是当年尚未隐世之际,为人处世也是多有谦让,极少同人翻脸的,更别说是出手伤人了。 但是不想今年,这慕容岛主竟是没有任何预兆的,出手就伤了王家家主,还把人给打出了血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 慕容刹轩广袖一翻,横眉冷对道:“出言不逊,打你一掌算是便宜!” 说完,不等王鸥反应,慕容刹轩便径直转身,看向颜非的方向,随即面上的冷意瞬间化作恭敬万分的笑意,高喊道:“师叔祖!” 身后眉目笼了阴鸷神色的王鸥正想出手回击,但是还不等他动作,在听到慕容刹轩的话时,瞬间怔在原地。 不仅是王鸥,后面的一甘修士,就连知言不妄都瞬间瞪大了眼睛。 慕容刹轩叫紫衣师叔祖? 哪个师叔祖? 是他们理解的那个师叔祖吗? 但是好像除了那个师叔祖,整个慕容氏也没有第二个,能让慕容刹轩称作是师叔祖的人物了吧! 而站在不远处的颜非,在看到慕容刹轩出现在酒祭现场的时候,就知道这事情,估计要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但是很快,颜非的目光便落到了慕容刹轩身边跟着的那个清俊男子的身上,顿时心头不能再平静下来。 那个男子身上,竟然有燃途的味道! 云和苍墨也闻出来了,若不是颜非拉住云的话,估计云就直接要蹦出去了。 颜非心思流转,那个男子,她从未在慕容氏的浮生岛上见过。 不过不等颜非理清头绪,却见慕容刹轩忽然出手打了王鸥,然后便朝着她的方向疾疾奔来,在离她三步之遥的距离,站定之后,躬身朝她行了一个大礼。 “师叔祖在上!受刹轩一拜!” 看到慕容刹轩恭恭敬敬朝她行礼的模样,颜非清冷的面孔无甚表情,最后只冷冷道:“无须多礼。” 然而慕容刹轩不以为然,他行完礼之后,立即回头看向还在人群那方的慕容阙和慕容资辕,道:“暮清、资辕,还不赶紧过来给师叔祖行礼!” 慕容阙闻言朝这边走了过来,而从慕容刹轩出手打王鸥开始,嘴巴就没阖上过,现在已经是一头冷汗的慕容资辕,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面部僵硬地也走了过来。 慕容阙长身玉立,站在慕容刹轩的身边,抱了长拳向颜非行了一礼。 “晚辈慕容阙,字暮清,见过师叔祖爷。”嗓音一如人般清俊,如烟似冰。 颜非虽然神色凛然,然而看着慕容阙时,心中早已不平静。 慕容刹轩见一边的慕容资辕未曾动弹,不禁拉了一把慕容资辕。 慕容资辕头上的冷汗跟着面颊往下淌,硬着头皮给颜非行礼,不过不等他拜身,颜非便道:“他就不必了。” 慕容刹轩一顿,有些疑惑,颜非道:“方才还扬言要收拾我的人,现在给我行大礼,我可受不起。” 慕容资辕闻言吓得立即跪下,浑身抖若筛糠,悔不当初的额慕容资辕哆嗦道:“师叔祖,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口出狂言,还望师叔祖大人有大量,饶了晚辈吧。” 慕容刹轩略微一顿,联系方才的场景稍作思索,便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然后便出言教训慕容资辕。 而祭台下的众人早就被一次又一次的转折搞得心神俱疲了,最后竟然想不到这紫衣人竟然是慕容式的师叔祖,慕容云? 第440章 不欢而散 那个当初行走于乱世风云间,背负一把意绮刀,闯遍天下,管尽世间该管不该管之事,收尽天下凶暴残厉魔族兽类,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慕容云? 那怎么算来的话,慕容云也该有四百多岁了吧。 怎么看起来,还俨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的模样!? 但这究竟是不是真人,这慕容家的家主因该是不会认错的吧? 这要是真的是当年的慕容云,那他得是修炼了些什么邪功,才会保持这样年轻的模样? 众人一时间心绪难平,王鸥等几位家主,胸口更是掀起了惊天骇浪! 这慕容云的实力,那就是他们范、王二家,连同东岭上官,那都对付不了的角色! 怪不得!怪不得! 慕容氏说入世就入世了,原来背后竟是多了这一大助力,那任凭是谁,想在这修界中翻搅风云,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但不是传闻慕容云不会再入世,或者说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忽然又现身修界? 这太蹊跷了!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看向了知言不妄。 以收集情报为主的知言不妄楼,按道理说不应该不知道这个消息啊! 难不成,知言不妄楼知道也不告诉他们,就是为了驴他们一把,然后别有企图? 祭台上的知言不妄也有些诧异,这颜非怎么去了一趟浮生岛,就诓得老奸巨猾的慕容刹轩都叫她师叔祖了? 颜非这手段,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啊! 一脸铁青的范哲终于忍不住道:“慕容岛主,你们家要见面,教训人,可否私下进行,我们现在还在这祭天仪式上,如此成何体统?” 众人手中的青香已经快燃到手了,眼睛跟着被这香活生生熏了一个时辰,心头也是很无奈了。 一些人也不禁对王鸥等人起了意见,他们为了自己的老脸不肯放过紫衣人,但是让他们在这站着受活罪啊! 慕容刹轩不悦地看了范哲一眼,师叔祖的神情明显不悦,他还没让师叔祖消怒火,这范家的人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些。 这时候,知言不妄适时开口:“慕容岛主,不如我们先将这祭天仪式举行完毕了,岛主要叙旧的话,还有大把的时间。” 知言不妄开口之后,其余一些德高望重的家主宗主,也不禁跟着附声。 慕容刹轩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颜非一眼,不禁问道:“师叔祖觉得怎么样?” 颜非有些懒意洋洋地摸了摸云背后的皮毛,道:“方才你尚未来之前,诸位家主认为我受了你们三大叩拜,觉得脸面尽失,想要讨回面子,让我道歉。我尚未道歉,你就来了。” 颜非心头泛起一丝冷笑,都是些欺软怕硬、狗仗人势的东西! 现在就想轻而易举地将事情揭过去,有那么容易吗?她颜非也不是谁想惹就能惹的人。 颜非话音一落,众人就知道他们已经彻底将这慕容氏的师叔祖给惹毛了,他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人家却不同意了。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王鸥、范哲等人的目光,到是越发的怨恨起来。 你们有权有势有实力,要上赶着作死,他们拦不着,也不敢拦,但是把他们也跟着拉下水是什么意思? 范哲立即见风使舵,朝着颜非的方向抱拳行了一礼,道:“慕容前辈,吾等有眼不识泰山,这才说了些不敬的言辞,冲撞了前辈。晚辈这厢给前辈赔礼了,望前辈大人有大量,便不同吾等计较了。” 范哲低了头,其他的家主也陆续给颜非低头赔不是。 “慕容前辈,我们拜您是应该的,根本不存在什么丢不丢面子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前辈,晚辈今日有幸能见到慕容前辈,心生仰慕之情,如同滔滔江海,连绵不绝!我等的粗犷之词,前辈就当听我们放狗屁吧!” “慕容前辈,哪里能让您给我们这些小辈道歉啊。我们眼瞎大水冲了龙王庙,理应我们给您赔礼道歉才是啊!” …… 在一群阿谀讨好的谄媚言辞之中,王鸥心头虽然憋了一口气,但是却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若是他现在非要跟慕容云刚的话,那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了。 颜非看着眼前这些嘴脸变化速度比翻书还快的所谓德高望重的家主、宗主,嘴角勾起一丝哂笑。 她若是再跟这些人计较的话,那就是在自降格调了。 没意思。 终于,在众人一片战战兢兢的神色中,这祭天仪式终于结束了。 而在这场博弈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慕容刹轩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丹棠宴上遇到前来赴宴的师叔祖! 而且,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这么多的修界中人,对他们慕容家礼敬有加。 这一切,都仰仗于师叔祖的回归啊! 由于原本两刻钟就能结束的祭天仪式,活生生地拖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所以之后的酒祝也草草地就结束了,根本不复往年的盛况与热闹。 不少人都草草地喝了几口酒,吃了几口菜之后,便回各自的营帐了。 一是因为经过祭天仪式上的一番身体与心思的博弈,基本上大家都累了,所以兴趣缺缺。 而更多是因为慕容氏的师叔祖慕容云忽然入世的这一消息的冲击,让所有人,尤其是在混沦大陆有些抱负和野心的世家,瞬间乱了阵脚,根本就没心情酒祝了,还不如早早回去商量计谋。 不过也有些处于修界较底层的修士,他们原本来这丹棠宴就是为了拓展人脉,抱大腿的。 这会子宴席不欢而散,人也没认识几个,接下来几天所有人都忙着打魔兽,谁有空理会他们啊。 他们也根本没有猎杀到魔兽的能力和机会,纯粹就是来凑数划水的。 所以也算是白来一趟了。 不少人因此对几个为首的大家族产生了不满的情绪,他们等了三年的机会,劝断送在他们的老脸上了。 而颜非根本就没有参加酒祝,直接让知言不妄带她去了非配给她的营帐。 颜非看了住处之后,便直接打算将知言不妄给轰走了,不过知言不妄显然一副不太想走的模样。 第441章 撇清关系 知言不妄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颜非道:“颜非,你怎么就成了他们慕容家的师叔祖慕容云了?” 颜非道:“与你无关。” 知言不妄道见颜非一副明显想要轰人,明显是不想跟她多说的模样,不禁道:“颜非,慕容氏可不是好惹的,我事先提醒你,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哈。” 颜非冷道:“知言不妄,是不是我的事你都想插手管上一管?你知言不妄楼那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知言不妄被颜非一噎,还有话想说,但是刚上前一步,却被一边的言臣伸手给拦住了。 “诶。楼主,你可别这副神情,我们似乎并无什么交情吧?” 李策候不禁幽幽道:“不仅没有交情,楼主好像一直在给我们找麻烦吧。楼主现在这般关心姿态,后面不知道要给我们下什么药咯?” 知言不妄眼睛一瞪,“你们!” 云蹿到门口,撩起帘子道:“楼主,门帘帮你打开了,您请吧。” 知言不妄把屋中主仆几人一一看了个遍,最后只能气得一摔袖口,便出了门。 言臣摇着折扇看向李策候,道:“策候,想不到,现在你竟然也会呛人了啊。” 李策候挠了挠头,笑道:“言公子过奖了,都是跟您学的。” 言臣闻言禁不住收起折扇敲了敲李策候的脑袋。 这时候,门口忽然又响起敲门声,是慕容刹轩来了。 慕容刹轩进到屋中之后,话未开口,便立即先给颜非行了一大礼。 “刹轩拜见师叔祖。” 颜非看了慕容刹轩一眼,便转身走到桌前坐下,道:“日后不必多礼了。” 看得她累得慌。 慕容刹轩站起身后,却道:“多谢师叔祖。” 慕容刹轩进屋的时候便暗中观察颜非的神色,生怕她因为慕容资辕的过错,牵连到自己,不过见颜非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心头松了一口气,也打算将慕容资辕的事往后放一放,别又惹得师叔祖动怒了。 不等慕容刹轩虚与委蛇,颜非便直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慕容刹轩不想师叔祖如此直截了当,便只好将先前在喉咙口酝酿了一路的话给憋了回去。 “师叔祖,不知道您这次赴丹棠宴有和打算?” 颜非对慕容刹轩的疑问早就有所预料,慕容刹轩将她当做是慕容云,自然还是希望她会为整个慕容家效犬马之劳的。 但是,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既然你今日来了,我便一次性将话给说清楚。” 颜非面色微凛,道:“慕容家既然已经交到了你的手上,那我也相信你一定有担此重任的能力。而我今后的一言一行,都仅代表我个人,就不用你们挂心了。” 她不想占什么慕容家的便宜,更不想白白帮慕容家做事。 光是慕容云这个名头,已经让她惹的麻烦越来越不简单的。 她之所以不拆穿,只是考虑到不想在众人皆敌的情况下,在把势力并不弱小的慕容家也给推到对立面上去。 那时候,她就是真的什么事都还没做,就四面楚歌了。 颜非此话一出,慕容资辕便是心头大惊,这明摆着就是不想管家族中事,家族的人也不要管她的意思。 但仔细一想,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听闻当年师叔祖就是厌倦了这红尘烦事,才决心隐退,再不问世事的,但是…… 慕容刹轩迅速敛了神情道:“刹轩明白,日后族中上下,若是没有紧急的要事,绝不会劳烦师叔祖的。” 颜非觉得慕容刹轩还算识相,随即便开口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今日跟在你身侧的慕容阙,让他来见我一面。” 慕容刹轩闻言心思流转,不过面上却是不露山水,很快便叫人将慕容阙给带了过来。 慕容阙单独走进来之后,不卑不亢地向颜非先行了一礼。 “慕容阙,你现居浮生岛何处?” “回师叔祖爷,暮清住在临海的小楼中。” 原来是小楼,颜非心道,怪不得在浮生岛上竟是没有看见过他。 “那这一个月以内,你可遇到过岛外的什么人?” 慕容阙从容道:“不曾。” 颜非闻言瞳孔骤然一缩,然后云的声音便在心头响起:“姐姐!他在撒谎,他身上明明有燃途的味道,我是不可能闻错的!” 颜非嗓音不由得冷了几度:“你最好是想清楚再回答我。” 然而慕容阙依然面不改色,神情冷然道:“暮清确实没有见过什么岛外之人,师叔祖爷想说什么不如直说。” 一边的李策候刚忍不住开口,便被颜非一眼给看了回去。 这慕容阙虽然也不失礼数,但是明显一副不愿意配合的模样,竟是顽固得很,又冷漠得很。 颜非的指尖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略微大量了这慕容阙一眼之后,便道:“你回去吧。” 慕容阙微微躬身,“拜别师叔祖爷。” 慕容阙走了之后,慕容刹轩还想带着慕容资辕进来向她请罪,直接被颜非给全部打发了。 慕容刹轩不禁责怪了慕容资辕几句,“三弟,你因何故竟是连师叔祖都没有认出来,还对师叔祖出言不逊?” 慕容资辕自知理亏,道:“二哥,当时暮色四合,师叔祖又背光而来,我根本就没有看清师叔祖的样貌,这才,这才……” 不过好在师叔祖并没有再继续追究于他,慕容资辕问过慕容刹轩方才跟师叔祖的谈话之后,不禁道:“二哥,师叔祖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慕容家,他是不打算管了吗?” 慕容刹轩目光微沉道:“这可由不得师叔祖,到时候需要师叔祖出力的时候,我们家族上下都向师叔祖施压,看他究竟能不能铁石心肠不管。” 更何况,他还没有得到刀剑春秋的剑法,可不能让师叔祖就这么把他们给撇干净了。 …… 再说王鸥这边,横空出世的慕容云将他们的计划瞬间搅乱,王鸥等人早就将颜非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打算将其除去。 但是考虑到慕容云实力强大,作为行动派的王鸥,当夜回去之后,稍作思考,便暗中派人去联络其他世家的家主,打算采取合纵连横之势,将颜非给除去。 第442章 捡漏 而其他世家的人,回到各自营帐之后,也是心惶惶不可安,这慕容云一出世的话,哪里还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虽然慕容云现在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姓甚名谁,那是问一问便一清二楚的,到时候若牵连出当年之事,恐怕他们一个都逃不了啊! 父债子偿,这种做法虽然蛮横得毫无道理,但却一直是这修界中奉行的准则。 他们,是逃不了的。 接到王鸥想找他们联手的消息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全部答应了。 为求心安,当天午夜,数名家主便在王鸥的相邀之下,选了一处隐秘之地进行秘密会谈,商量怎么在慕容家势力拓展开来之前,便将这慕容云给除掉的计划。 数位家主到了地点之后,发现几乎有头有脸的家主都在,就连东岭上官也来了,但是就独独缺了这范哲一人。 “王宗主,怎么范宗主没有前来?” 见王鸥的面色有些难看,旁人拉了那个家主一把,道:“李宗主,王宗主素来和范宗主不和,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王鸥道:“本宗废话不多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范哲合作的。” 说着,王鸥看向对面的上官驰,道:“况且,有上官兄在此,那范哲更是喊不得了。” 王鸥这么一说,众人才忽然想起,这上官驰和范哲还有更深的仇怨呢,那估计两三句谈不拢,就要动手打人了。 上官驰此次赴宴,从头到尾都很低调,更是在酒祭那么热闹的场面下,竟是都一句话不曾开过口。 见众人的目光看向他,上官驰不禁道:“王宗主,不知道你有什么对付慕容云的办法?” 众人不想,上官驰直接转移了话题。 王鸥也不想浪费时间,道:“众所周知,这慕容云厉害,有一半的功体都发挥在这名刀意绮刀上了,若是我们能先将她手中的意绮刀给毁了的话,那想要除掉她也算是事半功倍了。” “王宗主说得有道理,听闻当年,慕容云就是背负一把艳刀走天下。” 另一位秀水闻言不禁道:“那不知王宗主可有想到怎么毁刀的办法了?” 王鸥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上官驰,“这就要问上官兄了。上官兄兼营魔兽驯化和法器锻造的商市,想必对法器的了解也更甚与我们这些外行人。” 上官驰在众人的目光中沉吟半晌,似是在思考可行性,最后开口道:“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个办法的可行性不怎么高。而且,这次丹棠宴估计是没有机会了,只能作长期打算。” 王鸥道:“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只要最后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便是。” 上官驰继续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慕容云的意绮刀是用北海烨澜鲲身上最坚硬的二十四块鳞片锻造而成。” “烨澜鲲?游弋于北海,浑身会发出异光而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鲲?慕容云怎么会得到烨澜鲲的鳞片?” 王鸥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时候。上官兄你继续说,要用何法毁刀?” 上官驰不语,转而伸手在茶杯中沾了茶水,然后在木桌上画了一个圆圈。 …… 第二日,霞光熹微,飞鸟啾鸣。 众人在知言不妄的带领下,来到罗浮山脚。 知言不妄身边的管事拿着长长的卷轴,宣读丹棠宴的规矩。 限时七日,所有的修士入罗浮山,用诛杀或是驯服的手段,将青雘给制服的人获得最终胜利。 其间,当有修士在于青雘打斗的时候,其他人一律不得上前插手或者是做出有悖道义的行为。 同时,修士之间也不得发生私斗,一旦发现的话,便作劝退处理。 在管事宣读规则的时候,站在底下的修士都心思各异。 前一日酒祭之时,除了各个家族的代表出席了,其余人都是在各自营地呆着。 而在酒祝之时,颜非并未参加,所以不少想要一睹紫衣人绝世风采的人,并没有见到真容,但是接踵而来的,便是紫衣人竟然是当年在混沦大陆几乎可以一手遮天的慕容云的消息。 跟着前来赴宴的王家兄妹,霎时间被劈得外焦里嫩,神思恍惚。 他们心心念念着的,爱慕甚深、敬仰甚深,甚至为了他闹得兄妹大打出手的紫衣公子,竟是当年的慕容云? 已经活了四百多年了的慕容云?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修为如此之高,他能结识像云尊这样的人。 一夕之间,黄粱梦醒。 原本就感觉彼此之间存在天差地别,但是仍旧想努力够一够的兄妹俩,此时更是觉得他们眼前横亘的是一道天堑。 兄妹俩痴迷地看着立于前方的身影,方觉那已经是不可触及的梦,他们竟是连上前一步,也不敢了。 规矩宣读完毕之后,众人便纷纷上山,找寻青雘的盘踞地点。 因为先前知言不妄有告知青雘的藏身之处,所以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罗浮山的断崖上去,只不过各自为伍。 慕容刹轩自然是带着家族中人,跟在颜非身后。 云附在颜非耳边道:“姐姐,慕容家的那几个老家伙,怎么还一直跟着我们?” 颜非道:“随他们。” 很快,所有人便来到罗浮山的断崖前。 只见高崖之上,有一处断枝上筑着一个巨大的巢穴,巢穴全是累累白骨堆积而成,巢中隐隐露出一角青色的凰羽。 想必是那青雘在巢中栖息着尚未醒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到是无人身先士卒,都暗自盘算着先让其他人探一探这个魔兽的虚实。 这时候范哲不禁道:“王宗主,听闻你日前说,青雘什么的,你根本就不放在眼底,今日,你不打算出手,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吗?” 范哲忽然开始挑衅王鸥,但是王鸥也不是傻子,反击道:“范宗主过誉了,到是范宗主实力也不弱,怎么会好心将此机会让给本宗?莫不是自己不行,所以打算捡漏吧?” 这时候,跟王鸥一个战线上的人不禁附和道:“范宗主,王宗主说的不错啊。范宗主从前可是什么都喜欢抢在大伙儿前头的,这回莫不是想跟在后头捡漏吧?” 第443章 划水 “就是,范宗主,你这不是在坑王宗主吗?” 见众人纷纷开始指摘自己,范哲顿时怒气上涌,他范哲行事光明磊落,岂是那种捡漏的人! 范哲一时脑中发热,他身后的几个儿子拉都拉不住,便见范哲扬手朝那断崖劈去。 “本宗今日便要叫你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实力!” 只闻范哲嗓音刚落,然后一道近乎八成的灵力便瞬间轰上罗浮山上的断崖。 一时间,沙尘飞扬蔽天日,乱石滚溅乱人眼。 随即一声呦呦的凤鸣穿破天际,便见一道青色的犀利灵力破开乱尘,朝众人袭来。 众人见此不禁纷纷后退。 这一道灵力极强,想必是那青翼凰鸟被范哲那一掌给惹怒了,所以出手极狠。 且这青翼凰鸟是十级的圣兽,绝非等闲之辈,任谁受上这道灵力,内腑也得受些波动和损伤。 这青雘虽是飞行魔兽,但是却属火系属性,只要与其对阵,那即便是修为再高的修士,若是没有水系的魔兽或是水属性的法器,那灵力和经脉便一定会被灵火损噬。 毕竟这才是刚开始,所有人都还没有出手,要是自己先上去吃了一波伤害,消耗了自身的灵力,那之后还怎么跟其他人争? 于是,当青翼凰鸟这一击轰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趋利避害的下意识往后退。 但是不想范哲竟然像是头脑发昏了一样,在所有人都往后退的时候,范哲冲着就上去了。 只闻得范哲一声大喝:“害人妖孽!老夫今日取你狗命!” 随即,范哲左右手同时运起一个巨大的灵力球,径直朝着青雘的方向飞袭而去。 颜非心头不禁冷笑一声,这范哲想用激将法激别人先出手,却是不想被人反将一军,自己先发火失了分寸。 青雘飞至空中,巨大的青色羽翼鹏展开来,一张嘴,携裹着巨大能量的熊熊烈火迅猛攻向范哲。 只见青雘的烈火在撞上范哲的灵力球时,不过霎时间,便将范哲的灵球瞬间吞噬,在弹指间便漫卷上范哲的双臂。 范哲原本便只用了五成的灵力,他觉得这青翼凰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凶悍,他轻而易举就能将其解决。 但是当青雘的灵力袭过来的时候,范哲才意识到自己大意轻敌了,然而正当他想要重新运力对上青雘的攻击时,却根本已经来不及了。 “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山林,然后已经撤至战斗圈以外的众人,就看见范哲被击飞出来,如同死尸一般,砸断一排粗壮的参天古树,然后陷在地里,没了声息。 “爹!爹!” 范哲的大儿子立即冲上去,将范哲从地里给捞了出来。 但是范哲除了还剩一口气还吊着,全身血肉模糊,双手的经脉都已经断裂了。 “魔物!我要杀了你!” 范哲的大儿子召唤出法器,便要往山上冲,但是很快被人拉住,“你傻了吗!你爹都打不赢,你还往上冲,是去送死吗?” 这一吼,让所有人都不禁一怔。 确实,他们没想到范哲竟然一招就被这青雘给打废了? 范哲可是混沦大陆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啊! 这时候,青筋爆裂的范哲大儿子忽然一脚踹向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子。 “你这个废物!见爹冲上去了,你不会拦着吗?就是拦不住,难道你不会去为爹挡下那魔物的攻击吗?你这个废物!” 在一片的混乱战场中,范家的人忽然开始内讧起来,自家人打起了自家人,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被范家大少爷踢打在地,疯狂攻击。 但是那个男子忍气吞声,竟是一言不发。 此时青雘已经飞至高空,嘴巴一张,巨大的火能瞬间便袭卷了一大片的树林,将众人都包围其间。 “不好!青雘这魔物发怒了!先撤!” “撤!火烧起来了!” “快走!” 一片混乱之中,范家的人还纠缠作一团,丝毫没有要撤离的意思。 “少爷!大少爷!有什么我们先带着家主回去再说吧!这里太危险!那个魔物要追过来了!” “哼!你这个废物!丧门星!回去再收拾你!” 颜非也被那边给吸引了注意力,一眼看过去,只见那个跌到在地,浑身狼狈的男子有些眼熟,不过片刻之间,到是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时候,李策候问道:“公子,我们现在要上吗?” 颜非摇头,“先走吧。” 经过方才的一番观察,她几乎已经知道该如何对付这只十级的青翼凰鸟了。 但是现在人多眼杂,而且还有很多人都对这魔兽虎视眈眈,所以现在不宜出手,等先观察一番再说。 言臣笑道:“先划划水,否则我们先出手了,等我们打得精疲力竭之时,容易被人捡漏不说,还很有可能被人趁虚而入。” 颜非道:“走。” 正要离开时,颜非眼波流转,忽然看见了什么,于是脚步一转,便偏离了队伍。 于是乎,在青雘的攻势之下,众人纷纷后撤,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 山上燃起一片熊熊的火光,黑烟冲天,方才还在肆虐的青雘,这时候已经停歇了下来,除了草木被燃烧的声音之外,山上已经是一片寂寂。 回到罗浮山脚的众人,都被这烟火熏得有些狼狈,紧赶慢赶之下,都有些衣衫凌乱。 等在罗浮山脚下的知言不妄没想到这么快众人就火急火燎地跑下来了,而且范家的家主范哲竟然还是被人给抬着下来的。 “诸位,这是怎么回事?” 知言不妄立即上前,见范哲伤势惨重,吃惊之间,也很快将袖口中的丹药喂到范哲口中,这要是再拖上一会儿,那估计这辈子都只能躺床上了。 “楼主,这青翼凰鸟太过凶悍,竟是一口灵火喷出,便将范宗主给重伤了。” 知言不妄很快听身边的几名修士将现场的情况给说了一遍,心头不禁冷笑这范哲恐怕是有些上头。 明明都说了这青雘是十级的圣兽,他还敢只用五成灵力就冲了上去。 第444章 范毅 这要是伤得不是她,都没天理了。 不过暗自腹诽范哲作死也就罢了,知言不妄面上还是一脸担忧的模样,赶紧叫范家的人把范哲给抬回了营帐,好好养伤。 见范哲被送走远之后,知言不妄回头看向一身狼狈的额范哲长子,范毅。 “范大少爷,令尊受伤严重,不知道你是要继续比赛,还是回去照顾令尊?” 范毅咬牙怒道:“父亲被那魔物所伤,本少爷肯定是要杀了那魔物为父亲报仇,哪里有退缩的道理!” 知言不妄见此也不多劝,这历年来,因为不自量力而断送了自己修为甚至是性命的修士,不在少数,反正多他们范家一个也不多。 不过,范哲这一重伤,恐怕他们范家日后,就凭范毅的话,怕是难有作为了。 一甘修士都被青雘的这一猛攻弄得有些心惊胆战的,毕竟这伤的可是范家的家主,修为高过他们所有人中近八成的修士。 范哲都伤得生活不能自理了,他们恐怕上去也就只有给那青雘塞牙缝的命啊。 想不到,这回要捕杀的魔兽,竟是比历年来的都要凶悍残暴得多。 一时间,不少的修士都在心头暗自掂量,究竟是及时退出,好及时止损,还是硬着头皮跟上去,说不定最后还能捞到一点好处。 知言不妄处理完范哲的事后,目光流转之间竟是没有发现颜非身影,眉头一跳,暗道颜非该不会是在青雘的攻击下没逃出来吧? 心绪正有些烦乱之际,忽然人群中传出两道交谈的声音来。 那嗓音听起来像是在跟人说悄悄话,但是音量却并没有很低,反而只要是有一些修为傍身的人,基本上都能听得清楚。 “要我说啊,这范宗主可真是伤得冤枉啊。” “兄弟,你这话怎么说?”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这范宗主,估计是因为昨天的话得罪了慕容前辈了。不然以慕容前辈那逆天的修为,随手一挥,那范宗主也不至于会受伤啊。至少,不会伤得这帮不省人事的模样吧。” “你说的有你几分道理,而且这慕容前辈,当时竟然半分手都没有出,直接就退后了,但是范宗主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竟然慕容前辈这个做长辈的,也不拦着点。” “这么看来,很有可能是慕容前辈冷眼旁观着,就是想让范宗主吃些苦头了。” “这哪里是苦头啊,看范宗主这模样,恐怕日后范家都要一蹶不振了。” 说着听似无意,但是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那就不一样了。 本就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的范毅闻言,径直一掌朝着那两个修士拍了过去,那两人身形也算是灵巧,一闪身,就给躲了过去。 “哎呀!范大少爷!我们就是嘴皮子碎!随便说说的,您可别忘心里去啊!” 说着,那两个修士很快便钻到了人群里,躲了起来。 “慕容云!” 范毅攥紧了拳头,“慕容云在哪里!竟然敢陷害我爹!本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这时候,范家的管事一把抓住了范毅的手臂,朝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再多生事端。 但是怒火冲天的范毅一意孤行惯了,刚愎自用,哪里听得进去半分话,直接甩开那管事的手,大喝道:“慕容云!你给我出来!有本事害本少爷的爹,别别躲着!” 王鸥和上官驰等人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像是在休整,不过实则却是再看范家这初好戏。 知言不妄回头看了那两个说话的修士,皱了皱眉头,心头颇为无奈。 颜非还真是个事精啊!就算是人不在这里,麻烦也能找到她身上来。 就在人群一片骚乱的时候,山林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悉倏的脚步声。 众人一回头,便看着一袭清浅紫衣的颜非带着李策候和言臣二人,衣着体面,从山路上慢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颜非怀里还抱着只毛狐狸,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再悠闲恣意不过的模样。 同他们这些慌慌张张从山上像是逃命一样跑下来的人,简直不是一搭的。 不过颜非显然没有理会在人群中大吼小叫着,像是被众人围观着暴怒狮子一般的范哲,继续往山下走。 “慕容云!你给本少爷站住!” 周遭的人被范毅这声爆喝,震得耳朵都快要聋了一般,心头又不禁隐隐惊诧,这范毅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竟然敢直呼慕容云的名字。 见颜非不理会他,范毅直接将手中的法器给扔了出去,锐利的金剑陡然插在颜非的脚边,拦住颜非的去路。 然后范毅便气势汹汹地朝颜非走了过来,管家根本拦都拦不住。 但是范毅觉得自己早就盘算好了一切,并且胸有成竹。 在他看来,这慕容云怎么都比他要大上个几百岁,他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倚老卖老,对自己这个小辈做出些什么来吧? 而且,得罪也就得罪了,反正这慕容云是慕容家的人,而慕容家原本就和他们范家是对立的关系,没有什么好讨好的。 “慕容云!你分明就是故意看我父亲受伤,但是却故意不出手相救的是吧!你究竟有没有一点作为长辈的自觉!” 颜非都懒得带表情,看了一眼拦在他身前,气势汹汹的范毅,觉得自己都快被他给逗笑了。 这修界,这么蠢的人,是怎么活到成年,而没有被人给打死的? 见颜非没有立即回答她,范毅瞬间觉得自己已经占了上风,不禁又继续道:“慕容云!你避世这么多年,这修界早就不是当年的修界了!你这么明显地陷害我父亲,以为所有人都眼瞎,就没有人看出来吗?” 这时候,站在颜非身后的言臣看戏看的津津有味,但是李策候却忍不住了,刚上前一步,却被颜非一伸手给拦了下来。 但是不想,云也在这个时候出手了,颜非没能拉住。 然后便见一道雪白的身影划过空中。 一声惨叫,范毅的脸上就多了三条血肉模糊的爪子印。 第445章 为老不尊 “王八蛋!本神兽的主人是你能骂的吗!?还陷害你爹?你丫的!你爹是哪根葱啊!?还用的着陷害吗!?” “本神兽的主人只要动一动手指头,你们家大业大的范氏宗门,就得全部倒闭破产!跪着求本神兽的主人原谅的机会都没有!” 云估计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了,所以对范毅这个冲上来的刺头下手尤其只狠,一双爪子三两下,便将范毅的脸给抓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了。 然后再几脚踹上去,十足十足的劲道,范毅很快就成了大猪头。 然而云的身形灵活敏捷,恼羞成怒的范毅根本就逮不到云,一边的范家管家和几个随从冲过来跟着抓。 但是在云的一番捣蛋下,主仆几人在地上扭打成团,蚯蚓打架,竟也奈何不了他。 一时间,范哲才刚在众人眼前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丢了自己的老脸,然后长子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得难舍难分、狼狈不堪,算是彻底将家族的门楣脸面给丢没了。 颜非见打得差不多了,便轻声道:“云。” 云也算是将憋屈着的这几天的气给全部出了出来,霎时身心舒畅,然后颜非一召唤,他就回去了。 跳回颜非肩膀上时,云还召唤了水术给自己洗了个爪子。 众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这慕容家的师叔祖果然非同凡响,养只小毛团子似的,没有任何威慑力的魔兽也就罢了,这魔兽竟然实力这巴奴逆天,而且还会说话,花样还一套一套的。 范毅站起来之后,对着颜非咬牙切齿,却是不敢随意上前了。 他一边捂着脸颊,一边咬牙切齿的看向颜非,“慕容云!你倚老卖老!为老不尊!欺负晚辈!” 颜非哂笑一声,“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你要是给我磕头,叫我一声老祖宗,那我就承认我确实在倚老卖老。” “你!”范毅气得浑身发抖,“你害了我父亲!对我父亲见死不救,我不会放过你的!” 颜非背着手,百无聊赖地踢开一块路边的石头,方才她下山时,依稀听到了山下的情况,知道是有人在搞事情。 不过她没有想到,虎父果然无犬子,范毅还真蠢得被人给利用了。 颜非道:“我不救范哲就是在害他?这天下这么多赶着去送死的人,难不成都是我害的?”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渐渐显露出不耐烦地神色来,嗓音也不由得沉了许多。 “而且,我就是见死不救,你能耐我何?” “你!慕容云!” “日后不要再叫我慕容云,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范毅又被颜非给激怒,还想往上冲,但是被身后的人给拉住了。 “大哥,你还是别冲动了。” 范毅反手便打在那人脸上,“你这个废物!刚才你不出来说话,看着本少爷我出丑,现在人都走了你就出来卖乖了?” 男子被范毅打得脸一偏,然后再没了言语。 范毅再转过头,颜非早就带着几人,施施然的下山了,远的只看见背影了。 这时候,方才看见颜非没有从山上下来,急着上山寻找的慕容刹轩,也紧赶慢赶地带人下山了。 看到众人围成一圈,还有范毅几人浑身狼狈的模样,先是顿了顿,然后抬头看见颜非走远的背影,立即追了下去。 “师叔祖!” 众人没有想到,这慕容云竟然是直接就回营地了,这晌午都还没到呢,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见颜非走了,王鸥和上官驰等人也都纷纷下山了。 范毅身边的管家有些迟疑问道:“大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 范毅一脚踹在管家身上,“你是蠢货吗?大家都走了,我们上山喂魔兽吗?而且火烧那么大,你上去送死啊!” 第一日,因为罗浮山上大片的树林,都因为暴怒的青雘,燃势熊熊,不宜在上山,众人都只等第二日再说。 在营地休整的时候,营地中央有公共的空地,可以方便修士之间的相互交流。 毕竟,一直呆在自己的营帐中,也有些太过憋闷无聊。 范毅坐在篝火边,一直在打骂羞辱身边给他烤肉的男子出气。 这时候,坐在他不远处的地方,有几个不知是何来历的修士,在一边吃着晚饭一边闲聊。 原本对那些无名之辈根本看不上眼的范毅,在听到“王家”和“药材”几个字眼的时候,立即便被吸引了注意力。 “老哥,上次你说王家之所以会和范家彻底断了关系来往,是因为有个叫,叫云尊什么截了范家的生意是吧?” “怎么了兄弟?你忽然说起这个做什么?” “你们说的那个云尊,是不是给王家提供药材,而且价格还要比范家便宜上几成,然后让王家跟范家断了生意来往,差点让范家破产的那个云尊啊?” “对啊,就是他。” “老哥,我之前还对这个云尊的来头不明所以,但是联系一下忽然入世的慕容云,这……这云尊该不会就是慕容云吧?” 其中一人忽的拍了一下大腿,“兄弟!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有可能啊!除了慕容云以外,谁有这个实力弄出那么多的药材来,这避世的几百年里,慕容云肯定搞到什么好东西了!” “有道理!看来慕容云就是铁了心要把范家给搞倒啊!先是给家族施压,然后这次,直接朝着家主下手了。” “慕容云心思可真不简单!” …… 范毅听了之后,先是一愣,随即便如同当头棒喝,瞬间清醒了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慕容云在其中捣鬼! 怪不得,他们范家最近诸事不顺! 慕容云!既然敢朝他们范家下手,就要做好被报复的觉悟。 这次丹棠宴,他们范家拿不到头名,慕容云也休想拿到! 既然敢算计他们范家,那他范毅定要让他慕容云身败名裂不可! 范毅目光泛着狠,心头开始隐隐盘算绊倒慕容云的办法。 硬碰硬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就连慕容刹轩那老狐狸都要乖乖跟在身后喊“师叔祖”,王鸥和上官驰都忌惮三分的角色,绝非池中之物! 第446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而且若是他杠上慕容云的话,现在便相当于是跟整个慕容氏抗衡作对了。 范毅思索良久,此事看来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目光流转之间,范毅忽然看到不远处站在营帐前说话的王家兄妹两。 原本就有小道消息流出来,说是原本非一母同胞的王雅诗和王雅邦两兄妹,前一阵子竟是忽然反目成仇,打得不可开交。 当时他觉得好奇便差人打听了情况,竟是为了争夺那紫衣人的芳心,这才撕破脸皮的。 看来慕容云这老不死的,不知道修炼了什么邪术越长越年轻不说,竟然还男女通吃。 简直可恶! 不过,他到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好好从中做些文章才是。 毕竟,有时候从别处借来的刀,往往才是最锋利和致命的。 一个想法从范毅脑中盘旋过几遭之后,范毅朝一边的男子招招手。 那个男子看着范毅的动作,仿佛没太懂范毅的意思,范毅眉眼一横,随即一脚踹在男子腹部。 “没用的东西!叫范江来!” 男子抿紧了嘴唇,不敢有所耽误,立即去叫了范毅口中的范江过来。 范毅跟范江小声说了什么,范江听完之后点点头,然后就形色匆匆地离开了。 范毅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光芒,随即面上的怒气一扫而空,转而换作一片轻松爽利的神情。 不远处一直暗中观察着范毅的王鸥放下手中的茶杯,志在必得地进屋了。 王鸥进屋没多久,帘子便又被撩开,进来几个修为一般的修士来。 几人纷纷跪倒在地,“王宗主,我们几个做得还不错吧。” 王鸥点点头,迎上那几个修士期待的目光,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隐晦的鄙夷之色,只是面上却仍旧不露山水。 “以后你们就是我王家的修士了。” 那几人闻言险些喜极而泣,感恩戴德地给王鸥磕头,这丹棠宴果然没白来! 想不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机会而已,他们就抱上王家的大腿了! 待那几人退下之后,坐在一侧静默饮茶,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驰忽然道:“王宗主,你确定那个范毅就能把慕容云给搞倒?不会出什么问题?” 王鸥觉得上官驰这话问得有问题,道:“上官宗主,你有时候可别小看了地痞流氓的力量,很多英明一世的大人物,可就是败在这小人物手上的。俗话说得好,这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 上官驰笑了笑,随即站起身理了理袖口,“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等着王宗主的好消息。” 说完,上官驰就转身朝门口走去,王鸥看着上官驰的背影,心头闪过几丝不满的情绪来。 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上官驰一副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模样,总是顺水推舟。 这老狐狸,既然不热衷修界的事,想守着自己家中那一亩三分地过活,那还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他那儿子上官鸿成日里像是要修仙的模样,难不成他也被自己儿子个带偏了不成。 不过不管怎样,反正所有挡在他王鸥路上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王鸥看向窗外朦朦的夜色,很快被大块的阴云所笼罩。 夜间吹来簌簌冷风,草木悉倏作响,很快便下起大雨来。 营地上的篝火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息了,苟延残喘着几缕余烟。 当天夜里大雨倾盆,山上的火势也渐渐小了下来,到第二日凌晨的时候,火便熄灭了。 为期七日的丹棠宴,在莫名其妙惹来的一场大火中便浪费了一日的时间。 几乎所有人都还没有找到该如何对付这凶悍魔兽的方法,众人都不禁有些隐隐着急了。 尤其是为首的几个大宗世家的家主,一边想让颜非先出手,但是奈何颜非竟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划水,他们竟是一点也奈何不得。 颜非美其名曰:“范家大少爷说得不错,身为前辈,倒是不应该倚老卖老,要多给晚辈些出手的机会,不能把后辈的出路都给堵了。” 众人竟是一时间无语凝塞,然后又隐隐有些责怪这范毅起来。 王鸥见颜非想耍无赖,自然是不肯的,不禁道:“慕容前……紫衣前辈,晚辈等人资历尚浅,而这魔物凶悍非常,所以还望前辈先出手,让晚辈等人也好学习一番。” 颜非鬓发被山风吹得散乱,随手一捞便挽在耳后,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眸生秋水。 “本尊出手了,还能有你们出手的地方吗?” 王鸥面色霎时一青,然后一双怒气腾腾的双眸瞪得像是要从眼眶跳出来一般。 其他人见暴脾气的王鸥都被颜非给怼了,而且还怼的哑口无言,一时间也不敢自己上去触霉头了。 于是颜非跟着一群人在罗浮山兜兜转转的,就是一直没有出手。 反正她已经找到对付青翼凰鸟的办法了,而且她拥有水系属性的洛天珠,那更是如有神助。 虽然青雘修为高,但是只要抓准了机会,再花费一番功夫,定是能将其擒获的。 这群人就想跟着在她身后捡便宜,她就偏偏不出手,看他们能忍到何时,等到最后时刻,她出手的时候,他们也就没有机会了。 这期间,也有忍不住了先动手的修士。 但是最后无一不落得个被青雘废尽了功体,然后啄食头顶灵识三花而死。 而这些有赴宴资格的修士,修为都不会低,青雘在食取了几个修士的三花之后,几日之内更是功体大增,出手也越发的狠辣起来。 有几个前车之鉴之后,便再也无人敢身先士卒了。 颜非原本打算等到最后一日再出手,但是不想,在第五日的时候,忽然突发变故,让颜非顾不得那么多了,打算直接动手,而且动作越快越好。 因为第五日早晨,出去寻找苦集灭道消息的溪枫忽然负伤回来了,伤痕累累。 颜非以为是有苦集灭道的消息了,登时从软塌上站起身来,但是溪枫却说,是她的哥哥,到混沦大陆来了,而且现在身陷险境,难以脱身。 第447章 上山 颜非闻此消息,几乎是立即打算前去寻找颜行歌的下落,因为颜行歌是跟着郎狄回魔狼族了,但是现如今到了混沦大陆,想必其间定是有什么变故才是。 但是现在她却在丹棠宴抽身不得,若是离开了,那这点邪灯必然旁落他人之手。 颜非立即冷静下来,又询问了溪枫关于颜行歌的具体情况。 溪枫说颜行歌是被误闯了东岭地境内的蛮荒暗谷,遭到魔兽群的袭击,然后溪枫突出了重重包围才赶回来给颜非送信的。 不过好在颜行歌和狼殊已经找到一处躲避的地方,现在暂时无虞了,狼王极影还带着一群三翼狼守着他们。 颜非沉吟半晌,随即将苍墨唤了出来,让苍墨、言臣和云暂时先前往蛮荒暗谷,营救颜行歌和狼殊,而她则拿到点邪灯之后,再跟过去。 点邪灯她现在势在必得,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云闻言不禁道:“姐姐,我们都走了,就留个没用的李策候在你身边,云不放心啊!” 苍墨也不禁道:“奴隶!以本皇的实力,一人前往蛮荒暗谷即可,不用其他人陪王伴架了,小畜生和言臣留下来保护你。” 颜非道:“蛮荒暗谷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其中横行的魔物凶兽,比之青翼凰鸟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要保证哥哥和你们的绝对安全,所以你们都一起去,这里我应付得过来。” 被嘲讽了的李策候也不甘示弱,有些委屈巴巴道:“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没用,给我点信心好吗!我一定能保护好颜公子的!” 言臣觉得颜非说得也不无道理,于是只好点头答应,“颜非,你万事小心,王鸥那群老匹夫,一直在等着对你下手。” 当即决定,言臣和苍墨便跟着溪枫在当天早上,晨曦尚未出现时,便动身去了东岭的蛮荒暗谷。 溪枫虽受伤严重,但是在颜非的丹药和森灵术的治理下,一个时辰便已经痊愈,不影响行动了。 言臣走后,颜非撩开窗帘,看了眼窗外已然熹微的东方天空,道:“今日,必要拿下青翼凰鸟。” 于是,在众人都懒懒散散起床,准备跟在颜非的身后继续划水,等颜非出手的时候,却不想颜非早就已经上山了。 王鸥听到消息的时候,还坐在营帐中喝茶,听到小厮传来的消息,直接砸碎了瓷盏。 “好个紫衣!竟然出其不意,趁我们不备的时候,偷偷上山!” 消息很快便在整个营地传播开来,一时间,所有人都跟着王鸥和上官鸿等人的脚步,急匆匆地上了山。 而慕容刹轩听闻此消息的时候,有些惊讶,毕竟这才第五日,怎么师叔祖就毫无预兆的动手了。 一开始他可是觉得颜非会等到最后才出手的,但是来不及细想,他赶紧也带人上山了。 师叔祖要打十级魔兽,他必须赶紧效些犬马之劳,让师叔祖觉得自己是有用之人,这才有机会得到刀剑春秋的刀谱和剑谱。 山上传来隆隆的声响,王鸥等人尚未赶到罗浮山的断崖,便看到山上瞬间倾倒了一片树木。 伴随着青翼凰鸟的嘶鸣,一阵冲天的火光霎时在山上突起。 即便是隔事发地点尚有数十里,但是他们却仍旧能够感觉到那阵灼人的热度,头发也被飞袭而来的热浪燎得卷曲起来。 “雅邦,将水灵丹取出来,分给众人。” 王鸥手一伸,却半天没有等到王雅邦的动作。 这时候,王鸥身边的近侍道:“家主,我们出发的时候,大少爷的房间似乎还没有动静,估计是应该还没有起来。” 王鸥眉头一横,随即目光在身后的人群中逡巡一圈,果然没有看到王雅邦的身影,然后再一看,王雅诗也不见踪影。 王鸥不禁有些不悦,“他们是……” “轰!”山上又陡然发出一声巨响来,随即是青翼凰鸟痛苦的嘶鸣之声,山上的火势水煎小了不少。 “不好!定是紫衣要将青雘给降服了!我们赶紧上去!不能让紫衣直接降服了这圣兽!” 那个修士话音一落,众人便不管不顾地立即往山上冲去,都希望在颜非出手的时候,从中分到一杯羹,若是运气好的话,那这头名很难有可能就落在他们的头上了。 王鸥原本打算说什么,但是看到所有人都朝山上蜂拥而去之后,当机立断,也不再管王雅邦和王雅诗了,“走!上山!” 慕容刹轩绷直了眉头,“追上去!全力帮助师叔祖夺取头名!拿下这十级圣兽!” 慕容刹轩足尖一点,便往上飞去,慕容资辕目光暗了暗,看了身后面色清冷的慕容阙一眼,然后立即跟上。 闻笑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家公子,见慕容阙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申请来,但是他自己到是先替慕容阙给着起了急。 “公子,我们……” 慕容阙召唤出一柄长剑,然后递到闻笑面前:“保护好自己。跟上。” 闻笑有些无奈地接过慕容阙手中的长剑,心中却忍不住腹诽:公子,你能不能别总是为他人着想,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啊! …… “走开!” 颜非一掌将想凑过来帮忙的李策候给击退,然后一个巨大的火球便径直在李策候方才站过的地方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来。 李策候脑袋一懵,然后脑门儿就冒出一层冷汗来。 颜非左手一张,流光溢彩的意绮刀便乍现手中。 墨发飞扬间,颜非忽然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李策候,道:“到那边的树上躲着。” 李策候来不及回应,便见颜非足尖轻略,变化作一道浅紫的流影,瞬间朝青雘的方向袭去。 青雘长翼一展,霎时狂风大作云摇曳,沙飞石滚星颤微。 在一片汹汹火光之中,却见颜非飞身掠影,流光的艳刀在破晓前的黑幕中耀起一丝华芒。 银灰翦瞳狭长锋利,锋芒暗藏,上吊的眼尾勾勒出坚毅果敢的弧度。 只听一声轻喝,青雘喷薄而出的火势瞬间被劈裂开来。 随即见颜非右手二指在眉心轻点,于空中滑过一丝弧度之后,一色清冷水光划破天际。 第448章 群起攻之 “哗!” 那蕴含着青翼凰鸟巨大灵力的灵火瞬间被扑灭,巨大的水幕砸落青翼凰鸟身上。 原本高飞在空中的青翼凰鸟,猝不及防被飞扑而下的水柱重重冲击,霎时砸落在地。 蓬松华丽的羽翼被凉水浇了个透,落汤的凤凰不如鸡。 刚赶上罗浮山断崖的众人恰好围观了这一幕,都不由得呆滞了一瞬。 他们拿着极为棘手,简直伤透了脑筋的青翼凰鸟,却不想竟然被这紫衣三招两式之间就给了下马威!? 王鸥的面色瞬间便难看起来,这紫衣手中召唤而出的水系术法非同一般,隐藏的灵能他竟然从未感受过。 但是仅凭紫衣现在所展示出的灵力来看,使用情况尚不及天极境小圆满的晋阶,但是却仅此一招,便坚固这青翼凰鸟给彻底制服了! 落水的青翼凰鸟从水中翻身爬起,随即修长的脖颈一仰,便咳出一滩泥水来,再侧目一望,盛满怒火的双目直直射向颜非,双翅一展便要再度袭向颜非。 但是不想尚未离开泥水滩,一只鎏金的浅紫色长靴便忽然踏在青翼凰鸟的肩头,又重新将它给暗了下去。 颜非左手一展,手中的艳刀便消弭于空中。 李策候立即从树后跑过来后,双目晶亮地看着颜非。 “公子!这魔兽被我们给制服了,我们赶紧挖他的晶石吧!那这头名就一定是我们的了!” 颜非银灰色的双眸一睨,看向脚下的青翼凰鸟,那魔兽虽然挣扎不休,暴怒的双眸像是只要抓住一丝机会,便会立即将颜非给撕成碎片的模样。 颜非以为这青翼凰鸟也有些来头,想必要她花费一番功体才是。 但是不想,以她现在的修为和身手,再配合上森灵术的功效,竟是对付这魔物起来毫不费力。 然而,就在颜非要取这青翼凰鸟的性命之际,一柄长箭却忽然间破空而来,颜非一转身,躲过犀利的箭羽,那只箭插入地面,周遭的青草立即干枯垂死。 “不能让紫衣夺得了青雘的内丹!”一个修士忽然高喝道。 然后众人便瞬间暴起,断崖的上空霎时涌起一大片朝颜非飞扑而来你的修士,密密麻麻竟是如同蝗虫过境一般骇人。 颜非这一躲,青翼凰鸟立即抓住了机会挣脱颜非的桎梏,然后身负重伤跌跌撞撞地要朝断崖上空飞去。 而颜非因为护着李策候的安全,一时之间脱身不得,便没有来得及追上前去。 众人对颜非群起而攻之,颜非以一敌众,其中修为在颜非之上的人不在少数。 而且所有人都认为颜非的修为深不可测,这一旦动手了,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所以下起手来那都是极其狠厉,都欲将颜非给置之死地。 考虑到此时几乎整个混沦大陆的高手都在场,这是他们将颜非给杀死的最好时机,谁都不愿意错失这个最好的机会。 若是让颜非跑了的话,日后颜非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估计就是难逃一死了。 颜非银瞳一凛,一挥袖便将李策候给收回了玄戒当中。 这些冲着她来的人,里头没一个是李策候这种修为能够对付得了的,将他留在外面的战场,除了让自己分心以外,而且也只有挨打的分。 然而李策候看见密密麻麻冲过来的人群,刚召唤出法器,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在颜非的玄戒当中了。 “公子!公子!你让我出去啊!我跟言公子和苍墨保证过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公子!” 然而玄戒屏障重重,李策候听不见外面任何声响,而且颜非也根本就不搭理他。 颜非双袖一挥,一刀一剑便现于手中。 风萧萧,云寥寥,东山日出曦光照。 在一片辉煌的金色曦阳之中,一道浅紫色的身影穿梭其间。 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刀剑光影流转不息。 杀声响彻,灵力缭绕,颜非纵使现在身手和修为都有极大的提升,但是在王鸥和上官驰的围攻之下,仍旧应付吃力。 毕竟,这两个号混沦大陆的世家大头,修为都比她高上不少,勉强运气抵挡上两招,便觉得心口见隐隐气血翻涌,有些招架不住了。 幸而慕容刹轩带着慕容资辕和慕容阕很快加入了战斗圈层,即时牵制住了王鸥和上官驰这两人的战斗力,让颜非不至于全然腹背受敌。 慕容刹轩怒道:“王鸥!上官驰!你们这两个老匹夫!你们坏规矩了!知言不妄早就说过,在他人攻击魔兽的时候!旁人不得再加入战斗圈层!你们违规了!因该被逐出丹棠宴!” 上官驰接过慕容刹轩的一击,随即笑道:“慕容兄,方才我们出手的时候,你家师叔祖可是已经停手了。” 慕容刹轩见上官驰竟然跟他玩这种钻空子的游戏,霎时间怒火中烧,加之以往同上官家的仇怨一并爆发了出来,慕容刹轩出手越发狠辣。 而王鸥则盯紧了颜非,紧追不舍,势必要将颜非给制服的模样。 其余几家修士,眼见着青翼凰鸟要飞回断崖之上,立即提气追了上去,势必要趁青雘重伤之际,将其击毙取晶石。 到时候,颜非和慕容氏的那几个人一死,死无对证,那这点邪灯便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但是不想这青翼凰鸟在重伤之下,一身的武力值竟也高到爆表,或许是歇息了一会儿,体内的灵力又恢复了不少,所以在一甘众人的追击之下,竟还有能力反击。 于是数十名修士追赶上去,有不少在青雘的攻击下,还受了重伤。 青雘的战斗力,竟是完全不像在那紫衣的脚下那般无能,他们一时间根本就制服不了。 在慕容刹轩的加入情况下,颜非对抗的压力少了不少,但是面对一群高手的围攻,对付起来尚有些吃力。 若是以往的话,这个时候,言臣、云还有苍墨他们早就跳出来帮她的忙了。 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不用动手,往往苍墨那个臭屁又爱炫耀的龙出场之后,便能将麻烦给解决得一干二净的。 第449章 功体受限 再不济,也有言臣这个自称是她舅舅的高手出招救场,她几乎从来就不担心自己会输。 因为她身边有那么多的魔兽,有那么多的朋友,他们总是会站在自己身后,帮自己解决麻烦和困难。 像今日这种背水一战,他们都不在身边的时刻,没有人能帮到她的时刻,面对这么多高手的咄咄相逼,她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脱身。 可笑的是,最后帮她的,竟然是和她尚有牵扯不清的仇怨的慕容家的人。 而且,原因还在于她现在顶着人家祖宗的名号,否则,恐怕这慕容刹轩,此时也是想要立即将她给伏诛的人之一。 若是没有他们的出手,她现在竟然想要保护李策候都做不到,或许今日便只能浴血战死在此处了。 她的修为等级虽然炼上去了,但是实际的实战能力却是弱于现在的段位的,原因在于她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 颜非此时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修为还实在太弱,根本不足以对付一些突发的状况。 她还没有足以保护自己在这混沦大陆安全活下去的能力。 刀剑挥舞之间的,细密的汗珠渐渐溢满颜非的额头,苦苦鏖战之中,颜非已经显得有些吃力。 这时候,知言不妄身边的管事忽然出现在罗浮山的断崖下,看到一片混乱中,遭受到众人围攻的颜非和慕容刹轩等人,不禁喊道:“丹棠宴以和为贵,楼主向来不是崇尚武斗之人,若是自愿退出丹棠宴的人,则众人都不可以再对其进行武攻。” 颜非银牙一咬,再次挥起刀剑应对敌方的绝杀。 她一定要得到点邪灯,谁都不能阻止她!! 按照规矩,只要没有人愿意退出,知言不妄楼的人是不允许插手的。 但是即便颜非和慕容刹轩等人的修为不低,但是双拳南冕难敌四手,在众人轮番不休的攻击之下,颜非几人已经渐露疲态,体力和灵力都不济了。 慕容刹轩见颜非的一招一式之间,竟然不像是有超过王鸥等人的修为显露出来,甚至是觉得修为可能尚不及自己,心头渐渐浮现疑云。 这不像是师叔祖原本应该有的修为,难不成是师叔祖到现在还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不愿意抖露出来吗? 但是现在的局面,单靠他们这几个人,如果师叔祖还不展现真正的实力的话,那他们肯定是打不赢的。 打斗之间,慕容刹轩朝着颜非忽然喊了一声:“师叔祖,你若是再留手的话,那我们今日就要败亡在这罗浮山了!” 颜非冷眸一睨,随即道:“你要走,我不会拦着你。” 慕容刹轩一怔,随即脑中滑过些什么,难不成,那个人还没有死,师叔祖现在的功体仍然会受到限制!! 而众人看到颜非现在的情况,再联系慕容家的辛密往事,瞬间便觉得自己猜到了什。 “紫衣现在功体受限!好机会!” 一时间,所有人立即精神振奋,手中的灵力更是运足了十成,攻向颜非几人。 慕容刹轩双拳紧握,运足了力道,誓死要同那些人搏上一搏。 在慕容刹轩看来,现在师叔祖虽然功体受限,但是总有恢复的时候,若是他此时此刻对师叔祖表现出不离不弃、誓死追随的立场来,那等师叔祖熬过这一劫之后,他就是师叔祖最器重的人了! 颜非到是没有想到,这个慕容刹轩到现在的份上,竟然还不愿意走。 但是她已经身中几掌,灵力溃散得严重,自身尚难保,若是这慕容刹轩几人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她也无能为力了。 “走!” 颜非对慕容刹轩喝道,她不想欠慕容刹轩以及整个慕容家的人情。 但是咬定了要在颜非身上讨到刀剑春秋的刀谱的慕容刹轩,偏生不肯离开。 “师叔祖!刹轩是不会抛下师叔祖独自离开的!” 慕容刹轩招式之间比之先前,已经迟钝了不少,上官驰一掌下来,慕容刹轩迎接不及,顿时心口挨上一掌,翻身之间,立即呕红。 颜非眉头一紧,眼看着上官驰的掌风随即而至,凶悍袭向慕容刹轩的天灵盖,旋身一脚踢开王鸥的剑尖,然后一掌对上上官驰的掌风。 奈何上官驰修为高强,灵力雄厚,几十年的修为积淀,绝不是颜非十几载朝夕能够与之匹敌的。 于是在对上的瞬间,灵力相撞指尖爆发出极大的能量,一些修为不济的修士直接被震翻了出去。 上官驰被灵能震得后退了几步,踉跄一番,才堪堪站住脚步。 颜非在灵力冲击经脉之时,足尖在地面轻点几番,一个飞旋化解了部分灵能的冲击,然后落地之后一把撑在旁边的百年古木的树干之上,才不致被击飞出去。 站稳之后,颜非的手缓缓收回,手指一扣,收回落地的艳刀,古木树干之上竟然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掌印。 风萧萧,落叶自林间纷然飘落。 忽的,一道血箭自颜非口中喷出,心口传来猛烈的剧痛,颜非咬紧了牙关,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想不到这上官驰的内力竟然雄厚如斯,一掌,便直接震伤了她的经脉。 上官驰看向颜非,见她虽然吐血之后,仍然屹立不倒,也有些略微惊讶。 按照紫衣现在功体受限的情况,她受了他这蕴含八成灵力的一掌,应该无法再动弹了,但是…… “紫衣!你现在功体受限,是打不赢老夫的,若是不想死,就自动退出这丹棠宴,老夫念在你是前辈的份上,便饶你这一命。” 颜非冷冽的瞳孔微微眯起,目光扫过上官驰和王鸥等人,拇指拭过唇角的血迹。 这时候,慕容刹轩缓缓站起身来,刚想劝颜非退出这丹棠宴,却闻得颜非冷道:“今日,吾定不会叫你们如愿!” “师叔……” “轰!”的一声巨响,慕容刹轩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颜非一掌击开,然后在二人方才所站的地方,地面已经出现了一个烧焦的巨坑。 慕容刹轩立即回头,看到身后所站之人,竟是慕容资辕。 第450章 临阵倒戈 “三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慕容刹轩的惊诧无以复加,脑中有一瞬间的愣怔。 慕容资辕冷肃着面孔,面上闪过一丝决绝的神色,道:“二哥,这些年来你几乎不过问家族中事,都是由我一手打理,二哥便不如将这家族基业交给三弟,然后退居幕后吧。” “你!” 慕容刹轩心头怒火顿时奔涌而出,他不想,这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慕容资辕,竟是会在这个时候,在他背后下黑手,就为了争夺这慕容氏的家主之位。 颜非冷睨向慕容资辕,从她第一眼见到这慕容资辕,就觉得他是个城府算计都很深的人,不过也未曾料到他竟然会这么快就选择对慕容刹轩动手了。 不过,现在也的确是最好的时机,毕竟,单凭慕容资辕的势力,是根本无法与慕容刹轩这么多年培植的势力抗衡的。 如此一来,战局情况斗转直下,颜非和慕容刹轩二人瞬间便被所有虎视眈眈的修士所包围其中。 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准备将这混沦大陆上有头有脸的二人,当场击毙了! 上官驰和王鸥也没有料到居然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不过无疑是加大了他们今日的胜算。 王鸥不禁道:“紫衣,我们劝你最好是现在就退出这丹棠宴,否则,双拳难敌四手,这战局混乱之中,我们要是伤了老前辈那可就不好了。” 世人皆知,在慕容云的字典中,从来就没有退缩二字,所以王鸥等人早就等着这一刻。 因为不退的慕容云,那就只有等在在众人的围攻之下,血战而亡。 说这一番话,只是为了给自己戴一副假仁假义的脸皮罢了。 颜非双手持着一刀一剑,却并不欲理会王鸥,只是转头对慕容刹轩道:“慕容刹轩,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退出,没有人再敢对你动手,慕容资辕也斗不过你。” 颜非一是实在不想欠这慕容刹轩的人情,二是有慕容刹轩在的话,她行动起来反而束手束脚,容易受到影响,最重要的是,他总不能抛下慕容刹轩不管。 而且,她根本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慕容刹轩竟是对她这个师叔祖如此不离不弃。 如果说慕容刹轩有情有义,尊老爱幼,那她是半分也看不出来的。 “师叔祖!我慕容刹轩是绝对不会抛下师叔祖不管的!不管今日结局如何,慕容刹轩都一定会跟师叔祖共同进退。” 随着包围圈的不断缩小,所有的修士将手中的法器召唤而出,运足了十成的力道,准备将颜非和慕容刹轩一击毙命。 慕容刹轩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然后他看到慕容阙竟是跟在慕容资辕的身后。 “暮清!难不成你也要跟着慕容资辕一起背叛你二叔吗?” 然而慕容阙只是面容冷清地站在慕容资辕的身后,没有说话,广袖翻转之间,一柄锋利的利器便辗转慕容阙的手上。 慕容刹轩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他没有想到,整个慕容氏中血气最刚正的慕容阙,竟是会跟着慕容资辕一起叛变。 不远处在暗中观察的知言不妄心中焦急,心道这颜非怎么这么固执,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难道是不想活了吗! 她不想活,他知言不妄还没有活够啊! 此时,慕容刹轩咬紧了牙齿,看着冲上来的人,不禁对颜非道:“师叔祖,刹轩知道你一定是可以营造出功体受限的模样,好引出那些对我们居心不轨的豺狼虎豹,好一击毙命的吧!” 慕容刹轩看着向他们冲过来的凌厉的刀光剑影,然而颜非竟然还能够面不改色的模样,便觉得颜非一定是在用计了。 毕竟,这种情况,当年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于是,怒火之间,慕容刹轩眼中又透露出一阵志在必得的兴奋光芒。 等他们这些人冲上来的时候,便是他们殒命的时候。 然而颜非闻言还不明白慕容刹轩口中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汹汹灵力便朝着他们二人奔涌而来。 颜非立即挥开刀剑格挡,但是却忽然闻得背后一阵吐血之声。 转眼便看到慕容刹轩挨了一击灵力重击,俯首呕红。 但是四面八方的攻势汹汹,颜非一时间分身乏术,已经是泥菩萨过江河,自身难保,根本来不及出手营救慕容刹轩。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战斗圈的外围却忽然袭来一道强劲的灵力,猛然袭击在王鸥和上官驰的胸口。 猝不及防的二人几乎是瞬间便飞了出去,周围的修士也受到这一阵强劲灵力的冲击,被弹了出去。 瞬息流转之间,颜非眸光流转,随即转手便拎起俨然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慕容刹轩,然后足尖几个飞点,踏过林间树梢,便朝着罗浮山的断崖上飞去。 当王鸥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颜非的背影已经相去甚远,上官驰等人立即运气追上。 颜非放眼间寻找青翼凰鸟的踪迹,却发现在断崖高处的人骨兽巢之上,竟是为了十数名修士在攻击已经落巢的青翼凰鸟。 已经遍体鳞伤的青翼凰鸟嘶鸣凄厉而又绝望,但是还在不停地反击那些围攻它的修士。 不好! 若是再让这些修士围攻下去,那么重伤青雘一定会死的,到时候岂不就是被这些人给捡了便宜。 凝眉之间,颜非长袖一挥,一道灵力便陡然袭向在断崖上的修士。 猝不及防的修士猛然遭受背后一击,立即便跌落断崖之下。 不过还有几名站在断崖内侧的修士,见颜非追攻上来了,对青翼凰鸟下手越发的狠辣起来。 想要趁着颜非上崖之时,将青翼凰鸟一举拿下。 已经精疲力竭的青翼凰鸟死死已经无法再扇动翅膀,只能用巨大的羽翼死死护住巢穴,蜷缩着脖子,俨然是一副保卫的姿态。 任凭数道狠厉的灵力攻击在他的身上,他也岿然不动,只是哀声一声声泣血般凄厉。 颜非见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然后手中的艳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刀影,那剩余几名修为并非十分高强的修士便被击落断崖。 第451章 闯大祸了 颜非见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然后手中的艳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刀影,那剩余几名修为并非十分高强的修士便被击落断崖。 颜非拎着慕容刹轩跳上那巢穴,然后将慕容刹轩往巢穴中随意一扔。 慕容刹轩龇牙咧嘴地剧烈咳嗽了两声,随即有些幽怨地看向颜非。 “师叔祖,方才你为何没有出手?” 颜非似乎有些明白了慕容刹轩的意思,他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方才那些人攻过来的时候,所以慕容刹轩才没有出手,而是等着她出手? 颜非懒得理慕容刹轩,而是转头看向巢穴之中紧紧匍匐在地的青翼凰鸟。 重伤之下的青翼凰鸟几乎已经动弹不得了,但是看向颜非的目光十分犀利和警惕,仿佛只要颜非再敢上前一步,做出任何对他不利的举动,他便会拼死扑啄上来,与颜非同归于今年的模样。 颜非见青翼凰鸟的模样,像是腹部下放护了什么东西一般。 不过很快,她的目光便被青翼凰鸟身后的洞穴吸引去了目光。 想不到这断崖之上,竟是有一处幽不见底的洞穴。 “噗!” 此时,青翼凰鸟忽然呕出一口腥血来,吐在皑皑的白骨堆上,鲜红得刺目。 青翼凰鸟的气息立即变得微弱起来,几欲衰竭。 紧接着颜非便感觉这里有些不太对劲,她感受到了符阵的气息。 果不其然,几乎是瞬间,那洞口便浮现了一道绯红的法阵图样,然后“砰”的一声,便碎裂开来。 伴随着那法阵碎裂的声响,颜非感受到罗浮山的断崖忽然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洞口深处传来诡异的声响。 “紫衣!今日你休想独占青翼凰鸟!若是你不主动退出丹棠宴的话,就休怪我等不尊老,对你手下不留情面了。” 王鸥和上官驰几人率领着一甘修士,攻上罗浮山的断崖来。 颜非心中一紧,顿觉大事不妙,然后刚想拎了慕容刹轩立即离开此地,一阵强大的吸力却忽然从洞穴深处传来。 几乎是瞬间,颜非和慕容刹轩便连同整个人骨堆成的巢穴,便被一同吸入了巢穴之中。 而围攻上来的王鸥等人,见突发异象,脚尖峭壁上一点,便要转身飞离这处诡异的断崖。 却不想,那洞穴深处的吸力瞬间扩张,如同一张巨大的密网,将他们所有人网罗期间,然后下一瞬,所有人都被吸了进去,竟是连反抗也来不及。 在不远处的密林中观望的知言不妄大惊,不料竟然出现了这样的突发状况。 他立即飞上上前查探,却是被洞穴口猛然形成的屏障给弹了回来。 知言不妄落地后几番踉跄,勉强撑住身形之后,嘴巴一张,竟是喷出一口血箭来。 知言不妄抬头看向那处断崖,若说之前还是有些惊讶和好奇之外,现在心中却是莫名地升起一阵恐慌来。 他这回,怕是闯大祸了…… 颜非被吸入那个幽深洞穴之后,吸力一消失,他们便猛地从空中坠落下来。 颜非一个前滚翻,消解了下坠的冲力,然而猝不及防的慕容刹轩和青翼凰鸟,却是重重坠落在地,鲜血又是吐了满地。 颜非立即站起身来,警惕观望四周,却发现这洞中却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头顶有一个圆形的空洞,外面的天光洒落下来,让人感觉这个洞穴并不是十分深的感觉。 但是这其间处处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只是片刻,颜非便感觉到这个地方竟是在慢慢消噬她的功体了。 颜非立即运气,朝着上方的出口飞去,但是那出口看着近在眼前,却一直飞不到头。 而且颜非发现,她的灵力运转得越发迅速,也会被这个空间吞噬得越发严重。 颜非凝眸,立即飞回洞底,不敢再随意动弹。 慕容刹轩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一脸希冀地看向颜非,“师叔祖,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颜非没有回答慕容刹轩的问题,而是径直看向一边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青翼凰鸟。 青翼凰鸟似乎全身气力殆尽,已经游走在死亡的边缘,颜非看到他怀中滚落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来。 走进一看,竟是一直受伤的灰狼幼崽,看那伤势的模样,应该是方才被那群围攻他们的修士所伤。 原来这青翼凰鸟一直保护着不愿意离开的,是这只灰狼幼崽。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只要颜非杀了这青翼凰鸟,那么点邪灯就是她的了。 但是现在颜非却有些下不去手了。 而且,这洞穴古怪非常,而这青翼凰鸟在这里安家筑巢,便一定知晓这处究竟是什么情况,若是他死了,那就是真的投石无门了。 颜非走过去,掏出丹药喂青翼凰鸟吃下几粒,然后将灰狼幼崽抱起来检查了一下伤势。 还好伤得不是很严重,只是背上有几道比较深的剑痕。 在颜非检查幼崽伤势的时候,幼崽半睁半阖地张开了眼睛,黑黝黝的眼睛看了颜非一眼,然后颜非喂他吃药的时候,他乖乖地张开嘴巴把药吃了之后,还舔了舔颜非的手指。 站在颜非身后的慕容刹轩极不理解地看着颜非。 他们明明要的就是取这青翼凰鸟的性命,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颜非不杀反救是什么意思。 “师叔祖,现在我们杀了这青翼凰鸟就能取得头名了,你还救这畜生做什么?” 这时候,服过丹药的青翼凰鸟幽幽转醒,看到灰狼幼崽在颜非的手中,不禁激动得剧烈挣扎起来。 但是因为伤势过重,却根本无法撑起身来。 颜非见状将手中的灰狼幼崽送回青翼凰鸟的身边,便站起身来。 这时候站在颜非身边的慕容刹轩看不过去了,不禁怒道:“你这畜生好生不识好歹!要不是我师叔祖救你们,现在你们已经下黄泉了!” 青翼凰鸟闻言顿了一刹,然后将灰狼幼崽护在自己身下之后,便抬头深深看了颜非一眼。 眼中还是充斥着满满的警惕和敌意。 第452章 吸食功体 见青翼凰鸟的命算是保住了,颜非也便不在青雘身边停留,转而开始观察起这回洞穴中的情况来。 心念流转之间,颜非忽然发现玄戒竟然在这诡异空间的作用下,被封闭了。 她无法进入玄戒当中,玄戒中的情形她也同时无法探知。 颜非眉头微拧,顿时觉得这里若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出去的地方的话,估计就没有出去的可能了。 “青雘。你的巢穴既然筑在这洞口,而且还有法阵加持,想必你一定是知道怎么出去的不是?” 青雘看了颜非一眼,因为方才颜非救了他和灰狼幼崽的原因,青雘到是对颜非没有这么大的敌意了。 然而青雘闻言却只是摇头。 “什么!青雘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你的老巢在这洞口建了多少年?你竟然说不知道?” 慕容刹轩见状立即不淡定了,就是他师叔祖的功力也被给吸在了这鬼地方,要是还找不到出路的话,那他们一定会困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这时颜非轻飘飘地看了慕容刹轩一眼,慕容刹轩立即便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语了,只是看向青雘的眼神十分不善。 青雘抖了抖身上的羽毛,站起来,目光沉沉地看向颜非。 “你既然救了我一命,我不是不懂知恩图报的人,但是这洞穴的来历我的确不清楚。” 颜非见青雘的模样不似在说谎。 “而且,至于我的巢穴为何会建在这个地方,我也不清楚了。” 说着,青雘缓缓抬头,看了眼漏出光亮的洞顶,声音掺杂了一丝寂寥。 “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守着这个洞口了。而也是法阵忽然破碎的那一刻,我才能真正地控制自己。” 颜非眸光一动,随即青雘转头对上颜非的目光,道:“我不知道你相信与否,之前嗜杀成性,食人三花的那个我,我根本就控制不住。” 照青雘的意思理解,难道他之前一直被人给控制了? “哈!杀人的难道不是你吗?现在把罪过全都推到一个什么你控制不住的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些太过伪善了?本岛主只听过人有精神分裂的病症,难不成你一个魔物还……” 慕容刹轩奚落嘲讽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得远处传来嘈杂的呼声,随即便是陆陆续续的人滚落在地的声音响起。 颜非凝眸,便看到王鸥和慕容资辕等人落在地上,他们竟然也都悉数被这洞穴给吸了进来。 王鸥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一照眼便和颜非对上,随即转眼看向颜非身后的青翼凰鸟。 上官驰站起身后掸掸衣摆,随即对王鸥道:“王宗主,现在紫衣是插翅也难逃了。” 王鸥闻言目光瞬间深了几分,方才在罗浮山树林中激斗的时候,紫衣已经败迹渐露了,现在在这密不透风的山洞之中,他更是插翅难逃。 他们现在将紫衣杀了,取了青雘的内丹,再想办法出去也不迟。 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王鸥心思流转甚快,几乎是瞬间,王鸥便运足了手上的灵力,悉数灌注在法器当中,然后便朝着颜非的方向攻去。 其余修士见此也纷纷跟上,势要将紫衣一击毙命,要他命陨当场! 然而不料! 王鸥尚未迈出三步,脚步猛然一滞,然后手竟是一抖,连法器也握不住了,锐利的长剑哐当一声脆响,便掉落在地。 随之他的身后也纷纷响起法器掉落的声音,还有众人唏嘘的呼声。 刹那之间,王鸥忽然发现,自己半身功体竟然直接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人开始惊恐呼喊起来。 “我的功体!我的灵力!怎么忽然之间没了一半!” “王宗主!不好!我们该不是中计了吧?”慕容资辕满脸惊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王鸥。 王鸥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家族,很快便敛了心神,目光狠厉地看向颜非。 “紫衣!大家都是名门正派,你竟然对我们来阴的,传出去难道就不怕世人耻笑吗?” 颜非负手站在原地,岿然不动,见王鸥等人打算袭击她的时候,她就没挪动过半步。 “呵。王鸥,你好歹是名门大家的家主,你这张老脸可还要否!?说我玩儿阴的?你看到我动手了吗?” 颜非缓缓向前走了一步,王鸥等人皆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况且,你们数十名家主,整个混沦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为了达到目的,围攻我二人,强逼我们退出丹棠宴,难道这传出去就不怕人耻笑了?” “紫衣!你不要转移话题!”慕容资辕喝道:“这是丹棠宴的规矩,我们都是按照规矩行事,你要是不满意的话,就去找知言不妄说规矩,别把屎盆子扣到我们的头上!” “少废话!既然你不愿意退出,那就休怪我等得罪了!” 王鸥趁慕容资辕说话的间隙,很快又重新聚集了灵田中的灵力,慕容资辕话音刚落,王鸥便再度出手。 为了重创颜非,王鸥径直将一身的灵力修为发挥到了极致,攻势汹汹地朝颜非袭去。 然而他刚飞至半空中,却陡然感觉体内的灵力忽的一滞,随即便灵力不稳,倒栽葱一般朝地上栽去。 “宗主!” “王宗主!” 众人一拥而上,将跌得满头满脸都是血的王鸥给搀扶起来。 王鸥尚未站稳,便一伸头,嘴中呕出一口猩红来。 慕容资辕见王鸥重伤,心中不知这紫衣究竟用了什么招数,但若是他们现在不趁着敌寡我众,把紫衣给收拾了的话。 等着紫衣各各个击破,他们就真的毫无胜算了! 慕容资辕立即煽动众人的情绪,“诸位,紫衣竟然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暗害王宗主!现在是王宗主,下一个说不定是我们其中的谁,我们不能放过紫衣,大家一起上,拿下紫衣!” 慕容资辕话音一落,被煽动情绪的众人便纷纷运起灵力,再度朝颜非的方向攻去。 然而招出半路,所有人竟然都不约而同地气脉逆转,瞬间呕红,霎时间原本你受损的功体,不想竟是又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一半。 第453章 好毒的紫衣! “紫衣!好毒的紫衣!你究竟练了什么邪功?竟然吸食我们的功体!” “紫衣!你好歹也是当初混沦大陆上的正道栋梁,现在竟然堕落如斯,修炼这种吸人功体的邪门歪道!” “慕容云!你的所作所为对得起慕容家的列祖列宗吗?” 颜非落落而立,看着不远处一群仿佛跳梁小丑一般,自诩正道君子的众人,嘴角勾勒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这些人简直蠢得她都快看不下去了,她还没动手,这些人就先自废了功体,都剩的她动手了。 蠢还另说,关键是这联想能力是真的丰富,不要脸的程度也是世所罕见。 她什么都还没有做不说,先是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一定为老不尊的帽子,现在又是一口修炼邪功的大锅照她头上兜头罩了下来。 颜非冷冷一笑:“我说各位家主,好歹也是活了百十来年的人了,能有点脑子吗?这么能说,南冕城的茶馆很缺你们这样的人才。” 众人面色瞬间一青,一个家主暴怒道:“紫衣!你竟然敢侮辱我们的尊严!今日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颜非笑意盈盈,转眸看向那个出声的家主,然而只是轻飘飘的一眼,那个家主瞬间便腿软了下来。 一股隐隐的慑人气息,竟是将他压得根本不敢再出声。 “侮辱你们的尊严?”颜非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们还有尊严让我侮辱吗?” “紫衣!你休得猖狂!要不是你吸食了我们的功体!你还能如此嚣张吗?” 王鸥捂住胸口,方才的那一冲太猛,身上的灵力竟是被吸食得所剩无几了。 一阵阵虚乏自脚心传来,他只要灵力一涌动,便感觉头眼发黑。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人,休得构陷我师叔祖修炼邪功!否则我慕容刹轩要教你们好看!” 慕容刹轩上前一步,满脸的义愤填膺。 颜非看了慕容刹轩一眼,随即道:“就算我修炼邪功,也看不上你们的功体。” 颜非上挑着眉梢,眼角眉梢之间都够勒着嫌弃的神色。 “吸多了,我害怕对头不好。” “紫衣!你什么意思?”一个修士怒道。 “什么意思!?”慕容刹轩笑道:“难道你们还听不出来吗?我师叔祖嫌你们脑残,害怕被传染!” “紫衣!” 一些始终不信邪的人,被慕容刹轩这么一激,便又立即运起灵力,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便想要制服颜非。 但是显然王鸥等人的前车之鉴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这灵力在经脉间霎一催动,便立即如同蒸发了一般,消失无踪,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单薄灵力在经脉间流窜,根本不足以支撑身体的运作。 只听乌拉拉一片栽倒在地的声音,那些人尚未靠近颜非半步,便已经自己将自己给打倒在地了。 “如果不想毕生的修为就这么废了的话,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再运作灵力。” “紫衣,你不要再惺惺作态了!分明就是你在算计我们,现在就想撇清干系了吗?” 颜非冷淡的眉眼从那些个个都对她怒目而视的人身上逡巡而过,就有些想不明白了,这些人怎么就非要觉得是她在捣鬼呢。 “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老匹夫!我师叔祖提醒你们,你们还好心当成驴肝肺!到时候死了别赖在我们头上!” 慕容刹轩怒其不争,不禁破口大骂。 “慕容刹轩,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王鸥不禁冷嘲热讽道:“你师叔祖此次入世,根本就没有想要光耀你们慕容家门楣的意思,就连通知都没通知你这个家主,就你还巴结讨好地跟在他身后转悠。图个什么啊!” “王鸥你个老不死的!你给本岛主闭嘴!” 慕容刹轩自己心思本就不单纯,被王鸥这么本是无心,只是为了膈应他的一说,反而说得有些心虚起来。 “哈哈哈!难道本宗主……” “轰!” 王鸥话没说完,便听得洞穴四周忽然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 随即幽暗的洞穴四周忽然有悉倏的声音响起,随即遍地藤蔓忽然从四周窜了出来,如同疯长的野草般,瞬间将他们团团包围,并且不断逼近。 颜非眉眼一凛,手中刀剑乍现,既然不能用灵力,好歹刀剑还是派上用场的。 王鸥等人惊慌之间,也纷纷召唤出法器防身。 但是不想,那疯狂包围过来的藤蔓,砍断之后,又疯狂长出更多新的枝条来,而且长势越发凶猛,铺天盖地一般便朝着众人用了过来。 “不要砍断这藤蔓!” 颜非冷喝道。 但是却无人听颜非的指挥。 原本处于这诡异且又会吞噬灵力的空间中,众人便十分惊惶不安了,这态势恐怖的藤蔓更是瞬间激发了这一群修士惧死的心理。 看到藤蔓涌了过来,不能运作灵力的他们几乎是举起法器便一阵乱砍。 听到颜非的喝声之后,不少人都道:“紫衣!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吗!” “再听你的我们就是傻子!” “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分明就是你想害我们!” 一边闪身躲避,打算利用计谋对付这些藤蔓的颜非,听到那些人的话,一瞬间觉得要是他们就这么死在这里,估计混沦大陆修界的智商能瞬间攀上一个大阶梯。 说的好像他们就信过她,还挨过她的坑一样? 这些成日里患有被害妄想症,总觉得有刁民想害他们的人,是怎么修炼到天极境的境界的? 众人于是下手越发的不留情,照着那些涌上来的藤蔓便是一片乱砍。 然后很快,原本也就是几十根的藤蔓,瞬间如潮水一般涌出,密密麻麻朝他们扑了过来,众人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王鸥立即喝道:“都本宗停下来,不许再砍!” 然而为时已晚,藤蔓立即将他们层层包围,且在这时,洞壁四周忽然传出一阵强大的吸力来,所有修士都立即被吸到墙上,动弹不得。 紧接着,藤蔓如同跗骨之蛆,立即缠绕而上。 第454章 你终于承认了! 颜非刚一抬手,准备用手中艳刀的刀气将那些涌过来的藤蔓给击退,但是不想那藤蔓竟然忽然之间便涌出一阵庞大的灵力来。 “”的一声轻响,颜非手中的刀便被藤蔓缠缚而上,迅速卷走抛落在地,颜非一个旋身,欲躲过藤蔓的攻击,却不想洞穴中的墙壁瞬间迸发出的强大吸力立即将颜非给吸了过去。 颜非下意识地想要运起灵力抵抗,但是游走在经脉中的灵力迅速蒸发得不见踪影,颜非立即收回灵力,然而不过是一瞬间的光景,无数的藤蔓便将颜非紧紧缠缚。 “师叔祖!师叔祖!” “闭嘴!” 慕容刹轩惊慌地喊着颜非,颜非被这恼人的藤蔓缠得动弹不得,听到慕容刹轩在耳边大呼小叫,心中更是一阵烦躁。 慕容刹轩被颜非这一吼,便立即偃旗息鼓,不敢做声了。 他现在还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千万不能惹得师叔祖生气了才是。 然而就在慕容刹轩的声音消停下来之际,周围却又接连响起那些修士惊恐的尖叫声。 “啊!这藤蔓有鬼!这究竟是什么藤蔓!” “紫衣!你赶紧放了我们!赶紧的!否则我们日后要是出去了之后,整个混沦大陆的修士都不会放过你的!” “紫衣!你究竟修炼了什么邪功,吸食我们的功体不够,难道还要将我们扒皮抽筋,喝尽骨血吗?” 颜非冷道:“你们眼睛是瞎了还是不好使,没看到我也被这藤蔓绑住了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戏,就为了撇清关系。到时你目的达成,我们都死了,谁知道是你干的!” 颜非很快便感受到,那些缠缚着她的藤蔓,枝条上像是长出了刺人的吸盘一般,狠狠扎进皮肉之中,便开始迅猛地吸食她的血肉。 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这藤蔓的攻击和束缚,只会被越缠越紧。 听到那些修士不断的质疑声,颜非已经耐心尽失,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 “既然你们已经猜到了,那又何必再多问?想要活命的话,那就乖乖跪下来给本尊求饶,说不定本尊心情好,就放了你们。” “果然如此!”一个修士大喊道:“紫衣!果然是你设计要害我们!你现在终于承认了!” “所以呢?”颜非忍受着身上被藤蔓吸食骨血的钻心疼痛,嘴角却笑意嫣然。 “你们是要向我求饶,讨好我,还是死在这里?” 颜非话音一落,洞穴中忽然陷入一片死寂当中,所有的修士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面色铁青,难堪之间,又似乎夹杂着几丝犹疑。 忽然,王鸥怒道:“紫衣!你休想让老夫向你求饶!老夫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说出半个字来!” 慕容资辕眸子沉了沉,不禁道:“二哥,你看看你一心向着师叔祖,师叔祖可有对你怜惜半分,你看看你现在满头鲜血的模样。” 慕容刹轩咬了咬牙,若不是他隔得颜非近,看到颜非脖颈出渗透出来的血气,慕容资辕说的话,说不定他还要信上几分。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自家师叔祖还真不像是装的,估计也是被他们这群你蠢货给气到了。 慕容资辕话音一落,又有两名家主表明了自己威武不能屈的高洁傲岸情操。 颜非睨了一眼那些爱慕虚荣的老家伙,身上分明已经痛得钻心了,但是喉间却溢出几声轻笑来。 “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我就只好成人之美,让你们得偿所愿咯。” 颜非说着,就动了动脑袋,但是还没有说出下面句话,寂静的洞穴中突然响起一道急切的喊声。 “紫衣前辈!且慢!且慢!” 颜非冷淡的眸光瞥向人群之中,然后便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面上挂着难看的笑意。 “紫衣前辈!晚辈向您道歉!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猪油蒙了心才跟着王鸥那几个老匹夫和紫衣前辈您作对!求您就饶了晚辈吧!” 颜非眉头微挑,一脸悠闲恣意的模样,其他的一众修士疼得脸都抽抽了,但是却见眼前的颜非慵懒靠在墙头的模样,心头也月发挥恐慌起来。 再被藤蔓吸上那么两个时辰,他们铁定是必死无疑的! 而且这个洞穴如此封闭,还有凶悍的阵法加持,想必那些前来救援的人,一时半会儿也都是打不开的。 要知道,一个好的阵法,要是解阵的人没有找到阵眼的话,那就是折腾得翻天了,也是没有办法的。 所以,颜非说出这话的时候,不少人的心就隐隐开始动摇了。 毕竟,大多数的人前来参加这个丹棠宴,都是为了来抱大腿,拓展人脉的,对那头名,点邪灯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想法。 要是这什么都没捞到不说,还把小命给搭拉进来了,那就真的是亏大发了。 但是谁想王鸥和慕容资辕那几个老匹夫,非要出来逞强。 大佬都这么说了,他们要是出来低头谄媚讨好,那像个什么事儿啊! 也太过没有出息了。 之前是没有人率先打破沉默,而且王鸥几个有头有脸的人都以死明志了,他们也不好出来丢脸。 但是现在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有了,其他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颜非听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话,不禁笑道:“然后呢?” 那个修猜测可能自己还没有把紫衣给哄高兴了,便又继续谄媚道:“紫衣前辈!您是我们混沦大陆上如今最有名望的高修了,我们这些小辈做事不周到,不懂事,您就原谅我们这一回吧。日后晚辈定会为了紫衣前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人话音一落,便陆陆续续开始有很多修士跟着附和。 “紫衣前辈!王宗主是王宗主,他说的话仅代表他自己,我们都还没说话呢!老夫我现在就跟您道歉,正式道歉!紫衣前辈,都是晚辈不好!晚辈日后一定洗心革面!” “对对对!紫衣前辈!这位宗主说得不错,我们可不是跟王宗主他们一搭儿的!” 第455章 发毒誓 “至于我们会围攻紫衣前辈,全是因为想看看紫衣前辈的实力如何啊!” “就是!想当年紫衣前辈是何等光风霁月的一代高人,誉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你们瞎说什么呢?吹嘘也好歹有个限度好么!”有人生怕这吹嘘过渡了反而惹恼了颜非,于是立即跟王鸥他们撇清干系。 “紫衣前辈!你别听他们瞎吹!虽然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我还是必须澄清一番,我们之所以会围攻前辈,都是被王宗主和上官宗主煽动的!” “前辈,你也知道,王宗主和上官宗主他们家大业大,我们这些无名之辈,要是不顺着他们的心思来,那最后遭殃的肯定是我们啊!” “你!你是哪家的人!竟然对本宗主血口喷人!” 王鸥气得想要直接冲上去砍死那个修士,但是奈何一运气,好不容易凝聚的灵力,霎时间又被吸食殆尽了。 “紫衣前辈!你看晚辈说得没错吧!王宗主又想威胁我!” “就是!紫衣前辈,我们这些人也都是被逼无奈啊!想必紫衣前辈也一定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的!” “紫衣前辈,您就饶了我们这些晚辈吧!要是您放了我们,日后我们定会听前辈差遣,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对不会往西的!” “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人!别以为你们向紫衣求饶,他就真的会大发慈悲放了你们!” 慕容资辕气得嘴唇发颤,面色黑如锅底。 颜非睨了一眼向她讨好求饶的人,随即在慕容资辕和王鸥等人身上扫视而过,然后漫不经心道:“嘴巴长在你们身上,当然是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到时候出了这洞穴,你们要是反悔的话,我找谁说理去?” 众人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候,有个修士当机立断。 “前辈!晚辈现在就对着混沦规则起誓!要是晚辈不信守承诺的话,是会被混沦之电劈死的!” 说着,那个修士便立即道:“我王海,对着混沦规则起誓,从今日起,一切行动都听由紫衣前辈的差遣,唯紫衣前辈的命令是从,如有违此誓,便遭受混沦之电劈顶而亡!”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金色的光泽从王海的眉心闪过,表示王海已经是有誓约在身之人,若是违背的话,必然会遭受誓约惩罚。 众人见这个修士竟然真的起誓了,心头不禁一惊。 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起誓了,关键是,这修士姓王,那就代表是王家的修士啊! 于是乎,所有人都不禁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王鸥。 王鸥瞬间面色黑得像是要报复整个修界一般,怒喝一声:“败类!败类!” 到是颜非,她真没想那人竟然会真的对她起誓,她原本就是为了整治一下这些蠢货,哪里想到他们还就真的傻不愣登的相信了。 而其他人见王海发了誓,咬咬牙,也跟着开始发誓,而且誓约一个比一个还毒,像是生怕颜非不相信他们的决心一般。 那些修士很快便在心头算了一笔账,这紫衣的手段简直了得! 就连这几大世家的家主都联手了,还斗不过他,而且现在还被绑了在这儿任人宰割。 那紫衣不牛逼还能谁牛逼? 紫衣入世,看来只要她想的话,王鸥什么的,还不是只有傻不愣登地被他给玩弄在鼓掌之中啊! 所以,抱紧紫衣这条大腿,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王鸥上官驰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差点就把他们这么多人都坑死在这咧! 不过是半刻钟的功夫,有八成的修士都当着颜非的面发了毒誓,要是违背了誓言的话,都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王鸥等人简直气得险些没一口气喘不匀,直接给撅了过去。 还有一部分参与了王鸥和上官驰计划的家主没有倒戈,不过个个看起来,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模样。 但是当王鸥这凌厉一眼瞪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浑身一颤,没敢张嘴。 其中,不少人还有把柄捏在王鸥的手里,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颜非身边的慕容刹轩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家师叔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了!? 自己还身陷险境,无法脱身,竟然就空手套白狼,让一群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对手,瞬间就心甘情愿地发了毒誓,要誓死追随了? 这些修士难道是成天忙着修炼去了,把脑子修炼傻了,还是他师叔祖的手段太过高明!? 他怎么记得,当年听父亲说过,师叔祖是性格刚直率真之人啊!? 难道是历经了岁月的洗礼,师叔祖变成白切黑了吗? 但是他不得不说一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于是乎,慕容刹轩看向颜非的目光,越发的崇拜起来。 想要发誓的人争先恐后地发过誓之后,便齐刷刷地看向颜非,希望颜非赶紧将他们都从这凶残的藤蔓中放出来。 颜非慢慢悠悠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道:“不是我不放你们,而是你们也看到了,修为高强的王宗主几人,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给千刀万剐了,要是我真的放了你们,那他们定是第一个冲上来要杀的人就是我。” 一人道:“前辈,您只要将我们放了就行!王宗主他们的死活,我们这些个小人物,也管不着啊!” “就是!前辈,您放我们就行!” 颜非道:“你们有所不知,这藤蔓我还没钻研精进,要是要放人的话,一解开,就全部给解开了,到时候王宗主等人还不是一并给放出来了。” 众人一听,也瞬间犯了难,心道,这怎么还没使用熟练就拿出来使啊,到时候能给他们解得开吗?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又瞬间看向一边的王鸥几人。 王鸥被这些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但是还不等他发飙骂人,便听一人道:“王宗主,您老就低一次头吧,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都掌控在你们几位宗主的手上,难道你们真的要看我们去死吗?” 王鸥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做梦!!!” 第456章 扪心自问 “老夫我清白果敢一生,绝不会向紫衣你这种势力之辈低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绝无可能!” 王鸥说完,便下意识地看向上官驰的方向,但见上官驰嘴角勾着一丝不明的笑意,不过他还没等上官驰表态,他身后的慕容资辕便立即喝道:“我慕容资辕铮铮铁骨,绝不低头!” 随即又有几名修士跟着王鸥和慕容资辕表态,表示自己坚决不会向颜非谄媚讨好的。 颜非见此只是嘴角你勾起一抹慵懒而又略显无奈的笑意,睨了一眼其余修士之后道:“你们看,现在不是我不愿意,而是王宗主他们非要将我置之死地,我总不能放了你们,让自己陷入陷阱之中不是?” 慕容刹轩也跟着颜非煽风点火:“各位宗主,不是我慕容刹轩的师叔祖绝情,而是王宗主和上官宗主无义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简直不择手段,根本不顾及诸位家主的生死。” 慕容刹轩这话一说出来,等于直接把王鸥等人的脸皮撕破,摆到台面上来了。 王鸥气得胡子都在颤抖,瞪着慕容资辕的眼珠子,好像都能喷出火光来。 他也不是没有跟慕容刹轩相处过,早百八十年前,慕容氏还没有在这江湖上销声匿迹的时候,几大世家之间的来往还是比较密切的。 慕容家族恪守礼制,谦逊恭谨是为人处世之道,而慕容刹轩作为这一家之主,当然也必须做好表率工作,所以在同人来往的时候,慕容刹轩也都表现得进退得当,多给人脸面。 但是不想这几十年没见,慕容刹轩竟然直接把夹枪带棒的话往他们脸上怼,这还是当年的慕容刹轩吗? 是慕容刹轩有了紫衣的撑腰就飘了,还是他王鸥眼里越来越容不得人了? “慕容刹轩,你不要狗仗人势!” “王宗主!慕容岛主怎么就狗仗人势了?” 不待慕容刹轩反驳王鸥的话,其余的修士便先一步替慕容刹轩跟王鸥杠上了。 “诸位,不是我说,慕容岛主说得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就是王宗主几句话的事,我们所有人就都能活命,但是王宗主几人,为了自己虚荣的面子,竟是要将我们所有人往火堆里推啊!” “你!” 王鸥额头上的青筋一炸,死死瞪向那名修士像是要将他扒皮抽筋一般恐怖。 但是因为被藤蔓给紧紧缠缚住了,所以即便是怒发冲冠,王鸥也根本拿那名修士奈何不得。 “王宗主!若是我们记得不错的话,您继位宗主那日,在整个南冕城的烽火台上,可是说日后要以造福苍生,为混沦大陆的百姓鞠躬尽瘁的!” “没错!上官宗主也曾在各个场合明里暗里表示过,作为大家宗主,自然有一份为大陆的修界做出贡献的信仰。” “但是你们看看,现在整个混沦大陆的顶尖修士都在这里了,难道你们就要为了这虚伪的面子,虚荣心,将我们的生死置之度外吗?” “就是啊!王宗主,上官宗主,混沦大陆高阶魔兽横行霸道,即便是有我们这些高阶修为的修士在,每年除去多少为祸世间的魔兽,但是大陆上一年还是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魔爪。” “要是我们今日殒命当场,这混沦大陆,岂不是要被那些魔物更加肆意地践踏在脚下了?” “王宗主,难不成,你们当日所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继位宗主,而说出来的冠冕堂皇的谎话吗?” 炮语连珠的质问狂风骤雨般往王鸥和其余几位宗主的脸上怼,一时间,竟是怼得他们有些哑口无言。 他们竟是想不到,这些人修为不怎么行,到是一个比一个牙尖嘴利,所以这力气都花在了磨嘴皮子功夫上了吗? 当初说的那些话,扪心自问,有多少宗主是真心实意的? 不过都是为了塑造自身亲民爱民富有责任心的形象,为了笼络人心罢了。 问起王鸥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说得了。 而那些修士,原本就是慑于王鸥几位大家主的淫威,这才对王鸥的指挥言听计从,但是现在他们说什么做什么,王鸥也都不能把他们怎样,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 且就是他们都被放出去了,他们既然都起过誓,那就是紫衣前辈的人了,到时候王鸥要是敢对他怎么样的话,那自然是有紫衣前辈罩着他们的。 不过要是颜非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估计只会冷笑一声,管她什么事,这些首鼠两端、见异思迁的人,要死都得死远一点,别挡了她的道路。 但是任凭那些修士如何谩骂劝说,王鸥几人就是咬紧了牙关,誓死不向颜非道歉。 那些修士简直恨得牙痒痒,但是也拿王鸥没有办法。 于是就算是为了泄愤,那些个修士为了节省力气,便一个个的挨着车轮骂战王鸥和慕容资辕。 王鸥和慕容资辕等人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炸裂,看着这些之前还对他们毕恭毕敬、小心讨好的修士,现在简直恨不得手撕了他们。 颜非靠在墙壁上,为了节省力气,没有再说话,默默琢磨摆脱这些藤蔓的办法。 耳边还萦绕着那些修士越来越难听的骂声,颜非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 手心翻转,颜非缓缓将灵田中的灵力沿着经脉导出来,虽然在导出的过程,洞穴中的法阵不断地吞噬她的灵力,但是颜非却并没有停下来。 随即,颜非召唤出炎火种,霎时间,她便感觉到缠缚在她手心四周的藤蔓像是被灼烧到一般,往周边瑟缩了几寸距离。 颜非嘴角略微勾起一丝笑意。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藤蔓因为吸食了高阶修士的骨血,已经长得十分粗壮,随之缠缚力也越发强悍,几乎吸附得那些越发虚弱,头晕眼花的修士快要喘不过气来。 都曾是在这混沦大陆上叱咤过风云的修界传奇,从来没有意识到过,死神竟是离他们如此之近。 第457章 算你狠 感觉生命里的不断流逝,所有人的心头恐慌越甚,就是王鸥几人,原本死咬的牙关,也有些许的松动之意,时不时就往颜非的方向看上两眼。 他们原本就不觉得紫衣会将他们怎么样,一是这样的阵法一定会耗费修士极大的灵力和功体,而以紫衣现在功体受限的情况,是根本撑不了多久的。 所以当那些修士迫不及待地向紫衣求饶的时候,他心里不禁骂那些人都是蠢货。 王鸥一直在等紫衣破功,那么到时候,这些阵法和藤蔓自然是不攻自破了。 但是不想,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阵法非但没有变弱,反而更加强悍,更加前不可摧起来。 灵田中的灵力就算是没有运作,也在不断地向外流逝,根本固收不住。 难道真的今日他王鸥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吗? 王家的百年基业他劳心劳力地筹谋到今日,尚未享受过一日半载的,难不成就要拱手相让了? 他不甘心! 但是,要他低头讨好别人,却是他王鸥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 灵力和鲜血的流逝,导致所有的修士都头晕眼黑,谩骂王鸥等人的声音也小了不少,但是仍有人坚持不懈。 闲着无事的慕容刹轩也加入了那些人的行列,虽然他知道颜非根本不是这施阵之人,也被困得动弹不得。 但是他仿佛心头就是对颜非有一阵莫名的信任感,一点也都不着急,潜意识中就觉得颜非一定会带他脱离险境的。 虽然是活了百来岁的的家主了,但是骂起人来可是毫不含糊,不输给任何人,骂人的话简直一套一套的,而且还不带任何脏字。 一看就是一副憋久了的模样。 对面的慕容资辕也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风度礼仪兼具,颇有威严的二哥。 慕容资辕骂着骂着,忽然停了下来。 他感觉身边的师叔祖仿佛有些不太对劲,虽然他隔颜非并不近,但是他却感受到颜非身上隐隐传来的一股热息。 一准头,慕容资辕便看到颜非往日里清浅的银灰色瞳孔,竟然隐隐地有些泛红,周身也都散发着令人莫名让人震颤的热气。 “师叔祖?” 慕容刹轩低声喊了颜非一句,但是没有得到颜非的回应。 颜非现在浑身如遭火焚一般剧痛难忍,她将炎火种的火灵引入了自己周身的血脉。 然而即便是炎火种已经归属她用,但始终是属于外炼灵力,是不能引灵入体的,这样的做法,纯粹就是在铤而走险,风险极高。 一不小心,则有可能经脉焚烧断裂,而永远成为一个不能修习的废物。 但是除此之外,其余办法颜非已经一一尝试过了,根本拿这藤蔓毫无办法,若是再拖下去,那她也会被这藤蔓给吸食而死的。 搏一搏,尚有出路,但是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毕竟,这一次,没有谁再可能来救她了…… 颜非眼底涌上一阵热意。 风长殷还等着她,她不能就这么死了,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还没有打断他的腿,出口恶气,怎么就能这样死了呢? 随着炎火种的灵能在经脉之间游走,缠缚周身的藤蔓便迅速脱离颜非,像是颜非身上有什么灼人的东西一般。 颜非见那些藤蔓开始退去,她渐渐能够活动了,眼中神色越发决绝。 她是绝对不可能死在这里的! 然而,颜非的灵力却随着炎火种的运作而不断被吸食,浑身经脉也同时被火灵不断灼烧,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颜非全身,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沁出,沿着颜非的下巴不断往下淌。 这时,脑中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嗓音:“停下来。” 颜非原本念力集中的脑海,忽然被这道嗓音击得轰然一溃,然后便是一片空白。 极其陌生的一道男声。 然而还不待颜非反应,那道男声又忽然响起,“赶紧停止运作火灵。” 嗓音之间似乎夹杂了几丝愠怒。 颜非很快便确认,这声音是通过灵识在她脑海中响起的,但若是她真的停下来,就前功尽弃了。 再度缠上来的藤蔓,她可没有多余的灵力,再将它们给逼退了。 为防止变故的产生,颜非立即将灵田中的灵力以更大的力度导出,瞬间汹涌的火灵,让颜非周身的藤蔓都瞬间四散开来。 随即颜非便从墙壁上掉落下来,轻轻一声响,颜非轻巧落在地面,身形微踉。 众人只感觉洞穴内忽然产生了一阵强烈的热意,然后便见颜非脱离了藤蔓的束缚,站在不远处,落落而立。 所有人皆是一呆,随即不少人都下意识觉得这紫衣是失去耐心,不愿意再跟他们浪费时间了。 而慕容刹轩则是双眸一亮,他就知道,师叔祖是什么人,一定是有办法带他脱离险境的。 “紫衣前辈!” 一名修士立即朝颜非喊道:“紫衣前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了我们吧!” 这时候,洞穴内的藤蔓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忽然变得极其狂躁起来。 原本还是枝条上的吸盘在不紧不慢地吸食着他们的血肉,现在却忽然将尖利的枝条径直插入他们手臂和大腿的皮肉之中,开始疯狂地吸血。 洞穴内瞬间一片凄厉惨叫,不绝于耳。 就连王鸥和慕容资辕等人也觉得疼痛难忍,几乎觉得下一刻,自己很有可能就死在这藤蔓的绞缠之中了。 最后,还是慕容资辕率先败下阵来,这人只要还活着就留得青山在,这一死了,可就人死如灯灭,啥都没了,管它什么功名和脸面,什么都享受不到了。 “师叔祖!师叔祖!晚辈错了!师叔祖您就当晚辈一时糊涂,犯了错误吧!师叔祖,晚辈好歹是慕容家的人,您难道就忍心看着晚辈去死吗?” 王鸥见慕容资辕也向颜非低头了,一咬牙,立即道:“紫衣!今日算你手段狠!让我王鸥栽在了你的手里,本宗主认输,本宗主不该针对你!你赶紧撤了这阵法。” 王鸥的脸色铁青得难看极了,他活了这么一辈子,高傲了一辈子,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 今日,算是把老脸给丢尽了。 “前辈!王宗主他们道歉了!您赶紧放了我们吧!” “前辈!我们快被这妖藤给吸死了!” 颜非周身还泛着被炎火灼烧的剧痛之感,听到众人聒噪的声音,心中只余一片烦躁和不耐。 下尽了黑手要杀她的是这些人,现在抛弃了所有尊严,求她的还是这些人。 冷笑一声,颜非哂道:“施阵之人不是我,你们求错人了。” 第458章 都别烦我 颜非这话音一落,整个洞穴中都有一瞬间的寂静。 “紫衣前辈,您就别再拿我们开玩笑了!您要是再慢一些,我们可就真的要死在这藤蔓中了!” 那些修士不相信颜非所说,下意识觉得颜非就是在骗他们。 “紫衣前辈,您要我们认错,我们认了,发誓也都发了,现在您不能翻脸,什么都不认了啊!” 颜非冷冷睨过他们一眼,见他们确实被这凶残的藤蔓折腾不清,个个都面色惨白,若是再这么被吸上一阵子血,估计都得直接死在这洞穴之中了。 颜非默不作声,唇角微绷,随即朝那群修士走了过去。 冷冽的眉眼扫过四周一圈之后,袖口一翻,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却被炎火种贯穿了一个小孔,明亮的炎火瞬间在小孔中跳动起来。 那些修士瞬间感觉周遭都热了起来,他们没想到,那火星离他们如此之远,竟然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热意。 但是下一瞬,他们就发现,原本缠绕在他们四肢疯狂吸食鲜血的藤蔓,忽然间瑟缩了几下,然后枝条上的吸盘萎缩不少,吸食他们鲜血的速度也都慢了下来。 颜非冷道:“我要找阵眼,都别烦我。” 说罢,众人见颜非甩袖便要走的模样,便不情不愿了。 “紫衣前辈!您好人做到底,到是先把我们给放下来啊!我们也好给您打个下手,一起找阵眼啊!” 王鸥见此双目爆红:“紫衣!你别告诉老夫,方才那一番话,都是你在耍我们!” 颜非轻嗤一声:“我早就说过,这些东西跟我毫无干系,是你们自己不相信的!” “紫衣!你最好是赶紧将老夫等人给放了!否则老夫定要叫你好看!”王鸥爆喝的声音震得空气似乎都在颤抖。 “紫衣前辈!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我们这都照您说的话做了,您怎么可以不放我们呐!” “就是!前辈,既然你都能控制这藤蔓了,还不能让它放了我们吗?您说不是您做的,这谁相信啊!” 霎时间,洞穴中一片呜呼哀哉之声,然而颜非懒得理会,径直走到慕容刹轩身前。 慕容刹轩见颜非走过来,下意识觉得师叔祖下一个救的就是自己了,不禁双眼亮道:“师叔祖!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颜非不冷不淡地看了慕容刹轩一眼,然后就近在慕容刹轩的身前点亮了一簇炎火,减慢藤蔓吸食鲜血的速度。 “最好别动,等我找到阵眼。” 慕容刹轩先是有些疑惑,随即讨好道:“师叔祖,您把那火往我身前烧一烧,这藤蔓自己就走开了。” 颜非道:“这炎火是从我经脉中燃烧出来,才逼退了这些藤蔓,难道你也要试试?” 慕容刹轩闻言一呆,然后看颜非的目光像是看魔鬼一般,又是巨大的震惊,又是恐惧敬畏之色。 随即连连摇头:“师叔祖,这样挺好!刹轩等你找阵眼,找阵眼!” 开玩笑! 这火他隔得老远就感觉不太一般,方才师叔祖拿得靠他近了些,他都觉得灼气烧灼难忍,灵田中的灵力仿佛都在隐隐颤抖。 若是这灵力真从他经脉之中灌入,那他用不着一刻钟,那肯定是得变作废人的。 但是他却不想,师叔祖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如此超然的境界了! 这种将火灵运走在经脉之间的做法,他简直是闻所未闻! 虽然能够驾驭火系属性灵力的修士要比一般的修士更耐火灵,但是也不是这种耐受方式啊! 简直变态!变态! 这时候,慕容刹轩身边的青雘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嗑声,颜非一转头,便看青雘喉头一动,呕出一口猩红来。 受重伤的青雘现在又遭遇这种情况,有几分强弩之末的感觉。 然而他的怀中还紧紧护着之前的那只灰狼幼崽,但是任凭青雘如何周密相互,灰狼幼崽还是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给缠绕住了。 而且因为幼崽太弱弱小,根本经受不住这藤蔓的吸血食髓,眼见着已经奄奄一息了。 青雘抬头看向颜非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乞求的神色。 “救……救他,我愿意把晶石给你。” 见青雘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颜非眸子闪了闪,然后朝青雘的方向走了过去。 靠在青雘胸口的小灰狼已经陷入昏迷了,毛茸茸的一个团子,几乎一只手就能完全包裹出。 颜非顿了顿,随即将手掌负在被藤蔓层层缠缚的灰狼幼崽身上,青雘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充满了期冀。 颜非的灵力原本在自救的时候便已经流失严重了,这诡异的洞穴吞噬灵力,所以所有运作的灵力,都必须以两倍的速度输出,才能达到效果。 现在颜非已经处于灵力和体力都不支的情况了,且被藤蔓所伤严重,理应将灵力都存储着找破解阵眼所用。 但是她看到青雘眼的乞求,愿意以命抵命的决绝之意,心底难以不动容。 不是颜非容易心软,而是一段久远的记忆忽然被勾起,易地而处,她却无法让这只灰狼幼崽就这么死了。 火灵很快透过颜非的指骨蔓延到灰狼幼崽的四周,然后那些藤蔓便像是被灼伤一般,立即瑟缩着推开了。 直到所有的藤蔓褪去,灰狼幼崽落于颜非的手中,颜非立即将几粒随身携带的丹药喂进幼崽的口中。 玄戒被封,幸好她还有些随身带着的丹药,否则,估计这幼崽救了也撑不了多久了。 青雘见幼崽获救了,眼角泛起浅浅的泪痕,对颜非道:“我不求你好好待他,只希望你将他带到……” “不用了,我不会照顾人,还是你自己好好看着吧。” 颜非手腕一翻,掌心出现几粒丹药,“吃了。” 青雘一呆,他不想颜非竟是不杀他,还要救他。 青雘吃下丹药之后,颜非将幼崽放在慕容刹轩身边的炎火旁,藤蔓不敢靠近,然后便思虑着该如何找寻阵眼。 但是不远处那群围观了全过程的修士更加消停不下来了。 第459章 天要亡我 “紫衣!你什么意思!你明明就能控制这些藤蔓,还说这不是你设下的阵法,你救不了我们!” “紫衣前辈!你骗我们发那些毒誓,都是在玩儿我们吗!” “紫衣……” “轰!” 在一阵吵闹声中,洞穴忽然猛烈地震颤起来,洞穴上空投下光影的口子骤然黯淡下来。 随即,洞穴中的猛然传来一阵诡异的莲花清香,原本只会子啊修士运作灵力的时候吞噬灵力的洞穴,此时忽然所有人都开始感觉自己的灵力在不断地蒸腾消失。 众人霎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之间,都从彼此的震惊和恐惧中,读到了相同的信息。 兴许是颜非接二连三的催动炎火逼退藤蔓,所以法阵开始发动最后的致命攻击了。 洞穴上空忽然缓缓落下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幻影,半开半合之间,清香四溢。 明明是那样香远益清的莲景,却莫名将洞穴之中的气氛瞬间压制到底,诡氛弥漫。 “是无上冥尊!是无上冥尊!” “竟然是无上冥尊!我们今日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无上冥尊怎么会在混沦大陆啊!他不是销声匿迹好多年了吗!” “天要亡我!亡我啊!” 众人在见到那朵巨大的黑色莲花降临的时候,瞬间面如死灰,双目僵直。 就连从不信邪,嚣张狂妄的王鸥,面上也尽显绝望之色。 颜非仰头,看到那朵莲花缓缓降临,青丝竖狂,衣袂飞扬。 时隔多日,她不想竟然会再次听到“无上冥尊”这四个字! 无上冥尊在混沦大陆? 整个洞穴中的灵力都疯狂地被那朵悬空的黑莲吸噬,所有人都顿入绝望之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毕竟无上冥尊是何许人也,当年敢和神殿那位明着干,刚到底的人物,亦狂亦煞亦邪妄。 就是神殿的那位,面对他都不得不提心吊胆着几分,他们这些人倒血霉碰上了,那就只有乖乖等死的份,别无他法。 只是不想,无上冥尊销声匿迹这么多年,现在竟然又开始出来为祸世间了。 这样看来的话,那紫衣的确不是加害他们之人,思及至此,不少修士都怨怼不已地看向颜非。 “紫衣你竟然敢骗我们!” “紫衣!你好歹也是一届名流!竟然做出这种令人不耻之事来!” 反正死到临头,那些修士也都破罐子破摔了,誓死要出一口恶气的模样。 “闭嘴!” 正在凝神寻找阵眼的颜非冷喝一声,随即便纵身一跃,朝那朵黑莲飞去。 阵眼就在这黑莲之中! 颜非飞至半空,灵力流逝严重,但是面对灵力强悍的黑莲,她却不敢轻举妄动。 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一次不成的话,那她就要和所有人都一起死在这里了。 墨发飞扬之间,颜非隐隐觉得这黑莲的气息有些不太对劲。 她见过无上冥尊,且无上冥尊是堕灵师,按道理说,这黑莲散发的应该是堕灵的死气。 虽然黑莲的气息似乎和死灵之气乍一感觉,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对深谙堕灵术的颜非来说,却察觉到这气息和死灵之气不太一样。 二者之间只是十分接近而已,容易混淆人的视听,但是具体哪里不太一样,颜非却不能说得清楚。 看到黑莲中心微微泛着金光的花蕊,颜非感受到那里隐隐散发着风气,那是阵眼! 但是这阵眼该如何解? 正当颜非琢磨之际,脑海中忽然又响起之前那道陌生的男声:“切勿轻举妄动。” 眼波流转,颜非不清楚那道声音从何而来,是善是恶一时难以辨别。 但是她唯一感知清楚的是,她的灵力不断被这法阵吸噬,若是再犹豫不决,那她的灵力就不足以支撑她破阵了。 来不及多想了,颜非看到阵眼之间有流光隐隐闪动,随即双眸一眯,便径直朝阵眼当中跳了进去。 这种阵法,解法往往就在阵眼当中。 颜非感觉耳旁略过呼呼的风声,周遭一片空洞虚无的黑暗包围着她,她像是从高处不断地坠落,却一直无法触底。 恍然之间,眼前忽然闪过一丝光亮来,随即颜非感觉眼前露出一片红光,然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她的额头滑落,一直顺着她左边的额头流到眼睛上。 颜非恍然意识到,她是闭着眼睛的。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擦那已经流到她眼睑上的液体,却发现自己是浑身都被绑着,根本动弹不得。 然而她一睁眼,那液体便滑进她的眼中,刺激得颜非根本挣不开眼睛。 接着那一直蜿蜒到颜非唇角的液体,让颜非立即分辨出来,这是血。 尚未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颜非便被一个动作粗鲁的人给抓住前襟提了起来。 颜非一怒,正要运作灵力将那人挣开,才发现,自己的灵田竟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不禁没有丝毫灵力,她连自己的灵丹都感受不到,腹中空空如也。 颜非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在这片刻间,她感觉自己已经被那人给带到了另一处地方,头顶的光芒照得她眼前一片刺痛。 “颜振寰!你女儿我带来了,要是不想让她就这么死了的话,赶紧交出龙骨方戬!” 颜非脑中轰然一响,然后忍着眼前的剧痛,拼命地睁开了双眼,然后便看到离她十丈之远的颜振寰,容颜尚年轻的颜振寰。 而不远处站着跟他谈判的,是一个带着蓝色头巾的中年男人。 颜非心口猛然骤缩,她竟然是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十二年前!? 她被人绑架的那一天…… 颜非的心口下意识泛起强烈的恶心之感,浑身都不禁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是她一辈子都过不去的一道坎,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以为抓了我的女儿就能威胁我了吗?”不远处的颜振寰冷笑一声,随即道:“那恐怕今日便要让阁下失望了。” “哈哈哈哈!颜振寰,在下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 “现在就看你是想要拿着这龙骨方戟去博取功名,争夺家主之位比较重要,还是你女儿的性命比较重要了!” 第460章 白善 “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颜振寰面色阴沉,但是面上却丝毫露不出半分对颜非的怜惜之意,甚至不曾看过颜非一眼。 颜非透过眼帘间模糊的血迹,冷冷看向远方那道冷漠的身影,心中一片冰冷的嘲笑。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回到六岁那年,但这却是她整个童年最灰暗、最绝望的那一年,至此以后,颜非再也不是颜非。 当时她的母亲赵浮笙早就死了,而颜振寰不知何故,对他总是十分冷淡,不闻不问,甚至偶尔她不经意间,能看到颜振寰眼中对自己的恨意。 那时候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连对颜桑月和颜玄都能慈爱不已,有求必应的父亲,连抱抱自己也不肯,总是用一种特别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后来在攻破辛骁骥的皇宫时,她才知道事情原委。 所以现在看来,颜振寰当时对自己的见死不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是,颜非却不愿意再坐以待毙,让当年的事情在发生一遍,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当年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了。 然而不像,颜非正想动作,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操控这具躯体。 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颜非很快便发现,她的意识完全是与这具躯体连接在一起的,她能感受到这具躯体感知到的一切,但是她却完全没有控制权。 这一认知,让颜非有一瞬间的心慌。 她听到六岁的自己在不断地哭泣,轻轻细细的哭声听起来并不吵闹,但是那种委屈和柔弱的感觉,却让她感觉极其厌烦和厌恶。 她不愿意在颜振寰面前表现出这种示弱的模样,即便是知道现在的自己只有六岁。 这时,挟制住颜非的人忽然勒紧了颜非的脖子,她瞬间便觉得被褫夺了所有的呼吸,血气瞬间涌到脖子上,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同时,却又禁不住的想要咳嗽。 不知是不是因为意识寄居在了太过幼小的小女孩身上的原因,颜非此时也感到难受万分,几乎有些无法忍耐。 然后她便听到自己开始细细地哭喊起来,“爹……咳咳咳……爹爹……救,救非,非……” 颜非怒意升腾不已,但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向颜振寰求救,无法控制一个幼童对父亲的依赖。 然而,从泪光连连的双眸中,她却看到颜振寰对自己的哭喊不为所动,甚至不曾有半分的动容之色。 站在颜振寰身边的管家眉头紧了紧,然后有些担忧地上前了一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正当管家要说什么的时候,颜振寰忽然道:“你们不用白费心机了,龙骨方戟是我颜家的家传之物,是不会交出来给你们的!你们白家觊觎颜家多年,与我颜家势同水火,你以为我有可能交出来的吗?” “哈哈哈哈哈!” 站在颜非身侧不远的那个男人忽然大笑起来,如果颜非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白家的家主白善。 “颜振寰,你的演技,未免也有些太差了些!如果你是真的不在乎你女儿的生死,那你今日还何必来到此地?难不成就是来给你女儿收尸的吗?” 颜振寰的眼角缩了缩。 随即白善挥了挥手,嘴角裂开一抹阴狠的笑意。 “既然你说你不在乎你女儿的生死,那我白善今日就要看看,你能不在乎到哪种程度了。把人带上来!” 白善话音一落,他们身后便传来一阵悉倏的脚步声,随即一个佝偻的身影便被猛然推倒在颜非的身前。 颜非倏然瞪大了双眸,心头的怒火如同爆裂的岩浆一般翻涌滚动。 袁婆婆!袁婆婆! 但是她却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感受到年幼的自己无用至极,泪眼连连之间,只能哭喊着:“袁婆,婆……袁婆婆,救非……非……” 袁婆婆将颜非从小带大的老嬷嬷了,是除了颜行歌之外,对颜非最好的人。 然而这一年颜行歌正好在学院上学修炼,颜非出事的消息,他是过了很久之后才从他人口中得知。 袁婆婆被捆了双手,推倒在地上,嘴里塞满了麻布,在看到自己的瞬间,袁婆婆眼睛瞬间留下眼泪来。 但是被堵了嘴巴的袁婆婆咿咿呀呀的,什么也做不了。 白善笑道:“颜振寰,你不关心你女儿的生死,那这老婆子呢?听说这老婆子在你年幼的时候便拉扯你长大了,虽然现在是你女儿的嬷嬷,但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忘记啊?” 颜振寰看了地上年迈的老嬷嬷,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虽然早就知道了结局,但是颜非还是忍不住冲上去将颜振寰给千刀万剐! 袁婆婆已经快八十岁了,平日里帮她抓只小奶猫,都总是累得手脚颤巍巍的,怎么能经受这样的折磨。 白善见颜振寰没有动作,便动了动手指,然后便慢慢悠悠地走到颜非身前,蹲身看着眼前哭得肿了眼睛,却不敢大声哭出来的小女孩。 白善伸出手指勾了勾颜非的下巴,问道:“乖乖,饿了没。” 小颜非哭得有些抽气,她吸了吸鼻子看向眼前的白善,清澈的眼珠倒映出那道邪恶的人影来。 “我,我不饿!” 白善细长的眼睛笑了笑,随即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状似宠溺地揉了揉颜非的脑袋,然后温声细语道:“乖乖不听话,还喜欢说谎啊。” 接着,白善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颜振寰,问道:“颜振寰,你说,乖乖被抓来两天没有吃饭了,会不会很饿了?” 颜振寰瞪着阴鸷的双眼没有说话,然后便听白善道:“我白善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饿着一个小女孩儿这种事可是做不出来的,所以……现在就先让乖乖饱餐一顿怎么样?” 在场的人都有些懵,不知道白善究竟要做什么。 这白善为人是出了名的诡谲,变幻莫测,叫人捉摸不清,而且手段也极为阴狠。 即便是已经修为很高的颜振寰,对上白善的时候也得万分小心,否则一不注意,便会被白善给算计到坑里去。 第461章 时机未到 只见白善一转身,原先面上那温和的笑意,瞬间便阴沉下来。 “来人,给本宗主将这老婆子绑了!”白善话音一顿,“不过,千万可别动手,否则,你们就替了这老婆子吧。” 白善身前的几个侍卫浑身陡然一颤,然后立即应声说是,不敢有半分违逆的神色。 然后,那几人便迅速将老婆子绑了。 袁婆婆只是凄厉地哀叫了一声,瞬间便晕厥了过去,然而那几个人却不肯停下。 几个侍卫跟在白善身边时日已久,对白善的手段和心性也算是了若指掌,只要顺着他的意来,自己就能安然无虞,否则倒霉的就是自己。 见惯了白善的手段,几个近卫也早就麻木,动起手来毫不留情,面无波澜。 然而颜振寰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便将目光落在白善的身上,一直在寻找攻破白善的漏处。 前世没有注意到颜振寰的神色,这次努力不让自己的注意力落在袁婆婆身上的颜非,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短暂的失神呆怔之后,颜非忽然尖声哭叫起来:“袁婆婆!袁婆婆!不要!爹爹!你救救,救救袁婆婆!” “啪”的一声清脆掌声响起,幼小的颜非瞬间被白善给打得跌到在地上。 孱弱幼小的身体伏在地上恍若死了一般,半天没了声息。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天旋地转的晕眩,让颜非几乎缓不过神来。 强烈的屈辱和恨意如同潮水席卷颜非的心脏。 前世,这个白善逃脱一劫,最后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但是这一次,她发誓,她一定要将白善千刀万剐,替袁婆婆报仇! 白善用指尖抬起颜非的下巴,看到颜非瞬间肿胀起来的左半边面颊,口吻中带了丝丝怜惜疼爱的嗓音,但是双眸却阴冷得如同毒蛇。 “啧啧!乖乖,都是叔叔下手太重了,把你打疼了吧。” 白善伸手,将颜非唇角的血渍轻轻拭去,但是下一瞬却被颜非忽然张口咬住了手指。 血瞬间便顺着颜非唇角涌了出来,但却不是她自己的。 白善眯了眯眼睛,陡然间却被颜非那清澈双眸中透出来的恨意和慑人的目光而震得不禁浑身一怔。 然而当他再次看向颜非的时候,那阵让他霎时有些毛骨悚然的目光,却已经消失不见了,恍若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白善愣了一刹,随即将颜非摔到一边的地上,口吻仍旧是温声细语,如沐春风一般。 站在颜振寰身后的管家面露焦急之色,然后立即上前一步道:“少……” “闭嘴。”颜振寰头也不回地喝退了那个管家,随即抬头看了看日头,道:“时机还未到,难道你想坏我的大事吗?” 那个管家嘴唇颤了颤,然后便只好默默退下了。 白善看了看颜振寰的方向,他有些惊讶颜振寰竟然真的这样狠,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颜振寰竟然还能够不动声色。 白善眯了眯眼睛,随即让人将袁婆婆给打醒了。 袁婆婆醒过来之后,便哀哀地低声哭喊着,眼泪流满了一张脸,但是一双浑浊的双目中,却只映出对颜非的担忧来,仿佛她什么都不惧怕的模样。 颜非只感觉浑身都在疼,饿了两天两夜的肚子剧烈疼痛着,口鼻喉咙之间,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醒来的袁婆婆见状痛苦着,只能朝颜非的方向爬过来。 但是原本便是血过多的袁婆婆,没爬出多远,便气绝身亡了,只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 第462章 幸还是不幸 白善将手中的瓷碗递给身边的一个侍卫,轻声道:“再去盛一碗来。” 那个侍卫强忍住心口翻涌的气息,这才不至于直接在白善的面前吐出来。 白善转过头,笑得一脸温和地看向颜非,然后禁不住伸手摸了摸颜非的面颊。 却不想这时,颜非嘴巴一张,便将方才被灌进口中的污秽悉数给吐了出来。 白善猝不及防,直接被吐了一身,白善面色倏然一变,然后便死死掐住颜非的脖子。 “找死!!” 颜非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了,哭肿的双目隐隐泛着血色,几乎难以睁开。 “乖乖全都给吐出来了,看来是没吃饱的。” 说着,白善便把身边侍卫端着的瓷碗拿了过来,将那丸子捏碎了便往颜非的嘴巴中塞。 冒着滚滚热气的丸子对于皮糙肉厚的白善算不得什么,但是颜非年幼,皮肤娇嫩,很快嘴边便被烫的一片通红。 奈何无论颜非怎么挣扎,却都始终逃不开白善的魔爪。 “砰”的一声,白善将手中的碗扔到地上,年幼的颜非已经不堪折磨,径直昏厥了过去。 白善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得颜振寰,笑道:“颜振寰,你这当爹的果然狠心啊!这般看自己的女儿和奶娘受尽折磨,竟然还能够做到如此无动于衷。” 颜振寰身后的一甘手下均是面如菜色,颜非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到这么大的。 颜非从小就懂礼乖巧,从不给人惹麻烦,这么软软团团的一个小女孩,谁会不喜欢呢? 但是他们却怎么都想不明白,颜振寰为什么对那从小就心眼儿多的颜玄和颜桑月视作掌上明珠,却对颜非总是横眉冷对。 不过即便是再怎么不喜欢,颜非也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孩子是无辜的。 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颜振寰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眼睁睁看着颜非受尽这样的苦楚,还能面不改色。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禁有些心寒。 “哼!白善,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了吗?颜非今日受的苦,日后我自会补偿她的,但是今日,你却逃不了了。” 白善眯了眯细长的阴冷双眸,他死死地盯着颜振寰,道:“我逃不了?现在掌握主动权的可是本宗。” 这时候,远方的天际忽然飞来一只黑鸟,扇了扇翅膀落在颜振寰肩膀上。 颜振寰摸了摸黑鸟背后的羽毛,然后阴鸷的双目便露出几许得意的神色来。 白善心头顿了顿,莫名觉得后背隐隐的有些发凉。 “白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跟你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吗?” 白善瞬间攥紧了拳头,阴冷地盯着颜振寰没有说话。 颜振寰道:“白善,你为了对付我,把你白家几乎所有的兵力都带出来了,难道对设在你白家周围的阵法如此有自信吗?” 白善瞳孔骤然一缩,然后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隐藏在不远处的白家侍卫便立即动身前去白家。 “颜振寰,你不要再跟本宗主耍把戏了,本宗主耐心耗尽,要么交出你手中的龙骨方戟,要么就给你女儿收尸吧!” 颜振寰一挥手,站在他肩膀上的黑鸟簌簌飞走,颜振寰径直召唤出法器,看向白善的目光,是志在必得的光芒。 “白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颜振寰一声令下,身后所有的修士均朝着白善的方向一拥而上。 白善还拿捏着颜非的性命,他不想颜振寰竟然真的如此绝情,连自己女儿的性命都不顾及了,就为了要取他的性命。 但若是就这么把颜非给直接杀了,他就真的什么筹码都没有了,留着说不定将来还有用处。 白善目光流转之间,将颜非带在身边,同颜振寰的几番交手之后,他便开始逐渐站在下风。 白善身边的死侍上前与颜振寰激战,他便在掩护下开始后撤。 这时候,白善方才差遣出去探听白家状况的那个死侍却回来了,却是遍体鳞伤。 “宗主!家中遭遇恶斗,线下已经完全被颜家的人给俘虏了,属下前去探听情况,深陷重围,差点就没回来成。” “噗!” 白善闻言,原本受了重伤的肺腑,在这噩耗的一击之下,猛地便吐出一口血箭来。 “你说什么!” 白善怒极攻心,双目爆红,但是此时颜振寰却杀势凶猛,对他步步紧逼。 “宗主!属下掩护,你先走!” 白善手下的几个死侍缠住了颜振寰,死死掩护白善撤退。 白善双目见闪过一丝狠意,随即袖口一翻,打伤了两个修士,便逃入了密林当中。 一部分人很快便脱离战场,朝着白善的方向追了过去,颜振寰则带着其余的人处理战场。 白善在和颜振寰过招的过程之中,受了重伤,被颜振寰打断了左臂,这时候带着颜非逃命,一开始还尚能坚持,但是时间久了之后,却也显得有些内劲不足,开始吃力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在密林中疾疾而奔的人速度明显已经慢了下来,但是颜振寰手下的人却还对白善紧追不休。 颜振寰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空手而归的话,那死的就是他们。 白善重伤之下,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腥血出来,满头大汗的他如果再这样被追下去,那估计就离死不远了。 白善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颜非,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真不知你生在颜家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白善冰冷的双手掐住颜非的脖子,缓缓用劲,既然没有利用价值了,带在身边反而是累赘。 颜非被白善掐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忽然缓缓睁开了双眸。 但是白善却意料之外的没有听到颜非的哭闹和挣扎,那双银灰色的瞳孔空洞而又麻木,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便失焦了。 有一瞬间,白善在这个原本应该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眼中,看到了绝望和孤寂的神色。 白善不禁一震,然后之间倏然一松。 看到被放开的颜非缓缓有了呼吸,惨白的嘴唇却依旧如同死人般毫无血色。 第463章 变故 看到被放开的颜非缓缓有了呼吸,惨白的嘴唇却依旧如同死人般毫无血色。 白善嘲讽一笑,同样都是被自己至亲之人背叛遗弃之人,竟是不知道谁比谁更可怜些。 笑过,白善面色倏然恢复至冷的寒酷,然后冷冷将颜非扔到一旁的枯枝烂叶当中。 “如此,你且自生自灭吧。”白善起身,“如果你能活下去,算是你的命。” 说着,不知想到什么,白善嘴角又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 “我估计是没有太长的命可活了,可是你,若是活下来的话,想必日后会让颜振寰生不如死吧。” 言罢,不远处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白善眸中略过一丝狠光,随即脚步一踮,便消失在密林当中。 簌簌落叶从林间纷然飘落,在空中打过几个圈之后,便掉落在一地残叶之上。 清醒过来的颜非陷落在一片厚厚的枯叶当中,几乎被满地的枝叶所掩盖。 凌乱的脚步忽然近了,是颜振寰手下的那群人,追着白善追过来了。 但是在不远处逗留片刻之后,其中一人道:“追!” 然后所有人又朝着某个方向追了出去,丝毫没有发现倒在某棵枯木背后,呼吸微弱的颜非。 口鼻间盈满了落叶枯枝的腐败气息,才下过雨的树林十分潮湿,有一只蜘蛛缓缓爬上颜非的面颊,但是她却连动一动指头都困难不已。 感觉浑身袭来的剧烈疼痛,还有眩晕的头部,颜非缓缓闭上了如同烈火灼烧一般的双目。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和当年不太一样? 十二年前,颜振寰等待他暗中派去的人灭了白家之后,便直接将白善给打死了,而白善根本没有来得及逃走,她也没有被带到堕灵之森来。 为什么事情地发展,发生了变故? 难道是因为她在那朵黑莲的阵法中的原因? 但是那阵法让她回到从前,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颜非浑身剧痛不已,但是神识却十分清明,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年近六岁的自己,此时可此刻脑中的想法。 但是无论她再怎么忽略,那种如同无边无垠的潮水般涌过来的绝望和恨意,还是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事情脱离了原本的发展轨迹,让颜非有些无措,不过,她却只能静静等待接下来的发展,别无他法。 夜色越渐深浓,密林中的瘴气也越发浓重起来。 剧毒的瘴气似乎无孔不入,颜非只感觉原本哭肿的双眼,渐渐开始泛起一阵剧烈的刺痛来。 枯枝残叶当中,不断有细小的爬虫,钻到她的身上,在皮肤间缓缓爬动的感觉,让人脊背战栗。 颜非紧闭着痛楚难当的双目,心中不断盘算着自己应该如何从陷阱脱困。 如果她一直在这个地方呆下去的话,即便不被出没的凶兽给吃了,也会被毒虫和毒瘴给毒死,呆上一晚上准没命! 但是她现在饥困交迫之间,浑身的骨头也恍若被碾碎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过往的一幕幕在颜非眼前不断闪过,袁婆婆的死,颜振寰的残酷到极致的冷漠,还有那不断冒着热气的大铁锅…… 这些黑暗的回忆,颜非以为终于可以永远埋葬在她的回忆中了,但是不想却再次血淋淋地被挖了出来,而且让她再这么经历一遍。 直到现在,她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战栗,失去知觉的唇舌仍旧不断勾起胃部的翻涌,让她禁不住恶心作呕。 憎恨,怨怒,以及痛苦不断地在颜非心底翻涌,升腾…… 恍然之间,颜非忽然意识到,她要逃离的,不是眼前的险境,她身在阵法当中,这一切都是阵法的障眼法,都不是真的! 她现在要做的,是摆脱这个阵法的束缚! 此时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树林间死寂无声,只有落叶飘下的悉倏声音在耳畔响起。 忽然,不远处的山岗之上响起一身幽长的狼嚎,在这死寂的树林之中,显得刺耳异常,让人禁不住汗毛战栗。 随即,悉悉倏倏的声音在林间响起,干枯的树叶被踩得哗啦作响。 但是这错杂的声音中,却没有人的气息。 颜非努力忽视身上的疼痛,将注意力落在那离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之上。 一阵带着腥臭的鼻息忽然喷薄到颜非的脖颈之间,颜非猛然意识到,那是一只狼! 然后便有更多的狼朝他围了过来,一只狼忍不住直接咬在了她的大腿上,尖利牙齿刺穿她的皮肉之际,颜非竟然觉得这疼痛不及身上其他地方的疼痛来得猛烈。 不过那只狼刚咬穿他的皮肤,便忽的被旁边的一只狼给撞开了,喉咙间发出警告的低吼声。 那只率先走过来的狼似乎是头狼,将颜非划作了他的猎物,在他动手之前,不允许其他的狼碰。 颜非咬紧了牙关,现在的情形,简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由这些狼宰割。 她不清楚,若是自己死了,会有什么后果产生。 这一刻,颜非感觉死神的镰刀已经抵上了她脖颈的皮肤,下一瞬便直接能饮血吞骨。 头狼在她的脖子上嗅了嗅,然后颜非感觉到有什么冰冷黏腻的液体滴到她的脖子上,下一瞬,尖利的牙齿便袭上颜非的脖颈。 颜非努力想要聚起灵力,但是这聚六岁的身体虽然早就开发了灵识,也已经能够修炼了,但是因为白善给她喂了什么药,她现在灵田空空荡荡,聚不起丝毫灵力。 狼牙刺穿颜非脖颈的皮肤,就在下一瞬就要咬断她脖颈的刹那,只听得一声凄厉的狼嚎,然后那只狼便忽然飞了出去。 颜非只感觉脖子上微微刺痛,然后就听到不远处砸落地面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围住他的狼群都凶猛嚎叫起来,似乎朝某个方向冲了过去,然后一阵汹涌的灵力瞬间震荡开来,颜非只觉得自己幼嫩的耳膜承受不住,回过神之后,四周便回归一片死寂。 颜非脑中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便听到一阵缓慢而稳健的脚步,朝她走来,不偏不倚,每一步都震得颜非耳膜作响。 第464章 来人 卷曲干枯的枝叶被踏碎,沙沙作响。 颜非感觉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莫名一紧,她费劲了力气想要睁开眼睛,刺痛传来的同时,她也发现自己的眼前竟是一片黑暗! 颜非脑中轰然一响,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便感觉那阵已经走到她身边的脚步声已经停了下来。 随即,颜非便被来人忽然抱了起来。 颜非身形浑然一僵,心中警铃大作,但是却半分动弹不得。 但是下一瞬,她却有些吃惊地感受到,那人身上竟在微微颤抖。 那人捏住颜非的手紧了紧,让她有些吃痛,然后颜非便被喂进了几粒丹药,她下意识地想要吐出来,但是不想那丹药入口即化,很快就在口中消弭无踪。 来人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包裹在颜非身上,紧紧护在怀中之后,颜非便感觉身下一空,那人似乎带她飞离了堕灵之森。 颜非不知道来人底细,不过根据他的身形判断,应该是一名男子,然而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个徒生变故之外的男子会是谁。 不过最有可能是言臣,十二年前,会出现救她的人,只有可能是言臣了。 颜非动了动手指头,想要去抓那个男子的手。 言臣的右手手背有一道月牙状的疤痕,凹凸不平,一摸就能摸出来。 但是她浑身乏力,只无力地抓了抓男子的衣襟,便被捉住了手腕。 “别动。” 阴阴沉沉的嗓音响在头顶,那声音似乎都泛着一股子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颜非只是愣了一瞬,然后便忽然感觉这个声音在哪里听到过。 明明是陌生得很的声音,但似乎在无边的识海中又有迹可循,不过当她真要抽丝剥茧去寻找那一缕游丝般的蛛丝马迹时,却很快被脑海中翻涌的记忆所淹没,茫茫无所踪。 但是唯一能让颜非肯定的是,这个男子,一定不是言臣。 那人将颜非小小软软的手拢在手心里,不让她再动弹。 耳畔有呼呼的风声吹过。 虽然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这个人的身上,却如同私人一般冰冷,颜非觉得兴许她离这个男人远一些还会暖和些。 或许是感受到颜非不断颤抖的身躯,男子摸了摸颜非的额头之后,脚下的速度慢了一些。 然后颜非便感觉那人自胸口处的位置开始,隐隐的开始散发出热度来。 一直保持着高度警觉和清醒的颜非,在这点点暖意之下,逐渐有些溃不成军,意识缓缓地开始不受控制的模糊起来。 几番挣扎之后,便沉沉睡去。 或许是周遭的风太过刺骨了,或许是这样的怀抱太过温暖了,颜非心头忽然莫名地升起一阵平静和安宁的感觉。 她现在处于任人摆布宰割的状态,再怎么警觉,也无法反抗,但是她暂时未从这个男子身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甚至可以说,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就是他的灵力,竟然也收敛得极为谨慎,她根本无从探知。 或许,从她被带进堕灵之森的那一刻,她的命运就开始发生变化了,但至于这条命运的轨道会偏向何方,她即便是再来一次,仍然感觉彷徨无措。 当颜非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的疼痛似是减轻了不少,四肢也有了不少力气,只是稍稍一动,还是会疼痛不已。 最让颜非惊讶的是,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睁开双眼的时候,能感觉眼睛周围的污血已经被清洗干净了,不似先前那般刺痛难忍。 然而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颜非先是愣了愣,然后平静地接受了这事实,坐在原地没有动弹了。 她发现,这次她醒过来之后,灵识与这具躯体已经融为一体,她可以完全控制躯体了。 颜非缓缓做起来,呆在原地没有动,她只觉得耳畔一片寂静,安静得很,不知晓现在身在何处。 “醒了。” 那道散发着森森鬼气的嗓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颜非身形几不可查地颤了颤,然后坐着没动。 她一直注意着那个男子的动作,却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正当她全神贯注的时候,声音忽然又在她身前响起。 “饿了吗?我熬了粥,你……” 男子的话尚未说完,颜非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开始干呕起来,尤其是当男子将那碗散发着热气的粥端到她身前的时候。 不知道那粥中还加了什么东西,隐隐地泛着一股子腥气,即便是极淡的味道,也让颜非立即感到恶心,禁不住作呕。 这么多年来,颜非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能够不再做出应激的反应了,但是不想今日经历这一遭,她仍旧是忍不住。 颜非立即挥手,想把那令她极其不适的的粥碗给推开,但是不想她动作太过慌乱,一不小心直接便将那粥碗给打翻了。 打翻的粥立即倾倒在颜非的手上,男人一脚踢开滚落在地的碗,然后拉过颜非的手便将她手上残留的粥给擦去,却似乎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手背还在火辣辣的疼痛,很快男子便替她敷好了药,一时间周遭安静极了,两人都没有说话。 颜非不知道这人的意图何在,所以一直都在观察他,这回却是有些回过神来。 她听到有水滴滴在石头上的声音响起,她坐着的,是干枯稻草,想来她们应该是在某个荒郊野外的山洞之中。 但是这人,竟然还煮了粥? 颜非强忍着压下喉头翻滚的作呕之感,努力平复情绪之际,也在猜测这人究竟是谁。 “不吃……”男子顿了顿,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山洞中一直弥漫着的那股粥的气息瞬间便消散无踪了。 “那先喝点水。补充体力的丹药总要吃一些。” 说着,男子又将一碗水端来放在颜非手心,指尖擦过颜非手指之际,颜非感觉到刺骨的冰冷。 明明这山洞之中生着极旺的篝火,但是这人的体温竟然如冰霜般寒冷。 颜非微微顿神,口舌之间的干燥感让颜非低头轻轻抿了几口水。 水温热,刚刚好。 第465章 长大怎么得了 颜非心中思绪万千,但是毕竟因为眼睛看不见,更是加深了这个男子的神秘感。 而且她现在毕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若表现得太过成熟,引起这男子的怀疑恐怕会徒生出一些事端来。 于是颜非坐着没有动,乖巧地喝着碗中的水。 但是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灼热而又充满打量意味的目光,那里面的探究意味太过强烈了,让颜非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或许是因为对方以为她是心智不全的小女孩,所以才会这样毫无忌惮地盯着她看。 颜非喝完水之后,摸索着要吃方才男子给的丹药,手指刚伸出去,微凉的瓷瓶便塞进了她的手指。 “虽然很甜,吃两粒就好。不要偷吃。” 男子的嗓音虽然渗透着丝丝森意,但是说到后面尾音却有些微微上翘,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颜非绷着削尖的小脸没有表情,但是心里已经默默地给男子翻了个白眼。 还真把他当成小孩子了不成。 既然选择暂时相信这个男子,颜非便也不怀疑他给自己吃的东西会有毒害。 毕竟,若是这个男子真要他的命的话,动动手指就能碾死她,根本不需要搞这些拐弯抹角的把戏。 颜非吞了两粒丹药进嘴里,一股甜津津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甜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颜非恍然间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这么乖?让吃两粒就吃两粒?” 男子微沉的嗓音响起,带了些许温度在里头,像是料峭的春风中裹了几抹暖阳的感觉。 随即颜非感觉男子的气息忽然近了些,随即那人冰凉的指尖便触到她的头发。 男子刚要想揉揉颜非的脑袋时,小姑娘脑袋却一偏,径直躲开了男子的手。 男子的手在空中一顿,颜非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略显僵硬和尴尬的气氛,颜非不禁心中冷哼一声。 就在她以为男子会就此作罢,将手收回来的时候,那人竟然直接一把将她抱来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像是解恨一般,将颜非的头发揉得一团乱之后,还不轻不重地掐了掐颜非的脸蛋。 颜非用力挣扎起来,她想不到这人竟是这样胆大和无赖,居然对她这般无礼,动手动脚的,要是她现在有灵力傍身的话,定是要叫这人身首异处! 但是颜非本就有伤在身,饿了几日的肚子后,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挣扎起来完全就像是小打小闹一般,没有任何气势。 意识到这一现状之后,颜非咬紧了牙关,不禁又气又恼。 男子见颜非挣扎几下之后,就冷着一张削尖的小脸没有动作了,但是细细一看,就能发现,这小姑娘像是一头藏了尖牙利爪的小兽,要是让她抓住反扑的机会的话,定是会狠狠反扑过来,咬得你血肉模糊。 男子见状也不再逗颜非了,而是轻声道:“怎么,小时候脾气就这么臭?” 颜非还在记仇,恍然听见男子这随意的一问,竟是猛然一阵。 而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颜非的变化,于是又补上一句:“长大之后可怎么得了?” 颜非觉得这人越发的捉摸不透,她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根本就不能说话了。 当年也是,她的喉咙被白善严重烫伤,整整两年的时间,都不能开口说话,但是颜振寰表面上表现得对自己有愧,然后从来没有上心,想要帮她医治过。 最后,还是颜行歌实在不想让她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这才遍访皇城的名医,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把颜非的喉咙给治好的。 男子见颜非嘴角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又把嘴巴紧紧闭上的模样,嘴角微弯,没有说话。 男子不禁勾了勾颜非垂着的手指,道:“小不点,小孩子要多说话才会讨人喜欢,知道不?” “你看,哥哥救了你,你连道谢都没有跟哥哥说过,未免有些不太礼貌啊。” 男人尝试着诱骗小孩子,“当然,如果你不想道谢也没有关系,哥哥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不过叫声‘哥哥’来听怎么样?” 男子似是有些期待地望着颜非,即便是颜非的眼睛根本看不见,似乎都能感受到那阵灼热的目光。 但是却见这小姑娘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转脸就把他拉着的手从掌心给抽了出来,然后一副嫌弃万分的模样,推拒着就要从男子的膝盖上跳下来。 男子见状立即抓住颜非的肩膀,“小不点怎么这么高冷?这么小就学会甩脸子了?跟谁学的?” 说着,那人还刮了刮颜非的鼻尖。 原本便已经失去耐心的颜非彻底被男子这一动作给惹毛了,肉乎乎的小手一巴掌就拍到男子的脸上。 虽然她现在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孩,但是心智却是个成年人了,这个男子有些越举的拥抱已经有些让他忍无可忍了,像刮鼻尖这种亲昵的事情,对于颜非来说,简直就是轻薄和挑衅了。 她何时被人这样侮辱过! 虽然看不见,但是动起手来,找对方的脸在哪里倒还难不倒颜非。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响彻山洞,然后瞬间整个空间都凝滞了一瞬。 颜非动手之后也有些后悔,她现在本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她要是将这个人给激怒了,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她自己。 但是不想那个男子在愣怔一瞬之后,喉间却忽然溢出一丝笑意来,任凭颜非再怎么谨慎,竟然还是从那丝笑意中,听出了几分无奈的感觉来。 然后就换做颜非有些手足无措了。 “小不点,炸毛了?”男子又将声音放轻缓了不少。 “是哥哥不好,向你道歉行不?不过下次可别再打哥哥的脸了,哥哥好歹也是个有尊严的体面人。从小到大,除了这一巴掌之外,就只被一个人打过。” 颜非闻言,下意识地就想问问,另一个打过他的人是谁? 竟然还能有人敢打这个男人的脸? 第466章 小不点 毕竟,方才他在树林中出现的时候,身上散发出的那阵灵力,绝对在天极境之上。 他出现在太初大陆的话,几乎就是在这个大陆上横着走的存在。 然而不等颜非反应,男子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股略显清寒的灵力便自手腕处源源不断地灌注进颜非的身体。 无法挣脱之际,颜非下意识地抬头想要看向那人,但是抬头却是一片黑暗,她忘了,自己根本看不见了。 很快,涌入颜非体内的灵力游走在奇经八脉之间,原本被白善打伤到的筋骨,竟然很快被这阵灵力给治愈了,身上时不时传来的剧痛之感,也随之消失。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颜非浑身的伤处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男子也随即放开了她。 颜非心中的疑惑越发浓重起来,但是奈何她现在也无法说话,她的喉咙虽然是好了,但是声带已经被伤到了,加之一些心理上的原因,导致身体的应激反应,她根本无法开口。 颜非不动声色地从男子身上跳下来,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前晃过,不过却是没有太过注意。 但是她很快就感觉到,这个男子的情绪似乎有些古怪。 “你的眼睛怎么了?” 男子早就发现,颜非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总是不愿意看他的模样。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颜非本性使然,不愿意搭理他,但是渐渐的,他就发现颜非的目光根本不能聚焦。 颜非懒得搭理他,她只觉得现在浑身都很累,困意倦意像是在身体的伤痛被治好之后忽然都涌了上来,让她指向赶紧躺着睡上一觉。 但是那个人似乎却不肯就此罢休。 “小不点!” 男子抓住她的肩膀,气息忽然笼罩在她身上,让颜非几乎瞬间就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然后立即警觉起来。 之前她浑身是伤,只能任人摆布,现在伤好了,即便是没有灵力,她也是有些手腕的。 或许是感受到颜非身上倏然竖起来的倒刺,让男子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可能吓到颜非了,于是立即放轻了声调,“你的眼睛怎么了?” 或许是男子的嗓音太过温沉悦耳,又或许是那声音中夹着的几分掩饰不住的担忧,让颜非略有些失神。 不过她最后还是直接伸手推开了男子,然后摸索着坐回石床上,也不管身后之人,直接便背对着那人躺下了。 她似乎感受到身后的人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在她半睡半醒之际,听到山洞里传来细微的声响,然后便再也支持不住,沉沉睡去了。 等颜非醒来的时候,山洞里安静极了,那人应该不在。 颜非摸索着下了石床,然后听到洞口传来的呼啸风声之后,便尝试着朝外面走了几步。 随即她感觉额头有些微热,伸手晃了晃,这意识到那是阳光。 “醒了?” 不远处传来那个男子的声音,颜非下意识地抬头,随即她问到了当风口传来的一阵的血腥气,让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待在这里别乱走。” 男子丢下句话,似乎就离开了,很久颜非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颜非站在原地晒了会儿太阳,心中思虑着这些这一天她所经历的的一切。 若不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这样一具幼童的躯体内,她几乎都快要忘记了,她现在正深陷法阵当中。 她不清楚这个法阵的目的究竟何在,但是她现在的首要目的是破阵,然而现在她却摸不清这破开阵眼的关窍何在。 正当颜非想得出神的时候,那个男子又回来了。 “小不点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 颜非像是没听到一般,根本不搭理那个人。 “眼睛看不见了,嘴巴也不会说话了吗?” 男子说着,就想伸手去捏捏颜非的脸颊,但是指尖刚刚触及那稍显冰冷的面颊时,便被颜非给侧脸躲开了。 那人戏谑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然后沉声道:“你还真不像个小孩子。” “一般的孩子发现自己眼睛看不见之后,都会大哭大闹,你倒好,像是眼睛早就看不见,早就已经习惯了。” 见颜非始终没有说话,那人仿佛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最后为不可查的吐了口气,随即颜非便听到那人道:“小不点,你现在也不能说话了是吗?” 颜非坐在石床上没有动,然后一阵静默之后,忽然朝那人伸出手来。 男子怔松片刻,然后立即想要去拉颜非的手,但是却被颜非躲开,然后反而拉过他的手,随即便在他的手心写下一字。 饿。 颜非在这山洞中一连住了三日,其间那个男子好像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总是想逗颜非,然而几乎大多数情况下,颜非都懒得搭理他。 要是听得烦了,直接转身,便背对着那人睡在石床上,彻底不理人了。 而那人对颜非似乎也极其有耐心,从来不恼怒。 只是有一次,男子问她想不想回家,颜非顿了片刻之后,就摇了摇头。 她现在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眼睛看不见,又不能说话,现在回到那个虎狼一般的颜家,怕是要遭到诸多算计,到是不如先留在这个地方,等颜家先平静下来再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现在颜振寰端了白家,正在追杀其余逃窜在外的白家人,等着拿回去立功。 而现在颜家的家主正处于病危之际,颜家的那几兄弟都铆足了劲儿,各显神通要争夺这家主之位。 她当年在这个关头回了颜家,那时候眼睛尚能视物,但还是被梁思琪和颜玄那母子两差点害死。 如果不是颜行歌在紧要关头回来了,恐怕她早就没命了。 男子见颜非摇头之后便保持了沉默,不禁顺手揉了揉颜非的脑袋,“既然不想回去,那就留在这里。” 于是又这般过了几日,原本平静无波的日子,忽然却生了变故。 那个男子似乎总是很忙,隔三差五就要出去一趟,不过一般都是夜间出去,然后清晨的时候再回来。 第467章 别怕 颜非虽然很好奇这个人的身份,但也没有过多追问,到时候等她回了颜家,就和这人天涯末路,不愿意再有任何交集了。 但是在半夜时分,颜非睡得迷迷糊糊之际,便听到洞口传来脚步声。 睡意朦胧之间,颜非觉得有些奇怪,那个男人要是出去的话,从来没有在天亮之前回来过,但是这晌洞中的篝火还燃得正旺,他竟然就已经回来了。 颜非只是微微张了张眼睛,躺在床上没有动。 但是忽的一阵强烈的杀意便忽然袭来,让颜非后背瞬间一凉,她撑起手臂一滚,便滚到了石床的里边。 一道“铿锵”的刀鸣便响在石床之上。 颜非心头一凛,另有其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粗葛的嗓音响起,“我们被颜振寰追杀到这个地方,想不到竟是找到了他女儿!” “大哥!看来天不亡我,我们抓了这妮子去要挟颜振寰,一定就有活路了!” 颜非感觉来人至少有三人,其中一人缓缓朝他走了过来,颜非后背紧紧靠着石墙,手上空空如也,竟是连一把防身的刀都没有。 不知道是那个男人对她太过放心,还是对他自己找的藏身之处太过自信,竟是连防身的武器也不给她留。 “要挟个屁!”那人低骂了一句,“颜振寰那条毒蛇心里想的永远只有自己的利益,女儿什么的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留着要挟,倒不如杀了泄愤。” 说着,那把陷进石床的长刀被抽了出来,发出轻微的刀吟声。 “杀!” 男子回来的时候,金色的曦阳铺满了山洞前的草地。 落了一夜的薄霜在太阳出来的那一刻,便化作露出,在晨光中逐渐消散了。 男子气息尚未平稳,手中抓了根缀满绯红浆果的树枝,但是当他走到洞口时,却忽然发现斗洞口的阵法已经破了。 浆果倏然坠落在地,男子立即朝洞内奔去。 刚一进去,便闻到洞内传来的浓烈的血腥气息,男子心头轰然一紧,随即入目的便是三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一看衣物,都是白家的人。 血模糊了一地,甚至有些溅到了墙壁上,浓烈的血腥气几乎是无孔不入,直钻人肺腑。 男子双拳紧握,怒气自身上腾然而起。 男子在山洞内扫视一圈之后,便立即冲出了山洞,一时间思绪万千,懊恼之意翻涌不已。 若真是被白家的人带走了,他就是天涯海角也会把那些人给找出来! 在堕灵之森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找了一天,但是却一无所获,站在茫茫的密林之中静默片刻之后,他忽然回头朝山洞的方向奔去。 白家的人应该不会再傻到利用颜非去要挟颜振寰,白善的计划失败之后,白家人想必已经看清楚了颜振寰的真面目。 若是这个时候还想用颜非要挟颜振寰以求生的话,那无疑是自投罗网,自找死路。 所以他们遇到颜非后最有可能做的,就是直接将颜非杀了泄愤。 而山洞中没有看到颜非的踪影,那她现在一定没事,且颜非的眼睛看不见,也不可能最远,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在山洞中等到他回来。 思绪涌动之间,男子已经回到了山洞,随即用灵力感受颜非的气息。 之前他的五感全被这满地满地的血给充斥了,混淆了他的视听的同时,也让他瞬间丧失了理智,导致没有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现在当他沉下心却辨认颜非的气息时,很快便感受到了。 在一处乱石背后。 男子立即赶过去,山洞中怪石嶙峋,他简直难以想象颜非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之下,是怎么躲到那背后去的。 男子只见那乱石背后露出颜非白色衣衫的一角,他立即再上前一步,然而还不等他先开口,一柄泛着寒光,充斥着血腥气的匕首便径直朝着男子的心口而来。 猝不及防的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催动内力震开袭来的匕首,但是下一瞬却忽然将翻涌的内力给收了回去,随即伸手接过那迅疾袭来的匕首。 利剑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已经逐渐枯涸的血腥气,又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男子一低眸,便迎上了颜非那双灼灼的银灰色眼瞳。 充满恨意和厉光,像是从冰湖中捞起来的冰刃,坚韧而又锐利万分。 光芒灼灼得,让人几乎挪不开眼。 男子怔了怔,随即道:“小不点,好了。是我。” 男子不禁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颜非额前的头发,“抱歉,我来晚了。” 颜非在听到男子嗓音的时候,愣怔了一瞬,然后像是忽然卸了力道一般,便跌坐在地。 男子见此立即将她给搂在怀里,动作轻柔得像是害怕下一瞬她就会碎了一般。 颜非苍白的面颊上染上了几抹绯红的血迹,柔软的手指已经完全被血浆所浸染,竟然迸发出惊人的坚韧和力道来。 当男子将他手中的匕首轻哄着拿开的时候,她不仅紧紧抓住了男子的衣襟,将他的衣衫也沾满了血污。 男子见此眉头一皱,然后立即轻轻拍着颜非的后背,轻哄道:“小不点,我回来了,不怕了。” 颜非看不见说不得,浑身脱力,心里不禁翻了个白眼。 她根本不害怕好吗,她伸出手的那一刹,原本是想狠狠打这个男人几巴掌的。 他找的什么鬼地方,设的什么破阵法,竟然这么轻易就叫人给破了去,而且还回来的这么晚,害她差点就死在几个无名之辈的手上。 但是奈何身上的力气在和那几个恶人的搏斗过程中已经全部殆尽了,最后再豁命朝男子刺出去的那一击,几乎让她透支,这才没抬起手来,只能抓了抓他的衣衫。 山洞中又重新燃起哔哔啵啵的篝火,两人坐在篝火前,换过男子衣衫,稍作清洗过的颜非正在给男子包扎手上的伤口。 颜非绷着冰冷的小脸,一副男子在欺负盲人的不满模样。 明明他自己可以包扎,却非要她这个看不见的人来帮忙。 第468章 少年老成 男子靠坐在石床边上,右手搭在腿上,让颜非给他包扎。 颜非原本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的,毕竟若是他不外出的话,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那么他也不会被她所误伤。 但是她不想,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男子,耍起无赖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破让他有些无法招架的感觉。 她索性直接躺下睡觉,不管他了,这个男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床边念叨着,也没直说是她不好,不过就装模作样的在那里卖惨。 演技还差的没话说。 颜非想直接叫他闭嘴,但是奈何自己说不了话。 于是在男人的逼逼叨叨中,她只好又坐起身来,甩给男人一个冷漠又嫌弃的表情,然后手掌一伸,那人的手就顺其自然地搭过来了。 紧接着,那人就开始对颜非指指点点,该怎么包,缠几圈绷带,然后又抱怨颜非没给他上药,最后包扎好了就埋怨颜非绷带给他给扎得太紧了。 颜非手上的动作算不得温柔,尤其是感觉到那人似乎根本就不觉得痛,字里行间都含着笑意,像是在故意指使她之后。 颜非年龄小,坐着给男子包扎有些吃力,索性就直接跪坐了起来。 男子坐姿随意,看到颜非矮矮小小的模样,嘴角莫名微微勾起。 包扎好之后,颜非不禁伸脚踢了踢男子的腿,示意他赶紧滚,她要睡觉了。 做惯了高位的男子见此也不恼怒,反而不禁笑了一声:“小不点,你这模样,还真是少年老成啊!” 说着,男子便十分自然地直接照颜非身边的石床上躺下,只是打算枕在脑后的双臂还没摆好姿势,就被颜非颜非给一脚踹下石床了。 男子闷哼了一声,有些略显惊讶,他想不到颜非这丫头竟然力气这么大,一脚踹过来,他没有防备之间,还真被踢下来了。 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吃什么长大的。 不过仔细一想,若是她没有这般气力,那今日在山洞中遇到那几个白家的人,怕是也不能活到现在了。 他略微观察过那几个白家人的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直接被割喉而亡,死得比较干净利落,应该是颜非趁其不备之时,直接一击毙命的。 其余两个人身上的伤势就比较多了,然而都不是致命的伤势,倒像是在缠战之中被颜非所伤。 最后一人心脏遭受重击,而另一人被刺瞎了双眼,颈间动脉被割断,血流枯竭身亡。 看到那几人的伤势,男子心中隐隐泛起后怕的气息,既是惊讶,又是酸涩莫名。 颜非现在不过是个六岁的小丫头,但是竟能面对三个修士的围攻之下,将这三人击毙,而且保全了自身。 但是这需要多强韧的心性和反应能力,才能做到这般程度? 这小小年纪,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长成这般的心性? 思及至此,男人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背对着他侧躺的颜非,明明这样小小软软的丫头,竟是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而颜非将男人踢下床之后,以为那个无赖定会又死皮赖脸的又爬上来,便准备着直接又将他给踢下去。 但是不想等了一会儿,竟是觉得那人躺在地上没了反应。 心中正疑惑之际,便感觉那人躺在地上直接翻了个身,然后似是轻叹了一声,便没有再动弹了。 颜非动了动手指,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闻到空气中的血腥气又浓重了几分。 但是明明刚刚这人已经将山洞给清理干净了,怎么还会有血腥气? 颜非没有再多想,这人与她无关,她也不想多管。 这人的意图暂时不明,极有可能也是对她有所图谋,想利用她得到什么的人。 只是经过这一次的突发事件之后,那个男人就不会长时间的外出了,有也是短短的一个或是半个时辰就会回来。 洞口的法阵也被那人给加强了,即便是颜非身上尚凝聚不起灵力,每每走到洞口的时候,仍旧能感受到灌注在法阵上的强大灵力。 不过即便是那人掩饰得较好,但是颜非还是能细微地察觉到,那人似乎气息不必往日那般沉稳了,时不时的波动,让男人颇显得几分浮躁之感。 颜非心中的警惕又不禁加固了几分,虽然她也对这人的行踪有些好奇,但是也并不打算问,一是问了也肯定问不出,二是知道了对自己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有些出乎颜非意料的是,第二日,男子回来的时候便递给她一只比婴儿拳头小上半圈的铜铃铛给她。 颜非拿着手中的铃铛,听到铜铃发出的清脆声响,不禁有些疑惑,这人给她这铜铃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把她给当做小孩子,担心她在这山洞中无聊,所以给她个铃铛解闷? 颜非嘴角动了动,然后直接冷着脸又将铜铃给扔了回去。 铜铃在空中抛过,发出清脆的声响,男子一伸手就给捞了回来。 似是看破了颜非的心思,男子轻笑一声,随即道:“这可不是给你玩的。” 说着,男子走到颜非身边蹲下,颜非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然后听到铜铃清越的声音响起。 响一下,停顿半晌之后,又响起三下。 颜非不明白男子是何意思,随即便听那人道:“以后若是我外出回来的时候,走到洞口便会摇响这个铜铃。就像这样。” 说着,男子便又摇响了一遍,像方才那样。 “然后你就知道是我回来了,若是没有铜铃声响起,那便是他人,你就赶紧躲起来。” 颜非听着男子温沉的嗓音,先是一怔,有些没太反应过来,不过可能是男子见到她略显呆滞的表情,便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 “怎么呆呆的?是不是太感动了?” 颜非尤其不喜欢这个男人总是对她动手动脚的,一抬手就冷漠的挥开了那个男人的手,冷漠地瘪瘪嘴,转身就走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光里,颜非总是会时不时的听到清越的铃铛声,时远时近,不过多数时候都是围绕在颜非身边。 第469章 叫他好看! 那个男人似乎对颜非很有兴趣的模样,总是忍不住想要跟颜非说话,天南地北什么都能聊的模样,不过在颜非看来,就是这个人别有所图,想要套她的话了。 颜非有些烦不胜烦,任凭男人说破了嘴皮子,她也扯不出半分表情来,可以说是什么信息都透露不了了。 然而那人也一点都不泄气,颜非没有回应他也不恼怒,自顾自的说起来似乎也很带劲的模样。 但是这样的日子没过上几天,颜非就回到颜家了,而且她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也瞬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忽然就消失在她的生活当中。 颜非心中有些茫然,也有几分疑惑。 在她看来,这些日子她对那人防备甚深,可以说那人半分好处都没从她身上捞着,然后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到是让人觉得古怪。 那天男子外出回来之后,带回了她的祖父已经仙逝,而他的父亲已经继任颜家宗主之位的消息。 而颜振寰手腕雷厉风行,短短时间内,竟然就把整个颜家上下治理得服服帖帖的,让众人都不禁咋舌,这原来看上去老实谦逊的颜振寰,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循规蹈矩。 这私下里头,不知道搭了多少人脉,布下多少暗中势力,否则,怎么可能在刚继任这极短的时间里,就把偌大一个家族的里外之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游刃有余了。 要知道,这往往新旧交替之际,总是有不少人会跳出来唱反调的。 但是这颜振寰主事,竟无一人上前找茬,给他招不痛快,不得不叹颜振寰之心机和城府的深沉,筹谋深远。 颜非听闻之后,面上虽无表情,但是心头却冷笑不已,随即拉过了男子的手,一笔一划写了四个字。 我要回家。 当年她被带回颜家之后,正逢颜家变更,颜振寰没时间理会于她,而且家中多混乱,让梁思琪那母子几人,差点将一身是伤的她给整死。 但是现在她伤几乎都养好了,虽然眼睛看不见,倒也不至于任人摆布。 而且颜家安稳下来,梁思琪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整治她,毕竟一家主母的胸怀是万万丢不得的。 男子见她写完几字之后,只是略微沉默之后,便问道她要什么时候走,见颜非写当即就要走之后,那人又忍不住一把揉了她的脑袋,颜非一时间还没躲过去。 “早知道,你说我是不是该晚几天再告诉你的?” 颜非没搭理他,然后男子也没在多说,便应了颜非的要求,带她出了堕灵之森。 一路上,那人非要握着颜非的手,颜非想挣脱却偏生挣不开。 那人还偏生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这山林之中,道路崎岖难行,他是为了不让颜非跌到了,这才大发善心牵着她的。 见颜非不配合,还直接威胁道,要是颜非不让他牵着的话,就自己走出去吧,反正要他也没什么用,他跟着是瞎凑热闹不说,还浪费彼此的时间。 颜非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最后为了不跟这人浪费时间,便任由着他去了。 但若是来日叫她认出了这人来,她定要叫他好看! 出了堕灵之森之后,那人便带着她往颜家府邸方向上去,不过路上也走得不紧不慢地,似是并不太想让她回到颜家一般。 一路上那人虽是说了不少话,但是唯独没说这句。 颜非感觉到街头的闹市,人来人往的气息,让她熟悉而又陌生,但是上街之后没走太远,她突然感觉男子牵着她的手忽然一紧,倏的捏得他的手有些疼了。 然后男子便加快了步伐,也没有再说话了,径直带着她穿过汹涌的人群,然后估计是走进了一家酒店。 那人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一条板凳上,然后招来了小二,即便嗓音平稳,颜非仍然能够感觉到其间的几丝焦灼感。 给她点了一碗鱼片粥后,男子拉过她的右手扶着碗边,然后将瓷勺塞进了她的另一只手中。 男子蹲在她的身边,低声道:“你先在这里喝粥,不要乱跑,我有些事情,办完之后马上回来。等我。” 说完,颜非感觉自己绒薄的眼睑上像是被轻轻摸了下,然后那人立即起身,紧接着脚步就消失在了门口。 颜非张着眼睛,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然后便回过头来,手中的勺子搅了搅那碗冒着热气的鱼片粥。 感觉冷得差不多了之后,才舀了一勺塞进嘴里。 啧啧。 不好吃。 吃了大半个月那个人住的粥,烤的肉之后,颜非顿时有了由奢入俭难的感觉。 那人会做饭就已经让人觉得惊讶了,还能做得这么好吃,就有些不太寻常了。 颜非愣了愣神,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过很快便撇开了脑中的思绪,不紧不慢地将那碗食之无味的粥给喝完了。 她以为那人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就一定会回来的,但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了,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店小二见一直没有人回来,不禁有些担忧,害怕这被人白吃了一顿不说,还要摊上个被抛弃的小孩儿,于是时不时就上前跟颜非打探男子的去向。 但是见每次颜非都沉默着摇摇头,便也不忍心再追着问了,只能默默期待着那人赶紧回来把孩子给领走,然后把饭钱给结了。 但是颜非最终还是没有等来那人,到是把颜家的人给等到了。 颜振寰带着几个同仁好友到酒楼叙旧谈事出来,他没有发现颜非,到是另一个宗主给将颜非认出来了,拉着颜振寰的袖口就问,那是不是他家那个失踪的女儿。 颜振寰心狠是狠,但是有些时候面子功夫还是不得不做的。 颜非被白善捉走之后,颜振寰还派出了一队人马找寻她的下落,至于伤不伤心,那就得另说了。 颜振寰先是一怔,随即便装作一副失而复得的惊喜激动模样,然后疾步上前,便要把颜非往怀里搂。 第470章 回到颜府 “颜非!吾女颜非!为父总算是找到你了!” 然而颜非听到颜振寰的声音,一个侧身便躲开了颜振寰的手臂,然后说什么都不肯让颜振寰保她了。 颜振寰面色稍显的有些难看,随即便轻叹一声:“颜非,为父知道你责怪我当时没有及时救你,但是白善那个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即便是为父当时答应了他的条件,他也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 颜振寰极好面子,这种家丑他不愿在众人面前摊开了来谈,做戏做到恰到好处便见好就收了。 当即颜振寰便跟其他人赔礼道歉,说是找到女儿了就先回府了,也面得叫家中的人再继续担心。 其他人虽然心思各异,不过也对颜家这新任的家主算得上是毕恭毕敬面子给足了。 颜振寰很快就带着颜非离开了。 颜非不愿意让颜振寰靠近,然后就拉着那个管家的袖子,跟着一路回了颜家。 走的时候,颜非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酒楼的方向,然后跟着管家走远了。 颜非心里其实抵触颜家的,尤其是这个时候的颜家,颜行歌被颜振寰送出去游学了,家中剩下的唯一待她最好的袁婆婆也死了,颜非几乎是无依无靠,四面楚歌。 而桑白几人,也都是后来颜行歌回来之后,才给她买来的小丫头。 但若是不会到颜家,天大地大,她根本无处可去。 而且,她现在是在那法阵的阵眼当中,要想办法破阵的话,恐怕还是得从颜家这边下手才是。 回到颜府之后,颜振寰那慈父的模样也瞬间给揭了下来,直接让管家带她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让人往下边交代了几句,说颜非回来了。 然后颜振寰冷冷瞟过她一眼,就甩袖离开了。 管家不禁低头看了看颜非一眼,目中露出几分怜惜的神色。 这么小的女孩儿,也不知颜振寰是如何狠得下心来的,不过他一个做管家的,也不好置喙,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就带着颜非回自己的宅院了。 颜非没想到,她一进院门,原本以为该是冷冷清清的庭院,却忽然迎面扑出来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小丫头。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颜非感觉那忽然扑到自己怀里的丫头,有些不明所以,她从不记得自己院子里有这么个小女孩,比她还要矮上几分。 颜非有些不自在地将人给拨开,奈何那丫头的力气竟是大的出奇,勒得颜非有些喘不过气来。 “桑白,不得对小姐无礼。” 说着,管家就把几乎是扒拉在颜非身上的桑白给拉开了,不过那丫头到是哭得眼泪吧嗒的,听起来有些可怜。 而颜非听到桑白的名字时,心头一震。 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记错的话,桑白应该是在等颜行歌回到颜家之后,才给她买回来的丫头,现在竟是已经跟在她身边了,而且也不见兰舟。 颜非心中思绪万千,不过却也不显露于神色,见桑白那丫头哭得厉害,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作安抚。 颜非回到颜家之后,在颜家也算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因为很快颜非不能说话和不能视物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颜家。 颜家上下,无不唏嘘扼腕。 因为若说十一二岁的颜非简直嚣张跋扈到简直令人发指,无人不退避三舍的话,那么十岁之前的颜非那简直就是乖巧机灵的小天使。 那时候的颜非,一提起来,颜家上下的人也无不交口夸赞的,既可爱机敏,又善解人意。 但是自从六岁那年,颜非被白家人给挟持之后,颜家人看清了,家主对这个女儿不怎么上心,甚至可以说是冷血之后,就开始看人下菜碟了。 反正颜家大小姐不受重视,那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就不必花心思讨好了。 于是颜非在受到颜玄兄妹的暗中欺辱打压的同时,还要忍受这些家仆的白眼,甚至一些更猖狂的下人,直接偷摸克扣颜非宅院的份例。 六七岁的颜非不曾见过这样狠恶的人心,巨大的生活和心理的落差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只会逆来顺受。 但是直到有一次,跟在颜非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被一个恶奴打死了之后,颜非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小丫头是跟着桑白他们一起被颜行歌带回来的。 那年冬天太过寒冷,她为了一筐木炭,被颜桑月院子里的婆子给打死,直到在雪地里被冻僵了,颜非和桑白才找到她。 从那以后,颜非就知道,如果她一直这样懦弱下去,最后受伤不只是她,还有她身边的人。 那天晚上,颜非和桑白几个丫头,在床上抱团取暖,渡过了最为寒冷的一个夜晚。 自那以后,颜非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她像只浑身都长满了尖刺的刺猬,只要有不怀好意的人稍稍靠近,她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扎得头破血流。 同时,她也开始变得极端,她认为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原本就属于谁的,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争取才能得到,而只有有实力的人,才能保住手里的东西。 她开始变得嚣张、乖戾,谁也不放在眼里。 这世上她所爱的,所珍惜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颜行歌对她的爱,已经渐渐被仇恨模糊,颜非开始只相信自己,她想要的东西,便是用尽手段也要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 然后,所有人都开始害怕她,躲着她,不敢再欺负她。 毕竟颜振寰就算是再不喜欢她,但是她始终是颜家的大小姐,该有的牌面和身份,一样也不会少。 然后颜非的臭名便开始在整个皇城远扬开来。 颜非目光幽浅,看着窗外悠悠落下的细雪,在乌木的雕花窗棂上铺了厚厚一层。 她回到颜家已经一个月了,冬天已经来了,颜家人对她的态度也越发地恶劣起来。 颜行歌没有回来。 但是她定然不会让那些人再欺辱于她,对此,她早已经有所算计。 第471章 暗幽蝎 只是,回到颜家之后,耳边少了那些聒噪的声音之后,她竟然莫名觉得宅院中太过死寂了。 以前她是最喜欢看雪的了,因为再冰冷的雪,似乎也冷不过酷寒的人心。 如今虽是看不见了,但好嗲还能听见细细碎碎的雪落声,倒也是有几分韵味的。 只听得雪落了片白茫茫大地,却也遮掩不住这世上的腌臜与贪婪。 “小姐!这么晚了,你该歇下了!” 桑白奶声奶气的嗓音在门口响起,呼吸中略带了几分急促的感觉。 然后便是细微的水声传来。 “小姐,洗漱完我服侍你歇下吧。” 桑白虽然比她小上几个月,但是却老实肯干,这么小跟在她的身边受苦,颜非是有些不忍心的。 洗漱完之后,颜非正想着要不将她给打发到颜行歌的宅院去洒扫,即便哥哥没有在府中,就是每日去打扫个空宅院,也比她跟在自己身边受尽冷眼和暗算来得好。 不过颜非尚未开口,就听到桑白急切的声音,“小姐,汤婆子我给你暖好了,您赶紧去床上吧,别受凉了。” 说完,一个暖呼呼的汤婆子便塞到了颜非手中,颜非触到桑白手指,感觉有些软乎乎的。 然后颜非便被桑白挽着胳膊,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走到床边的时候,桑白放开了她的手,“小姐,那我就出去了。” 颜非从不喜别人服侍她穿衣睡觉,这是她自小就有的习惯,所以桑白很快就下去了,还将门给掩上了。 颜非晃了一会儿神,摸着怀里的汤婆子,感觉暖意都流遍了全身。 桑白小时候是不是真的这样体贴她到是全忘了,毕竟那时的她刚经历失去袁婆婆的噩耗,而且在家中地位一落千丈。 自己伤心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去关心其他人。 颜非伸手摸了摸床沿,正要掀开被单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颜非瞬间警觉起来。 虽然她现在根本没有什么修为,但是经过多日的有意训练,她的五感也比之前灵敏上不少。 颜非迅速躲到屏风后面,从小短靴中抽出一把巴掌长的段匕首。 匕首虽短,但是只要她拿捏稳了力道和方位,绝对能趁对方不备之际一击毙命。 然后就听到窗棂打开的细微声响,紧接着后面的声息仿佛全部销声匿迹了一般,几乎无迹可寻。 颜非正有些愣怔,然后就感觉一阵气息忽然扑面而来。 “哗!” 颜非手中的匕首瞬间刺破面前的锦绣织锦屏风,陡然朝靠近屏风那人的心脏刺去。 然后是液体滴落在地的声音响起,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颜非有些疑惑,挨了一刀,那人竟是丝毫声音未出。 因着眼睛看不见,颜非无法判断是否准确击中了那人的心脏,于是手法凌厉地抽出匕首,准备狠狠地再来上一击。 “小不点!几天不见,竟是又要狠狠给我来上一刀?” 男子带着轻微戏谑的微沉嗓音在寂静的室内忽然响起。 “上次你给我划那一刀的伤还没好全。你就这么想我死啊?哦,到是我忘了这个。” 随即,颜非便听到一阵熟悉的铃声在耳边响起,清越悠远。 颜非一晃神,想不到竟是那个男人来了。 不过,他来这里做什么? 颜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当她发现是那个男子的时候,自己浑身的防备瞬间便卸了下来,少了几分防备之心。 不过倒是满脸都流露出一副“你来做什么的模样?” “怎么,我就来不得了?”男子作势就要伸手捏捏颜非的脸蛋,不过指尖刚触到颜非的面庞时,便被她一掌给拍开了。 “小不点?翻脸不认人?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 颜非嘴角勾起丝冷笑,随即转身打算将手里的汤婆子放到棉被里去,否则等这男人絮絮叨叨一番,她睡觉的时候,得被冷死。 不过她手指刚触到被面,便被这男子一把抓住。 “等等!” 颜非一顿,秀气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显得极其不耐烦起来。 这人怎么总是喜欢动手动脚的? 颜非正要将这个人给掀开,手却被抓得更紧了几分。 “这床上有东西” 男子微沉的嗓音拂过耳畔,惊疑中似乎夹杂了几分愠怒之感,而颜非闻言到是不再动弹了,然后眸色瞬间变得幽暗起来。 他听到男子将棉被掀开的声音,随即有极其幽鸣的撕碎嘶声响起。 颜非凝神一听,是暗幽蝎!! 此蝎最喜欢生存在幽暗潮湿的地方,通体却呈近乎透明的白色。 因为几乎无声无息,所以很难让人察觉,不过它们尾部会因微微的颤抖而发出细微声响。 常人若是被这暗幽蝎蜇上一口,那肯定是会立即毙命,而修为高强的修士,一个时辰之内没有服用解药的话,那也会一命归西。 但是她的床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又是谁放过来的? 今日下午,她只有听到桑白在池塘边想下去给她挖藕,做糯米藕片的时候出去过,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在这话院子里。 那在这段时间里,又会是谁来放了这些东西在她的床上? 颜非听到男人运起灵力,将床上的蝎子给一一杀死的声音,心中情绪莫名。 当年分明是她已经回到颜府一年之后,那些人才开始明目张胆地害她的,但是这一回,竟然在一个月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了? 难道自从那日他被白善带走之后,这命运的齿轮便连番转动,后面的事情都开始发生变化了吗? “小不点?你说我今日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直接死在这床上了?” 男子说话间,十分自然地拉起颜非的小手,将她拉到窗前的软塌前坐下。 而颜非似乎是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并未察觉男人此举有什么不妥。 好在屋中的余炭尚未燃尽,屋中的气温也不至于太冷。 “我以为就你那个假仁假义的爹盼着你死,怎么你院子里的人也想法设法地要整治你?” 颜非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想不到几日未见,这人嘴皮子上的功夫竟是越发的刻薄了。 第472章 骗不了我 这话要是对着个普通的小女孩说,那人家还不得伤心死了。 这话能这么说的吗? 颜非不想搭理这个男人,心里不太舒坦的同时,白日里消耗太多精神,现在陡然放松下来,竟是困意袭来了,挡都挡不住。 那床现在是睡不得了。 坐在软塌一侧的颜非毫不留情地伸腿,用脚踢了踢男子的大腿,示意他要坐就别处坐去,别挡着她睡觉。 男子见此也不恼怒,然后直接坐到了软塌边的矮凳子上,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颜非。 “小不点?我赶了那么远的路,来到这里,你理我一下?” 颜非直接翻了个身,将软塌上的毯子盖到了身上,连个白眼都懒得给那人。 已经很晚了,她现在得养精蓄锐,明天早上还要应对梁思琪那几母子,她前不久升为主母了。 颜振寰白日传了话过来,要日日过去给梁思琪请安。 “你看啊,今天要不是我,你就死在床上了,难道不感谢一下我,至少得请我喝杯热茶吧?” 颜非阖着眼睛想现在这么多事情都发生变化了,看来她也不应继续坐以待毙才是。 有时候主动出击,才能够出奇制胜。 毕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男子见颜非一直不搭理他,便不禁伸手轻轻拉了拉颜非的衣角。 “小不点,你怎么这么冷漠啊!” 男子口吻似乎有些幽怨,不过下一句又话锋一转。 “但是这种小孩子,好像是蛮酷的。特别是你这样可爱的小女孩,就流行这一款是吧?” 颜非懒得听男子八竿子不着边际的废话,继续盘算。 既然当年她前期一直隐忍蛰伏,那些人还是要她命,索性这一回她便放开了来,谁敢招惹她,她就弄死他们! 虽然这是幻境……嗯,应该是幻境,毕竟她是在法阵的阵眼当中,现在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但是无论在哪里,她颜非都不是那个吃亏自认倒霉的主!! “喂!小不点?你该不会是在生我的气吧?” 男子加大了扯颜非衣角的力道,口吻似乎有些讨好,还夹着了几丝儿痞气。 颜非有些不胜其烦,正要将衣角给扯回来的时候,听到后面那几个字,忽然就回头冷冷地瞪了男子一眼。 虽然她根本看不见,但是该有的情绪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谁说她生气了!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生气了,不就是一声不响的就把她给丢在酒楼一走了之了吗? 她至于为这点事情生气吗? “虽然你满脸都写着‘谁说我生气了’的模样,不过可骗不了我。” 男子将颜非因为转身而滑下的毯子往上拉了拉,“不然的话,你根本就懒得理我,怎么还会回头瞪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颜非面色一沉,然后又听男子道:“而且,你平时见到我的时候,嘴角总是勾起一丝‘这人就是个傻子’的弧度,但是今天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一直绷得紧紧的,又表现出比平时更不愿意搭理我的模样。所以那不是生气那是什么?” 颜非:“……” 颜非心中一怔,这人说话刻薄又直白的习惯,她早就习惯了,但是她不想他竟是将她观察得这样仔细。 然后她直接翻身起来,拉过男子的手,便在上面写道:“我没生气你把我丢在酒楼我又不是找不到回颜府的路” 不过她刚写完,便听得男子一声清冽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听在颜非耳中便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小不点,我只说你生气了,可是没说你是为何生气啊!你下意识地认为我说的是酒楼的是,那岂不是说明你依旧对那件事耿耿于怀?这不是生气那是什么?” 颜非银牙一咬,紧接着便又听男人说:“你找的到路?可是后来我回了那家酒楼,问了店里的小二,他说我走之后,你就乖乖坐在板凳上喝鱼片粥。” “喝完就望着窗外发呆,一直等到夕阳都西下了也没有走出酒楼,最后还是你那个虚情假意的爹碰到了你才把你给带回去的啊!” 颜非闻言,像是被戏耍了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这个男人,话里行间分明就是意有所指,然后挖了陷阱就等着她一步一步往里头跳。 简直可恶至极! 恼羞成怒的颜非直接一巴掌朝男人打过去,然后就被抓住了手腕。 “怎么?小不点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心思,不好意思了,所以恼羞成怒要对我动手吗?” 男子笑吟吟地放开颜非的手腕,“你难不成是真的在酒楼等我啊?那我还真是罪大恶极了。” 颜非抿了抿嘴巴,然后又翻身躺了回去。 这个人太过油嘴滑舌,她要是真跟他较真的话,还真比不过她。 不过她心下隐隐也有些惊讶,这人说出来之前,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在生他的气,说出来了之后她也下意识的就不承认。 因为她有什么理由去生一个陌生人的气。 但是细思之后,这个人的思维和逻辑太过缜密,说得不无道理。 她似乎的确是有些生气的,难不成她和这人相处一段时间之后,还真对他产生了依赖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见颜非似乎是真的生气了,男人见好就收,不再逗她了。 听到背后没了生气,颜非也懒得管了,不过一会儿那人又拉了拉她的衣角。 “小不点,别生气了?我带了礼物来给你道歉,你看喜欢不喜欢?” 男子声音温沉,带着几分柔和的感觉在里头,竟是有些好听,颜非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快起来看,别坐着了。” 男子立即将颜非给拉了起来,颜非暗自咬牙,他要是给不出个一二三的话,她就要他好看! 然后颜非便被那人拉住了手,还不待她挣脱,那人就牵引着她去抚摸一个东西。 她感觉到温温的热息和柔软的羽毛,很软。 “这是一只夜光鸟,羽毛晚上会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来。” 颜非禁不住又摸了几下,小鸟用尖尖的小嘴巴蹭了蹭颜非的指尖。 “有人说小孩子最喜欢这些东西了,你看,喜欢吗?哦,忘记你眼睛看不见了。不过我觉得很好看。” 颜非:“……” 要不是这说话的对象是她,估计这男人得被抽死! 第473章 道歉礼物 男人将小鸟轻轻放到她的手心里,“现在它就是你的了。你就别生我气了?我,我当时也是真的有,急事。” 颜非本就不打算跟他追究,所以这所谓的道歉礼物她也是不想要的,要了,那不就说明她的确是在生气了吗? 而且,她原本也是不太愿意养这些小东西的。 但是当男人将这小东西放在她的手心时,颜非感觉到它那么小,忽然就感觉手心沉重起来,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不等他反驳,男子立即道:“每日给它些米粒和清水就可以了,喂起来不是很麻烦。” “既然你收下了,那我就先走了,你睡吧。” 说着,男人像是害怕颜非反悔一样,窗户一开就跳了出去,临走前还留下话:“这床是睡不得了,明日我再来给你换上一张。” 那人走了之后,颜非捧着手中的小鸟,发现它乖乖巧巧的,也不怎么乱飞,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就躺在她的手心。 颜非在软塌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把小鸟放在软塌上避风的一侧,然后躺下了。 只是不知道是那人走的时候,将这一屋子的暖意顺着窗户给全部放跑了,还是她被风给吹清醒了几分,睡意没有那么浓了,躺着一时半会儿还有些睡不着。 第二日一早,颜非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桑白熟悉的脚步声就走了进来。 颜非起身,便闻桑白道:“小姐!你,你……” 桑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慌,颜非皱了皱眉头。 “小姐,你怎么睡在软塌上!这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说着,桑白就立即过来查看颜非的情况,“小姐,今日要去主母的院子给她请安,我生怕小姐睡过了,这才想进来将小姐叫醒的。” 颜非不作他想,直接起床穿衣,然后给桑白指了指床榻的方向。 桑白前去一看,然后就吓得哭了起来。 颜非在纸上写道:“日后小心。” 桑白忙不迭地哭着点头。 简单梳洗之后,颜非吃了两个有些发冷的馒头,就带着桑白一起往梁思琪的院子走去了。 颜非本是不想桑白跟着一起去的,害怕她被欺负,但是桑白铁了心要跟着她,说是要保护她,颜非也拿这小丫头有些无奈。 一路上,颜非捋了捋当年的记忆。 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而且那都是些不好的记忆,所以颜非都有些记不起来了,只能回忆个大概的印象。 她记得在跟梁思琪请安的第一天早上,梁思琪请了颜家的不少姑嫂一起在院子里赏梅花,然后颜玄故意绊了她一跤。 她跌进那冰冷的荷花池中,站了一身淤泥,还被冻得患了严重的风寒,一脸数日高热不退,最后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好起来,差点就没挺过去。 颜非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回她是要颜玄那对兄妹点颜色看看了。 一路走到梁思琪的院子,颜非觉得自己浑身都快结冰了,四肢关节都冻僵了。 不过估计是太早了,梁思琪院中的冰雪尚未来得及被仆人扫去,于是颜非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处光滑的冰面上,脚下一滑。 颜非心里暗道自己还真是倒霉,眼睛看不见真的是太不方便了,连走路都走不利索,看来是应该把治眼睛的事给提上日程了。 不然再小心也不知道会遭受多少暗算。 “小心!” 原本颜非都已经做好摔个利索的准备了,但是不想一双手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臂,避免她被摔得个鼻青脸肿的下场。 颜非站稳之后,便听一道稍显青涩,但是已经初现少年朝气的嗓音传来,“这位妹妹,你没事吧?” 颜非轻轻摇了头。 她看不见人,也听不出这声音来,只能隐约感觉到,她估计只有对方的胸口高,这人应该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时候,主屋门口忽然传来声音。 “哎呀!颜非没摔着吧!还不赶紧感谢沧兮拉了你一把!” 说着,那声音又转向颜非一边的那人,“沧兮啊!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吃过早饭没?再来吃一些?” 颜非稍稍有些惊讶,她竟然这么早就见到楚沧兮了? 看来这事态的发展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伯母,是桑月妹妹说想要借我的字帖习字,中午家父还有要事要寻我,所以我就早些给桑月妹妹送过来。” 梁思琪一向是喜欢捡高枝儿攀的那种人,闻言立即喜笑颜开,于是对楚沧兮越发热络起来,连连将他往屋中拉着,要请他用早膳,而颜非被晾在了一边。 这时候,闻讯赶来的颜桑月也出来了。 看到颜非的时候,眼中露出厌恶鄙夷的神色,不过目光转向楚沧兮后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随即朝楚沧兮的方向奔了过来。 颜桑月比颜非小不了多少,但是在颜非还对人情世故懵懂无知的时候,颜桑月玩弄起心机来已经是一套一套的了。 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沧兮哥哥!” 颜桑月拎着鹅黄色的小裙子跑过来的时候,路过颜非身边刻意不避闪装了颜非肩头一下,想把颜非从楚沧兮身边给挤开。 不过这点力道很小,不足以让颜非摔到,但是颜非目光闪了闪,然后就着颜桑月那一撞,就顺势跌到在一边的冰面上。 颜非手腕立即青紫一片的同时,苍白的脸蛋儿还被一边的矮灌木给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殷红的血珠瞬间沁了出来。 颜桑月顿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颜非竟然会摔倒,她对自己方才用的力道把握得很清楚,颜非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摔倒的。 立即觉察到不对的颜桑月指着颜非道:“我没有撞她,是她故意摔倒的,就是想嫁祸我!” 这七岁不足的小丫头,竟然都知道“嫁祸”一词了,鬼知道梁思琪成日里教了她些什么东西。 颜非心头冷笑,不过面上却是一片苍白隐忍的模样。 她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已经冻得有些泛青紫的嘴唇,然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顺便不经意地露出了自己被摔得青肿的手腕。 颜非抬头似是有些茫然地看了颜桑月的方向一眼,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圈有些泛红,眼眶中的眼泪欲落未落。 第474章 全靠演技 颜非很清楚,楚沧兮就是下意识的会更偏向弱者一些,而且他性子清冷,不喜欢性格太过强势的人,她就恰好把这些点给站了个齐全。 现在她虽然不想跟楚沧兮有什么瓜葛,但是他似乎是有用得上的地方。 至少,气气颜桑月还是能办到的。 这一次,她就要走颜桑月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颜非的苍白纤瘦的手指紧紧抓着衣角,把衣角都给抓皱了,看起来像是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好像是经常被颜桑月欺负,下意识害怕一般。 颜桑月见此更懵了,虽然颜非平日里不像一般的世家小姐、公子那样飞扬跋扈,平时就连对待下人也都很亲切友好,但是她却总是神态从容,不慌不忙的。 然而现在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眼瞎嘴哑之后,人也跟着变了? “沧兮哥哥!我没有推她,她肯定是装可怜的!” 颜桑月害怕被楚沧兮误会讨厌,那她这些日子来花费的时间和心思都白费了,但是急于撇清的时候却往往意识不到自己也会暴露出很多的心思来。 楚沧兮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原本他也不讨厌颜桑月,毕竟比起同龄的小孩子,颜桑月算是很懂事的那一类了,也识得大体。 只是有时候比较粘人而已,但是也还能接受,而且他也不排斥跟颜桑月关系好些,毕竟她母亲梁思琪现在是颜家的当家主母了,与其交好将来也对楚家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看到颜非穿着薄薄的棉袄,在寒风中隐隐发抖,被欺负了还不敢出声的模样,对比颜桑月身上精致名贵的貂绒披风,面色红润的脸蛋儿,楚沧兮下意识地就对颜桑月没了好感,反而怜惜起颜非来。 然而这时候颜桑月还拉着他的手臂,像是撒娇一般要他不要相信旁边的颜非,楚沧兮就禁不住慢慢掰开了颜桑月抓着他袖口的手指。 “二小姐,男女授受不清,还请自重。” 然后就见楚沧兮从袖口中取出一块雪白的丝绢,朝着颜非的方向走过去,微微弯腰,轻轻帮颜非拭去面颊上几乎快要结冰的血珠,轻柔问道:“疼吗?” 颜非摇头,眼圈又红了红,甚至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显得疏离而又有些小心的模样,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看得楚沧兮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好歹也是颜家的女儿,怎么会被欺凌成这样了…… 颜非从来没有见过对她这样温柔又轻声细语的楚沧兮,不过现在心里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当年的眼光。 不过颜非对自己有些满意的是,想不到自己的演技也不比颜桑月差,只要她想,绝对能把颜桑月往死里搞。 而敏感的颜桑月见此简直气得想上去扇颜非耳光,刚刚楚沧兮还对她说男女授受不亲,现在就跑去给颜非擦脸了? 不过楚沧兮没心思管她,只是一脸温柔地问颜非叫什么名字。 颜非闻言不禁抬头看向楚沧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目光倏然一暗,就低下了头去。 楚沧兮又些疑惑,正准备追问的时候,已被晾在一边已久的梁思琪就赶紧出来替自己女儿救场了,毕竟楚沧兮请来是为了让他跟颜桑月培养感情的,这注意力都落到颜非身上了是什么意思。 “沧兮啊!别站在这院子里说话了,赶紧进屋里去吧,当心受凉了,屋里已经准备好早膳了。” 说着,梁思琪又笑眯眯地看着颜非,道:“颜非,饿了没啊,赶紧跟着月儿进屋吧,母亲给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点心。” 颜非听到梁思琪的话立即点头,十分言听计从的模样。 这时候颜桑月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在楚沧兮面前表现得跟颜非不和了,否则估计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立即上前亲昵地挽住颜非的手臂。 “姐姐,是妹妹刚才太着急了,你可别怪妹妹啊!我们赶紧进屋去吃早点吧!” 然而在颜桑月拉住颜非手臂的时候,颜非像是下意识地一抖,然后整张脸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了,竟是连动也不敢动,只能僵硬地点头。 这看在楚沧兮的眼中就不太对味了。 这几人看起来是一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模样,但是颜非却是很不适应、很惊惶的模样,倒像是被梁思琪和颜桑月给吓到了一般。 楚沧兮凝眉,看来事实远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否则这小女孩的反应就不会如此僵硬和猝不及防了。 下意识的,楚沧兮便对颜非又多了几分怜惜之心,原本他只是趁早来送个字帖,准备送完就回去的,并不太想在颜府久留。 但是现在看到颜非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模样,楚沧兮就有些忍不住接受了梁思琪母子要留下他吃早饭的请求。 颜桑月隐隐觉得越发不对劲,她和哥哥是恨不得把颜非除之而后快了,但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哥哥下过几次手也没成功,颜非还是安然无虞的。 但是现在看来,怎么倒像是她们欺辱颜非已久的模样了? 不过颜桑月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颜非前阵子被吓坏了,这才这么胆小如鼠。 只要她继续维持形象,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于是她很快就自然地装出一副可爱娇憨的模样,拉着颜非就往客厅中走,楚沧兮见此便跟在颜非身后。 颜非原本就不胖,跟着那个男子在山洞中躲了一阵子之后,因为心理阴影的原因,总是吃不太下东西,所以连着瘦了不少。 又因为穿的少,站在穿着厚厚貂绒的颜桑月身边,颜非就显得极其孱弱了。 上台阶的时候,颜非露出来清瘦的脚踝,上面有跌到后撞出来的淤痕,看得楚沧兮更是坚定了要护着颜非的决心。 很快上了饭桌,但是穿着单薄的颜非在外面冻僵了,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捏不稳。 一直关注着颜非的楚沧兮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厮,手一伸,那小厮便立即将袍子里捂着的汤婆子拿了出来。 第475章 心疼 “这位妹妹,天气太冷了,你捂一捂,暖和一下吧。” 颜非有些不敢接,然后战战兢兢地看向旁边的颜桑月,楚沧兮见此不禁有些生气,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生颜桑月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直接不容拒绝地将汤婆子给塞到了颜非的手上。 颜非一脸的无所适从。 一边的颜桑月气得嘴差点歪了,不过为了维持在楚沧兮眼中大方善良的形象,面上还是保持着可爱的笑脸道:“妹妹!沧兮哥哥的好意你就接下吧。” 听到颜桑月的话,颜非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落在楚沧兮的眼中,更加坐实了楚沧兮的猜测。 一边的梁思琪也赶紧摆出一副善良主母的姿态,笑道:“颜非,今日大雪,你也穿得太少了吧,前些日子母亲给你送过去的貂绒披风你怎么没披啊,当心受寒啊!红儿,赶紧给大小姐再拿一件厚实的棉袄出来。”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人知道,不是她这个做主母的苛待旁系女儿,而是人家自己惺惺作态。 这时候,颜桑月也赶紧给颜非夹了一只大螃蟹,“姐姐!这可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螃蟹,你赶紧尝尝吧,十分鲜美。” 然后颜桑月有乖巧地给楚沧兮夹了一只,随即落座,准备看颜非出丑。 颜非眼瞎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而这螃蟹吃起来复杂得很,到时候颜非吃相难看不说,还搞得一团糟。 一向优雅清冷的楚沧兮一定会十分厌恶颜非的。 正准备如何羞辱颜非一番的颜桑月,不想这机会就来了,还是当着楚沧兮的面。 只要做得不留痕迹,那么楚沧兮就不会怀疑她的。 颜非果然很快就出了差错,她有些踌躇地伸手后,却不想摸到了桌上还冒着滚滚热气的的高汤瓷碗。 颜非惊慌地缩回手来,手背已经是一片通红。 “小心!” 楚沧兮立即将那碗高汤给推远了些,然后问颜非有没有事。 颜非抱着被烫红的手,委委屈屈地摇了摇头,楚沧兮见此有些疑惑,颜非应该是要拿拆蟹的器具的,但是怎么会摸到那碗上去。 这时候,已经很不高兴的梁思琪立即道:“颜非,你的手没事吧!都是母亲不好,你眼睛看不见了,母亲没让人把那汤给端得远一些。” 梁思琪对颜桑月有些怒其不争,现在颜桑月只要在楚沧兮的面前表现得好一些就行了,非要让颜非丢脸的话,只会把楚沧兮的目光给引到颜非的身上。 而楚沧兮闻言则是十分惊讶,颜非的眼睛竟然是看不见的,她还这么小,怎么会看不见的? 梁思琪不想让楚沧兮继续在颜非身上浪费时间,便有些痛惜道:“颜非前一阵子被恶人掳走,回来之后就眼睛看不见,喉咙也坏了,说不了话了。我可怜的女儿啊。” 楚沧兮有意同他们颜家交好,梁思琪是看得出来的,于是她觉得说不定这楚沧兮对颜非的关切,都是因为方才从她口中知道颜非是颜家大小姐,这才示好的。 只要他知道了颜非现在是个又瞎又哑,还死了娘的人,那即便是嫡女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了,没了利用价值自然就会疏远颜非的。 但是却不想这番话在楚沧兮心头引起的波动。 他看到颜非低着的脑袋,露出后颈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不禁有些心疼。 “妹妹这病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请了多少医师都没治好,怕是……”梁思琪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楚沧兮见此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多此一问,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梁思琪立即又将话题给转移了,不想让楚沧兮的主意一直落在颜非身上,极力往自己女儿身上引。 不过楚沧兮虽然表现得体,但是却有些不冷不淡的,反而因为颜非眼睛看不见了,给颜非亲自剥了蟹,送到颜非碗中。 颜非默默吃着饭,表现得小心翼翼,也适时拒绝了楚沧兮想要给她夹菜的举动,像是不想惹颜桑月生气一般。 颜桑月方才的心思她怎么没看出来,而且她闻到了桌上传来一股芒果酥的气息。 怕又是梁思琪专门给她准备的了,只是梁思琪可能没想到楚沧兮会这么早就过来,现在又忘记了把这菜给撤下去。 颜非对芒果过敏,有一年差点因为这个原因没活过来,当时因为颜行歌在,这事还闹得挺大的,这是全颜府上下几乎都知道的事。 所以在宴席上,颜非的饮食基本上都是不准备跟芒果有关的东西的,这是颜行歌的命令,颜非不受宠,但是颜行歌身为嫡长子,将来是有可能继承家主之位的,没人敢不卖他的面子。 不过,既然准备好了,她当然是却之不恭了。 颜非循着那芒果酥的气息,然后伸筷子夹了一个,也不敢多吃,就适当的咬了一口,便放着没动了。 而过敏这种事,发作起来极为迅速,若是严重的话,立刻就能让人死亡。 梁思琪昨天就用借口把府中的丹师医师给支出去了,等颜非一发作,她差人去外面请回来,怕是人都没气了。 而到时候只要把这锅推给下人就是,她大不了被骂一顿,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毕竟颜振寰现在最宠的还是他们几母子。 但是现在楚沧兮在这,而且经过前面的事情,难免不会被楚沧兮猜测怀疑,从而对她们母子有别的想法。 但是梁思琪赫尔颜桑月忙着笼络楚沧兮去了,没有理会颜非,而且似乎是忘了这茬事,因此并不知晓。 果然没有多久,颜非就起了过敏反应。 当时楚沧兮正不咸不淡地回答梁思琪的问题,然后只听“哐当”一声,颜非手中的勺子就掉在地上,摔碎了。 楚沧兮一转过头,就看到颜非脖子上瞬间绯红一片,看起来很严重的模样。 “妹妹这是怎么了?” 颜非捂住自己的脖子,面色十分痛苦,似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476章 怎么就长歪了 这时候,站在楚沧兮身后的小厮忽然道:“公子!我觉得颜大小姐这模样看起来像是过敏了啊!得赶紧服药,不然就危险了。” 楚沧兮先是一愣,然后立即从纳戒中取出一枚上品丹药给颜非服下,颜非才渐渐好转过来。 楚沧兮见这一顿早饭竟然就吃得如此惊心动魄,对梁思琪母子越发的没有好感起来。 这颜非对什么东西过敏,按道理说府中都是有记录在册的,毕竟她也是个嫡出小姐。 但是梁思琪就这样让人把东西端上了桌,还让人吃了下去,其心就可诛了。 要么就是梁思琪对颜非根本不上心,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要么就是她故意如此。 而他这么早来到颜府,是不在梁思琪的计划之内的…… 不过这始终是颜家的事,他不便多说,只是心中却有了一番计较。 楚沧兮看到颜非安静听话的模样,心中几番不忍,但是家中父亲已经派人前来催促他回去了,楚沧兮吃过早膳便只好匆匆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还问了问身边的小厮关于颜非的情况,不想这小厮竟是八卦的很,什么都知晓得一清二楚,来回便将事情给他说了个清楚。 楚沧兮听闻之后,对颜非越发的心疼起来,这么小的丫头,是怎么忍受住那些黑暗和痛苦的。 再说颜非这边,服过楚沧兮给的药之后,颜非很快就好了起来没有大碍了。 而早饭用过之后,梁思琪请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很快就来了。 这时候太阳也缓缓升起来了,气温回暖不少,梁思琪就在院子里摆了不少的点心,以作赏梅之用。 楚沧兮走了之后,颜桑月懒得再做戏,不理会颜非了,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精心梳洗打扮,毕竟待会儿要来的都是整个帝都的名门贵族之妇。 而且她们一般也会把自己的儿子女儿给带过来,到时候她颜桑月再捕捉痕迹地出出风头,那岂不是就又笼络了一些人心。 而颜非安安静静得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回想当年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颜玄故意绊她的那一脚之外,似乎颜桑月和辛夜寒也是那次宴会认识的。 辛夜寒虽然和他哥同为曦妃所出,但是却经常被自己的哥哥欺负,在那次宴会上落得尤其狼狈。 她没记错的话,颜桑月在辛夜寒的哥哥面前一番撒娇卖萌,引得他哥喜爱不已之后,这才又刻意跑过去,给辛夜寒送了些温暖,辛夜寒这才从此对颜桑月不离不弃的。 颜桑月还真是好手段,长袖善舞啊,什么机会都不放过。 毕竟辛夜寒也是皇子,这时候谁知道谁会是笑道最后的那个人呢? 颜非正想着,大门口就传来悉悉倏倏的声音,估计是那些个贵妇人到了,外面莺莺燕燕的喧闹成了一片,不过却没人来理会颜非了。 然后在一片熙熙攘攘的人声中,颜非听到了颜玄的声音,应该是他从颜振寰那里请安回来了,然后便是一片恭维夸赞的声音。 紧接着外面的赏梅宴就开始了,颜非没记岔的话,不一会儿辛夜寒便要和他的哥哥比试在梅林中舞剑了。 辛夜寒那个争强斗胜的哥哥将他打得狼狈不堪不说,还趁机羞辱了他一番,以显示自己的才华。 然后在众人对他哥哥的一片吹捧声中,辛夜寒就独自跑到梅林的一个角落中哭唧唧去了。 果不其然,很快那边的梅林中就传来了一片欢笑声,十分热闹的模样。 颜非估摸着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了,要是再去晚一些,那就可能被颜桑月给捷足先登了。 颜非摸摸索索地站起身来,桑白说是跟她拿吃食去了,现在正好。 颜非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摸索到了梅林的那处较为偏僻的角落,然后凝神一听,就听到有什么砸东西的声音响起。 听那声音,估计是辛夜寒在砸雪地还是怎么的。 颜非不禁暗道,这么忍辱负重的一个人,长大之后怎么就长歪了呢? 颜非摸索着朝辛夜寒的方向走过去,兴许是辛夜寒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太过了,连她过来了也没有听到,于是颜非“一不小心”就踩了辛夜寒一脚。 “你是谁!竟然敢冒犯本皇子!” 辛夜寒一把将颜非给推开,声音极其凶狠,颜非没站稳忽的就跌到在地上。 颜非有些胆怯地站起来,然后眸子灰暗地垂下头去。 “你!你是哑巴吗!撞了本皇子难道连道歉也不会吗!” 颜非连连摆手,随即有些慌乱地再地上写了几个字,“对不起,我看不见,说不了话。” 辛夜寒虽然是一头火大,但是看到颜非抿着长苍白的嘴唇,眼神慌乱地在地上写字的动作,却没有阻止。 看到颜非写下的字后,辛夜寒顿时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女孩,竟是个小瞎子和小哑巴。 看她大冷天穿得这么单薄,还在这树林中迷了路,拿着根树枝引路,辛夜寒也觉得自己再朝她发火,好像自己也有些太过分了。 他也是被欺辱的那个人,再清楚不过这种感觉了,如果他还去欺辱别人的话,那自己和那些欺辱他人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好了,我不怪你了,你赶紧离开这里吧。” 辛夜寒看了颜非一眼,随即撇过头去,不过声音还因为刚哭过,声音还有些沙哑。 颜非有些懵懂地在雪地上写下几字,“你刚刚在伤心吗?” 颜非写得比较委婉,生怕写出“哭”那个字来,辛夜寒会直接冲上来把她给狠揍上一顿。 不过即便是这样,辛夜寒也有些气急败坏。 “你这个小丫头不要不知天高地厚,叫你走你就赶紧走!” 辛夜寒说得咬牙切齿,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打颜非一顿的模样。 然而下一瞬,颜非就拉了拉他的衣角,然后摸出一块有些粗糙的布绢,意思不言而喻。 辛夜寒看着那张往日里自己不知道多嫌弃的布绢,此时却看得有些眼酸。 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但是没想到今日却是一个小哑巴、小瞎子来关心她。 第477章 池塘看鱼 “夜寒哥哥!” 这时,颜桑月的声音从辛夜寒背后传来,待颜桑月走近之后,辛夜寒一转过身来,颜桑月就看到了他身后的颜非。 颜桑月的眼神一暗,她没想到颜非竟然也在这里! 而辛夜寒在颜桑月过来的时候,就一把将颜非手中的手绢给扯来藏在了衣襟当中。 这小丫头还傻傻地举着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刚才哭过了吗?! “夜寒哥哥,她来找你做什么?” 颜桑月的计划三番两次被颜非大乱,现在再次看到颜非,心里瞬间火大,自己的言行也有些控制不住起来。 虽然这话的性质并没有太恶劣,但是听在辛夜寒的耳朵里,就有些不对味儿了。 方才他和颜非的互动,让辛夜寒已经下意识地把颜非划入自己人的范围了,颜桑月这稍稍有些夹枪带棒的话,就让刚刚被刺激过的辛夜寒有些不高兴了,瞬间觉得颜桑月有些令人厌恶。 见颜非小心翼翼的模样,辛夜寒立即道:“颜桑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皇子选择跟谁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颜桑月立即道:“夜寒哥哥!不是这样的,只是她又看不见,说不得话,想必会给哥哥找麻烦的。” “本皇子不觉得麻烦,你走吧。” 颜桑月没想到辛夜寒竟然会对她如此粗鲁,让她吃瘪,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要她离开却也是不可能的,她走了岂不是就便宜颜非了。 这时候颜非似乎是害怕他们吵起来,立即拉了拉辛夜寒的袖子,摇了摇头就慢慢摸索着离开了。 辛夜寒心中大气,他原本是想给颜非撑腰出气,但是想不到她自己倒像是怕极了的模样,退缩着就离开了。 颜桑月见颜非走了之后很高兴,心想自己这回有机会了,但是她刚上前一步,辛夜寒就退开了。 冷冷地瞥了颜桑月一眼之后,转身就走了。 他没问到那个小丫头的名字,全被这颜桑月给搅乱了,以前怎么没觉得她是这样的讨厌呢。 看着辛夜寒走远的背影,颜桑月不追也不是,追上去又生怕惹得辛夜寒更加讨厌,于是只急的在原地狠狠跺了一脚。 颜桑月眼中闪过一丝狠意,随即就去找了颜玄。 颜非从梅林出来,就知道辛夜寒这回是头脱缰的野马,颜桑月怕是用尽手段也难以拉得回来了。 颜非出来没多久,颜桑月就追了过来,十分自然地拉住颜非的手。 “姐姐!怎么没有人陪你玩啊!桑白呢?” 颜桑月这么一问,颜非也有些疑惑,桑白上哪里去了? “既然姐姐没有人陪,那不如妹妹陪着姐姐去看池塘里新养的锦鲤吧,可好看了。” 颜非嘴角微微一抽,她眼睛看不见了还去看鱼? “啊!忘了姐姐看不见了,不过那边有好吃的点心,我带姐姐过去吧。” 颜非好像有些傻乎乎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颜桑月往池塘边走。 这么大冷的天,还往池塘里投新的鱼苗,这慌撒的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一些。 一路上,颜非看似有些懵懵懂懂的模样,不过五感早就提高了警觉性,注意四周的情况。 颜玄估计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等着她了。 颜非感觉走着走着,颜桑月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略略走在了她身后的位置。 颜非腰上的荷包忽然掉在地上,她立即停下然后弯腰去捡那个荷包。 颜桑月没想到颜非会突然停下来,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直直地就撞上了颜玄从一旁的草丛中伸出来的脚。 如果按计划来的话,颜非应该撞上颜玄的腿,然后就会因为失去平衡跌到湖里去那时候就是她自己看不见跌进去的。 但是现在颜府忽然停下来,就换成颜桑月跌进这湖里头了。 “哗啦”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颜桑月直愣愣地就跌到那刺骨冰寒的池水中了。 “月儿!” 颜玄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从草丛中出来后,以为跌进水中的是颜非,但是看到颜非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之后,再一看那水里不断扑腾的人,颜玄立即就朝水边扑了过去。 不过颜玄也害怕这冰冷的池水,不敢往里头跳,于是赶紧找了旁边的竹竿,伸到湖里准备把颜桑月给拉起来。 但是可能是湖水太过冰冷了,颜桑月几乎是立即就晕了过去,根本抓不了这竹竿了。 颜玄见此不禁大声呼救:“来人啊!月儿掉进水里了!来人!快来人啊!” 听到颜玄的声音,不少妇人和小厮都闻讯赶来,梁思琪赶到的时候,看到水中已经不怎么动弹的颜桑月,吓得瞬间泪如泉涌。 “月儿!我的月儿!你们赶紧救我的月儿啊!” 颜玄立即将几个侍卫往水里推了去,“救人!你们赶紧救人!” 几个侍卫下水也被冻得不轻,不过既然已经下来了,也赶紧救人了。 颜桑月被捞起来之后,水淋淋地躺在地上,面颊冻得青紫,眼见着已经进气比出气都要少了。 颜玄立即掏出几粒丹药给颜桑月服下,然后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颜非披上。 这时候,见颜桑月渐渐缓过来,哭得泪眼连连的梁思琪转头一脸怨恨地看向颜非的方向。 “玄儿!你妹妹好端端的来这水边做什么,怎么会落到池塘中的!” 颜玄见此立即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在不远处听到月儿一直在问颜非,为什么要带她来这池塘,但是颜非一直没说,紧接着我就看到了颜非把月儿给推到池塘中了。” 见害颜非不成,颜玄也不放过这次嫁祸颜非的机会,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利用好,发挥最大效用。 “颜非!我平日里待你不薄,月儿和玄儿也都对你敬爱有加,有什么吃的穿的好的都想着你,你竟然对月儿下此毒手!” “颜非,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心思!也是月儿太过单纯,才会遭到你这般狠毒的暗算!” 第478章 你还知道回来啊 颜非原本以为颜玄兄妹感情很好,梁思琪虽然狠毒,却也是个虎毒不食子的妇人。 但是现在,她却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了。 不然为什么这母子俩不赶紧把颜桑月给抬回去诊治,却在这里对他兴师问罪? 难道就不怕好不容易以给救回来的颜桑月,现在这一磨蹭耽搁,又给厥过去了吗? “颜非!你究竟为什么要害我的月儿!难道这些年我们对你的好你都看不见吗?颜非你有心的吗?” 这时候,纷纷围过来的贵妇们见状,都不禁纷纷用怀疑和厌恶的目光看向颜非。 毕竟都是当母亲的人了,看到自己的孩子被这般整治坑害,哪能不愤怒的。 一时间,梁思将所有人的同情心都勾了起来,纷纷开始谴责起颜非来,说颜非身为姐姐,但是半点没有谦让和包容之心,竟然要害自己妹妹去死。 而颜非有些茫然地站在池塘边上,尖瘦的小脸儿一片惨白,闻言却只能用力地摇头,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梁思琪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泪眼婆娑地朝颜非的方向走过去,大声质问道:“颜非!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害我的月儿啊!你说你说啊!” 颜非吓得后退了一步,眼见着要跌倒,却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臂。 “颜夫人!颜非还只是个孩子!你就这样咄咄相逼?” 辛夜寒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然后那人便将颜非拉倒自己身后,一脸不爽地看着梁思琪和颜玄。 梁思琪被这猝不及防出现的辛夜寒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辛夜寒怎么会替颜非出头。 “三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颜非是孩子,难道月儿就不是孩子了吗?月儿可是比颜非还要小,但是颜非就做出这样的事来!” 辛夜寒冷笑一声,随即越过梁思琪看了不远处的颜玄一眼:“你口中说的比颜非还要小的月儿可是心思歹毒啊!本皇子看到的,可是颜桑月拉着颜非要往池塘走,然后颜玄就伸出腿来想要绊她,最后却不想是颜桑月自食恶果。” 辛夜寒一直想要知道颜非的名字,于是从梅林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寻找颜非的踪迹。 然后就看到她被口蜜腹剑,话里行间满是关心与讨好,但是脸上却是一副嫌恶算计神色的颜桑月给哄骗,被拉着走到池塘边。 要不是颜非腰间的荷包忽然掉了的话,那现在跌到那水里的人就铁定是颜非了。 梁思琪一怔,随即颜玄就大吼道:“你血口喷人!明明是颜非把我妹妹给推下去的!” 辛夜寒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百口莫辩,眼眶泛红的眼圈,道:“你说我血口喷人?” 随即他扫视了周围的贵妇一眼,道:“你说这话难道不觉得好笑吗?还是你们这些人呢脑子有问题,一个不会说话的小瞎子能够把一个耳聪目明的人带到池塘边,还把人给推了下去?” “怕是她还没来得推人,就自己因为看不见而一脚踩进那泥塘子了。” 众人一惊,随即有人问道:“三皇子,你是说颜家大小姐眼睛看不见,还不会说话?” 辛夜寒嘲讽道:“你要是不信我,就向颜夫人求证啊。” 随即众人的目光立即落在梁思琪的身上,似乎要梁思琪一个解释。 梁思琪面色一黑。 众人见梁思琪沉默,那便是等同于默认了,一时间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要说一个瞎子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她们也都觉得不怎么合情合理。 而一边的颜玄立即开口道:“眼瞎怎么了,颜非好歹在府中生活了这么多年,那就是眼睛瞎了,也能摸得清东南西北吧!带月儿走到湖边那又有何难?” 辛夜寒冷笑一声:“那颜二公子在这府中生活的日子比颜非还长,你要不要蒙上眼睛走一个试试?” “你!” 颜玄瞬间被怼的呛声。 站在辛夜寒身后的颜非到是有些惊讶,她到是没想到辛夜寒还有看起来这么顺眼的时候。 众人见此都基本上猜到个大概了,不过为了给梁思琪个面子,不至于让所有人都跟着下不来台,于是便有人出马和了和稀泥。 梁思琪立即就顺着台阶走下来了,颜玄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在收到梁思琪警告的眼神之后,便只好悻悻作罢。 辛夜寒不想这么轻易的便宜了那几母子,在他眼中,这几母子简直和蛇蝎无异了。 但是看到颜非轻轻拉着他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的模样,便什么也都说不出口了。 觉得颜非不争气的同时,又暗自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把这仇给颜非给报回来! 晾了半天的颜桑月终于被抬回去诊治了,这赏梅宴自然也是不欢而散,大家也都早早散伙各回各家了。 颜非要回去的时候桑月终于出现了,颜非问她去哪里了,桑月支支吾吾后哭着说被颜桑月身边的丫头给关进小黑屋了,现在才出来。 颜非摸了摸桑白的脑袋,然后带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让桑白自己回去休息之后,颜非刚打开自己的屋子,就感觉里头有人。 不过还不等她反应,就听到一道不温不淡的声音响起:“呵呵,你还知道回来啊。今天在外面可是混得如鱼得水啊,还认了两个哥哥。我看你步履轻健,想必是很高兴啊。” 这阴阳怪气的口吻,让颜非脚步一顿,想不到这人跟踪了自己。 不过很快她便又朝屋内继续走去,听到男子的声音在靠窗那边的软塌上,颜非便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哼!你还晓得喝茶?难道就不怕这茶水中被人给下了毒吗?” 颜非捧着茶杯,没理会那人,她又没惹过他,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是要闹哪样。 见颜非怎么都不搭理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懒得给他掀一个,床边懒洋洋靠坐的男人彻底被惹毛了,跃身而起,就走到颜非身边,要她给个说法。 “喂!我说你个小不点!有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吗?我生气了,你都不哄哄我的吗?你是不是太绝情了一点!” 第479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颜非嘴角微微抽动,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了,生气了还要别人给哄好,怎么听怎么矫情。 她生气就从不需要人给哄着好吗? 而且,他生气关她什么事? 颜非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道:“你已经是大人了。” “大人又怎么样!大人也需要人哄着。我不管!你对我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今日在外面竟是……” 然而男子话还没说完,就见颜非不紧不慢地又在桌上写下两字:“无聊。” 男子话匣子猛然一顿,随即咬牙切齿道:“小东西!你还敢不敢写点别的什么的东西!” 颜非果然很听话,紧接着就又沾水在桌上写下:“至极。” 无聊至极。 “好!!算你狠!” 颜非听到窗户发出吱嘎一声轻响,微凛的夜风吹拂过来,然后似乎有片雪花飘落在她的面颊上,让颜非不禁伸手摸了摸。 那人终于走了,简直莫名其妙。 然而下一瞬,却又听到那声音响起:“这小鸟你今天都没喂,要不是我给它投食,它早就被你给饿死了?” 原本打算起身的颜非:“???” 这人怎么还在这里? “我开窗只是为了让你好好清醒一下,看清楚谁才是最关心你的人,谁说我要走了。” 颜非听到这男人眨眼间仿佛就已经不生气了的语调,瞬间觉得他简直翻脸比翻书都还要快。 “我说了不要,是你硬要塞给我的。” “你这小不点,怎么这么无情?铁石心肠?” 男人说着就要捏捏她的脸蛋,但是被颜非给一巴掌拍开了。 “那我只好每天来给这小鸟喂食了,不然它要是饿死了,那得多可怜啊!” “我要睡觉了。” 颜非直接开始下逐客令,男子道:“睡什么睡,外面天才刚刚黑,我今日找你有要事。” 说着男人,就不容拒绝地抓起颜非的手,把她拉到床榻上。 “你这小不点虽然灵力薄弱,修炼基础还没打上来,但是身手却不错,我运功帮你把体内经脉打通,日后你遇到困难也可勉强自保,撑到我来的时候。” 颜非皱了皱眉头,她不清楚这人三番两次地帮自己究竟是何意图,不过这男人也太过强势,根本容不得她拒绝,然后就被他强行灌注灵力。 就如男子所说那般,他帮她把经脉都打通了,顺便还将颜非体内一些旧疾也给治好了。 然后再喂颜非吃了一粒丹药。 待丹药服下,颜非再次缓缓睁开双眸的时候,发现眼前竟是有些朦朦胧胧的,勉强能看到一丝光线了。 颜非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向那个男人,但是却只看到眼前一片缭乱的光,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然后她听得那人说:“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最近……有些事,估计不能日日过来了。那小鸟你要喂就喂,不喂饿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颜非有些晃神。 “对了,床已经给你换过了,你可以不用再睡在这软塌上了。” 说罢,窗户又吱呀一声轻响,这回那人是真的走了。 颜非在屋中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听到那人给的那只小鸟似乎在小声地啾啾鸣叫。 颜非皱了皱眉头,真是麻烦! 然后她走到床边坐下,就感觉那个有些热乎乎的小团子就麻利儿地滚到了她的腿边,似是讨好地蹭了蹭她的手指,然后就挨着她不吵不闹也不动弹了。 窗外刮着呼呼的寒风,有枯枝断裂掉落残雪的声音响起。 颜非拎起那只毛茸茸的小团子,刚要一丢,顿了顿又把它给放进了床头的里侧。 果然,那人说有事可能来不了之后,之后几天一直都没有再来找过她,颜非到是清净了几天。 不过梁思琪那边到是暂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不过或许也是因为他们自己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颜桑月从水里捞出来后原本就出气比进气还多了,然后母亲和哥哥还为了顺势利用她把别人给拉下水,把她扔地上晾了半天,抬回去之后,颜桑月就躺在床上高热不退,在鬼门关前徘徊了。 梁思琪这几天守在颜桑月床边哭,哭完之后又跑到颜振寰那边去哭,虽然没有明确想把锅给再推到颜非的头上,但是意思却有些让人不言自明的。 颜玄也跟着在颜振寰的耳旁煽风点火,就是想让颜振寰惩治颜非。 颜振寰又哪会听不明白梁思琪的意思,只是事发之后,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差人去打听过具体情况了。 究竟事实如何,他自有判断。 虽然说他一直都不喜欢颜非,但是他不可否认的是,颜非从小就心性纯良,从未动过要要害梁思琪几母子的心思。 现在颜非眼睛也瞎了,要说颜非能把好手好脚的颜桑月给带到池塘边去,而且能把人给直接推下去,反正颜振寰他是不会相信的。 而且不止他不相信,即便是他有心要偏袒颜桑月,当时那么多人都已经知道颜非已经瞎了,而且嗓子也不能说话,其他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要是他真的听信了梁思琪母子的话,把颜非给惩治了的话,那他这一家之主的威信何在,日后还怎么在各大世家前立威做人了。 最要紧的是,他最近不知碰上了什么仇家,在他出门的时候连连追杀了他好几日,若不是他身边高手如林,那人似乎有顽疾在身,估计现在梁思琪连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不过饶是这样,颜振寰还是受了重伤,但是梁思琪一直顾着自己的女儿,想打压颜非的行为,让他有些心寒。 颜振寰觉得做为自己的枕边人,竟然都没有发现他受伤了,根本不如之前那般温柔体贴。 于是再听到梁思琪的哭哭啼啼,根本不顾他的立场和难题的行为,让颜振寰心中不禁产生了几丝厌恶的感觉。 于是索性颜振寰就当做听不懂,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颜非在自己的院子过了几天安静的日子,每天也就喂喂那只毛团子小鸟。 桑白看到那只小鸟后也很喜欢,问颜非是哪里来的小鸟,颜非只面无表情地写道:窗外飞进来的。 第480章 黑衣剑客 桑白说晚上的小鸟羽毛会发光,特别好看。 原本颜非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桑白这么一说,颜非也瞬间有些期待看到这小鸟发光的样子了。 毕竟喂养了它这么久,好歹也得看看它长得是美是丑不是。 不过梁思琪不找颜非麻烦的时候,找颜非的麻烦也不少。 某天清晨,颜非还没醒来就被桑白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桑白进屋之后就开始哭哭唧唧地说,她早上去账房领月银的时候,账房的人非不给她月银,还把她给打一顿之后给赶了出来。 颜非听完之后,简单洗漱一番便让桑白带着她去账房那边要钱。 冬日本就酷寒难当,要是没有钱,根本熬不过去。 桑白没有主见,听了颜非的话就搀着她的胳膊出门了。 梁思琪这个主母也是真的狠,说是不亏待颜非,但是颜非现在住的这个宅院中,竟然里里外外只有桑白一个几岁的丫头。 出门的时候,天上还下着大雪,路上的积雪没有扫去,一脚踩下去就已经没到膝盖了。 颜非和桑白走得有些吃力,但是既然出来了就没有回去的可能的。 院子里也没有伞,两人出来没一会儿,头上就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鞋袜也全部给打湿了,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也走得越来越慢了。 不知道路过哪个院子的时候,颜非听到有几个在门口扫雪的丫头在窃窃私语。 “听说那个剑客又出现了了!” “啊?你说的是那个两个月前忽然出现,把白善给千刀万剐了的剑客?” “不是他还会是谁?原本两个月前,那个黑衣剑客忽然横空出世把家主怎么也找不到的白善给扒拉出来,杀得个血肉模糊,听说当时白善一双腿削得只剩骨头了,还活着,怎么求饶那剑客都铁了心不饶他。当时我们多少人都猜测那剑客应该是白善的仇家,而且兴许是我们颜家的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人。” 另一个丫头闻言吓得嘶声,“这是得有多大的血海深仇,才能做得这么残忍,这么绝啊!” 然后挑起话头的那个丫头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我们似乎都猜错了,这回事情似乎和我们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啊。” “啊?难道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个丫头偷偷说道:“之前我们不一直以为那个剑客应该和我们颜家是一个阵营的吗?但是昨天我听说,那人最近竟然又找上了我们家主了,追杀我们家主好几日了。” “追杀家主?那家主岂不是很危险!” 另一个丫头道:“其实也不然,那个剑客有些奇怪,家主在府中的时候,他一次也没找上门来过,但是只要家主一出门,他就似乎疯了一样把家主往死里砍,听说家主因此也受了不轻的伤。” “不过那名剑客似乎有伤在身,出剑之时多受限制,因此家主才能在这么多次追杀中活着回来。不然你想啊,那剑客对付白善都是轻而易举,而家主听说和白善打起来也只能落个平手,那要真和那剑客单打独斗,家主肯定是没有胜算的。” “嘘!你小声点儿!你这么编排家主,要是被其他人听去了那可就糟糕了!” “我哪里有编排家主,我分明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这么大惊小怪做……” 颜非一字不漏的听了那两个丫头的对话,然后思绪有些飘忽。 她几乎毫不怀疑,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黑衣剑客,一定是那个男人。 她忽然想到在山洞里的时候,那人知道她眼睛失明,也不能说话之后的震惊和愤怒的情绪,然后似乎每晚他都会出去,然后清晨的时候再回来,直到某一日他带着浑身血腥气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整夜整夜的出去过了。 她当时没有过多追问,但是现在看来,他是去找白善去了? 虽然可能还有其他的事情处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是他帮她手刃了白善,报了这仇。 而现在,他又开始对付颜震寰。 虽然她很高兴颜震寰被人找麻烦,但是她却是彻底搞不清这人的目的了。 究竟是敌是友,接近她是不是别有用心? 沉思之间,颜非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桑白带她走的路似乎不是记忆中去帐房的路线,感觉有些太过偏僻了。 颜非皱了皱眉头,或许是察觉到颜非的情绪变化,桑白立即道:“小姐,原来的路被大雪封住了,还没有人来的及清扫,所以我们只能换一条道路了。” 然而走着走着,颜非就感觉桑白似乎在带着她绕圈子了,竟是怎么也走不出这几方宅院。 接着桑白慌乱的哭腔就响起:“小姐,我迷路了,我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雪太大了,这下子怎么办啊!” 颜非握了握桑白的手指,让她不要着急,慢慢找路。 原本她对府中的也十分熟悉,闭着眼也能找到的,但是因为分心去听了那两个丫头的对话,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路径的变化,现在她也处于一个云里雾里的状态。 眼睛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却也根本辨别不清方向。 桑白努力压抑住哭声,然后继续带着颜非往外走。 天上的雪越落越大,简直让人寸步难行,四肢也冻得越发的僵硬起来。 然后随着随着桑白的一声惊呼,颜非听到有积雪垮塌的声音响起,随即她就被桑白抓住手腕,猛地向下跌落。 颜非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攀住身边的雪块,然后猛然惊觉自己手下抓住的应该是坚硬的石砖,然后感觉身边的积雪在不停掉落,随即身下传来空旷的雪落声。 颜非心头一紧,然后便听到桑白惊声尖叫的哭声传来,然后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 “小姐!小姐!桑白好害怕啊!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颜非抓紧了手下的石砖,但是紧紧拽住她的桑白却让二人不断地坠落。 随即颜非就闻到了一股潮湿的血腥气息从脚下传来,不好的预感从颜非心头升起,她隐隐听到有轻微的嘶鸣声响起,不禁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第481章 没有良心 颜非觉得这下面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搞不清楚状况,问不出来,而且桑白也只会大声哭喊,一时间让颜非有些束手无策。 眼见着颜非已经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已经开始渐渐往下坠的时候,忽然一道迅疾的灵力袭来,把颜非和桑白一起托了上来。 颜非倏然跌落在地,颜非眯了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她现在眼前一片缭乱的光晕,扰乱了她的视听,到是让她一时间辨不清楚局势来。 桑白还在小声的哭泣,然后很快就跑过来把她扶了起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都是桑白不好!都是桑白不好!” 颜非抓着桑白的手腕,抿了抿嘴唇,不过却没有动作,然后一阵清越的铜铃声便响起。 先是一声孤零零的一响,停顿片刻之后,便是接连三响。 是他! 然后那铃声似乎隔得远了一些,再度在不远处响起。 颜非心头一动,那人是在指引她方向? “小姐!为何这里会有铃声?” 颜非没有理会桑白,然后便朝着铃声指引的方向行去,桑白见此立即拉住颜非的手:“小姐!这铃声有问题!不要被迷惑了!不能跟着出去啊!” 但是颜非不为所动,跟着铃声的方向便走了过去。 颜非的想法很简单,那人现在定是不会要她命的,跟着他才有出去的最大可能。 桑白见劝业劝不住,拉也拉不住,便只好跟着颜非追了上去。 铃声隔一段时间便会响起,直到铃声再也听不到的时候,颜非站在原地,然后问了桑白,现在他们到什么地方了。 桑白惊喜道:“小姐!我们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了!小姐!我们回来了!” 虽然是已经回来了,颜非却是并没有放下心来。 “小姐,我们虽然回来了,但是这月银却是拿不到了。” 颜非摇头,然后桑白见颜非似是有些疲累的模样,就默默退下了。 颜非看到关闭的房门,已经冻僵的手指微微蜷缩,只等了一会儿,然后窗户一响,便有脚步声传来,随即铜铃响了几声。 颜非坐在桌边没有动,男子没有直接走过来,而是先转身把屋内的炭火生好了,这才坐在颜非的身边。 “小不点,你今日可是又欠了我一次人情啊。” 颜非不为所动,然后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他一看,才发现颜非趁他去生火的时候,已经在桌上写下了想问他的话了。 “方才我跌落的是什么地方?” “蛇坑。”男子轻笑了一声,“小不点,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眼睛了?用起来很是顺手嘛。我又救了你一次,连道谢都不曾说一句,还真是没有良心啊!” 颜非却似乎闻若未闻,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究竟有何企图?” 那人似乎有些惊讶,没想到颜非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盯着颜非看了会儿之后,也没有立即说话,抬手就去拿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颜非听到声音后,稍稍犹豫片刻还是拍了拍桌子。 男子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怎么了?” 颜非随即沾了水在桌上写道:“不要喝。” 这时候男人已经喉头滚动,咽下好几口了,紧接着又见颜非写道:“有毒。” 男人手一顿,然后把茶水放回到桌上,“小不点,你直接写出来我还会喝下去吗?” 颜非:“反正你也死不了。” “哈哈哈哈!看来你倒是对我很了解啊!” “少废话。” 男人敛了面上的笑意,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颜非:“你觉得呢?” 颜非绷着冰冷的小脸,不愿意跟男人多废话,“要说就说,不说就出去。” “你还真是不有趣。不!是太无趣了!”男人手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两下,随即道:“若说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那你相信吗?” 颜非顿了片刻,没有再追问,不过也明显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 “你看吧,我说了你也不相信,何必问呢?” 这时候,躲在床脚的小鸟团子飞了过来,落在男人的肩膀。 “呵。小不点,你说这不想养,但是我看这小麻雀似乎长胖了一圈儿啊!” “喂,怎么又不说话!?” “不说话我也能看出来,你这丫头分明就是嘴硬心软吧?” 屋中气温渐渐暖和起来,颜非从回来之后,一直有些混乱的心绪这才渐渐理清,她方才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整理思绪的时间而已。 自从她回到颜府之后,便感觉各种不对劲,但是事情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问题,颜非暂时也没有头绪。 不过这或许就是打破这个阵眼的关键所在。 颜非听到男子在一边逗小鸟逗得不亦乐乎的模样,思忖片刻还是在桌上写下几字:“名字?” “哦?这小麻雀我还尚未取名,小不点你觉得叫什么名字会比较好?” 颜非无奈,只好又道:“你的。” 男子见此怔了片刻,然后不禁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小麻雀,随即颜非听他幽幽道:“不夜羽。” 不夜羽? 前世今生,颜非都未听过此人的名字。 想必,又是这人说来诓他的。 男子见颜非原本缓和下来的情绪,似乎在他说出名字之后,便又很快对他变得不冷不淡的了。 或许是猜到其中的原因,所以只是笑而不语。 男子在颜非这里呆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听那脚步声,感觉有些行色匆匆。 颜非在房中坐了一回儿,然后对白日的事已有盘算。 夜间十分,桑白进来给颜非送晚膳,不过颜非尚未入口,桑白就立即拦住了她:“小姐!先等等!” “小姐!桑白觉得现在似乎有很多人想要害小姐,所以日后的饮食都让桑白用银针试毒之后再吃吧。” 颜非点头,不过片刻之后,颜非便听到桑白传来的惊呼:“小姐!别吃!有毒!” 颜非眉头动了动,随即又听桑白道:“小姐!我做饭的时候好像听到门外又什么声音,然后出去看了看……莫不是在这期间被……” 第482章 不夜羽 颜非冷静写下几字:“什么声音?” 桑白似是几番犹豫之后,然后唯唯诺诺道:“铜……铜铃声……” 见颜非面色果然变了变,桑白立即又道:“小姐,那日指引我们出来的人,会不会根本就是想要害小姐啊?” 桑白见颜非面露疑虑,最后赶紧退下,说是再去重新给颜非做一份晚膳。 第二日,桑白再给颜非端来早膳的时候,颜非接过粥碗,随即袖口一翻,一把尖锐的利刃便迅捷刺向桑白的心脏。 “砰!” 雪白的瓷碗轰然砸落在地,滚烫的热粥溅了一地,碎瓷片飞溅开来。 “哼!果然是你!” 一个旋身,闪到一边的桑白忽然露出阴冷的神色。 “你竟然能说话了?” 颜非缓缓站起身来,袖口随即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来。 她其实在不夜羽替她打通经脉那日便能说话了,但是却一直隐忍未发,只是她的眼睛还尚看不见而已。 “哼!你是守阵兽?” 高强的阵法一般都会有一只守阵兽,防止阵法被人轻易破坏。 桑白凌冽一笑,随即奶气的女娃声瞬间变得粗犷起来,原本的小女孩也瞬间变作一个面目狰狞的兽面人身的怪物来。 “果然厉害!”守阵兽发出一声桀桀怪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本神兽的伪装,可不是一般人能识破的!” 颜非冷笑一声:“你的确伪装能力很强,最开始我也确实没有识破你的骗局。” 颜非上前一步,手指缓缓握紧那把冷冽的匕首:“但是,细节决定成败,你或许不知道,桑白根本就不会迷路。” 昨日在雪地迷路的时候,颜非便已经产生戒心了。 因为她以前听桑白和兰舟打闹的时候听到过,桑白天生方向感很强,只要走过一遍的路,从来就没有迷过路,更何况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颜府。 守阵兽面色一沉,“就算是那样!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就是守阵兽!明明这里的变数这么多,你为何……” “我没空跟你废话!” 语罢,颜非手持利刃,瞬间朝着守阵兽的方向袭来。 守阵兽立即结阵一挡,然后巨大的灵力瞬间就将颜非给震开了。 颜非几番踉跄,才勉强站稳脚步,果然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哼!识破了本神兽又如何,只会让本神兽彻底站在你的对立面上,你是打不过本神兽的,只会被抹杀在这法阵当中!” “呵!那如果再加上我不夜羽呢!” 一道戏谑的嗓音响起,随即窗口跳进一道黑色的人影来。 不夜羽走到颜非身边站定,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问谁:“这是什么怪物,竟然还会化作人形?” 说着,不夜羽又转过头来看向颜非:“小不点,你能说话了还瞒着我?就是想让我心疼你迁就你吧。” “闭嘴!” 当不夜羽走过来的刹那,守阵兽原本镇定从容的面色瞬间有了松动和裂痕。 这个人让守阵兽看不透,竟然也无法掌握,从他昨天听到铜铃声响起的时候,就觉得心有不安了,但是听他说出来的话,又不像是个局外人。 颜非没有过多解释,立即道:“管他是谁!先杀了再说。” 话音一落,颜非再度运刀,攻向守阵兽,即便她现在没有灵力,但是这些日子的暗中练习以来,拳脚功夫还是恢复了不少。 虽然她完全可以让不夜羽诛杀守阵兽,而且不夜羽对上守阵兽,凭他的实力,完全就是碾压的局面,但是,守阵兽只有被她亲手杀死,才能够破开阵眼。 否则,守阵兽死了的话,那颜非就只有一辈子困在这阵法当中,再也出不去了。 颜非见立即跟上的不夜羽,出招之间,立即道:“这东西是我仇人,你不能杀他,必须让我亲自手刃。” 不夜羽刀剑挥洒自如间,轻笑道:“小孩子血腥气这么重可不好。不过我想说,打打杀杀还面不改色的你,真的有点可爱啊!!” “少废话!” 守阵兽原本以为胜券在握,但是不料原本他以为离间成功的不夜羽竟然也来了,这倒是瞬间让局势有些倾斜起来,守阵兽不得不严阵以待。 不夜羽似乎完全没有对阵高级神兽的紧张和严肃之感,反倒是有些轻松恣意的模样。 守阵兽见不夜羽听了颜非的话之后,果然只是为了擒拿他让颜非动手的态势,瞬间就开始紧张起来。 “不夜羽!你听信颜非的话,最后只会让自己烟消云散的!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守阵兽一边躲避二人的攻击,一边企图说服不夜羽倒戈,霎时气息大乱。 而颜非趁势也越攻越猛。 “不夜羽!不要相信他的话!”见守阵兽想要唤醒局内之人,颜非加快了攻击速度,不让守阵兽再有开口的机会。 虽然守阵兽所说的确是事实,但是这一切都是镜中幻想,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的。 不过守阵兽开口之后,颜非也不由得分了一部分心思去关注不夜羽的情况,担心他真的被守阵兽说动而反目。 而不夜羽只是嘲讽一笑:“烟消云散?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能够让我烟消云散的人!” 守阵兽见二人攻势凶猛,怒气升腾,然后催动阵法开始隐匿自己的气息。 颜非看不见,他只要藏好自己的气息,颜非便不能知晓他的方位。 果然,守阵兽催动阵法之后,颜非瞬间找不到他的位置,动作霎时就迟滞下来,凝神细听,却也无迹可寻。 守阵兽立即趁机想要逃走。 忽然,一声清越的铜铃声骤然响起。 颜非眸光一凛,瞬间击向铃声响起的方向,默契浑然而生。 于是,不夜羽将守阵兽击倒的时候,便摇响铜铃。 守阵兽虽然打不过不夜羽,但是因为他身在阵法之中,只要不伤及要害,伤势恢复也只是在瞬息之间,所以只要颜非没有即刻杀掉守阵兽,守阵兽便会逃脱不夜羽的桎梏。 然后不夜羽只好又重新擒拿守阵兽,告知颜非的方向,让她击杀。 第483章 哪里出了差错 但是那守阵兽实在是狡猾多端,且身形极为灵活,颜非几回都没有击中他的心脏,而眼见着要成功了,那守阵兽一个障眼法使过,颜非便只伤到他的手臂,然后就再次然后他给逃过一劫。 这样一来二回之下,颜非就是有再多的力气,也快给耗尽了,更何况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女孩的身体,还聚不起什么灵力,更是无法持久地战下去了。 只是这次如果让这守阵兽给逃脱了的话,那他日后定是会更加警觉,颜非再想把他给找出来就难上加难了,更别说那时候有没有像不夜羽这样的高手相助了。 世事变化莫测,颜非从不存有侥幸心理,她向来只相信当下才是她最能把握住的东西。 不过比之颜非,感觉更着急的应该是那兽面人身的守阵兽了。 他根本就逃脱不了不夜羽的围追堵截但是颜非便生又功体遭受到限制,无法发挥出来,因此也就打败不了他。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守阵兽就像是一只被猫戏耍的老鼠一般,滑稽又显得可笑。 不夜羽就是那只经验老道的老猫,抓了他也不吃,就放给小猫练手,但是小猫却怎么都抓不到老鼠,就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不断尝试。 守阵兽再次躲过颜非的一击之后,还没来得及跑开两步,就又被不夜羽给一脚踹翻在地,然后墨色的长靴立即踏在他的胸口。 趁铃声响起之前,守阵兽立即道:“不夜羽,你难道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吗?杀了本神兽,你也会死的!你会后悔的!” 颜非听守阵兽又在想办法蛊惑不夜羽了,一时有些心急,她急于把守阵兽给一刀毙命,但是因为心绪的凌乱,让颜非更加有些摸不准守阵兽的身法套路来。 甚至有几次!颜非把不夜羽给她指示的铜铃声位置都听错了。 她太过心急了,她太想出去了! 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好多心愿没有完成,她不能一辈子呆在这个世界当中,不能出去,那样的话,她就一辈子也见不到风长殷了。 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小不点!集中精神!别被这人扰乱了心神。” 颜非抿紧了嘴唇,然后就听不夜羽道:“小不点!你要是再不好好集中精力,那我可就帮你杀了这仇家了啊。反正谁杀都是一样的。” “不夜羽!你竟然相信一个丫头也不相信本神兽,你可知本神兽究竟来自哪里?” 不夜羽是一个侧翻,将要逃走的守阵兽拦住,然后一记侧踢击在守阵兽的膝侧,然后轻笑道:“你长得这么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守阵兽险些没气得一口血给喷出来,他又要再度开口,却被不夜羽一个暴击打得连嘴都张不开,只能嗷嗷直叫唤。 颜非见不夜羽竟是这般信任自己,心头也不禁有一丝动容,心也渐渐宁静下来,刀锋随身影流转之间,更显了几分从容不迫之态。 清越的铃声不断在院中回响,雪花纷纷飘落,飞扬在枯枝上,青丝间。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漫天飞雪中交织飞旋,配合默契万分。 寂静无声之间,似乎能听到薄薄的雪花飞落到寒剑上的清冽回音。 雪花落,雪花飘,雪花转身无今宵。 白衣缱,青丝绻,眉目凛冽风声缓。 在这白茫茫的一片风雪当中,颜非双目不能视物,心中沉静下来反而少了不少干扰,只循得那铜铃声,便能又快又狠地出击。 虽然一直没能将守阵兽击毙,但是在风雪流转之间,颜非觉得自己仿佛又更悟得了武斗的境界。 即便是身上没有灵力施展,一样可以将强大的敌手,逼得无路可退。 “叮!” 又是一声清越的铃声响起,颜非睫羽微颤,随即足踏白雪,迅猛攻向铃声所在的方向。 “噗!” 只听得一声利剑入体的声音响起,随即颜非感觉到有温热液体溅上自己衣襟的感觉。 守阵兽怒目圆睁,瞪着颜非的双目满是说不尽的恨意。 “你!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设计了,这这么多干扰,你根本不,不可能……” 颜非握着匕首的手,甚至能隐隐感到从守阵兽心口处传来的逐渐变弱的心跳声,只要守阵兽不死,这个法阵就不会消失。 颜非轻笑一声,飞雪从颊边飘落。 “就像我方才说的那样,你的确伪装得很成功,仅凭桑白会在颜府迷路这一条,也不能完全判定你就不是真的桑白,毕竟,变的不只是你一个人。” “那,那究竟是……” “你太心急了。”颜非幽幽道。 “小不点,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这时候不夜羽的脑袋忽然凑了过来。 颜非一把推开,“你不需要懂,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算了。” “哦。”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守阵兽捂住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极尽狂躁之态。 “我回到了十二年前,按道理说,事情应该按照轨迹一步步地发展,但是从白善把我带走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开始发生让我不能掌控的变故了。” 颜非被不夜羽救了之后,就一直在思考破阵的办法,最终决定从这些变数中突破着手。 既然有变,那就一定有矛盾,解决了矛盾,事情才会继续向前发展。 而这个“向前”,却不是环境中的向前,而是脱离环境,回到现实的向前。 颜非思前想后,在不夜羽再次来到颜府之后,她就将目标锁定在了四个人的身上。 一是将带到堕灵之森的白善。 二、三是提前出现在她生活中的楚沧兮和桑白。 四是前世今生她都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不夜羽。 因为除了他们以外,其他人都是按照既定的事情发展路线在走的,只有他们四个,是这场环境中的变数。 五天前她还处在不知道该如何判断究竟谁才是守阵兽的困境当中,如果实在判断不出,最后她就只能一个一个的挨着杀了,总会杀到对的那个人。 第484章 破阵 但是她去账房那日,却在路上听到白善已经死了的消息,那么白善就已经自动被排除在外了。 然而剩下的几人,颜非觉得嫌疑最大的其实是不夜羽,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此人,而且他刻意接近她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所以颜非一直在考虑该用什么办法把不夜羽给杀了,但是因为不夜羽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颜非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次机会没有成功的话,那就绝无成功的可能了。 “喂!小不点!”不夜羽听到这里忽然捏了捏颜非的面颊。 “我这么费尽心力地掏心掏肺,你居然一直盘算着想要杀我?还真是让我寒心啊!” 颜非一把打掉不夜羽的手,丝毫没有从他的口吻中听出寒心的感觉来。 “所以……,所以……”守阵兽闻言已经彻底变了面色。 “是你带我去账房那日,你说你迷路了,才让我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你的身上来。” 颜非一直觉得桑白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感觉,但是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迷路一事让颜非重新考虑桑白是守阵兽的可能,却没想到这一想,便发现了诸多可疑之处。 床榻上发现暗幽蝎的第二日早上,桑白直接门也不敲就进了屋,发现她睡在榻上之后十分惊慌。 她去了梁思琪的院子之后,桑白忽然就无缘无故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其间颜桑月和颜玄有两次的机会差点将她害死。 然后就是去账房的路上带着她跌进了蛇井当中。 这一切能够让颜非丧命的事件,件件都与桑白有关,但是颜非却也不敢保证都是桑白做的。 毕竟要害她的人比比皆是,桑白是跟在她身边的丫头,那自然也是免不了被这些暗算所牵连的。 “那你,你最后为什么忽然确定就是,就是我……” 颜非虽然看不见,不过也下意识地朝不夜羽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方才不是说过,是你太过心急了吗?” 颜非轻笑一声,“不夜羽用铜铃声引我走出雪地,你知晓了不夜羽这样破坏你计划的一个人,一定十分恼怒想要除掉他吧。” “而且估计我露出来对你的疑虑之色,也让你害怕自己被怀疑,然后急于摆脱嫌疑的你,第二日就嫁祸不夜羽,一是为了离间我们,而是想要摆脱自己的嫌疑。” “但就是你的这一举动,让我彻底相信,你一定就是守阵兽。” “就是!你也不想想,我可是小不点的救命恩人,是你能离间得了的吗?” 说着,不夜羽便要去搂颜非的肩膀,但是被颜非一个手肘给冷漠地打开了。 守阵兽忽然桀桀怪笑起来,“是,是我……棋差一招,差一招!” 语罢,守阵兽应声倒在漫漫的雪地上。 鲜红的血迹从他身下蔓延开来,在雪地上开出朵朵刺目异常的红梅。 染血的匕首也掉落在残雪当中,很快被漫天的飞雪所覆盖。 或许是守阵兽的生命力开始逐渐流失,所以阵法中的幻境世界也逐渐变得混乱起来,四季错乱,春秋颠倒,昼夜乱了和谐。 两人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海之中,春夏秋冬从他们身边快速的擦肩而过。 日升月落,绯樱飘絮。 红枫漫舞,沧海桑田。 颜非听到不夜羽的脚步声朝他走了过来,然后下意识地抬头朝着不夜羽的方向一看。 但是因为守阵兽的法力还没有完全消失,她的眼睛也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在那一团错乱的光晕之中,她看到一道模糊的黑色身影站在她的身前。 颜非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绒薄的眼帘被轻轻地摸了一下,睫羽不禁微微颤抖。 随即,不夜羽卸去了戏谑和雅痞的嗓音温沉响起:“小不点,你能说话了都还瞒着我,骗我,该不是,这双眼睛也早就好了的吧?” 颜非摇头,“我没你那么无聊。” 低沉的笑声从不夜羽的喉咙传出,“你说你来自十二年后?那你杀了这怪物是不是为了回到十二年后?” “那十二年后,我还能再遇到你吗?你还会记得我吗?会不会早就把我给忘了?” 颜非嘴唇微微动了动,这个男人的问题怎么这样多?她该回答哪个? 虽然知道这是幻境,不过颜非在找出守阵兽后,对不夜羽的敌意也减少了不少,而且杀守阵兽少了他的帮忙,也根本不可能成功。 此时听到不夜羽似乎有几分忧愁的嗓音,那句脱口就要说出的“你想太多了”就给吞了回去,然后动了动嘴角,道:“有缘自然会再见。” 男人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摸了摸颜非的头顶,轻声道:“那我等你十年。” 颜非一顿,有些疑惑,她都说了是十二年了,这人是耳朵是不太好使吗? 然后她又听不夜羽道:“我早两去见你。这样你就不用多等几年了。” 颜非还是举得不对劲,但是不夜羽说罢,那轻轻的几个字就像是忽然被吹散在风的烟沙一般,顿时踪迹无处追寻。 颜非嘲笑自己竟然还真给不夜羽较上真了,正腹诽着幻境里的东西都当不得真,散了就是真的散了,什么都没有了,无所谓等待,然后就忽然觉得眼前一亮,模糊的景物忽然之间都变得清晰无比起来。 然而她却看到眼前的那道黑色身影倏然之间就化作一道烟尘,被风吹散了。 颜非怔了怔,周遭的世界也瞬间分崩离析,化作虚无,只有她眼前的守阵兽躺在地上的尸体,越发清晰起来。 刺目的鲜血蜿蜒流淌,像是古怪扭曲的枯枝。 “师叔祖!师叔祖!你终于出来了!” 慕容刹轩激动的声音忽然响彻颜非的耳边,只是感觉有些气力不足。 颜非目光瞬间重新聚焦,一转头就看到原本被藤蔓吸缚住的慕容刹轩和青翼凰鸟都跌在地上,而那些藤蔓则是枯萎卷曲地缩在一边。 看来随着守阵兽一死,这些藤蔓便也失去活力了。 “紫衣!你要是再出来慢一点,我们这些老家伙恐怕是连命都没有了吧。哼!” 第485章 针对 王鸥不满的声音回响在山洞中,颜非一转眼,就看到那些个修士已经七扭八歪地晕倒在地上了。 而寥寥站着的几个家主,都是修为极为高强的几个,不过也都一脸菜色的模样,估计是虚耗不轻了。 只有一身青衣落落的慕容阙还勉强不算是很狼狈的模样,即便是面色苍白,也风度不俗,只是看着颜非的双眸似有深意。 原来自颜非进入阵法到出来,已经过去足足半个时辰了。 而在这半个时辰内,他们这些人还在不断地被阵法吸食灵力和血,稍微弱着那么点的,早就撑不住昏厥过去了。 “呵呵呵!王老匹夫!救你出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挑三拣四,你还真以为这里还是你王家,任由你呼风唤雨啊。” 颜非没有理会慕容刹轩和王鸥怼的热火朝天,稍稍运作灵力感受了下,竟然发现灵田中的灵力也都消耗得所剩无几了。 看来她的灵力几乎也被这阵法给消耗了。 慕容刹轩许是因为吃了颜非给的丹药的缘故,比王鸥那群人的情况要好上不少,三言两语就把王鸥怼的哑口无言不说,还差点气得他给吐出一口血来。 “师叔祖,这东西不会就是困住我们始作俑者吧?” 颜非点头,“这是守阵兽,它死了,阵法自然也就破解了。” 颜非回头看了青翼凰鸟一眼,他也伤得不清,几乎有些不能动弹了,若是把他留在这里,估计是等她前脚一走,后脚就会被王鸥他们给活剐了。 颜非不禁问他愿不愿意让她把他给带出去,但是还不等颜非说出后面的话,青翼凰鸟瞬间就答应了,像是已经对颜非极为信任的模样。 颜非也不再啰嗦,直接将他和那只灰狼幼崽收到了玄戒当中,玄戒中灵力充沛,自然也方便他们养伤。 而一旁的王鸥等人见此目光暗了暗,但是他们现在身体虚弱,但是看颜非的模样却是神清气爽,毫无损耗一般,邃是不敢轻易动手。 否则有可能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而且,目前为止,也不是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 颜非不再这山洞中逗留,将青雘收进玄戒中后便往山洞外走去,慕容刹轩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 王鸥等人见此也立即跟上,没晕的就把已经昏死过去的修士抬的抬、扛的扛,给一并弄了出去。 实在伤得严重的人,他们也不管究竟还有没有救得活的机会了,直接给丢在山洞里不管了。 不然费尽力气抬出去了,消耗丹药灵草不说,还累赘得很。 而一出山洞,众人才方觉,这外头竟然是已经天色大黑,繁星点点了。 知言不妄带着人一直守在断崖之下,看到颜非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诸位!诸位可有大碍?!” 颜非看到知言不妄的那张嘴脸,就想狠狠地把他给摁在地上狠狠地揍上一顿。 明明说好是对付青翼凰鸟,但是不想这山头里居然还有头神兽,而且那品级,估计是混沦大陆也不曾有的。 若不是颜非她运气好,那所有人在这山洞中全军覆没,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丹棠宴开办之前,知言不妄这家伙究竟有没有好好地先探查清楚状况? 真是坑的不能再坑了! 日后她若是还要参加这劳什子的丹棠宴,她颜非就是个傻子! 颜非冷冷地给了知言不妄一个冷眼,然后就带着慕容刹轩一路下山了。 知言不妄被颜非这一记冷眼瞪得浑身一哆嗦,心中虽然有气,不过也不敢撒,也撒不得。 但是他不想,随后跟着出来的王鸥竟然也对着他把袖口一摔,怒哼一声,就擦身离去了。 知言不妄瞬间就黑了面色。 颜非给他摆脸色看,是她有资本,他惹不起,但是这王鸥是个什么东西? 竟然也敢对着他吆五喝六,还甩脸子看了? 王鸥脾气臭、架子大,后面出来的人却是没这个胆子得罪知言不妄的。 虽然一身是伤了,但还是好言好语地讨好了知言不妄一番,说这次也是他们自己太过疏忽,这才搞的这般狼狈不堪。 毕竟,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 直把知言不妄给哄得身心舒坦了,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下山,回到自己的营帐。 哎! 这人皮子不好背啊! 于是当晚,参加丹棠宴的所有修士都收到了来自楼主的慰问和关怀,说是因为考虑不周所以给众人赔不是的。 每人发了一瓶极品丹药,但是唯独王家的人没有。 这些修士也都是在混沦大陆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但是看到这极品丹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双眼冒出绿光。 这丹药的品级,那是比王家曾经出售过的最好的丹药,还要好上几分啊。 可以说是混沦大陆上难得一见的极品了! 而且知言不妄楼一出手就是这样大方,竟是人手一瓶,不是一颗,两颗,而是整整一瓶啊! 鬼知道知言不妄哪里弄来这么多的极品丹药的! 看来送丹药的知言不妄的那手下的神情,简直就像是发糖豆一样随意,一样不屑一顾。 他们就知道,知言不妄楼果然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势力,得罪不起啊! 王鸥听说知言不妄给所有人都发了丹药,但就是他们王家人没有,这不是赤裸裸的排挤针对吗? 王鸥立即就不高兴了,马上派了人前去知言不妄的营帐兴师问罪,顺便要丹药。 竟然能拿出比他们王家还要好的丹药来,那他们王家的人怎么可以没有呢。 若是要了回来,凭借他们王家的炼丹实力,定是不出七日,便能破解这丹药的炼制方法,进而进行新的突破。 王鸥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不过回来的人却说知言不妄明言,没有针对他们王家,任何人都没有针对,只是丹药发到他们王家的时候,正好没有了,一颗也没有了。 这能怪谁呢? 只能怪他们王家运气不太好。 王鸥听了之后差点把帐篷给拆了,说是不针对,但明明就是在针对! 第486章 幻中道真兽 当夜颜非也收到了知言不妄楼送过来的丹药,颜非一看,果然是好东西,不过这赔本固原的丹药,她却暂时不需要。 慕容刹轩跟着颜非回去之后,还就慕容资辕和慕容阕叛变的事给颜非道了歉。 颜非并未计较,人心这种东西,最是善变之物,谁都不能完全掌握得了。 不过看到慕容刹轩好几次回护她的份上,颜非还是给了慕容刹轩几瓶不同种类的丹药,其品级与知言不妄给的那瓶也相差无几。 虽然慕容刹轩把她错认成了他的师叔祖,但是一码归一码,颜非也不喜欢白收人家的人情。 慕容刹轩接过颜非给他的丹药之后,心中激动不已,觉得这是师叔祖接受他的迹象了,否则也不会给他这么珍贵的丹药了。 他总算是要熬到头了吗? 慕容刹轩走了之后,颜非正准备进入玄戒中好好休整一番,但是知言不妄却又忽然来了。 颜非原本是不想见他的,但是奈何知言不妄脸皮太厚,而且修为也不比她差,竟然直接就进屋了。 “我没找你算账,你倒是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知言不妄折扇一摇,轻笑道:“算账?知某不是已经送了丹药来给紫衣前辈赔罪了吗?前辈要不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 说着,知言不妄还抱拳朝着颜非浅浅行了一礼,穿着纹竹的水墨衣衫,这一礼行的,倒是有几分人模狗样的好看。 颜非眯着眼睛看了知言不妄一眼,随即单刀直入:“那守阵兽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在那山头上,而从来没有人知道?而且邪门得很。” 知言不妄还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倒是被颜非捷足先登,抢的主动权朝他发问了。 这情景,倒是不像他强行要见颜非,反而像是颜非把他召见过来问问题的。 这人,还真是越来越强势、霸道了啊! “颜非,你先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颜非坐回书桌前,不紧不慢道:“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反正应该也不只是你一个人知道。” 这回知言不妄似乎也是有备而来,罕见的没有被颜非给牵着鼻子走。 只见知言不妄笑眯眯道:“这回你还真说对了,那守阵兽除了本楼主知道以外,还真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颜非眉头微微一挑,到是很干脆,抬眉看向知言不妄道:“那你说。” 知言不妄眸中闪过经济司得意的神色,道:“本楼主要你放弃角逐此次丹棠宴的头名。” “为什么?” “因为这点邪灯,本楼主不想给了,想自己收藏着。” 知言不妄大言不惭:“只要你不争夺的话,就现在其他人的状况,只要本楼主将青雘给治好了,那他们在短短几日内是绝对攻不下的。所以无人能够得到这点邪灯。” 这鬼话颜非显然是不相信的,“那知言不妄楼举办这丹棠宴的意义何在?难道不是为了诛杀青雘吗?” 知言不妄笑得十分欠揍,“杀魔兽只是个由头而已,最主要的是为了给知言不妄楼传播名声。而且本楼主平时在楼中也挺无聊的,所以看这些高手打打架,勾心斗角,也挺有意思的。” 知言不妄说话的神情,像是一个百无聊赖的人提到想去看猴戏那般,不看也没有什么影响,但是看看呢,也总比什么都没得看的好的模样,颜非就有些想打人。 “怎么样?”知言不妄看着颜非。 颜非站起身来,轻拍衣摆,道:“好了,该你说了。” 知言不妄没想到颜非这次竟是如此干脆,像是转了性一般,到是有些惊讶。 “你可是已经进入那守阵兽的阵眼当中了?” 颜非点头。 “阵眼中你看到了什么?” 颜非道:“幻境,从前的幻境。” 知言不妄闻言缓缓在屋中沉思着踱了几步,颜非见他神色认真的模样,也没有打断他。 “那应该是幻中道真兽。” “幻中道真?”颜非表示自己竟然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神兽。 知言不妄道:“它不是守阵兽,而是布阵者,整个法阵都是它布下的,而且负责守护。” 颜非凝眉,会布法阵的魔兽颜非是听过的,只是这种魔兽太过稀少了,几乎三界大陆都没有怎么听说过这种魔兽的存在。 怪不得颜非将它识破的时候,它会如此惊讶,想必这只魔兽的修为也是极高的了。 “你刚才说到幻境,其实,你进入阵眼之后所处的世界并非幻境。” 颜非瞳孔猛然一缩,然后又听知言不妄道:“别着急,也并不是说你回到了从前的世界,你所做的事会影响到现在。那是存在的另一个平行世界,里面的人和物都是真实存在着的,只是跟现在我们所处的世界不是一个世界而已。” 颜非霎时有些不镇定了,“知言不妄,你说清楚!” “颜非,你以为你所在的是幻境,其实不然,那都是真的,除了幻中道真兽,不然它为什么会叫幻中道真呢?” “也就是说,你所在的那个世界中的你,是真正的你,如果你死了的话,你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和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体也就是真正的死了,而你在那个世界中的所作所为,也会影响到后来的发展,但却不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事情发展。” 见颜非头一次露出有些迷惘的神色,知言不妄不禁又多说了几句。 “这就是幻中道真兽的厉害之处,它将法阵中的人引渡到另一个世界中,让阵中之人误认为那是幻境,便少以考虑自己的生死。” “但事实却是,它把这个世界的人通过时间压缩“借到”了另一个世界,然后利用伪装身份接近,再伺机杀害。” “那么,它杀死的人便是真正的你,而不是幻境中的你。因为幻中道真兽虽然灵力高强,但是身手却不怎么样,遇到修为高强的人,往往用这种办法百试百灵。” 颜非听闻之后,沉思半晌,心中确是不禁有些后怕。 第487章 以后不要再傻乎乎的了 当时她就是以为那是幻境,她一心想着怎么破解幻境的办法,的确对自己的生死是少有考虑的。 就如同她故意吃芒果酥那一次,她知道自己芒果过敏十分严重,稍不注意是的确有可能直接丧命的。 但是她为了试探楚沧兮,为了整治颜桑月发泄一下当年自己尚未来得及发泄的仇怨,选择拼一拼去卡那个死于不死的界限,现在看来,确实是很铤而走险的。 而且,万一那个时候,楚沧兮拿不出能缓解她症状的丹药来,恐怕她就已经死在那里头了。 还有掉落蛇井那次,如果没有不夜羽,她是不是就已经被万蛇吞噬殆尽了?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明白了。现在你把青雘给交出来吧。” 颜非看到志得意满的知言不妄,不紧不慢道:“交出来?我答应了吗?” 知言不妄闻言一愣,随即笑容就从脸上逐渐产生裂痕、僵硬起来。 知言不妄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被颜非给驴了! 颜非像是有些疑惑,不禁问道:“我方才可没有答应你吧。” 知言不妄简直咬牙切齿:“既然没有答应,那你还让我继续说?” 颜非像是十分惊诧一般:“说不说再你,可答不答应你就在我了。我都没有说答应你的要求,然后你就顺势把我想知道的东西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难道怪我了?” 知言不妄怒道:“颜非!你当时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答应的模样,难道我有那么傻,直接就给说出来吗?” 颜非有些不耐烦地下逐客令。 “楼主,还请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要是没有其他的事的话,你就退下吧。以后不要再傻乎乎的‘你觉得’别人答应了,就觉得别人真的答应了,还是要把话给听清楚了才做事,这样不容易被人骗。” 知言不妄瞪大了眼睛,看到颜非那一本正经教他做人的模样,气得、怄得一口血卡在嗓子眼儿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让他简直想杀人。 他就说怎么颜非这回竟然没有跟他讨价还价,直接一口气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知言不妄自叹弗如,略输一筹,一双眼睛瞪得像是要把颜非烧出个洞来一般,最后袖口一摔,气呼呼地就走出了颜非的营帐。 颜非冷冷地看了知言不妄的背影,差点让她给交代在那法阵中,还想过来跟她谈条件,这知言不妄怕是太过天真了些。 还真当她是不记仇,吃亏当是福的人吗? 跟她玩手段、耍心机,恐怕还得重新再去回炉重造一番。 第二日。 罗浮山流云飞渡,红霞漫天。 颜非看到站在自己身前的青雘,沉吟半晌,“你真的决定了?我从不强迫他人。” 青雘回头看了一眼伏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甜的小灰狼,然后目光熠熠地看向颜非,郑重点头。 “你救了我们一命,此恩情我无以为报,所以愿意认你为主,日后主人有难比拼死相护!” 青雘说着,又轻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或许是被那幻中道真兽给控制了心神,清醒过来之后,也觉察自己身似浮萍,竟然无所依归。这种漂泊的日子过久了,也想要靠岸了。” 颜非见青雘心境平和的模样,于是便也没有再拒绝,决定和青雘签订契约。 她既然来了这丹棠宴,便是不打算空手而归,定是要拿到这点邪灯的。 不过颜非也不想要青雘的命,于是思前想后,她决定说服青雘和她签订契约,等这点邪灯拿到手之后,她再和青雘解除契约,到时候天高任君飞翔。 但是颜非还未来得及说出她的想法,第二日青雘竟然就主动找到她,说是想和她签订主仆契约,日后以命相报颜非的恩情。 颜非听了之后告诉了青雘她的想法,但是青雘听闻之后,看颜非的眼神愈加亮了几分,然而却是更加坚定了要同颜非签订契约的决心。 颜非见他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说,但是当她正要念动口诀,与青雘签订契约的时候,门外却传来震天响声。 “哼!你们要签订契约,经过本宗主的同意了吗?” 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灵力忽然朝着颜非营帐的方向轰了过来,颜非带着重伤未愈的青雘立即从窗户外面给飞了出去。 然后一回头,就看到那营帐在王鸥的攻击之下,被劈得四分五裂。 颜非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不止王鸥一人,之前在山洞中出来的那些修士,竟然都站在了王鸥的身后,慕容资辕和上官驰也在其中。 原来昨晚王鸥等人回去之后,便一直在想办法怎么对付颜非,把青翼凰鸟给抢过来,然后还一边派人暗中监视着颜非。 今日一早听到这番谈话之后,便立即赶了过来,要阻止颜非契约青雘。 而其他发了毒誓的修士,总觉得自己有种被人愚弄了的感觉,虽然慑于毒誓的报应,不敢直接对付颜非,不过在王鸥的安排下,他们不直接与颜非对战,主要任务在他们攻打颜非的时候,趁机捡漏,把青翼凰鸟给抓住。 这时候知言不妄和慕容刹轩闻声都立即赶了过来。 慕容刹轩见众人竟是又要围攻自家师叔祖,而且其中还有不孝徒孙慕容资辕和慕容阕的时候,简直气得吹胡子瞪眼,冲到颜非身边就对着那些人一顿大骂,誓死要同颜非共进退。 而知言不妄昨天刚从颜非那里吃了瘪,第二日就觉得看到现世报的他当然心胸舒坦、乐不可支了。 于是知言不妄假模假样的劝解了两句之后,便站在一边准备看好戏了,反正只要他保证不让颜非受伤就是,其他的什么,就权当是给她磨炼了。 王鸥直接大言不惭:“哼!这青翼凰鸟在你那里又如何,只要你还没有取他内丹,没有将他契约,而这比试还在规定的时间内,那我们用什么手段得到都是正当的。” 第488章 不孝徒孙 “王老匹夫!你简直枉称为名门正派!”慕容刹轩咬牙切齿。 王鸥轻笑一声:“哼!我们怎么就不是名门正派了,对付你们就得以毒攻毒、以暴制暴,谁知道昨天在那山洞中是不是紫衣故意而为之。” “故意叫众人发了毒誓,又把这阵法的关系跟自己撇干净了,最后还装出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救大家逃出生天。” 王鸥说得义愤填膺,“否则为什么从头到尾,就只有我们收了重伤,功体受损,还被逼着发了毒誓,而紫衣却是毫发未损、神清气爽的模样,而且最后还白白的得了青翼凰鸟!” “王宗主说得不错!”慕容资辕也立即站出来声援王鸥。 “这一切若不都是紫衣的筹谋计划,为什么偏偏只有她一人独善其身?紫衣的心思简直深不可测,把我们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当成猴来耍啊!” “慕容资辕!你还记得你是我慕容家的人吗?竟然像只走狗一样,跟在王鸥的背后诋毁我慕容家的师叔祖!还有慕容阙!你竟然也……你,你们这两个不孝徒孙,简直有辱我慕容家门楣!” 慕容刹轩气得面红脖子粗,直接召唤了法器,像是下一瞬就要冲上去将慕容资辕给就地正罚一般。 但是不想慕容资辕面不改色,直接看着慕容刹轩道:“二哥,我当然还是慕容家的人,一刻也不敢忘记。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的是,二哥你不是我慕容家的人了,我慕容资辕今日正式将你从慕容家除名,剔除族谱中的名字。” “你!你!”慕容刹轩略怔,“你没有资……” “二哥,忘了告诉你,你在闭关的时候,整个慕容家都已经落在我的掌控之中了,既然你不管事,在其位不思其职,那就让我这个管事的人来坐这个位置吧。” 慕容刹轩几步踉跄,惊诧万分之间,面色已经是苍白无比。 慕容刹轩还想说什么,但是没想到刚上前一步,一道灵力就轰然击在他的腹部,慕容刹轩瞬间就飞了出去。 一口血箭喷薄在地,慕容资辕恨恨地看向颜非:“你,你竟然直接对我动手!” 颜非轻撩衣摆,“打得就是你这个不孝徒孙!” 话音一落,王鸥等人便也不再墨迹,群修暴起,迅猛攻向颜非。 颜非双臂一展,流光的艳刀和邪气沸腾的却邪剑便出现在她的手心。 流云漫卷双刀起,丹棠飘落杀气生。 双刀之势骇人破云。 明明是正气和邪气势不两立的一刀一剑的,但是在颜非的手中挥动起来,竟是异常的契合。 刀剑在彼此相斥的气息中,似乎爆发出了比之以往要更胜百倍的灵气和威力来。 而却邪剑一出的时候,所有慕容家的人看向颜非的神情都变了变,他们似乎没想到却邪剑会在颜非的手中。 战况一触即发,颜非径直将青翼凰鸟收回了玄戒当中。 众人见忽然不见的青雘,有些疑惑不解,不过他们现在对付颜非就行了,只要颜非尚未与青雘契约,他们把颜非打死了之后,这青雘还不是他们的。 一时间,五光十色的灵力交缠飞梭在罗浮山的山脚下。 颜非与慕容刹轩两人以二敌多,根本占不了绝对的上风。 虽然王鸥等人被吸去了功体,但是颜非昨日灵力也几乎悉数耗尽,并未全然恢复,所以对战起来,颜非根本就是处于绝对不利的地位。 颜非知道这一战恐怕是没有太大赢的胜算,但是只要找到机会就不是绝无可能。 但是她觉得没有必要拖慕容刹轩下水,战斗前她就告诉慕容刹轩,他们的目标是她,他要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 不过慕容刹轩也是被慕容资辕给刺激得狠了,说什么都不肯走,要与颜非共同进退。 一边的知言不妄见此情况不紧不慢地准备看戏,既然一计不成,王鸥那个老匹夫到是帮了他一把。 现在的情况分明是对颜非不利,若是硬站下去,最后吃亏最狠的一定是颜非。 毕竟王鸥那几人的修为本身就在颜非之上,而且他们人多势众。 而颜非不傻,不会为了盏灯把自己的命给搭上,所以最后一定是会知难而退,交出青雘的。 那么到时候,他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知言不妄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但是他却低估了颜非想要拿到点邪灯的决心。 在王鸥等人的围攻下,颜非逐渐体力和灵力都愈显不支,昨天在阵眼中耗费了太多的精神和灵力,仅靠一个晚上是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恢复过来的。 面对众人的凶猛攻势,尤其是王鸥和慕容资辕招招致命,完全不留任何余地。 颜非很快就有些应接不暇了。 但是握紧刀剑的手,却不曾有片刻松动,战斗着的人,半分不愿退缩,更不愿就此放弃。 言臣说过,苦集灭道环境恶劣,没有点邪灯的话,是根本进不去的。 而即便是进去了,找到了风长殷的魂,没有点邪灯盛放魂魄,也是根本不可能将风长殷给带来的。 血,逐渐从颜非的指缝蔓延到刀剑之上,顺着刀锋滴落,滚落尘土那瞬艳烈。 不过王鸥等人因为受伤比颜非严重,尚未恢复的他们几乎也是强忍着伤势来围攻颜非,于是在打斗之中,也并未从颜非那里讨到什么好。 几番交战下来,双方皆是负伤累累。 此时慕容资辕怒瞪站在他身边的慕容阙,道:“慕容阙,到现在你还没有尽全力,到时候,就可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慕容阙幽邃的目光一暗,随即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纵身飞跃,朝着颜非的方向袭去。 颜非再度握紧刀剑,挥动抵挡,正面与慕容阙交战起来。 颜非虽然去浮生岛的时候没有见过慕容阙,但是对他也略有耳闻。 慕容阙是慕容家最有实力和潜力的未来继承人,听闻出尘清冷、孤高如月,怎么会跟慕容资辕混迹在一起? 不过容不得颜非多想。 第489章 以和为贵 慕容阙的剑锋走势已经与先前大有不同,已经带了凌冽的杀意,倾吐着要取她性命的决心。 颜非对上慕容阙清冽的眉眼,同样不甘示弱,只是剑气挥洒自如之间,已经有了几分迟滞。 这时候,稍作休整的王鸥和慕容资辕再度袭上,势要将颜非一击毙命。 而上官驰则是缠住了慕容刹轩,二人打得也是难舍难分,让慕容刹轩半刻也抽身不得。 流光的艳刀挑开慕容阙寒意凛然的长剑,颜非随即一个旋身躲过慕容资辕袭来一掌的同时,却邪剑挡住王鸥的猛然一击。 强劲无比的却邪剑承受住王鸥的灵力,将王鸥震飞了出去,但是颜非也被王鸥的灵力波动震伤了腑脏,踉跄几步之后,血气瞬间翻涌,忽的就喷出一口血箭来。 此时慕容阙再度袭来,颜非勉强一挡,慕容资辕却是忽的从背后出现,猝不及防的颜非立即被慕容资辕给刺中了左肩。 “噗!” 颜非眉目一凛,随即却邪一挑,竟是直接把慕容资辕的法器给砍断了。 慕容资辕灵田受损,喷出一口腥血之后,疾疾后退,跌坐在地上竟是一时半会儿也都没有起来。 艳刀插地,勉强支撑住颜非的身形,蜿蜒的血迹顺着那流光溢彩的刀身而下,竟在晨光熹微中溢出几分凄艳的色彩来。 颜非伸手将刺在肩头的那柄断刀拔出,仍在地上,血瞬间就顺着伤口喷薄而出。 不过幸而慕容资辕刺偏了,只差半寸,击中的便是颜非的肩膀了。 薄暮微光,青丝凌乱,众人见颜非一身孤傲,在一地辉煌的晨光之中孑然而立。 颜非抿了抿绯薄的唇角,随即微微一抬手,围在她身侧的那些人都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然而颜非只是抬手将嘴角的血渍给轻轻拭去了。 这时,站在一旁观战的知言不妄见颜非受了伤,顿时也有些不淡定了。 “紫衣,你要不还是赶紧把青雘给交出来吧,你看这么打下去,大家都不好收场,而且你以一敌众,双拳难敌四手啊。” 然而颜非只是冷冷地瞥了知言不妄一眼,那一眼挟裹着冰霜雪意,知言不妄被冻得一个哆嗦。 她怎么会不知道知言不妄在打着什么算盘,只是,她绝对不会让知言不妄如意的! 她要拿到点邪灯,就绝对不会让它落到其他人的手中。 随即颜非便抬手握紧了沾血的却邪剑,然后撕下一角衣摆,紧紧将手与剑柄缠缚起来。 意绮刀始终是把正气之剑,太过正气,,对付其人来总是留有三分余地。 而却邪剑不同,它本身便是把邪气充盈的邪剑,见血三分封喉。 之前她还不愿意伤及这些人的性命,始终为他们留有退路,所以多用意绮刀战斗,却邪剑只是作为辅助罢了。 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人根本就没打算给她留活路的,所以她也不再留情面了。 她的修为本不及这些世家宗主,但是他们在阵法中伤得比她要重。 如此看来,现在倒是把他们全部干掉的最好时机。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们容不得她,她也便只好将要杀她的人给先一一杀掉了。 再度握紧刀剑,颜非的心境与之前已经截然不同,眉目之间,更多了几分坚毅凛然的杀气、锐意,让人不仅胆寒。 王鸥吞下一把丹药,喝道:“紫衣竟然对我们起了杀心,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大家背水一战,务必将紫衣打败,生死不论!” “王宗主说得不错,我们不杀紫衣,紫衣就会要我们的命,大家上啊!” 颜非染血的唇瓣勾起嘲讽的弧度,“有本事,就从我的剑下活着出去吧。” 语罢,颜非锦靴踏碎枯枝落叶,率先朝着王鸥等人冲了过去,王鸥等人也瞬时暴起。 却邪剑剑吟震颤,似是发出要饮血的狂躁低鸣。 颜非手起剑落,朱红转瞬之间,已经有两个修士的人头落地他们手中的剑尚未拔出剑鞘。 却邪锋芒,意绮流转。 剑势走偏锋饮人败血,刀光追穷奇趁乱之危。 只闻得耳畔一阵不歇的杀伐之声,颜非一道孤白的身影在重重包围中穿梭杀伐。 死在她刀下的亡魂不乏,但是王鸥等人的攻击几乎也让颜非吃尽了苦头,身上多处负伤,面颊染血,左肩的一片猩红像是开在雪地上的灼灼血花。 颜非双手已经被鲜血浸透,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了。 顺着刀身蜿蜒而下的血珠鲜艳夺目。 知言不妄惊觉自己似乎闯了祸,于是立即上前调停劝解。 这个颜非简直太乱来,太乱来了!怎么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呢! 他真是一点也捉摸不透颜非的行事作风了。 但是这个时候的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知言不妄早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出面调和的契机,再上来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他的了。 王鸥等人是已经完全把颜非列入了威胁到他们身份地位的必需除去的心头大患,而颜非也因为王鸥他们的杀心,被迫不得不动手保全自身。 他们之间的争斗,已经完全脱离了这丹棠宴的规矩和比试,演变成为你死我活的打斗。 而青雘,以及点邪灯,似乎都变成了最后胜利者理所应当得到的附属品而已。 “诸位!诸位切勿再动手!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知言不妄上前调停,然而却被飞来的一道灵力将手中的折扇给打掉了,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知言不妄见颜非不断地被围攻,伤势已经越来越重,但是却根本不愿意放弃,眉目坚毅的模样,咬咬牙,就冲进了战斗圈层当中。 众人也不管知言不妄了,只要阻碍他们杀颜非的人,他们就率先除了去。 颜非寡不敌众,力气殆尽之时,手刚一抬起,就被人将手中的刀给击落了,然后肩头狠狠挨了一掌。 “住手!你们都给本楼主住手!难道听不见吗?” 王鸥道:“楼主,你还是到一边看戏比较好,不要参与到我们打斗中来。” 第490章 青龙 王鸥道:“楼主,你还是到一边看戏比较好,不要参与到我们打斗中来。” 颜非跌落在地,流光的意绮刀也随之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颜非嘴角血渍缓缓涌出,然而她银灰色的眼瞳仍旧清冽无比。 只要她还活着,就还有机会,只要她还没有死,就不会放弃。 颜非看向不远处的意绮刀,伸手去捡,王鸥也踉跄着提着长刀走了过来。 “紫衣,休怪我等不尊重前辈了,实在是你对我们起了杀心,我们为了自保才不得不杀你的!” 说罢,王鸥便挥刀,要朝颜非砍去。 不远处的知言不妄见此几乎肝胆俱裂,但是却被慕容资辕等人缠得脱身不得。 他虽然打得过他们,但是他们几乎是死缠着他,而他现在又不能把他们给直接杀了。 颜非手指摸到了意绮刀的剑柄,余光注视到王鸥手中闪过的刀光,蓄势待发,准备给王鸥致命的一击。 然而这时候,忽然之间一股浓烈的臭气袭来,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顿,王鸥手上的动作也不禁顿了顿。 随即一道龙吟忽然从天外传来,下一瞬众人便见一条矫健的青龙飞了过来。 王鸥尚未反应过来,就被那青龙忽然一摆尾给拍开几丈之远,瞬间晕倒在地上没有再起得来。 那青龙再一摆尾,随即一道灼热的龙息自他口中喷薄而出,众人纷纷被击退。 然后只听一声响彻天际的龙吟,然后那青龙便化作人形,落在地面上。 一袭青衫的少年眉目清冽,见伏在地上的颜非,立即奔了过去。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颜非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朝她跑过来的少年,一时间竟是感觉心口微微泛酸。 刚开始她闻到那阵气味的时候,便有些恍惚了,因为太过熟悉了。 但是随之破空而来的却是一条青龙,却让颜非的猜测不那么肯定了,因为燃途不是青龙。 然而那青龙化人之后却明明确确的就是燃途。 燃途没有死! 燃途立即跑过来把颜非给扶起来,没有注意到后方已然变了颜色的几个慕容家的人。 “姐姐!你怎,怎么伤得这样严重。” 说着,燃途清澈的眸子瞬间就红了,委委屈屈的模样,看起来竟像是他受了委屈一般。 站在不远处人群众中的慕容阙有些僵硬,目光沉静地看着燃途和颜非的互动,唇色有些苍白。 颜非缓缓站起身来,摸了摸燃途的脑袋,算作安慰。 隐隐感觉到燃途似乎是晋级了,颜非心底又高兴了几分,不过燃途没有死已经算是给他最大的安慰了。 慕容刹轩盯着燃途看了一会儿,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刚上前一步,燃途五指一扣便要挥掌打向他。 幸而颜非及时制止了燃途,说明了慕容刹轩的立场,燃途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到是没哟再对慕容刹轩出手。 然而他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慕容阙,然后燃途瞬间就愣了愣。 慕容阙站在了对方的阵营里,帮着其他人一起围攻姐姐? 燃途眼神中不觉染上了几分慌乱的神色,前不久的一幕幕回忆还在他的脑中回旋。 慕容阙不说要留在浮生岛上不出来了吗?他不是说要等一个他的朋友来找他吗? 他要是出了岛,他的朋友要是回去找他了怎么办…… 燃途的思绪瞬间就乱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再这样危险的境地下,他怎么还在想着慕容阙的事。 或许是慕容阙明明讨厌他,还帮助他逃出了浮生岛。 或许,他觉得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但是他又为什么会跟那些坏人在一起呢? 这时候,王鸥道:“慕容资辕,你们慕容家不是善于对付捕捉蛟龙吗?哼!现在轮到你们慕容家投靠我们展示诚意的时候到了,把这青龙给拿下了!” 慕容资辕回头看向面色沉静隐忍的慕容阙,道:“暮清,你要是不想后悔的话,就把这小青龙给制服了,不要让三伯我难做。” 慕容阙唇角紧绷,手掌一翻,然后一柄玉色长剑便出现在他的手心。 长靴轻踏,慕容阙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步步朝着颜非的方向而去。 “都给我上!” 王鸥一声令下,原本被打散的战局,瞬间又重新混杂在一起。 知言不妄被王鸥指使的一群人缠得死死地,根本不给他任何接近颜非的机会。 燃途死死地护着颜非,看到慕容阙朝他们走了过来,不禁道:“你,你,别想伤我,姐姐。” 燃途清冽的眸子里盛满了坚定之色,他原本想问问慕容阙其他的话的,但是现在的情形却似乎根本不适合问这些话了。 他很清楚,慕容阙肯定认出他来了的,但是他们现在处在敌对的阵营当中,慕容阙既然决定朝他走了过来,就一定是决定了要对他动手了。 慕容阙猛然挥刀攻向燃途,燃途见对方来势汹汹,于是立即化作一尾青龙,和慕容阙在空中激烈的缠斗起来。 颜非在稍作片刻的休整之后,力气恢复不少,再次对上王鸥和慕容资辕的攻势,不似方才那般难以招架。 而燃途虽然已经晋阶过了,但是面对慕容阙,却还是显得吃力异常。 慕容阙修为原本就不比他低,而且慕容氏擒拿蛟龙的术法也是别有一套,比其他人对付起蛟龙来说,要更为得心应手一些。 因为他们很清楚蛟龙的弱点在哪里,甚至对蛟龙一族的灵力术法也都了如指掌。 燃途的背脊狠狠被慕容阙的长剑击中,青色的坚硬龙鳞霎时便掉落了几片,血色很快就渗透了出来。 龙吟在天际响起,透着隐隐的哀鸣。 燃途的身形在空中踉跄几番,然后摆尾袭向慕容阙。 燃途原本就没有要伤害慕容阙的意思,他只想用术法把慕容阙给定住之后便赶过去帮颜非的忙。 但是不想慕容阙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一剑下去击中了他的脊背,削去他几片龙鳞,要是那一剑再重上几分,那他的脊背就已经断了。 第491章 绝无可能 “慕,慕容阙。”燃途不禁叫了慕容阙的名字,“为什么你,你要出岛。” 还有慕容阙的功体,闻笑不是说几百年前就已经被封住了吗?现在已经恢复了吗? 然而慕容阙只是绷紧了嘴唇,根本不愿意回答燃途的话,但是下手之间,却是处处直击燃途的要害。 不过可能是慕容阙刚恢复功体不久,所以对灵力的运用不是很熟练,所以即便是击中了燃途的要害,也并未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只是慕容阙毫不留情的攻击,而且每次都打到燃途的要害,确实让燃途有些难过伤心的。 他们好歹也是一起在小楼生活过那么一段日子的啊,他还送了他珍珠,虽然是赔给他的。 但是对于燃途来说,他已经把慕容阙给当做朋友了,但是慕容阙竟然对他这样狠心。 “你,你……”燃途有些急了,“我们不是,不是朋友吗?” 最终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然后就感觉慕容阙的动作顿了片刻。 燃途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他正要再说两句,说服慕容阙站到他们这边来,却闻得慕容阙清冷的嗓音响起:“既然已经出岛了,那些事就不要再提起,全忘了吧。” 燃途一怔,心头忽然一酸,然后慕容阙掌心的灵力便应声而至,重重击在燃途的身上,燃途忽然哀吟一声,然后轰然坠落在地。 下一瞬,一条银白色的缚龙索就自燃途的身上攀延而上,将燃途死死困住,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 “燃途!” 颜非听到燃途的龙吟,不禁有些担心,但是她转头见慕容阙将燃途缚住之后并没有伤害她,而是径直朝她的方向飞了过来,加入了王鸥和慕容资辕的行列当中。 颜非对抗的压力又多上一分,不禁咬紧了银牙。 燃途哀吟和痛苦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慕容阙的脚步却是异常坚定和决绝,手中的长剑握紧了不曾有半分松动,只是面色有些过分苍白了些。 颜非越战越吃力,肩头上的伤口也不断奔涌出腥血来,染红了半幅雪白的衣襟。 “叮!”的一声刺耳声响,颜非手中的长刀忽然被挑飞了出去,远远地插在山峰的断壁上。 颜非咬牙,继续挥动却邪抵挡三人的凶猛攻势。 “紫衣,交出青雘。” 慕容阙嗓音略显沙哑。 颜非道:“绝无可能!” 王鸥道:“哼!既然不想交出来,那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王鸥和慕容资辕同时攻向颜非,此时慕容阙再次欺身而上,手臂一震,手中的长剑便击在颜非握剑的手腕上。 强劲的灵力瞬间震麻了颜非的手腕,短时间内,她竟无法立即运起剑来。 然后王鸥手中的刀照着颜非的心口就毫不犹豫地刺去。 “紫衣!” 远处的知言不妄大声喝道,挥袖击开缠住他的那一群人,但是很快又被人给抓住了双腿,导致他的动作又慢上了几分,无法及时赶到。 而已经浑身脱力的颜非眼睁睁看着王鸥朝她刺过来的刀,但一时间却有些无力招架,躲闪不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众人便见王鸥持剑的那只手忽然见就从肩膀处全部断裂了。 血色飞溅出来,有些触目惊心。 断骨裂筋之痛,让王鸥在地上痛苦翻滚几下,然后就立即昏死了过去。 “宗主!宗主!” 王家的人愣了一瞬,然后立即冲上来,喂王鸥吃下一粒丹药之后,血才渐渐止住。 随即一顶白色的灵檀软轿便从天而降,白色的纱幔缱绻飞扬,露出里头若隐若现的人影来。 颜非看着那顶忽然出现的软轿,眯了眯眼睛。 只见那半遮半掩的纱幔中,有个半倚半靠坐着的黑衣男人。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能看到他脚边放了一个圆肚细颈的半大玻璃瓶,里头翩翩飞舞着几只黑色的蝴蝶,显得有些诡谲幽异。 现场似乎有一瞬间的迟滞,只有空气中不断蔓延着的血腥气刺激着耳目感官。 在不远处的知言不妄面色一僵,慌乱的神色从知言不妄的某种一闪而逝,然后他立即挥开挡住他的人,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其余人或许也只是被这猝不及防发生的事给震惊到了,回过神来之后,便不安于现状了。 在场的人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少有大惊小怪的,眼见就要成了的事忽然被人出现给打断了,不禁都心生怨恨。 慕容资辕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就看到知言不妄疾步来到软轿之前,然后衣摆一撩就单膝跪下了。 “主上!您,您怎么过来了?” 知言不妄这一跪,叫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知言不妄那是什么人,这混沦大陆上最吃得开、混得来,潇洒恣意、肆意妄为,但是几乎却没有人敢得罪的人。 当然,有个人可能除外,那就是无上冥尊。 不过也没人见这两个人物出现在同一个场合过,所以也猜不准那要是真正给碰上了会是什么场面。 但是单就知言不妄这个来说,那是从来没见过他对谁低过头的,那就是躬个身也不曾有过的。 然而这个忽然出现的神秘人,竟然让知言不妄慌慌忙忙地就跑过来给跪下了,而且还叫他“主上”。 他们只知道知言不妄就是这知言不妄楼的楼主,按理说也就是这楼最大的老板了。 而且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是知言不妄作为这楼的负责人出面的。 现在看来,知言不妄也只是个代理事务的人,而其实幕后大老板另有其人? 能让知言不妄给跪着叫“主上”的人,那得有多厉害啊! 原本有些聒噪起来的人群,在知言不妄话音一落之后,便瞬间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然后众人就听到来人的声音响起。 “哼,我要是不来,这知言不妄楼的招牌,岂不是就要砸在你的手上了。” 带着森森阴气的嗓音从白色的幔帐中传出来,明明是被霞光大盛,一片金碧辉煌的晨曦笼罩的罗浮山,却忽然让人感觉森冷寒气蔓延开来。 第492章 一听就是鬼话 带着森森阴气的嗓音从白色的幔帐中传出来,明明是被霞光大盛,一片金碧辉煌的晨曦笼罩的罗浮山,却忽然让人感觉森冷寒气蔓延开来。 偏生这一片诡异的阴冷口吻中,又夹杂了几分恣意、几分不羁在里头,让人觉得十分矛盾违和,不禁汗毛倒立,浑身都不自在。 “是属下失职,还请主上责罚。” 知言不妄半字也不敢辩解,敢跟主上辩解,不论是有理没理,那都是在找死。 果然,软轿里的人见他乖乖认错,也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转而将注意力落到了颜非等人身上。 慕容资辕见缝插针,立即上前一步,原本还带有深深的敌意,打算兴师问罪的他,这会儿立即见风使舵,朝着软轿的方向就行了一礼。 “阁下,您来得正好,既然楼主不能解决这次宴会的纷争,还望阁下能为我们这些人给做个主。” 慕容资辕见知言不妄不是主事的,现在没有发言权之后,还不忘回踩一下,然后开始在那神秘人之前卖可怜。 “阁下,你有所不知,我们诸位参加这丹棠宴,都遵守秩序和规则,不敢越界和违反。” 说着,慕容资辕就看了颜非一眼,继续道:“但是这紫衣前辈,她竟然故意设下阵法,吸干了我们所有人的灵力,不禁让我们发毒誓不说,然后她自己再装作救世主把我们给救出来,好撇清自己的干系。” “慕容资辕!你这个老匹夫胡说八道!本岛主……” 慕容刹轩忽然大声骂道,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便轰然栽倒在地,双手用力的掐住自己的脖子,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慕容刹轩看样子是被用术法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不能说话了,其他的到是没有大碍。 但是慕容刹轩是什么修为,能够轻而易举让慕容刹轩被这样控制的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那顶纱幔徐徐的软轿。 慕容资辕冷哼一声,然后继续控诉颜非的罪行。 “然后,这位紫衣前辈就趁机把青雘据为己有,然后今天早晨还想直接契约青雘,我们为了维持这比试的公平性,这才想要阻止紫衣前辈的行为,和她打斗起来的。” 慕容资辕说完之后,他身后的修士也纷纷开口,证明慕容资辕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控诉了颜非怎么蒙骗他们,让他们发毒誓的恶劣行径。 只不过鉴于慕容刹轩的前车之鉴,所有人都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词不要过于激烈,而且声音也都不怎么大,显得细声细气没什么气势,倒不太像是讨伐别人时该有的那种理直气壮的感觉了。 等众人都说完之后,现场静默了片刻,所有人都等着神秘人的裁决,虽然等的心急,却是不敢随意开口,害怕万一不小心惹得那神秘人不高兴,那么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过了片刻,那神秘人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知言不妄,他们说的可都是事实?” 知言不妄皱了皱眉头,“这,这,属下……” 知言不妄一时间猜不透自家主上的心思,也不敢多说,只道:“回禀主上,当时他们都被吸进了一个山洞之中,属下没有跟着进去,所以具体情况是怎么的也不是特别了解。” 于是,那神秘人又将问题抛给了一只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颜非。 颜非自从那人出现开始,便一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但是她却觉察不出丝毫与这个人有关的信息。 其他所有人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看,就在他们都以为颜非定然是百口莫辩的时候,却不料一脸冷漠的颜非忽然道:“当然不是。事实情况是,王宗主等人为了不让我赢得这次比赛的头名,于是设下了阵法陷阱,想让我困死在阵法之中。” “但是不想他们自己修为不济,在算计我的时候,不小心自己也被这阵法给吸了进去。他们逃脱不了,见我有办法,于是就拉下脸皮求我救他们,我不喜欢做以德报怨的事,他们就自己发了毒誓。” “最后,我看在他们牺牲了自己一张张老脸的份上,才勉强答应,破了这阵法,带领他们逃出生天。” 颜非冷着脸,一本正经地把这话给一字不顿地说了一遍,周围的人都听得傻傻的。 “紫衣!你他妈的说……” 慕容资辕怒目一蹬,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落得了个慕容刹轩一样的下场,被神秘人给制裁了。 知言不妄幽幽道:“谁都不得在我主面前失仪失态。” 慕容资辕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也就反抗不得地躺在地上,场景着实凄凉。 慕容资辕背制裁了,其余还有很多人站出来,证明紫衣说的都是假话,分明就是在胡诌。 神秘人听后,好整以暇地问颜非:“紫衣,他们说你说的都是假的,你怎么解释?” 颜非在方才短暂地休整之后,已经恢复了不少气力,要是这神秘人要同她作对的话,她也不会选择再硬扛下去了。 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不过把燃途一起救回玄戒的力量还是有的。 颜非冷冷地看着软轿中人:“他们说是假的,你就觉得是假的,难道你不会有一些自己的思考和判断吗?” 沉闷的笑声忽然从软轿中传来,众人从飘飞的纱幔中,看到一双白的近乎透明的手指垂下,将放在脚边软毯上装着黑色蝴蝶的玻璃瓶拿了起来。 然后那手指打开一个瓷白的小瓶,从里头倒了些什么透明的粘稠液体到那个玻璃瓶里。 然后一阵奇异的花香顿时就弥漫开来,闻着像是蜂蜜,但是却又似乎掺杂着莫名让人心旷神怡的香气。 “你说的不错。”神秘人幽幽的嗓音响起,“虽然方才你说的那些,一听就像是鬼话,但是本尊喜欢。” 周围的人忽然有些躁动,然后又听那神秘人问:“知言不妄,这丹棠宴的规矩是什么,你再当众宣读一遍。” “是,主上。” 众人都有些疑惑,方才还在盘查事实,怎么现在就要开始讲规矩了? 第493章 我不如何 知言不妄一伸手,他身后一直跟着的侍者就赶紧把之前张贴过的丹棠宴规矩给递到了知言不妄的手中。 知言不妄展巴展巴,然后朗声宣读出来:“丹棠宴秉持着公平公开公正的比试原则,任何参与丹棠宴的修者都必须遵循以下几条规矩,否则将视为自动弃权比试,或是作退赛处理。” “第一,任何修士都必须光明磊落地比试,不允许私自动用卑鄙下流之术偷袭其他的修士。” “第二,结队还是独自比试都由各个修士自行决定,无硬性要求,但是不允许为了达到铲除竞争对手的目的,拉帮结派围攻其他的修士。” “第三,在其他修士与要猎获的魔兽武斗时,可以一同加入战斗圈争夺魔兽,但是不可背后暗中伤人。” “第四,无所谓捡漏不捡漏,只要各位修士有本事捡到漏,那我们知言不妄楼也承认。” 知言不妄读完之后,转身朝背后的软轿行了一礼,“主上,规矩就是以上四条。” 然而还不等神秘人发话,慕容资辕就迫不及待道:“尊主!在楼主方才宣读的规矩当中,这紫衣前辈第一条就违背了,按道理,他应该被作退赛处理。” 慕容资辕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话音一落,身后就是一片符合之声,纷纷要神秘人将颜非给作退赛处理了。 半晌之后,轿中的神秘人声音才幽幽响起,“本尊很想知道,紫衣,若是本尊真把你做退赛处理,那你当如何?” 颜非早已厌倦了眼前的这些把戏,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倦,让她已经开始烦躁不耐。 她原本无意来参加这鬼劳什子的丹棠宴,但是却被知言不妄给故意拉入这一场纷争当中。 其间究竟夹杂了多少利益心机的纷争,背后又牵扯到哪些势力,颜非并不清楚。 但是不言而喻的是,她既然卷进来了,然后几乎是被动得把这混沦大陆上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人都给得罪了个干净,那她之后也别想有清净日子可以过了。 要想在找到风长殷之后,全然抽身而退,就是用脚趾想想,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那神秘人的话音一落,众人便闻颜非冷笑了一声。 “我不如何。” 衣袂翩跹之间,颜非双手握紧了刀剑,随时准备一战。 “谁要拿头名,要出人头地,都跟我无关。我只要点邪灯。” 她既然来了,那就断然没有就这么空手走的道理。 而且,恐怕现在慕容资辕他们也是不会那么轻易会将她给放走的。 她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与其窝窝囊囊的被人羞辱,到是不如潇潇洒洒、痛痛快快地血战到底,即便是死。 众人鸦雀无声,心道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这么多人,也就这紫衣竟然敢跟知言不妄的上头呛声。 白色幔帐后的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将单手捧着的玻璃瓶举到眼前看了看,瞧起来心情像是不错的模样。 “有气魄!” 然后落下轻飘飘的一句评价。 然后慕容资辕这边的人就有些慌了。 看来古人说这“强者向来是欣赏强者和有气魄的人”的话诚不欺人的啊。 这一看起来,好像神秘人对紫衣升了几分欣赏之意,要是直接偏心把点邪灯给紫衣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到那个时候,他们却也不敢当着神秘人的面反驳了,否则那不是打人家脸吗? 人家能让你好过? 但是并不等慕容资辕等人再度开口劝解,然后就听神秘人道:“不过,这规矩就是规矩,那么多人都证明你使用了非正道手段获取了青雘,那本尊也不能徇私枉法偏袒你。” “猎获魔兽不过是个由头而已,既然紫衣被作退赛处理的话,那点邪灯自然是归王宗主等人所有,也不用再争魔兽了。” 语罢,之间白色纱幔后的人广袖一挥,然后一盏通体透明的玉灯便从软轿中飞了出来。 因为王鸥已经昏死过去了,于是慕容资辕毛遂自荐,见此一个箭步就上前,要接住那盏飞过来的点邪灯。 王鸥这边的人都没有想到,这幸福居然是来得如此之快,忽然就砸到了头顶。 他们还很忐忑,以为神秘人会偏袒紫衣,但是不想人家二话不说,直接把点邪灯给他们了。 然而慕容资辕刚刚踏步空中,透明的点邪灯方落到他的掌心的时候,一道突然横来的强大灵力瞬间击中他的腰侧。 猝不及防的慕容资辕被狠狠击中,然后灵丹的运转陡然一滞,经脉中的灵力忽然抽丝剥茧般褪去,他就猛地从空中跌落。 手中尚未握紧的点邪灯瞬间也落了出去。 然后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眼前划过,稳稳地接住那点邪灯,落在草地上。 众人只见颜非抢到点邪灯之后手腕一翻就收进了袖口之中,然后迅速移动到被紧紧捆绑的燃途身边,下一瞬,两人像是忽然人间消失了一般,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什么都没有留下。 慕容资辕掉落到地上之后,还没有爬起来,颜非就已经把东西抢了,还救了人走了。 众人看得双目发直,过了好一晌才反应过来,然后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紫衣!快抓住紫衣!他竟然敢从本尊手里抢点邪灯!” “快追!快追啊!” 场面立即变得混乱一片,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虽然慕容资辕下了命令追捕,但是这人往什么方向逃去的都不知道,这像无头苍蝇一般,究竟该往什么方向去找。 气急败坏的慕容资辕立即上前一步,朝着软轿的方向一拜。 “尊主!这紫衣简直胆大妄为,竟然敢在尊主的面前强抢点邪灯,简直是藐视尊主的威严。还请尊主一定要为我等讨回公道!捉拿紫衣,追回点邪灯!” 但是却不想那软轿中人悠悠道:“慕容副岛主,这点邪灯既然已经从本尊手中给出去了,而且是给你了,那就不是本尊的东西了。自己的东西要自己看管好,本尊可没有给你追人的义务。” 第494章 脱困 这分明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不想管了,你们爱咋咋地。 说着,神秘人撩了撩袖口道:“好了,麻烦解决,本尊也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走。” 语罢,白色的纱幔忽然无风自扬起来,然后一阵白色的花瓣忽然纷然飘落,待花瓣落尽之时,神秘人连同他身下那顶软轿已经消散在风中了。 慕容资辕等人的目光又是一暗,此人竟然有如此修为! 这时候,似是松了一口气的知言不妄,回头看了慕容资辕等人一眼。 给了他们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之后,很快也疾疾而去了。 …… “噗!” 颜非带着燃途一进到玄戒中,便捂住心口猛地吐出一口腥血来。 “姐姐!姐姐!” 幻化成人形的阿萝立即跑过来扶住颜非,眼见颜非浑身是伤,一探脉就是气息紊乱不已,灵力严重衰竭的模样,阿萝瞬间热泪盈眶。 “姐姐!你撑住,阿萝这就给你疗伤!” 但是阿萝虽然是是灵器,自身的灵力充裕,但是人、器有别,始终是不能互通有无的,虽然对颜非无害,不过阿萝的灵力对于颜非来说是杯水车薪不说,于自己却是有损害的。 颜非抬手拭去唇边的血渍,然后缓缓拉住了阿萝要给她输送灵力的手。 “阿萝,你先去把燃途给解开。” “姐姐……” “快去吧。” 看到颜非仍旧是清澈无比的目光,红眼眶的阿萝瞬间也清醒不少,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只好听颜非的话去给燃途解开缚龙索了。 被解开的燃途瞬间化作人形,然后立即一瘸一拐地朝着颜非的方向奔了过来。 “姐姐!我……我是,我不好……” 燃途拉着颜非的胳膊然后就不禁哭了起来,心里除了没有保护好颜非的愧疚感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清楚的酸楚感,强烈到让他无法忽视。 燃途哭起来没有声音,就是抿紧了嘴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颜非见燃途身上也多处有伤,就是脸上,也被打得青紫了几块,不禁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好了,我们都没事就好。” 燃途立即点点头,然后伸着袖口赶紧把眼泪给擦了。 然后颜非给了他一些丹药,让燃途给吃了。 颜非受伤严重,必须立即静息调养。 见燃途受的只是皮外伤之后,颜非先是有些意外,随即让燃途注意玄戒外边的情况时,一边为她护法,接着颜非便下到灵泉之中养伤。 这场苦战几乎让颜非快走到穷途末路了。 不过除了肩头那一剑伤得比较重之外,其余几乎都是灵力和念力的消磨损耗,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虚弱感,让现在的颜非已经是剑都提不起来了。 最后她动手的那一击,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灵力,如果当时没有成功的话,那点邪灯拿不到是真,而她自己也会最后落得个砧板上的鱼肉的下场。 任人宰割。 不过,好歹是将点邪灯拿到手了。 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颜非缓缓将点邪灯拿出来,苍白冰冷的指尖抚过透明的玉质灯身,银灰色的双眸露出坚毅的神色。 知言不妄楼内。 知言不妄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神情面如死灰。 坐在屏风之后的人一直没有说话,这是让他最害怕的一点。 知言不妄清楚得很,自家这个主上,强是强,但是一点也不像别家的那些主子,什么越强的越面瘫,越惜字如金。 相反,自家这个主子可是毒舌无比,刻薄起来能气死人的那种。 但是如今,回到知言不妄楼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他一直跪在这下面,知道自己犯错之后,愣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然后主子坐在上面虽然是什么都没说,不过知言不妄有偷偷观察到,他似乎是在看玻璃瓶中的黑狱鬼蝶。 知言不妄知道自己这回闯了大祸,主上估计是真的动怒了。 平时主上没动怒,他都被整得惨兮兮的,这回主上发了火,他还能有好日子过? 不过说实话,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主上这么发过火了,上一次动怒,似乎还是在好几百年前了啊。 想到这里,知言不妄就不禁下意识地开始腿颤。 然后他求救似的看向不远处的黑衣男人,看了好几次,但是不想那人绷着个棺材脸,怎么都不理会他。 知言不妄不禁心里头把他给骂了个好几百遍。 就在他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屏风那头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知言不妄浑身一颤,然后偷偷朝上面看了一眼,才知道方才主上把手中装着蝴蝶的玻璃瓶给放到了一边的矮几上。 不过身影仍旧是半靠半倚地靠在软塌上,似是在沉思着什么的模样,许久都没有动弹。 知言不妄摸不准自家主上是在考虑怎么惩罚他,还是在想什么别的东西。 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只要主上还没说话,他开口打破了沉默的话,那下场一定会特别惨。 “你说,本尊是不是又做错了?” 这不开口吓人,一开口更是让知言不妄简直魂不附体,连忙讨好道:“主上,您怎么可能做错呢!你深谋远虑,一切都在您的计算之中!您……” “哼!” 知言不妄还没说完,就忽然被打断了。 “如果没有错,这次怎么会漏算了这么大一步棋?” 知言不妄赶紧背锅,“主上!都是属下的错!都是属下做事不周全,才会导致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还望主上责罚!” 知言不妄跪在地上,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上面的话,心中越发战战兢兢。 “知言不妄。” “属下在。” “本尊要闭关一些时日,楼中事务就交给你了。” “是!主上!” “若是再出了半点差错!你就引咎辞职吧!” 原本显得有些厌倦和疲惫的嗓音,说道最后几个字,却忽然加重了音调,让知言不妄不禁浑身一颤。 然后只见屋中的灯火忽然之间一晃,再抬头,榻上已经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第495章 伤无死 颜非在灵泉中休养了两天两夜,灵田中的灵力恢复大半有余,灵丹也能运转如初。 而似乎经历了幻中道真阵法中与那守阵兽的一战之后,颜非的武能修为似是已经又上一层楼,与昔往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但是,左肩被刺中的那一剑伤势,看似无虞,但是却随着灵能流转之时,颜非却感觉肩头的那处伤口伤势竟是越发严重起来。 而且随着浑身伤势好起来的同时,肩头的刀伤却是往深处蔓延了去,连带着肩头一片的骨头竟然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越痛越发深入骨,怎么都无法治愈。 “噗!” 颜非一口血箭喷在岸边的灵石上,竟霎时从鲜红化作灰黑。 有毒! “姐姐!姐姐你怎,怎么会这样?” 燃途焦急地趴在灵泉边上,看到颜非在灵泉调养之后,非但没有好起来,竟然还吐了血。 “慕容资辕的刀上有毒。” 颜非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渍,银灰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幽光。 燃途一怔,然后握紧了拳头,“我,我这就去把慕容刹轩叫,叫醒!” 在颜非逃走的时候,顺便把慕容刹轩给一起带进了玄戒当中。 慕容刹轩要是留在那里的话,定是没有活路的。 进到玄戒之前,伤势过重的慕容刹轩便已经晕了过去,被颜非扔到一边之后,然后燃途给他喂了治伤的丹药。 不过没有必要让慕容刹轩知道这玄戒中的别有洞天,于是燃途还顺便给慕容刹轩给点了睡穴,让他睡着好好养伤了。 现在颜非中了慕容家的毒,那这作为一家之主的慕容刹轩定是知道解法的。 “不用!有我阿萝在,根本用不着那个慕容家的老头子啊!” 阿萝随即从刀化作人形,然后趴在灵泉边上,询问了颜非伤势的情况,燃途一脸忧急的看着阿萝。 阿萝皱了皱鼻子,然后道:“姐姐,这毒应该是浮生岛的特有毒药伤无死。” “伤无死?这是什么毒?” 颜非自诩也算是丹师,不过竟然从来没有听闻过此种毒药。 阿萝抿了抿嘴巴,道:“伤无死,顾名思义,若是伤一好,毒未解的话,那人就会立刻死了。而伤就算是不好,伤口也会不断恶化,直至毒性蔓延至全身、血流殆尽而亡。” “但是” 燃途瞬间瞪大了眼睛,“竟,竟还有这种毒,毒药?” 颜非眯了眯眼睛,随即听阿萝道:“姐姐,此毒只有一种灵草可以解,那就是缥缈子。不过阿萝发现,玄戒中并未栽种这种药草,恐怕我们必须得回浮生岛寻找药草了,因为缥缈子似乎只有浮生岛上才有。” “喏,就是这样子的。” 说着,阿萝手指在空中划过一个闪亮的光圈,随即一棵植物的模样出现在半空中。 燃途不禁道:“浮生岛,我们,我们去的话,现在也根本进不,不去啊。” 上次他从浮生岛逃出来,都是因为慕容阙帮了他。 这次慕容阙…… 燃途目光倏然暗了暗,没了慕容阙的帮助,他是根本进不去的。 而且现在姐姐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了,阿萝也是不能单独行动的,这次那究竟是该怎么办? 颜非沉吟半晌,道:“燃途,你先带着我们前往西泽,等到了那里,我们再做打算。” 两日已经过去,之前她一直没有发现潜藏的毒素,导致浪费了两日的时光。 现在却是已经不能再拖了,当下治,治不得,但是拖着不治的话,那也是死路一条。 燃途眼眶有些红红的,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不过没想到燃途刚出去没一会儿,颜非都没有反应过来,燃途就回来了,而且手中竟然还捏着一把青翠的药草。 “阿萝!阿萝!你看,看,这药草是不,是缥缈子!” 燃途的声音激动不已,阿萝闻言极力跑过来,接过燃途手上的草药看了看之后,简直有些目瞪口呆。 “燃途!你这药草是在哪里找到的?缥缈子不是只有浮生岛才有的吗?” 燃途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我一从玄戒出,出去,就看到外面的山壁上竟然都种着这种,缥,缥缈子,然后就直接,采,采回来了。” 阿萝看了看燃途,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很快就把药草交给颜非检查,看有没有问题。 颜非接过药草之后,反复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姑且先不论这药草是怎么忽然出现在西泽以外的地方的,不过既然没问题,就先把伤治好再说。 很快,颜非就炼制好了丹药,服下之后,左肩的刀伤果然奇迹般的减少了不少痛楚的感觉。 在经历一个时辰的调息之后,内伤竟然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 燃途见颜非已经好了起来,欣喜若狂,一旁的阿萝也禁不住笑了起来,然后一伸手拍在燃途的后背上。 “燃途!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一出门就找到了缥缈子!” 不想燃途被阿萝这一拍,拍得痛呼一声,然后额头瞬间就浸出一层冷汗出来。 阿萝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燃,燃途,你怎么了,我下手不,不重的啊。” 颜非见燃途不对劲,也不禁问道:“燃途,你怎么了?” 燃途看了颜非一眼,也不敢撒谎,随即小声道:“我背心处的龙鳞在打斗的时候掉落了,所以伤势一时间好不了。” 颜非闻言瞬间就皱了眉头。 那慕容阙虽然跟着慕容资辕叛变了,站在了王鸥那一头,但是估计是因为他那一身的气度,让颜非下意识的对他讨厌不起来。 但是现在听到他竟然把燃途给打伤了,颜非瞬间就有了要替燃途报仇的心思。 食魄蛟一族同龙族还是不一样的,龙族的鳞片若是被拔出了,虽然是会剧痛上一阵子,但是会长回来的。 但是蛟龙毕竟是蛟龙,天生是不如真龙的,每一片鳞片皆是靠着修为给长出来的。 若是鳞片脱落了的话,那于本体有损不说,而且也会导致修为的损伤。 第496章 东岭城 见颜非面色不好看,燃途立即道:“姐姐,你,你……我没有事的……” 颜非暗自将此事记下,随即让燃途带她去看那长着缥缈子的山壁。 既然这种药材玄戒中没有,那边移植些进来,然后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来到那处山壁,颜非看了一块长着较为密集的缥缈子的地方,远看到是没有什么不对,但是走进了,却发现这里的土应该是被翻动过了。 土质松软而又潮湿。 随手拔起一株药草,并不费力,而且那缥缈子的根须却是有些不全,一些是断了的。 颜非眯了眯眼睛,手中握着的草,不禁让她陷入了沉思。 阿萝此时也不禁叫道:“姐姐!这缥缈子不像是原本就长在这里的,倒像是从别处给移栽过来的啊。” 竟是有人在帮她? 会是谁呢? 知道她种了此毒,而且能够随意进入西泽水域,此人多半是西泽的人,除此之外,颜非到是想不到其他人选。 不过那人既然不愿意现身,颜非多思也无意,于是她很快将药草移栽到了玄戒之中,准备动身前去蛮荒暗谷。 之前溪枫传来消息说,颜行歌等人被困在蛮荒暗谷了,苍墨和云等人前去营救,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不过说真的,除了在太初大陆那次意外,云和苍墨已经好久都没有离开过她身边这么久的时间了。 没有那两只家伙在身边吵吵闹闹的,颜非觉得耳根清净不少的同时,也觉得身边顿时冷清了不少。 而燃途和阿萝听到颜非说要去找苍墨他们的时候,两个家伙也瞬间双目一亮。 阿萝立即就在原地崩了起来:“终于可以看到我的苍墨陛下了吗?还有那只小狐狸团子,阿萝好想他们!” 颜非:“……” 阿萝真的是她见过的人当中,最买苍墨账的人,怪不得苍墨什么都肯让着这丫头。 唯一的舔狗,还不哄着,那跑了就真的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燃途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颜非,道:“姐姐,我们马上,动,动身吗?” 苍墨和云可是他最好的朋友了,自从在西泽水域上一别之后,他可是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两个了。 然后阿萝又问了青雘、慕容刹轩还有李策候该怎么处理,颜非说让他们先在玄戒中养着吧。 然后,三人便立即动身前往东岭的方向。 蛮荒暗谷在东岭的地域上,是整个混沦大陆最为凶险的地方。 因为那里全部都是上古时期就存留下来的原始森林,里面潜伏埋藏着许多的上古凶兽。 运气不好的人,一旦进去了,那就是再也出不来了,而运气好的人,出来估计也是缺胳膊短腿,生活再也不能自理了。 蛮荒暗谷几乎没有被人开化,一切都保持着最原始的生存状态,里头的魔兽也都各有地盘划分,凶残异常。 相传,当年这大陆上最有实力的佣兵团,鬼荒变佣兵团,从蛮荒暗谷抓了魔兽出来,那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颜非有些疑惑,颜行歌既然飞升了,怎么会跑到蛮荒暗谷当中去,招惹到那些魔兽。 不过一切都还没有消息传来,等到汇合的时候再说吧。 颜非从来没有去过东岭,虽然这紫衣和慕容云重出修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混沦大陆了,但是东岭认识颜非的人也几乎没有。 而且东岭距离南冕也是山高路远,世人皆知紫衣只活动在南冕城内,山高皇帝远的,东岭的人便也没有必要不穿紫衣避嫌。 于是颜非行走在东岭的地界上时,一袭紫衣也并未引起人的怀疑。 蛮荒暗谷在东岭最东边靠近大陆边缘的地方,所以颜非要赶到蛮荒暗谷去的话,势必要穿越东岭最繁华的主城,东岭城。 不过,走在东岭城内的时候,颜非几人觉得这城里的风气和人,似乎并没有李策候传说中的那般恶贯满盈,到处都是为恶的人到处肆虐。 相反,乃是一片温祥清和之态,一派其乐融融,百姓都安居乐业的模样。 街上有几个总角之龄的孩童,每人手中攥了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在街上唱着童谣笑着奔跑过去,留下一串清凌凌的银铃笑声。 看的燃途和阿萝一脸眼馋的模样。 颜非无奈,只好人手给买了一串。 阿萝一大口就吃下半串糖葫芦,直呼好吃。 但是燃途一口咬下去,吃到里头的山楂之后酸了立即眯了眼睛,然后就有些嫌弃了。 他不喜欢吃酸的东西,但是丢了这糖葫芦他又舍不得,然后只能拽着糖葫芦,一口一口地舔糖葫芦上面那层红艳艳的糖衣。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 颜非一看,是一个母亲拿着鸡毛掸子在教训自己的儿子。 “让你不好好习字,跟着别的娃儿去打弹珠,今天娘不好好教训你一顿,就对不起吾月主!” 那孩子半跪在地上哭求着:“娘!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我啊!吾月主肯定不赞成你这种教育方式的!” 然后没走几步,颜非又听到一间米店里传来笑声:“王老板,今年你家的大米真是长得好啊!粒大饱满!” “哈哈哈!兄台过奖了,今年多亏了吾月主料准了天要大旱,耗费灵力引接了北山的泉水入田,今年我东岭的粮食才有收成啊!” 颜非走了一路,听到一路上的人是个有八个开口都会提到相同的几个字“吾月主”,这是何人,竟会有这样的名字。 而且提及此人的时候,都是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到是让人不禁觉得,这吾月主想必是这东岭的大好人了。 不过颜非没有听故事的心情,她着急着赶往蛮荒暗谷,但是不料进了这东岭城之后,一时间到是不知道这蛮荒暗谷该怎么走了。 询问了路上的行人,行人皆是一副惊讶的模样,然后就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解颜非。 让她别去蛮荒暗谷,里头凶险万分,稍不注意就会丧命。 而且还有人见颜非一脸坚决的模样,竟然追着要说服颜非让她放弃这种想法。 颜非觉得这东林城中的百姓非但没有作恶多端,反而有些过分的热情了。 第497章 吾月主 除此之外,颜非还发现这城中有其他不寻常之处。 城中的气氛看似祥和万分,百姓之间的相处也极为和谐,不过颜非总觉得这东岭城有几分古怪。 明明当初李策候说过,而且地图上也画出过,这蛮荒暗谷就在东岭城背后,只要穿过东岭城便可以看到。 但是不想她到了东岭城之后,发现东岭城并不如世人传说中那般难以进入,反而似乎带有极大的包容性,只要想进来的人都可以进来。 不过,那蛮荒安规却是没有半丝痕迹。 她在第一日到东岭城的时候,便没有在城中逗留,径直穿过了城中心,想要去找蛮荒暗谷。 但是不想穿过东岭城之后,那里竟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海域,根本就没有什么原始森林郁郁葱葱的蛮荒暗谷。 再怎么脑洞打开,一片原始森林也是不会生在海中心的,否则那些不能飞天,不能游水的魔兽,是怎么渡过一片汪洋,然后到处肆虐的。 于是颜非又只好回到了东岭城中,慢慢打听消息,再从长计议。 最让颜非惊讶的是,云和苍墨是怎么找到蛮荒暗谷的? 如果他们也没有一找到的话,想必早就无功而返,找她求助了。 但是现在,那两只竟是半点小心也没有。 颜非在东岭城中逗留了一日,情绪有些浮躁,不过见阿萝和燃途两小只,到是玩得十分开心的模样。 毕竟都还是小孩心性,似乎自从跟了她之后,就一直在不断到处奔波,到是没有怎么歇过。 于是颜非也不将希望寄托在阿萝和燃途的身上了。 最后颜非知己诶问了城中一个丹药铺子的老板,这蛮荒暗谷怎么走。 那丹药铺子的老板一脸自然不过地说:“这蛮荒暗谷早在十年前,就被设下的阵法给隐藏起来了,若是找不到阵法的窍门的话,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颜非有些惊讶,“为何要设下阵法隐藏?” 那胖胖的老板一边拨着算盘,一边笑眯眯地道:“小兄弟,一看你就是从外地来的,想进入蛮荒暗谷打头魔兽建功立业吧?” 颜非闻言不置可否,算作是默认了。 老板道:“在告诉你之前,老头子还是要劝你一句,那蛮荒暗谷凶险的狠,你要是没有什么要命的急事,最好还是别进去了。” 然后老板就把这蛮荒暗谷被阵法隐藏起来的事给一一解释了一遍。 原来在十年前的时候,整个东岭城的人,尤其是不懂事的年轻人和小孩子,经常有误入蛮荒暗谷中,被凶兽给杀害吃掉的事情发生。 而且外地的人,为了到蛮荒暗谷中猎杀魔兽,也时常大批大批地涌入东岭城。 不过东岭城早就不是当年那样到处都是亡命天涯之徒的地方了,人民已经开始渐渐安居乐业。 那些外地来的人经常出入蛮荒暗谷,时常引得魔兽暴动,跑出蛮荒暗谷,到城中到处肆虐害人,弄得,民不聊生。 于是后来,吾月主就请了一个符篆术十分高强的人,在东岭城和蛮荒暗谷四周都设了阵法,把蛮荒暗谷给隐藏了起来,一般人是无法进入蛮荒暗谷的。 这样做,一是为了防止城内的人误入蛮荒暗谷,然后遭到魔兽攻击。 二是为了防止那些外乡人专门到东岭城来猎杀魔兽,最后魔兽没杀成,到是把他们给连累得遭受魔兽的迫害。 如此一来,自从股阵法设下之后,他们东岭城也过了十年有余的安宁日子,外乡人到这里找不到蛮荒暗谷的入口,也只能败兴而归了。 而若真是实力高强的修士,那这阵法想必也是困不住他的,那便由得他去了。 听完这一番话,颜非抓住了两个重要的信息。 一是这阵法估计只能找那个叫什么吾月主的人给解开了,二是她的符篆术修为是应该提高了。 在太初大陆的时候,符篆术在少数,所以她遇到的法阵其实并不多。 但是不想在这混沦大陆,竟然遍地都是术法机关,看来这符篆师在混沦大陆因该混得很开。 “那你口中所说的吾月主在什么地方?” 颜非问出来之后,便也没想那丹药铺子的老板会跟她说,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毕竟,这一路走来,她在路上听到的,再结合这老板所说,看得出来,这个吾月主似乎特别受东岭城的人的爱戴,想必是为东岭做了不少好事。 她要进蛮荒暗谷,找吾月主的话,肯定是会给那个吾月主找出些麻烦的。 但是不想,这老板竟是连犹豫一下都不曾,直接就笑眯眯地告诉颜非了 城西的最西边的那座高峰叫清辉崖,吾月主几乎每天晚上都在那崖上,你去了应该就能看到他的。 颜非听到关键消息,道过谢之后,转身就出门西去了。 老板看了眼颜非的背影,面上浮现出一种种草成功的欣慰之感,然后又继续低头微笑着拨着算盘了。 跟着颜非阿萝皱了皱鼻子,不禁道:“姐姐,我怎么觉得那个老头神情古古怪怪的,该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吧?” 燃途紧追在颜非身后,看了眼已经黑透的天色,远方已经升起的启明星,也不禁道:“姐姐,我,我也觉得,那个人有,有有问题……” 颜非道:“有没有有问题,去了才知道。” 他们现在一筹莫展,也别无他法了。 她要是再拖的话,担心到时候她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天边的启明星大亮,月亮也已经从云层中显露了出来,照着短松冈,洒下一片清冷光辉。 颜非疾疾穿过东岭城,出了城门口,往西边一看,果然那边有一座又高又陡峭的山峰。 不过一眼望去,该是离这东林都城不近。 颜非随即让燃途直接化作蛟龙,直接飞过去。 即便燃途的速度也不慢,也近乎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堪堪飞到离那清辉崖不远处的山脚下。 颜非生怕自己冒犯了那种人口中爱戴不已的吾月主,于是在远远的山脚下,便叫燃途给停下来了,打算徒步过去。 然而还不等颜非走近,就看到不远处有四个青年男子站在一棵歪脖子老柳树下,神情向往的仰头,望向远方的山崖。 第498章 不要叨扰了这月色 颜非下意识地顺着那几个青年男子的目光看去,发现他们看向的正是清辉崖的山巅。 而清辉崖上除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还有悬挂在悬崖边上的一轮银灰色的圆月之外,似乎别无他物。 然而看他们的神情之中,充满了崇拜向往的激动神色,倒像是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满满的都是拜神似的虔诚目光。 燃途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看,然后不禁上前一步。 刚要开口询问他们在看什么,顺便打算问一问该怎么上这清辉崖的时候,一个青年男子忽然转过头来,朝着燃途和颜非二人竖起了食指,放在唇边。 “嘘!”十分轻微小心的声音响起,“不要叨扰了这月色。” 燃途瞪大了黝黑的眼睛,有些懵了。 原来这些人是在看月亮吗? 但是看月亮能看出这种鱼神情来,总觉得有那么几分不对劲。 然而那人说完了之后,继续转过头去,仰头看向清辉崖的方向,面上是无限的崇敬之色。 这时,另一人又忽然轻声叹道:“果然,我等都是凡人,始终不能领悟吾月主看到的月亮和我们看到的有什么不同。” “哎。”那个方才转头跟燃途说话的青年男子道:“我们是看,而吾月主是赏、是悟。” “能跟吾月主共赏同一片月色,也是我等之幸事吧。” 一个老者捋了把胡子,眼中满是喟叹感慨之色,“也只有像吾月主这样的不凡天人,才能从这清冷的月光中,悟出那样精妙绝伦的清光剑法。” 站在不远处的颜非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在称赞那个叫吾月主的人,结合这一路上来说的所见所闻,不由得也对那个吾月主产生了几分好奇心。 不过好奇归好奇,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 颜非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询问,便听那个老者忽然低呼一声:“时间到了,吾月主要来了!现在圆月已经升到崖上了!” 听这话的意思,他们仿佛都已经掐准了吾月主每天回来的时间一般,在这里站了大半天,就是为了等待这样一个时间的到来。 只闻那个老者话音一落,然后其余几人的目光瞬间变得热切不已,都十分激动和期待地望着清辉崖的巅峰之上,这时仿佛他们身边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紧接着,便闻得一声长远的狼嚎响在清辉崖的高峰之上。 然后便见一道矫健的身影,从米林生深处跃出,然后踱步到高崖之边上。 黑色的身影映在那轮银灰色的圆月边缘,然后又是一声引颈高喝。 “吾月主果然来了!” 颜非:“……” 她在看到那高山之巅上的一头狼之后,然后面容就有些僵硬,然后再转头看到那群狂热万分的人,心情又一瞬间的崩塌。 所以,这一路走来,城里说的,传的,这些人崇拜着的,就是一只野狼魔兽? 而且还是一只喜欢用魔兽形态生存,不喜欢化作人形的狼? 怪不得喜欢看月亮啊。 毕竟听到城里那么多人说道吾月主为他们做的事,颜非自然不会联想到吾月主会是一只魔兽。 再说,有这种造福苍生的魔兽,觉悟简直不简单了,而且还请得动秀微博高强的符篆师,想必自身也是修为极高的…… 只是,这魔兽…… 颜非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处理这变故,毕竟对付一个人和对付一头魔兽的方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她来的路上准备那一套岂不是都没用了。 不料,实诚孩子燃途的惊讶不亚于他,但是却直接脱口而出。 “这吾月主是头魔兽?” 燃途惊得连声音都忘了要敛低一些,那几个人闻言立即就转过了头了,其中一个气不过,义正言辞地看着燃途道:“不许侮辱吾月主!” 然后老者拉了那个人一把,对燃途的道:“年轻人不知者无罪,但是下次还是管好自己的言行。我东岭吾月主是我东岭的神,不允许任何人亵渎。” 见到那几人反应这么凶神恶煞的模样,燃途吓得缩了缩脖子,立即闭上了嘴巴,水汪汪的眼睛有些无辜地看着他们。 不过心头还是疑惑不已,那这吾月主究竟是不是魔兽啊!而且说是魔兽怎么就是侮辱了,这些人是瞧不起魔兽还是怎么的。 燃途有些委屈。 颜非闻言不禁又朝崖上看了几眼,然后才猛然惊觉,自己估计是弄错了。 在那高山之巅的树林间,还沾了一个隐隐戳戳的人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当颜非发现他的时候,他便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因为隔得太远,只能看清楚一个人影,那人究竟是什么神态和模样,到是不清楚的。 而那狼在嚎了两嗓子之后,便又走回了那人身后坐下。 主要是这忽然出现的狼,实在是太惹眼了,要想让人不误会简直都难啊! 颜非不欲在此地浪费时间,转身便要朝那清辉崖走去,而一边的老者似乎是看出了颜非的意图,直接上前将颜非给拦住了。 “小兄弟,现在是吾月主赏月的时间,谁都不允许打扰,你还是请回吧。” 赏月能有人命重要吗? 颜非不想理会那人,执意要往那山上去,这时其余几个年轻人也立即围了过来,将颜非重重包围。 “有我们在,今天你休想叨扰吾月主赏月!” 颜非双眸轻敛,她不想与这几人发生正面冲突,但是若无法避免的话,她也绝不惧怕。 颜非左手一番,然后一柄流光溢彩的艳刀便乍现手心。 “若是你们执意阻拦,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上官鸿!!你究竟答应不答应!” 忽然一个高喝的男声从不远处传过来,忽然将颜非这边欲开的战局给打破了。 几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然后只见远处一道人影从树梢一闪而过,然后便朝着清辉崖的山巅飞了上去。 “不好!竟然又是那个贼心不死的李续来找吾月主的麻烦了!” 第499章 究竟娶不娶我妹妹!? “那个男人简直爱是痴心妄想!还死缠着吾月主,今日我们便替吾月主将他给赶出东岭城!让他一家子都永远进不得这东岭城!” 说着,那几人放弃了包围颜非,都朝着那个叫李续的人追了过去。 这时候,双目亮晶晶,一看就是想要看热闹的燃途立即对颜非道:“姐姐!我们也赶紧跟过去看看吧,那个叫李续的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啊!” 颜非回头不冷不淡地看了燃途一眼,道:“先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哦。”燃途似乎是有些失望。 等包围着颜非的那几个人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一是本来就离得比较远,二是那李续修为也不差,而且似乎轻功尤其好,竟是三两下踮脚,就直接上了这清辉崖,似乎连气都不带喘上一口的。 追上去的那几人见李续上了清辉崖,就有些犹豫了。 吾月主的清辉崖,从来不喜有超过三个的人在上面,包括魔兽。 他们若是上去了的话,一定会惹得吾月主不高兴的。 然而李续已经上去了,他们也就只好咬咬牙,又落回了地面,狠狠地瞪目看着那个李续,简直气得咬牙切齿。 那李续落在清辉崖上之后,便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直接剑指吾月主上官鸿。 底下的人齐齐抽了一口凉气,倒不是因为担心吾月主的安全,而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拔剑指向吾月主! 那可是他们心中的神,男神啊! “上官鸿!我最后问你一句!究竟要不要娶我妹妹!” 颜非:“……” 这是什么剧情? 颜非身边的额燃途也不禁瞪大了眼睛,十分吃惊的模样。 此时,散发着银灰色光亮的月光已经升到高空了。 月下的树林笼罩在一片清冷的月辉当中,寂寂如水。 只见吾月主一身极浅月白衣衫,清风朗月之间,背对着众人,负手立于一处青色岩石之上。 夜风荡起松林万千叶涛,拂起吾月主袖口衣摆,飘飘乎,竟有几分要羽化登仙的谪仙之姿。 任凭是谁见了,也不禁被抓得移不开眼。 激动的李续似乎并没有引起吾月主的注意,他依旧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地,微微仰头,看向空中的月亮。 只有不断涌动的夜风,吹得吾月主的衣袂翩跹不已。 而且就连他身边的那只银毛白狼,也没有理会李续,倒像是把他当做了一个透明人一般。 李续见吾月主并不理会于他,不禁道:“上官鸿!你既然收下了我妹妹的手帕,就必须娶我妹妹为妻!你究竟知不知道!否则我妹妹日后还怎么嫁人!怎么做人!” 这时候,站在下面的那个老者不禁咬牙道:“这个李续,简直不知所谓!吾月主是何等仙人圣贤,怎么会看得上他妹妹这种普通人!” “这根本不是普不普通的问题,而是吾月主根本就不可能无缘无故收下人家姑娘的手帕,吾月主有着多么高洁傲岸的情操,难道我们这些人还不清楚吗?” “这个李续,就是想要傍上吾月主,所以故意碰瓷的吧!” “这个李续,等他从清辉崖上下来,我们一定要把他全家给赶出东岭城,让他们都不能来骚扰吾月主。” 然而面对李续的连番质问,吾月主根本就没有理会于他,像是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一般。 只有无尽的夜风,呼呼刮过崖顶。 李续见吾月主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不由得被彻底激怒。 随即,李续的言辞愈发激烈起来:“上官鸿!你这个始乱终弃之人!我来找了你多少次了,每次都想和你好好讲道理,把这门亲事给定下来,但是你竟然如此不将我放在眼中!” “十次!一共十次!加上这次是第十一次!每一次我来,你竟然从来都没有看过我一眼,开口说过半个字!” “都说你上官鸿是吾东岭城的月之主,体察民情,心怀天下,但是在我看来,你不过就是个欺世盗名!心胸狭隘目中无人的宵小之辈罢了!” 崖底的几人简直听得气血翻涌,情景爆裂! 他们放在心底最神圣的地方崇拜尊敬的神!哪里容得被他人这样诽谤侮辱。 眼见那几人法器都召唤出来了,只等着吾月主一动作,他们就立即按剑而上,把那个李续给千刀万剐了! 只见李续运足了全身的灵力,然后便挥剑朝着吾月主的方向就进攻了过去。 然而吾月主却依旧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眼见着李续已经离吾月主不足一丈的距离。 李续彻底被这种遭人忽视得感觉给激怒,变得癫狂起来。 “上官鸿!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谁都不放在眼中的姿态!今日我就要替妹妹断了这不该有的念……唔!!” 只听李续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然后岿然不动的吾月主身旁忽然震开一道强劲的灵力波来。 然后李续就被这强劲的灵力给震得飞了出去,直接往清辉崖下跌落了下来。 而从头到尾,吾月主都负手站在青色的岩石之上,不曾动过分毫。 只是他身边趴坐着的银毛白狼伸着舌头,摇了摇尾巴。 李续从崖上跌下来之后,立即就被包围了。 “李续!你这个厚颜无耻之徒!竟然敢亵渎吾月主!吾等不杀你!但是……” 还不等那老者把话给说完,轻功似风的李续竟然直接一道残影闪过,便从几人的包围中闪了出来。 李续原本是准备直接跑路的,但是在打算走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了一边站着的,消消瘦瘦,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颜非。 李续心思流转之间,直接一个闪身便来到颜非身边,随即一柄寒厉之刃就横在了颜非的脖子上。 “吾月主!你要是不想这个少年成为无头冤魂的话,最好是赶紧从清辉崖上下来,答应和我妹妹成婚!” 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的颜非:“……” 方才还不说要自己的妹妹断了念想吗? 怎么转眼抓了个人当人质,就又要逼人家娶自己的妹妹了? 第500章 吾月主他,发怒了! 一边的燃途见颜非竟然毫不反抗,然后直接就被那个叫做李续的人给抓了,惊诧之间,立即就要冲上来解救颜非。 但是燃途刚上前两步,然后就被不远处站着的那个老者给抓住了。 “小伙子!别过去!那个李续的武功可不是你这细胳膊瘦腿儿的少年能对付得了的!你要是惹怒了李续的话,还没挨着他,你家公子就已经没命了!” 燃途满心满眼只看得见那柄架在颜非脖子上的寒光冷剑,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径直就要往上面冲。 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忽然飞出来一颗石子,瞬间打在燃途腿上的穴道上。 燃途只觉得膝头猛地一痛,然后就怎么都动弹不了了。 “姐……”话到嘴边,又闻得燃途赶紧改了口:“公子!你,你放放放了我家公子!” 李续轻笑一声:“哼!你这个小结巴到是很忠心,不过求我没用!要想你家公子活命,就求那现在还高高在上,连头都不愿意回一下的吾月主上官鸿吧!” 燃途急得眼眶瞬间就红了,正要喊高崖之上的上官鸿时,却被身边的一个青年忽然打断了。 “李续!吾月主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了,不愿意计较你的无礼冒犯,但是你今日竟然伤及无辜之人,那就休怪得我等对你不客气了!” 那名老者也急声道:“李续,你既然执迷不悟,我们便不再手下留情了。不用吾月主出手,我们今日便要将你的武功给废了,叫你这一辈子都再也上不了清辉崖,再也不能打扰吾月主的清修。” 语罢,那个老者和几个青年便立即持剑上前,李续见此抓紧了颜非的肩头,手中的剑也朝颜非的脖颈逼得更紧了些。 “你们有本事就上!看是你们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刀快!” 几人咬咬牙,这人在李续的手上,他们若是轻举妄动,弄出人命来了的话,那吾月主定是不能接受的。 一时间,他们拿李续竟是有些没有办法。 李续见成功地镇住了那几个人,心头不禁有丝丝得意之感,然后又不禁回头看向身前的颜非。 他想不到这少年年纪轻轻的,但是被人拿刀架了脖子还能这般镇定自若,没有大吵大闹的,到是让他有几分惊讶。 不过李续现在没空管这些细节,他一心都扑在了崖上那人的身上,见上官鸿竟然还站在上面纹丝不动的神态,不禁更叫恼怒。 “上官鸿!我给你三个选择!一,从清辉崖上下来,商议娶我妹妹的事宜;二,跟我公平比剑,不论输赢,我都会放了这个少年。” “三,你若是前两个都不选的话,我就杀了这个少年,看你悲天悯人的吾月主上官鸿若是见死不救的,这要是传出去,看你吾月主怎么面对东岭城中那些爱戴你的百姓!” “李续!你这个厚颜无耻之徒!你!” 那个老者气得简直胡子都在颤抖,其余几个青年额头上的青筋也不断暴跳。 他们早就听说过,这李续因为吾月主一直不答应和他妹妹的婚事,于是专门去练了一些邪门歪道的武功来克制吾月主的清光剑法。 就是为了报复吾月主,为了将吾月主打败之后让吾月主跌落神坛。 吾月主是他们整个东岭城的神,为他们付出多少,心怀天下,怎么能忍受这种无耻之徒的侮辱! “你当你是谁!吾月主的剑多少年了,从不出锋,你以为就你这个小喽啰,值得吾月主花心思来对付你吗!” “吾月主何等惜剑爱剑之人,清光剑只为天下大道出鞘,你李续配不上!就是给吾月主捧剑鞘也配不上!” “哼!” 李续到是不在乎这些人对他的破口大骂,只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崖上之人,希望看到他的反应。 颜非略微观察了这李续一眼,发现他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的面相,也不像某些小人那般长得贼眉鼠眼、歪瓜裂枣的。 反而,到是生得朗眉星目,鼻梁挺翘的模样,说不出来的一副轩朗风流模样。 那熠熠生辉的眸子,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官鸿,那目光似是能把上官鸿的身上给烧出来一个大洞似的。 “上官鸿,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真的不从清辉崖上下来的话,那么就不要怪我把这个少年给千刀万剐了!!” 李续虽然说是这么说,口吻也十足的穷凶极恶,不过离他最近的颜非却切实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杀气,反而觉得这人有几分紧张的感觉,像是害怕那崖上之人真的不下来了似的。 李续一张嘴继续喋喋不休,为了做出几分逼真的感觉,手上的刀也在颜非的脖子上来回笔画。 “哼!上官鸿你别不是以为我不敢吧?哈哈哈!你忘记上次在蛮荒暗谷前死的一家老小了吗?忘记被我灭掉满门的仇家了吗?尽管那些老老少少没有罪孽沾身,但是我一样下得去手,而且毫不犹豫!” 颜非有些无语,这人一副非要将人上官鸿给惹怒的言语姿态,倒是有几分欠揍,不过也让颜非对这叫李续的男子多了几分好奇心。 “我可没有什么无聊的菩萨心肠!你说这少年我是一刀砍死来的好呢,还是先砍下双手,再砍下双脚,或者是先剜了这眼珠子比……” “轰!” 只听一声锐利的啸声骤然在耳畔响起,随即便是耀眼的清冽光辉划破夜空。 夜幕瞬间亮如白昼,不过刹那之后便恢复如初。 颜非只感觉到一阵强劲而又浩气沛然的剑气霎时充盈四周,涌动的空气扬起她鬓角碎发,她感觉到到身边的李续也不由得浑身一震。 然而不等颜非回过神,就听身边的那个仰望着上官鸿的老者忽然有些不可思议地喃喃道:“吾月主他,发怒了!” 颜非下意识地顺着老者的目光一看。 只见上官鸿负手而立,背负一把银白色长剑,只出鞘半寸的清光剑银色辉光清冽不已,却又耀眼万分。 第501章 你为何收刀 极浅月白的衣袂翩跹之间,说吾月主上官鸿是剑御九霄的孤傲天神,也半分不为过。 “放了他。” 孤冷清傲的嗓音响起,不高不低,但是那平稳的声线中却渗透着愠怒之气,让人不禁心神一颤。 “哼!三个选项择其一,上官鸿你赶紧选,别浪费时间!” 高崖之上的上官鸿头略微一偏,似要有所动作,但是颜非却抢先一步。 “叮!”的一声轻响。 颜非二指将脖子上的冷剑弹开,然后瞬间闪至一边。 “你!!” 李续没有想到颜非竟然会挣脱他的挟持,瞬间失去掌控地位的他变得暴躁和不安起来。 颜非轻笑一声:“在下同你无冤无仇,今日不过是路过此地,便遭受了这等无妄之灾,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该给在下一个说法?” 李续睨了颜非一眼,想不到这长相俊俏非凡,但是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削瘦少年,竟是有这般身手和心性。 “哼!这里没你的事,要走赶紧走!” 李续心思倒也活络,见颜非并不是能轻易掌控,而且实力难以估量的对手,便不想多在她的身上下功夫了,赶紧撇清干系才是。 不过颜非又岂是能够随便打发了的人,“没我的事?那方才你挟持我的那笔账,该是怎么算?” 李续轩朗的眸光陡然沉下来,盯着颜非道:“我的对手是上官鸿,劝你最好是不要蹚这趟浑水。” 颜非嘴角勾起一丝轻盈的弧度,随即手腕一翻,一柄流光的艳刀,便出现在颜非手中。 “这位小兄弟,这李续剑法非凡且杀人如麻。此事本与你无关,既然你没事,还是赶紧走吧,否则丢了性命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划算了。” 颜非微微侧眸看了一眼高崖之上的上官鸿,道:“既然吾月主的剑不轻易出锋,那便由在下来领教这位兄台。想同吾月主比剑,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那个老者还想说什么,但是李续却直接朝着颜非的方向冲了过来。 “哼!既然你这么不想活,那我便送你一程!” 说罢,李续运起手中的长剑,气贯长虹之势,汹汹而来! 原本李续对颜非的印象还算不错,但是颜非执意要阻挠他和上官鸿的事,李续就十分没有耐心了。 “砰!” 刀剑相交之际,发出刺耳的鸣响,是刀啸,是剑吟! 李续修为不低,再加上一身极好的轻功,身法诡谲多变,剑势迅猛快捷,到是有几分让人应接不暇之势。 不过颜非却也并没有被李续的气势所震慑,反而动作慢了下来,手中的艳刀快速挥动,但是脚下却站在原地不动,不断迎接李续的攻势。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是速度一旦提上去了,也极易漏出破绽来,稍有不慎,便容易败走。 颜非凝思聚神,银灰色的瞳孔微微紧缩,浅紫色的衣衫在刀光剑影中,翩飞不已。 然后在看到李续兜头刺来的那剑,颜非不躲反而迎剑而上,手中的艳刀在空中划过一丝流光弧度。 “叮!” 刀剑相交的声音清脆不已,颜非身影一停,翻飞的衣角在空中翩跹不已,流光的艳刀映出颜非深邃的眼眸。 然后是一声剑被击飞,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二人刀剑相交之际,李续的刀竟然直接被颜非给击飞了! 霎时间,顾不及震惊和愤怒,虎口还一片酸麻阵痛的李续一个翻滚,立即将落在地上的刀给捡了起来,然后再度旋身袭向颜非。 一旁的老者和几个青年也都十分震惊。 这紫衣少年太过清瘦,任谁也不会想到,他竟是有这般深不可测的实力。 交手十招未过,竟是直接把李续手中的剑给击飞了。 李续的一身剑法在东岭也是小有名气的,但是不想…… 而李续原本还只是想赶紧把颜非给打发了,好跟上官鸿算账。 但是这一交手,被打落的剑瞬间激起了李续的好战之心。 这么些年来,他交过手的高手不计其数,但是从来没有过败绩,不想今日竟是败在了一个白面少年的手下,李续哪里肯甘心? 于是,气急败坏的李续下手越发的迅猛快速起来。 剑气如织,如罗网朝着颜非攻了过来。 然而颜非并不着急着闪躲,而是在李续挥舞得密不透风的剑招当中,凝气屏息蓄势待发,然后双眸一闭,刀背便击在了李续的腰间。 李续只感觉一阵剧痛自腰间袭来,然后步履稍一踉跄,就被颜非用刀架住了脖子。 “你输了。” 颜非轻道,但是下一瞬,李续就直接用剑将颜非的刀给打开。 “再来!” 李续咬紧了牙关,双眸微颤,势要在颜非那里把场子给找回来的模样,于是攻势越发凶狠,招招式式,皆是要命之招。 颜非应接自如,只是李续手中的剑是劣剑,有些跟不上他的剑法了,在夜风中微微鸣颤着。 但是李续的求胜心实在是太强,将颜非击败的决心势在必行。 颜非看了一眼抿紧嘴唇,一直在在找她弱点的李续,心绪流转。 流光溢彩的艳刀在夜空中划过流光,直直砍向李续,李续见状立即挥剑抵挡。 但是不想颜非手中的刀快要触上李续的剑时,忽然之间剑走了偏锋,强劲的剑气砍断了一旁的参天古树。 李续挥剑的动作尚未收回,剑气如梭,颜非来不及闪躲,然后被剑气划过脸颊,径直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来。 李续手上的动作一滞,随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颜非,道:“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若不是颜非方才躲得快的话,那现在早就血溅三尺了。 颜非袖口一挥,然后将艳刀收了起来,转身看向李续。 “你是在可怜我吗!瞧不起我么!你为何收刀!!” 李续情绪激动,仿佛遭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 颜非冷眼睨向李续,“我不是在可怜你,而是在可怜你的剑。” 李续显然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一番说辞,瞬间就愣了。 第502章 不值 “你,你说什么?” 颜非负手而立,夜风自她身后吹来,发丝微微飞动。 “我是在可怜你的剑,可怜它为主历经血雨风霜,但是它的主人却半分不爱惜于它。” 看到李续显然已经愣怔的神色,颜非缓缓道:“为了自己的一时意气,可以不顾剑是否会就此殒命。” 李续一顿,随即咬牙道:“剑握在我的手中,它的情况如何,我比你更清楚,你休得在此口出狂言!” “你难道没有听见剑吟吗?” 颜非目光清冷而又充满了神识,让李续觉得自己被看得无所遁形。 “在你我交手的过程之中,你的剑在颤抖泣吟。若是方才我那一刀真的砍下去了,你的剑现在就身首异处了。” “你!闭嘴!” 李续被颜非说得彻底恼羞成怒,手中的剑一收,然后便径直朝着颜非的方向挥拳而来。 “我的事!你最好是少管!” 颜非双手负于身后,李续毫无章法地袭来,颜非也只是旋身躲闪。 “你了不起是吧!你能听到剑吟是吧!你一个高手那就去跟高手过招,在这里找我麻烦是为了衬托出你的修为是有多高超吗!” 李续已经明显地打红了眼,不过也没有再用剑了,因为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法器品级根本不及对方,最后损失的一定是自己。 颜非躲过李续几招之后,径直扫腿,直接不把李续给撂倒在地。 李续虽然摔得眼冒金星,不过站起来后便立即又朝颜非攻去。 只是这回还没有靠近颜非,一道灵力便忽然击在李续的膝弯上,李续立即单膝跪地支撑住了平衡。 再抬头,眼前是一双刺有星云暗纹的白色锦靴,衣摆飞扬。 上官鸿。 老者和那几个青年立即上前:“吾月主!吾等见过吾月主!” 李续咬牙,缓缓站起身来,双拳紧握之间,便听得那孤冷如同星月之霜的嗓音道:“够了。” 跟在吾月主身边的那只银毛白狼坐在他身边,一脸探究地盯着李续,似乎到是没有太多敌意。 颜非被身前的一人一狗挡住了视线,看不真切李续的神情,只听得他略微粗重的呼吸起伏着,随即恶狠狠道:“上官鸿,你等着!” 狠话一撂下,李续转身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之前扬言要将李续一家都给赶出东岭城的老者和几个青年,此时却纹丝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官鸿,满是崇敬和敬畏之情。 颜非本以为李续还会死缠烂打一番,倒是不想现在竟然这么干脆,直接转身就走了。 原本誓死要跟她分个你死我活的,现在竟是全都抛之脑后了。 颜非心底正盘算着该怎么说服这个叫上官鸿的,但是下一瞬一个玉色的瓷瓶就递到颜非的身前。 “这是伤药。” 颜非一愣,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被剑气所伤的左边面颊。 即便是隔得老远,身为一名炼丹师应有的觉悟和素质,颜非很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浓烈的丹药香气从那个瓷瓶中传来。 虽然她面上的血渍还没干涸,但是,这也用不着吃伤药吧? 而且,还是这样名贵的丹药? 颜非心中虽是百转千回,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扭捏,拖泥带水,道谢之后便径直接过了伤药,然后往怀里一揣。 颜非大大方方的模样,到是让她身后那几个人直接给看呆了。 “你可以说了。” 颜非正打算怎么开口,向上官鸿询问这蛮荒暗谷的入口时,想不到上官鸿自己倒是先开口了。 “我想要知道怎么进入蛮荒暗谷。” 聪明人之间,明人不说暗话,颜非也一针见血,直击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但是不料上官鸿闻言之后,竟是连一个表情都没有,转身就直接走了。 颜非上前一步,“上官鸿,你连考都不考虑一下,转身就走,那方才又何必给我开口的机会呢?” 上官鸿脚步微顿,双手负于身后,微微侧头道:“给你开口的机会,是因为尊重你方才的良苦用心。” 颜非挑眉,没想到竟然被上官鸿给看出来了,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上官鸿还就顺蔓摸瓜了。 颜非之所以会跟李续比剑,就是为了引起上官鸿的注意。 方才那几位老者说到,上官鸿是个极为爱剑惜剑之人,那对剑法有造诣的人自然是会另眼相看。 由此可见她的确猜得不错,不过上官鸿也识破了她的伎俩。 “那你既然都愿意尊重一番我的良苦用心了,何不再问问我为何要进入这蛮荒暗谷?” 上官鸿停顿下的脚步重新踏出,颜非见此亦不紧不慢地跟随其后。 “你对剑的理解只值得吾听你一言,再则不值。” 然而颜非听了这话,还没来得及回应,便感觉走在前方那人忽然转身,眉目一凛,一道强劲的灵力便朝着她袭来。 颜非旋身一躲,便听得一声铮然脆响,一枚撞上上官鸿的暗器便坠落在地,锋利的刀刃泛着幽紫蓝光。 有毒! “吾月主!” 那几名青年和老者立即追了过来,“吾月主,有人围攻上清辉崖了!” 一回头,颜非就看到四周瞬间涌过来一大群穿着黑色衫子的蒙面人,个个手持长剑,目露凶光。 最关键的是,颜非感受到他们身上涌动着的灵力,修为绝对不在天极境中期以下。 虽然这个修为并不算高,但要是遇到一群这样的人,那还是挺麻烦的,毕竟他们的群体战斗力是不弱的。 颜非眉头一动,这吾月主上官鸿似乎仇家不少啊。 这刚送走个要逼婚的,瞬间又涌上来一群要暗杀他的。 上官鸿面不改色,清冷如月辉的双眸,如同冰原一般荒凉死寂。 “想走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颜非轻笑一声,随即招出长剑,这次不是意绮刀,而是却邪剑。 却邪一出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瞬间有了几分肃杀之气,那群涌过来的杀手齐齐一顿,然后看向颜非的目光变得极其警惕起来,靠近的步伐也是越发缓慢。 第503章 最后的机会 而站在颜非身侧的上官鸿,却是半分不动的模样,一声清冷如寂寂月光般流溢。 颜非略显讶异,这人也未免太过沉静了些。 “现下月色正好,若是就这么空手走了,那不是就浪费了这大好的月色了。” 说罢,其中一个黑衣人忽的就冲了过来,一身运到极致的灵力,瞬间朝着上官鸿劈去。 其余的人见此也瞬间暴起,纷纷朝着上官鸿和颜非的方向而来。 颜非握紧了手中的剑,剑气流转之间,正要动手之时,岿然不动的上官鸿周身忽然爆发出一阵强大的灵能,那些涌过来的黑衣人瞬间便被震飞。 如同天降黑雨一般,所有的黑衣人都纷纷跌坠在地,然后口角涌出猩红的血沫之后,便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颜非瞳孔一缩,想不到这上官鸿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厉害! 尚未动一根手指头,就把所有人都击退了。 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那般简单,在遍地黑衣人的尸体当中,不远处忽然走过来一道灰玄之色的身影。 步履稳健缓慢,但是周身却萦绕着来者不善的气息。 颜非眉尾一凛,然后手指微动,激射而出的灵气便解开了燃途身上的禁制。 燃途立即朝颜非跑了过来,站在颜非身后:“公,公子……” “上官鸿,交出你手中的清光剑。” 颜非闻言,心思微动,她总觉得来人的身上有一阵莫名熟悉的感觉。 不过具体是哪里熟悉,她也说不上来,毕竟那张脸,她从来都没有见过。 明明是那般温和儒雅的声音,但是这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杀意。 “若是你不想今后生活都就此鸡犬不宁的话,最好是识相点,否则……” 然而那人话尚未说完,上官鸿的剑鞘忽然闪过一道冷冽的寒光,霎时朝着那人的方向飞去。 那人先是一怔,似乎没有料到上官鸿竟然会直接对他动手,然后猛地飞身一躲,然后那道剑气便击在他身后的树上。 参天的古树瞬间一折为二,摧折倾倒。 那几名青年和老者也立即赶了过来,“吾月主,您先走,这里交给我们处理即可!” 但是他们话刚说完,那个玄衣人便立即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随即天际忽然炸响一道惊雷,然后天上瞬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一般,无数条白色的巨龙瞬间从天上俯冲而下,且皆是十阶圣兽。 来势汹汹! 颜非双眸陡然一睁! 她想起来了,是两年前,在帝都外围攻无上冥尊的那个人! 当时的情形也是这般,浩天巨龙从天而降,围攻受伤的无上冥尊! 但是最后却被无上冥尊给打得口吐鲜血,最后落荒而逃的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找上了上官鸿!? 为首的老者先是一愣,然后忽然高喝道:“有我们在,休想伤害到吾月主!” 话毕,那个老者便带领着几个青年,立即朝着玄衣人的方向冲去。 不过尚未走出几步,上官鸿袖口一挥,便全部将他们给屏退了。 “你们不是对手,赶紧走!” “吾月主……” 上官鸿话音刚落,便足尖一点,飞离了此地,颜非见状,立即跟上。 颜非看出来了,倒不是这上官鸿畏站,而是打算将这几个人给甩开,以免他们遭受不妄之灾。 毕竟这些人的目标只是他。 上官鸿的一身灵力运转到出神入化,那几个老者果然追不上来吗,最关键的是,上官鸿身边的那银毛白狼速度更加快,竟然泡在上官鸿的身前。 而颜非站在化了龙的燃途身上,才勉强追上上官鸿的脚步。 “你跟着我作甚,小心丢了性命。” 颜非轻笑一声,“我还没有得到蛮荒暗谷的小修,自然是要跟着你的。” 上官鸿遂不再多言,然后行至一片空旷的地带之后,颜非跟着上官鸿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身后的人也追了过来,是一群白衣人。 看来,方才那一群黑衣人,就是来探路送死的。 “上官鸿!之前与你好言相交,你不肯听,就休怪我等下手太狠,不留情面了。” 天上的白色巨龙密密匝匝,仰天长啸,颜非隐隐感觉燃途的身体有些颤抖。 燃途毕竟尚未化龙,所以还是会遭受到种族等级的灵能压制。 颜非立即喂燃途吃了几颗丹药,稳住燃途的灵能和心神。 “上!” 一声令下,所有的白衣人和巨龙,都朝着他们的方向攻来。 来不及多想,颜非立即召唤刀剑,蓄势待发。 若说是两年前,不说这么多巨龙了,就是一条,颜非也在这威压之下动弹不得,更别说是与之一战了。 但是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况且她身边有燃途帮忙,还有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上官鸿在,虽然胜算多少犹然不知,但是与之一战的能力是绝对有的。 “最后的机会,你未动手之前还有走的机会,动手之后,那人是不会饶过你的。” 上官鸿的嗓音在乎耳畔响起,清绝孤冷。 颜非闻言,只是将手中的刀剑握得更紧了几分,双眸是升腾而起的战意。 “上官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啰嗦!” 颜非幽幽开口,最后几个字的尾音却是猛地加重了几分,带着几分凛冽的狠意。 然后便是鲜红溅地,血腥气随即弥漫开来。 一头巨龙竟然直接被颜非所斩首! 巨大狰狞的头颅在地上滚上几圈,然后彻底没了动静。 十阶圣兽,竟然被颜非一刀毙命! 那个玄衣人见此情形也不由得震惊不已,毕竟在他的眼中,颜非的修为是一眼就看穿了的。 他甚至都不想理会颜非,但是不想…… 颜非手握却邪,迎风而立,鲜红的血珠从剑身上滚落,英姿飒然。 看在其他人的眼中,颜非这一剑霸气无匹,干净利落万分,但是只有颜非知道,她的虎口已经被震得撕裂了。 鲜血顺着指缝很快攀延到剑身上,只不过混杂着那头巨龙的颈血,叫人看不出来。 第504章 清光剑出 玄衣人立即对上上官鸿,不敢再怠慢的其他人也随之围攻颜非。 颜非奋力搏杀。 耳畔杀伐不歇,枯叶飘血浸透黄沙。 玄衣人召唤了法器,与上官鸿交战之间,招招凌厉,催人性命。 反观上官鸿,背负的长剑依旧尚未出鞘,仅凭指尖凝聚的剑气同玄衣人搏斗。 激烈交战之间,上官鸿步履轻慢,长衫随风,眉宇之间的凌冽气息,如同周遭都要降下霜雪来一般。 跟随在他身侧的白狼也加入了战斗圈,虽未直接攻击那个玄衣人,不过也在与之周旋。 而且那白狼的修为也不低,身形竟是灵活的很,再这样混乱的打斗之中,竟然也没有人能够伤及它分毫。 颜非那一击受了伤,面对众人的围剿,显得有几分吃力,而燃途也因为受到等级和种族的压制,不能发出全力来,因此颜非站得稍显几分吃力。 上官鸿在与玄衣人缠斗之间,还会时不时出手帮颜非一把,击退那些围攻她的人。 而那个玄衣人似乎被上官鸿的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所激怒了,眉目流转之间,忽然将一个白色圆球扔在地上。 颜非正有些愣怔,便见那白球忽然爆炸开来。 随即周围立即被白雾所笼罩,叫人根本就辨识不出方向来。 颜非双眸一凛,随即召唤出森灵术,想将这白雾给清洁干净了,但是不知这白雾究竟是什么成分,森灵竟然清理不了。 于是颜非只好召唤森林古加持双眸,让她能够在白雾中视物。 森灵术毕竟是《河洛九天经》中提及的修炼之术,其效果自然不是一般法术能够比拟的。 白雾弥漫之中玄衣人等似乎并未受其影响,多数人竟然在此一刻,忽然涌向了上官鸿。 白狼的哀哀鸣叫响起,颜非撇眼一看,发现它并未遭受到攻击,应该是无法辨别清楚方向了。 而上官鸿因该也是受到了这白雾的影响,一时间竟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在敌方袭来的时候,勉强应对对方的攻击。 一时间,也不复方才那般轻而易举了。 这白雾影响视线,而且这些人的修为极高,举止之间,竟是半分也不显露声音,而且灵力的涌动也隐藏得极好。 若是她猜的不错的话,这些人因该是修炼了独门功法的才是。 所以若是眼睛看不见了的话,那根本就不能预判来人的方向和走位,只有逼近身前了才会有所察觉。 但那个时候反应过来,往往会有些迟了。 “上官鸿,你以为我还想之前那样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来了吗?” 玄衣人温和笑道:“这雾丸就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现在由不得你不交出清光剑了!” “左边!” 颜非一脚踢开身边的一个白衣人,然后朝着上官鸿的方向大声喝道。 上官鸿闻言却并没有躲闪,反而直接一拳迎上去。 只听咔嚓一声清晰的声音响起,然后玄衣人立即痛呼出声。 他手中的剑险些没有握稳掉地上。 玄衣人手中握剑,着力点不同,本想直击上官鸿心脏,但是没想到上官鸿速度如此之快,直接击中了他的小臂骨头,骨头应声断裂。 虽然剧痛难忍,但是玄衣人却没有片刻停留,右手换过长剑,再度袭上上官鸿的脖颈。 “正前方,有剑!” “后面十人!” “左边围过来了!” 颜非一边对付身边之人,一边给上官鸿指挥。 这雾丸虽然不对玄衣人他们起作用,但是那些巨龙却也一样会受到影响,从而丧失战斗力,这对颜非来说,反而还轻松了不少。 原本辨别不清方向的上官鸿,在颜非的指示之下,又恢复了战斗力,这样一来,给玄衣人一方的压力反而增加了。 “把那个少年给我杀了!” 几番咬牙切齿之下,玄衣人立即下命要除掉颜非。 然后围剿颜非的人立即变得更加多了,燃途重新化作人形,与颜非并肩而战。 颜非凛眉,与上官鸿分得太开的话,反而对战局不利,于是颜非带着燃途一路战至上官鸿身侧。 打斗之间,眼见玄衣人一剑要刺穿上官鸿的心脏,颜非割断身旁一人的喉咙,然后立即出声提醒上官鸿。 但是不想那玄衣人竟然采用声东击西的办法,剑势一转,便朝着颜非的要害之处袭来。 颜非被身边的几人缠得分身乏术,见此银牙一咬。 两害相权取其轻。 于是刀锋流转,去挡玄衣人刺过来的那剑。 然而却不想在灵气相撞之际,颜非手一抖,那玄衣人的剑便径直刺进了她的肩胛骨之中,这一剑没挡住不说,身后那几人袭来的掌风颜非也无暇顾及,被狠狠拍在后背上。 “公子!!” 燃途惊呼一声,然后立即冲过来,这时候一道银光闪过,那玄衣人猝不及防之间猛地被震开。 再度抬眼,眼之所见,是一柄银月之辉凌冽不已的长剑。 出鞘之间,原本被乌云遮蔽的天空竟有月辉闪烁,如月再临。 “清光剑!” 玄衣人惊呼一声,然而下一瞬,只见上官鸿手中的清光剑剑辉一转,一道破空的剑气便陡然袭上玄衣人。 玄衣人一个空翻,躲过那致命一击,然而腹部却被豁开一条长而深的口子,顿时血如柱涌。 “唔!” 玄衣人单膝跪地,然后抬头狠狠看了上官鸿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厉笑。 “清光剑出。走!” 只是一个眨眼,玄衣人还有他的那些手下、天上的巨龙,都瞬间消失不见了。 “此地不宜久留,走。” 说罢,上官鸿带着颜非立即御风离开,来到一片密林中停下。 颜非右手微微颤抖,撕裂的虎口还在剧痛着,肩头的伤势血流不止,她立即服下两颗丹药,止血顺便稳住体内翻涌躁动的灵气。 调息片刻之后,空气中的浓雾消散了,上官鸿缓缓朝她走来,身边跟着那只银毛白狼。 上官鸿面上虽然无甚表情,但是颜非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他情绪的略微变化。 第505章 找到颜行歌 颜非尚未来得及开口,上官鸿的二指忽然点在她流血的肩头,然后源源不断的灵力便自指尖涌入颜非体内。 “你不必……” “剑上有毒,你的修为无法逼出。” 话音一落,上官鸿收回手,然后颜非一口腥血喷薄在地,那血竟然发黑发紫。 不过这一口血吐出来之后,到是让颜非舒坦了不少。 “公子……” 燃途可怜兮兮地站在颜非身边,眼圈湿漉漉地看着颜非,一看就是一副自责不已的模样。 颜非本打算伸手摸摸燃途的脑袋,让他不必自责担忧,但是却不想右手钻心的疼痛袭来,颜非咬紧牙才维持住了面色,最后只好笑笑道:“没事,别担心。” “都是我,我不好,我没有保,保护好……” “咳咳咳咳……” 颜非忽然猛烈咳嗽起来,上官鸿冷声道:“你若是走了,便不会受这些苦。” 颜非抬头看向上官鸿,见他身边的白狼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禁道:“若是我走了,你现在怕是已经成了阶下囚了吧?” 上官鸿面若冷月,“讨论未发生的事情,没有意义。” 颜非吞下两粒丹药,虽然伤得不清,但是目光却依旧清澈坚毅,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你也便不要再说了。” 上官鸿一滞,然后才发现自己被颜非给绕了进去。 这一战,颜非疲惫已极,右手的伤让她几乎抬不起手来,她看了不远处的上官鸿一眼,随即原地坐下调息。 燃途紧紧守在颜非身边,为她护法。 他本来很想问颜非为什么不进入玄戒中疗伤,但是看了看不远处的上官鸿之后,还是选择闭紧了嘴巴,没有再开口。 而上官鸿坐在不远处,见此也没有走开,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棵树下,微微仰头看向不远处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颜非睁开眼睛,身上的伤势舒缓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那个玄衣人练的是哪路功法,她的右手被震伤之后,吃了丹药也并未打好,仍是忍不住微微地颤动。 颜非双眸闪过一丝幽光,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拢在袖口之中,随即起身。 但是不想上官鸿竟是转身就走。 “上官鸿,你还没告诉我进入蛮荒暗谷的办法。” 上官鸿道:“你凭什么以为吾会告诉你。” 颜非步履轻巧,“因为我帮你打发了李续,还救了你的命。” 上官鸿背对着颜非,“为什么要进蛮荒暗谷。” 颜非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上官鸿,与此人交恶,于是毫不避讳道:“救人。” 这时,一直背对着颜非的上官鸿才转过身来,“吾一直守在这东岭城,如果有人进去了,我不可能不知道。” 颜非道:“他们是从太初大陆飞升上来的,或许落在混沦大陆的时候,恰好落在了蛮荒暗谷之中。” 上官鸿看了颜非一眼,虽然面上无甚表情,但是或许也有些惊讶颜非是从太初大陆飞升上来的。 “吾可不是什么好人。” 颜非没想到上官鸿会忽然这么说,那口吻淡如月色,到是有几分落寞之感。 “那我方才调息的时候你为何不走?为何要带我来这里?为何制止了李续的动作?” “你知道他打不过我,打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而且你甩开了那几个青年,一般比较典型的坏人,应该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颜非明眸皓齿,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官鸿,她看到上官鸿银色的双眸似是在看着她,又似是映着她身后的月色,并未看向她。 而她身后的燃途则是呆呆地看着颜非,面上满是崇敬之情,要是他也像姐姐这般伶牙俐齿该多好? 半晌之后,上官鸿转身道:“救何人?” “我哥哥。” “吾带你进入蛮荒暗谷,但是救了人,必须立即出来。” 颜非朝上官鸿抱拳:“我欠你一个人情,之后……” 上官鸿负手向前,身后的衣袍被夜风吹得翩飞不已。 “抵消了。” 颜非挑眉,这混沦大陆,她总算是遇到了一个值得让人欣赏的强者。 她忽然有几分明白,这上官鸿为何在东岭城如此受人崇敬和推崇了。 跟随上官鸿进入蛮荒暗谷之后,颜非便感觉到各种凌厉的灵能在空气中相互交织,带有极强的攻击性。 “这个阵法不易找到入口,但是要出来并不难。救了人之后立即离开。” 上官鸿说完之后,转身就离开了,他身边的白狼看了颜非一眼,然后便追着上官鸿的脚步一同离开了。 颜非很快就感应到了云和苍墨的存在,然后带着燃途一同赶了过去。 这蛮荒暗谷果然凶险,里头到处暗藏杀机,即便是颜非极力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小心谨慎,还是差点惊动了里头的魔兽。 最后颜非是在一处隐蔽的山洞找到颜行歌的。 山洞周围设有法阵,虽然并不是特别精巧,但是尚能隐蔽气息。 颜非刚走近洞口,便听到里头的吵闹声。 “苍墨!你这只大蠢龙!你又把锅给烧糊了!中午我们吃个鬼的饭啊!” “小畜生!本皇给你烧水,你就知足吧!” “苍墨,你……咦?什么味道这么臭?” “奴隶!本皇的奴隶!你终于来救驾了吗!” 苍墨瞬间一声大吼,然后猛地朝着颜非的方向扑了过来,然后半路却被旁人给扑了个满怀。 “苍墨!呜呜!苍墨还有云!我,我好好想你们!” 苍墨先是愣了愣,然后看到挂在自己身上似的燃途,瞬间也不禁更咽了。 “燃,燃途?” “燃途!” 云立即跑了过来,白衣少年双目晶亮,对着燃途就是一个熊抱。 “小畜生!你抱到本皇了!放手!” 云又是哭又是笑的,一掌清秀的笑脸皱成了包子。 “燃途你没有死!简直是太好了!” …… 半个时辰之后,颜非简单弄清楚了颜行歌等人的状况。 颜行歌这次是和狼殊一起飞升上来的,而目的,是为了给郎狄求药。 原本颜行歌跟随狼殊和郎狄兄弟俩回了魔狼族,各方战事平定,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是奈何郎狄心软放过的那个大哥郎穆呆在牢里头不安分,一直想着要报复郎狄。 第506章 挟持 郎狄原本就已经继任魔狼族的狼王,名正言顺。 回到魔狼族之后,郎狄便投入到整顿整个魔狼族的繁琐事物当中,重在让魔狼族的百姓休养生息。 郎狄父亲郎野掌权时,魔狼族多向外兴战,虽然占领了不少外族的土地,势力也十分凶悍强大,但是毕竟战事苦的都是百姓,魔狼族的百姓过得并不安乐。 颜行歌虽然跟随郎狄回魔狼族是有几分不情愿,甚至是怨恨的。 他以为郎狄带他回到魔狼族定是另有盘算,但是不想看郎狄带他回来之后,将他安顿好,就去成天忙于处理政务了,倒是少有管他。 颜行歌也是个坐不住的,既然郎狄带他回来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要他发挥治国理政的 才能,那他自然是不会成天干坐着不做事的,于是颜行歌很快便主动跟在郎狄身侧,帮他处理政务,出谋划策。 但是颜行歌生活的地方到底是和魔狼族不一样的,两地的风土民情不一样,处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样,于是颜行歌提出的一些办法,被魔狼族的大臣极力反对,甚至是大加挞伐。 即便是郎殊,有时候也不能理解颜行歌提出来的治国理政的办法,觉得颜行歌的方法有些太过荒谬了。 然而郎狄却跟他们的看法不相同,相反,郎狄从颜行歌的筹谋策略当中,看到了一种新的,而且行之有效的办法,能够很快缓解魔狼族的百姓吃不饱肚子的情况。 于是很快郎狄和颜行与朝中大臣分成了立场敌对的两派,而郎殊则在其间有些摇摆不定,不知道该站在哪边回比较好。 郎狄一向在朝中是十分有威望的,不只是他的雷霆手段,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十分会用人,且惜才爱才。 而这次站在他的对立面的大臣,基本上都是忠良之士,虽然郎狄恼恨他们迂腐,食古不化,却知道是杀不得的,今后魔狼族还要靠这群老头子管理和帮衬着。 颜行歌也知道一时之间要改变一个人既有的思维方式是很难的,更何况这是一群人。 但是不料在他和郎狄在寻找折衷的办法,让这些老头子慢慢接受的时候,郎穆却利用以前的旧部逃出来了,并且调包换了个替身进去给他坐牢。 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暗中联系旧部势力的郎穆得知了郎狄的处境之后,便开始暗中谋划。 先是散布了颜行歌是太初皇室将军的身份,因为颜行歌跟随郎狄回来的时候,用的是郎狄幕僚的身份,知晓他和真实身份的人很少。 果然,这一消息一传出来,就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朝野上下都沸腾了。 这颜行歌是什么身份,那可是驻扎在当初边境上的铁戟将军,曾多少次重创他们魔狼族? 现在跑到他们魔狼族来插手政事,坐着宰相的职位,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拿整个魔狼族的国运开玩笑啊! 然后又有消息传出,说是郎狄早就被颜行歌下了巫蛊之术,完全成为了颜行歌的傀儡了,颜行歌此次前来魔狼族,就是为了将魔狼族一举吞并了。 于是,一时间,朝野上下都要求处死颜行歌,而且要求软禁被巫蛊之术控制的郎狄,让郎殊暂时代理国政。 要不是郎狄和郎殊兄弟二人心意相通,彼此知晓的话,这一初闹得铁定是要兄弟反目的。 然后又不断有刺客进宫暗杀颜行歌,几次下来,颜行歌虽是武力高强,修为不低,但是面对这么频繁的刺杀,还是受了一些小伤。 人虽然并无大碍,却是直接将郎狄给惹怒了。 原本郎狄还想着给这些老家伙一些面子,但是看到颜行歌被划破的手腕,郎狄盛怒之下,直接将所有跟着闹的大臣给关押了起来。 颜行歌竟然是拦都拦不住! 郎狄这样做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把问题闹得更加僵化,和那些大臣的关系愈发恶化而已。 但是不想郎狄却双眸冷冷地看着他,狭长精致的眉眼当中,颜行歌几乎能够看到自己的身影。 “我郎狄要保下的人,谁敢动他分毫!” 郎狄本身就生得公子如玉的模样,眉目又是精致万分,平日里的仪态更是从容不迫,就是天塌下来了,也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的。 但是那日却发了大火,眼尾似乎都气得有些微微泛红。 颜行歌一怔,他明明才是受害的那个人,怎么还对他发那么大的火气? 而怒喝之后的郎狄似是被颜行歌盯着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眸子一瞥开,又道:“本王答应了你妹妹,一定要护你周全,本王可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然而颜行歌只是微微点了头,然后就转身又开始写书案上的策划了,郎狄倒是颇有一副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但是郎穆既然能从监牢中逃出来,那就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就在郎穆暗中把整个魔狼族的王朝搞的一团糟,郎狄忙着处理各方事物的时候,颜行歌却被郎穆手下的人给抓了去。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郎狄并没有让颜行歌再随着他到处走动,而是将他安置在王宫中较为安全的地方,派了重兵保护着他。 但是郎穆手下有个极擅长易容之术的谋士,趁郎狄不备之时,潜入了王宫,将颜行歌给挟持,要郎狄让出王位,并且只身一人前往宫外的疏桐山。 否则两日的时间一到,郎穆便会将颜行歌给杀了。 颜行歌当时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郎穆给他下了毒药,他根本无法逃走。 而在他看来,郎狄根本不可能为了救他的命,把王位拱手让给郎穆,毕竟,他和郎穆敌对了这么些年来,郎穆也仅仅是觉得他有几分领导才能罢了。 但是出乎颜行歌意料的是,他连第一天都没有等,郎狄就赶过来了。 他是早上被掳走的,结果中午还没有到,郎狄就只身一人,带着王令赶到疏桐山了。 郎穆见此也惊讶不已,他原以为郎狄定是要做下些部署准备,倒是不像他刚接到消息,就直接赶过来了。 第507章 太过天真 如此这般,让他不禁对颜行歌又高看了一眼。 郎狄到了之后,郎穆早就准备一肚子的腹稿,准备和郎狄好好一番周旋。 毕竟这郎狄看着是眉目如画,温朗如玉的公子模样,但是心机和城府却不是一般的深沉,稍不注意,便会被他给算计了进去。 但是郎穆万万没想到,郎狄来了之后,二话没说直接就把象征着王位传承的王令给扔给了郎穆,郎穆甚至没能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王令给你,这王位你想坐便拿了去,把人给放了。” 郎穆捏紧了手中的王令,目光一时之间有些阴沉难辨,不过他还是挥手叫人把颜行歌给放了。 有些呆滞的颜行歌见郎狄给他解了手上的绳索,带着他往外走的时候,还没有缓过神来,这,这未免也太过顺利了些吧? “郎狄。”颜行歌有些下意识地问道:“你给郎穆的那块王令,该不是伪造的吧?” 郎狄冷笑一声,“我那大哥还没有这么傻,连王令真假都辨别不出来。” 颜行歌有些呆愣,走到门口,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道:“你该不是真的一个人来的吧?” 郎狄拽着他的手腕疾疾往门外走去:“不然你以为呢?我要是带了人来,走到山脚下,你就已经被郎穆给杀了!” 两人压低了声音,郎狄口中吐出的气息拂在颜行歌耳边,让颜行歌不由得一晃神。 然而还不等他回过神来,郎狄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猛地把他往地上一按。 下一瞬,颜行歌就感受到从耳畔擦过的箭羽声,随即一支利箭插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同时,他感觉伏在他身上的郎狄略微绷紧了身上的肌肉,他还没想明白郎狄是不是受伤了,就被郎狄给拉了起来,然后抱紧了他便踮脚朝院子外面飞去。 “哼!我的好三弟,你还真以为来了这里,还能活着走回去吗?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天真了?” 郎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随即四周传出一阵悉悉倏倏的脚步声,迅速朝着他们的方向涌了过来。 而颜行歌被郎穆喂了封锁灵力的丹药,现在与常人无异,若是那些杀手追了上来,那他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 而郎狄紧紧拽着颜行歌的手腕,淡色的薄唇抿在一起,不断往山下奔逃。 正如他所说,郎狄没有带一兵一卒前来,而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料到郎穆一定会派重兵围剿他。 所以不用过多周旋,只要把人救到了,就死命往外逃便是。 但是不想,郎狄一身灵力运到极致之时,灵丹的运转却陡然一滞,随即一口腥血自口中喷薄而出,然后两人便迅速朝地面跌去。 跌落地面之时,郎狄拉着颜行歌一个翻转,然后自己垫在了下面,落地的刹那,郎狄闷哼一身,又是一口鲜血涌出,直接染湿了襟口的白衫。 颜行歌急忙将郎狄给拉起来,“你!郎狄!你这是,怎么了?” 颜行歌去拉郎狄手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郎狄的左手手心竟然泛着一片黑气。 这是,中毒了! “怎么了?”郎穆此时已经追了过来,“你看我这神勇无比的二弟,此时除了中毒还能有什么可能?” 这时候,颜行歌才注意到,郎狄的右肩竟是中了一箭,应该是方才将他扑倒时,为自己挡的那一箭。 郎穆洋洋得意地走过来,看到颜行歌的神情不禁道:“别看了,那箭上没毒,害郎狄中毒的人,是你自己!” 颜行歌眉头紧锁,郎狄开始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来,几乎是止都止不住。 “郎狄,你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我会在颜行歌的身上下毒吧?”郎穆口吻含着笑意。 “不用那么看着我,放心,我遵守了承诺,是不会对颜行歌动手的。这毒只是洒在他的皮肤上,只要他不运转灵力,那便是丝毫无碍的,而至于你嘛,自然是灵力运转得越快,中毒越深。” 颜行歌瞬间懂了,郎穆将毒下在他的身上,而他被封锁了灵力,并不会有事,但是带着他的郎狄,只要同他有了接触,便会中毒。 “郎狄,你不用管我了,自己……” 颜行歌话未说完,郎狄忽然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狭长的眉眼之间,有如同荒芜冰原上的寒霜那般的凌冽,有如同黑夜中燃烧的火那般热烈,那样奋不顾身。 颜行歌微张着嘴巴,便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原本是想让郎狄自己先走的,虽然他现在中了毒,但是毒尚不深,郎狄的修为也不低,要是闯一闯,是能够闯出去的。 但是若是带着他这个半点灵力都没有的人,只会是拖累,两个人都会被困死在郎穆的包围之中。 “休想!” 郎狄苍白的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随即那只中毒的左手牢牢抓住了颜行歌的手腕,半分也不愿意放松。 然后那只久不曾握剑的右手,握住了沉重的剑柄,颜行歌看着郎狄的动作,脑中轰然之间一片空白。 郎狄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着,但是却握得十分坚定,所有冲上来的修士,都被郎狄一一斩于剑下。 但是颜行歌却能很明显地感受到,郎狄的右手很快就脱力了,渐渐有些难以把握沉重的长剑。 那只右手的经脉……是三年前,郎狄于他交战的时候,被颜行歌给一剑挑没了的。 虽然后来又给你续接上了,但是续接的总是没有原来那样灵活的,之后颜行歌便再也没有见过郎狄用右手执剑。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人势同水火,郎狄一直想报那一剑之仇。 但是如今,他没想到,郎狄却是要用这只右手,捍卫出一条两人杀出去的血路,颜行歌心中不可谓不震撼。 但是中毒的郎狄越战越脱力,最后竟是被突袭而来的郎穆给一剑刺穿了腹部,绯红的血液溅了颜行歌满襟都是。 “郎狄!” 郎狄紧紧抓住颜行歌的手,看到郎穆等人攻上来,最后缓缓放开了颜行歌。 第508章 知霜草 “你走吧,他们,不会……难为你的……” 颜行歌想要反手抓住郎狄,却被郎狄给一掌推开了自己。 颜行歌看到郎狄单膝跪在地上,手中的长刀支撑住自己的身形,血染透了半幅衣襟。 之前抓着他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弃他,现在将他推开,却是要他放弃自己。 “郎狄!” 颜行歌看到郎穆一剑朝着郎狄的方向刺了过去,立即朝着郎狄的方向冲去。 但是最后看到的,竟是郎穆倒下的身影。 郎狄一剑刺中郎穆的心口,郎穆目眦欲裂,口角呕红。 “你……你!” 郎狄抽回手中的长剑,轻咳一声道:“等的就是你毫无防备的这一刻。二哥,真以为我中了毒,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血汩汩地从郎穆心口涌出,然后郎穆轰然栽倒在地,再没了声息。 “郎狄!” 颜行歌冲过来,郎狄一把握住颜行歌的手腕,几乎要支撑不住栽倒在他身上。 颜行歌立即扶住郎狄。 这时候不远处又有悉倏的脚步声传来,颜行歌一回头,看到是狼殊带着兵马过来了。 郎穆余下的旧部很快就被悉数抓了起来,而且被抓的时候,个个面如死灰。 若是之前郎穆只是入狱了,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的话,现在郎穆是直接死在了他们的眼前,他们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了。 郎狄回去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 王宫中的丹师说,郎狄中毒已经深入骨髓,难以医治了。 郎狄似是知道自己气数已尽一般,很快就把整个魔狼族托付给了狼殊,要他做下一任狼王,甚至还下了旨意,他嘶吼任何人都不得为难颜行歌。 若是有人敢的话,他的死侍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最后一切都交代妥当之后,郎狄遣散了众人,把双目一片灰败无神的颜行歌叫到床前。 郎狄伸手,要颜行歌把他每个月都在吃的那个解药给他。 颜行歌从腰间摸出那个瓷瓶,然后递到郎狄的手中。 郎狄看了眼那个瓷瓶,然后就抓在了手中没有再还给他。 “那个毒,我早就给你解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你。”郎狄幽幽地看着颜行歌,道:“害怕你跑了。” 颜行歌低头看着郎狄,没有说话。 郎狄接着道:“现在你自由了,要去哪里都可以了。” 颜行歌只觉得双耳轰隆一响,竟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所有人都以为郎狄这是熬不过去了,但是没想到林初之却恰好来到魔狼族看颜行歌。 见郎狄如此,林初之立即用功力封住了郎狄的五感六识,阻止毒素的蔓延,最后林初之还找来了神丹手为郎狄看诊。 神丹手说郎狄还没有到药石罔效的地步,这世上还有一味药能够救他的命。 知霜草。 “哥哥,这知霜草在哪里寻你可知道?” 颜行歌摇头,“那神丹手只说这草长在混沦大陆上,而具体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只有等我上来找了才知道。” “颜非,我们为了给小狄寻药,已经在太初大陆上闭关了半年,这才飞升上来的。而小狄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狼殊嗓子微微沙哑,有些像是早就坏了的模样。 颜非看了一眼旁边神情灰败,目光黯淡的颜行歌,开口道:“放心,我一定会寻到那知霜草的。郎狄不会死的!” 夜幕深沉,提防谨慎了一整日的颜行歌等人,也累的厉害,叙旧之后,就各自歇下了,准备第二日再出蛮荒暗谷。 毕竟这夜黑风高的夜晚,也是一些凶兽喜欢出没的时候,他们若是为了赶这么一点时间,出去遇到一些难对付的凶兽,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见颜行歌气色和内息都不是很稳定,想必是飞升之后,恰好出现在蛮荒暗谷中,与凶兽搏斗消耗了不少的气力,所以灵能匮乏。 颜非给颜行歌和狼殊二人炼制了一些调息的丹药之后,径直把二人送进了玄戒当中休息。 山洞内燃着橙红色的火光,篝火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响。 颜非坐在篝火前,跳动的火光映在颜非的双眸之中,她纤瘦的手指拿了一根木棍,拨了拨篝火,让它燃得更旺一些。 云好久没有见到颜非了,见颜非留在了山洞中,也不愿意回到玄戒当中,化作了一尾狐狸,团吧团吧身子,睡在了颜非身边。 苍墨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却坐在了靠近洞口的方向,俨然是一副要给大家守夜的模样。 于是篝火旁就只剩下了颜非和言臣两个人。 颜非来了之后,言臣还没有开口说过话,现在看到颜非沉静的模样,不禁道:“丫头,拿到点邪灯了?” 颜非放下手中的木棍点点头。 “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颜非道:“苦集灭道暂时没有消息,先找知霜草。” “既然目标很明确,那你为何还锁着眉头?” 颜非闻言手不禁一顿,随即转头看向言臣,“什么意思?” “你在担心。” 颜非微微阖了阖眼睛,道:“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苦集灭道半点消息都没有。” 说着,颜非转头看了一眼言臣,眸子里的光忽然显得有几分尖锐,“舅舅,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在骗我。” 言臣被颜非这一眼看得浑身不禁一凉,不过很快就咧嘴笑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这苦集灭道又不是出自我一人之口,上次你不也听人提起过吗?” 颜非不冷不淡地出声:“最好如此。” 玄戒中,狼殊服下颜非给的丹药之后,调息片刻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他身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燃途。 “郎,狼殊,殊你的嗓子怎么了?” 燃途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清澈不已,倒映出对狼殊的关心来。 狼殊轻笑一声道:“狼叔叔没事,就是话说得多了,把嗓子讲坏了。” 燃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忽然道:“你,你才不是我,我叔叔!” 看到反应慢半拍的燃途,狼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然后手掌一翻,手心里就出现了一个纸包。 第509章 当一回叔叔 “好了别生气了。看这是什么?” 郎殊放缓了语气,笑意盈盈地看向燃途。 燃途眼睛一亮,然后接过郎殊手中的纸包,打开一看,里头果然是圆圆的糖球,而且鼻尖萦绕着的淡淡奶味儿告诉燃途,这是他最喜欢吃的牛乳味儿的糖球, “糖球!”燃途迫不及待地拿了一颗丢进嘴里,然后乌黑清澈的眼睛像是落满了星子的湖泊一般,变得亮晶晶的。 看到燃途笑得眉眼弯弯的眼睛,郎殊嘴角的笑意也不禁深了几分。 燃途舌尖卷了卷嘴巴里甜津津的糖球,看到郎殊温柔的眼睛,不禁又拈岀一颗糖球递到郎殊眼前。 “狼叔叔,你也吃,吃了甜甜的,心里就不会那,那那么不开心了。” 郎殊盯着燃途,“现在肯认我这个叔叔了?” 燃途腮帮子鼓鼓的,口齿有些含混不清,“你要是能开心起来,就,就认你,当,当一回叔叔。” 看着燃途清澈的眼睛,郎殊哑然失笑,随即接过燃途指尖的糖球,丢到嘴巴里,果然甜津津的。 燃途看着他小心翼翼道:“姐姐可,可厉害了,一定会找到知霜草的。” 郎殊点点头,然后不禁笑着揉了揉燃途的脑袋,随后问道:“你去浮生岛的时候失踪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听云说起,还以为这袋糖球永远都没有人能吃了。” 燃途眨眨眼睛,原本还因为吃到糖球而洋溢了幸福的眼睛,瞬间又暗淡了下去,就连鼓着的腮帮子,似乎都有月些要偃旗息鼓的感觉了。 燃途闷闷道:“狼叔叔,有人救了我,然后我们还成了朋友。” 敏锐地捕捉到燃途情绪变化的郎殊不禁道:“那燃途怎么还不开心?” 燃途表情变得越发委屈起来,眼圈甚至有些微微泛红:“我从浮生岛出来之后,他就,就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还还跟坏人站在一起,要,要对付姐姐,还,还让我把过去都忘了……” 郎殊皱了皱眉头,道:“那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能跟我说说吗?” “他长得特别好看,我觉得他是这世上除了姐姐之外,唔还还有风世子,最,最好看的人。” “他的修为特别高强,心地很善良,对朋友特别好,而且很有耐心……嗯,太多太多好的地方了,我觉得说说不完。” 郎殊笑了笑,看着一脸认真的燃途,道:“他要是对朋友特别好,那还怎么会站在你的对立面,跟你作对呢?” “我!我,我也不知道……” 燃途低下了头。 郎殊看到之前燃途还有些困倦的眼神,现在提到那个朋友之后就困意全无,甚至还带了不少哀伤之后,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这些话,于是很快就哄着燃途睡觉了。 但是燃途一想到自己失去了慕容阙这个朋友,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慕容阙,根本消停不下来。 最后还是郎殊用要没收糖球来作为要挟,燃途才乖乖躺着睡觉。 出了蛮荒暗谷,言臣犹豫了半晌之后,跟颜非提议,要去寻找苦集灭道,毕竟溪枫他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那估计之后也不会有太多发现。 而且溪枫他们尚不能化作人形,最多也只能靠听或者是向兽类打听消息,而缺了人这一项重要的消息来源之后,估计是难以找到苦集灭道的正确方向的。 颜非听了言臣的话之后,觉得确实不假,既然言臣主动要去找苦集灭道,确实应该比溪枫他们来得要快些,毕竟言臣在混轮大陆上也生活过好些日子,对这里也要熟悉很多。 言臣走了之后,颜非便打算重新回到南冕,去知言不妄楼找知言不妄。 虽然之前她才和知言不妄闹得不愉快,但是论这情报消息,确实没有人比知言不妄楼知道得更多了。 而至于颜行歌和狼殊两人,颜非直接让他们呆在玄戒中修炼,他们的修为实在是难以与其他修士抗衡,如果不赶紧提升的话,若是遇到其他修士,恐怕只有遭殃的份。 只是在去南冕的路上,想不到那个黑袍人又来找颜非了。 夜间颜非等人在林中休息的时候,篝火微微颤动了一下,颜非很快就醒了过来。 云和苍墨睡得很熟,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和以往每一次一样,似乎只有颜非能够感受到那个黑袍人的气息,除此之外,竟是言臣也无法察觉。 颜非原本是不太想理会那个人,但是想了想,那人或许知道知霜草的位置,如果能够知道的话,那他们就不用再去一趟南冕,而且去看知言不妄的白眼,受他刁难了。 寻着那个黑衣人的气息来到密林深处,看到那人颀长的背影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没有动。 “你……” 颜非刚要开口,才说出一个字,不远处那道黑色的身影忽然在空气中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朝着她的方向袭来,下一瞬便拽住了颜非的右手。 “唔!”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颜非禁不住低呼一声,被拽住的右手传来猛烈的剧痛,让颜非几乎觉得连着自己右手的整条经脉都在隐隐作痛。 “现在知道痛了?” 反应过来的颜非左手顺势就要朝着那个黑袍人袭去,但是黑袍人抓着颜非右手的手一用力,不知道用了什么功法,竟然在一瞬间就锁住了颜非的功体,让她半分灵力都施展不出来,疼得浑身经脉都在震颤。 “放开我!” 黑袍人声音沉郁,“在你不自量力地对上那些十阶圣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你跟踪我!?” 颜非双眸中已经染上了几分杀气。 “跟踪?吾若是不暗中出手,你以为你还真能砍下那只巨龙的脑袋?你以为你的手还真能只是伤得这般轻松?” 黑袍人充满怒气地摔开颜非的手,“吾的好徒儿,若不是吾出手,你的这条右臂早就没了!” 颜非看向黑袍人,怒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黑袍人道:“吾不是说过了吗!你已经是吾徒儿,吾是不会看着你去死的不是?” 第510章 风雨客 黑袍人道:“吾不是说过了吗!你已经是吾徒儿,吾是不会看着你去死的不是?” 黑袍人的嗓音低沉清冷,透着丝丝阴风,颜非冷笑一声,她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种莫名其妙什么都不图不求的关系。 敛了眸中的情绪,颜非沉静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那人顿了顿,可能是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没意思,索性把关系给挑明了。 “我要找王家还有慕容家寻仇。”黑袍人声音清冷,“二十年前我被屠满门,他们两家谁都脱不了干系。” 颜非不禁道:“呵,以你现在的修为,不会打不过那几人吧?根本无需通过我的手不是吗?” 黑袍人笑道:“如果有那么简单,的确用不到你,但是我整个家族都被下了诅咒,这一辈子手上都不能沾血,否则便会立即应诅咒而死。” 颜非眯了眯眼睛,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诅咒? 黑袍人冷笑一声,“这混沦大陆上你没有见过的事可多了去了。” “所以我就成了你的打手了?” “我们不是各取所需,都有既得利益吗?” 黑袍人看向颜非,颜非虽然看不到那人的眼睛和面容,但是却能感觉到那人落在她身上的灼灼目光。 “王家和慕容氏本就和你有仇,你终有一天也是要寻仇的,而吾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助你一臂之力而已。” “否则,以你现在的修为,而且你现在结下的各路仇家,你觉得你能顺利地活着报仇吗?”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是无可厚非的是,他确实说得不错,而且她在这个黑袍人的帮助下,确实提升了不少的修为。 “你且仔细想想,从认识到现在,吾可有害过你半分半毫?” 颜非银灰色的眸光折射着锐利的光芒,像是要将那黑袍人给看穿一般。 现在的情况对于她来说确实不利,虽然那些人都不是她故意去惹上的,但是现在却实仇家不少。 她不能再单打独斗,或许同这个黑袍人结盟,一同行事,对眼下的情势会更加有利些。 “我只知道从认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 黑袍人轻声一笑,“吾的徒儿果然爽快。风行千里,雨霜无阻。风雨客。” “颜非。” “吾答应你,短时间内,一定会全力尽快提升你的修为,让你炼成足以抗衡整个混沦大陆上最强大的修士的境界。” 颜非对此持保留态度,只道:“那就看你究竟有什么本……唔!” 颜非话尚未说完,风雨客便立即上前抓住了颜非的手腕,然后猛地一拧,剧烈的疼痛刺激着颜非的经脉。 右手的骨头像是被拧断了一般,让颜非疼得禁不住险些晕了过去。 然后一阵蕴含了极大冰寒之气的灵力便瞬间灌注入颜非的右手,在稍稍镇住颜非右手剧痛的同时,却又带来另一种难以忍受的疼痛。 但是颜非自一开始低呼出声后,便一直咬紧了银牙,愣是半分声音都不曾发出。 她听到风雨客喉咙里溢出来的一声笑意,“你要是疼,喊出来吾也不会笑你。” 颜非咬牙道:“你现在就在笑,还要我相信你?” “还有力气讽刺吾,看来你也不是很痛。”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风雨客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了不少,不过刻薄的话却是一句也不少。 “你现在之所以会受这些苦,全是因为你不自量力。” 说着,风雨客似乎又来了气,治好颜非手上的伤之后,便冷冷地甩开了颜非的手。 “那上官鸿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竟然就值得你如此豁命相救吗?” 颜非捂着已经痛得麻木了右手,冷道:“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哼!只要与你命相关的事,都是吾的事,吾都要管,所以你最好是不要再做那些不自量力的事。” 颜非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感觉灵田之中一阵激烈的灵力翻涌。 竟是要晋阶了! 她近来修炼勤奋,修为一直卡在晋阶的临界点,但是一直没有晋阶上去,但是不想这次风雨客为她治伤,竟是直接用他的灵力催动了她的灵力运转,导致直接晋阶了。 颜非立即坐在原地,然后开始晋阶,风雨客站在不远处为她护法倒是没有离去。 随着金色的法阵消失之后,颜非发现自己已经是星宇境初期的修士了! 她睁眼的那一刻,原本还想着问问他知霜草的消息,但是她刚一睁眼,就看到风雨客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一丝弧度,最后彻底消失在了树林中。 “风雨客!” 颜非站起身来,但是风雨客并未回头,直接消失在空气中,她连上哪里去找都不知道。 颜非敛了一身气息,却忽然发现自己右手的伤势竟然已经完全好了,半分也感觉不出来,之前竟然是受过重伤的。 颜非看了自己的手一会儿,总觉得那个风雨客太过深不可测。 回到原来扎营的地方时,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云和苍墨都醒了过来。 看到颜非回来,云不禁道:“姐姐,你到哪里去了?” 颜非将手里的一枝浆果递到云的手中,“醒得早,去摘了些浆果。” 云拿着手中的浆果,蓝汪汪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然后看了看旁边同样有些呆的苍墨。 玄戒中什么果子没有,姐姐还专门跑到树林子里去摘浆果? 不过这茬事很快就揭了过去,颜非忙着赶去南冕找知言不妄,路赶得比较急,他们都看出颜非似乎隐隐的有心事,于是也没有敢多说话。 到了南冕城之后,颜非也还是稍稍掩饰了一番身份,才去知言不妄楼找知言不妄。 知言不妄见她来了之后,似乎有些惊讶,然后便直接将她往楼上引。 颜非有些诧异,“知言不妄,我只是询问一个消息而已,不见其它人。” 知言不妄道:“你有什么还是问阁主吧?” 说罢,知言不妄就立即转身下楼,像是有些害怕同颜非交谈一般。 第511章 阁主 说罢,知言不妄就立即转身下楼,像是有些害怕同颜非交谈一般。 颜非见此眯了眯眼睛,然后直接推门进屋。 这个知言不妄楼的阁主太过神秘,若是不能为友的话,颜非半分交集也不愿意同他产生。 否则,这种人物,惹得多了总是容易惹祸上身。 屋中隔着两道青色的纱幔,纱幔之后燃烧着一盏红色烛灯。 烛灯旁搁着一个精致的香炉,丝丝缕缕的青烟徐徐而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清淡得恰到好处的诡异香味,并不让人排斥。 纱幔上倒映出那人的影子,半倚半靠在软塌上,手边依旧搁着那盏细口圆肚的玻璃瓶,瓶中的蝴蝶浅浅飞动。 颜非一针见血:“我要知道知霜草的下落,条件什么你开。” “找知霜草做什么?” 纱帐后的人低低开口,口吻像是低低吹过夜幕的阴风,带着几分鬼气森森的感觉。 颜非皱了眉头,“我是来买情报的,不是提供情报的。” 低沉的笑声传出,“这就是我的条件。” 颜非一愣,这难道就是阁主和楼主的差别所在? 若是同知言不妄楼交易,那真是周旋半天也说不到要点上。 “阁主果然爽快,我还一直以为知言不妄楼就是个靠忽悠人得到情报的组织。” 虽然现在看来,还是这样。 楼下的知言不妄不知,人在楼下坐,锅从天上来。 “救人。我的一个朋友受了重伤,现在太初大陆昏迷不醒,需要知霜草救命。” 颜非言简意赅,把事情说了个明白,省得人再问。 纱帐那头的人听了之后沉静半晌,一时间没有再开口,颜非也不着急,并不追问。 这时候门忽然开了,外头走进了两个人。 一人深玄色衣袍着身,面色冰冷却气度不凡,另一人则是楼中小厮,手上端了热茶过来。 那玄色衣衫的人径直走到纱幔之后,然后把什么东西交给了那座上之人。 阁主一边看着手中的东西,一边对颜非道:“你且坐下,用些茶水点心,我们可以慢慢谈。” 颜非觑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冷道:“阁主,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什么未尽之言。话已经说明白了,而且你的要求我也已经满足,现在因该是阁主兑现情报的时候了。” 颜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纱幔之后的人,半分也不愿意在这楼中过多停留,只想拿了情报之后,赶紧离开这里。 而那纱幔之后的人则是不紧不慢的模样,看完手中的信笺之后,指尖微扬,那封信笺便飘飞在空中,然后下一瞬就瞬间化作齑粉。 “知霜草的消息可以告诉你,但是就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能够拿到了,不如……” 颜非在看到那人动作的时候,大脑轰的一瞬,就全部成了空白,那人接下来说了什么,她竟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了,然后控制不住地足尖飞点便朝着那纱幔之后的人飞去。 拂袖一挥,撩开纱幔,然后对上一双漆黑得如同时深渊一般的双眼。 颜非站在阁主面前的矮几上,太大的动作,差点把上面装着蝴蝶的玻璃瓶给打翻了。 四目相对,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阁主身边的玄衣男子立即上前,但是阁主微微动了动手指,玄衣男子便停下了脚步,没有再上前一步。 “公子!你这番作为是什么意思?” 阁主嘴角微微勾起,但是那抹笑意中似乎隐隐藏着隐忍不发的怒气。 “是想行刺本阁主,还是威胁了本阁主有事相要挟?” 颜非紧紧盯着知言不妄楼阁主的双眸,努力地想要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 但是那张陌生至极的面孔并未对让颜非感觉打击,但是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陌生和防备的神色,却是让颜非瞬间从激狂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颜非的沉默,让阁主挥袖对颜非忽然动手。 颜非躲过灵力的攻击,一个旋身落回了屋中央。 然后呼出胸口的一口憋着未出的气息之后,极力敛去眸中的神色,颜非对阁主抱拳道:“想不到阁主果然如同传说中那般,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都能做到临危不惧。” “哼!所以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试探本阁主吗?” “其实不然,我是在看这知言不妄楼忽然推到台面上来的阁主,是不是知言不妄为了推锅,而故意弄出来的一个傀儡。” “推锅?”那人忽然低低地笑起来。 “不错,楼主在之前的丹棠宴上,因为一时不察,导致我等参加丹棠宴的修士差点死在法阵当中。” “最后阁主却忽然出现了,三言两语化解了知言不妄要被众人诘难的危机不说,还保住了知言不妄楼的招牌,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知言不妄的金蝉脱壳之计。” “看来在你眼中,知言不妄的城府颇深不说,脑子还很好使。” 言下之意就是,是颜非高看知言不妄了。 “现下觉得,知言不妄应该也没有那个本事,去找一个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倍的人来做傀儡。是在下冒犯了,请阁主海涵,我们继续谈方才的交易。” 阁主似乎也并不愿意多同颜非纠缠,径直道:“知霜草本阁主知道在哪里,但是恐怕你拿不到。” 颜非皱眉,正要开口,又听阁主道:“不过我们可以做另一项交易,你答应本阁主一个条件,三日后知霜草奉上。” “什么条件?” 颜非原本以为还要好费一番功夫,但是三日就可以拿到知霜草,颜非便也实在不愿意多等。 “且先记下,等我日后想好了再要你兑现如何?” 颜非目光愣了愣,她喜欢明码标价的交易,这种想起再说的条件,若是换做以往,她掉头就走了。 但是现下,不知道郎狄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她哥哥这辈子该怎么还? “你且好好考虑考虑,本阁主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不过是靠情报为生的商人罢了,到时候只是要你提供一个情报出来。” 第512章 冲动 “既然如此,那你提出的条件必须不损害我自身的利益,不做违背道义之事。” “这有何难?” 阁主答应得十分爽快,让颜非总感觉是不是有什么陷阱在里头。 不过细细一想,若是到时候阁主提出的条件太过分的话,她不答应,人家拿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颜非很快答应下来,三日后决定来知言不妄楼拿知霜草。 临走的时候,颜非盯着那青色纱帐之后的人看了一会儿,然后这才转身离开。 走出知言不妄楼之后,夜色已深,天上闪烁着几颗稀稀拉拉的孤星,像是随时都会从天上坠落一般。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开春,夜间的寒气退散不少,但是街上竟是没有几个行人。 颜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并没有太过注意周遭的环境。 云这时候从玄戒中钻出来,从颜非的臂弯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来。 “姐姐!”云巴拉巴拉自己的耳朵,道:“你方才为何忽然对那个阁主出手!当时我在玄戒中差点吓得心脏跳停了!” “那个阁主身上的气息太过强势凌人了,我和苍墨估量了一番,觉得我们俩加起来对付他都有些困难。” 颜非银灰色的眸光暗了暗,微微有些失神。 当时也的确是她太过冲动了。 只是因为她看到知言不妄楼阁主的那个动作,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在看完手中的信笺之后,捏着信笺的手指微微一扬,然后薄薄的信笺纸飞到空中,然后被灵力化作齑粉。 那动作熟练得,像是已经惯常做出这样的动作了一般。 简直和当初的风长殷的习惯如出一撤! 在她失忆的那段时间里,风长殷经常会接到洵澈和空桑从外面传来的消息。 那时候她还没有完全相信风长殷,甚至不愿意同他说话交流,但是她对风长殷的敌意和好奇让她每天都在偷偷地观察着他。 然后她就发现了风长殷的这个小习惯,每一次在书案前或是窗前看完信笺之后,便会用这个动作,将信笺给毁尸灭迹。 倒不是说这个动作只有他会做,有什么独特之处,而是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细微姿态和神韵,每个人做出来都是不同的。 尤其是隔着那层薄薄的纱帐,那人的身形映在纱帐之上,在看不清面容的情况下,那人的一举一动更显得尤为吸引人的注意力,那差异也会愈加明显。 当时颜非在看到知言不妄楼阁主动作的那一刹,几乎以为在纱帐后的那个人就是风长殷。 所以她才会那么激动,那般失态,差点就将阁主给热闹,两人撕破脸皮了。 幸而那人并不是斤斤计较之辈,而她之后补救的行为做的也算不错,这才没让事情往坏的地方发展了去。 但是,这世上真有神态习惯都如此相近的两个人吗? 颜非皱紧了眉头,云叫了她好几次,颜非都没有缓过神来。 “姐姐!小心!” 云急忙拉着颜非的袖子,然后瞬间化作了人形,将颜非拉到街边。 然后颜非就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呼呼的风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到一支锋利的箭羽,直插地面。 颜非眉目一厉,一回首,拂袖便将身后又激射而来的几只箭羽给拢在袖口,然后袖口一翻,长箭又被颜非给抛了回去,几个射箭的修士立即倒地不起。 “是王鸥和慕容资辕他们!” 云立即站在颜非身前,少年纤瘦的身板偏生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 颜非心头不禁冷哼一声,慕容刹轩重伤在她的玄戒中尚未醒过来,慕容资辕就迫不及待地联合王鸥等人,要将她给赶尽杀绝了。 “紫衣!想不到你竟然还敢回到南冕!”王鸥老气横秋的模样,原本就凶神恶煞的脸,现在都快皱出褶子来了。 “交出点邪灯,今日我等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王鸥醒来后,听闻颜非抢走点邪灯的举动,气得现在连冠冕堂皇的礼仪也都免了,直接对颜非毫不客气。 颜非冷眼看了看已经是独臂的王鸥,不禁笑道:“王宗主,那就要看你左手的剑法练得怎么样了!” “紫衣!你休得猖狂!” 被颜非讽刺断臂的王鸥径直召唤出法器,兜头就朝着颜非的防线股劈了过来。 慕容资辕见此也立即跟上,两人开始围攻颜非,他们带来的人马也蠢蠢欲动,准备找机会暗算颜非。 云见状毫不犹豫地拦下慕容资辕的攻击:“你这个不孝徒孙!本公子今天就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云虽然作为神兽,没有法器,但是一身的灵力和修为要运用得比修士更加出神入化得多。 慕容资辕的修为虽然比云高,但是云并不与他正面交锋,硬碰硬,而是采用迂回的战术,依靠灵活的身形把慕容资辕耍得团团转。 在慕容资辕晕头转向之际,然后再忽的一掌击在慕容资辕的背心,或是踢在他的膝盖上。 虽然这些攻击对慕容资辕来说并不足以致命,但却是实实在在疼在身上的,而且对内力也多有损害。 不过慕容资辕却是半分也奈何云不得。 反观颜非这边,王鸥原本便因为断了一臂而导致功体严重受损,此番来找颜非算账,纯粹是得到颜非回到南冕的消息之后,一时冲动之下就叫了慕容资辕来堵颜非。 王鸥本身的功体并未恢复完全,而且赶来得匆忙,临时带出门的修士修为都并不是特别高。 所以当王鸥一刀朝着颜非劈过去的时候,颜非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挡,伸手的一刹那,流光溢彩的艳刀便乍现颜非手中。 双刀相交发出刺耳的刀吟声,下一瞬便是断刀坠落在地的声音响起,落在空落落的街道上,尤为清晰可见。 王鸥一仰头躲过颜非的刀光,但是一缕鬓发还是被锋利的气息割去,飘落在地上。 王鸥先是看着那头发一愣,然后便怒不可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再武斗的过程中被人削去了鬓发的话,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第513章 心有不甘 “你们这些废物!还愣着干什么!全部都给本宗主上!今日要是取不下紫衣的人头的话,本宗就要了你们的人头!” 王鸥法器已断,功体再度受损,但是气急败坏的他急于将颜非就地正法,拿回点邪灯,找回自己作为一个世家大宗主的颜面,再度和颜非正面交战。 其余的修士在王鸥的命令之下,不敢怠慢,瞬间对颜非群起而攻之。 在众人眼中,他们虽然受了重伤未愈,但是在罗浮山那一战,颜非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受的伤可不必他们要轻。 所以要是搏一搏的话,拿下紫衣应该是不会很困难的。 但是不想,当他们蜂拥而上的时候,颜非略一转身,手中的意绮刀划破黑暗,在夜幕中闪过一道亮眼的虹光。 然后所有人都被这道强劲的灵力震翻了出去,而冲在最前面的王鸥则是首当其冲,踉跄几步之后,竟是直接吐出一口腥血来。 颜非右手持刀,眸光泠冽,冷冷扫向王鸥等人。 已经杀红眼的王鸥早已失去了理智,按剑还要再上,但是却被赶过来的慕容资辕立即拉住了手臂。 “王宗主!且慢!” 王鸥感觉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不宜再战,见王鸥丝毫听不进去他的话,慕容资辕立即点了他的穴道,然后低喝一声:“走!”随后立即消失在了原地。 其余人见领头人走了,一时间群龙无首,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却也不得不跟着撤退了。 “姐姐!王鸥怎么会知道我们回到南冕城了?” 颜非摇头,“不知道,先回去。” 回到落脚的酒楼,颜行歌和郎殊得知三日后便可以得到知霜草后,都喜不自胜,但是知道颜非和知言不妄楼做的交易之后,又不禁有些担心。 “先拿到知霜草在说,是不是真的要履行承诺,决定权在我。” 颜非说完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一刹,随即苍墨瞪大了眼睛看着颜非说:“本皇的奴隶,就是要有这样的霸气。” 颜非在酒楼待着,一边修炼一边等着去知言不妄楼和阁主交易的时间,其间也让云和苍墨去打听了一些王家的消息。 毕竟王鸥这次忽然对颜非出手,落败而归,之后肯定还会不甘心再度出手。 王鸥从罗浮山回到王家之后,因为断了一条手臂,所以性情变得极为阴晴不定,在家中大发脾气砸了不少东西不说,就连跟着他多年,忠心耿耿的属下,竟然也被他扫地出门了。 而慕容资辕,自从在罗浮山和王鸥连成一气之后,丹棠宴结束之后就跟着王家人一起回到了南冕城,然后就住在王府了。 云还打听到,王雅邦和王雅诗彻底闹崩了,而且事情还闹得不小。 听说在颜非上断崖制服青翼凰鸟那日早上,王雅诗竟然被发现和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士发生了关系。 王雅诗的婢女在进入营帐叫人起床的时候,两人还赤条条地躺在床上。 王雅诗醒来之后几乎发了疯,当即就一剑刺死了那个修士。 当王雅邦闻讯赶来的时候,王雅诗二话没说就和王雅邦打了起来,并且一边打一边骂王雅邦不则手段,竟然为了不让她追求紫衣公子,不惜设计陷害自己的妹妹。 王雅邦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当众就被怒发冲冠的王雅诗给一剑刺中了腹部的灵田,瞬间毁了王雅邦的所有修为。 王雅邦现在都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不过即便是醒过来,伤养好了,王雅邦也再也不能修炼了,与废人无异。 而王雅诗在事发之后也在王家长老的决议下,被关进了祠堂。 消息传开了来,令人唏嘘不已。 颜非听了之后,沉默了才开口道:“王鸥既然留不得我,那也是时候收网了。” 云不禁道:“姐姐,你听了王雅邦兄妹为了紫衣公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一个现在躺在床上成了废人,一个被关进了祠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难道你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颜非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我有逼迫他们这么做吗?” 云摇摇头,觉得颜非说得有道理。 日子过得很快,三日的时间转瞬就已经到了眼前。 颜非依约前往知言不妄楼赴约,只是这次云和苍墨都留在了酒楼当中,因为颜行歌要晋阶了。 若是将颜行歌带在玄戒当中,颜非单行晋阶的时候会被阁主察觉,到时候可能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不过若是只留颜行歌和狼殊在酒楼,颜非也是不放心的,于是就叫了苍墨和云留在酒楼守着颜行歌,燃途陪着颜非一同前去知言不妄楼。 知言不妄楼同往常一样,过了申时一刻,则不再对外开放,要进去的话是要收门槛费的。 因此颜非走到楼中的时候,极为清静。 这次依旧是知言不妄将颜非引上楼的,颜非看到纱幔之后的人后,直接秉持着以往惯有的作风,一针见血,要知霜草。 阁主倒也干脆,摆摆手就让那个玄衣人给颜非奉上了。 颜非接过知霜草,看到那翠绿的叶片上即便是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但是脉络却依旧清晰可见。 “知霜草你已经拿到了,还望到时候本阁主要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你不要推脱才好。” 颜非将知霜草收入袖口当中,银灰色的眸子中有浅浅的光芒一闪而过。 颜非抬头看向纱帐之后的人影,道:“答应之事,自然不会食言,只是不知道阁主是在何处得到这知霜草的?” 颜非见那人将装着蝴蝶的玻璃瓶瓶塞打开,然后朝里头倒了些什么东西。 甜蜜的气息在屋中渐渐蔓延开来,是蜜糖。 颜非只闻得阁主轻笑一声,“既然你都说过了,知言不妄楼做的是提供情报的买卖,那你现在这个问题,是要再跟我楼进行交易吗?” 颜非淡淡道:“交易是有事情要交易,不过阁主这样爽快,到是让现在白白拿了知霜草的我有些过意不去。” 第514章 回答我的问题 颜非抬头看向幔帐那头的人,道:“我知道阁主想必是什么都不缺的,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东西给阁主当做谢礼,于是拿了我在太初大陆的时候最喜欢,也是太初大陆上最有名的茶叶盘龙茶送给阁主尝尝吧。” 说着,颜非便从玄戒中取出茶叶来,那个玄衣男人接过拿了过去。 “还望阁主看在这点茶叶的份上,对接下来我的问题不要过多为难才是。” 阁主微微摆手,玄衣人便将茶叶拿下去泡上了。 颜非见此缓缓道:“阁主,你是如何得到这知霜草的?” “你想好拿什么做筹码了吗?” “阁主可以先提出交易要求,如果我不曾反驳的话,那你就可以告诉我答案了。” “你倒是爽快。”纱帐后的人轻笑一声,然后这时玄衣男人将泡好的茶叶给端上来了。 茶盏放到了阁主身前的矮几上,茶烟袅袅,徐徐浮动,整个房间都弥漫了淡苦的茶香。 “这倒是不必,本阁主听闻紫衣手上有不少奇丹妙药,不弱本阁主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就拿一瓶上好的丹药作为交换如何?” 颜非面不改色:“成交。” “知霜草虽然难找,但是本阁主并非没有渠道,这草长在西泽慕容氏的禁地当中,本阁主只要跟慕容家的人打个招呼,他们自然会立即奉上。” 颜非将一瓶丹药放在桌上,“你是否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自从你踏上混沦大陆这片土地开始,你的背景和来历,已经在本阁主的掌握之中。” “那你的来历是?” 纱帐后的人笑道:“从来处来。” 颜非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这算是回答吗?” 阁主声音幽幽,说得很客气。 “我可以选择不回答,你也可以选择不给丹药。知言不妄楼虽然提供情报,但不是每单生意都做。” 颜非遂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苦集灭道在哪里?” “一个你不能去的地方。” “为什么不能去?” “苦集灭道地势凶险万分,恶煞充斥着每一处境域,即便是知言不妄去了,稍有不慎,也会灰飞烟灭,而以你现在的修为,去了不出一刻钟便会命丧于此。” 颜非不以为意,“修为我会提升上去。” “哈哈哈,那你再等一百年来问本阁主也可以。” 颜非皱紧了眉头,看到那人伸手去端桌上的茶杯,视线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而迁移,口中的问题却是不停。 “可是点邪灯在我的手上。” “点邪灯虽然有指引邪煞的效用,能够让你避开灾祸,但是有些灾祸不是你想避就能避开的。” 颜非看到纱帐之后的人端起茶杯,一边对她说话,一边轻呷了一口热茶,然后没有将茶盏放下。 “最后一个问题。” “哦?本阁主还以为紫衣要同本阁主畅谈到日出呢。” 颜非轻道:“风长殷还活着吗?” “太初大陆的事,可不在本阁主的经营范围之内。” 纱帐后的人并没有停顿,到是跟之前回答问题一般,叫人看不出任何变化来。 但是颜非却发现了那人的细微动作,握着茶杯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白的茶杯,轻呷一口之后,将茶杯放到桌上,然后无名指微微敲击着桌面,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站在不远处一直盯着颜非看的知言不妄就看见颜非笑了,笑得十分诡异。 知言不妄有些愣,不太明白颜非在笑什么,然后顺着颜非的目光往纱帐的方向一看,然后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知言不妄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来,他几次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却始终找不到机会插嘴进去。 他看向不远处的玄衣男人,似乎想传递什么信息,但是奈何那人像根木头似的站着,就是不看向他,快把他给急死了。 “知言不妄楼真的只是提供情报那么简单吗?” 颜非向前一步,昨天言臣回来了,虽然没有找到苦集灭道,但是却带回了别的消息。 知言不妄楼在混沦大陆的崛起绝对不只是为了做生意那么简单,这么多年来,东南西北四家,一直被知言不妄楼玩得近乎是团团转,还蒙在鼓中尚不自知。 阁主微微一顿,“紫衣,你方才说刚才那可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颜非一步一步踱向前方,“既然阁主已经做好了要同我畅谈到天明的准备,那我自然是要奉陪的。” “知言不妄楼的生意情况,你在楼中住了这么些时日,难道还不清楚吗?正如门口写得那样,明码标价的生意。” 颜非单手负于身后,冷笑道:“那当年出现在大陆上的第一佣兵团鬼荒变,是不是知言不妄楼培植的?” 玄衣人禁不住上前一步,却被阁主轻轻摆手制止了。 然后玻璃瓶中原本安安静静蛰伏着的蝴蝶忽然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在玻璃瓶中上下翻飞着。 “你从何处得知了佣兵鬼荒变?” 颜非道:“阁主,是我在问你!” “现在的交易要求是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鬼荒变佣兵团当初在混沦大陆声名大噪,还需要我通过特殊渠道得知吗?” “鬼荒变是我知言不妄手下的佣兵团,这有什么问题吗?” 颜非走到纱帐前,停了下来,“没有任何问题,但因为鬼荒变从蛮荒暗谷捕捉了魔兽出来买卖,这才导致东岭上官从北嵩分裂出来。这其间,难道不是知言不妄楼在搅弄风云吗?” 屋中陡然一片诡异的寂静,豆大的汗珠顺着知言不妄的侧脸滚下,那个玄衣男子的面色也极其难看。 纱帐那头的人暂时没有开口说话,死寂的气氛之中,只有瓶中的黑蝶在躁动地煽动着翅膀,发出急促的声响。 “既然阁主不想回答,那我就换个问题。” 颜非眸光凌厉得像是一把刀,刀刀往人肉上切。 “这次丹棠宴,是知言不妄楼刻意要我参加,但却也是刻意不让我拿到点邪灯,是吧?” 知言不妄瞪大了眼睛,这竟然也被颜非识破了? 第515章 最后一个问题 颜非这么个年纪小小的少女,心思怎么这么深沉缜密,要不是他对知言不妄楼绝对信任的话,他都要以为是颜非在他们的眼前安插了眼线了! 夜风轻轻吹起青色的纱帐,露出一角男子身着的黑色长衫以及几截消瘦苍白的手指。 屋中死寂得落针可闻。 然后是男子低沉的笑声响起,“看来你的洞察能力很敏锐,竟然能识破这一点,能不能告知本阁主,你从哪里看出破绽来的?” 这时候,颜非却忽然将青色的纱帐撩开,然后就是让屋中所有人都不禁毛骨悚然的一幕。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在屋中响起。 知言不妄手中端着的盘子直接给打翻了,其他人都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颜非。 这,这人,竟然如此大胆,敢直接掌掴他们的阁主。 他们平时连抬头多看一眼都不敢的阁主,此时竟然被另一个少年给掌掴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最后是怎么身首异处的,但是他们的阁主却迟迟没有动静。 相反,那细口圆肚的玻璃瓶中的黑蝶,却是忽然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躁动地飞舞。 颜非银灰色的双眸中几乎浮现了细细的血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男子。 咬牙切齿道:“不能!” 男子雪白的面颊上立即映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来,但是那绯薄唇角的笑意,却仍旧微微地勾着,没有消散,黑曜般的眸子,凝视着颜非。 好像他并不是挨了颜非一巴掌,倒像是颜非只是给他理了理头发,或者衣襟一般。 “最后一个问题。” 颜非打了阁主的那只右手还保持着扇过人的姿势和方向,半垂在空中,紧紧握拳。 “你是不是风长殷?” 话音一落,屋中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当中。 “你若不想回答,那就换个问题,知言不妄是不是洵澈,这个人是不是空桑?!” 颜非并没有回头,手却指向身后的那个玄衣男人。 她看见男子的喉头滚动几番,然后就伸手要来拉她的手腕。 “颜……” 颜非一把挥开他的手,然后忽然莞尔一笑,明明笑得尽态极妍,但是却夹杂着几分寂寥和凄凉在里头。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颜非说完这句话,竟是看也不曾再看那软塌上的人一眼,转身就撩开纱帐往门外走去 “颜非!” 风长殷先是一愣,然后立即伸手想要抓住颜非,但是颜非走的太快,风长殷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袖口。 “滚开!” “砰砰砰!” 颜非低声一喝,然后反手就抽出却邪剑来,凛煞的剑气划破了那片被风长殷抓住的袖口,磅礴的剑气也将桌上放的丹药瞬间震翻在地。 瓷瓶中的丹药瞬间滚了出来,溅在地上到处弹跳,发出悉悉倏倏的声音,滚落一地。 “你若是敢跟过来,却邪就一定会刺穿你的心脏!” 颜非侧目的时候,双眸都是一片疯狂的暗红色,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一般,手中握着的却邪,刀身都泛着滚滚的杀气。 风长殷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见颜非情绪波动这般激烈,也不敢再上前刺激。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颜非就已经走到门外,下楼了。 下楼的时候,楼中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只因为太过惊世骇俗了。 打了阁主还能安然无恙走出来的,这世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风长殷站在纱帐之间,手微微垂在身侧,握紧了拳头。 而洵澈和空桑,这时谁也不敢上前一步,都站在原地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只留得风长殷看着那门外簌簌吹过的夜风,将树枝吹得沙沙作响。 一转头,就看到铜镜中映出自己的脸来,左边面颊上的巴掌印鲜红一片。 心头却有些慌了。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颜非识破了,而且他都做好挨一顿打的准备了,但是没想到颜非竟然掉头就走。 这样,反而让风长殷内心有些不安。 “洵澈,暗中跟着她。” “是。” …… 颜非走出知言不妄楼之后,双眸红得渗人。 上次她就觉得这阁主的行为有异,所以这次前来故意施计试探。 盘龙茶是风长殷最爱喝的茶,她拿出这茶来就是看他会不会有异常的反应。 但是风长殷掩饰得很好,并未让她察觉出什么异处来,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反而继续通过问问题的方式分散风长殷的注意力。 当一个人陷入缜密的思考和算计当中时,总会不自觉地暴露出一些习惯来。 所以她刻意询问那些十分尖刻,让人不得不谨慎以对的问题。 然后风长殷果然就中招了。 不是风长殷不高明,不谨慎,而是颜非的算计太深了,谁能料到在躲过一次试探之后,这竟然才是试探的开始。 颜非和风长殷朝夕相处那么多时日,怎么可能不清楚风长殷的一举一动,一些细枝末节的习惯。 只要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么再刻意去观察的话,那必定会发现蛛丝马迹。 只是她想不到,风长殷竟然会如此欺骗他。 为什么不告诉她他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一定要她卷入这些修界的纷争当中? 他想方设法地阻止她前去苦集灭道,就是为了不让她发现他还没有死的事实吧。 但是他后来的所作所为,一直都在将她推向众矢之的,让她成为所有人记恨和围攻的对象,又是为了什么。 颜非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如同一团乱麻一般,纠缠不清。 她陷入了风长殷是不是根本就是在玩弄她的感情、现在要害她,和风长殷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的矛盾中,不断拉扯,只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 颜非分不清方向在,在夜色中疾疾独行,只想让不断吹过的夜风,好让她的心绪平静一些。 但是当她飞过一片屋顶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人。 是范家的范毅。 他怎么会在南冕城?而且还坐着轮椅,看他的样子,像是急急忙忙地往什么地方赶去的模样。 第516章 把柄 颜非觉得其中有异,于是立即尾随这范毅,看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记得在罗浮山的时候,范毅就一直对她怀恨在心,但是后来在王鸥等人率众围攻她的时候,一直想要她命的范毅却不见了踪影。 当时人多势众,颜非并没有注意范毅,不过现在他却忽然出现在与范家根本不对盘的南冕,而且腿还瘸了,那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蹊跷。 颜非尾随范毅穿过宅院的走廊之后,见他去了一间书房。 只是还没走拢的时候,书房的门忽然就打开了,里头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看到范毅的时候面色平静,微微做了一个往屋里请的手势。 范毅怒目圆瞪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然后转动着轮椅就往书房中去了,走的时候身后的小厮竟然都跟不上他的步伐。 范毅进到屋中之后,颜非也悄无声息地跳上了屋顶,她看到屋中站在床边的那个男子的侧影时,立即就觉得十分的眼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的。 这时候,怒发冲冠的范毅一般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着那个男子的方向砸了过去。 不过那个茶杯没有砸到男子的身上,而是在他的脚边炸开,溅起一地的碎瓷片。 然后范毅就开始大呼小叫,“范海澜!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杂种!父亲根本就不是忽然气急身亡,分明就是你下毒给害死的!你还想瞒天过海!本少爷一定要让整个范家上下都知道你做的罪行。” 范哲死了? 这时候,站在窗前的青年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范毅,面色清淡似笼罩着薄雾一般。 一副清瘦的书生模样。 颜非脑中忽然闪过什么,再结合方才从范毅口中听到的名字,颜非忽然想起来,这人是之前在去西泽的路上,遇到的那个青年男子。 当时他被众人围攻和羞辱,后来似乎还跟随着范毅一同参加了丹棠宴。 跟在范毅的身边,虽然没有狗腿谄媚,但也是任由范毅颐指气使,万分不敢不从的模样。 倒是同现在清冷疏远,面对范毅时镇定自若的神情有些区别。 听范毅的话说,这范海澜应该也是范哲的儿子,不过看模样,应该是庶子无疑。 面对范毅口无遮拦的谩骂,范海澜面无波澜,只是目光浅浅地看着范哲,像是在等着他骂够了再说话。 这时候站在一边的那个开门的中年男人有些忍不住了,朝着范海澜鞠了一躬道:“大少爷,六少爷现在已经是范家的家主了,还请大少爷说话的时候注意言辞。” 管家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彻底将范毅激得更加暴怒,范毅动不了,指着那管家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 “陈伯!你还记得你是父亲的管家吗!这么快就见风使舵,想着要讨好这个狗杂种了?!父亲的尸骨都还没凉透呢!你这么做对得起父亲吗?还是说,父亲的死,根本就是你跟这个狗杂种庶子里应外合,一起串通谋害的!” “大少爷!还请慎言!” 范哲像是发了疯一般大吼大叫着:“范海澜,别以为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就没有人知道了!” “你以为暗中派人把我的腿给打瘸了,灵田废了,再也不能修习的事,我真还蒙在鼓里吗!我告诉你!我早就抓到你的把柄了!今晚就把消息传回范家的宗族祠堂!看你这个残害兄长,毒弑父亲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能够坐上这家主之位!” “大少爷!家主是怎么仙逝的,前来为家主诊断的丹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陈伯禁不住再次开口。 “当时家主接到墨尊要和我们范家中断药材生意合作的时候,本就重伤的身体忽然气血逆行,经脉扭转,这才气绝身亡的!而这个消息是真是假,难道大少爷还不清楚吗!?王家的合作方也不合作了,把王鸥都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消息还做得假吗?” 颜非听到这消息,有些惊讶。 虽然她当初同王家和范家合作,就是为了忽然中断合作的这一天。 先把他们生意揽在自己这边,断了两家的生意来往不说,还让他们彼此彻底撕破了脸皮,今后绝无再合作的可能。 那她再切断两家的供货来源和售卖去处,那两家势力势必会大受打击,短时间内绝无恢复的可能。 除非两家家主都不要面子了,立即言归于好,继续做生意。 但这绝无可能! 这些在高位子上坐久了的老匹夫,最爱的就是面子了,怎么可能放下脸面来。 但是不想,这范哲竟是直接被气死了。 不过听这范毅的话,估计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范毅闻言轻笑一声,“经脉逆转是真,但是你能保证这个狗东西就没有从中作梗吗?父亲好歹也是堂堂世家宗主,这么被气死了,说出去你相信吗?父亲能被你给气活过来!” 管家陈伯面色有些难看,刚想要开口,却见一直站在窗前没有说话的范海澜抬手制止了他,然后她就退后站到一边去了。 范海澜步履轻缓地朝着坐在轮椅上的范毅走过去,范毅怒目圆瞪,怒骂之后胸膛还在不断的起伏,一看就是气急了模样。 若是他修为还没被废,还能站起来的话,肯定早就将范海澜给千刀万剐了。 范海澜双手背在身后,一身颀长的青色衫子,称得人十分有书卷气质,温文尔雅。 “大哥,你说你手里有我的把柄,不知大哥所说的把柄是什么?六弟不曾做过的事,大哥可切莫信口就栽赃了来。” 范海澜怒视着低头看向他的范海澜,“你这个狗东西!杂种就是杂种,你的娘不贞不洁,跟人跑了,还真说不定你究竟是不是父亲亲生的!就算是我栽赃你又如何,你根本配不上范家的家主之位,就是沾上个边,都叫我觉得恶心!” 范海澜轻轻笑了笑,道:“大哥,这究竟是不是亲生的,恐怕轮不到大哥来说道,而这家主之位,却也是父亲临终前亲口传给我的,大哥就是再不满,在场听到的长老那般多,也更改不得了。” 第517章 如果我是你 范毅怒道:“狗东西!本少爷已经抓住了废了我灵田修为的凶手,那人在言行逼供之下,还招出了毒害父亲的事,你以为你真的逃得了吗!” 范海澜回头看了身边的陈伯一眼,陈伯立即退下了。 范毅笑道:“哼!你就是现在叫陈伯去杀人灭口,也没有用了!人我早就已经派人往范家护送了,你现在追也来不及!你就等着被关入祠堂的地牢,收尽折磨而死吧!这家主之位,你永远都别再肖想了!” 范海澜面色平静地盯着范毅,看到他因为得意洋洋而泛红的面颊,嘴角微微勾起,然后俯身在范毅耳边低声问道:“大哥,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斗过我,丢了家主之位不说,还毁了修为吗?” “你!” 范毅恼怒地抬手,顺势就想给范海澜一巴掌,但是刚一伸手,就被抓住了手腕。 “大哥!现在的你可不是以前的你,我也不是从前的我,能让你随便欺辱了。” 范毅被范海澜捏得手腕剧痛不已,头上立即就溢出了汗珠。 “我叫陈伯出去,并不是为了杀人灭口,更不是为了拦截追人。” 范毅看向范海澜的目光带了几分怀疑和猜忌,但是下一瞬就听范海澜说:“因为在大哥把人给送出这府邸大门的时候,我早就让人把他们给杀了。” “你!!” 范海澜目眦欲裂,“你早就知道了!?你!” “不然呢,大哥!我要是不知道大哥对我产生了猜忌,他们会被大哥抓住吗?” 范毅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猛然道:“你!你是故意让我抓住他们的!你究竟想做什么!” “大哥,看来你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笨。” 范海澜一把甩开范毅的手,看到已经目瞪口呆的范毅,嘴角的弧度又不禁深了几分。 “就像大哥说的那样,留着他们就是把柄,知道太多总是不好的。” “但是我要是杀了他们,他们的家人朋友岂不是就要找上我的麻烦了,所以大哥既然这么想要我的把柄,不如就送给大哥了。” 范毅一把拍断了轮椅的手柄,怒喝道:“范海澜!你这个畜生!你故意设计我!故意传递消息给我让我去抓他们!” “不然还能怎么样,日后他们要寻仇,寻的就是大哥了。” 范毅的双眼几乎瞪得能烧出火光来,但是废去全身灵力的他却拿范海澜根本无可奈何。 他双手抓着轮椅,“范海澜,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你坐上家主之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就算是你坐上去了,我一样可以把你给拉下来!” 范海澜嘴角勾起微微的笑意,他文质彬彬地看着范毅,与范毅的暴怒和愤怒简直形成鲜明对比。 “大哥!你知道为什么站在这里的人是我,而坐在这轮椅上,成为了废人的人是你吗?” 范毅目光红的简直像是要杀人,“你想说什么!” “大哥,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今日就不会来找你说这些话了,以至于让自己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险境。” “你!” 范海澜直起腰身,面上的浅浅笑意褪去,彻底变回一副冷漠的面孔。 “大哥,恐怕你今日想告诉族中长老的那些话,永远都传不到他们的耳朵里了。” “范海澜!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的话!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范海澜抬了抬手,然后紧闭的房门又重新打开了,陈伯从门外走了进来,带着几个人。 “大哥,若六弟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下场,那我倒是期待看看这下场到底是什么。” “来人,将大少爷请到暗室中静养。” 陈伯身后的几人立即上前,推了范毅就往内屋走,然后暗处的机关一拧,果然里头有一个暗室。 任凭范毅如何暴跳如雷,入户大喊大叫,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颜非静静盯着房中那个温文尔雅的青年男子,实在游戏诶难以想象,他竟然就是当初跟在范毅身后,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千依百顺的范海澜。 从范海澜隐秘居住的别院出来的时候,颜非感觉心口有些隐隐泛疼,但是用灵力竟然感觉不到云和苍墨那边的情况。 都怪她一时太过生气,把云他们都给忘了,这么久没回去,他们因该是有些担心了。 而跟着她的燃途,一直都呆在玄戒当中。 当看到风长殷的身份被识破的时候,燃途也被狠狠下了一跳,但是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觉得出来打那个大骗子混蛋男人一顿吧,但是颜非都还没有出手,他就出手万一帮了倒忙那就麻烦了。 想要安慰安慰颜非吧,可是见颜非像个炸药桶一般,谁要是敢上去就炸谁的模样,燃途也是真的害怕。 而且他说话还结巴,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颜非估计就想削人了。 索性,他乖乖呆在玄戒中,没有说话,要是颜非有需要他的时候,他再出来好了。 十分乖巧。 颜非被夜风吹得冷静了不少,再看了范家这出戏之后,心也彻底平静了下来。 该怎么去面对风长殷,她暂时不想考虑,只因这中间参杂了太多东西,她自己一时间都有些理不清楚。 从前她绝对信任风长殷对她的感情,但是现在看来,那份感情恐怕是没有那么纯粹了。 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简直都如同一个笑话一般,毫无意义。 她要是轻易地就原谅了那个男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那简直就不是她颜非了。 心里这么想着,赶到酒楼的时候,却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房间中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颜非立即问了掌柜的,掌柜的也说根本就没有见人下楼。 颜非将燃途叫了出来,让他跟着帮忙找人。 找了半个时辰,颜非才感觉到与云还有苍墨的微弱联系,颜非心中顿时觉得估计是出事了。 匆匆往南冕城外十里的地方赶去,尚未赶到,便看到远方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猩红,各种灵力在其间缠斗着,激烈异常。 第518章 能战否 颜非眉头一皱,然后立即往不远处的荒原赶去。 燃途见此也觉得极为不对劲,两条秀气的眉头立即皱在了一起。 颜非足尖轻点,飞至荒原上空的时候,便率先看到陷入战圈的人,竟然是以王鸥和慕容资辕为主的那帮人,慕容阙也在其中。 而不知为何,云和苍墨,连同颜行歌人等人,竟然都落入了下风。 但是慕容资辕和王鸥前几天才被她所重伤,为何今日竟然像是忽然重伤痊愈了,而且还提高了不少修为一般。 “你们这群畜生!既然你们的主人不在,那么先把你们那呢弄死,也不亏!” 王鸥声音嚣张万分,话音一落,手心便凝聚出强大的灵力,气势汹汹地朝云和苍墨的方向打去。 颜行歌和郎狄都负了重伤,两人在同慕容资辕缠战,但是却明显落于下风。 慕容阙和王鸥则在对付苍墨和云,后者嘴角还有未干涸的血渍。 苍墨尚且还能勉强支撑,而云因为修为和灵力都没有完全觉醒,也不经常动手,所以几番打斗下来,现在面色苍白不已,眼见着已经撑到极限了。 但是白衣的少年满脸倔强,“你是什么狗屁,狗屁东西!也敢对本神兽的主人,说,说三道四!” 云嘴角又涌出一口血沫来,迎面便朝着来势汹汹的王鸥攻了过去。 颜非一身灵力已经运到了极致,迅速赶到战场,见此情形眉头狠狠一皱,便要去阻挡王鸥的攻势。 但是颜非本就离得不近,而且王鸥的速度竟是出奇地快,几乎不像是星宇境的修士该有的修为,到像是已经直奔洪荒境的修为了。 颜非心头大震,灵力出手,但是却来不及挡下王鸥的一击。 “噗!” 云掌心的灵力对上王鸥一击的时候,几乎是在瞬间就淹没在王鸥的灵力当中。 然后那重重一击,立即袭上云的心口。 云霎时从口中喷出一口血箭来,然后从高空坠落的时候,白光一闪便从白衣少年化作了一只小小的三尾白狐。 “小畜生!” 苍墨双目奴睁,随即一掌打开向他缠攻而来的慕容阙,然后便往云这边赶。 不过他没走两步,慕容阙竟然又缠了上来,让他分身乏术。 颜非振臂一跃,然后接住从空中掉落的小狐狸,怒极而又震惊不已,云竟然变成了一只三尾的小狐狸了。 “颜颜!” 颜行歌等人见颜非来了,双眸放出亮光来,但很快又被担忧溢满。 “奴隶!本皇的奴隶!你怎生救驾来得这般迟钝!” 王鸥将手收回来,长袖一翻,便将手负在身后,看向颜非的神情,竟是不如之前那般忌惮和犹疑了,反倒是不屑得很。 “哼!紫衣,你终于舍得现身了?本宗主还以为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手下这些畜生为你送死呢。” 颜非担忧地看了云一眼,喂云吃了一颗丹药,然后立即将他收进了玄戒当中。 见颜非来了,慕容阙和慕容资辕等人也瞬间停下了对其他人的攻势,瞬间朝王鸥这边赶来。 “颜颜!” 身负重伤的颜行歌和狼殊也踉踉跄跄地来到颜非身边,颜非立即给了他们一些丹药服下。 “颜颜,小心王鸥手上的刀。咳咳咳……咳咳……” 颜行歌捂着腹部猛烈地咳嗽,瞬间咳出一口污血来。 颜非看向一脸趾高气扬,同之前发疯发狂、狼狈不堪的王鸥简直判若两人。 王鸥虽然断了右臂,但是左手上还执有一把长剑,一看就不是凡品。 剑身修长,光泽旖旎,竟是在月光下泛着隐隐的七彩虹光。 绝世法器。 颜非很快就下了定论。 看来,这三天的时间里,王鸥几人怕是踩了什么狗屎了,竟是走了这样的大运?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眯了眯,然后手心一翻,艳刀便出现在手中。 “王鸥,今日你若不想命丧于此的话,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离开这里。” “颜颜……” 颜行歌担忧地拉了颜非的手臂,想让颜非不要同王鸥交战,一定会吃亏的。 颜非径直伸手将颜行歌挡在身后。 她怎么会不明白颜行歌的意思,但是现在不是她要不要战的问题,而是王鸥那群人呢肯不肯走的问题。 若是她先漏了怯的话,那绝对是退无可退的。 输气势的人,就先输了三分了。 王鸥轻蔑一笑,“紫衣,今日你逃不了了!本宗主定要将往日的仇怨,一找回来!” “颜颜……” 颜行歌拉住颜非的手腕,“哥哥对付他,你先走……” 郎狄此时也上前一步,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是颜非一翻袖口,径直将两人给收入了玄戒当中。 他们本就已经重伤了,再打下去,怕就是强弩之末了。 颜非回头看了燃途和苍墨一眼,道:“能战否?” 燃途之前目光一直落在慕容阙的身上,眼中充满了忧伤和难过,但是不想慕容阙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难道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做朋友吗? 不然为何会对他这样冷漠,而且每次都是帮着外人来害他们? 燃途听到颜非的话,转过眸子来,重重点头。 苍墨抬起袖口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道:“哼!这还用问吗?本皇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制霸三界大……” “砰!” 苍墨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便智圣仙颜非的一道残影。 不远处响起凌冽的刀剑碰撞的声音,颜非已经持刀和王鸥正面对上了。 为了不让颜非同时受到多方攻击,燃途和苍墨分头对付慕容资辕和慕容阙。 或许是燃途不愿意同慕容阙正面对战,径直朝着修为比他高上不少的慕容资辕发动攻击。 苍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只好再度跟慕容阙交手。 然而颜非手中的艳刀瞬间劈向王鸥的时候,王鸥竟然直接站在原地,纹风不动。 只是在颜非的刀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王鸥才迅速抬起手中的长剑在眼前一挡。 刀剑相撞发出激烈的轰鸣。 颜非甚至能够感受到手中的艳刀在不断地颤抖,阿萝难受的叫声忽然在心头响起。 第519章 刀已断 颜非甚至能够感受到手中的艳刀在不断地颤抖,阿萝难受的叫声忽然在心头响起。 颜非心头一颤,这种情况,是从未发生过的! 她手中的刀,可是当年慕容云手中的名刀,听闻打遍天下无敌手,所有的法器,除了来自天地大陆的以外,几乎都是不可能是意绮刀的对手的。 但是阿萝现在既然已经化作了刀身,便无法同她交流,颜非也不能询问道相关的信息。 王鸥阴鸷的目光一冷,随即灵力瞬时灌注至刀身之中。 巨大的灵力波瞬间在王鸥周围爆开,颜非一个后空翻,躲过冲击,然后猛地用刀插在地面上稳住身形。 但是不想却被震得在地面上划出甚远,插在泥土中的长刀,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鸿沟。 颜非凝眉,喉头一滚,然后一口血箭从口中喷薄而出。 “噗!” 王鸥上前一步,看到负伤的颜非,轻笑道:“哼!紫衣!你还以为本宗主是当日的那个王鸥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怎么样,本宗主给你的惊喜,够惊喜吗!?” 颜非缓缓站起身来,抬手拭去唇边的血渍,狭长的双眸静静地凝视着不远处的王鸥。 王鸥现在的修为,定是已经到达洪荒境之上了,否则,凭借她现在已经是星宇境的修为,不可能一招就被王鸥击退的。 虽然到了高阶修为之后,每一阶的修为之间都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也不至于如此,除非差了整整一个境界。 但是王鸥他们怎么在短短三日内做到的?而且还有如此法器傍身? 在颜非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算是王鸥在她的玄戒中不眠不休地修炼上三天三夜,吃上十鼎的极品丹药,也不可能在三天的时间,就晋阶整整一个境界的。 “紫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语罢,王鸥便左手持剑,身如残影,迅速朝着颜非的方向袭过来。 颜非已经受了内伤,前些日子受的伤尚未痊愈,再对上巅峰时期,而且相差了整整一个境界的王鸥,几乎是根本不可能战胜的。 几番打斗之间,颜非只能勉强接招,因为根本就无法承受王鸥的灵力攻击,更别说是配合了那把绝世名锋的长剑了。 颜非躲过王鸥凶猛一击之后,便立即召唤出却邪剑来,但是意绮刀已经完全不能抵抗王鸥的攻势了。 但是刀光剑影之间,在等级的绝对压制之下,颜非已经呈现节节败退的态势。 王鸥嘴角勾起狂妄的笑意,手中的长剑挥舞得越发迅猛,几乎不给颜非任何退路,剑气如密网一般,对颜非咄咄相逼。 而却邪剑一直在不断地轰鸣,似是剑逢对手的兴奋嗜血之感被唤起了,邪气升腾不已。 但是以颜非现在的修为,尚不能将却邪剑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在却邪剑的震颤之下,她竟是也有些握不住剑了。 “噗!” 颜非一时不查,被王鸥的灵力击倒在地,五脏六腑如同被碾碎了一般的疼痛,浑身骨头都被一阵剧烈的麻痛感侵袭。 短时间内,颜非竟然是半分也动弹不得了。 实在伤得太重了。 然而王鸥的攻势却不曾有半分地停顿,就在颜非倒下的那一瞬间,便立即紧追而来,泛着霓虹的长剑瞬间劈向颜非灵台。 这时候,颜非几乎抬不起的手,却陡然感觉意绮刀刀身自有的灵力,竟是带得她的手腕猛地一抬,霎时挡住了王鸥那迅猛的致命一击。 “叮!!” 霓虹光闪,一道溢彩的流光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竟是逼得王鸥都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然后便是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在耳畔。 断裂的刀身掉落在地。 颜非瞪大了双目,震惊、愤怒、惊慌还有一刹那的空白在她的眸中匆匆逝过。 “阿萝!!!” 颜非立即朝那断裂的刀身扑去,紧紧攥在手中,被划破的手心瞬间溢出血来。 “阿萝!!!” 但是已经断裂的刀身,所有的灵力和魂灵都在那耀眼光芒一闪而逝的时候,消弭于尽了。 颜非握在手中的断刀,已经是一块毫无生机,听不见她的话,再也不会笑,不会追在她的身后叫她姐姐了。 “啊!!!” 颜非一声怒喝,随即站起身来,淌血的双手握住轰鸣不停的却邪剑,朝着王鸥的方向迅猛攻击而去。 像是要将性命豁出去一般不管不顾,每一击,都用出了毕身的气力、灵力,似是要直取王鸥的性命,要他下地狱一般。 王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到是被颜非这发狂一样的凶猛攻势给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很快王鸥就回过神来,手中的长剑再度运气,同颜非手中的却邪对上。 竟是发现却邪并不像意绮刀那般好对付,明明这紫衣手中最厉害的是意绮刀不是吗,这把剑又是什么剑? 重伤之下的颜非根本就不是王鸥的对手,但是她彷如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一般,招招式式都十分凶悍和要人性命。 不过颜非却不是一味的蛮横攻击,似乎在最初的几招疯狂攻击之后,颜非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绯薄的嘴唇的绷得笔直,一招一式之间确实冷静沉稳得比以往更甚,而且不再采用硬攻的方式,而是来回与王鸥周旋。 由此一来,王鸥虽然是胜颜非几筹,但是也被颜非的攻击弄得有些狼狈。 颜非再度挨上王鸥的一击,左肩如同要被卸掉一般的剧痛,但是她的面容却越发沉静。 狭长的眸光盯着王鸥,浑身浴血却屹立不倒,吐掉口中的血沫,便要再度朝王鸥攻去。 王鸥见此也蓄足了灵力在长剑之上,欲要毕其功于一役。 但是不想王鸥刚举起剑,一道天外而来的灵力瞬间袭向他的灵台。 王鸥怒目一怔,然后立即旋身一躲。 “啊!!” 即便是王鸥反应迅疾,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但还是被削去了一只耳朵。 喷薄而出的血迹瞬间染了王鸥一身。 王鸥愤怒地转头,看向那道灵力的来处,然后瞬间变了脸色。 第520章 断情绝义 只见远处一顶极其熟悉的白色灵檀软轿骤然飘下。 白色的纱帐忽然无风高高扬起,露出里头黑色的身影来。 下一瞬,便见那里头的黑色衣袍男人只留下一道残影,随即那道黑影便已经骤然闪至王鸥的身前,然后五指一扣,隔空的灵力便死死地掐住了王鸥的咽喉。 前后不过弹指一瞬,王鸥便从掌控着他人生死的角色,瞬间沦落成为他人鼓掌之中的蝼蚁。 风长殷深色的瞳孔微微眯起,危险的口吻响在耳畔。 “活腻了?” 王鸥不屑一顾的眼中,瞬间染上了惊慌和恐惧之色。 他想不到自己已经是洪荒境修为的修士了,竟然还是被这知言不妄楼的阁主压制得死死的。 在这样强大的威压之下,他竟是连抬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颜非见王鸥被擒,浑身绷紧的神经也不禁稍稍松懈下来,随即喉头禁不住几番滚动,嘴角浮起几丝血色,不过被她给强压了回去。 就在风长殷加大手中力道,意图直接捏碎王鸥的脖子泄怒的时候,在王鸥的惨叫当中,不远处传来慕容资辕的声音。 “放了王鸥!否则本宗主现在就弄死他!” 颜非转头一看,竟不想苍墨和燃途都落到了慕容氏那叔侄两人手上,也被紧紧掐住了脖子。 慕容资辕或许是慌了,害怕颜非等人不相信,慕容资辕掐着燃途的手一用力,燃途嘴角瞬间就流下殷红的鲜血来。 “住手!” 颜非上前一步。 “站住!” 慕容资辕看了一眼颜非之后,目光紧紧地落在不远处背对着他的风长殷身上。 “要是想让这两个畜生活命的话,现在就放了王鸥,让我们走!” 若是说之前他们还有绝对的信心杀了颜非的话,但是在风长殷来了之后,就全部化作泡影了。 风长殷的气势太过强盛,他们根本就猜不透他的修为。 “卑贱的蝼蚁!你以为就凭这样就想威胁本皇的奴隶吗?简直是太天真了,本皇要……唔!” 苍墨狂妄地大骂着,但是他身后的慕容阙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苍墨竟是瞬间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面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来。 “住手!” 颜非怒道,见慕容资辕两人并未再轻举妄动,便立即转身看向风长殷。 “放了王鸥!” 风长殷长身而立,黑色的长袍随着满头墨发无风而扬。 闻言掐着王鸥的手指又不禁用了几分力道,王鸥眼见着就出气比进气还多了。 慕容资辕恐生变数,掐着燃途的手也随之加了几分力道。 “快叫他住手放人!否则我马上让这小畜生命丧当场!” “放人!” 颜非转身行至风长殷身前,手一抬,手中的却邪剑便已经架在了风长殷的脖子上。 不远处赶来的洵澈双目一蹬,吓得浑身都有冒汗的感觉,看到随之而来的空桑立即就要冲上前去,洵澈立即拉住空桑的手腕,然后对他摇了摇头。 风长殷凝视着颜非,薄唇轻启,“你现在,竟是连我的名字都不想喊一声了吗?” 颜非面色惨白而又冷肃,“若是燃途和苍墨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风吹过风长殷的鬓发,他豁然一笑,笑出了声来,不远处的慕容资辕禁不住双腿一颤,下意识地以为是风长殷要对他出手。 不过当他都做好了用燃途挡招的准备时,却见风长殷仍旧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左手一摔,王鸥便狠狠地砸在地上。 王鸥反应也不慢,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立即调动灵力便飞到了慕容资辕的身边。 “走!” 王鸥话音一落,慕容阙便将手上的苍墨给推了出去,然而慕容资辕却丝毫没有要放人的打算,死死地抓了燃途便和王鸥朝密林中逃去了。 走之前,王鸥还回头狠狠地看了风长殷一眼,“阁主,想不到知言不妄楼竟是这般两面三刀之人!将对付紫衣意绮刀的烨澜鲲的下落告诉了我们,现在竟是又转头帮助紫衣对付我们!知言不妄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慕容阙先是愣了愣,然后面色一冷,这才追随着王鸥等人的脚步而去。 颜非见慕容资辕竟是反悔,没有将燃途给放了,足尖一点便要追上去。 但是在经过一番恶战之后,颜非浑身是伤,灵力也溃散得厉害, 一运气灵力便如同泰山崩催一般,不成章法,又是一口猩红喷薄在地。 风长殷蓦的拉住颜非的手腕,却被颜非一把挥开。 “滚开!” 这片刻耽误,王鸥等人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密林深处,无处追寻了。 颜非看向那黑黝黝的山林,只见一片幢幢山影,哪里还有燃途的身影。 燃途才刚从鬼门关走回来,现在就又被人抓走,生死未卜了。 颜非双眸绯红,红得似乎要滴下血来一般。 然后一个踉跄,风长殷正要上前扶住颜非的时候,却被忽然赶过来的苍墨一把打开了手。 “本皇的奴隶用不着你操心!” 苍墨扶着颜非,充满敌意和警惕地看向风长殷,风长殷的相貌并非同从前一致,所以苍墨并未认出来。 颜非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然后勉强让自己站稳了,冷薄的目光看向风长殷。 “阁主还真是好手段,什么力气都不用费,只消买卖个消息,便能让我们这些人斗得个你死我活不说,还在其中捞尽了好处。” 风长殷眸光微动,薄唇紧抿,他刚要上前一步,一道充满邪煞之气的灵力瞬间划过。 一缕被斩断的墨发从空中与幽幽飘下,随之飘落的,还有颜非袖口一截浅紫色的袖布。 颜非手握却邪,粘稠的鲜血顺着剑柄,蜿蜒到剑身上,徐徐淌下。 鲜血滚落尘土的一刹,是那样艳烈。 随即,发丝和袖布落至地面,沾染了泥污。 “这一剑,断绝你我情义。” 颜非目光冷毅得决绝,似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拦。 苍墨忽然瞪大了眼睛,在颜非和风长殷身上来回看了一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颜非竟然和一个陌生男人有了情义了? 第521章 解释 他不在的这短短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风长殷,你记住了!今日你若不杀我,来日我必定会亲自找上门来算账!” 苍墨听到风长殷的名字时,霎时愣住,然后立即回头盯着那个和风长殷长得没有半分相似的男人。 这人竟然是风长殷? 颜非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若真是风长殷的话,会这么长时间一直不来找颜非,不告诉她他还活着的事实吗? 按照从前风长殷粘着颜非的那股劲儿,这事怎么看怎么都不太符合常理啊。 “奴,奴隶……” “走吧。” 苍墨到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颜非给打断了。 颜非现在疲惫已极,再加上风长殷竟然欺瞒她这么久,她来到混沦大陆的一切事情,都在风长殷的掌握之中,甚至说,她被卷入这场纷争当中,她走的每一步,竟然都是风风长殷所设计。 这叫她如何能不心寒,不胆战,不暴跳如雷! 那个男人现在说的一个字,半个字!她都不相信! 苍墨见颜非要走,那浑身是血、似乎一碰就会倒下的身躯,他是连拉也不敢拉一下,只能赶紧跟上。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风长殷,眼中还是一片难以置信。 但是这个地方久呆不得,而且云那个小畜生也受了重伤,现在生死难卜,必须得赶紧找个地方养生才是。 “你就不想听我解释一下吗?” 风长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清冷,带着一丝凉薄的气息,到是同以往的他十分不相同。 不过,本就该不相同的。 她认出了他来,把他的计划给打乱了。 他这样一个如此喜欢以自我为中心,喜欢把什么都牢牢掌控在他手中,半分也放纵不得的人,该是何其的恼怒? 纵然知道如此,颜非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狭长的银灰色双眸不见丝毫温度,冷漠地注视着风长殷。 “既然如此,在你解释之前,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奴隶……” 苍墨有些担忧地看着颜非,方才短短的瞬间,他心中也想了不少事情,这一一串联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莫名的有些心惊。 不过苍墨觉得他知道的应该还不是全部,照颜非现在的模样看来,那这风长殷估计是做了更多不是人的事。 那,那颜非这些日子来的付出算是什么? 颜非微微侧眸,“苍墨,你先看看云的情况,若……” “不行!本皇要守着你!”苍墨斩钉截铁,“云那小畜生还死不了!” 颜非见苍墨很坚决,便也不再劝说,而是转头看向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风长殷。 “免得你说我无理取闹,不给你解释的机会。” 风长殷的面色几乎和颜非的一样惨白。 颜非看到他漆黑的瞳仁,明明是那样的深邃,却是半分也映不出她身后的那轮银亮的月亮来,仿佛里头只容得下黑暗,无尽的幽深,引人陷落。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的消息?” 风长殷抿着绯薄的嘴唇,唇角动了动,却是没能开口。 “你既然惜字如金,那我便不这样问你了,你我都言简意赅。” 颜非轻笑一声,便换了一种问法。 “你故意瞒着我你还活着的消息?” 风长殷深深地凝视着颜非,半晌后道:“是。” “你刻意留下线索,引我来混沦大陆?” “是。” “我上混沦榜、参加丹棠宴,但是却故意不想让我拿到点邪灯,不让我去苦集灭道,都是你的安排?” “是。” “烨澜鲲的下落,是王鸥到知言不妄楼来拿的消息?” 颜非很清楚,以风长殷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亲自面见王鸥的。 他瞧不上王鸥。 “知言不妄楼,就是你用来操控和制衡混沦大陆几大世家的工具?” “是。” 无一例外的,风长殷只能点头,只能说是。 之前在知言不妄楼中的时候,跟她绕圈子,打障眼法心机有多深沉,现在就回答得有多干脆。 颜非嘴角勾起一丝轻笑的弧度,然后看着风长殷的双眸隐隐的泛起湿意,却被她给强行压制回去了。 “所以呢,你还想解释什么?” 风长殷黑色的瞳孔猛然一缩,喉头几番滚动,似是有话要说,但是薄唇微微一抿,却是紧紧闭上了嘴唇,未曾发一语。 颜非轻轻笑起来,像是威风轻轻吹过窗前的风铃。 笑过之后,她的面容比冰霜更寒冷,比薄雾更缥缈。 “风长殷,你记住了,我今日说的话。” 语罢,颜非最后一次转身,毅然决绝地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夜风吹起浅紫色的衣摆,缱绻飞扬,最终消失在荒原尽头。 风长殷站在原地,看着颜非远去的背影,一直没有动弹,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只有黑色的衣衫不断迎风飞扬。 过了许久,直到风吹过原野,浅草不再摆动,洵澈才战战兢兢地走到风长殷的跟前。 “主,主上……” 洵澈丧眉耷眼的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风长殷一眼,然后忽然在风长殷的跟前跪了下来。 “主上,都是属下的错。当时来要消息的不是王鸥,而是那个范家的庶子,当时属下一时糊涂,没有将烨澜鲲与颜非联系在一起,这才,这才……” 洵澈将脑袋垂得低低的,“主上,还请主上责罚属下!” 风长殷黑色的双眸聚焦在远山,许久之后才落回洵澈的身上。 风长殷虽然面不改色,甚至沉静万分,但是周身的气息却瞬间腾起浓重的戾气。 空桑见此立即上前一步,“主上,洵澈也是无心之举,还望主上绕过洵澈一命。” 四周的荒原因为风长殷的灵力波动,刮起狂飙的飓风,几乎要把人给掀翻了。 但是洵澈却依旧跪在地上,未曾动弹。 然后风长殷猛地一抬手,一道巨大的灵力轰然击出。 然后便是一阵毁天灭地、地崩山摧的剧烈响声,一望无垠的原野之上,瞬间出现一道十余丈宽的天堑,周遭的土地,立即被烧焦了。 等待风清云静下来,洵澈回头看了眼那道自自己耳边飞过的摧天灵力,顿时朝着风长殷一扣。 第522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谢主上不杀之恩!” 风长殷轻笑一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是我漏算了。” 而这话听在洵澈的耳朵里,只觉得心惊胆战不已。 这次,他真的把事情给办砸了…… 颜非从荒原离开之后,并未回到之前的酒楼,王鸥既然会招来第一次,那就一定会再来第二次。 她若是回去了,那就是傻。 颜非在深山之中找了一个废弃的山洞先查看众人的伤势,有时候,看似温和无害的人,反而比凶猛的野兽更加残忍,令人胆寒。 为了以防万一和受到不必要的打扰,颜非还是在洞口周围用符篆结了阵法,即便是修为比她高强的人,想要破阵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不过结阵的时候,颜非灵力匮乏,有些后继无力,还是苍墨跟着帮了一把,才彻底将法阵给结好。 其间好几次,苍墨的嘴巴张了张似是要说什么,不过最后都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颜行歌和郞殊都伤得很重,灵脉严重受损,身上也有多处骨折,腑脏都有出血的迹象。 若是颜非再来晚片刻的话,估计颜行歌和郞殊的一身修为都会被废去。 颜行歌在看到颜非的时候,十分担忧她的情况,不过知道颜非性命无碍,内伤用丹药调养一阵子便会好起来之后,虽然是心疼不已,自责不已,但是好歹心也放下来了。 颜非薄唇微抿,没有说话,要给颜行歌和郞殊炼丹治伤,尤其是云,现在的伤势十分严重,浑身上下,只有一口气还吊着了,被王鸥伤得极重。 苍墨和颜行歌见颜非浑身是血,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身,便要着急着给他们炼丹药,都不禁欲言又止。 不过他们还无甚大碍,但是云却等不得了,若是不赶紧医治的话,那就是生死难料了。 两天两夜之后,颜非将丹药制成,颜行歌等人服下之后,都有很明显的缓解和好转。 但是云却依旧昏迷不醒,除了心口还在微微地跳动,几乎感觉不到其他任何的生命迹象。 颜非看着睡在灵泉中的白色小狐狸,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往日里最是活泼,最是跳脱的就是他了,现在却这样安静地睡在这里。 要是,要是她当时早一些,再早一些赶到的话,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苍墨拍了拍颜非的肩膀,“奴隶,你放心,这小畜生命大得很,所有人死了,他都不会死的,可能就是需要一些时间醒过来而已。” 苍墨的话虽然不怎么中听,不过倒是一片好心来安慰颜非。 这时候颜行歌走过来,禁不住伸手摸了摸颜非的鬓发,见颜非下颌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不禁道:“颜颜,你先治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吧,好好休息一下,这里有哥哥守着。” 颜非很快就梳洗了一番,颜行歌见颜非面上还有两道细微的伤口,双手掌心都有长长的伤口,隐隐有血渍浸出。 颜行歌便拉了颜非坐在石头上,坐在颜非对面给她包扎伤口。 感觉到颜行歌小心翼翼而又细致的动作,颜非绷紧得太久的心弦豁然间一松,然后眼眶便泛起了热意。 颜行歌感受到颜非情绪的细微变化,不过却没有抬头。 阿萝没了,颜行歌也十分难过。 虽然他才认识阿萝不久,但是这三天的相处时间,让颜行歌也很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但是现在…… 他一边给颜非包扎伤口,一边道:“颜颜,今日找上门来那几人确实凶狠非常,日后你要是遇上了,能躲则躲,千万不要硬上,好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颜非轻轻点头,也不知颜行歌究竟看到没有。 颜行歌继续道:“颜颜,你怎么会遇上那些修为如此高强的人?这混沦大陆可不比太初大陆了。我们在此无依无靠,你还是……” 颜行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苍墨推了推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颜行歌有些诧异,抬起头来一看,发现颜非虽然没有哭,但是面色却是十分难看,双眸中是无尽的萧瑟还有彷徨。 颜行歌一怔,虽然不太明白情况,不过还是没有再说了。 包扎完伤口之后,颜行歌一起身,就看到颜非从袖口中拿出一株青翠的药草来,药草 表面虽然凝结着如同薄雾一般的绒毛,但是却掩盖不了那清晰可见的脉络。 “这是……” 颜行歌喃喃道。 “知霜草。”颜非拉起颜行歌的手,将知霜草交到颜行歌的手中。 “哥哥,知霜草我拿到了,你赶紧拿回去救郎狄吧。” 颜行歌握着手中的知霜草,一时间难掩愧疚的情绪。 “颜颜,都是哥哥拖累了你。若不是你为了去拿这药草的话,那现在云也不会一直昏迷不醒,还有阿萝也不会……” “哥哥。”颜非出言打断颜行歌的话。 “不存在谁拖累谁。云不是因为你而昏迷,阿萝也不是被你们害死的。就算我没有去拿知霜草,王鸥他们一样会找上门来。而我去拿了知霜草,也并未耽搁回程的时间。” 说到这里,颜非忽然顿了一下,眸中浮现懊悔的神色。 “我去拿了知霜草,原本是可以赶在王鸥他们来之前回来的,但是中途我又去了别的地方,所以这才耽搁了时间。” “颜颜……” 颜行歌握住颜非的手腕,颜非却率先道:“哥哥,你和郞殊回去吧。这里暂时很安全,王鸥他们找不来的。” 颜行歌摇头,“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回太初大陆,我让郞殊拿着知霜草回去。左右以他现在的修为,太初大陆上没有一个人能奈何得了他。” “颜行歌,我留在这里,你回去吧。” 这时候,郞殊忽然过来了,他先是看了颜非一眼,然后再回头看向颜行歌。 “你的伤比我严重,正好回太初大陆好好休养一番,而现在混沦大陆不平静,你留在这里恐怕伤势一时间都难以好转了。” 颜行歌神色不太赞同,但是刚要开口,又听郞殊道:“小狄要是醒来的话,一定很想看到你还留在王宫的,既然他是为你而伤,你就要负责把他给治好了。而且,魔狼族还有一大堆未尽之事需要你去处理,所以最好还是你回去吧。” 第523章 寻求合作 颜行歌神色不太赞同,但是刚要开口,又听郞殊道:“小狄要是醒来的话,一定很想看到你还留在王宫的,既然他是为你而伤,你就要负责把他给治好了。而且,魔狼族还有一大堆未尽之事需要你去处理,所以最好还是你回去吧。” 颜非看了看颜行歌,总觉得似乎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魔狼族怕是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不过她也赞同郞殊所说,颜行歌拗不过两人的劝说,于是只好拿着知霜草连夜回到了太初大陆。 言行走了之后,郞殊看到颜非坐在山洞中的岩石上擦了很久的断刀,但是那把刀,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流光溢彩了,已经彻底变得灰暗。 苍墨安慰了颜非很久,一向邪魅狂妄的邪龙陛下这还是第一次安慰别人,虽然话说得不太中听,但是却流露出十分关心。 但是不想颜非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搭理他了,让苍墨自信心十分受打击,索性不再打扰颜非,跑到灵泉的池子边上,去照看一直昏迷着的云去了。 而郞殊在沉默半晌之后,实在忍不住了,便走到颜非的面前坐下,面色凝重地看着颜非。 “颜非,燃途现在还在那个叫什么王鸥的人手上,我们究竟什么时候去救他?” 颜非终于放下手中的断刀,然后看着郞殊道:“现在救不了。” “为什么救不了?我们只要赶到王家,然后暗中救走燃途就是了。虽然打不过,但是我们迂回一番,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郞殊往日里温文尔雅的气质像是忽然裂了一道缝,里头漏出来的都是焦躁和心急。 颜非摇头,“没有这么简单,燃途一定不是关在王家里的。” “自从燃途被抓走,我就一直在利用我和他之间的灵识感应寻找他的踪迹,只要燃途还活着,以我现在的修为,无论再远,我都能感觉到燃途的大致方向的。” 颜非眸子暗了暗,道:“但是现在,我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 郞殊瞳孔骤然一缩,然后面露苍白之色。 颜非道:“你别急,燃途还活着,他是现在王鸥手上唯一能够威胁到我的筹码,王鸥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燃途在他手上的利用价值的。” “那为何你感应不到燃途的踪迹了?” 颜非看到郞殊漆黑瞳孔之中的紧张神色,不禁有些疑惑,郞殊总共也没有和燃途见过几次面,相处过几次,什么时候跟燃途的感情这样深厚了? “应该是王鸥将燃途关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能够阻隔灵力的交流。不过我保证燃途暂时应该没有事,只是找到他需要一些时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郞殊的神情在一瞬间显得有些灰败。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站起身来。 东方熹微的晨光透过林间的树梢,照进山洞之中,落在颜非的肩头。 颜非看着那轮从远山缓缓升起的红日,顿了片刻道:“我们现在需要寻求合作。” “合作?” 郞殊跟在颜非身后,“你的意思是,找人跟我们一起对付王鸥和慕容资辕?” 颜非冷冷一笑,目光比月色更加寒冷,“不只是他们两家,不久之后,估计整个混沦大陆都会不得安宁了。而我们既然已经被卷入了这场纷争当中,便已经是退无可退,无法再抽身了。” 郞殊有些怔怔地看着颜非,他看到颜非身上的哀伤是如此浓烈,肩膀是如此瘦弱,但是目光却是坚毅得无坚不摧。 郞殊道:“何出此言。” 但是颜非却并没有直接回答郞殊的问题,转而道:“郞殊,你原本没有必要参与到这场殊死的角逐当中的,他们的目标中没有你,而你也完全没有必要跟着我去冒险。” “趁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你回太初大陆吧,至少短时间内都不要再回来了。” 郞殊轻笑一声,“我答应了颜行歌会留在这里好好看着你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回去了?” “郞殊,就跟哥哥说得一样,我们在这混沦大陆上无依无靠,但是现在要面对四家,外加……最主要的幕后推手,知言不妄楼的算计,我们现在已经是背水一战了。”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你的哥哥交差?” 颜非面色严肃,“狼殊,我就这么跟你说罢,我本无意招惹那些招惹不起的人,但是却有人偏偏要设局将我往里头引,具体目的是想要置我于死地还是别有用心,我现在暂时不清楚。” “但是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我本就不是在他们角逐天下要铲除的目标,但是现在我的存在不仅惹怒了他们,而且还涉及到一些利益的牵扯,所以他们是一定会想法设法将我给除去的。” 狼殊闻言点头,“所以,你说的要想寻求合作,是已经想好合作对象了吗?” 颜非见狼殊确实没有退意,已经开始和她商量具体的办法了,便也不再劝说他,反正该说的他也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若是他执意要如此,她也不再阻拦。 “我昨日听到范家的人商讨,应该会先低头放下往日的纠葛寻求合作,连同西泽慕容一起对抗知言不妄楼,而东岭上官之前就和王鸥有所合作,恐怕这次四家会连成一气了。” 狼殊闻言不禁皱了眉头,然后道:“但是在他们对付知言不妄之前,应该会先对付我们。” 颜非点头,“凭借我们现在的处境,对付王鸥和慕容资辕两人尚且困难,所以我们不能再单打独斗。” “那你要寻求合作的对象是?” 颜非道:“你还记得上次我来蛮荒暗谷寻你和哥哥吗?” 狼殊点头。 “东岭城中有一位高人,庆幸当时我并未与他交恶,并且此人胸怀天下,常怀悲悯之心,若是这四家联合起来要和知言不妄楼对上的话,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混沦大陆的普通人。” “所以我以此为借口,同那人合作,想必还会有一线生机。” 第524章 事不宜迟 郞殊想了想,觉得颜非此计可行,但是很快又问起:“你说的那个人就在东岭城?那我们现在还要出发去东岭城吗?” 颜非点头,“事不宜迟,待你伤好了之后,我们就马上出发,到时候我们直接去东岭城外的清辉崖等他便是。” 郞殊道:“不用等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身上的伤没有关系。不过,你说在清辉崖等那人,可是与他有联系?” “不是,我只同他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不过他时常出现在清辉崖,所以去那里找他一定能等到人的,再不济,可以问问李策候,他遍游整个混沦大陆,想必对上官鸿此人也有所听闻,估计……” 颜非说着说着,忽然顿了下来,然后转头看向郞殊,“李策候呢?还有言臣,怎么他们两个都没有看到?” 颜非忽然间想起,她从知言不妄楼回来之后,竟是一直没有看到李策候的身影。 郞殊眸中先是一片空白,然后摇头道:“李策候在你走后不久,说是看到了从前李家的熟人,所以追过去叙旧了,恐怕是现在回到酒楼找不到我们的人了。而言臣当时急匆匆的,说是有要事要办,也没说是什么,直接救走了。” 颜非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让郞殊留在山洞中,她回去找李策候,不然到时候李策候在街上碰到王家的人,估计就麻烦了。 而言臣,一身修为不低,到是不用过于担忧,他事情处理完之后,自然会回来的。 颜非再次回到街上的时候,发现街市的氛围跟之前有些大不相同了。 许多穿着蓝色衣衫的王家人在街市上搜寻着,颜非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在找她。 想不到王鸥的动作这么快,头一天回去,第二天就开始在街上找人了。 颜非掩人耳目,隐匿在人群当中回到之前的酒楼,来回走了一圈,之后都没有看到李策候的身影,问过酒楼的小二,小二也说这一天都不见李策候回来过,或是询问过她们的动向。 颜非心头疑惑正盛,然后转头就看到王家的人进了酒楼,颜非立即靠在大厅角落的方向装作喝茶。 现在的她不宜动手,王鸥还在这南冕城中,虽然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但是若真的交手起来,她一时间脱不了身,王鸥一定会很快赶来。 那个时候,她再想要脱身就难了。 王家人进到酒楼之后,就直接上三楼搜寻,剩下的人就在大厅中徘徊,一时间吓得酒楼中的客人作鸟兽散,走了不少。 正拨着算盘的掌柜见此,立即点头哈腰地赶了过来。 “各位高修,各位高修!你们今日都来过四次了,不知道是在找什么人啊!想必他们早就已经离开南冕城了吧。” 其中一名王家的修士直接粗鲁地拨开那个老头子掌柜,粗声粗气道:“既然那些人住了你们的酒楼,你们就别想撇干净干系!别说是三次四次了,就是天天来,你们也都给我受着!” 掌柜立即干笑道:“高修说得是!只是不知道高修在找什么人?不知道有小的能帮到的没有?” 王家的修士便说了颜非等一行人的特征,掌柜的不负责接待客人,于是不清楚楼中究竟住了些什么人,还得询问手下做事的小二。 恰好掌柜叫住了那个接待颜非的小二。 颜非听到不远处的响动,不禁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然后不动声色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她坐的位置靠里,距离大门较远,而且那边沾满了王家的人,她现在想要出去的话,反而较为引人注目。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颜非绷紧了嘴唇,已经做好召唤却邪的准备。 就在颜非以为很快要爆发一场武斗,开始盘算走哪条路径能够最大限度避开赶过来的王鸥,顺利脱身之时,却听那个小二说他不清楚,自从昨天就没有看见颜非他们一行人了。 颜非有些疑惑,不清楚那个小二为何要为她掩饰。 王家那伙人已经把他们的特征描述得很明显了,小二应该立即就能认出她来才是。 这时候,上楼搜查的人下来了,一无所获,王家的修士对掌柜一番明示暗示的威胁之后,这才陆陆续续地离开。 待人走远了之后,那个小二才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然后将上面的一杯热茶放在颜非身前的桌子上。 颜非正要起身,便听小二道:“小的还不曾感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小的妹妹已经没事了。” 颜非一顿,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在酒楼的时候,某天夜里她无法入睡站在窗边出神时,听到角落传来哭声,发现是店中小二。 颜非也是一时好奇,便询问了他哭泣的原因。 那小二说她的妹妹生了重病,治病的丹药价格却昂贵不已,他们家中原本就穷匮,根本买不起。 小二原本打算向酒楼的掌柜借钱治妹妹的病,但是不想那掌柜竟然是个一毛不拔好的铁公鸡,根本就不管小二妹妹的死活,还把小二给臭骂了一顿。 眼见着妹妹的病已经拖了十来日,每况愈下,没有银子买丹药,估计是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颜非听了之后,询问了小二妹妹是什么病症,虽然不是什么难治的绝症,但若是一直拖着的话,那的确也会出人命。 颜非直接取出一瓶上品给那小二,说是吃了第二日便会好起来。 小二也是的确走投无路,含泪接过颜非的丹药之后,打开一闻便感觉到一阵充沛的灵力,虽然他不识丹药,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连连道谢之后,小二便将丹药拿回家给自己的妹妹服下,妹妹果然在第二日就清醒过来,甚至能下床了,几日过去,妹妹的情况看起来竟是比生病之前看起来还要好。 小二对颜非感激不已,想要当面给颜非道谢,但是不想一连几日都没有看到她。 颜非听了之后,对小二微微一笑,“好好生活。” 然后颜非便转身离开了客栈。 第525章 战鳞甲 一路上,颜非有些踌躇,根本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李策候的下落。 但若是不尽快找到他的话,以他那个修为,要是真碰上王家的人,估计难有命活。 颜非沉思之际,忽然听到路边茶摊的几个修士交谈的声音。 “啧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这王家的人竟然在短短时间里就变得这么强大,连知言不妄楼都给扳倒了。” “世事如棋,人生难料啊。” 颜非在听到“知言不妄楼”几字时,猛地停下脚步来。 王鸥竟是直接对知言不妄楼出手了? 然后那几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想不到王鸥竟是个深藏不露的货,知言不妄楼的人多厉害啊。王鸥和那个慕容家的岛主,今天居然直接带人围攻知言不妄楼,把楼主都给打伤了。现在知言不妄楼人去楼空不说,楼还被人给一把火烧了。” 颜非心头一震,洵澈竟然被王鸥打伤了?知言不妄楼还被烧了? 那风长殷呢? 他不可能不是王鸥的对手…… “王鸥估计是得到什么高人相助了,否则哪里会赢得了知言不妄啊!你看到王鸥和慕容资辕那一身忽然变出来的鳞甲了吗?那是人有的东西吗?也不像是什么法器,简直是太邪门了。” “你说王鸥该不会是修炼了什么邪门歪道吧……” 颜非还没搞清楚那几人口中说的鳞甲是个什么东西,便忽然发生了变故。 颜非还在驻足探听消息的时候,身后忽然袭来一道强大的灵力。 感知到危险的颜非立即旋身一转,躲过那道攻击,然后眼见着灵力轰击在她身侧的地面上,地面瞬间被轰出一道极大的裂缝,乱石飞溅。 墨发飞扬之间,颜非转头看到王鸥和慕容资辕从远处飞来,面上是一片轻蔑和嗜血的光芒。 “哼!紫衣,既然你还敢出现在这南冕城中,那就休怪本宗主对你不留情面了。” 颜非左手一握,却邪剑出现在手中,寒光闪过,颜非抬手挡住王鸥猛然一击。 慕容资辕见此也立即跟了过来,作势要对颜非发都能攻击。 “慕容岛主,今日就不劳烦你动手了,且让我试试这战鳞甲的威力如何。” 慕容资辕听到王鸥的话,动了动眉头,不过倒是按下手中的灵力,没有再继续上前了。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微微眯起,握紧了手中的却邪剑,很快和王鸥战到一处。 让颜非有些心惊的是,不过短短一日不见,王鸥的路数竟然又发生了变化。 之前他是修为上升了,灵力的纯度和强度都提升了不少。 而这次,王鸥不知是得了什么法宝,竟然身体受到攻击的那个部分,会自动从皮肤上长出银白色的鳞甲来,如同龙鳞一般,细细密密地覆盖在皮肤之上,刀枪不入,灵力不侵。 颜非几番攻击之下,都不能伤及王鸥分毫,反而会被王鸥鳞甲给反弹回来,受到自身灵力的冲击。 王鸥见颜非不得章法之后,瞬间仰天一笑,然后猛然运起一掌,便朝着颜非的身上轰去。 反应不及的颜非被这一张轰然击在肩头,然后猛地跌在地上,随即一个翻身便吐出一口腥血来。 接着王鸥的第二道掌风又紧追而至,根本不给颜非任何喘息的机会,直逼颜非而来。 颜非忍着肩头的剧痛,靠却邪撑起身来,刚要抬剑挡住王鸥的攻击时,却见王鸥的身形在空中猛地一踉跄,险些没有站稳身形。 王鸥只觉得浑身瞬间如同烈焰燃烧一般,又如同又万蚁啮咬,刺痛不已。 忽而剧痛,忽而麻木,怪异万分。 颜非见王鸥身体有异,双眸一动,便趁此机会立即逃离现场。 王鸥本还想追,但是灵力一运作,浑身便疼得厉害,于是不得不落在地面,凝气调息。 慕容资辕见此立即上前,看了王鸥一眼,“王宗主,你怎么了?” 王鸥捂住胸口,狠狠地看了一眼颜非离去的方向,然后道:“走。回去。” 颜非从街道上逃出来,确认王鸥暂时没有追上来之后,便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山洞的方向赶去。 王鸥的修为实在太过于不正常,正面对上她毫无胜算,看来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不过颜非走到山洞的时候,便看到郞殊和苍墨站在一处,气氛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颜非立即走进去,走近了才发现,郞殊和苍墨的面前竟然躺了一个人。 是李策候! 李策候面色苍白得诡异,胸口有个黑黑的大窟窿,半幅衣襟都被血燃得一片猩红,而胸口周围的血渍都已经凝结干涸了。 没有任何气息,李策候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只有洞口吹进来的风,吹得李策候的头发微微摆动。 颜非面色一白,正要蹲身查看李策候的情况,却被苍墨给拉住了手腕。 “不用看了。”狼殊轻声道,嗓音十分低沉。 “你走了之后,我不放心,于是也跟着苍墨出去一同寻找。” 狼殊目光沉静地看着地上的李策候。 “我们想着李策候是去找故人了,估计会回之前的李宅,于是便往那边的方向赶。” “但是没想到,我们还没有赶到李宅的时候,就在城外不远处的荒野上看到了李策候。当时他就那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我们都不敢上前……” 颜非双拳紧握,苍白透明的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知道是谁所为吗?” 郞殊和苍墨都摇头,“不知道,不过从李策候的伤口来看,不像是被刀剑所伤,伤口很不规则,倒像是直接被什么东西……” 郞殊没有再说下去,颜非知道李策候活不过来了。 她不想,竟是这么短短几天的时间,所有她身边的人都遭到了伤害。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的…… 若不是她执意要来混沦大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会惹到王鸥那群人,也不会莫名其妙地被卷入天下的纷争当中。 都是她太固执了,她太自傲了。 第526章 杀不得 郞殊见颜非面色沉静,薄唇紧绷,但是眼中却隐隐有风暴在聚集,山雨欲来的模样。 “颜非。”郞殊知道这梁子,颜非是彻底跟王鸥等人结下,是不会善了的了。 郞殊拍拍颜非的肩膀,“我们把李策候先安葬了吧。” 李策候入土为安之后,颜非和郞殊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赶往东岭城了。 虽然言臣的消息还没有回来,但是以他的修为,即便对上王鸥打不过,跑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颜非并不十分担忧,等他处理完自己的事之后,自然会赶过来找他的。 只是云还一直在玄戒中昏迷不醒,云身上的伤好得很慢,不知道是不是王鸥的灵力有什么别的副作用,似乎有什么东西封住了云的灵识和五感一般,让他一时间都无法醒过来。 和云狗见羊一般,不吵嘴就不舒坦的苍墨,云没有醒过来的日子,他的心情似乎也有些低落,行事作风都不如往常那样嚣张了,时常坐在灵泉边上,盯着毛茸茸的云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东岭的路上,颜非一直都有听到与知言不妄楼有关的消息传来。 知言不妄楼被烧了,楼中的人也一去不复返,现在修界中的人想要问个什么消息,都找不到去处,十分不便。 颜非对此心存疑虑,风长殷当日出手大乱了王鸥的计划,王鸥要找他寻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且她深切怀疑,连这一手都是在风长殷的计划当中的。 不然,凭借当时风长殷一掌就差点要了王鸥的命的情形来看,王鸥根本就不是风长殷的对手,怎么可能知言不妄楼这么容易就被烧了,而王鸥还可以全身而退? 也是王鸥现在修为突飞猛进,一时间志得意满,有些找不着北了,这才以为风长殷是真的被他给重挫了。 说不定,风长殷又在背地里搞什么阴谋 而这次,她是否也在风长殷计划的棋子当中,颜非不敢肯定,但是不无可能。 颜非嘲讽一笑,此去东岭,便是彻底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了。 苍天负我,我负苍天。 …… 昏暗的地牢当中,有一缕细碎的光芒从顶上透出,照在到处散发着潮腐糜烂气息的牢房之中。 细微的尘埃在光线中上下浮尘,映照出不远处一张昏迷未醒的清瘦面容。 “哗!” 哗啦的水声响起,一盆冷水兜头朝着燃途的脸给泼了下来,瞬间打湿了燃途的衣襟和头发。 墨黑的发丝贴在燃途苍白的面颊边上,燃途意识渐渐回笼,一张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对面不远处的王鸥还有慕容资辕,以及站在他们身后,面容沉静的慕容阙。 燃途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将肺一并给咳嗽出来一样。 这牢房中的气息太过干燥了,作为蛟龙的他,在严重缺水的环境下,十分难受,喉咙像是要被烧焦了一般的干涩疼痛,嘴角也已经裂开了。 王鸥等人似乎也并不着急,等燃途咳嗽完了之后,才缓缓道:“畜生,想不到你竟然还是一条蛟龙。只是可惜你已经跟了紫衣了,否则,到是可以考虑让你跟本宗契约,免去这些皮肉之苦。” 因为剧烈的咳嗽,燃途的眼角有些微微泛红。 他抬头看向慕容阙的方向,看到他眼中的冷血和冷漠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不过很快便收敛了去,然后将目光落到王鸥的身上。 双眸中厌恶,有憎恨,但是燃途没有说话。 王鸥嘴角勾起轻轻的笑意,“你叫燃途是吧?只要你告诉我紫衣跟知言不妄楼阁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那么本宗主不会动你一分一毫,直接将你放了。” “你休,休想!你,你们这些卑鄙小,小人!休想害我,我的主人!” 燃途回答得毫不犹豫,双眸竟是连看王鸥一眼都懒得看。 王鸥被骂了也不恼怒,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本是血肉的双手,却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被细密的鳞片所覆盖,呈现出一片坚不可摧的银亮光芒。 “不想说?知道跟着你们的那个李家小子是怎么死的吗?”王鸥眸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燃途本是不想再听王鸥说半个字,听到的都当做耳旁风,反正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就是死也不说。 只要他死不了,姐姐就一定会来救他的。 但是听到王鸥说“李家小子”几字,第一反应就是李策候,一直跟着他们的就是李策候了。 王鸥看了看燃途愣怔的表情,继续道:“被本宗掏心的滋味可不好受,就算是你是蛟龙,有护心麟保护自己,但是也无法抵挡本宗战鳞甲的威力的。所以劝你最好是乖乖的,全部都交代了。” 燃途脑中轰然一顿,然后就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满脑子都是李策候被杀了,被王鸥掏心而死了。 眼泪立即就顺着燃途的面颊流了下来,他憎恨地看着王鸥。 “你,你杀了,杀了他!” 李策候不在了。 以后冬天,谁给他上街去买蜜糖啊,那么好的李策候,对他那么好的李策候…… “哼!所以识相的就赶紧说!” 燃途抬起袖子般眼泪一擦,不想在这些人的面前显得如此懦弱。 “呸!!我死,死也不会,说,说的!” 王鸥冷笑一声,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本宗从不留无用之人,那你就去……” “王宗主。” 这时候,站在王鸥身后不动声色的慕容阙突然道:“这世上没有撬不开的嘴,只有不够折磨人的用刑。” 一边的慕容资辕瞪大了眼睛看向慕容阙,似是有些惊讶,想不到慕容阙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鸥闻言动了动眉头,然后道:“慕容公子,依你之言,这人现在是杀不得了?” 慕容阙道:“杀了就什么用处都没有了。但是留着,除了可以从他身上获取情报不说,若到时候紫衣真的同知言不妄楼的人有牵扯不清的关系的话。” 慕容阙看了王鸥一眼。 第527章 逼供 慕容阙看了王鸥一眼,“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紫衣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燃途到时候估计可以派上大用场。” 燃途听到慕容阙的话,瞬间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慕容阙竟然会狠心到这个地步! 他们那些在浮生岛上的日子,难道他都忘记了吗? 难道他从来没有将自己当做是朋友吗? 燃途气得浑身都不禁在颤抖,慕容阙怎么可以这样!? 王鸥闻言之后,沉吟半晌,觉得慕容阙说得的确有道理。 他之所以不想留着燃途,是觉得现在紫衣对于他来说,完全不足为惧,但是知言不妄楼就说不准了。 虽然那天他带人把知言不妄楼的楼主给打伤了,而且一气之下还烧了知言不妄楼,但是从头到尾,那个阁主都没有出现。 王鸥还是十分忌惮那人的,若是他真的跟紫衣有什么合作关系,那么他对付起紫衣来,就不是那么的容易了。 “既然如此,那这撬开他嘴巴的活,就交给慕容公子了。本宗到是要看看,慕容公子有什么好手段。慕容岛主你当监工吧!三日之内,务必叫这畜生开了口!” 说完,王鸥便坐回了一边的椅子上,准备看慕容阙动手。 慕容阙朝着王鸥微微抱拳,道:“定不负王宗主所托。” 王鸥走了之后,慕容资辕看了看慕容阙,“暮清,既然如此,现在就开始吧。” 慕容阙目光深深地盯着慕容资辕,道:“三叔,等这件事了结之后,还希望三叔不要忘记了当初答应暮清的话。” 慕容资辕点头,“暮清你放心,三叔是个将信用的人,说到做到。” 慕容阙对慕容资辕所说不置评价,转身走到摆刑具的桌面前,准备拿一根鞭子,却听身后的王鸥道:“慕容公子,你到底是书香世家养大的公子,这鞭子下的皮肉之苦,可能让人招供?” 王鸥冷笑一声,“你这怕不是在儿戏吧?” 慕容资辕见此担心慕容阙做得不够好,让王鸥同他们的合作关系生了嫌隙,于是主动请缨道:“王宗主,暮清确实没做过这样的事,不如就让在下来如何?” 王鸥不满地看了一眼慕容资辕,哼道:“既然他开了口,你看着就是。年轻人没见过血腥是很正常的事,就是需要多历练历练才行。” 王鸥早就有些看慕容阙不顺眼了,只因为他的目光太冷、太静、太过漠然,时常与他们的谈话格格不入。 当他和慕容资辕在商议事情的时候,在场的慕容阙总是不说话,虽然看起来恭敬谦顺,但实则给他一种太过清高,甚至有些看不起他们这些人的感觉。 明明他们才是坐着的人,明明他们才是长辈,但是这慕容阙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气势,让他无时不刻感觉自己在遭到俯视。 他早就想给这个慕容阙一点教训,一点颜色看看了,但是奈何他现在还需要跟慕容资辕合作,到时候把人得罪了也不太好。 而且慕容阙行事也确实过于滴水不漏,他就是想找他的错处竟然都找不到半分,要找茬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但是这回,到是个好机会,好好地恶心一下这个故作清高的年轻人。 他不是瞧不起他们这些戾气深重,沾满血腥的人,他便将他从清高台上拉下来,让他也好好沾一沾这让他蔑视的腥血。 慕容阙面色清冷,闻言放下手中的牛皮鞭,选了旁边一根带刺的皮鞭。 这时候,王鸥又道:“慕容公子,你所说的没有撬不开的嘴巴,就是这种撬法吗?还真是让本宗主失望。” 说着,王鸥便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然后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摆刑具的矮桌前。 手指从各式各样的刑具前一一划过,然后挑了一柄烧红的三角形的烙铁,拿在手中。 左右看了看之后,似乎有些满意,然后道:“听闻,这蛟龙一族最在意形体美了,有形体缺陷的蛟龙,都会受到同族的排挤和欺辱,到不知道是真是假。” 说着,王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慕容资辕,道:“慕容岛主,你们慕容家与蛟龙打的交道最多,不知道这是真是假?” 慕容资辕点头,“确实如此。” 王鸥笑道:“既然如此,这攻人先攻心,皮肉之苦都在其后,不如先给这畜生留下一辈子的侮辱,到是看他还开不开口。” 慕容阙绷着嘴唇,没有说话。 王鸥将手中的烙铁递到慕容阙的手中,“慕容公子,就用这个吧,现在看你的了。” 慕容阙握紧了手中的烙铁,缓缓朝着燃途的方向走去。 慕容阙看着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燃途,口吻冷漠:“燃途,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紫衣和知言不妄楼的关系,可以免去这皮肉之苦。” 燃途看着慕容阙清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鼻子忽然就有些酸了。 他一直以为慕容阙人就是看起来冷,其实心底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不然,为何那次他会跳进海里救他呢?不然为何会告诉他出去的办法呢? 但是现在看来,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一个温柔的人,怎么会提出用言行逼供这样的办法来呢? 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那样的冷,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说是在看一只猫、一只狗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燃途强忍着眼底的泪意,不想在他的面前哭出来,但是嗓音却是怎么都忍不住的更咽。 “我,我是不会,不会说的!” “哦!那很好!”王鸥道:“慕容公子,那就动手吧,我倒是要看看这畜生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对了。”王鸥看着燃途,“你该不会是以为你是蛟龙,有龙鳞护体,皮糙肉厚的,这烙铁伤害不了你吧。” “这里的所有刑具都是专门为了逼供犯人,用天下最好的器材做的,别说你一只小小的蛟龙了,今天就是真龙来了,出去也得脱一层皮!” 燃途闻言抿紧了嘴巴,就是不开口。 第528章 动手 “慕容公子,你还站在干什么,现在该你动手了。” 慕容阙握紧了手中的烙铁,嗓音略显清冷,“真的不说?” 燃途双手双脚都被绑在十字架上,根本动弹不得,如若不然的话,他真的像照着慕容阙的脸上,给他打去一拳。 眼见燃途闭紧了嘴巴,怎么也不肯开口的模样,慕容阙举起了手中的烙铁,眸光深邃得如同无尽深渊一般,叫人看不到底。 “啊……” 滚烫的烙铁印在燃途左边的肩头,随着徐徐的烟雾腾起,还有皮肉被烧焦的气息,瞬间在整个牢房中弥漫开来。 果真如同王鸥所说的那般,这制成烙铁所用的黑铁非比寻常。 在触及到他皮肤的瞬间,他的皮肤下意识浮现了细密的鳞片要保护自己。 但是在那烙铁烙上去的时候,鳞片瞬间就被烧焦脱落了,那烧红的烙铁是真真实实地烙在了他的皮肤上。 这个印记,永远都去除不了了。 尽管燃途闭紧了嘴巴,但还是忍不住从口中溢出一声轻呼来,不过只是简短的一声,燃途又很快闭上了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来。 眼泪在眼底打转,但是倔强的燃途就是不让它落下来。 他才不要在这些人的面前哭,才不要显得那样的懦弱无能! 燃途的眼眶红了一圈,苍白的嘴唇也被咬得鲜血淋漓,当慕容阙将烙铁拿开的时候,燃途的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着。 太痛了! 痛楚兼并着耻辱,深深烙在燃途身上。 “啪啪!” 王鸥满意地拍了拍手掌,笑道:“想不到慕容公子从未做过这种言行逼供的事,但是却也做的行云流水。” 王鸥看向一边的慕容资辕,道:“慕容岛主,看来你们慕容家的后人,未来不可限量啊。” 听到王鸥话中的讽刺之意,慕容资辕却也并不恼怒,慕容阙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中,而且这种性子能够惹到王鸥,他并不意外。 慕容阙的心性是应该好好打磨打磨,否则日后也难成大器。 “王宗主过奖了,不过暮清确实是我慕容家最有潜力和栽培价值的后代了。” “既然如此,就继续吧!慕容公子,你刚才选的鞭子也该排上用场了。” 王鸥抚了抚自己的袖子,“本宗想了想觉得也对,这人不能这么快就弄死了,得慢慢折磨,这话才能撬得出来。” 然后慕容阙捡起一边嵌有倒刺的鞭子。 燃途白若金纸的面上浮起细细密密的汗珠,方才那烙铁所伤之处,竟是疼痛得叫人难以忍受,丝丝缕缕地像是要疼入骨髓里去一般。 若不是他被绑在了这木架上,现在估计已经瘫软在地上,根本无法站起来了。 但是痛苦并没有结束,很快,带有倒刺的鞭子就抽在了燃途的身上。 一鞭,就在燃途身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血肉外翻。 为了方便行刑,之前王鸥便命人将燃途的外衣脱去,只着了一件雪白单衣的燃途,很快浑身就被血腥浸染透了。 燃途黝黑的眼睛望着慕容阙,他期待从慕容阙的眼中看到一些不忍,或是不得已。 他一直在想,慕容阙是不是被逼的,受到了胁迫。 若是那样子的话,他会原谅他的,他不会恨他的,最多会生他的气,但是只要几天就好。 但是他在慕容阙的眼中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无尽的黑色深渊,冰冷而又默然,只是在不停地逼问他,让他说出颜非与知言不妄楼的关系。 身上剧痛,却抵不过燃途心头的酸楚,鼻尖一片酸涩,但是燃途却强忍着不许自己哭出来。 长鞭一下又一下,燃途最终昏迷了过去。 慕容阙停下手,长鞭上缓缓滴下浓稠的血渍,淌到地上。 然后他回头看向身后的王鸥,“王宗主,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王鸥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再来吧,慕容公子做的很好。哈哈哈哈哈。” 说罢,王鸥命人将燃途看好了,然后就和慕容资辕一同离开了地牢,慕容阙也随之离开。 半昏半醒之间,燃途听到脚边有声音传来,然后便是一阵悉倏的声音响起。 “燃途!燃途你怎么,怎么……” 有些熟悉的嗓音压低了声气,在耳边萦绕着,那声音说道后面,竟是有些更咽了。 燃途用尽力气睁眼,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清秀面颊。 是闻笑。 燃途张了张嘴巴,但是喉咙一阵撕痛干涩,竟是什么也都说不出来。 “燃途,你别说话了,来先喝点水。” 闻笑声音更咽着,然后眼底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公子怎么,怎么把你打的这样狠,公子他……” 闻笑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了,然后举起水囊一点一点地喂给燃途喝。 燃途喝了些水之后,感觉好了不少,“你,你怎么……” “我听说你被抓了,就偷偷拿了公子的钥匙来看看你。” 闻笑流着眼泪,然后喂燃途吃过丹药之后,又给他的伤口上药。 “你先别说话了,歇一会儿。” 燃途也已经精疲力竭,闻言也不再说话了,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闻笑。 他没想到闻笑会冒险来看他。 “燃途,我现在还不能救你走,否则王鸥查起来肯定会查到公子头上的。” 闻笑有些歉疚地看了燃途一眼,燃途立即摇摇头,闻笑肯来看他,他已经是很开心了。 “但是我会想办法通知你主人的,王鸥用阵法阻隔了紫衣跟你的灵识联系,你主人现在一定不知道你在哪里。” 燃途轻轻点头,他知道,姐姐一定不会放弃他的,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等到姐姐来救他的那天。 “其实公子他,他……” 闻笑几次开口,想说慕容阙定是不得已才会这么做的,但是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于是就没有再开口。 闻笑走之前,告诉燃途,说他还会再来的,让燃途再坚持住,他会尽快通知颜非。 燃途点点头,然后看着闻笑匆匆离去。 第529章 倔强得很 王鸥果然够狠,每日都会让慕容阙来逼供闻笑,只是王鸥没有空日日来监守着,那烙铁也只用了一次。 自那以后,闻笑每天都会来,有时来得早,有时来得晚,但总归是会来。 燃途在牢中呆了七日有余,虽然性命无虞,但是却也备受折磨,如果不是闻笑的话,他想他早就坚持不住了。 但是某天,来行刑逼供的却不是慕容阙,而是另外的人。 燃途从来没有见过那人,但是那人浑身掩盖不住的戾气却叫人忍不住惶恐之意。 那人同一边的随行之人聊天说,慕容阙今日不来了,所以让他来代替他行刑。 燃途听到他说,看样子慕容阙应该是厌倦了所以才不想来了,那意思估计也就是让他怎么快逼出话来,就怎么逼。 燃途心头一跳,然后就看到那人选了桌上不粗不细的铁针。 随行的人说燃途现在已经虚弱至极了,要是这铁针一扎下去,要是话没问出来,人要是受不住死了的话,他们怕是要倒大霉。 但是那人说,慕容阙都让他放手逼供了,定是不怕他死了,想必那个什么紫衣有了下落,这人也没太大的用处了。 燃途微微颤抖着,一面为颜非担忧,一面又听到那人说的慕容阙的授意而感到心凉不已。 “就这个了!”那人拍案决定。 “逼问这么些天,也什么都没问出来,就应该上重刑。死了反正有慕容阙担责任。” 那人取了铁针走过来,上下打量了燃途一番,然后就吩咐手下的人开始行刑。 燃途攥紧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然后细长的铁针便一根根地沿着燃途的指甲缝插了进去。 十指连心,痛苦至极。 燃途实在忍不住低声痛呼着,浑身都在痛苦地颤抖着。 他心底最后一丝期冀,对慕容阙的期冀,都随着这一根根插进指缝中的铁针,全部烟消云散。 但是他仍旧是没有哭,反而眼眶一片干涩。 在铁针插到第四根的时候,燃途终于忍不住晕死了过去。 然而那人却不肯放过燃途,用冷水泼醒了燃途继续用刑,不断逼问燃途,要他招供。 鲜血顺着燃途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嘴唇不断流下,燃途黝黑的目光盯着那人,就是不肯开口。 “倔强得很啊。” 那人勾着笑意,然后走到摆满刑具的桌前挑挑选选,最后拿起个装着什么液体的瓶子。 “看你现在浑身都是伤口的模样,本统领都不忍心下手了,这鞭子抽下去,也没有地方落脚了。这个看起来到是不错。” “来,倒在他的伤口上。这硫水听名字就十分的带劲,想必滴到伤口上别有一番滋味。看他到时候开不开口。” “是,李统领。” 那人手下的人赶紧接过硫水,取了瓶塞之后,便朝着燃途的方向走去。 燃途满是恨意地看了那个李统领一眼,双手痛得仿佛被砍掉了一般。 在那人走过来的时候,他狠狠吐了不远处的李统领一口口水。 “呸……” 李统领抹了把脸上的唾沫,然后手下的人见此立即把硫水往燃途身上倒。 “你竟然敢对李统领不敬,找死!” 烈火焚烧的感觉从身上各处传来,已经接近忍受极限的燃途几乎是瞬间就晕死了过去。 “给本统领泼醒!想不到这畜生竟然力气还不少嘛。” 燃途很快就被泼醒了过来,黝黑的目光看了李统领一眼之后,便别了过去,竟是连看也不愿意在看他一眼了。 看到不住喘息的燃途,李统领被他眼中的轻视给刺激到了。 李统领拿起桌上的另一瓶硫水,缓缓走到燃途身边,“你的倔强我很欣赏,不过眼神就不那么赏心悦目了。” “哗!” 话音刚落,李统领手中的硫水便猛地朝着燃途的眼睛泼了过去。 “啊!” 剧烈刺激的液体瞬间涌入燃途的眼睛,燃途感觉双眸都像是被烧红的铁棍插进去翻搅一般。 “我的,眼,眼睛……” 燃途在一阵剧痛中彻底昏死过去,水怎么泼,都没有再泼醒。 待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剧痛已经不似方才那样剧烈了。 燃途在黑暗中待了许久,沉默许久,然后闻笑就来了。 燃途一直以为牢中晚了没有点蜡烛,闻笑然后就没有说话了。 之后燃途就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听到闻笑掩饰不住的哭声,燃途到是很平静,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好起来,会不会好起来。 闻笑一边压抑着哭声,一边给燃途上药,说公子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下这样的毒手。 燃途听了心里有些酸,有些苦,不过却结巴着说,有闻笑这样的朋友,他已经很开心了。 闻笑一听,就知道燃途对他家公子不多的那点好感,已经全部没有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停说慕容阙不是这样的人,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燃途没有接话,只是抿紧了嘴巴,闭着眼睛。 闻笑眼泪就流的更凶了,明明他叫闻笑,但是现在却天天在哭。 而那个总是喜欢哭,动不动就红眼圈的燃途,这些日子受了这么多的苦,竟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再掉过。 闻笑说不出话来。 在那之后闻笑不像之前那样会每天来了,而且每次来的时间都很短暂仓促。 闻笑说他估计要被公子发现了,所以不能来太长时间,否则之后可能都来不了了。 后来,直接换成了另一个人来,那人似乎不能说话,只在他的手上写道,说他是闻笑的朋友,闻笑来不了了,托他来照顾燃途。 燃途担心闻笑,但是那人说闻笑没事,就是不在这个地方了。 燃途的眼睛一直没好,他看不见那人长什么模样,不过觉得他像是个温柔的大哥一般,做事很细心,每次给他上药都很仔细和小心,并且还会喂他吃一些东西。 燃途很感激他,虽然受尽折磨,但他还是会努力活下去,他不想让颜非伤心。 第530章 木木哥 他问那个男子的姓名,男子犹豫很久之后,在他手上写下“木木”二字,然后燃途每次都叫他木木哥。 但是很快,王鸥就不满慕容阙一直都没有问出半个字有用的消息来,加上颜非和知言不妄楼得到阁主一直没有孝心,一气之下于是命人把燃途关到了水牢之中。 水只深及燃途的腰部,不过就算是将燃途给全部淹在里头,对燃途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他是水系魔兽。 不过这水牢的水中却加了特制的药水,若是蛟龙在里头泡久了,虽然不会有性命上的伤害,但是浑身的鳞片都会慢慢的脱落。 鳞片本就是蛟龙一族赖以生存的保护甲,且不说有了形体上的损害,都会遭到同类的排挤。 这要是浑身的鳞片都没有了,同类别说是排挤了,估计会聚众一起将他给打死也说不成,毕竟一只浑身没有鳞片的蛟龙,那还算是蛟龙吗? 他的存在只会是让蛟龙一族丢人现眼。 燃途白天从水牢里被捞出来,继续逼供,晚上的时候,就被丢在水牢里泡着。 由于燃途双手都被铁链给锁住了,让他呆在一个地方根本不能走动,所以只能在水中泡着。 这药水果然厉害,燃途泡了有两个时辰,觉得水刺骨生寒不说,浑身的皮肤都开始微微泛痒了。 眼睛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在水中冻得什么都感受不到的时候,燃途只觉得这样的黑暗简直漫无边际,让他看不到头。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他虽然难过,却没有这般的让他觉得看不到希望。 他想颜非来救他出去之后,,就是眼睛瞎了,也能生活,也能保护颜非。 但,若是他浑身的鳞片都没有了的话,他想自己是活不下去了。 一只没有鳞片的蛟龙,只会是累赘。 寂静得似乎空气都凝滞在一起的水牢之中,燃途垂着脑袋,彻底陷入绝望之中。 他所有的记忆之初,都只有痛苦,却邪剑给他带来的痛苦,被人当做法器的痛苦。 但是颜非救了他,让他得到了这么多的朋友,他也不枉此生了。 只是,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会和所有自己想要交朋友的人交朋友,但是慕容阙…… 死寂的水牢中,滴答的水声响起。 燃途在无声的流着眼泪。 眼泪顺着他苍白的面颊滑到下巴,然后滴到水中,轻轻回响着。 然后他就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燃途下意识地浑身禁不住颤抖,现在只要慕容阙靠近他,燃途就禁不住颤抖。 太痛了,他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太痛了,他的手指虽然木木哥每次都会来给他上药,但是现在都还痛得丝毫不能动弹。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原来可以那样狠心,那样狠毒。 那些人又来抓他去用刑了吗? 但现在不是晚上吗? 然后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燃途便忍不住狠狠一颤,然后刚想往后退缩,那人就抓着他的手在手心写了个“木”字。 燃途瞬间安心下来,然后声音有些发颤,“木,木哥……” 燃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感到一阵鼻酸,他对木木哥已经产生了一种太过依赖的情绪了。 或许是木木感受到燃途的不安和脆弱,不禁伸手抱了抱他,小心翼翼的。 燃途努力忍住自己想要哭的感觉,然后就感觉到木木哥开始给他的手指上药了,很仔细,很小心,似乎生怕将他给弄疼了一样。 燃途感受到木木的细心,想到这些日子来他对自己的细心照顾,想了又想,最后还是禁不住问:“木木,哥,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包扎好手指之后,木木在他手心写道:“你是闻笑的朋友。” “哦。” 燃途虽然知道的确木木是闻笑拜托来照顾他的,但是确实听到木木的回答,心头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或许是感受到燃途低落下去的情绪,木木给他身上上药上到一半的时候,又拉过他的手写道:“现在你也是我的朋友。” “真的吗?” 燃途瞬间嗓音都清亮了不少,然后他听到木木喉咙里发出了个低低的气音,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 上完药之后,木木又喂燃途吃了些东西,燃途才恢复了些许力气。 然而就在他以为木木要走的时候,木木忽然朝他又走近了些。 燃途正要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木木却径直将他给抱了起来,然后便让燃途坐在了他的肩头上。 燃途先是一呆,然后道:“木木哥,你,你这这是做什么,快放,放我下来啊。” 不过燃途早就精疲力竭了,仅有的力气推了推木木的肩膀,然后就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木木直接抓住了燃途的手腕,不让他乱动弹。 燃途感受到木木冰冷的手指,然后立即就酸了鼻尖。 “木木,木哥,你没事了,你回去吧。这水里,里加了药的。” 木木在他手心道:“这药只对蛟龙有作用,对于我来说,就是有点冷,没有其他作用。” “可,可……” 燃途还想说什么,木木直接告诉他,他不会让他有事的,他安安稳稳地等着人来救他就是。 燃途接着就有些忍不住眼泪了,他反手抓着木木的手腕说,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然后眼泪就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他感觉身下的木木有些沉默,又不禁抹了抹眼泪道:“木木,哥,我能摸摸你的脸吗?我虽,虽然不知道眼,眼睛还能不能好,但是万一好,好不了的话,我想知道,木木哥,长什么样子。” “你的眼睛会好的。” “可是,万,万一呢。” 他这么说着,木木就拉着他的手覆到自己的脸上,引导燃途的手摸过自己的眼睛,鼻子,还有嘴唇。 燃途的手指还肿胀着,知觉并不明显,但是他感觉到木木哥有着纤长的眼睛,挺翘的鼻梁,还有薄薄的嘴唇。 应该是个很好看的男子。 “木木哥,我我知道你长什么,么样子了。我眼睛好了,一定能,能一眼认出你,你来。” 他似乎听到木木哥轻笑了一声,“是吗?” 第531章 营救 就这样,燃途又在水牢中呆了半个月有余,但是却并没有遭到实质上的损害。 慕容资辕和王鸥见燃途在水中泡了半个月,竟然毫发无损的模样,不禁恼怒着又在水中加重了药的剂量。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燃途每天受完逼供之后,丢进水牢中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木木就会赶来,让燃途坐在自己的身上,不被这水给泡着。 所以燃途这么久下来,才会什么事都没有。 燃途也很担心木木这么一直泡在水中会不会对身体不好,但是木木告诉他那水对他起不了作用,燃途便也不再坚持了。 他摸到木木的肩膀,虽说没有突出分明的肌肉,但是的确肌理分明健硕,应该修为不低。 燃途就这么一日日的挨着,等着颜非前来救他。 他的灵力全部被药物封锁住了,施展不开。 好在慕容阙估计是害怕把他给弄死了,没有再对他用手指上的刑罚,但是那一鞭鞭抽在他的身上,还是让他禁不住颤抖。 甚至是听到慕容阙的声音,他都会下意识地一颤。 他以为自己该是恨死了慕容阙,但是某日,他被拖出水牢,绑在刑架上的时候,听见来审问他的人不是慕容阙,心头又以为这次自己要受苦了。 但是没一会儿,慕容阙就赶来了,他听坐镇的慕容资辕道:“暮清,你最近究竟发生了何事?是不是上次同紫衣交手的时候受了重伤未曾说出来,不然怎么这脸色竟是一日比一日差了去?” “三叔,暮清的顽疾,三叔不是很清楚吗?” 然后慕容资辕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重新又把话题给引到怎么逼迫燃途说出有用消息来。 而一边的燃途听到慕容阙似乎是身体不太好的对话,感觉自己竟然还为他隐隐担忧,不禁觉得自己真是太过痴傻了。 慕容资辕不再和慕容阙交谈,转而将目光放到燃途的身上,然而话还没说上两句,就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接着燃途听到一个士兵急匆匆跑进来的声音,“慕容岛主,紫衣带着人杀过来了。” 慕容资辕一愣,心想他们这个地方如此隐蔽,紫衣是怎么找到的。 他回头看了燃途一眼,然后正要迅速上前,将燃途挟持了好威胁颜非的时候,门口却忽然袭来一阵强烈的掌风,瞬间将慕容资辕给击倒在地。 慕容资辕被那阵掌风打得头晕目眩,一时间惶惶辨别不清方向。 而被帮着的燃途听到颜非来了,霎时间就兴奋了起来,他就知道姐姐一定会来救他的。 下一瞬,绑在燃途手腕上的铁链就被灵力给打断,解了开来,脱力的燃途立即跌到在旁边柔软的干草之上。 “三叔。” 慕容阙立即跑过去,将跌在地上的慕容资辕给扶起来,然而站起身来的慕容资辕却是一把将慕容阙给推开。 “赶紧去抓住那只小畜生!” 慕容阙闻言似是才反应过来,但是当他往燃途的方向走去时,颜非已经赶到了牢房门口。 带着凌冽煞气的剑光陡然劈了过来,慕容阙立即旋身一闪,一缕身前的墨发却是被迎空斩断了去。 “燃途!”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然后跌在地上的燃途立即就被苍墨给搀了起来,看到浑身都是血的燃途,苍墨瞬间黑了整张脸。 “竟然敢这么对待本皇的奴隶,本皇要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苍墨。”颜非一声低喝,“此地不宜久留。” 苍墨这才将如同软脚虾一般,使不出任何力气的燃途给背起来,然后便往牢房门口赶。 “休想逃走!暮清,给我追!” 颜非和苍墨救了人就立即往外奔走,慕容资辕和慕容阙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颜非带人赶到牢外的开阔山头,外面已经是打斗声一片,十数名星宇境的修士朝着不远处的山峰攻去。 只见山峰上长身玉立一人,浅月白的衣衫迎风飒飒,寒荒獒高处呼啸。 上官鸿略一侧头,狭长的眼眸之间清光凌冽。 纵使是天光白日,亦如同有月光照临。 “上官鸿!” 颜非朝着山头上的人高呼一声,示意人已经救到,该立即撤退了。 上官鸿听到颜非的声音,顿时周身灵力翻涌,瞬间将那些朝他围攻过来的人给震出数丈之远。 “紫衣!今日你休想逃走!” 慕容资辕此时已经追了上来,运气便是对着颜非一掌袭来。 颜非转身躲过慕容资辕的一掌,第二掌却迎风而至,直逼颜非名门。 颜非双臂一展,疾疾后退,想不到慕容资辕的修为竟也提升得如此之快。 “轰!” 上官鸿从天而降,挥掌对上慕容资辕的一掌。 上官鸿的一掌灵力强悍非常,时便是站在上官鸿的背后,颜非也能够十分明显地感觉到,那一掌要是直接打在她的身上,估计她浑身的骨头都会被震碎了去。 而慕容资辕,亦不在话下。 然而在两人掌风相触之际,细密的鳞甲便瞬间从慕容资辕的掌心开始,沿着他的五指和手臂迅速蔓延。 不过是弹指一瞬间,那鳞次栉比的鳞甲,竟然覆盖了慕容资辕的全身,就是连面部也被鳞甲包裹得密不透风。 上官鸿似乎是停顿了片刻,然后便见慕容资辕忽然出招,如同龙爪一般的右手在空中一握,一柄法器便出现在他的手中,迅捷对着上官鸿一击。 上官鸿毫不畏惧,径直迎上慕容资辕的攻击。 只见上官鸿五指一扣,慕容资辕手中的法器竟瞬间化作齑粉,灰飞烟灭。 而另一边,颜非也被慕容阙给缠上了。 颜非让苍墨先带着燃途走,然后便陷入了战局当中。 苍墨看向颜非,犹豫了短短片刻,然后就立即带着燃途离开了。 而在与慕容阙的交战之中,颜非发现慕容阙似乎是身上有伤的模样,出手之间,并不见往日那般凌厉的招式。 一剑之下,慕容阙没有接住颜非的招,然后肩头被狠狠刺了一剑,瞬间血流如注。 第532章 吾父亲 颜非并不打算同慕容阙久战,一脚将慕容阙踢开,便转身相助上官鸿。 上官鸿对上全身异化的慕容资辕,有些不得要领,慕容资辕虽然不如上官鸿的修为高,但是有一身鳞甲护身,上官鸿根本就伤不得他,而且被慕容资辕缠得死死的。 颜非见此,就知道慕容资辕定是打着要消耗他们,等着王鸥回来。 心绪流转之间,颜非从身后袭来,一脚踢在慕容资辕的肩头,踢得他一踉跄之后,便对上官鸿道:“先走。” 上官鸿觉得慕容资辕有异,他暂时找不到突破的地方,听颜非这么一说,便立即抽身战场。 颜非说话同时,便在地面抛下一个烟雾球。 顿时四周烟雾弥漫,浓稠的雾气当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说是想要追人了。 颜非和上官鸿瞬间消失无踪,慕容资辕握紧了拳头,这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闻笑的呼声:“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公子!” 待浓雾散去之后,慕容资辕才发现慕容阙竟是受了重伤,肩头的剑创不停流出鲜血来。 “暮清,你……” 慕容资辕有心怪慕容阙追人不利,但是知晓他近日旧疾复发了,到是不好再行责怪,于是只好长袖一摔,就离开了。 待颜非回到上官鸿的点雪竹阁,苍墨和燃途都已经在里头了。 燃途已经换过衣衫,把之前那一身是血的衣衫给换了,看起来也不如之前那般触目惊心了。 然而颜非心刚没放下多久,就得知了燃途双眼已经不能视物的消息。 颜非情绪翻涌异常,抿紧了薄唇,一时间没有说话。 到是燃途伸出还红肿不已的手指,拉了拉颜非的袖口,让她别生气了,他现在还好好的、 颜非又检查了一遍燃途身上的伤势,发现他伤得最重的就是双手,还有遭受过夹刑的双脚。 其中双手手指最为严重,估计没有个两个月是好不过来的。 毕竟听燃途说,每日都有一个他之前认识的朋友来给他上药,但是手指还是红肿得厉害,根本用不上力气,就知道之前伤得有多严重了。 而双脚脚踝也肿胀着,暂时都行走不得。 除此之外,身上其他的伤虽然看起来血淋淋的,让人觉得触目惊心,但细细查看了来,几乎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及要害。 而且日日涂了药膏,那些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颜非给燃途上药的时候,燃途害怕颜非伤心,就一直在说牢里头遇到的闻笑,还有木木哥。 尤其是木木哥,燃途说起来的时候,眼睛都是弯弯的,说自己要不是遇到了木木哥的话,怕是早就已经熬不住了。 颜非听了好奇,觉得慕容资辕的牢里头,怎么会有那样一号人物。 不过燃途也答不上来,只说那人是他朋友的朋友。 说得多了,燃途本就是伤得重,在安全而又温暖的额环境中,很快就昏昏欲睡。 颜非药还没有给他上完,燃途就靠在软软的椅子上,直接睡了过去。 原本燃途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面颊,在牢里折磨了一番之后,已经清减不少,眼眶也有些微微的凹陷了下去。 颜非打算给燃途炼制一些治伤的丹药,狼殊便自告奋勇地抱起熟睡的燃途,让他去屋子里歇着了。 人都走了之后,颜非情绪瞬间低沉下去,银灰色的双眸有暗光,闪烁不明。 许久之后,她看向窗外,盛夏的竹子已经是青翠万分,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悉悉倏倏的声音。 然后颜非目光一转,就看到了站在廊檐底下的上官鸿。 她回来之后,一心都扑在了燃途的身上,到是一时间没有去理会这居筑的主人上官鸿了。 一个月前,她来到了东岭找上官鸿,果然在清辉崖下等到了他。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站在那高山之巅上看月亮,一看就是一整个晚上。 颜非不知道那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到是那崖底下站得那几个青年和老者,倒是还在那里,而且日日都来。 颜非每次想要上崖和上官鸿说话,都被那几人给阻拦住了,说不能打扰他们吾月主赏月的雅兴。 颜非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了,不过也觉得要是太过冒进反而容易交恶。 但是等了几天晚上之后,她实在过于担心燃途的情况,于是不顾那几人的劝阻,直接上了清辉崖。 上去之后,她没想到上官鸿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吾以为你会上来得更早。” 然后颜非心头就憋上了一口气,索性这人早就已经知道她在下面等他很久了? 颜非压下心底的不快,一针见血地告诉上官鸿她想要合作的目的。 上官鸿问她为什么觉得自己会答应,颜非顿了顿,然后只说了一句话,你忍心看这天下的人受苦,堕入无边的黑暗中吗? 果然上官鸿就沉默了。 颜非又将她在范海澜那里听来的话告诉了上官鸿,既然要合作,便要拿出合作的诚意来。 范海澜和王家、慕容家,估计马上就会包括上官世家,对付知言不妄楼,而知言不妄楼操控这四家已久,到时候若真的开战起来,受苦的还是混沦大陆的人。 说到上官家的时候,颜非顿了顿,还是禁不住问了上官鸿一句,上官驰他是否熟悉。 上官鸿面无表情,“他是吾父亲。” 颜非:“……” 颜非听闻此人叫上官鸿的时候,丝毫没将他与上官驰联系在一起。 一是这东岭城中大半的人都姓上官,其二就是这上官驰和上官鸿两人的气质实在是相差太远了,任谁也不会觉得两人是有关系的。 颜非一时间到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这时候,那只一直跟在上官鸿身边的寒荒獒到是走过来,蹭蹭上官鸿垂着的手指,十分乖巧的模样。 上官鸿摸了摸寒荒獒的脑袋,然后道:“吾现在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颜非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松了一口气,虽然听到这话高兴得有些不太厚道,但若真的还父慈子孝,那这件事反倒是麻烦了。 第533章 无忧无虑 虽然很好奇为什么上官鸿竟然和上官驰闹翻了,毕竟这上官氏也算是家大业大的,就凭上官鸿现在的修为和在东岭城的呼声来说,那日后定是会继承家业的。 上官鸿似是知道颜非在想什么,并且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地方,便道:“吾的母亲是被他所害。” 颜非正想着这似乎也不止于此吧,然后又听上官鸿道:“他所做过的大奸大恶之事,超过你十倍的想象。” 颜非一愣,然后想起李策候之前跟她说过东岭是怎么建立起来的,然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倒是上官鸿转头看了她一眼,道:“吾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耻辱,遂早已经与上官家断绝关系了,如今他若是要行不义之事,吾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或许是在心中憋了尚久,实在需要一个抒发的时候,颜非闻言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上官鸿说话。 从认识至今,她还从来没有听上官鸿说过这样多的话,往日里听得最多的,也不过一个字而已。 竹林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然后颜非看到竹林的不远处忽然探出一个头来,然后衣角飘飞,人就不见了。 “是李续。” 自从她来到这点雪竹阁之后,李续隔三差五的就跑来找上官鸿的麻烦,颜非都把李续的套路给摸熟了。 要是上官鸿在这院子里头,而且身边还有人的话,那李续绝对是掉头就走。 而若是上官鸿不在,李续便会神情凶狠地来威胁他们不要再缠着上官鸿,他和上官鸿之间还有账没有算完,没空搭理他们。 而若是只有上官鸿一人在,那李续就会如同颜非第一日见他那般,非要跟上官鸿斗个你死我活,逼上官鸿娶他的妹妹。 这个时候,平日里紧跟在上官鸿身边,看谁都一副警惕万分模样的寒荒獒,往往就趴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看两个人打得如火如荼,只是时不时地嚎上一嗓子。 最让颜非思而不解的是,上官鸿明明一招就能打得李续爬不起来,一辈子半身不遂,但是面对李续时,却多处忍让。 思及至此,颜非不禁问道:“上官鸿,你和李续没有他说的那般简单吧。” “何出此言?” 上官鸿目光淡淡的,有些远,不知道在看什么。 颜非道:“我听那个老者说,李续从前年开始,就经常来缠着你了,绞尽脑汁,各种死缠烂打。” 颜非微微一笑,“吾月主虽然为人宽怀,带人以善,但是却不是什么烂好人。若是遇到地痞流氓之辈,照样打得他半年下不来床。” “你何时同他们这般熟了?” 上官鸿回头淡淡地看了颜非一眼。 “不是我跟他们熟,而是他们只要遇到跟你上官鸿有关的人和事,就忍不住歌功颂德。” 上官鸿撇开此话题不说,只道:“李续是吾弟弟。” 颜非原本还伸手去捡落在栏杆上的竹叶,闻言手一顿,然后道:“那他知道吗?” 上官鸿摇头,“母亲生下他的时候流落在外,所以他在一场战乱之中被人抱走了。”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颜非便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形,刚剩下不久,还嗷嗷待哺的婴儿能活下来,实属不易。 “你不打算告诉他了?” 上官鸿微微一笑,颜非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如同从竹叶上滴落的清晨早露。 清冽,而又淡淡的,让人很舒适。 “找到他是阴差阳错,他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着也挺好。” 颜非不禁道:“无忧无虑?你确定他成天绞尽脑汁地找你麻烦,对你逼婚,真的无忧无虑吗?” 听到颜非带了调侃的话语,上官鸿也不恼怒,只是微微皱了眉头。 “这样也好,至少吾知道他每天在干什么,他还平平安安的。” 颜非一时间到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燃途身上的轻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手指和肩头的烙伤痊愈还需要一些时间。 颜非和上官鸿在廊檐下商量对付王鸥等人的办法,瞬间已经觉得迫在眉睫了。 原本他们以为王鸥估计还要沉静一些日子才会动手,但是不想她回到东岭的第二日,就听到知言不妄楼在东北方向的一个荒凉之处,再次开楼了。 而这次,知言不妄楼更是直接向王家和慕容家宣战,说若是王鸥灭不了他知言不妄楼的话,那王鸥等人的棺材板,知言不妄楼就承包下来了。 这一举动气得王鸥和慕容资辕跳脚,誓死要将知言不妄楼给灭了。 到是范家。短时间内竟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来,范海澜这新任家主,更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但是让所有人都惊异的是,混沦大陆上在极短的时间里,忽然出现了一群遍体鳞甲附身的修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并且,这些人还在到处抓修为高强的修士,不知道究竟是要做什么。 颜非听了从外面传来的消息,便知道这群鳞甲修士定是和王鸥他们脱不了干系。 而至于他们抓修为高强的修士要做什么,到是一时间让人捉摸不透。 但是在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的混沦大陆,那群鳞甲修士已经将魔爪伸向了各处,近日来更是有向东岭扩张的趋势。 颜非和上官鸿坐在廊檐底下的矮桌上,双双蹙着眉头,在分析眼下的局势,他们究竟应该如何破解。 最让人头痛的是鳞甲修士,那一身的鳞甲,就是上官鸿对付起来也有些棘手,根本刺不穿,打不透。 于是如何突破那一身鳞甲成为当务之急。 正当颜非和上官鸿交谈之际,郞殊从院门口匆匆走了回来。 郞殊手里拿着个黄色的纸包,一边走一边取下头上的斗笠,然后对颜非道:“颜非,那些鳞甲人已经到东岭城了,我方才在街上看到了他们。” 颜非眉心一蹙,想要说什么,却见一道银色的光芒倏然略过竹林。 “郞殊!小心!” 郞殊眉头一动,随即一个旋身,手中忽然出现的长剑便挡住了那陡然袭过来的灵力。 第534章 李续的住处 “叮!”的一声,灵力被打散,但是郞殊手中的黄色纸包也掉到了地上,圆溜溜的糖球瞬间滚了一地。 郞殊回头看了一眼,眸光带了几分狠厉。 颜非和上官鸿一起身,就看到竹林四处立即冲出来一群白衣人。 是那晚在清辉崖遇到的白衣人。 不过是刹那之间,整个点雪竹阁就被白衣人层层包围,为首的白衣人走出来,目光定定地看着上官鸿。 “上官鸿,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清光剑,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上官鸿一手负在身后,闻言道:“那吾的死期也太多了些。” “你!”那白衣人目光瞬间变得暴怒不已,“给本尊上!” 霎时间,所有的白衣人都包围了上来。 青色的瓦檐上忽然掉下来一滴水珠,上官鸿指尖一动,那滴水瞬间就被弹射了出来,那群围上来的白衣人瞬间颈血抛洒,头颅坠地。 颜非却邪在握,径直对上那个为首的白衣人。 这时候慕容刹轩和苍墨二人也从屋中冲了出来,看到乱做一团的院子,立即加入战斗之中。 但是那群白衣人的修为不低,慕容刹轩等人重伤初愈,并不是其对手,不消片刻,已经落于下风。 寒荒獒高呼着,上官鸿清光在负,却是一直没有出鞘。 上官鸿替颜非挡下那白衣人的一击,道:“走!” 颜非咬牙,“走不了!” “你们都休想逃走!” 颜非见那白衣人灵力运作,然后双脚微微离地,就知道他要召唤那些圣兽了,若是圣兽真的召唤出来,他们走就更加困难了。 就在白衣人凝神召唤的时候,忽然一只破魔的箭羽从侧翼射入,直击白衣人的背心。 白衣人被迫打断咒语,转身抓住那只充满灵力的箭羽。 颜非看了一眼密林深处的李续,道:“走!” 白衣人被中途打断,运气受阻,一时间竟是没有追上颜非等人。 上官鸿和颜非带着郞殊等人径直朝密林深处奔去,奔至半途,李续忽然出现,“跟我走!” 郞殊和慕容刹轩还有些迟疑,毕竟这么些日子来,李续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底的。 分明就是对上官鸿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不然怎么隔三差五就上门,寻仇似的纠缠不休,简直与地痞流氓无异了。 但是颜非和上官鸿对视一眼之后,竟然直接就追着李续的步伐去了,到是让郞殊和慕容刹轩有些傻眼。 愣了愣,也只能赶紧追了上去。 李续身形极为灵活,拔过一丛丛比他人还要高的草丛和荆棘之后,终于带着颜非等人来到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前。 山洞前还种着几棵郁郁葱葱的紫藤萝,要是不注意,还真不知道里头是一个山洞。 李续抹了一把汗,“就是这里了,你们先进去躲着,他们应该暂时找不到这个地方来的。” 颜非看了气喘如牛的李续一眼,挑挑眉头,没有说话。 到是郞殊先忍不住开了口,“这是什么地方?” 李续闻言白了郞殊一眼,“自然是本爷我住的地方,否则你上哪里去找那么隐蔽的地方!” “现在到处都有那些长着鱼鳞的怪人,你们逃到哪里都是个死字!” 李续一边去拨那些长得密密丛丛的荆棘和藤蔓,一边没声好气。 慕容刹轩又不禁问道:“既然这是你的住处,这路怎么满是杂草,哪像是一直有人住着的模样?” 李续终于把藤蔓给拨开了,里头果然露出个黑漆漆的山洞来。 听了慕容刹轩的话,李续又禁不住送了他个大白眼。 “一看你这老东西就是个蠢的。要是回回走一条路,把那草都踩秃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住处在这里吗?” 慕容刹轩少有被这样呛的时候,刚想回嘴,却又觉得李续竟然说得十分又道理,一时间竟是老脸一红,袖子一甩,就说不出话来了。 李续见慕容刹轩不说话了,这才回头看了上官鸿一眼。 “喏,这就是本爷的住处,要是吾月主不嫌弃的话,就赶紧进来避避难吧。” 李续口吻十分不善,满脸不屑的模样,但是不知道为何,颜非就是觉得李续眼睛里藏着些亮光,像是有些高兴的模样。 山洞里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 李续三两步走进去,然后一盏油灯便在里头亮起。 颜非这才看清,这算得上什么住处,简直是家徒四壁。 靠近山洞里面的地方有一张打出来的石床,上面凌乱地扔了一张薄薄的毯子,还有几件像是穿过的衣衫、裤子。 然后不远处有一张矮矮的,应该是自己动手做的,七扭八歪的木桌,上面搁了两只缺角的瓷碗。 出除此之外,竟是再无其他了。 然而李续说这是他的住处,颜非有些不相信,倒像是李续随便带他们来了一个山洞的模样。 只是回头一看,那坚硬的山洞石壁上,满满的刻满了各种字迹,不是写的什么文章诗句,反倒像是在习字一般,写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字句。 只不过那字写得七扭八歪的,毫无美感可言。 不过仅凭这一点,倒是让颜非肯定了,这的确是李续的住所。 见上官鸿进来之后,李续拽模拽样的,正要张嘴说什么,就见上官鸿的目光落到石床上那几件还没有洗的衣物上面。 李续回头一看,才发现石床上一片凌乱,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就把那一堆衣物给揉吧揉吧,扔到一边的墙角里去了。 然后颜非就见李续耳根子红了红,正气冲冲地又要对上官鸿说什么恶言恶语的时候,慕容刹轩却又开口了。 “李续!你这不是在懵人吧!你成天上门找上官鸿的麻烦,要人家娶你妹妹,可你看这山洞里哪里像是住了你妹妹的模样?” 慕容刹轩一脸怀疑地看着李续,“你该不是编造了个妹妹出来,故意用这个借口,缠着人家上官鸿不放吧。” 李续闻言立即回嘴道:“你才缠着上官鸿不放呢!谁说我妹妹就一定要跟我住在一起了?” 第535章 不世火 李续一回头,对上上官鸿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瑟缩了一下。 这时候上官鸿却忽然伸手,递给他一张雪白的绢子。 往日里凶神恶煞的李续,这会儿确像是傻了一样,瞬间呆住了。 “你,你,这是,这是什么……” “你的脸被刮伤了,还在流血,擦擦吧。” 李续一呆,这才发现自己在刚才拨荆棘藤蔓的时候,被藤蔓上的尖刺给划破了,不过也只是一条小小的伤口而已。 李续耳朵瞬间就红到了脖子上,“你,你个大男人怎么还婆婆妈妈的!” 虽然这么凶巴巴地开了口,但是李续还是一把抓过上官鸿递给他的手绢,然后扭头就去了一边。 颜非看到李续取了水囊在喝水,但是明显在掩饰自己不自在的模样,不禁觉得有趣,然后转头看了上官鸿一眼。 她倒是还从来没有见过上官鸿对谁这样温声细语的样子,一时间倒是有些稀奇。 过了大概有两刻钟的模样,那些白衣人尚未追来,估计也就不会再追来了。 晚上的时候,李续去城里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食物,一边稀里哗啦把东西往桌上倒,一边说:“这城里到处都是那些白衣人还有长着鱼鳞的怪物。” 说着,李续又回头看了上官鸿一眼,道:“你的点雪竹阁也已经被那些白衣人给占领了,估计要是抓不到你们是不会罢休了。” 颜非和上官鸿闻言面色都算不得好看,他们没想到王鸥他们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快到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最后只能躲到李续的山洞里头。 不过让颜非想不通的是,那群白衣人明显和王鸥他们不是一条路子上的人,否则当日王鸥他们被困在罗浮山上的山洞的时候,这些白衣人为何没有前来营救? 而且这些白衣人应该是最近才忽然涌现出来地,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了。 他们的忽然出现,倒是把颜非和上官鸿的计划给全部打乱了。 上官鸿站在洞口,透过层层的藤蔓看向远方的山峦,坐在篝火旁的颜非瞬间就有些愧疚了。 她丢掉手中的树枝,走到上官鸿的身边,“或许,我不应该将你拉下水的。” 不然的话,他现在应该还在清辉崖上看月亮。 像他这般光风霁月的轩朗人物,如今跟着她们躲在这个黑黝黝的山洞里头,倒是让颜非十分过意不去。 上官鸿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在水中吗?” 颜非一怔,又听上官鸿道:“不只你在水中。若是整个混沦大陆被洪水淹溺,那吾也在水中。” 颜非盯着上官鸿看了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 上官鸿倒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 他清冷,他孤妄,同人说话总是不会看着别人的眼睛,初初与他相识的人,一定会觉得这人太过清高,甚至有些瞧不起人。 但是相处久了之后,才会明白,这人原本就如同清风朗月一般淡,仿佛谁也不会在他的心底掀起波澜。 颜非还想说什么,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十分刻意的咳嗽声。 “咳咳!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续抱着双臂,靠坐在一边的石壁上,有些刻意的打了个昏昏欲睡的哈切。 颜非眉头一动,然后就走回篝火旁坐下了。 而嚷着被吵到睡觉的李续却直接起身,抖了抖袖口,就走到上官鸿的身边,凶凶巴巴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上官鸿神色自若,不过颜非也从他如霜月般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与常日里不同的柔和。 不过低着头踢一边石头的李续并没有发现。 这时候,慕容刹轩忽然走过来坐到颜非对面。 “师叔祖,前些日子我重伤昏迷不醒,不知道近日来所发生的事情,不过最近听师叔祖和上官鸿谈起,刹轩到是想到一个办法,说不定能够破那鳞甲。” 颜非拨着篝火的手顿了顿,“什么办法?” “师叔祖,你也知道,之前我们西泽有一段时间一直在屠龙,虽然我们西泽的人熟悉水性和龙族的习性,但是仍有让我们束手无策的龙族。” 慕容刹轩回忆起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何皱了皱眉头。 “当时慕容家几乎屠尽了蛟龙一族,但是很快就遭到了他们的报复反击,其中有一只上万年修为的金龙,极其厉害,族人用尽了各种屠龙手段,也不能将其制服。” “原因在于那只金龙周身的黄金鳞甲,几乎是刀枪不入、兵甲不穿,族人根本不能伤及他分毫,于是只能被他报复。” 慕容刹轩说到这里,颜非大概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既然当年能破这万年金龙的鳞甲,那就一定能破那些银色鳞甲。 “后来我族先人去找了一种灵火,竟然破了那金龙的鳞甲,慕容家这才保存下来。” 颜非道:“那灵火是什么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不世火。当年听之前的家主说过此事,似乎是在苦集灭道取回来的。” “苦集灭道?”颜非眉头一皱,“那个地方怎么会有灵火?” 苦集灭道不应该是死灵归集的地方吗? 慕容刹轩摇头,道:“虽然相传苦集灭道荒无人烟,死灵游荡,但是听说那里有祭灵台,作恶多端的灵魄会被祭灵焚烧,灰飞烟灭。想必那不世火就是祭灵台上焚烧灵魄的火。” 颜非听了之后,一时没有说话。 她来到混沦大陆的初衷,就是为了找苦集灭道,为了去找那个人的灵魄,将他给带回来。 但是多日前,所有的谎言都拆穿之后,她以为自己不用再找那个苦集灭道了,一开始的初衷变得可怜又可笑。 但是不想兜兜转转一圈之后,还是又回到了原点,她还是得去找苦集灭道。 “不世火的确在苦集灭道。” 这时候,上官鸿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颜非抬头,看到李续跟着上官鸿走了过来,上官鸿正要在颜非身边坐下,李续却毫不留情地一屁股在颜非身边坐下了,然后一脸得意洋洋地瞧上官鸿,像个诡计得逞的小孩子一般。 第536章 虎毒不食子 颜非抬头,看到李续跟着上官鸿走了过来,上官鸿正要在颜非身边坐下,李续却毫不留情地一屁股在颜非身边坐下了,然后一脸得意洋洋地瞧上官鸿,像个诡计得逞的小孩子一般。 颜非:“……” 上官鸿微微一顿,然后有些无奈地看了李续一眼,随即转了脚步,坐在慕容刹轩的身边。 “你去过苦集灭道?” “可以这么说。” 上官鸿从袖口取出块鸽子血一般的晶莹石头,递到慕容刹轩的身前,“你看看这块石头,是不是被不世火灼烧过之后形成的?” 慕容刹轩接过一看,立即瞪大了眼睛,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年轻的晚辈。 “的确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十年前,还是少年的我,活着从苦集灭道走出来时候,在一个燃烧着大火的地方捡到的。” 慕容刹轩闻言像是看鬼一般看着上官鸿,“十年前!?你,你是怎么从里头走出来的?” “骗鬼吧!”李续有些激动的模样,“那个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鬼地方,你要是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本爷根本不相信!” 然而上官鸿只是微微一笑,颜非见此,不禁觉得,上官鸿最近笑的似乎有些太过频繁了些。 “十年前,上官驰要吾命,将我丢在了苦集灭道,吾从一群死灵魄之间杀出来。” 然后山洞里就有些沉静了,十年前上官鸿能有多大? 都说虎毒不食子,想不到平日里低低调调的上官驰,竟然能干出这种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上官鸿说到这些往事的时候,面色十分平静,那模样,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跟自己毫无关联一般。 “走的时候,吾感觉到那个死灵魄萦绕的地方优惠大火燃烧着,随之便弯腰捡了一块那里的石头,留作纪念。现在想来,整个苦集灭道,似乎也只有那一处燃着大火,别处到是没有的了。” “哼!还捡了块石头留作纪念。” 一边抱着臂的李续满脸的不屑,也不看上官鸿,“你当是游山玩水啊!说得这般随意,还留念,要是本爷,定是要让那些害本爷的人血债血偿!” 颜非从慕容刹轩手中接过石头看了看,果然不是一般的石头,但也不像是本身便长得是这般模样,到有些像是外力所致,以至于石头中间还有有些微可查见的杂质。 而对于上官鸿所说,颜非觉得自然不是李续理解的那样简单的。 上官鸿多少的血泪只恨,怕是都凝结在那块石头里了,上官鸿之所以会把它给捡回来,就是要让自己记住所受的耻辱,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这时候,颜非忽然问:“那点邪灯呢?你当时没有点邪灯是如何能够在苦集灭道中存活下来的。” 她听言臣说过,苦集灭道中除了有凶残,难以抵御的死灵魄之外,其环境也十分险峻,行走在其间的人,不禁皮肤肌理会被空气中的莫名火焰燃烧灼噬,并且还会慢慢腐烂。 慕容刹轩道:“十年前的苦集灭道和现在还是有所不同的。当时最凶险的是死灵魄,而空气并无异常,但是随着死灵魄逐年累月释放出来的怨气和煞气,苦集灭道的凶煞之气才会变得十分浓郁。” 颜非看到从里头出来的上官鸿都一副头一次听说的模样,不禁对慕容刹轩道:“想不到你对苦集灭道如此了解。” 当初她到处找人问苦集灭道的下落,想不到近在眼前的慕容刹轩便知晓得一清二楚。 “师叔祖过奖了。”慕容刹轩嘿嘿一笑,“我也是听之前的家主说起。” “那你可还记得苦集灭道的位置?” 上官鸿点头,颜非见此径直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木棍丢到篝火之中。 “事不宜迟,明日我们便动身前往苦集灭道。” 颜非话音刚落,李续就立即站起来,“本爷也要去!本爷现在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上官鸿点头,“留你一个人在山洞也不安全。” 李续对上上官鸿的目光,然后很快又别开了目光。 夜间十分,其余人都去睡了,颜非靠在篝火前,闭着双目却毫无睡意。 忽然,她听到山洞口传来悉倏的响声,然后寒荒獒忽然就起身,发出警告的低吼。 颜非起身到洞口查看,发现是溪枫回来了,便伸手摸了摸寒荒獒的脑袋,示意它不是敌人。 颜非回头看了一眼山洞里熟睡的众人,然后在洞口蹲下身,摸了摸溪枫的头。 溪枫浑身的白毛上都沾满了湿漉漉的露水,抖了抖之后才在颜非身前坐下。 然后颜非就得知了知言不妄楼的近况。 当年那支从蛮荒暗谷出来的鬼荒变佣兵团,已经彻底浮到台面上来了,光明正大的为知言不妄楼所用,虽然是以雇佣的名义。 而风长殷也时常出现在知言不妄楼中谋兵布局,整日都在筹划着该怎么把王家和范家这几个失去掌控的家族给扳倒了,除此之外,到是什么也都没有再做了。 颜非闻言沉默了一阵,然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风长殷现在果然已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上次出现从王鸥手下救了她,估计也是为了再次利用她的手段而已。 利用不了,也就只有各自为营了。 到底是风长殷段数太高,让她被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 溪枫犹豫了片刻又说,是风长殷放出的消息,说她在东岭,然后王鸥他们才这么快赶到东岭来的。 看来风长殷是打算利用她引诱王鸥等人的火力,然后争取自己布局谋划的时,她现在还真是被利用的工具。 又或者不止如此,风长殷或许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不管最后怎样,他反正是最后的获利者。 颜非摸摸溪枫的头,让她去休息,第二天他们马上就出发前去苦集灭道。 东岭城内到处都是鳞甲人和白衣修士,颜非等人这是挑了条最隐蔽的小道,这才出了东岭城内。 第537章 蹚浑水 前往苦集灭道的沿路都是丛林密布的山麓,参天古树茂密不已,到是为颜非等人的行踪起到了很好的掩饰作用。 料想王鸥他们也不会猜到他们竟然直接往苦集灭道的方向去了,该是还在东岭城内不停搜捕,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再追上来的。 按照上官鸿估计的路程,他们应该会在半个月的时间内赶到苦集灭道。 而且现在点邪灯在颜非的手上,只要他们进入苦集灭道,王鸥甚至是风长殷都那他们没有办法了。 即便是追进来,根本用不着他们出手,王鸥他们就会被苦集灭道的环境影响而受到严重折损。 在路过一处灵气氤氲的山脉,众人休憩之时,颜非放了青翼凰鸟。 青翼凰鸟虽然已经下定了追随颜非的决心,但是颜非觉得若是青雘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她暂时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周全。 趁着还没有签下认主契约,颜非想让青雘回归山林,不要再跟着她居无定所的漂泊了。 青雘目光很坚定,不想答应颜非,但是颜非却说:“你自己性命当然是你自己做主,但是尚不知事的小灰狼,他的性命该由谁做主?” 闻言,青雘的目光果然迟疑了,他看了眼不远处,小灰狼从玄戒中出来之后,就一直和燃途在玩。 燃途将他抱在怀里,喂他吃一根用来磨牙的骨头,小灰狼尾巴摇得十分欢快。 “你们留在这里吧。”颜非轻声道:“这里山脉灵力充沛,十分适合你们修炼,而且人迹罕至,你们留在这里也安全些。” 最后青雘留下来了,走的时候,苍墨跟在颜非身后,扭捏了半天还是问她,为什么不让青雘留在身边。 青雘的实力不弱,要是跟在颜非身边,对付王鸥他们肯定是一大助力。 颜非目光淡淡,听苍墨说完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的实力难道很弱吗?” 苍墨立即大吼大叫,“怎么可能!本皇的实力强不强,难道你这个奴隶还不清楚吗?” 不过说出这话之后,苍墨忽然就明白了颜非的意思。 苍墨的实力绝对不在青雘之下,但是在面对异化了之后的王鸥,仍然被打得束手无策,那就更别说是青雘了。 而这场战争,根本就不是人多就能取胜的战役。 所以,何必还让青雘来趟这趟浑水呢?他还有只半大不小的狼崽子要养。 只是,在翻越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山之时,颜非和上官鸿都感受到山上有蛰伏魔兽的凶煞之气,并且四周都有结界法阵。 想必,这只魔兽应该饲养了守阵兽,否则一般的守阵兽是不可能有这样强大,几乎让人感受到压迫的灵力的。 混沦大陆与太初大陆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太初大陆魔兽只可能为修士所契约饲养,而混沦大陆的魔兽等级和灵识都很高,所以可以再行饲养魔兽。 颜非左手一伸,便召唤出了却邪,打算直接上山一探,否则绕路的话,估计要比计划多走一半的路程。 但是颜非刚上前一步,就被上官鸿给拦住了。 “吾去即可,你们在山下等吾回来。” “上官鸿,这魔兽修为不低,你确定要自己一个人对付吗?” “谁说上官鸿要去打那魔兽了?” 李续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他满脸不屑地看了看颜非。 “我们东岭人最擅长的是什么?” 李续抱着手臂,嘴里还衔了一根青草,痞气十足的模样。 “当然就是驯兽了,你若是直接和这魔兽打起来,会打多久,会不会受伤都不好说,而且灵力的震动波及甚远,到时候王鸥那群老家伙不久知道我们在哪里了吗?简直愚蠢!” 颜非倒是忘了这一茬事,心道如果能驯服自然是最好。 “你这蝼蚁!竟然敢跟本皇的奴隶这么说话!本皇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究竟知不知道本皇是谁!?” 向来傲娇又小心眼儿的苍墨已经忍受李续的目中无人很久了,这回总算是憋不住了,冲上去就抓住了李续的衣襟,几乎把李续给提了起来。 但是李续被苍墨这么揪着,丝毫不慌张,反而吐了嘴里的青草,笑道:“呵!你的奴隶?本爷还没见过谁对自己的奴隶唯命是从的?还真是稀奇啊!” “你!”苍墨举起拳头就要打。 两个人都是嘴上不饶人,骄傲得不行的人,碰在一起了,能有个消停的简直不可能。 “苍墨!” “李续!” 颜非和上官鸿同时上前一步,一人拉住苍墨的手臂,一人抓住了李续的肩膀。 “苍墨,放手!” 颜非嗓音有些冷,他们现在本就处于困窘的情况,事情还一件没有办成,自己人倒先内讧起来算个什么事儿! 苍墨磨了磨尖利的牙齿,然后一把甩开李续。 上官鸿立即伸手揽了揽李续的后腰,李续踉跄几步站稳了,也不恼怒,反而嘴角勾着痞坏痞坏的笑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之后,朝苍墨笑道:“还有,本爷还真不知道你是谁?要不你说出来,本爷看听说过没有?” “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苍墨掌心都运起了灵力,但是闻得颜非一声冷厉的低喝,再回头对上颜非警告的眼神之后,苍墨狠狠一咬牙,然后袖口一摔,就走到了一边去了。 站在一边看呆了,被这气氛吓得话都不敢说的燃途见状,立即朝着苍墨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过苍墨也没走远,只是走到不远处的地方,一拳捶倒了一棵井口粗的大树。 燃途立即上前,拉着苍墨的袖口哄他,郞殊见状抿了抿嘴唇,然后还是转身去安慰苍墨了。 颜非看了苍墨一眼,瞳孔动了动,决定晚一些再去安慰他,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了再说。 反正苍墨哪天不生气? 哄一哄就好了。 李续见此有些得意,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上官鸿喝了一声之后,满脸不高兴地冷哼一句,就不想理人了,扭头也要走。 不过在听到上官鸿跟颜非告别,要独自上山的时候,李续脚脖子一转,又给拐了回来。 第538章 师叔祖,你们快走 “本爷要跟你一起去!” “你留在这里。” “脚长在本爷自己身……喂!上官鸿!你这个王八蛋!” 李续被上官鸿不由分说地点了穴道,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于是对着上官鸿的背影破口大骂。 然而上官鸿的身影在树林间一闪,就已经消失得没有踪影了。 颜非嘴角一抽,听惯了那么多人对上官鸿的追捧和崇敬,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骂上官鸿王八蛋。 但是颜非不知道李续的嘴皮子不是一般的厉害,上官鸿走了有一刻钟,他就对着那山头给骂了有一刻钟,简直片刻也都不曾停歇下来。 最后颜非拿着手中的地图实在看不进去了,这才走过去,将李续的哑穴给一起点了。 虽然李续用不共戴天之仇的目光盯着她看,不过这周围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但是没想到安静没多久,周围的树林里忽然就响起了悉悉倏倏的声音。 一开始颜非还以为是有什么魔兽朝他们靠近了,但是不想下一瞬,几条人影迅速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 其中一人道:“知言不妄楼的阁主果然料事如神,紫衣逃到这里来也能猜到。” 颜非抿紧了嘴唇。 “杀!” 低沉的格杀令传入颜非耳中,苍墨和燃途几人也瞬间反应过来,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几番打斗下来,颜非确定,王鸥他们一定是知晓他们的行踪了。 这次围剿过来的人中,有战鳞甲修士,还有那些白衣人。 他们的行踪如此隐蔽,王鸥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战事一触即发,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不休。 不远处传来李续的声音,颜非一看,李续还被点着穴道。 她踏过几个鳞甲修士的头顶,却邪剑起,砍下那个朝李续砍过的修士头颅,然后解开李续的穴道。 “上官鸿!本爷要是死了的话,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续挥起手中的剑就刺穿了一个修士的腹部,但是不想那修士的腹部瞬间生起一层银色的鳞甲,将伤口包覆起来,李续的剑直接被凝结在里头了。 李续一时间拔不出来,但这时另一人的长刀已经朝李续的脑袋砍了过来。 颜非一脚踢开那人的手腕,然后却邪的剑气将那人击退。 李续抹了把脸上伤口沁出来的血珠,然后喘着粗气道:“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师叔祖!我们被包围了!” “杀出去!” 不宜久战,他们打不进那些鳞甲修士不说,那些白衣人的修为也普遍偏高,打起来他们怎么都是吃亏的一方。 只能先离开了,等上官鸿回来的时候见他们不见了,定是会按照来找他们的。 霎时间,各种灵力,刀光剑影瞬间缠战在一起,但是颜非一方明显处于劣势,不过短时间的交战下来,几人均有负伤。 颜非在前方杀出一条血路,回头道:“走!” 燃途和郞殊等人立即跟上,但是不想那群人竟然还有弓箭,并且每一支弓箭因该都是用特殊铁料打制而成的,蕴含着极大的灵力。 走在靠后位置的慕容刹轩背部瞬间挨了一箭。 但是他闷哼一声之后,拔掉背上的箭羽,便立即跟上颜非的脚步。 血迹在深色的衣衫上蔓延开来,根本叫人分辨不出来。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不断破空而来的箭羽几乎将人逼得退无可退。 慕容刹轩挥剑之间,又狠狠挨了几箭,脚步踉跄之间,已经有些追不上颜非等人的步伐了。 慕容刹轩抬头看了颜非一眼,然后道:“师叔祖!你们快走!” 颜非回头看到慕容刹轩身中数箭,眉头一皱,“慕容刹轩!” 颜非踏足就要杀回来,但是却见慕容刹轩朝着颜非咧嘴一笑。 “师叔祖!我走不了了!你们快走!快走!” 说着,慕容刹轩便开始将浑身的灵力凝聚在灵丹之内,不断开始蓄积灵量,身后的箭羽不断飞射儿来,刺穿慕容刹轩的肩头和胸口。 慕容刹轩凝望了一眼颜非的方向,然后转身继续缠住那些不断涌上来的人。 “慕容刹轩!” 颜非如踏飞燕,但是却被苍墨和李续给一把抓住。 “别回去,他要自爆,已经停不下来了!” 李续的话音刚刚一落,不远处便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瞬间波动开来的灵力,几乎将颜非等人都给掀飞了出去。 “慕容刹轩!” 颜非厉喝一声。 是怒,是悲! “快走!不能让慕容刹轩那个老家伙白死了啊!” 李续拉着颜非,看了苍墨一眼,然后两人立即带着颜非往密林深处赶。 燃途红着眼圈,立即跟郞殊追了上去。 或许是慕容刹轩自爆的威力的确太大了,产生的灵量让那些追兵都受了重伤,一时间到是没有人再追了上来。 李续跑得气喘如牛,停下来抹了把汗之后,才发现颜非的双目泛着猩红的血丝,到是把他给下了一跳。 “你……” 李续看了颜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巴动了动之后,又抿紧了什么都没说。 苍墨和郞殊几人都负了伤,显得有些狼狈,众人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颜非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攥紧了双拳。 她想不到,慕容刹轩竟然会为了让他们走,而选择自爆这种残忍的方法。 颜非承认,从她认识慕容刹轩的时候开始,因为自己骗了他,所以知道他接近自己的目的一直都不单纯。 慕容刹轩只是为了讨好她,拿到他以为自己手里有的刀剑春秋的剑谱罢了。 她一直以为慕容刹轩与她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已,但是今天,慕容刹轩竟是为她舍了性命。 最后,连副尸首都没有留下。 “风长殷!!” 颜非用力闭了闭眼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那些人出现的时候,说了这消息是风长殷提供的…… “风长殷?这又是谁?” 李续有些疑惑,还想问些什么,就被郞殊给拉了拉袖口,转头看见郞殊一直在对他摇头,李续就没有再开口了。 第539还不拔剑吗 颜非和李续找了个稍微隐蔽的地方,简单处理了身上的伤势,然后给上官鸿留了记号。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模样,上官鸿就找到了他们。 “他们追上来了?” 李续见到上官鸿,立即跑了过去,对着上官鸿左看右看,发现他没有受伤,这才张嘴道:“不然还能是什么?上官鸿你竟然敢点本爷的穴道,你知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本爷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上官鸿看了一眼活蹦乱跳的李续,然后看向颜非,“我们行踪如此隐蔽,他们怎么会追上来的?” 颜非眸色深暗,嘴唇动了动,然而还没有开口,一边的李续就忙惶惶道:“还不是那个什么知言不妄楼的……” 李续口无遮拦,不过说了一半,又把剩下的那半句话给憋了回去,觉得甚没意思,扭头就走到一边去了。 然后上官鸿就得知了慕容刹轩的死讯,前后联系起来,也知道个大概了。 他看到颜非绷着薄薄的淡色嘴唇,情绪并不显露山水的模样,由于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只道:“吾会替你报仇的,我们先走吧。” 颜非将却邪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抬头看向上官鸿。 “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赶紧赶路吧。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上官鸿将山上的魔兽驯服了,所以他们并不需要再绕道而行,可直接穿越山麓。 为了避免再被那些人给追上来,颜非和上官鸿商量之后改动了行进的路线,但竟然还是被王鸥的人给追上来了。 而且这次,他们距离苦集灭道的入口,只有数里之隔,而追来的人是慕容资辕和慕容阙带的人马。 燃途的眼睛经过颜非的治疗之后,已经能看见了,当看清忽然出现,将他们给重重包围的人,其中有慕容阙的时候,燃途浑身狠狠的颤了一下。 那些原本已经不痛的伤口,忽然又开始隐隐抽痛起来,是根手指头,都有些隐隐的发颤,连接着心口都仿佛一颤一颤的。 慕容阙给他带来的伤痛实在是太多了,让燃途看到他的下意识反应,只有害怕,只有潜意识里传出来的恐惧和伤痛。 郞殊见此立即握住了燃途的手,然后将他拉到身后,捏了捏他的手指,示意让他别害怕。 “紫衣,今日你们是插翅也难逃走了?想进苦集灭道,做梦吧!” 慕容资辕厉声一喝,随即召唤出法器来,他身后涌上来的人立即将颜非等人层层包围。 颜非一怔,想不到慕容资辕竟然能够猜到她要去苦集灭道,所以想必这回他们是专门在这路上等着他们了。 “都给本宗上!” 慕容资辕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朝着颜非的方向涌了过来,那些修士在受到攻击时,霎时鳞甲附身,刀枪不入。 郞殊拦住了慕容阙,但是他身后的燃途径直就跟着颜非身后,连同上官鸿一起对付慕容资辕去了。 郞殊有些无奈,看来这慕容阙,是彻底成为燃途的心结,再也放不开了。 面对曾经那样狠狠折磨过燃途的人,郞殊简直狠毒了慕容阙,燃途那么开朗的一个少年,就是从前受过很多苦,嗓子都坏了,他一样很乐观开朗。 但是不想这次死里逃生回来,竟是连平日里最喜欢的糖球都不能让他真正开心起来。 他定是要给燃途狠狠出一口气回来的。 然而让郞殊觉得有些意外的是,这慕容阙似乎与先前几次的交手不太一样,郞殊能明显地感受到,慕容阙的身法迟滞了不少,像是有旧疾缠身一样。 郞殊暗中观察了慕容阙许久,却并未察觉他哪里有伤势,倒像是灵力运作有些不顺畅的模样。 而且最让他诧异的是,慕容资辕和王鸥都有鳞甲覆身,就是他们身边使唤的修士都有,但是慕容阙却是没有。 就这样几番交战下来,慕容阙身上已经负伤多处,明显的体力和灵力都有些后继乏力的模样。 上官鸿和颜非联手对付其慕容资辕来,竟然也是吃力万分,想不到短短的时日,慕容资辕的修为又大幅度的上升了是,像是又直接晋阶了一个大段。 精纯凶悍的灵力,让颜非和上官鸿对付起来都极为棘手,就是加上燃途,他们都有些束手无策。 颜非被一掌击退之后,不禁回头看了上官鸿一眼。 “上官鸿,你还不拔剑吗?” 然而上官鸿抿紧了薄唇,掌上的内力运到极致,对上慕容资辕的掌风,巨大的响声响彻天际。 慕容资辕被狠狠击退,然后一口闷血吐了出来,笑道:“上官驰那个老家伙的儿子,果然有些把戏。” 慕容资辕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然后桀桀笑道:“放心,很快你的爹就会追过来了,到时候你还有幸活着的话,且要看你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对自己的父亲下得去手了。” 这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郞殊的声音,“慕容资辕!放我们走!否则我就要了慕容阙的命!” 众人一转头,果然看见慕容阙落在了郞殊的手中,面色苍白之间,脖子狠狠被郞殊掐着。 慕容资辕面色立即就变得有些难看,“没用的东西!” “放我们走!否则……” 郞殊的话音未落,慕容资辕那如同龙爪一般的手,瞬间朝着上官鸿的方向袭来。 “上官鸿!” 李续见此立即扑了过来,上官鸿瞳孔一缩,抓了李续的肩膀的往旁边一闪。 “李续!你疯了吗!?” 或许是第一次见上官鸿如此激动的模样,李续霎时间就愣住了,白着一张面,仰头看了上官鸿半晌,然后蓦的移开了目光去。 “你狗咬吕洞宾!你以为本爷愿意救你吗!要不是见你被偷袭……” 谁能想到,慕容资辕竟然丝毫不顾自己侄子的死活,直接就偷袭了过来。 着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在慕容资辕对付上官鸿的时候,颜非也抓准了时机,给了慕容资辕狠狠一击。 数次交手,颜非一直在观察慕容资辕的弱点在哪里。 第540章 该以身相许 既然慕容资辕等人变得有些人不人,怪物不怪物的,而且极为像龙,估摸着也应该会有些蛟龙的弱点。 方才交战之中,颜非忽然想到这一点,于是立即暗中询问了燃途,蛟龙的弱点在何处。 然后在慕容资辕攻击上官鸿的时候,颜非便径直朝着慕容资辕后颈下放两寸半的方向攻击。 果不其然,慕容资辕那处的龙鳞在遭受到攻击的时候,并未全然刀枪不入,却邪剑至少刺进去了半寸,然后随着慕容资辕的额一声咆哮,血瞬间就飞溅了出来。 霎时间,颜非一个转身翻飞而出,接着她就感觉到慕容资辕功体有散。 但是穷寇莫逼,她转身看向上官鸿,“走!” 不宜恋战,更何况方才慕容资辕已经说了,上官驰马上就会赶过来,那想必王鸥也会跟着来的,到时候战局于他们就更加不利了。 慕容资辕受了重伤,功体散的很快,需要即时在原地调息凝气才是,于是颜非趁此机会,将那些追上来的小喽啰打散,便直接朝着苦集灭道的方向逃去了。 慕容阙还在郞殊的手上抓着,被点了穴道。 放回去是肯定给自己找麻烦的,但是抓在自己手中,定是会有些用处。 而燃途见郞殊抓着慕容阙,嘴巴抿了抿,似乎是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但是都又把话给吞了回去,然后就离得郞殊远远的,紧紧跟在颜非身后了,像是很害怕慕容阙的模样。 而慕容阙自从落到郞殊手中之后,便苍白着面色,没有其他的动作了,到是安静得有些并不太寻常。 路上,有时候郞殊看向慕容阙的时候,都会发现他在看燃途,目光深邃得叫人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苦集灭道入口处长了一棵极大的榕树,看起来树龄该是有千年之久了,但是却早已经枯死,只剩下光秃秃的,古怪扭曲的树枝,怪异地张牙舞爪。 树枝上站了几只黑色的鸟,似乌鸦又似秃鹫,双目泛着诡异的红色,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等人,像是下一秒就要飞扑下来,啄食人的血肉一般。 不过等了半晌,那些鸟也一动未动,只是发出些古怪的叫声来。 只要他们进了苦集灭道,没有点邪灯的相助,王鸥等人在其中怕是没那么容易追上他们的。 而只要他们取到了不世火,那么王鸥等人身上的战鳞甲,将会不堪一击。 入口就在前方,颜非看了眼身后已经远远追上来的人马,袖口一翻,一盏同体晶莹的琉璃玉灯便出现在颜非的掌心。 掌心的灵力一运转起来,琉璃玉灯的灯芯便瞬间亮了起来。 “走!” 颜非话音甫落,几人便陆续进入了苦集灭道的入口。 “上官鸿,你还记得去祭灵台的方向吗?” 颜非回头看着上官鸿,却见他微微蹙着眉头,寒荒獒在他身边嚎叫了几声。 “吾多年不曾来这个地方,这里似乎是有大的的变化,不过大致的方向,吾该是没有记错的。” “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要我们不遇上太过凶险的邪煞,这点邪灯是能撑住一段时间的,你且先走!” 上官鸿点头,便朝前走去,寒荒獒立即泡在上官鸿的身前,像是带路一般的模样。 颜非紧随其后。 上官鸿的脚步很快,如同足踏飞草一般。 但是行至中途,身后忽然传来燃途的慌张的声音,“李续!李续你怎么了啊!” 颜非一回头,就看到上官鸿的身影已经闪至李续的身边了。 李续靠在一棵枯树上面,似乎有些脱力的模样,面色苍白得吓人,汗珠大颗大颗的从额头往下滚落。 “你怎么了?” 上官鸿皱着眉头,然后便伸手去拉李续的手要探他的脉象。 但是他刚触到李续的手,就被李续一把甩开了。 “你们不用,不用管我!赶紧走!” 李续抬手抹了把头上的汗珠,但是下一瞬,脚下一软,就立即朝着地上倒去。 上官鸿立即接住李续,伸手撑住李续的后背,“你究竟怎么了?” 颜非走了过来,去抓李续的手,李续要躲开,但是被颜非牢牢抓住探了脉象。 “他中毒了!” 颜非有些惊讶,为何李续会中毒? 这时候,上官鸿感受到撑住李续的手掌一片濡湿的感觉,让李续靠在自己的臂弯出,手一伸出来,一股子浓烈的血腥气就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李续!你何时受的伤?” 颜非说着,便将靠在上官鸿身上的李续给侧过了身去,李续已经虚弱到极致了,只能任由颜非动弹。 李续的后背一露出来,后背便是四条长长的爪印,被撕裂的黑色衣衫,露出里头皮肉翻卷的背后,伤口处泛着紫黑色的血迹。 “是慕容资辕的手上有毒!” 上官鸿的嘴唇绷得紧紧的,然后立即抓住了颜非的手腕。 “救他。” 颜非抬头,看到上官鸿苍白的面色,还有他在隐隐震颤的手指,郑重点头,然后立即喂李续服下吊命的丹药,然后继续查看他背后的伤势。 那毒确实是毒,需要炼制的解毒丹药的十分复杂,虽然那些药材颜非的的玄戒中都有,但是至少要两个时辰,才能将丹药练好。 然而李续是不是能够撑住两个时辰…… 上官鸿听了之后,抱着李续的手狠狠一颤,然后朝颜非道:“有劳。” 颜非也不愿意放弃,立即取出丹鼎,将一身灵力运到了极致,至少能减少一半的炼制时间。 李续靠在上官鸿的臂弯里,应该是疼得难受,平日里那痞里痞气,舒展得很开的眉头,此时也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他抬头看向上官鸿,“上,上官鸿,本爷这次救了,救你一命,你是不是该以,以身相许?咳咳咳咳……” “闭嘴。” 上官鸿伸手去捂李续的嘴巴,却被李续弱弱地抬手,拉住了他的拇指,稍稍用力,便将上官鸿的手指给挪开了。 李续虚弱一笑,“你,你不愿意就算了,本,本爷的妹妹,也也瞧不上你……你只待,待我……” 第541章 一个地痞流氓 “李续!” 上官鸿声音隐忍低沉,略带着沙哑。 “好好。”李续抓住上官鸿的手指,微微笑道,“照顾好她,你,你不娶……噗……” 李续嘴里又涌出一口猩红来,上官鸿伸手去拭,却怎么也拭不干净。 “也至少,至少给本,本爷妹妹找个好,好婆家……咳咳咳……” “李续,你为什么不早说!受了伤为什么不早说!” 上官鸿情绪有些失控,背后的清光剑也发出一声低微剑吟。 若是李续中毒之时,就早些说出来,颜非炼制丹药是根本来得及的,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已经深入骨髓了。 李续拉着上官鸿的手,挪了挪自己的脑袋,似是要在上官鸿怀里找一个舒服些的地方靠着。 “你,你是笨蛋嘛!” 李续说话已经越发费劲了,一张口,就是满嘴的猩红,“那个情况,不,不跑路,我们谁,谁都走不了。” 颜非见李续的情况急转直下,不禁一边将手中的灵力预转得越发快速,一边对上官鸿道:“别让他再说话了。” 上官鸿抓住李续的手腕,低声问道:“还有多久?” 颜非抿紧了薄唇,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路而下,“半个时辰,再给我半个时辰。” 郞殊和燃途在一旁看着,急的也满头大汗,燃途更是瞬间就红了眼睛,苍墨也抿紧了嘴巴。 虽然这个李续很讨厌,总是在他的面前充大爷,从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不得不说,李续为了不拖累他们,不声不响地拖着伤走了这么远,确实让苍墨感到震惊和服气。 而且,李续也不总是那么坏的,苍墨还记得,燃途每晚被肩头的伤疼得睡不着觉的时候,李续还专门去给燃途掏过野蜂窝,给燃途舀蜜吃…… 原本吵起嘴来的时候,恨不得很一掌把李续给劈了,但是真的看到他在自己的面前渐渐的变得越发虚弱的时候,苍墨心里反而极其难受了。 李续拉开上官鸿捂着他嘴巴的手,然后笑道:“上,上官鸿你这个样子真,真难看啊……想不,想不到你吾月主还是栽,栽倒在我李续的手,上了吧……” 上官鸿喉头动了动,刚要开口,却是被李续忽然捂住了嘴巴。 李续仰头看着上官鸿,面色已经几近透明,嘴角也不再流血了,他的瞳孔已经微微有些涣散了。 “上官鸿,我从前跟你作对,都是成心的。你是那么好,那么光风霁月,你是我在天底下见过的最好的人。但是我却不想永远做一个只能远远看着你的人。” 李续嘴角勾着微微的笑意,退却那丝玩世不恭的痞气之后,力促的笑容看起来到像是轩朗而又清澈的少年。 “我只是,只是也想做一个能够和你并肩而立的人,我也想和你一起惩奸除恶,捍卫正道。” 笑着笑着,李续的眼底就有了泪光,他不禁努了努嘴,看起来有几分委屈的模样。 “我从小就没爹没娘,是被各种恶人欺负着长大的。所以……”李续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不想看到别人跟我一样挨欺负了。但你是那么的好,而我只是一个地痞流氓,怎么,怎么……” “别说了。”上官鸿鼻尖沁出了细汗,“他怔怔地看着李续,道:“颜非一定会治好你的。” 李续摇摇头,“让我说完……” 这么说着,李续嘴角忽的又涌出一口血沫来。 “所以我才缠着你,想要引起你的注意的。” 李续努力朝着上官鸿一笑,“我,我一点都不后悔。上官鸿,遇到你,真好。” 一阵风吹过,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众人都不禁在等着李续的话音再度响起,但是李续再也没有开过口。 半个时辰之后,颜非将一粒练好的丹药交到上官鸿的手中,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再也没有人能比颜非更清楚,李续对于上官鸿的重要性了。 李续是上官鸿的一母同胞的弟弟,虽然上官鸿从来没有跟李续说过,但是上官鸿对李续的包容和纵宠颜非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抛开上官鸿这层关系,李续本身也让人讨厌不起来,他就像是个眼巴巴想要吃糖的傲娇孩子一样,让人禁不住心疼。 寒荒獒发出了低低的呜鸣声,听到燃途压抑的啜泣声,颜非不禁握紧了拳头,心中亦是悲痛万分。 虽然上官鸿说不是她讲他给拉下水的,他迟早有一天也会下到这水中来。 但是这不一样的。 如果真的等到无可奈何的那天,想必上官鸿早就处理好他同李续的关系,也将李续安定在安全的地方了。 上官鸿是不会让李续出来冒险的,即便是李续非要跟着他,他也有办法让李续乖乖呆着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一切都太过仓促,每个人都身不由己的被事情的发展推着往前走,而毫无还手之力。 身后传来浅浅的脚步声,颜非转身,竟不想自己看到的竟然会是洵澈。 银灰色的瞳孔猛然一缩,颜非的掌风便冲着洵澈的方向凌厉而去。 “颜非,你先听我说!” 然而颜非根本不听洵澈的解释,手下的招式越发狠辣凌厉,叫人躲闪不及,就是洵澈也被颜非的步步紧逼搞的有些狼狈不堪。 “休想再耍花招,我就是听你们主仆几人说得太多,这才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洵澈躲过颜非一击,“颜非,之前是我们与错在先,但是……” “没有什么好但是的!” 颜非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既然来了,就休想轻易出去!” 风长殷害死了慕容刹轩,现在又害死了李续,她被他的花言巧语玩得团团转,让自己身边的人都接连着遭了毒手。 她若是再相信他所说的半个字,她就是愚不可及! 洵澈见颜非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于是径直道:“颜非,苦集灭道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尤其是上官鸿,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第542章 清光剑 洵澈见颜非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于是径直道:“颜非,苦集灭道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尤其是上官鸿,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颜非冷笑一声手中的却邪煞气横生,直逼得本就不敢还手的洵澈更是节节败退。 “我要去哪里,轮不到你们来管!” “颜非!你就再相信主上一次,就这一次!等……” “绝无可能!” 颜非手中剑随着怒气的催动,瞬间光芒大盛,洵澈眸光一闪,无奈之下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走之时,洵澈留下话,“颜非,你们若执意要留在苦集灭道,将来会后悔的,这里有你们控制不了的东西,就是上官鸿也不能,不要做出你们无法挽回的事。” “姐姐!姐姐!” 燃途立即赶到颜非的身前,顺着颜非的目光看了看洵澈离去的方向,道:“姐姐,方才那人可是洵澈?他怎么会进入苦集灭道?是不是来找姐姐麻烦的?” 颜非见燃途紧张的模样,略微敛了眸中的风暴,轻轻摇头。 “不论他们打什么算盘,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上官鸿不愿意让李续的尸身葬在苦集灭道之中,于是将李续收到了自己的纳戒之中。 再次同行之时,颜非问上官鸿,清光剑既然在手,为何从来不见他拔出来过,莫非是有什么隐情。 上官鸿嗓音略显沙哑,“有时候一柄尖锐的利器在手,未必是一件好事。用的不好时,可能会长出荆棘,刺伤自己的手。” 颜非知道现在问这些话都不太和适宜,但是作为盟友,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清楚这个情况。 上官鸿也并没有再有意隐瞒,而是说:“清光剑是在苦集灭道所找到的一块石头所打造,那石头的材质,摸起来像是玉石。” “像是?难道你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材质吗?” 上官鸿摇头,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后来吾凭借这把清光剑,打遍整个东岭,包括后来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向吾挑战的人,他们都无一例外地输在这把剑之下。” “吾也是凭借这把剑而闻名整个东岭,但也逐渐发现,这把剑竟是隐隐开始在影响吾的心性。” 上官鸿的目光看向远方的山峦,颜非侧头,这是第一次她从上官鸿的眼中,看到了晦暗的神色。 铸造清光剑的石头并非寻常铸剑的器材,后来上官鸿在一名铸剑师的告知下,才知道那石头名为罪负原石。 而铸造出来的清光剑,也自然带上了罪负原石的属性,所有败在此剑之下的人,所有死在此剑之下的性命,不论好坏、忠奸,那些怨气、怒气和灵魄,都会被这把剑所吸附,转化成剑本身的邪气。 而这邪气最终会影响到持剑之人的心性,,使其最终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既然如此,何不换一把?” 上官鸿道:“剑已经铸成,无法销毁,而若是将它遗弃,已经有灵的剑会自动寻找下一个主人,若是落到邪恶之人的手上,那结果便是不可设想。” “所以你决定将它留在身边了,可若是一直不出鞘的话,剑不会异动吗?” “它自是不甘寂寞,但是吾一直用灵力镇压着他,他就是再异动,也毕竟会受剑鞘的束缚。” 颜非听了之后,却是豁然开朗,随之又见上官鸿抚了抚剑柄上银白色的剑穗,道:“但是如今,没有必要再浪费灵力束缚一把利刃了。” 颜非怔了怔,然后便听到前方传来寒荒獒的叫声,上官鸿追着寒荒獒的声音看了看,随即道:“颜非,我们马上就到祭灵台了。” 颜非双眸瞬间一亮,不由得又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上官鸿,不世火在祭灵台中,用什么方法可以取得?” 既然在这不世火有可以破战鳞甲的威能,那必定不是那么好取得的。 上官鸿沉吟半晌,“点邪灯即可。” 颜非有些吃惊,“点邪灯还有这样的功效?” “不然为何天下那么多人想要争夺?” 颜非挑挑眉头,看向上官鸿,“你听说过了?” 上官鸿不置可否,只是又道:“但赶紧走吧,既然知言不妄楼的人已经追上来了,王鸥的人马也会很快赶到的。” 很快,祭灵台便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巅之上,那绯红的冲天火光和萦绕着的邪灵之气,简直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那是祭灵台?” 众人停了下来,看向山巅之上的冲天火光,宁或说是灵气。 那绯红的像是燃烧着的火的,其实细看之下根本就不是火,倒像是强度和纯度都极高的灵能,所有被聚集到那里的死灵魄,瞬间被那股灵能冲破撕裂,最后灰飞烟灭。 大家都看得怔了怔,颜非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上官鸿的方向,却发现上官鸿也仰头看着那诡异万分的祭灵台,微抿着淡色薄唇。 只是不知为何,上官鸿的瞳孔看起来有些涣散。 还不待颜非想清楚,身前的苍墨便急忙忙地向前走。 “既然已经找到祭灵台了,那还啰嗦什么!赶紧上前取不世火,本皇一定要打得那几个老家伙做狗爬!” “苍墨!” 上官鸿立即叫住苍墨,但是苍墨已经直接飞身上前,却不料飞至半空的时候,忽然感受到那山势周围萦绕着一阵强烈的邪煞之气,竟是产生了极大的吸力,瞬间便将苍墨给往里头吸去。 苍墨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即后撤,但是不想那吸力太过强大,苍墨像是泥牛入海一般,径直朝着山势坠落而去。 “苍墨!” 颜非立即要飞身上前救人,但是上官鸿立即按住了她的手,然后先颜非一步,朝着苍墨的方向飞了过去。 颜非想要跟上去,但是被狼殊拉住手臂,“颜非,上官鸿修为比你高,定不会有事的,你且先在这里等等吧。” 颜非抿紧了嘴唇,她确实不如上官鸿的修为,而且对这个地方不怎么熟悉,若是她也跟着陷进去了的话,那最后就是给上官鸿添麻烦了。 第543章 叫唤天煞 苍墨如同一只从高空坠落的黑色雨燕一般,迅速从高空坠落,颜非甚至无法感知到苍墨在挣扎,他就牢牢地被山势周围的邪煞之气给深深吸附了。 上官鸿身影奇快,如同一道划破天空的清光,迅速朝着苍墨的方向而去,然后一把抓住苍墨的袖子,便把苍墨往回拽。 但是奈何那山势的邪气太重,任凭上官鸿修为高强,也很难将苍墨立即带离险境。 就在颜非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之际,只见上官鸿浑身瞬间爆发出一阵强劲的银色光芒,瞬间将两人笼罩期间,然后苍墨便被上官鸿拽着从那阵邪气中脱离了出来。 苍墨落到地上的时候,踉跄了几步,险些没有站稳身形摔倒在地上,不过是弹指一瞬,苍墨的头上竟然沁出了满头的大汗,面色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苍白之色。 颜非立即取出丹药给苍墨服下几粒,然后告知他之后行事可切勿再如此鲁莽了。 上官鸿随即而至,虽然看起来不似苍墨那般狼狈,但是内息仍旧被那过于凶险的煞气给搅乱了,平息了好一阵子才彻底镇定下来。 “你可还好?” 颜非看了看上官鸿的面色,估计是没有什么大碍。 上官鸿摇头,随即道:“这山势险峻凶煞万分,切不可硬闯。” 颜非皱了皱眉头,“那可有破解之法?” 上官鸿抬头看了看天色,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苍墨抹了把头上的汗,道:“现在大晌午的,难道你看不见天上的太阳吗?还问我们什么时辰了。” “那便等着,等到午夜时分,我们再动手,那个时候,这座山的煞气会减弱许多。” “为何?午夜时分难道不是尼煞气最重的时候吗?” 郎殊看了看天色,“通常来说,正午的煞气多受影响,午夜最是煞气邪佞聚集的时候。” 上官鸿道:“午夜时候最重的是阴煞,而这座山上的煞气确是阳煞,所以必须等到午夜的时候,再动手,那便是事半功倍。” 然后颜非等人便在山下着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等待午夜的来临。 寻找落脚之处的时候,上官鸿特意提醒了苍墨等人,这山的一侧潜伏着一只巨型凶兽,名为叫唤天煞,其凶猛程度,听闻当年无上冥尊对上了,也只能将其制服,而不能取其性命。 上官鸿提醒他们行事一定要轻,不要将山侧的叫唤天煞给惹来了,否则,到时候就只有两个下场,一是被叫唤天煞给撕成碎片,二是逃出苦集灭道再也别回来了。 因为叫唤天煞对气味极其敏感,若是它追杀过的人只要出现在距离它十里的地方,叫唤天煞必然会再次进行不眠不休的追杀。 苍墨听了之后,撇嘴道:“还叫唤天煞呢,亏这东西还有个这么霸气的名字,这么睚眦必报,叫记仇天煞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们的确也不敢闹出大的动静来,毕竟他们现在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要是再惹到叫唤天煞,那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但是不想快到傍晚的时候,王鸥竟然带着慕容资辕他们追上来了。 数日过去,王鸥同之前又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若是说之前王鸥浑身覆盖的鳞片都是银色的话,那么现在他身上的鳞片已经隐隐的泛着金色,如同金龙鳞甲一般。 颜非握紧手中的却邪,她从未见过任何话一个修士,竟然能用这么迅速的修炼速度晋阶,除非是修炼了某种邪术。 “紫衣!你以为逃到这苦集灭道中来,我们就拿你无可奈何了吗?本宗主告诉你,我们有战鳞甲附身,根本不害怕这苦集灭道的腐蚀气息。” 王鸥嘴角勾着蔑视的笑意,“到是你们,你说要是本宗主将这点邪灯给毁了,你们还能在这苦集灭道之中立足吗?” 郞殊将慕容阙带到身前,对慕容资辕和王鸥道:“慕容阙在我们手上,你们真的准备见死不救吗?” 王鸥冷笑一声:“慕容贤侄修为不济,落在你们这宵小的手中,实属奇耻大辱,想必贤侄也没有脸面存活于这世上了,与其救他下来,让他之后郁郁而终,倒不如死得轰轰烈烈,本宗主还会为他痛痛快快地报个仇。” 说着,王鸥还转头看了慕容资辕一眼,“慕容岛主,你说是不是?” 慕容资辕闻言点头,随即对慕容阙道:“暮清,你且放心,三叔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决不食言。” “你们!简直,简直无耻!” 郞殊身边的燃途禁不住大骂一句,而慕容阙到是面色平静,仿佛这些人口中说的人,根本与他无关一般,他就是个站在旁边看戏的。 不过,那模样看起来,看戏的都要比他兴致高昂几分。 颜非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亏得那慕容资辕还说得出“三叔”二字来。 颜非回头跟上官鸿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看到上官鸿暗中给她打的手势,示意她前去去不世火,而上官鸿则要拖住王鸥他们。 颜非虽然有些犹豫,不过她的修为确实不及上官鸿,若是换上官鸿前去取不世火,她不一定能够拖住王鸥等人。 战事一触即发,王鸥和慕容资辕变身鳞甲覆身的怪物,朝着颜非来势汹汹,但是颜非闪躲过几招之后,并不与王鸥缠战,而是在上官鸿的掩护下脱离了战场,直直朝着山巅之上的祭灵台而去。 上官鸿出名早,在修界的声名,甚至比他的父亲上官驰还要响亮,所以王鸥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这一次上官鸿公开与王鸥为敌,王鸥自然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慕容资辕本想直接去追颜非,但是郞殊和燃途却拖住了他,虽然二人不敌慕容资辕的修为,但是上官鸿却会时常出手帮衬,于是五人瞬间缠在一方。 萧萧飒风鸣四野,浩浩剑气震天寰。 几番交手之下,上官鸿感到王鸥那淳厚的灵力,抵挡起来已经有些困难。 第544章 等吾下来 上官鸿背后所负之剑却倏然发出一阵银色光芒,随即一声轻啸,四野如同银月降临。 清光剑,出鞘了。 这时候,从四面八方赶到的白衣人瞬间涌了出来。 “清光剑出鞘,夺!” 颜非感觉到背后的光芒大盛,只是略略回头看了一眼,便被上官鸿手中那柄皎皎如云中月,萧萧如风下松的清光剑所震惊。 明明是如此正气凛然、浩然动天的一把名剑,竟然是罪负之剑,如何让人不慨之叹之。 而在清光剑出的那一刹那,颜非似乎感受到周围的邪煞之气,竟有一瞬间的强烈波动。 不过还不待她细想,猛烈反扑煞气,便将颜非缠得分身乏术了。 虽然这煞气到了午夜时分,果然不如白日那般强烈了,但是仍旧让人有些难以抵挡。 颜非用手中的却邪开道,以邪治邪,以煞克煞,虽然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不过仍旧有些微乎其微,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到达山巅之上的祭灵台。 而反观上官鸿这边的战事,清光剑拔出之后,虽然周围涌来不少白衣人加入战局。 但是在清光剑的强劲剑气之下,那些人根本就不堪一击。 而王鸥和慕容资辕等认身上的战鳞甲,也在清光剑下被轻易击破。 然而战鳞甲却又迅速恢复的功能,虽然被清光剑击破能够暂时缓解王鸥等人带来的战斗压力,但是迅速恢复的战鳞甲,仍旧让人看不到这场胜利的边缘在何处。 只能靠颜非上祭灵台,取得不世火,或许才是这场战斗的终结。 幸而王鸥并不知道颜非要取的是对付他们的不世火,否则王鸥率先不会放过的一定就是她颜非了。 但是颜非取不世火的过程却没有那么顺利,这山势周围的煞气太过浓重,反扑的后颈也十分强大,颜非只到了半山腰上,就再也无法行进。 若是再强行突进的话,功体必然会受到严重损伤。 而这时,一直无法将上官鸿给击倒的王鸥勃然大怒,一掌下去,强劲的掌风击在山体之上,顿时山摇地动。 在与煞气周旋的颜非瞬间感觉山势一阵强烈的摇晃,然后便是一声震天的怒吼从山体一侧传出。 不好! 是叫唤天煞!它被激怒了! 下一瞬,暴烈的罡风瞬时以山侧为中心,瞬间爆发开来,躲避不及的颜非霎时被这罡风刮倒,几个后空翻在空中勉强稳住身形之际,却是一口血箭,猝不及防地喷出。 汹汹缠绕而来的煞气,逼得颜非不得不重新落回山脚之下。 王鸥和慕容资辕也被这凶悍的咆哮震得一顿,然而却并不放在心上。 上官鸿眉头一皱,随即看向郞殊和燃途,“你们先找地方躲起来,别让叫唤天煞看到你们。” 上官鸿话音刚落,一头狼面狮身的怪物便自身后咆哮而出,巨大的爪子拍击着地面,像是要把大地给拍裂开来一般,地动山摇。 王鸥看了一眼这忽然出现搅乱占据的魔兽,不由得怒从中来,随即一掌便要对上那巨型魔兽。 但是哪知道那魔兽张着青面獠牙,直接对着王鸥扬掌就是一拍,然后就见王鸥如同一个被拍飞的木偶一般,瞬间飞了出去。 砸倒一片参天古树之后,在焦黑的地面上刮出一条长而深的沟壑,数十米之后,才停下来。 在一片焦烟之中,王鸥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然后就是一口黑血喷薄在地。 跟在王鸥身后的慕容资辕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叫唤天煞一抓给拍了飞了出去。 上官鸿转身看到回来的颜非,清光剑起,反射出月亮的光芒,暂时迷惑了叫唤天煞的方向,上官鸿随即落至颜非身边。 “情况如何?” 颜非抬手拭去唇边的血渍,看向不远处已经疯魔一般,和王鸥以及那些白衣人缠斗起来的叫唤天煞,随即道:“上官鸿,不世火看来还得你去取才行,我根本上不了祭灵台,煞气太过凶狠了。” 上官鸿嘴唇微微绷着,然后又听颜非道:“你拔剑之时,我感受到这山势周围的煞气有一瞬间减弱的趋势,或许清光剑才是针对这煞气最好的武器,所以不如……” “小心!” 上官鸿立即拉住颜非的肩膀往旁边一闪,颜非回过神来,便看到方才她与上官鸿所处之处瞬间被叫唤天煞喝出的一道闪电辟出一条深的沟壑来。 随即王鸥的掌风便朝着颜非的方向袭来,“紫衣,你休想独善其身!” 王执意将叫唤天煞往颜非这边引,就是不愿意让颜非独善其身,同时遭到叫唤天煞攻击的颜非,会减轻王鸥受到的攻击不说,在一片混战之中,王鸥还能同时对颜非发动攻击。 颜非和上官鸿躲过一击之后,颜非立即对上官鸿道:“事不宜迟,你赶紧上去。” 上官鸿抿了抿嘴唇,对颜非道:“你不用与他们硬拼,只要拖住就行,别受伤,等吾下来。” 上官鸿说完,便化作一道银光,顺势朝祭灵台的方向冲了过去。 王鸥没听到颜非与上官鸿的对话,只以为上官鸿是要抛下颜非独自逃走,他本想追,但是奈何叫唤天煞太过凶悍,他根本分身乏术,难以再分出心神去对付上官鸿了。 面对叫唤天煞和王鸥等人的双方进攻,颜非完全采取能避则避的战术,否则以她现在的修为,抵挡不住三次攻击。 而躲在不远处的郞殊和燃途二人,见此激烈的战况,亦是心惊胆战。 当燃途看到颜非陷入战圈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外冲,但是立即被郞殊给拉住了。 “别出去,你出去会给颜非造成负担的。” 燃途满眼焦急,“我们不出去帮姐姐,难道就在这里看着吗?姐姐一个人面对王鸥他们,还有那头凶兽,怎么可能打得过!” “可是……” 郞殊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人便同时身形一僵,瞬间软倒在地上,然后便了看到站在他们身前的慕容阙。 第545章 别动他! “你!你……” 燃途张大了黑黝黝的眼睛,看向慕容阙的目光满是诧异和恐慌。 慕容阙明明被点了穴道,没有解开是根本不可能动的,但是现在他竟然…… 郞殊和燃途两人双双倒地,也不知道慕容阙究竟点了他们什么穴道,竟是让全身都酸软不已,勉强能够动弹,但是却根本不能站起身来,也无法大声说话。 “慕容阙,你的装得未免也太好了些!” 郞殊狠狠地瞪着慕容阙,他既然能解开他点的穴道,那想必是一开始就能解开的,否则就是根本解不开的。 而慕容阙竟然被他们抓着跟了一路,竟然都不声不响的。 他们原以为能利用慕容阙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但是不想最后却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燃途不由得看了不远处的颜非一眼,心头一阵慌乱,他最害怕的是,慕容阙抓了他们,以此来要挟颜非束手就擒。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颜非一定会为了他们而停手的。 但是慕容阙显然并没有想要利用他们来达成目的,而是召唤出了自己的法器,一柄雪色的长剑,轻轻擦拭着。 郞殊摸不准慕容阙究竟想要做什么,不过看那样子,应该不是想要将他们给杀了。 “慕容阙,你方才也已经看到了,慕容资辕和王鸥根本就不管你的死活,你确定还要为他们卖命做事吗?” 慕容阙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剑,仿佛在擦拭着什么绝世的宝物一般,珍惜而又郑重。 燃途闭了闭眼睛,他早就知道慕容阙并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慕容阙了,他以为自己早就恨死慕容阙,跟他一刀两断了。 但是真正看到彼此走到这一步的时候,燃途还是禁不住难过得鼻酸。 “慕容阙,要么就一剑杀,杀了我们,不要做那些叫人看不起,起的事。你还记记得,你是名门世家的子,子弟吗?” 慕容阙擦好手中的剑,回头看向燃途,低声开口,声音竟沙哑得有些不成声调,再不复往昔那般清朗如雪般雅致而又清冷。 “放心,我跟紫衣无冤无仇,并不执著于杀她。但是王鸥好慕容资辕竟然对我不管不顾,那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来。” 从慕容阙口中说出的话充满了睚眦必报的气息,但是他的神情却是清冷如初,叫人觉得复杂而又矛盾。 这话不像是因该从慕容阙口中说出的话,但是慕容阙突破了燃途太多的想象,此时听到这样一番话,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只觉得,他真是从来没有看清楚过慕容阙,看清楚他是如何不堪的一个人。 燃途有些恼怒,但是他对上慕容阙看着他的目光,看到那双如同翻涌着的黑色漩涡,不断在酝酿着什么的眼睛,一时间竟然觉得不安而又害怕。 他看不懂,根本看不懂慕容阙这个人,他太深沉,太深沉了。 下一瞬,慕容阙忽然蹲身,朝着燃途缓缓伸手。 “住手!你想干什么!有本事就冲我来!别动他!” 燃途尚未反应过来,身边的郞殊就对慕容阙喝道。 慕容阙伸到半空中的手忽然顿住,然后缓缓握成拳头。 燃途看到那举在自己面上的拳头,看到上面隐隐鼓动的青筋,不禁闭上了眼睛。 但是预料的疼痛并没有落到身上,燃途疑惑地睁眼,看到的是慕容阙决绝转身而去的背影。 燃途先是一呆,然后感觉到脖颈处有些微微发凉的感觉。 他一点一点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颈,然后就摸到了一颗圆圆凉凉的珠子,上面还穿着一根细线。 燃途指尖一顿,几乎是瞬间,他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是浮生岛上的时候,他还给慕容阙的珍珠。 他给自己这个东西干嘛? 但是燃途将那颗珍珠拿在手中一看,却是不禁有点愣了。 这颗珠子是浅粉色的,是原本慕容阙书房中挂着的那颗,不是他后来赔给他的那颗,那颗是紫色的。 燃途有些怔怔的,不知道脑中在想什么,再次回头,慕容阙已经加入了战局当中。 颜非看着不远处那道身影,忽然在南冕牢中的种种情形又浮现脑中。 他浑身狠狠一颤,或许这东西,只是他自己不想要了而已,他何必想太多。 但是他想伸手扔了出去,却是怎么也放不开手,最后只能紧紧地攥在手中。 上官鸿朝着祭灵台的山巅上飞去,山体周围的煞气虽然凶猛,但是在碰到他手中的清光剑时,却都忙不迭地退开了。 上官鸿有些惊讶,没想到清光剑竟是有如此威能,但是越靠近山巅的时候,他心中却是越发的不安。 回头看向山脚下,叫唤天煞如同疯魔了一般叫嚣着,毫无章法地攻击。 王鸥虽然应对起来也十分的凶险吃力,不过既要提防王鸥等人,还要抵挡叫唤天煞攻击的颜非更加手忙脚乱。 然后在一地烟尘之中,颜非忽的就被叫唤天煞口中喝出的雷电击中了右肩,霎时间整条手臂都没有了知觉。 上官鸿见情势不容乐观,愈发加快了脚下的速度,直取祭灵台。 颜非右手瞬间失去知觉后,竟被王鸥趁虚而入,中了王鸥一掌的颜非跌倒在地,口中顿时血气翻涌。 右手已经拿不起剑了,颜非左手接过却邪,然后抬手挡住慕容资辕的袭击,这时候叫唤天煞的大掌又猛然朝着他们两人的方向扑了过来。 颜非一脚踢在慕容资辕的下颌,然后滚身闪至一侧,叫唤天煞的大掌便将地面给拍成了焦土。 这时候,王鸥和慕容资辕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联起手来对付颜非,然后叫唤天煞也会被往这边引,同时对颜非发动攻击。 颜非身上已受重伤,面对多方来势汹汹的攻势,一时间难以抵挡。 但是这时候,慕容阙却忽然加入了战场,瞬间打破了王鸥和慕容资辕对阵颜非这一边倒的局面。 慕容阙的忽然出现,先是让王鸥吃了一惊。 第546章 住手! 不过等他们以为慕容阙逃了出来,准备相助他们的时候,慕容阙却给了他们狠狠一击。 慕容资辕被慕容阙的突然攻击给打得一愣,然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慕容阙,大喝道:“暮清!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看不见紫衣在那个方向吗?” 慕容阙却闭口不开,兀自开始凶猛地朝着慕容资辕和王鸥奋起攻击。 慕容资辕咬紧了牙齿,“慕容阙,你……” 慕容资辕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慕容阙给打断了,于是整个战局很快便从颜非的单打独斗变成了有人与她共同作战。 颜非看了一眼不声不响,但是下手却无比狠辣的慕容阙,不禁道:“慕容阙,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慕容阙在刀光挥动之间,只淡淡吐出一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慕容阙!” 颜非一怔,这话全然不似应该从慕容阙口中说出来的。 但是看他那架势,就是为了要报之前慕容资辕和王鸥将他当做弃子给抛弃了的仇。 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于颜非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 至少在慕容阙的加入之后,颜非对付其慕容资辕和王鸥来明显没有那般吃力了。 但是叫唤天煞却被这接连不休的战斗,空气中各种绞缠的灵力,给刺激得更加暴怒。 浑身电闪雷鸣,口中喝出的雷电即便是擦到边上,也能瞬间将皮肤给燎焦。 这么战下去,他们所有人都会被耗死在这里,但是听闻当初无上冥尊也并未将这个怪物给打死,那他们这些人就更没有这种本事了。 就是有战鳞甲护身的王鸥等人,也被这叫唤天煞给打得狼狈不堪,已经隐隐呈现不可挽回的败势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上官鸿取了不世火,他们便趁机从苦集灭道逃出去。 但是战斗之中分神一看上官鸿的情况,他距离祭灵台还有一些距离,她必须为上官鸿拖住时间。 颜非这么想着,然而不想下一瞬,叫唤天煞一声仰天长啸,然后便是一掌拍在地上,随即无数道雷电瞬间从天而降,不断击向地面之人。 轰耳的雷鸣不断在身边炸响,颜非忙不迭地躲避雷电的攻击。 这时候慕容资辕忽然被一道闪过的雷电击中,一条右臂瞬间被击落。 慕容资辕的凄惨叫声将叫唤天煞给吸引了过来,慕容资辕见难以躲避叫唤天煞的攻击,于是立即忍着剧痛抓住了身边不远处的颜非。 就是死,他也要拖着颜非一起下地狱。 颜非被慕容资辕扣得动弹不得,这时候王鸥也朝着颜非的方向袭了过来。 这个时候,是王鸥击杀颜非的最好时机,不过慕容阙的身形也随即而至。 颜非怎么也挣脱不得,就在叫唤天煞的大掌即将落至颜非和慕容资辕二人身上的时候,颜非忽然将灵丹中的灵力运转到极致,一声沉喝之后,猛地震开了慕容资辕的桎梏。 而这时候叫唤天煞掌下的雷电击在地上,慕容资辕在遭到攻击的瞬间灰飞烟灭。 颜非虽然躲过死劫,但是叫唤天煞巨大的灵力波动却对颜非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威能。 颜非被击飞出去的瞬间,一口浓血喷薄在衣襟之上,开出一朵灼灼的血花。 王鸥未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在慕容阙追上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迎接慕容阙的招式。 但是暴怒的叫唤天煞一个摆尾,径直将缠斗在一处的两人击飞。 重伤的王鸥和慕容阙径直掉落进一条十余丈宽的地壑之中,那是之前叫唤天煞的雷电轰击出来的沟壑,壑中是汹汹燃烧着的灼热灵火。 颜非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一口血箭再次喷薄而出,剧烈地咳嗽之间,竟是连手都抬不起来了,用尽力气,却也只抓得满手黄沙。 颜非侧躺在地上,几缕被血迹打湿的墨发贴在耳际,目光熠熠地看向祭灵台上的人。 上官鸿已经上到祭灵台了! 但是祭灵台上似有屏障阻隔着,上官鸿拔出清光剑,运转了灵力准备用清光剑劈开那道屏障。 这时候,不远处却忽然飞来两道黑色的身影,颜非定睛一看,竟然是洵澈和空桑二人。 他们来做什么! “上官鸿!住手!不可打开祭灵台的屏障!!!” 然而两人尚未靠近,便被上官鸿的剑气逼退,下一瞬上官鸿手中的清光剑光芒大盛。 只见天际亮起一道灼目的光芒,然后整个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只见那山巅之上的清光夺目,如同照耀暗夜的清澈月光。 就在此时,叫唤天煞的攻击再度袭上颜非,不断逼近的雷电之威,让已经重伤的颜非瞬间便晕死了过去。 在意识尚存的片刻,颜非听到叫唤天煞的震天咆哮,然后就彻底堕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颜非努力睁眼,想去抓住那抹山巅之上的月光,但是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颜非什么也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在一片混沌黑暗之中,颜非感觉浑身如同火烧蚁啮一般,让人剧痛难忍,如同置身在一片冰与火的汪洋大海之中,只能任其浮沉,随波逐流。 这样的情况颜非并不知道进行了多久,只感觉自己意识混沌,身躯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巨网,被紧紧束缚其间,根本动弹不得。 当颜非感觉自身的意识渐渐清晰,能够对自己的躯体有轻微知觉的时候,一阵剧烈的疼痛却又忽然自骨髓深处传来,如同灼热的岩浆自骨髓蔓延至浑身的肌肉和皮肤当中。 当这阵让人难以忍受的巨痛消失的时候,颜非再次失去所有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 窗外传来滴答的水声,颜非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景物朦胧。 刚想起身,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的巨痛让颜非稍稍动了动手指便躺在床上根本动不了了。 不过一会儿,颜非头上便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时候门口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一串轻盈的笑声传来。 “呀!姑娘,你醒过来了?” 第547章 养伤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颜非通控股微微一缩,紧接着便是一个穿着绿色衫子,丫鬟打扮的女子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 但是颜非躺在床上半分也动弹不得,只有眼睛能够活动活动。 她想问上官鸿有没有取到不世火,想问叫唤天煞去哪里了,想问燃途他们人呢,想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这里又是哪里? 但是喉头几番滚动,却是半个字也无法开口。 颜非察觉到自己的状况之后,便也不再徒劳无功,且看将她救回来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个丫鬟见颜非醒了,便笑吟吟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将颜非脑下的枕头垫得高了些,好让颜非能舒服些。 “姑娘先别着急,你受了重伤,浑身经脉和骨头都断成一截儿一截儿的了,幸好尊主及时将您给救了回来,又把你的经脉和骨头给接回来了。” 不仅如此,颜非还感觉浑身的灵力都无法运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绿衣女子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把一个雕花精细的盒子打开,从里头端了些瓷碗出来,瞬间屋内便弥漫着一阵苦涩的药香气息。 “这接骨续筋的花了好一番功夫,所以姑娘你就安心躺着养伤吧,可千万别乱动了。” 这女子的声音清脆好听,倒是不惹人讨厌,颜非听了之后,心中便暗自猜测,这人口中的尊主该是谁。 那女子转身端了瓷碗前来,“姑娘,这药是治你身上的伤的,奴婢喂你喝吧。” 说着,那女子便端着药碗,拿勺子小口小口地喂颜非喝药。 颜非虽然对自己身处何地不清不楚,但是左右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了。 还是得从长计议,等伤好了再行谋划。 那婢子生得也眉清目秀的,喂颜非喝药的时候,动作细致,话也不少,很快颜非就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绿梧。 不过绿梧说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鸡毛蒜皮小事,颜非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然后门外又走进来另外一个穿白色衣衫的丫鬟,绿梧说那是白芍,来给她送饭的。 接着颜非就知道自己竟然已经昏迷半个月有余了,而昏迷的期间,一直靠丹药吊着性命,这才不至于被饿死。 而现在醒来了,自然不能再继续拿丹药当饭吃了。 白芍带来的粥十分细软,里头应该是放了什么灵果一同熬制的,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只是或许刚刚醒来,颜非的胃口并不是很好,只喝了小半碗之后,便怎么也喝不下了。 吃饱之后,颜非就有些恹恹欲睡,她看着收拾碗筷的绿梧和白芍,很快就想起之前跟在她身边的兰舟来。 多日不见,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 颜非看到窗外有一棵玉兰树,开得并不是很茂盛,叶子有些稀稀拉拉的,透过那些叶子,可以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要下雨的模样。 但是她在床上靠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雨落下来,到是自己有些困了。 绿梧立即走过来,见颜非双眸微阖的模样,轻手轻脚地将她脑下垫着的枕头给取了一个出来,然后给颜非将被子拉了拉。 颜非在混混沌沌中,听到耳畔轻轻的响声,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颜非看到窗外的天空已经全部黑了,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屋中到是华灯笼罩,却也不过分地刺眼。 颜非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绿梧和白芍提来了晚饭。 一连多日,颜非都喝的是用灵果熬制的粥,只不过每次熬粥的灵果都不同罢了。 虽然区别很细微,但是颜非仍旧味觉很灵敏。 大概第三日的时候,颜非除了浑身都不能动弹之外,五识都恢复了之前的灵敏程度。 而且她也明显感觉到绿梧每天喂她喝的那些药,确实都不是凡品,至少她根本不能识别出来是什么灵草熬成的,但是其中蕴含的灵力,却不是一般草药能有的。 至少到第五日的时候,按照绿梧说的那般,浑身经脉和骨头都断成一截儿一截儿的她,竟然手臂能动弹了,能缓缓坐起身来了,简直就是个奇迹。 毕竟除了绿梧说的那些伤之外,颜非感觉自己的灵田和灵丹都像是被重塑了一番的感觉。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之前在叫唤天煞的攻击下,她的灵田和灵丹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但是有人帮她给重新修好了。 这种事情颜非觉得简直不可能,但是事实摆在那里,根本由不得她相不相信。 之前她刚醒过来的时候,五感都不灵敏,只感觉到自己浑身都疼痛不已,灵力无法运转,不清楚灵丹的状况。 但是现在逐渐好转之后,让颜非对自己之前所受的伤有了更清楚的认识,于是对那个救她的尊主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尤其是,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除了只见到绿梧和白芍两个丫鬟,其余什么人都没有见到之后,便对那人产生了更大的好奇。 而且,她更想知道的是,上官鸿去哪里了? 他有没有取到不世火? 当颜非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她便旁敲侧击地问过绿梧和白芍两个丫头,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但是她问的婉转,两个丫头便也装着没听懂的模样,并没有回答颜非的问题。 然后颜非坐不住了,直接问了两人她在哪里,苦集灭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上官鸿人在哪里? 结果两个丫头听了颜非的话之后,面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不过仍旧对颜非毕恭毕敬,说颜非身上的伤势极重,现在不适合操劳这些事情,事情自有该处理的人去处理。 那两个丫头看似单纯得很,其实嘴巴比谁都要牢,半个字有用的消息都问不出来,索性颜非就直接放弃了。 现在她的情况的确没有折腾的资本,一是经脉和骨头的伤短时间都没有好全,二是她的灵丹严重受损,虽然已经修复,但是现在还有严重的问题存在。 第548章 出逃 或许是受伤之后留下的后遗症,所以凝聚灵力的作用极其微弱,所以颜非不得不修炼培本固元,否则连一开始都不如了去。 而且颜非暂时不敢进入玄戒当中,她总觉得暗中有眼睛在看着她,若是她忽然之间就消失了,那估计到时候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颜非还发现,她的骨头受了伤之后,竟然十分畏风,若是被风一吹,那浑身都像是裂了缝风都往里头钻一般的难受,不得不总是披着厚厚的披风,要么就直接呆在屋中不出去。 绿梧告诉颜非,这是正常的现象,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被叫唤天煞伤得这么重,能在一个月内起身都已经是奇迹了。 不过颜非也不用太过担忧,只要好好将养,三个月之后她一定会全部好起来的。 颜非闻言眼中明暗难定,三个月,她最多再待半个月,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三个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王鸥他们的势力现在已经发展得不可控制,到处抓修士炼成浑身长鳞甲的怪物。 上官鸿现在也不知所踪,他若是受制于王鸥,王鸥还会留他的性命到三个月之后吗? 还有燃途和郞殊他们…… 她等不了三个月这么久。 若是一开始躺在床上不能动还好,颜非到是能安安静静地养伤,但是现在能下地了,颜非一颗心算是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了。 她想要出去,想要去找上官鸿和燃途他们。 但是经过颜非的观察,她现在呆着的地方是个别院,别院的四处都有法阵形成的屏障,灵力强大,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就用不着考虑突破。 别院虽然很大,院中的花草树木也很多,而且草木的栽植别出心裁,使得整个院落到是有几分雅致韵味。 不过其中的花草长势并不是特别好,总是有些蔫蔫的感觉。 她刚下床的那几日,看到院中的花草总觉得先是被烟给燎蔫了一样的感觉,然后日日看到绿梧和白芍在照顾她的空隙,便细心地侍弄这些花草。 也不知道她们给这花草浇了什么东西,这两日竟是看起来鲜活了不少。 但是颜非总觉得这花草活不了,因为她醒来这么久了,就从来没见这天色好过。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是她所在地域的问题,她看到的天空一直是黑灰一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马上就会刮风下雨的感觉。 但是怪异的是,一连一个月,这里没有下过雨,那黑云也没有散开露出太阳或是月亮来,永远都是那么黑灰的模样,只有偶尔会吹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 颜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她觉得太过诡异了,正常的地方,不应该是这种天气。 她问过绿梧二人,结果她们都笑着说,他们从小就在这个地方长大,看到的天就是这个天,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颜非听了这话更觉得诡异了,加快了她想要离开这里的决心。 就是离不开,她也得弄明白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而直接问这两个丫头,他们的尊主究竟何时会来见她,尊主又是谁,两人就说尊主近日很忙,等忙过了自然会来看她,而尊主的身份,该由尊主来告诉她。 她坐在院子里的时候,就时常看绿梧和白芍在院落当中侍弄花草,别院很大,而且并不是只有一个院子,两人也不会一直呆在一个院子里,不过总有一个人是在她的视线当中的。 这说明,她们还是在看着她。 不过,夜间时分,颜非用过晚膳之后,若是她要沐浴的话,这两个丫头去给她准备沐浴的水时,会暂时离开一刻钟的时间。 颜非多次观察后发现,这一刻钟的时间,两人都不在她住着的这个院子,该是去了厨房抬水去了。 颜非抓准了这个时机之后,又通过多日在别院里的观察,发现别院西边的一角,运转法阵的灵力要比他处弱一些,估计是施法阵的人留下的破绽。 无论再精密的法阵,总是会有破绽之处的,否则不成以法阵。 颜非便准备从此突破。 暗中积攒了一些灵力之后,颜非挑准时机,等绿梧和白芍离开之后,她便开始实施计划。 绿梧回到房中的时候,见颜非不见了,在房中和院中找了一圈之后,便有些慌张了,对上提了水回来的白芍,不禁道:“白芍,姑娘不见了!” 白芍先是一愣,然后道:“先别惊动尊主,我们找找,有法阵在,而且姑娘的身体没有好全,定是不会走远的。” 绿梧应声,然后立即跟着白芍跑了出去,在别院中到处找人。 等两人的脚步声在院子里消失已久之后,颜非这才从床下翻身滚出来,确认外面人已经走远了之后,这才迅速出门,直奔别院西边的小竹林。 可是颜非出门刚不久,就觉得浑身有些难受了。 太久没有剧烈运动过,身上没好全的地方都在隐隐作痛。 而且夜间起了风,她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批上披风,且只穿了一间雪白的衫子,风一吹,颜非觉得骨头缝都泛着一阵酸软刺痛。 不过眼下是不可能回去的了,若是这次没有成功的话,她们加强了防范之意,那她就更逃不了了。 颜非咬咬牙,跑得更快了些。 灵田中积攒着的微薄灵力也不敢使出来,否则到时候就无法破阵出去了。 当颜非跑到小竹林的墙角下的时候,浑身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她不想走自己竟然也有今天。 很快她看了看了那围墙,必须爬到围墙上去,然后再施展灵力,让自己从那屏障间穿过去。 不可破阵,否则肯定会惊动布阵之人。 不过这围墙对于颜非来说,的确是有些太高了,等她爬上去的时候,汗珠已经顺着鬓角打湿了她的头发。 颜非坐在围墙上稍事休息,然后便运转灵力开始突破屏障。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模样,颜非灵力几乎快要耗尽的时候,她终于穿过了屏障。 看到高高的围墙下的一片鹅卵石,颜非当断则断,咬咬牙就往下跳了下去。 第549章 被抓了回来 围墙虽然看起来很高,但是颜非跳下去也并无大碍。 颜非靠着墙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是找一找总该是能够出去的。 但是不想刚转过墙角,便看到不远处的竹林下站着一个人影,颜非还未来得及闪躲,那个人影便转过身来,神情淡淡地看着颜非,面带笑意。 颜非一怔,然后就看到那个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你……”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便要动手将此人打晕。 这个男子看起来纤瘦单薄,明显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模样,即便她现在还没有恢复完全,但是要将他给打晕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颜非尚未动作,便听那男子开口:“姑娘,听在下一言,你在我手下可是逃不了好的。” 颜非眼睛一眯,那个男子便在她身前站定,然后微微朝她躬身。 “姑娘,夜深了,让在下送你回去吧。” 颜非眯着眼睛找准了下手的地方,然而还未抬手,瞬间感觉一阵强劲的灵力将她浑身紧紧缠缚住了,她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颜非这才发现,这个男子所言非虚,看来是她低估他的实力了。 很快,绿梧和白芍就寻了过来。 看到那个男子的时候,两个丫头诚惶诚恐地赶紧给男子行了礼,然后便将颜非给扶着回到院子里了。 一路上,颜非只能被连个丫头搀着走,别的是抬一根手指都不行,虽然能够开口说话,但是她却一个字都不想说。 颜非被扶到房中坐下之后,那个白衣男子便款步进屋,坐在桌对面,然后抬起颜非的手腕给她诊脉,极是温文儒雅的模样。 半晌之后,男子的手收了回去,然后抬头迎上颜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目光。 “颜姑娘,你的伤在尊主的照料下,好得很迅速,但是若你再这么不爱惜自身,那日后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恕雕棠也是难以诊治的了了。” 雕棠含着微微的笑意,又在桌上写下一张药方递给绿梧之后,拂袖起身便要离去了。 “把我留在这里究竟有何意图?” 走到门口的雕棠听到颜非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回头看着颜非。 “颜姑娘言重了,你受了重伤理应好好静养,我等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 颜非冷笑一声,“没有?这样子把我给带回来,还不算强迫吗?什么都不告诉我,不算是强迫吗?” 雕棠闻言,好看的眉头微微动了动,然后回头看向绿梧和白芍两个丫头。 绿梧和白芍立即躬身道:“公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敢胡乱说话。” 雕棠闻言又不疾不徐地走了回来,然后坐在颜非对面,手指微微一动,便解开了下在颜非身上的术法。 “颜姑娘想知道什么,现在大可以问在下。” 颜非毫不犹豫,一针见血:“你们口中的尊上是谁?” “无上冥尊。” 雕棠神色淡淡,嘴角微勾,到是如方才说的那般,不曾有半分的犹豫。 颜非闻言瞬间就呆了呆,她猜过各种人,但是唯一没有想到无上冥尊这个人的存在。 不过也算是有几分道理,毕竟除了无上冥尊之外,估计也没有人能够从叫唤天煞的口下,将她给救下来了。 知道是谁救的她之后,颜非心里瞬间倒是安稳下来,没有那么惴惴不安了。 颜非又立即道:“上官鸿呢?” 雕棠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不太满意颜非的这第二个问题,不过还是回答道:“被抓走了。” 颜非瞳孔一缩,“谁?为什么会被抓走?” “王鸥。那日上官鸿执意要取不世火,用清光剑劈开祭灵台的法阵之后,便被阵法中爆发出来的灵力所重伤,这时候王鸥从地壑中爬出来,便将重伤的上官鸿给挟持走了。” “为何不救上官鸿?” 雕棠的眉头又蹙得紧了几分,嘴角的笑意也浅了不少,然后看着颜非道:“颜姑娘,你以为叫唤天煞是什么存在?” 颜非怔了怔,随即又听雕棠道:“当时情况凶险,叫唤天煞已经处于暴怒状态,赶来救人的尊主与叫唤天煞几番缠斗才救下你来,此时上官鸿一意孤行受了重伤被趁人之危,难道是在下尊主的错吗?” 颜非敛了眸子,道:“是我逾距了。” 无上冥尊能够救她,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她这时候还去苛求为什么无上冥尊当时不救上官鸿,却是是有些太过分了。 雕棠道:“倒也无妨,毕竟尊主救你实属情分,而上官鸿被人抓走,也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了。” 颜非只以为雕棠口中说的情分,是当初在太初大陆上的时候,她帮无上冥尊那次,所以无上冥尊才会出手相救。 但是下一瞬,就听雕棠道:“所以还请颜姑娘好好养伤吧,一个月之后的大婚,姑娘可要是被人搀着走,那就不好看了。” 颜非一愣,然后忽然抬头看向雕棠,“什么大婚?” 雕棠挑了眉头,然后抬头看向绿梧和白芍,“这件事你们也没有告诉颜姑娘吗?” 他还以为是颜非知道这件事上所以才逃走的。 绿梧和白芍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齐齐朝雕棠摇摇头。 她们见颜非成日似乎就在盘算着怎么离开的事,害怕这要是说出来之后,颜非估计就不肯好好养伤了。 雕棠对颜非道:“尊主救了颜姑娘,颜姑娘理应该以身相许不是吗?” “不成!” 颜非立即严肃道,她要嫁人了,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无上冥尊能够出手相救,颜非不胜感激,来日必当结草衔环相报,但是以身相许不在报恩的范围之内。” 雕棠见颜非一脸决绝,不容商量的模样,忍不住道:“哎。我还说尊主单身了那么几大千年,总算是能够有个佳人相伴了,结果佳人毫不犹豫就把尊主给拒绝了。” 颜非听了之后,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是有些一跳一跳的了。 第550章 一诺千金 单身了几大千年,那无上冥尊该是个老头子了吧,虽然每次他出现她都看不清楚他的脸,不过也不会年轻到哪里去了。 而且雕棠说了是单身,那还不算他有对象的时候,那总共算起来,这无上冥尊要是真的娶她,这是得多老的牛要吃她这棵嫩草? 要不要脸? “尊主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颜非献力的地方,颜非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报救命之恩,但是以身相许之事,还望尊主再行考虑。” “可是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该怎么办?若是宣布这婚礼取消的话,那不是打尊主的脸面吗?” 看到雕棠面上隐隐带着的笑意和戏谑,颜非总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随即便冷了面色。 “这就不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了。总之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但是这件事还是算是了吧。” 颜非她已经习惯了在这苍茫天地之间漂泊了,若是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来困着她,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无上冥尊也不过与她有过几面之缘而已,两人并没有任何的认识基础,她并不想成日里对着一个不熟的人,而且还要生活在一起。 即便是无上冥尊为了什么利益考量,才出此下策。 但就算是装模作样地在一起做做样子,颜非也是不愿意的。 当初她在颜家的时候,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现在再也不愿意委屈自己过这样的生活了。 然而雕棠却说,“颜姑娘,若在下说,这是尊主唯一想要你做的事呢?” 颜非抿紧了薄唇,双眸看着雕棠没有说话。 “颜姑娘,你知道现在上官鸿还在王鸥的手上,而你的那两个朋友,也不知所踪,说不定被王鸥给一起抓去了,到时候,你觉得以你自己的力量,能够救回他们来吗?” “你!”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颜非气滞了一刹那,随即看向雕棠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不得不说,的确是她太弱了,才把自己给逼到这个份上。 雕棠继续道:“颜姑娘,不瞒你说,尊主并不是为了什么利益才要娶你的,而是当初在太初大陆见过姑娘之后,姑娘就一直住在尊主心中了。” 雕棠笑了笑,“说出来姑娘也别笑话,尊主的确是因为喜欢姑娘才要娶姑娘的。这次见姑娘受此重伤,所以才想娶了姑娘之后,好好保护,以后跟着姑娘也算是名正言顺的。” 颜非眸子顿了顿,到是没想到会从雕棠的口中听到这番话。 无上冥尊是因为喜欢她才要娶她的?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雕棠见颜非的神情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生冷僵硬了,便继续趁火打铁。 “颜姑娘还请放心,尊主也不是那等食古不化的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尊主也不会强迫姑娘做什么,给姑娘最大的自由。” “那若是我一辈子都没有跟你家尊主培养起来感情呢?” 雕棠微微一笑,虽然看起来风度翩翩,温柔万分,但是在颜非看来,总觉得笑得有几分像狐狸。 “三年期限,若是三年之后,姑娘还是不想和尊主在一起的话,那尊主自然会放姑娘离开。” 颜非沉吟半晌,随后道:“如此,那我便答应你,只希望你和你家尊主可都别忘了今日所说的话。” 雕棠站起身来朝着颜非抱拳一礼,随即道:“一诺千金。还有,颜姑娘你答应的不是在下,而是尊主。” 颜非看着雕棠,然后开始秋后算账,“你今日的这番说辞,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吧,但是为何不早说?” 害她成日揣度猜测,最后还费劲力气想要逃出去,还被给抓了回来。 雕棠道:“颜姑娘恕罪,连日来尊主身边诸事缠身,在下跟着尊主跑了许多个地方,等回来的时候,才知晓姑娘你已经醒过来了。” 颜非嘴角动了动,不置可否,然后正要起身赶人,便又听雕棠说:“姑娘这些日子最好是呆在院子中好好养伤,否则落了后遗症,在下可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颜非看着雕棠,没有说话。 “若是姑娘举得无聊的话,可以逗逗窗前的那只鸟儿,那是尊主专门送给姑娘的,说不定之后会有惊喜。” 颜非顺着雕棠的目光看过去,那只米白色的小鸟在窗前的鸟笼中站着,轻轻动了动翅膀,到是有几分乖巧。 之前绿梧也给她说过,这小鸟是尊主送给她的,但是她成日担心着外面的情况,而且盘算着该这么逃出去,谁有心思来喂这么一只鸟儿。 “我知道了。” 雕棠那日走了之后,颜非很快就感受到他说的一定要好好养着伤是什么意思了。 她前一天不过是顶着风跑了半个院子,第二日早上一醒来,竟然就已经起不了身了。 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裂了缝一般的酸痛麻痒,刺痛难忍,窗户有一点风吹进来,颜非都觉得难以承受。 于是绿梧和白芍一连几天都把窗户给捂得紧紧的,完全不敢开窗,就是门口也架了一口屏风,挡住从门口吹进来的风。 屋子里也生上了炭火,颜非这才好了不少。 然后雕棠前一天开的药方子,也排上了用场,几碗汤药下肚,到是松快了不少。 果然她这次伤得很重,极品的药材灵果吃了这么多,身体竟然还是这般的虚弱,连吹了点风都这么受不住,更别说是要去和王鸥对阵了。 她现在怕是连普通的修士都不如了,只能成日躺在床上,逗逗小鸟玩。 而绿梧和白芍两个丫头,自从她跑过一次之后,便看她看得更紧了些,生怕她又再次跑了的模样。 不过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这两个丫头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问什么都不说了,时不时也会跟颜非聊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颜非想起她每次见到无上冥尊的时候,都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红眸,而面容却始终被一团烟雾缭绕着,便问绿梧和白芍,她们有没有见过无上冥尊的真实面容。 两个丫头一听,立即就吓坏了。 第551章 大婚 两人立即说,他们怎么可能见过尊主的模样,尊主可是他们心中最神圣的存在,他们都根本不敢抬头看尊主的。 不仅如此,就是其他人,也是没有那个勇气敢抬头看尊主的模样的。 对于这个说法,颜非早就听过不少的传言了。 不过她就是抬头看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后颜非知道了她现在身在的地方,天空之所以这么灰蒙蒙的,那是因为她在无始冥界,那是独立于三界大陆而存在的一个世界,如果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的话,那就是鬼界。 而在鬼界,一年四季都是没有变化的,天空都是这般灰蒙蒙的样子。 颜非一开始还因此十分嫌弃这里的天气,就是连花草也养不好。 但是当她跟雕棠说开,可以到处走动之后,她在绿梧和白芍的陪同下随便逛了一下她们口中所说的鬼界。 这才知道,她住的院子,已经是天上人家了。 出了她的院子十米之外的地方,触眼所及,全部是一片灰黑的荒芜之地,地面上空气中漂浮着各种没有归宿的死灵,乱石嶙峋的地面,是各种形状扭曲的骷髅和死尸。 然后颜非从绿梧口中得知,真正的鬼界就是这个样子的,她们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而颜非住的别院,是两个月之前,无上冥尊差人给建出来的。 里面的花花草草,也是无上冥尊吩咐她们种植,炳耀好好照料的。 要不是雕棠专门给他们配了灌溉这些花草树木的灵水,就凭鬼界的天气和煞气,这些花草早就死翘翘了。 颜非听了之后倒是有些愣,两个月前,那说明无上冥尊早就在打她的主意了。 “那你们尊主住在什么地方?” 随即绿梧就指了指不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黑色宫殿,一看就阴森得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颜非说想去看看,两个丫头到是没有为难,直接就带着颜非朝着无上冥尊的宫殿而去了。 颜非在宫殿里不要紧的地方转了两圈,这才发现,这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那修这么大的宫殿做什么。 绿梧和白芍相互对看了一眼,然后跟颜非说,听闻早年的时候无上冥尊来到鬼界为尊的时候,簇拥了百万凶煞死灵,所以这些宫殿的空屋,都是给那些凶灵住的。 但是很快无上冥尊便将所有的死灵给炼化,为己所用了,所以这些宫殿也完全空置了下来。 颜非听完之后,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无上冥尊竟然炼化了百万凶杀死灵! 转了一圈之后,无上冥尊却并不在这宫殿中,雕棠竟然也不在,其中就只有一些死灵化成的修士,在处理鬼界的一些事宜。 来来往往之间,那些死灵都忍不住看颜非,眼神充满了好奇。 不过倒是没有一个人敢问颜非的来历。 然后颜非才知道,无上冥尊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回到鬼界了,一直在处理太初大陆的事情,估计会等到他们大婚的时候才回来。 颜非到是不在意无上冥尊什么时候回来,她比较在意的是,上官鸿和燃途他们,无上冥尊什么时候给救回来。 而绿梧和白芍两人明显是不知晓这些事情的,问了也没有用。 逛了一圈,颜非觉得没什么意思之后,就回到住的别院了。 之前她对这个院子嫌弃不已,但是在鬼界走了一遭,回来之后竟是觉得赏心悦目不已。 左右闲着也是无事,身上的伤她也修炼不得。 于是在绿梧和白芍拿着雕棠走之前给她们的方子,日日换一张的速度给她熬药的时候,颜非就靠在窗前的软塌上逗那只米白色的小鸟。 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着,为了探听一些消息,颜非时不时就会去宫殿走走。 毕竟那里人多,而且都是解除混沦大陆事务的人,即便她不问,应该还是能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些什么事情才是。 但是她没想到那些人从来不在颜非在场的时候说话,不过即便如此,颜非还是感觉到一丝极不寻常的气息。 这些人似乎十分焦急,走路总是急匆匆的,面上也总是带有忧虑之色。 颜非心头疑惑,不过却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只能等着雕棠或是无上冥尊回来的时候亲自问他们了。 一个月之后的大婚很快就到了。 颜非坐在窗前的时候,看到窗口的玉兰花开了。 绿梧和白芍早就欢欢喜喜地把整个别院都装饰得红红火火的,廊檐下还挂了红灯笼。 看到两个丫头欢喜的笑容,颜非心头却是波澜不惊,她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风长殷。 她还是很恨,不过她一定会从他的身上一一逃回来的。 被愚弄的仇恨! 换上嫁衣之后,很快无上冥尊便来接她了,他们要在宫殿举行仪式。 整个过程颜非都是混混沌沌的额,或者说是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什么东西都入不了耳,入不了目。 只有当无上冥尊将手伸过来,要牵她的手的时候,颜非才稍稍清醒了些。 她下意识就想要挡开那手,但是在意识到这是什么场合之后,颜非就抑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然后颜非很快就被一双略带温度的手给握住了。 颜非在一片混乱中走过了大婚的意识之后,就被带回了院子里。 颜非在房间中等无上冥尊回来的时候,想了很多要问无上冥尊的问题。 但是没想到她等到半夜的时候,绿梧忽然告诉她说,混沦大陆忽然出了事,无上冥尊要赶着处理了,所以这天晚上回不来了。 颜非没想到,随后的接连三天,无上冥尊都一直没有出现。 颜非在院子里已经耐心耗尽了,然后就直接去了宫殿,要守着无上冥尊回来。 但是没想到走到宫殿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颜非远远的就看到,大堂之中有人在说话,她一走进去,便看到那些鬼修站在大堂之中,纷纷低着头的模样。 而无上冥尊则是坐在高位上,似是在听人汇报着什么。 第552章 等我回去 她一眼看过去,就看到那个黑袍覆身的男人。 一双赤瞳殷红不已,面上却是早就没有烟雾覆面了。 一目了然。 宫殿上的鬼修站着在向无上冥尊汇报着什么,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的模样。 而在感受到有外人闯入之后,都不禁下意识地分神朝颜非的方向看了看,然后便立即没有再说话了,像是在防着他们尊主刚娶的王后一般。 然后都责怪地看向颜非身后的绿梧和白芍,为什么没有把王后好好看着,到是让她跑到这议事的大殿上来了。 绿梧和白芍也是一脸焦急,她们想拦着,可是也拦不住啊。 颜非目不转睛看着那个坐在高位之上,睥睨天下的无上冥尊,一只手负在身后,然后不疾不徐地跨上殿堂。 殿堂之上站着扥朝臣立即分列两立,给颜非让出一条道路来,不敢有半分阻拦。 他们这个王后,听说是尊主花了不少心思这才娶到手的。 听闻当日王后与叫唤天煞搏斗,浑身经脉都被叫唤天煞给打断了,尊主赶到之后,居然径直剥了叫唤天煞的皮! 虽然叫唤天煞是他们一直打算用来牵制地方势力的一枚散养着的棋子,但是却并不是受他们鬼界完全控制的,他们能做到的最多是利用。 毕竟那是叫唤天煞,就是天地大陆那边,也不敢随意动手的叫唤天煞,当初尊主也在叫唤天煞的手下吃过一些小亏。 但是这次,尊主似乎再度觉醒之后,实力比之前强了有千百倍,竟然在十招之内,就把叫唤天煞给打残,剥了皮! 谁叫这东西敢动他们的王后呢。 雕棠也在这宫殿之上,见颜非面色冷淡,刚上前了半步,又停了下来,喉咙里要脱口而出的话,又憋了回去。 众人就看着他们的王后,一步一步走向他们的王,而当颜非的脚步迈上台阶之后,他们的目光便不敢再跟上去了。 没有人敢抬头直视他们的尊主,这是绝对的臣服和忠诚,只是他们不明白,这王后忽然到宫殿来找尊主是什么意思。 而且这一言不发的模样,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啊。 莫非是成婚当日,尊主因为突发的急事赶去处理,没有和王后洞房,所以王后才动怒了? 今天特意来到宫殿,就是来找尊主兴师问罪的不成? 然后他们听到脚步声停了下来,下一瞬,就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站在宫殿中的所有人都不禁狠狠一颤,有些不明所以。 这,这,这是尊主动怒了,扇了王后一巴掌? 但,但这按道理来讲,不太现实啊。 但是另一个可能,他们却是不敢去想…… “你果然是好手段!” 颜非死死地盯着面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张面孔,那人就这么波澜不兴地坐着,却将整个天下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风长殷的算计和桎梏,却不想只是在往他给她设下的下一个陷阱中跳而已。 颜非左手一翻,便要召唤出却邪,她恨不得一剑杀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但是她的掌心聚合不起任何的灵力。 “王后!” 这时候雕棠上前一步,却不想颜非的袖口忽然落出一把刀来。 银光一闪,雕棠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袖口被颜非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来。 下一瞬,这把匕首便径直朝着风长殷的方向袭去,带着滔天的愤怒,直击风长殷的心口。 风长殷抓住了颜非的手腕,颜非另一只手便劈向他的天灵盖。 那人的手一片刺骨的冰冷,分明不似那日牵着她的那般温和。 无奈之下,风长殷便只好也将颜非的另一只手抓住。 颜非瞬间便被风长殷桎梏得动弹不得。 “风长殷!你这个王八蛋!” 颜非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整个宫殿之上回响,众人都不禁缩了缩脖子,心惊胆战。 这回要是还不明白那巴掌是出自谁的手,他们也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的王后会是这么的泼辣霸道啊。 果然,尊主的品味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起的。 风长殷看到颜非眼中滔天的怒意,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弧度,但是手下却不容置疑地抓了颜非的两只手,从背后抱住了颜非,然后俯身在颜非的耳畔低语。 “颜颜,等我回去,今晚我一定回……” “做梦!” 颜非再度施展身上原本就积攒不多的灵力,反抗风长殷。 虽然她知道这么做没有任何的意义,并且浑身没有好起来的伤,都因此而剧痛不已,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在她发现无上冥尊,其实就是风长殷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风长殷看到怀里固执不已的人,感觉到她浑身因为挣扎而传来的剧痛在隐隐颤抖,却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正当他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感觉颜非卸了浑身的力道。 他下意识地看向颜非的眼睛,然而在那片银灰色的瞳孔中,看到的只有只有慢慢的冷漠和厌恶。 颜非毫不避讳地对上风长殷的眼睛,微微一眯,随即甩开风长殷拉着他的手,然后在风长殷的身前落然站立。 “别忘了你说的话!” 颜非嗓音携霜裹雪,像是下了一整个冬天的霜雪,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风长殷目光灼灼地盯着颜非,“自然不会欺骗颜颜。” 听到风长殷的话,颜非只是嘲讽地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然后转身就走出了宫殿。 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朝臣。 他们猜的果然不错,看来王后就是因为独守空房久了,这才朝着尊主发火的啊。 不过这也太胆子大了吧,竟然敢直接打尊主的脸啊! 颜非出了宫殿之后,微微阖了阖双眸,垂在身侧的手还在克制不住地颤抖。 她太过冲动了! 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就对付不了风长殷,她刚才若把风长殷惹恼了,真无法预料会有什么的后果。 绿梧和白芍战战兢兢地跟在颜非身后,不敢说话。 第553章 不是外人 若说之前他们听别人说的尊主是怎么救了颜非的事,知道尊主一定很喜欢颜非的话。 那么今日颜非的举动和反应,则是让他们下巴都要惊掉了。 尊主竟然对颜非如此这般的纵容! 不过见颜非见到尊主之后的反应,到是不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模样,感觉像是早就认识了,但是这个颜姑娘显然不知道尊主的真实身份。 而且看颜非那么生气的模样,估计是之前尊主还做了什么让颜非生气的事情。 否则颜非也不可能在见到尊主的时候,就那般暴跳如雷啊。 直到回到别院之后,颜非激动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 然而坐在屋子里头,也只觉得心头一片酸涩恨意难消。 只道当初自己的一片心意,全都喂了狗去! 明明以为自己被那人欺骗了这么多次,早就对他恨之入骨了,但是再次看到他,发现他又把自己耍得团团转时,心底还是刺痛不已。 她原本已经关死了的心门,在鼓起勇气敞开之后,却被狠狠插了一刀,鲜血淋漓。 颜非闭着眼睛,放在桌上的左手紧握成拳。 绿梧和白芍见颜非的情况,不敢出声,只是将屋中的炭火升起,然后给颜非添了热的茶水之后,便默默退下了。 屋中渐渐暖起来的温度,让颜非身上的伤处疼痛减弱了不少。 情绪平复之后,颜非便开始衡量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虽然不清楚风长殷为何非要同她成婚,毕竟在她看来,她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但是,风长殷的目的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想到之前雕棠跟她说的那些话,颜非觉得她如果和风长殷做一些谈判交易,也未尝不可。 毕竟,风长殷将她救回来,就一定是有所企图的。 晚上风长殷过来的时候,颜非静静地坐在窗前,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在月光下静静盛开的玉兰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风长殷走进屋中,看着颜非的身影,微微皱了皱眉头。 之前颜非一直是穿一身紫色衣衫,不愿意穿别的颜色的衣服的。 其中的寓意也不言而喻,只是因为思念他风长殷而已。 但是自从那日知言不妄楼一别之后,颜非再也没有穿过紫色衣衫,即便是跟紫色有关的配饰,颜非都没有再佩戴过。 一身白衫,看起来整个人都清瘦单薄了不少。 绿梧和白芍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纷纷退下,将门给拉上了。 听到了风长殷的脚步,颜非并没有立即转过身来,而是伸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的一株铃兰。 “尊主果然是诸事缠身,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听到颜非不冷不淡,带着嘲讽的口吻,风长殷缓缓走到颜非身前的位置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颜非,然后便伸手想要去握颜非的手。 然而却被颜非捕捉痕迹地避开了。 颜非动手去拿了桌子边上的剪刀,给那株铃兰修剪草叶,一个自然得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风长殷的眸色暗了暗,“颜颜,之前的事情……” “之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尊主也不用多说。” 颜非减掉一片铃兰枯死的叶子,嘴角似乎还含着一丝笑意,“我更感兴趣的是将来的事情。” 风长殷沉声道:“颜非!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我们就不能好好说一说吗?” 过了半晌,颜非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了风长殷一眼,道:“那尊主觉得面对一个无数次把自己耍得团团转,身边的朋友都被她害死的人,应该怎么说话?” “你……” “我怎样?” 颜非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李策候、慕容刹轩,甚至还有李续,难道不是被你害死的吗?” 若不是风长殷给了王鸥他们的消息,王鸥怎么会这么快就追来! “颜颜……” “我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颜非的声音蓦的带上了狠厉的口吻,甚至整个人都撑起身来,死死地盯着风长殷,双眸中流转着无尽的恨意。 风长殷淡色的薄唇绷着,喉头滚动,却是几番无言,最后只化作眸中一闪而逝的苦涩。 颜非说得都没错,若不是因为他的错,颜非口中的那些人都不会死。 颜非看到风长殷的默认,忽的卸了身上的那股狠劲儿,靠回软椅上,面上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又重新捡起剪刀,修剪铃兰。 “说吧,我们之前的交易,还算数吗?” 风长殷看着颜非,知道颜非是不会那么轻易原谅自己了,闻言只道:“颜颜指的是?” “救上官鸿,还有燃途和郞殊。” 再一次从颜非的口中听到上官鸿的名字,风长殷眸光不禁又暗了几分。 这些日子来,颜非和上官鸿的动向,他一直都有掌握,但是他怎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竟然已经如此熟悉了? 而且上官鸿那日的所作所为,让他极其不悦。 尤其是在听到雕棠传来的消息,颜非醒来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就是上官鸿去哪里了,更是让他有些无法平静。 颜非竟然敢想着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男人! 他是绝对不会让两人再相见的! “他已经死了!” “不可能!” 颜非猛地站起身来,上官鸿怎么可能死了,“上次绿梧告诉我,他被王鸥给抓走了!你休想骗我!” 风长殷见此心底埋藏已久的愤怒也不禁压抑不住了,他盯着颜非,也不禁恶语相向。 他费尽心力,将她救回来,她就是这么对他的吗? “上官鸿是生是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况且你现在落在我的手中,已经是泥菩萨过江河自身难保了,还有空担心一个外人的生死。” 颜非冷哼一声,看着风长殷,嘲讽道:“对我而言,上官鸿不是外人,你风长殷,才是。” 她和上官鸿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她一句话,上官鸿便答应帮助她。 上官鸿是这世上她见过最光风霁月,最干净的人,颜非早就将他视作知己,怎么会是外人。 第554章 别以为我不敢 上官鸿是这世上她见过最光风霁月,最干净的人,颜非早就将他视作知己,怎么会是外人。 “颜非!” 风长殷霍然站起身来,然后两人身前的那张矮几便瞬间碎裂开来。 一丝木屑划过颜非的面颊,在雪白的面颊上擦出一丝血迹来,而颜非恍若未觉,只是抬头面色冷漠地看着风长殷,嘴角还勾了抹笑意。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风长殷眯了殷红的双瞳,看着颜非,喉头微微滚动。 “颜非,你信不信我只要动动手指,就能立即让上官鸿魂飞魄散!” 颜非握紧了手中的剪刀,目不转睛地盯着风长殷,“你若是敢那么对上官鸿,那不论你想要在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我必然会全部毁灭,让你一丝好处都捞不到!” 风长殷听到颜非的话,怒火瞬间冲顶,“颜非!你别以为我不敢!” 颜非轻笑一声,“你也别以为我不敢!你要我的命?那你要是敢让上官鸿死的话,那你也别想得到我的命!” 颜非死死地盯着风长殷,双眸中有不甘,有愤怒,还有挑衅。 是她讲上官鸿拖累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如果不是她的话,上官鸿兴许现在都还在清辉崖上看月亮,而不是成为王鸥的阶下囚。 李续已经死了,她不能让上官鸿再为此付出性命! “颜非!!” 风长殷闻言忽的就捏住了颜非的下巴,“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你竟然敢为了别的男人!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 颜非下巴落在风长殷的手中,这还是她第一次从这样的角度看风长殷,那个自己从前放在心尖上的人。 还真是讽刺。 风长殷手上巨大的力道让颜非觉得剧痛不已,但是面上却笑颜如花。 “风长殷,我说,要是上官鸿死了的话,那我也不会活。” “你!” 风长殷的瞳孔中卷起深深的漩涡,像是要引人溺毙,燃烧的赤红双眸像是被人捅进了一根烧红的铁棍一般,直要把眼前的人给烧穿了。 颜非脖颈被噎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她看向风长殷的目光却坚毅不已,唇角的笑意不曾消减半分。 风长殷怒视着颜非逐渐变得苍白透明的面颊,忽然将她扔回软塌之上,然后转身就快步离开了别院。 风长殷双手紧紧握拳,呼吸急促,他竟然掐了颜非的脖子,这是他第一次掐颜非的脖子。 但是他一想到某些有可能发生的变故,看到颜非那么陌生的衍生,听到她口口声声叫着上官鸿的名字,为他担忧……他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了。 他根本不敢再多停留片刻,他害怕自己会做出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他一直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是不想事情却在一点一点地脱离原本的发展轨道,而现在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风长殷走了之后,颜非从软塌上坐起身来,微微阖眸敛了眼中的苦涩,恢复一片清明。 绿梧和白芍进来之后,见颜非的模样,本想安慰几句,但是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她们和颜非相处了这么些时日,颜非对她们两个一直都很好,从没有为难过她们,所以见颜非和风长殷不知为了何事争执得这么厉害,也想从中调停。 她们只以为是颜非误会自家尊主了,毕竟以她们对尊主的了解,尊主那么喜欢颜姑娘,怎么可能做出什么对不起颜姑娘的事呢。 但是绿梧和白芍往往开口说不了两句自家尊主的好话,看到颜非嘴角噙着的冷笑,两个人就说不下去了。 只等着、想着颜非能自己发现尊主的好,毕竟时间还大把大把的有着。 风长殷这么一走,又是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再来找颜非。 不过颜非已经让绿梧带了话给风长殷,让他务必遵守之前的约定,将人给救出来。 但是颜非心里记挂着燃途和上官鸿几人的安危,一时间还是有些坐立难安。 他们落在王鸥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看看上次燃途的情况就知道了,而且燃途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这次要是再落在王鸥手里,颜非有些不敢想象。 而且她发现风长殷的真实身份之后,别院外面忽然就多了不少的守卫,将颜非紧紧看守起来,像是怕她跑了一般。 不过风长殷也没有猜错,颜非的确有此意,尤其是某日她在听到几个守卫的谈话之后。 那几个守卫谈到王鸥已经炼制了不少的拥有战鳞甲的修士为他所用了,而且之前被抓去的那个上官鸿估计也逃不了会被炼化,到时候就彻底听命于王鸥了。 “按道理来说,王鸥那群老匹夫这么猖狂,尊主就应该先把他们给收拾了再说啊,毕竟那些战鳞甲的修士的确很难对付。” “就是啊,但是尊主让我们一直耗在苦集灭道,去修补那个祭灵台的屏障是什么意思?那东西邪门的很,根本就修补不好啊。” …… 颜非听了之后,整个血液都有有些逆流了。 她就知道相信不得风长殷!相信不得! 之前明明谈好的交易,但是风长殷竟然一个也都没有兑现,他根本就没有派人去救上官鸿他们,而是把功夫全都花在了另外的地方! 这更加坚定了颜非要逃出去的心思。 但是颜非正要走的时候,她又听到了那几个人后面的谈话。 “而且,我总觉得尊主娶那个女人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嘘!这种话可乱说不得!” “我哪里有乱说!我之前在尊主的书房门口当值的时候,听到雕棠公子说,咱们王后是天莲体质,若是辅之以修炼的话,事半功倍,若是……” 后面的话那个守卫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已经不言而喻了。 颜非早就知道风长殷执意要她留在身边定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不过没想到她还真的猜对了。 呵呵 原来她是天莲体质吗? 想到母亲赵浮笙的本体竟然是一朵白莲,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第555章 控制心神 颜非眼尾浮现一丝笑意,却是冷冽得厉害。 既然事实如此,她如果还继续留在这个鬼地方坐以待毙的话,那才是真的愚蠢。 只是颜非不放心上官鸿的情况,他若是真的被王鸥炼化成战鳞甲的修士,受王鸥控制的话…… 颜非眸色暗了暗。 逃出这里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她必须先联系到言臣再说。 他不声不息消失这么久,现在也应该出来了。 如果能联系到他的话,那么兴许可以先将燃途和上官鸿几人给救出来。 即便是就不出来,也可以先扰乱一下王鸥的阵脚,阻值他炼化上官鸿和郞殊的步伐才是。 “颜姑娘。颜姑娘。” 白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颜姑娘,起风了,你可别在这走廊下躺着睡着了,进屋里去吧。绿梧已经烧旺炭火了。” 颜非张眸,看了白芍一眼,然后起身跟着白芍进了屋子。 绿梧生好炭火之后,还给颜非常靠的软塌铺了厚实柔软的靠垫,这才出门,准备给颜非去厨房端晚饭。 颜非大致估摸了一番时间,绿梧回来一般需要两刻钟的时间。 白芍见颜非神色淡然,心情一反常态,似乎有些不错的模样,不禁也笑弯了眉眼,大着胆子多跟颜非说了几句话。 见颜非静静地听着,竟然偶尔还会应上她两句,白芍就更加开心了,连忙去给颜非倒了茶水过来。 颜非端起白芍刚给她泡好的热茶,看到浅黄色的茶汤中浮沉不定的新叶,忽然轻声道:“白芍。” 白芍正要转身去关窗户,听到颜非的声音下意识地转身,然后就对上了颜非银灰色的瞳孔,然后被颜非抓住了手腕。 白芍忽的一愣神,不明白颜非想要做什么,然而就在这不经意的瞬间,颜非手心的一道透明的符咒瞬间就融在了她的手心当中。 下一瞬,白芍的瞳孔忽然就失去了焦点。 颜非指尖微微闪着光点,然后点在白芍的眉心,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颜非的额角就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了。 她看了一眼已经完全失神的白芍,目光如炬。 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白芍和绿梧对她很好,她都知道,虽然不想这么利用她们,但是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白芍,现在我问的话,你必须如实回答,不得说谎。” 白芍瞳孔失焦,呆呆道:“是。” “风长……无上冥尊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出兵讨伐王鸥,营救上官鸿?” “是。” “那他在干什么?” “修复祭灵台的屏障。” 颜非抿紧了嘴唇,看来她之前听到的都是真的,她看了白芍一眼,继续问道。 “修复祭灵台的屏障做什么?” 白芍摇头。 “上官鸿是不是还活着?” “应该是的,上官驰在王鸥的阵营中,应该不会直接杀了上官鸿。” “上官鸿被王鸥抓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伤得重吗?” 颜非之前听说上官鸿在劈开祭灵台的屏障之时,被迸发的灵气所伤,既然清光剑克制那山上的邪煞之气,上官鸿又怎么会被伤,甚至被重伤的王鸥所擒? 但是白芍再次摇头,“奴婢不在现场,不清楚。” 颜非看着白芍,顿了一刹,确实如此,听闻白芍和绿梧之前所说的话,这两个丫头从小就是在鬼界长大的,根本就没有出去过,又怎么会知晓更多的情况呢。 看来有机会的话,她只能再从其他人的身上下手了,不过绿梧这边倒还是有些用处。 颜非盯着白芍的眼睛,道:“你知道鬼界的出口在哪里吗?” 见白芍点头,颜非眼中溢出几丝光芒,手腕一翻,便从袖口中落出几粒种子来,然后将种子放到白芍的手心。 “你到鬼界出口处,将这些种子撒到鬼界出口外。” 白芍木愣愣地点头,然后将种子收好。 既然她现在逃不出去,便叫言臣来救她好了,给白芍的是飞灵花的种子,只要落地,半个月内便会长大,开出花来。 只要花一开,言臣就知道她在这个地方,一定会赶来救她的,即便是救不了,到时候她再传消息给他,让他先去救上官鸿他们。 颜非看着白芍,“此事且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白芍点头之间,紧闭的房门骤然打开,巨大的力道让门板狠狠撞击在墙上,发出震天的声响。 颜非一转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风长殷,黑袍烈烈,殷红的双眸氤氲着毁天灭地的怒气。 颜非尚未来得及开口,风长殷一扬袖口,瞬间便将白芍给抽飞了过去。 被颜非控制了心神的白芍撞在墙上,重重落地之后喷出一口鲜血来,原本懵懂的神志瞬间情形过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颜非和不远处的那双黑靴一眼,然后立即爬起来跪在屋角,然后方才颜非控制她心神的记忆回笼过来,面色瞬间残若金纸。 “尊主,奴婢,奴婢……” “拿出来。” 风长殷的嗓音极低,像是有暴风雨要降临。 白芍立即哆嗦着从腰间摸索出那几颗种子来,捧在手心递向前方。 风长殷左手一伸,那几粒种子漂浮向空中,然后瞬间化作齑粉。 “滚出去。” 白芍不敢抬头,立即起身退出屋内。 大门一关,屋中瞬间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当中。 风长殷看着坐在软塌上,连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的颜非,沉声问道:“颜非,你就这么想见到上官鸿?就这么担忧他的生死?” 颜非随手拨弄了桌上的那盆有些蔫耷耷的兰草,道:“难道不该吗?” 风长殷眼中的厉色又暗了一分,然而颜非并没有注意到,只是继续道:“我们萍水相逢,他愿意帮我救我哥哥,我一句话,他便愿意跟我一起扳倒王鸥,我要去苦集灭道取不世火,他二话不说便跟我一起。” 颜非冷笑一声,看向风长殷,“我们同行至此,我若是不担忧他的生死,那岂不就是和无上冥尊一般无情无义了?我不担忧他的生死,难不成担忧你的吗?” 第556章 气得太狠 “颜非!”风长殷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你没问过我,怎么就知道我不会?” 颜非嘲讽地笑道:“问你?告诉你之后,你再和王鸥串通一气,怎么把我卖个好价钱吗?” “颜非!” “我告诉你!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你这个骗子!” “那你就相信上官鸿!?” 风长殷低喝道,双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颜非见惯了他雅痞的模样,不愠不怒的模样,这幅模样,到是少见得很。 “你们认识才多久,你这这么相信他了?就算是冒着触怒我的危险,也要找人去救他!啊!?” 风长殷朝颜非伸手,却被颜非嫌恶地打开。 “他值得如此!” 气急败坏的风长殷猛地挥袖,将桌上的那盆兰草掀翻在地,瓷片和泥沙瞬间洒了一地。 “颜非!你不要逼我,不要再提上官鸿!” 颜非嘴角勾起抹混不在意的笑容,“风长殷,我做什么与你无关!” 风长殷顿了顿之后,几乎是暴跳如雷地问道:“你喜欢上官鸿?” 颜非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几乎笑出了泪水来,她侧眸看了风长殷一眼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风长殷,你……” 这时候,风长殷忽然伸手将颜非拢在怀中,死死地抱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开口。 “不准说,什么都不准说。” 风长殷阖了阖双眸,低声道:“颜颜,对不起,我不该逼你的,你听我解释,是我被你气得太狠了,我不应该……” “风长殷。” 颜非忽然低低地喊了风长殷一句,“要我相信你也不是不可能。” “你先听我解释好吗?颜颜,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了。” 颜非点点头,“你先放开我好吗?” 风长殷缓缓放开颜非,颜非从他的怀中转过身来,看到风长殷垂在胸口的墨发,再不似之前那般满头雪白了。 颜非微微笑道:“你说我把你气得太狠了,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气你了?” 风长殷绷直了唇角,“颜颜……” 颜非摇摇头示意他先别说话,然后抬头看了风长殷一眼,对上他垂着的灼灼目光,轻声道:“风长殷,你过来,我告诉你。” 风长殷立即伏身侧耳,但是只听到颜非在他耳畔叫了他的名字,随即便是利剑入体的尖锐声音响在耳畔。 “噗!” 风长殷赤色的瞳孔猛然一缩,然后低头看向颜非的双眸。 然而那银灰色的眼眸中,再不复往日的清澈和执着,只映出他背后那轮冷寂的残月,是无边的霜华和冷寂。 “颜颜……” 颜非猛地将匕首从风长殷的胸口拔出,血迹瞬间氤氲了出来,风长殷不禁低头看了一眼伤口,然后望向颜非的目光复杂而又寂寥。 而颜非手指被鲜血浸染透了,若是仔细看了去的话,才会发现她的手在不住颤抖着。 她原以为自己的心意已经够坚定了,但是却不料下手的时候还是猛地一抖,给刺偏了。 正当颜非要趁风长殷没有反应过来,再刺上一刀的时候,窗口忽然飞来一道灵力,将颜非手中的匕首给击飞了出去。 “主上!” 雕棠立即从窗外跳了进来,扶住受伤的风长殷,随即而至的想不到还有许久未见的洵澈和空桑二人。 几人看到地面上和风长殷胸口的血迹,面色均是一白。 洵澈看了颜非一眼,欲言又止地模样,最后抿了抿嘴巴之后,便转头查看风长殷的状况去了。 雕棠立即给风长殷止血,然后低声道:“主上,我早就说过了,颜非现在尽信不得……” “雕棠。” 颜非看到手忙脚乱的几人,不禁笑道:“风长殷,我早就说过,你要是不杀了我的话,当日的仇,我定会从你身上一一算回来的。” “颜非!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洵澈急的抓耳挠腮。 “我不知道?”颜非轻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们不妨直说。” 洵澈张了张嘴,但是看到一旁风长殷黑沉的眼神之后,就不敢再开口了。 风长殷很快带着几人离开了,颜非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咬了咬牙齿。 绿梧和白芍冲进屋里的时候,看到的除了那一地的血迹之外,就是握着一把还在淌血的匕首,半幅雪白衣襟都被染得鲜红的颜非。 “颜姑娘,你……” 绿梧和白芍都红了眼睛,方才屋中的话她们在门外都听到了。 刚才风长殷出远门的时候,她们是看到的,走的时候,黑色的衣摆都还在淌血,这一刀得刺的有多重,多深? 白芍发现自己被颜非控制了心神,也没有那般生气,但是看到尊主被颜非这样重伤,两人也不禁对颜非生了怒气。 “颜姑娘,尊主这些日子来对你如何,你难道都还看不清楚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尊主呢?” 颜非目光淡淡地看了两个丫头一眼,将染血的匕首随手扔在地上,哂道:“他对我更好的时候你们还没有看到呢。” 但是那又怎样? 不是因为爱,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和手段罢了。 这种好,让她觉得恶心! 绿梧和白芍一愣,竟有些答不上话来,只能默默低下头,把屋中的血迹收拾干净,又换了一张干净的地毯。 只是这次没有再同颜非说话了,也没有提醒颜非换一件干净的衣衫,只是将屋中的炭火升起之后,热茶换上之后,便默默退出了。 等到屋中的热气氤氲开了之后,颜非才感觉深深的疲惫席卷了全身,让她困倦不已。 好多天了,她好久没有感觉这样困过了,只想躺在被子里,管它外面的纷纷扰扰,她只想睡到天荒地老,再也不要起来了。 不要管风长殷,也不要管上官鸿,谁都不想管了。 颜非伸手将凌乱的鬓发撩到耳后,沾血的手指把面颊也染上了。 她稍稍转头,就看到对面的铜镜中映出的削瘦人影,累累如丧家之犬,可笑又叫人厌恶。 颜非抬着疲软的步伐,躺到床上,也不管一身的血迹了,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沉沉睡去。 第557章 没有点数吗 但是颜非并没有放弃寻找再次出逃的机会,上次没有成功,风长殷已经派人将她看得更紧了。 而且绿梧和白芍也对她多了几分防范之心,如此以来更是难上加难。 但是颜非并不放弃任何有可能的机会,时常在别院中走动,希望再次找到逃出去,或是传递消息的可能性。 而绿梧和白芍两人现在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而且都是两人一起。 自从上次颜非控制了白芍的心神之后,她们便再也不敢单独一个人守着颜非了。 毕竟上一次是她们侥幸,正好风长殷来了别院,颜非才没有成功的实施计划,但要是风长殷没有来撞破的话,那后果就是真的不堪设想了。 而风长殷自那日被她刺伤之后,便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来过别院了。 那一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颜非自己下的手,却也知道并不轻。 这也是这么些日子以来,绿梧和白芍不复之前对她的那般热切,显得十分疏远的原因。 她伤了她们心中的神明。 颜非除了有一丝怅然之外,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好,她终究不是属于这个地方的人,牵绊太多总是不好的。 总有一天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这两个丫头,她没有必要建立太过深厚的感情。 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颜非总是会控制不住地想到,要是当时她那一刀并没有刺偏,那又会怎么样? 但是这种念头一出来,就很快被颜非给掐灭了。 一是因为定局已成,多思无意。 二是因为,她竟然有些不太敢往那结局里想。 然后她就发现,这些日子来,鬼界的人似乎越来越忙了,也不知道在忙个什么。 平日里看守她的侍卫不会长期用一批侍卫看守,而是两天便会换上一波,以防她趁机逃走。 然而颜非察觉,每次来换岗的侍卫,都似乎疲态尽露的模样,几乎都不怎么交谈了,她更加无从得知外面的消息。 然后就是,她隐隐察觉,这鬼界万年不变的天气,开始变得有些波诡云谲起来,时常会刮大风,雨虽然没有落下来,但是天色却阴沉得厉害。 每当这个时候,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的颜非便会闭门不出。 虽然在雕棠的药方调养之下,颜非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一吹大风的天气,她的骨头缝似乎都疼得厉害。 颜非知道若是自己不早点好起来的话,就算是出去了,也只能成为别人的累赘。 只是平静的日子过得有些久了,当风长殷再次出现在别院的时候,颜非一时间倒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她刚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屋中的灯火是亮着的,然后银灰色的瞳孔便不由得缩了缩。 果不其然,走进屋内便看到靠窗的软塌上,坐着许久不见的风长殷。 他不似从前在太初大陆初见时那般,总是喜爱穿浅紫色的衣衫了,而时常着长袍黑衫,襟口露出几缕暗红的流云刺绣来。 风长殷微低着头,手中拨弄着一盆苍翠欲滴的兰草花,跟上次他挥袖打碎的那盆是同一个品种,就连养着兰草花的瓷盆都是一模一样的。 窗外的玉兰花前几天就开了,在清风的吹拂下,有几片洁白的花瓣飘落在窗台上。 月光就这么寂寂地照了进来,映在风长殷有些苍白的面上。 不知道他是之前的伤势没有好,还是什么原因,气色看起来十分不好。 不过是弹指刹那的瞬间,颜非回过神来之后,就觉得自己有些想得太多了。 绿梧和白芍对视一眼,然后很快就退下了。 颜非不知道风长殷这次来又是为了做什么,于是站在门口没有动。 外面的风有些大,即便门已经关上了,从窗口吹进来的风还是让颜非有些骨头发凉,生疼。 风长殷抬头看了颜非一眼,眼中盛着温柔的笑意。 他随手挥袖把窗给关上之后,便看向颜非,然后朝她伸手,“颜颜,过来。” 就那一眼,颜非几乎有种她还和风长殷呆在太初大陆那个小山村里的错觉。 那时候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风长殷还总是说谎戏弄她,但是再也找不到比那时候更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然而颜非只是晃了一刹神,随即很快回过神来,冷冷地看着风长殷。 “尊主前来有何要事?不妨直截了当地挑明了。”颜非径直错开了与风长殷交汇的目光。 风长殷起身,缓步走向颜非的方向,然而就在要靠近颜非的时候,颜非却忽然捕捉痕迹地退了几步。 “尊主,有什么话你且直说,我的耳朵好得很,听得到。” 风长殷暗红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刺痛,然而一直避而不视的颜非并没有看到。 “颜颜,我们一定要这么说话吗?我们好久不见了,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说两句话?” 颜非忽的冷笑一声,明眸皓齿,她径直对上风长殷的目光,双眸却厉得如同藏了尖刀在里头,随时都有可能抽出来伤人。 “好久不见?尊主的记性恐怕是不太好,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我们半个月之前才见过。” “而且,我之所以这么对你说话,你心里难道还没有点数吗?” 风长殷忽的伸手握住颜非的肩膀,然而并没有用劲,以至于颜非一挥,便将他的手给打开了。 风长殷低头认真地看着颜非,轻声道:“颜颜,你现在就真的这么恨我吗?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原谅我了是不是?” 颜非冷冷地看了风长殷一眼,“风长殷,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所以你怎么对我,我都还是会对你死心塌地?” 风长殷愣了愣,然后又问道:“颜颜,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还爱我吗?” 颜非兀自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并不急着回答。 风长殷走到她的身前坐下,一直看着她,似乎很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颜非将饮了一半的茶水放到桌上,看向风长殷,“风长殷,真心是要用真心来换的。我的心,早就在知言不妄楼的时候,收回了。” 第558章 应有的惩罚 风长殷闻言瞳孔还是狠狠一缩,虽然他知道并不会在颜非口中听到任何一个让他有丝毫慰藉的答案。 风长殷像是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然后目光深深地看向颜非。 “颜颜,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再逼迫你了。但是好歹我们也有过一段情谊……” “你闭嘴!” 颜非抿紧了嘴唇,与过去有关的事情,她半分都不想再提起。 然而她抬头的那一刻,看到风长殷的时候,却有些不禁失了神。 风长殷的神情,那种天下皆不入眼的神态,和初见之时实在是太像了,与刚才的狼狈之感,几乎是大相径庭。 被颜非呵斥,他也不恼怒,而是起身走到矮几前,打开已经燃尽的香炉。 “你先别急,颜颜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 颜非目不转睛地盯着风长殷的动作,不知道他又想耍什么花招,“你想做什么?” 风长殷粒檀香碎粒投进已经燃尽的香炉里头,然后悠悠的檀香很快便氤氲开来。 他回头看向颜非,嘴角噙着笑意,“让你离开这里也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 颜非冷道:“说。” 风长殷站在窗前,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肩头。 “颜颜陪我一个月如何?这一个月里,我们就当是什么事都没有发……” “砰!!” 的一声巨响,颜非抓起手边的茶杯便向风长殷的方向砸了过去。 风长殷微微侧身,那茶杯便深深嵌入了他身侧的墙壁中,茶水洒了一地。 “风长殷!你把我当什么了!” 然后“吱呀”一声,门很快就打开了。 绿梧和白芍冲进来,一脸戒备地看着颜非,道:“尊主,你没事吧?” 风长殷负手,轻笑一声:“本尊能有什么事,下去吧。” 两个丫头有些犹豫,但还是很快就退下去了。 颜非看了一眼重新关上的房门,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想到之前她在他人口中听说的,自己是天莲体制…… 所以陪他什么都是扯淡,想要发挥她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才是真。 颜非眯了眯眼睛,看向风长殷,道:“做梦!” “颜颜,你可是要考虑清楚。”风长殷微微一笑,“一个月之后,你便可自由离开了,从此我再也不会来干涉你的生活。” “风长殷!收起你的那些把戏,我是不会答应的!” “你确定?” 风长殷的眼睛狭长而又深邃,像个吸人的漩涡。 “颜颜,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知道上官鸿的情况?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和燃途他们是死是活吗?” 果不其然,颜非在听到这几个名字的时候,双手不禁紧攥起来。 “还有你的哥哥,以及楚沧兮,郎狄他们。”风长殷眉头轻挑,“你以为他们在太初大陆,就不会受到任何的牵连了吗?” “风长殷!” 风长殷走到颜非面前,稍稍倾身,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便将颜非圈进了自己的怀中。 “你信不信,只要本尊捻捻手指头,他们都得下黄泉。” 颜非绷紧了嘴唇,就在她要爆发的时候,风长殷却又忽然放开了她,退后一步,似笑非笑地看着颜非。 “啧啧,看你既然这么关心上官鸿,我便也做个顺水人情告诉你吧。” “十日之后,王鸥会在南冕城中心将上官鸿当中斩杀,就是为了逼出你来,你若是不去救他的话,估计上官鸿也就只有身首异处了。” 颜非嘴唇有些泛白,但是理智尚未失去,她盯着风长殷。 “你休想骗我,上官驰在王鸥的身边,他能让王鸥杀他的儿子吗?” 风长殷笑了笑,“上官驰?颜颜,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呢?上官鸿和上官驰的关系,应该不用我多说,他究竟会不会看着上官鸿去死,想必颜非你因该很清楚才是。” “颜颜,看你现在的情况,到时候应该是去救不了了,你说本尊要不要去呢?” “风长殷!!” 颜非猛地站起身来,但是却忽然感觉浑身都有些使不上劲来,一阵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的酸软乏力的感觉,让她几乎站不稳,只有靠着桌子,才能勉强维持身形。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氤氲着袅袅青烟的香炉。 “你!风长殷,你在香炉中下了药!” 风长殷走过来,轻轻拦住颜非的腰,“如果不这样做,那怎么能够让颜颜乖乖听话呢。” 颜非闭了闭眼睛,用力地想要摆脱这种任人宰割的酸软乏力之感,但是却徒劳无功。 她不禁伸手退了风长殷一把,她不想跟他靠太近,但是那一掌却是极其绵软无力,就像是猫爪子挠了风长殷胸口一下。 颜非看向风长殷的双眸盛满了火光,但是她现在只有基本的行动不受控制,然而浑身乏力得却是连拳都握不起,更别说是拿刀了。 风长殷眯着深不见底的眼睛看了她一阵,然后伸手抚上颜非的脖颈。 冰凉的手指感受着温热的肌肤,还有柔嫩皮肤下跳动的血管。 风长殷轻轻一笑,如同暗夜的修罗,明明看起来温柔无比,却又让人感觉阴冷嗜血,禁不住战栗。 “这是你应有的惩罚。” 颜非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浑身一颤,风长殷俯身靠近她的耳畔,颜非根本动弹不得。 微凉的气息拂在她的耳间,微沉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想要我救他吗?嗯?颜颜?” 颜非面色一僵,然后立即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话脱口而出,颜非再次看向风长殷的时候,发现他面色冷得厉害。 风长殷冷笑着,笑得颜非忽然有些害怕。 果然,上官鸿现在在颜非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之前,可以为了救上官鸿费尽心思地要逃出去。 现在,为了救上官鸿,自己已经落在他的手中,如同砧板上的羔羊,只能任由自己施为了,还是只想着上官鸿…… 风长殷一个反手将颜非压在桌上,颜非禁不住痛呼一声,桌上的东西咯得她后背生痛。 风长殷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亲颜非的嘴唇之后,便开始伸手解她的衣服。 第559章 你说话还算话吗? 颜非大惊,连忙伸手推他,风长殷一把捉住他的手,压在桌子上。 这样屈辱的姿势让颜非咬紧了牙齿,她眸中含着恨意。 “你要么就直接杀了我?” 这样她受不了,受不了了…… “杀了你?哪里能有这么便宜?” 风长殷不禁伸手抚了抚颜非的嘴唇,十分满意的看到她忍不住浑身战栗的模样。 风长殷嘴唇印到颜非微微颤抖着的眼睑上,一下一下亲吻着她绒薄的眼帘。 “颜颜这么好,本尊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颜非闭着双眸,被风长殷紧紧地桎梏着,无力反抗之间,眼睛却是酸涩难当,她用尽了力气,才将眼角的那抹湿意给憋了回去。 “你……到底,想要怎样?” 看到颜非眼角泛起的那抹微红,风长殷似乎又改变了主意,压下眸底的那抹暗红,他稍稍起身看向颜非。 “颜颜很想救上官鸿和燃途是吧?” 颜非张开眼睛,看向风长殷,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听说燃途之前就受了重伤,现在也不知道在王鸥的手下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能够熬到十天之后。” “风长殷!” “而且上官鸿当日为了在叫唤天煞手中救你,在祭灵台重伤的他又几乎废了半身修为。” 风长殷嘴角勾着浅浅笑意,“你不知道吧,跟在他身边的那只寒荒獒,已经死了。” 颜非一怔,然后咬紧了牙齿,都是她害的上官鸿…… 看到颜非怒极攻心,追悔莫及的模样,风长殷眸色黑得如同深渊,不过口中却笑道:“现在,你亲我,我就去救他们。” 颜非看着风长殷,却是没有动作,然后嘴角露出一丝惨烈的笑意。 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也会被人这般欺辱。 而且这种欺辱,比之当年她被颜桑月一行人骗进鬼刹幽境更甚。 风长殷见此没有恼怒,也不着急,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然后放开了颜非转身就要走。 但是颜非却瞬间读懂了那抹笑意,若是风长殷从这屋头走出去,那么上官鸿和燃途他们,或许就真的活不成了。 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拼死前去救他们。 “等等!” 颜非抓住风长殷的袖口,但是因为浑身乏力的原因,风长殷只要轻轻一拂袖,便可将她给甩开了去,然而风长殷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动,然后回头,含着笑意看她。 颜非从桌上磨磨蹭蹭地下来,走到风长殷的面前,她感觉自己几乎快要被风长殷的刺骨的目光给洞穿了。 但是,她别无退路。 颜非忍着满腔快从眼角涌出来的恨意,伸手抓住风长殷的衣袖,然后踮起脚尖,闭眼朝着风长殷的嘴唇上亲去。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现在手里有把尖利的匕首,而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刺偏了。 然而当触到那冰冷嘴唇的瞬间,他的呼吸便霎时被褫夺。 颜非被风长殷禁锢着凶狠撕咬,她握紧双手将风长殷推开时,看到了他眼底燃烧的冰冷火焰。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照风长殷说的做了,但是风长殷似乎比之前更加恼怒。 避开那似要剔骨的目光,颜非几乎是咬牙切齿道:“现在可以了吧?” 风长殷看到颜非殷红得快要滴下血来的唇瓣,冷道:“不行。” 颜非猛地抬头,“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还想怎样?” “脱衣服。” “风长殷!你说话还算话吗?” “不算。” “你……” “不要和我顶嘴!”风长殷忽然道:“否则本尊不敢保证上官鸿他们十日后还能不能活!” 颜非剧烈地喘气呼吸着,眼角的酸涩之意越发浓重。 她看到风长殷皱起了眉头,以为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于是抬起抖索的手指,伸向自己的衣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或是一时间脑子早就已经一片空白了。 但是风长殷看到她乖乖解衣服的时候,眼中的怒意更甚。 颜非越是听话,他越是不可抑制地恼怒,她竟然肯为上官鸿那个男人做到这个份上! 风长殷手指捏得汩汩作响,看到颜非僵硬地动作,他简直恨不得直接上前,将她给掐死了,省得再折磨彼此。 “够了!” 风长殷低喝一声,制止了颜非的动作。 明明是他在逼迫颜非,但是逼迫到最后,他竟然感觉是自己折磨自己。 两人越是亲近,心却是隔得越来越远,有着隔山阻海的距离。 颜非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风长殷,越发摸不准他这般反复无常,究竟是要怎么样,难道就只是为了羞辱她吗? “你想怎样?” “我困了。” 风长殷勾勾唇角,然后便走向床榻,坐在床沿上,随即看向颜非,“过来,坐下。” 颜非绷紧了嘴唇,迟疑片刻之后还是走了过去,坐在风长殷的身边。 感觉到颜非紧绷的身体,还有无比警惕的神经,风长殷径直在床上躺下。 颜非瞳孔一缩,今晚,他难道要睡在这里不成。 “过来躺下。” 颜非攥紧了拳头,她实在不愿意跟这个男人同床共枕。 “风长殷,你难道就不怕我像上次一样,再给你一刀吗?” 风长殷微睁着双眸,到是有几分极累的模样。 “只要你还不想让上官鸿他们死的话。” 闻言颜非的面色果然又难看上了几分。 风长殷嘴角虽然含着笑意,但是暴怒的情绪一直翻涌不停。 他太厌恶上官鸿这个名字了,但却是他自己一再提起,折磨颜非的同时,也在恶心自己。 “本尊让你过来躺下,你难道听不见吗?” 风长殷的口吻很轻,甚至听起来有些温温柔柔的,但是字里行间夹杂着的胁迫意味却十分浓重。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动了动,似是在忍耐着什么,最后还是选择在风长殷的枕边躺下。 风长殷眯着眼睛,看到颜非躺在离他最远的床沿上,要是稍稍一动,几乎就能从床上掉下去。 难道就这么不想靠近他吗? 口吻抑制不住地带了几分恼怒在里头,“过来。” 第560章 得寸进尺 颜非握了握无力的拳头,“风长殷,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风长殷轻轻一笑,“看来你是不想要……” “你闭嘴!” 颜非不想再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些威胁的话语,便不禁往风长殷的身边挪了挪。 风长殷看到颜非挪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她哪里向他靠近了半分,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直接伸手就把颜非给拉进了怀里,紧紧地圈着不放手。 颜非挣扎了几番,但是那人就像缠着她的藤蔓一般,怎么都挣脱不掉,最后她也就只好作罢,任由风长殷抱着自己了。 然后她就听到风长殷威胁的话语响在耳畔,“颜颜,这一个月你就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最好是不要再耍什么花样了,一个月之后本尊会信守承诺放你离开的,并且十日后将上官鸿给救回来。” 颜非手指动了动,刚想反驳风长殷,便感觉到风长殷冰冷的嘴唇贴在她的耳珠上,低声道:“但若是你再惹怒本尊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颜非咬咬牙,把喉咙里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她现在的确别无选择。 屋内烛火摇曳,风长殷指尖轻轻一弹,整个屋子便陷入了黑暗沉寂当中。 “睡觉。” 风长殷紧紧圈住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窝上,将颜非禁锢得动弹不得,而且浑身冰冷,就是呼吸都是冷的,让她十分难受。 不过感觉风长殷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后,颜非便也不敢再随便乱动。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若是再把风长殷给怒了,就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风长殷说完“睡觉”之后,好似真的就睡着了一般,呼吸很快就变得均匀绵长起来。 但是颜非窝在风长殷的怀里,却是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不已,就连神经都是绷紧了的,根本放松不下来。 心情太复杂了。 她不明白风长殷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抱着她睡一觉吗? 风长殷很快睡着了,但是她却睡不着,她背对着风长殷,看不到他,只能面对着窗口发呆。 思绪飘忽得很,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但是随着被窝渐渐温暖起来之后,一直处于高度警惕状态的颜非很快就感觉疲惫不堪了。 精神紧绷了一天,实在无法继续强撑下去,颜非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风长殷已经不见了,而她从床的外边,睡到了里侧去。 她撑起身后,先是发了会儿呆,不过片刻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和锐利。 接下来的每天,风长殷都会来别院,每晚都要抱着颜非才会入睡。 只是有些时候来得早,有些时候来得比较晚,有几次甚至会晚到她都睡着了才来。 他身上太冷了,在床上躺下的瞬间,颜非就会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冷意,仿佛风雪月夜中的归人。 虽然他每次都会等到身上躺暖和了才会来抱颜非,但是颜非还是觉得冷。 开始几天,颜非都十分抗拒风长殷的拥抱,不过在那人含着令人咬牙切齿的笑意呵呵威胁当中,颜非还是会不情不愿地就范。 后来颜非索性随风长殷去了,最后的结果反正都是一样的,她又何必再作无谓的挣扎。 只是不怎么和风长殷说话了,如果一开始他们之间的气氛还剑拔弩张的话,那么后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不语。 风长殷虽然会跟她说话,但是她都会当做没有听到一般,不做理会。 久而久之,风长殷也不怎么跟她说话了。 她觉得和风长殷说话很累,每一句话,她都要去猜测他究竟是什么用意。 最关键的是,她仍旧管不住自己的心。 曾经那样轰轰烈烈、不管不顾地付出过的感情,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世上心最狠的人,但其实到最后才发现其实她一直都在骗自己。 当风长殷忽然有天晚上没有过来时,颜非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当风长殷第三天晚上都没有来的时候,颜非晚上就开始有些睡不着了。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否则怎么会没有过来呢? 他说过每天都会过来的。 她看着窗前洒落的月光,不知道翻了几个身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在期待着风长殷的到来。 那温暖的怀抱躺的久了之后,她竟然也开始产生了依赖。 即便是她同那人已经两心相隔、情断义绝了,然而她对风长殷的爱,却一直不曾消失过,或者说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她只是将这份变质的情感,伴随着深深恨意和狼狈不堪的情感,埋在了内心最深处,最触碰不得的地方而已。 某个不经意的,它就会像毒蛇一样忽然钻出来,狠狠咬她一口,或是像长满毒刺的藤蔓,将她毫不留情地刺伤,提醒着她,它一直都存在着。 她觉得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可悲,可怜,又下贱! 第四天晚上的时候,颜非躺在床上闭紧了双眸,却是毫无睡意。 忽然门被敲响,随即绿梧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颜姑娘,你睡了吗?” “怎么了?” “颜姑娘,尊主在宫殿那边,要招你过去。” 颜非心下疑惑的同时,竟然感觉自己深深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披衣起床,动作有几分就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慌乱,仅披了一件单衣便跟着绿梧出门了。 穿过长长的回廊和荒凉的四野,颜非终于走到宫殿中风长殷平时歇下的地方。 风吹得她浑身有些僵冷之时,她才在绿梧的带领下,走到风长殷的房门口。 进屋之后,颜非绕过屏风,然后就看到了靠坐在床上,只穿着一件单衣的风长殷,随即心头便隐隐有些吃惊。 他的面色竟然是如此苍白,看那模样,应该是受了内伤。 “颜颜,过来。” 颜非的情绪有些复杂,不知道自己是在幸灾乐祸,还是在想别的什么,不过不等她理清,风长殷便开了口。 颜非抿了抿嘴唇,然后走到床边。 第561章 受伤 屋内的灯光有些昏暗,被夜风吹得明明灭灭的。 待颜非走近了,她才看到,风长殷的面色竟是苍白得透明,嘴唇也几乎是毫无血色。 颜非几乎是立即就肯定,风长殷一定是受伤了,但是谁竟然能够将风长殷给打伤,颜非实在有些想不出来。 她嘴唇动了动,有些干涩,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询问风长殷的情况究竟能怎么样了。 但是嘴巴刚刚张开,却又觉得根本没有这个必要,遂又闭上了。 风长殷看了看她,发现她面上犹豫的神色,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坐下吧。” 颜非盯着风长殷看了一会儿,似乎想从他的眼睛中看出点什么来。 但是在触及到那片如同黑色深渊,稍不注意就能让人陷落坠跌的瞳孔之后,又很快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 “吃过饭了吗?” 风长殷的轻声询问让颜非怔松了一瞬,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风长殷。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风长殷的情绪和口吻太不同寻常了。 他可以像从前那样,三分笑意中夹杂着两分雅痞,另外的五分是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玩世不恭。 他也可以是全然冰冷的,带着浑身煞气的,无上冥尊的睥睨姿态,所有人都得对他俯首称臣,翻手为云覆作雨。 但是这样,这种温柔得仿佛是家常便饭一般的轻声询问,温柔得如同悠悠飘过山头的一朵白云,让颜非觉得…… 极其不适应,甚至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短暂的愣怔之后,看到风长殷询问的目光,颜非只是轻轻点了头,并没有开口。 风长殷去拉颜非的手,在被风长殷触到的那一瞬,颜非浑身一僵。 察觉到颜非的反应,风长殷神情顿时也不复之前看到颜非时那般的放松了,眉头也微微地皱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拉着颜非的手,在手心里捏了捏,感觉颜非的手并不是那么冰冷之后,看到颜非有些稍显凌乱的衣襟,便知道她应该是来得有些匆忙。 “我这么晚叫你过来,你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颜非张了张淡色的唇瓣,克制自己不去看风长殷的眼睛。 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是太温柔了。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冷淡的嗓音,直接将这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一点温度给彻底打散。 屋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风长殷握着她的手,一时间也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门窗早已在她走到床边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关好了,但是她现在却感觉风从她的背心呼呼往骨头里钻。 一时间,颜非竟然有些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 不过气氛只是僵硬了一瞬间,很快风长殷便往床的内侧挪了挪,然后低声对她说:“很晚了,上来睡吧。” 颜非背对着风长殷在床上躺下,她睡在风长殷之前靠过的地方,但是不想那里竟然还是一片冰凉,不知道风长殷在那里坐了多久了。 灯息了之后,屋中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风在呼呼的吹着,不知今夜为何会吹这样大的风。 大概过了有一刻钟的模样,几天没有好好睡觉的颜非在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便开始有些恹恹欲睡了。 但是忽然风长殷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拉,便将她拉到怀里,然后一双手臂便将她给圈住了。 颜非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她张大了眼睛,抬头看向风长殷,双手抵在风长殷的胸口,想要挣脱出去。 但是风长殷轻轻抓住她的手,低声道:“颜颜,别动了,安安静静陪我睡一觉好吗?” 听到风长殷几乎是太息般的低沉声音,带着几分疲惫,这样的口吻,对于风长殷来说,简直跟示弱没有什么区别了。 颜非盯着风长殷的颜非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没有再继续挣扎了。 风长殷闭着双眸,眉心不展,似乎在为什么烦恼着的模样。 屋中虽然一片黑暗,但是檐下的灯光隐隐渗透进来,等她适应了屋中的黑暗之后,才忽然发现,风长殷的眼下竟然是一片青影,面色也十分憔悴。 她不知道风长殷究竟干什么去了,但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十日之约,她很担忧以风长殷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能够顺利救下上官鸿和燃途他们。 接下来的几日,风长殷一直呆在宫殿中没有出去,颜非也就一直住在了他的寝宫之中。 他的确受伤了,但是却并没有刻意瞒着颜非,甚至每天雕棠过来送药的时候,风长殷的药都是当着颜非的面喝的。 甚至有的时候,是颜非给他端过来的,像是一点也不担心颜非给他下药一样。 颜非不知道她为何会受伤,不过她更担忧的是燃途那边的情况。 风长殷见颜非几番欲言又止之后,目光冷了几分,直接告诉颜非,救人的事他已经安排妥当了,洵澈他们一定会把人给救出来的。 得到了风长殷的保证,颜非心中安定了几分,不过考虑到风长殷之前的食言行为,她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不过自从那日之后,她和风长殷的关系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之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 只是明显的,风长殷再也没有威胁过他,对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之前强迫她的那些事,更是再也没有发生过,只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是像之前那般,紧紧抱着她,像是怕她给跑了一般。 感受到风长殷的变化,颜非一边疑惑着,一边也在小心提防着。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在提防着风长殷对她做什么,还是在提防自己的心,避免再次陷入风长殷的温柔陷阱当中。 只是有一天,颜非实在忍不住,想问燃途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却怎么都找不到风长殷时,绿梧和白芍却说只知道风长殷出去了,却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颜非心想风长殷伤得这么重,能到哪里去,便直接外出找他。 但是她刚出门没多远,就看到荒原上围了一大群鬼修,不知道在做什么。 第562章 再对你好一些 颜非眉头一动,前去查看,便看到荒原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内各种灵力交缠着、撞击着产生巨大的攻击力,如果人掉进去的话,定是瞬间就能被搅碎了。 那些鬼修远远围观着,都不敢靠近,说是这个漩涡已经吞噬了不少修为高强的鬼修了,估计是外面大陆生变,所以才形成了这样一个吞人的漩涡。 一时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 颜非急着找风长殷,没有多作逗留,但是正要走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其中一人说:“放心,尊主既然前去查看了,就一定会把这个漩涡给填上的。” 颜非脚步一顿,然后立即转身,“你说风长殷进入这个漩涡了?” 那鬼修看到突然出现的颜非,似乎没想到王后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之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漩涡上,也没有注意到颜非。 “王,王后……” “你确定风长殷进入这个漩涡了?” 风长殷重伤未愈,时不时她还会看到他咳出淤血来,但是这个漩涡中的灵力太过暴虐,若是他进去了…… “属下看到雕棠大人跳进了漩涡当中,想必……” 不用那个鬼修多说,颜非便觉得风长殷肯定是进入了漩涡之中。 近日雕棠是跟在风长殷身边不离的,但是他怎么能够让重伤未愈的风长殷径直跳进这个凶险万分的漩涡里头。 他估计还能勉强抵御,但是风长殷现在能吗? “他进去多久了?” “大概,大概有一个时辰了吧……” 颜非瞳孔一缩,然后挥开那个修士,手中飞射而出的银丝缠住不远处的树干,然后便要往那个漩涡里跳。 绿梧和白芍见此大惊,连忙上前阻拦颜非,但是颜非一脸的决绝,三两下便将人给推开了。 “一个时辰了都没有出来,难道你们当真觉得风长殷就无所不能,什么都伤不了他了是吗?” 她明显感觉到近日来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且隐隐发现玄戒空间竟然晋阶了一倍不止。 虽然灵力不能够自由施展,但是使用森灵术形成的灵力罩,保护她不受漩涡中的灵力影响还是能够做到的。 绿梧白芍一愣,一边的鬼修却喧闹起来。 颜非这话听在他们的耳中,那就是在质疑他们心中神诋的能力。 “颜姑娘!这里面太危险了,您不能进去啊!” 但是颜非心意已决,谁都拦不住她,她趁两人不备直接点了她的穴道,然后义无反顾地便要往那漩涡跳下去。 “颜姑娘!颜姑娘!” 这时候,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颜颜!” 颜非的脚步一顿,一回头便看到了从人群中走过来的风长殷,然后她瞬间就愣住了。 风长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喉头微微滚动着,似乎在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 “颜颜,过来。” 颜非缓缓朝着风长殷的方向走过去,看到雕棠就跟在风长殷的身边,她在风长殷面前站定。 “你到哪里去了?” 风长殷低头,看到颜非的眼角微微泛红,前一刹有多义无反顾的决绝,现在就有多愤怒。 “我和雕棠发现这漩涡有异,然后便下去查看了,最后发现它竟然能通向外界。” 颜非闻言心头的怒火稍稍减了一些,然后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她不敢再去看风长殷的眼睛,转身便离开了。 风长殷见此立即追了上去,他拉住颜非的手腕。 “颜颜,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颜非一边走一边冷道:“你想多了。我是害怕你死了之后,就没人能救上官鸿了。” 风长殷闻言果然面色僵硬了几分,不过还是拉着颜非的手没有松开,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而颜非心中则是掀起了难以平复的波澜,她以为风长殷在里头出了意外。 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救他,她不想让他死。 然而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风长殷出意外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可是无上冥尊啊,就是在和叫唤天煞对战的过程中,都能牢牢地站稳上风的无上冥尊。 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就想往那个漩涡中跳。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喜欢上第二个人了。 即便风长殷次次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就像是毒一样,刺骨的疼痛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颜非静静靠在风长殷的怀里,微阖着双眸。 她心想,就让自己再沉沦一次吧,就当是麻痹自己,放纵自己一回也好。 当她从这个地方走出去之后,他们之间就再无瓜葛。 至于以前的仇怨,就终结在之前的那一刀之中吧。 若是她再想着复仇,短时间内是根本不可能的,但若是一直为了报复风长殷而活着,那她就是真的彻底摆脱不了他了,纠缠难免无法完全斩断。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连同着爱,将恨一起埋葬了,再也不去触碰,只要不想起,就不会再纠缠。 而现在,是她给自己斩断与风长殷所有联系的最后放纵。 思及至此,颜非不禁朝风长殷的怀里又靠了靠。 感受到他的温热呼吸,还有绵延起伏的胸膛,颜非竟然一时间觉得眼热不已。 明明是靠得这样近的两个人,但是心却永远都走不到一起了。 她不禁怀疑,风长殷这个人真的有心吗? 他竟然能够在这样逢场作戏,假意情深之后,还能够潇潇洒洒抽身而退。 这时候,感觉到颜非靠近风长殷浑身一僵,然后猛地将颜非搂得更紧了些。 颜非感觉到风长殷抵在自己发顶的下巴,感受着他的轻微呼吸,随即便听风长殷低声喃喃。 “颜颜,我再对你好一些,再对你好一些,好不好?” 颜非一边想着风长殷你这么能这么残忍,一边却又忍不住点头。 风长殷捧起颜非的嘴唇,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察觉颜非并没有反抗他之后,便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颜非愣怔了片刻,然后便主动回应风长殷,风长殷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不可遏制。 一吻方毕,风长殷紧紧抱住颜非,复又亲了亲她的眼睛,温柔道:“睡吧。” 第563章 离开 这日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与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风长殷和颜非都十分默契,对之前两人的矛盾都闭口不提,仿佛他们已经冰释前嫌,既往不咎了。 风长殷感觉到颜非的软化,看向她的眉眼之间都充满了温柔,两人虽然话不多,但是相处起来气氛却比以往融洽了不少。 绿梧和白芍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相处模式,一夜之间就忽然变了,不过对于这种情况,两个丫头都不禁喜在眉梢的。 只是这样温馨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风长殷接到外面传来的消息,便打算要动身出兵了。 颜非并不清楚风长殷现在在忙的事,她也并没有询问上官鸿有没有救出来,这一点她到是相信,风长殷应该不会失约。 看到风长殷又重新忙碌起来,颜非只猜测他应该是在对付王鸥。 某天早上,颜非醒来的时候,发现风长殷竟然还躺在床上,没有去大殿议事。 接连几日,风长殷都是早出晚归,很多时候她醒来,通常身边都已经没有人了。 颜非抬头看了看风长殷,发现他的眉头紧蹙着,随即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尊上,空桑大人回来了。” 风长殷张开双眸,对上颜非的双眸,颜非一愣,那清澈而又锐利的目光根本不像是刚醒来的模样。 “让他在大殿等着,本尊马上就来。” 风长殷立即起身,然后开始穿衣服,颜非看了看也跟着起身,她看着风长殷,欲言又止。 风长殷穿好衣服之后,看向颜非,然后微微一笑,朝颜非伸手,颜非怔了怔之后上前抱住风长殷。 “颜颜……” 风长殷的声音有些低沉,刚开口,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颜非听到他有些低哑的声音,然后抬头看向他。 “今日出战?” 风长殷的暗红的眸子沉沉若渊,目光灼灼,“嗯。” “注意安全。” 颜非稍稍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声音有些轻。 四目相对之间,颜非不知为何,忽然心头一动,然后踮起脚尖,亲了风长殷一下。 然后风长殷便紧紧搂住她,加深了这个吻,直到门外再次响起雕棠催促的声音,风长殷才放开了颜非。 走之前,风长殷在门口回头深深看了颜非一眼,“等我回来。” 风长殷走了之后,颜非坐在窗口的软塌上,看到他黑色的长袍消失在别院门口。 下午的时候,绿梧和白芍便带来消息,风长殷已经带兵出了鬼界了。 颜非听了之后,面上的神色很淡,银灰色的瞳孔看着窗外的白色玉兰花,没有说话。 两个丫头只以为是风长殷走了之后,颜非的心情不好,两人也没有多打扰颜非,悄悄出去了。 颜非在窗前不声不响地坐了一天,中间绿梧来送了饭菜,但是颜非一口也没有动过。 两个丫头才忽然觉得,她们的王后应该还是很喜欢尊主的,只不过之前可能有误会没有解开,所以才会相互伤害。 但是他们不曾想,第二天打开房门的时候,房中已经是空无一人,除了人不见了,其余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少。 绿梧和白芍很快便通知了雕棠,雕棠闻言先将消息压下不让传到风长殷那边,然后便派了人四处寻找。 颜非的灵力尚未恢复,是不可能走出鬼界的,一定还在鬼界之中。 然而找了一天之后却是遍寻不得,然后雕棠想到了那个忽然出现的巨大漩涡。 颜非从漩涡中出来的时候,受了些轻伤,不过好在有森灵术的保护,伤得并不重。 颜非回头看了一眼漩涡的出口,神情恍惚一阵之后,便毅然起身。 她从鬼界逃出来的时候,便是斩断她和风长殷一切联系的时候。 颜非咬了咬牙,眸中已经是一片坚毅的神色。 在美的梦境,到现在也是该醒的时候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去找寻燃途他们的下落,如果他们已经被就出来了的话,而他们也没有被带回鬼界,那么会去哪里呢? 颜非凝神,然后准备前往东岭城。 然后颜非很快就发现,自从她出了鬼界之后,灵力既然开始一点一点地恢复,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恢复得越来越快。 颜非很快就确定,她的灵力并未受损,应该是在鬼界的时候受到禁制,或者是说风长殷故意为之。 最后她竟然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又提高了两个阶段。 只是进到玄戒查看云的情况之时,云身上的伤势早就已经好了,但是依旧昏迷不醒。 颜非抱起毛茸茸的狐狸看了一阵,然后发现云应该是胖了一圈儿,就连身上的毛色都光泽了不少,什么毛病都没有,但就是醒不过来,只能再观察一阵子。 颜非赶路赶得很急,担心被鬼界的人追上来,直到三天之后,不见任何追兵才渐渐放下心来。 然后她就发现,这一路上似乎都有些不太寻常。 她经过了不少的小镇,但是镇上竟然都有些人烟荒芜,没有什么人。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颜非却也不敢多做逗留。 等到东岭的时候,她并未直接进东岭城,原本打算直奔点雪竹阁,但是行至半途的时候,又忽然改变主意去了李续之前带他们去的那个山洞。 果不其然,她看到在山洞附近的草丛有被新踩踏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来过了,不过来者是谁,颜非一时不敢断定。 她不清楚人是否还在山洞里,如果贸然靠近的话,怕是会打草惊蛇。 于是颜非便藏身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等人出来就知道是谁了。 山洞中传来隐隐的说话声,夜间时分草丛便轻声响起,颜非张眼一看,便看到从山洞中出来的人竟然是郞殊。 “谁!” 颜非直接从树上跳下来,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郞殊立即转身拔刀,在看到是颜非的那一刹,瞬间瞪大了眼睛。 “颜非!” 郞殊瞬间变得激动起来,“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这时候,应该是听到了郞殊的声音,燃途和上官鸿也从山洞中走出来。 第564章 民不聊生 “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燃途瞬间红了眼睛,激动地朝着颜非跑了过来。 后来颜非才知道,当日被王鸥抓走的,仅有上官鸿一人而已,而燃途和郞殊趁乱便已经逃走了。 当时他们被慕容阙点了穴道,本就在隐蔽的地方,所以没有人发现他们。 在激战当中他们被叫唤天煞的灵力波动震晕了过去,而等他们穴道解开之后,都已经是第二日了。 颜非听闻,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便不禁有些咬牙切齿,果然风长殷又在骗她,拿燃途的性命来威胁于她。 “姐姐,你怎么了?” 颜非摇头,看向不远处的上官鸿询问他的情况。 上官鸿依旧是那副光风霁月、纤尘不染的模样,到是半分看不出之前风长殷所说的重伤模样。 不过燃途和郞殊说,上官鸿的功体当日在劈开祭灵台的屏障时,就严重受损,然后为了救她与叫唤天煞搏斗,差点废了内丹。 现在还在养伤之中,只不过功体已经废了大半了。 而且,寒荒獒死了。 颜非听了之后愧疚难当,但是上官鸿只是看着颜非道:“你平安无事归来就好了,吾无大碍。” 上官鸿说话的时候,嘴角竟然还勾着一丝笑意,到是十分罕见。 颜非心中隐隐感动,却并不露于言表,只将此情记在心中,来日再报。 在燃途几人的讲述之下,颜非才得知,上官鸿果然是风长殷给救出来的,但是并非在王鸥所说的十日之期,而是提前了好几日,风长殷带人杀入王鸥的大牢,将人给救出来的。 他们不清楚为什么风长殷会出手相助,问了颜非,颜非眸子闪了闪只说不知道。 然后上官鸿又问这些日子她到哪里去了,颜非只道她当时在与叫唤天煞时,掉到了了裂缝当中,然后前两天才找到出口出来。 燃途和郞殊对此深信不疑,只是旁边的上官鸿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不过没有说话。 不过颜非暗自忖度,难道风长殷的伤是前去救上官鸿的时候受的?但是,王鸥他们怎么可能伤到风长殷? 很快颜非将她在路上的见闻说了一遍,想询问最近是否出了什么事。 上官鸿告诉她,王鸥现在到处在混轮大陆抓修士炼制战鳞甲修士,但凡有点修为,或是有修为天赋的人都被他给抓去了。 现在整个混沦大陆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而且修炼那个战鳞甲修士并不是有着百分百的成功几率的,过程十分残忍痛苦,很多人都因为忍受不了,所以在中途就灵力散尽而亡了。 一百个人中,能练出七八个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而且修炼出来的战鳞甲修士,一开始尚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暴躁易怒,更有吃人的残忍行径。 所以虽然现在混沦大陆上四处都被王鸥弄得民不聊生,但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情况,最惨的当属南冕城无疑。 南冕现在各种战鳞甲的修士横行霸道,茹毛饮血,整个城简直像是一座鬼城一般。 “王鸥究竟想要做什么?”颜非咬牙切齿。 “报复知言不妄楼,还有主宰整个混沦大陆。” 上官鸿淡淡开口,“之前知言不妄楼的阁主废他一臂,王鸥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回来,而慕容资辕,包括上官驰在王鸥给了他们好处之后,也跟定王鸥了,估计到时候要么想跟王鸥平分天下,要么就是俯首称臣。” 颜非冷笑道:“平分天下绝无可能,以王鸥那个老匹夫的心性,到时候能够留他们一命都已经是万分奢侈了。” 上官鸿皱了皱眉头,看向颜非,“我们现在势单力薄,而且王鸥的人一直在追捕我们,我们可是要和知言不妄楼进行合作?” 静静听两人商量的燃途和郞殊闻言立即抬头,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颜非的方向。 上官鸿不知道知言不妄楼背后之人的真实身份,他们能不知道吗? 颜非闻言缓缓摇头,“知言不妄楼吃人不吐骨头,跟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我们现在都有伤在身,不宜再战,到不如作壁上观,等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再出手。” 上官鸿听闻觉得颜非说得也有道理,他本没有跟知言不妄楼合作的打算,只是就此问问颜非,看她是什么想法,不过倒是没想到颜非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而紧张不已的燃途在听到颜非的决定之后,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沉吟半晌,颜非忽然想到了什么,“范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上官鸿没想到颜非会忽然问起范家,想了想道:“自从范家的新任家主上任之后,便沉寂修界,不问世事已久了。” 上官鸿看着颜非,“你忽然问到他,莫非是这个范海澜有问题吗?” 颜非道:“以你来看,现在范家是个什么局面?” 上官鸿顿了顿,道:“在整个混沦大陆都在遭劫的时候北嵩方面竟然安然无恙,作为混沦大陆的几大世家之一,范海澜竟然丝毫不动声色,而王鸥他们似乎也没有要动范家的意思,值得怀疑。” “而且听闻范海澜之前在范家是个地位极其低微的庶子,但是范家家主在一夜之间暴毙之后,他最有可能继任家主之位的兄长也成了废人,这个庶子恐怕没有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颜非点头,“我无意中闯进了范家在南冕这边的院子,意外得知范哲是被范海澜设计陷害,而他兄长现在也被他所囚禁。最关键的是,他似乎和王鸥他们有所勾结。” 上官鸿:“如此看来,王鸥这么久了都不曾对范家下手,甚至整个北嵩都未曾受到进犯,看来范海澜在这次交易中掌握的筹码不少。” 说到这里,颜非和上官鸿四目相对,然后几乎是瞬间达成一致。 “那我们不如就先从范海澜那边下手。” 王鸥他们一定想不到他们会把主意打到范海澜的身上去,而且北嵩那边的战鳞甲修士现在也很少,动起手来他们不容易占下风。 第565章 离他远点 稍作几日的休养之后,颜非便和上官鸿几人乔装打扮,前往北嵩。 颜非的打算很简单,虽然现在他们还暂且不知道范海澜究竟在王鸥等人的计划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是只要抓住了范海澜,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只是在前往北嵩的路上,颜非又发现了诸多疑点,这混沦大陆既然出现了多处漩涡,和颜非在鬼界看到的漩涡是同一种。 但是在鬼界出现的漩涡通向混沦大陆,而这些在混沦大陆出现的漩涡通向何处却是不得而知。 颜非本来想进入漩涡一探究竟,但是几番思量之下,还是放弃了这种打算。 一是现在进去恐生出别的变数来,而且上官鸿大半功体被废,风险较大。 二是一路上,她听到不少其他修士提起,说一些不小心跌入这个漩涡中的修士再也没有回来过的,这怕是吃人的漩涡。 不过颜非总觉得这漩涡有诡,怕是跟王鸥他们的计划分不开。 一路上颜非也在密切关注风长殷那边的消息,但是风长殷却一直没有动静,也没有派人前来追捕她,让颜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不过颜非并没有时间想太多,光是一路上躲避王鸥搜捕他们的人便费尽了不少心思。 沿途的城镇虽然人烟稀少,但是也不至于完全没有人,只是颜非没有想到,他们在投宿的时候,竟然遇到了慕容阙。 慕容阙当日掉进了那么深的地壑当中,竟然还活着! 颜非刚进客栈的时候,便看到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慕容阙,只不过他面色惨白,左边下巴处更是有一块十分明显,而又有些骇人的伤疤,看起来像是被烧伤的。 原本清冷的璞玉,现在竟是也有了瑕疵。 慕容阙看起来伤得不清,他身边有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搀着他往楼下走。 颜非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燃途一眼,果不其然,燃途在看到慕容阙的瞬间浑身一颤,然后便下意识地往郞殊的身后缩了缩。 “姐,姐,我,我们换一家客栈投宿,行,行吗……” 而慕容阙在燃途开口的瞬间,目光便立即扫了过来,然后站在原地就不动了。 燃途和慕容阙之间的纠葛,颜非知道的并不多,但是能猜到一些,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往门外走。 不过他们刚转身,慕容阙旁边那个眉目清秀的小厮便噔噔噔地下楼,很快朝着他们追了过来。 “等等!燃途!燃途!我是闻笑啊!” 那个少年想去抓燃途的手臂,却被郞殊拦住了。 闻笑看向燃途,眼中充满了几丝希冀,燃途无声地看了郞殊一眼,然后走到闻笑面前。 闻笑立即抓着燃途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燃途你身上的伤都好全了吗?” 燃途抿着嘴巴点点头,可是眼睛又忍不住去看还站在楼梯上纹丝未动的那人,然后又很快移开了目光。 闻笑还想说什么,不过苍墨很快上前将他给推开。 “慕容阙的走狗,你竟然还敢来找本皇跟班的麻烦,信不信本皇……” 燃途立即拉住苍墨的手臂,“苍墨,别!别!他是,是我的朋友!” “哼!朋友!?有把你害的这么惨的朋友吗?” “我,我……” 燃途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只能看向闻笑,道:“闻笑,现在天下要大乱了,你,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说完,燃途便看向颜非,目光几乎带上了求救的意味,“姐姐,我们,我们赶紧换一家客栈吧,天天要黑了。” 颜非知道燃途有多害怕慕容阙,而她之所以没有找慕容阙报仇,而是上次在苦集灭道,若不是慕容阙即时来插手一战的话,恐怕他们都已经死在那里了。 而至于慕容阙口中说只是为了报复王鸥他们的说辞,颜非是不怎么相信的。 现在要她对慕容阙动手,看到他这副模样,颜非也是下不去手的,于是带着燃途几人,转身就走了。 虽然说是转投的另一家客栈就在旁边,但是也省去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能,燃途那从见到慕容阙开始就紧绷着的身体和惨白的嘴唇,总算是缓和了几分。 后来郞殊又去了街市上,专门给他买了一些口味不同的窝丝糖之后,燃途的情绪才算是彻底平静下来。 不过待月上中天之后,颜非在自己的屋中睡不着,便走到走廊的窗口吹风。 看到不远处一轮带着绯色的圆月,颜非总感觉心中隐隐不安。 最近这样的情绪总是时不时地在心中莫名翻涌,她也不知从何而起。 不过她没站一会儿,便听到楼下的庭院之中有人说话的声音响起。 “燃途,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吗?” 慕容阙声音沙哑,夹杂着几分无奈的情绪。 燃途站在树枝掩映的墙角,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是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燃途缩着肩膀,大眼睛默默地流着眼泪,“我,我不知道……” “你说你那么做,都是为了救我出来,但是,但之,之后你为什么还要帮着王鸥他们对,对付姐姐?” “若我说是有苦衷的,你会相信吗?” 燃途抬头看向慕容阙,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眼圈泛红。 “我们不是朋友吗?” 慕容阙试图去握燃途的手,但是却被燃途躲开了,慕容阙不由得神色一暗。 “你跟我走,我以后慢慢跟你解释可以吗?以你们现在的力量,对付王鸥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回燃途却是毫不犹豫地开口:“我不会离开姐姐的!我,我会跟姐姐并,并肩作战。” 慕容阙见燃途决绝的模样,不禁道:“那我跟你们一起对付王鸥,等事情了结之后,你跟我走好不好?” 燃途看向慕容阙的目光有些迷茫,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跟他说话的慕容阙,慕容阙应该是冷漠的,绝情的,而绝不是现在这样。 燃途抿紧了嘴巴没有开口。 慕容阙见此不禁又上前一步,但是他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一掌击开。 “离他远点!” 第566章 敌人 郞殊忽然出现在庭院之中,然后把燃途拉到自己身后紧紧护着,目光厌恶地看向慕容阙。 “慕容阙!念在之前在苦集灭道的时候,你也算是救了我们一命,燃途既然不想找你报仇,那我们也不为难你,但是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慕容阙看到郞殊来了之后,就紧紧拽住郞殊的袖口,然后浑身也没有那么紧绷的燃途,眸色越加暗淡,但是听到郞殊的话之后,慕容阙又有些惊讶。 郞殊的意思,燃途不想因为之前的事情找他报仇,那想必之前燃途肯定是跟他们说过此事。 慕容阙不再理会郞殊,转而看向燃途,上前一步,“燃途,我方才所说都是真心,你愿意……” “噗!” 郞殊一掌将慕容阙击倒在地,慕容阙重伤未愈,这一拳下去更是顿时口吐鲜血。 “郞殊!” 见郞殊还要上前出手,燃途立即抓紧了郞殊的袖子,“别,别打了。” 郞殊回头看了燃途一眼,然后对地上的慕容阙道:“慕容阙,这里不欢迎你,你最好是赶紧离去,休想再纠缠燃途!” 慕容阙冷冷清清地拭去嘴角的血迹,然后抬头看向燃途。 四目相对之间,燃途已经是红了眼圈,看到慕容阙灼灼的目光,燃途立即低头撇开了目光,然后低声道:“慕容阙,你走吧,我不想为难你。以,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说完,燃途就轻轻拽了拽郞殊的袖子,然后郞殊转身拉着燃途的袖口就转身离开了。 走出院门之前,燃途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慕容阙一眼,看到他还是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惨白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竟然是那样的寂寥。 燃途抿了抿嘴角,然后转过头去。 随即郞殊温柔的声音响起:“怎么哭了,是被吓到了吗?” “今天我给你买了蜂蜜味儿的窝丝糖,吃一颗就不准哭了啊……” 两人的脚步渐行渐远,说话的声音也被风吹得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 慕容阙站在树下,月光投下斑驳的碎影,然后闻笑从墙角走出来,眼睛红红的,抬头看着慕容阙。 “公,公子……你怎么不跟他说……” “走吧。”慕容阙的声音像是疲惫极了,他看了眼闻笑,竟然笑意淡淡的。 闻笑瞬间就愣了,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见过公子笑啊。 “我们走吧……” 颜非看到主仆二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在阁楼之上沉默良久,然后转身进屋了。 一路北上,或许是王鸥的人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会做此打算,所以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太多的追兵,还算安稳。 等到进了北嵩城门之后,颜非才发现,这王鸥几人挑起的战事,竟然半分都没有蔓延到北嵩来,城内乃是一片祥和安宁。 到了北嵩城的当日晚上,颜非便和上官鸿打算夜探范府。 这个范海澜之前颜非也是见过几面的,然而每一次见面,这范家的庶子情况都有些狼狈。 第一次是在前往西泽的路上,他被几个修士侮辱,还是颜非出手将他救下来的。 第二次便是在丹棠宴上,范毅对范海澜简直是动辄打骂,极尽可能地羞辱他,根本不把范海澜放在眼中,仿佛他连最末等的下人都算不上。 但是料谁都未曾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庶子,最后竟然当上了范家的家主。 然而范府还真在范海澜的管理下,竟然比之前范哲在的时候,似乎都要好上些。 夜探范府的时候,整个范府的守卫十分森严,若是灵力稍微差一些的人,就根本进不去。 颜非和上官鸿先在范家主宅的书房呆了一阵子,但是一直没有看到人来。 两人合计一番,觉得范海澜估计不会像常人那般,将重要的机密都藏在自己住的地方。 然后两人分头找寻一番之后,果然在范海澜之前住的院子找到了他的踪迹。 然后颜非就发现,范海澜竟然和之前追杀上官鸿,要夺取清光剑的那个为首的白衣人有联系。 “主让你们赶紧加快步伐,鬼界的人已经动作了,要是你们这边没有配合好主的行动的话,那么主从来不留废人。” “是,大人,属下立即传令让王鸥他们开始行动。”范海澜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道鬼界那边,需不需要属下等人支援?” 白衣人冷哼一声,“哼!无上冥尊真以为这天下唯他独尊了,这次被困在主的百里诛灵台中,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不等颜非和上官鸿了解清楚他们的具体交易内容,然后就被发现了。 白衣人和范海澜立即追了出来,上官鸿和颜非没有过多犹豫,便直接分头引开火力。 幸好两人早有所计划,半个时辰之后便甩掉了出来追他们的人,然后在十里之外的竹林汇合。 燃途和郞殊在那里等他们许久了,见人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之后,便立即上前询问情况。 颜非气息尚未平息下来,燃途和郞殊的话响在耳畔,颜非却如根本没听到一般。 她一手撑在翠竹上,低头看到满地枯黄的落叶,只觉得神思有些恍惚。 风长殷被困了,困在了百里诛灵台。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百里诛灵台应该是在传说中的天地大陆,而且应该是在帝君神殿之中才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白衣人的身后之人应该是……天地大陆的帝君! 也就是说,王鸥等人是在替天地大陆的帝君卖命,但是…… 颜非稍稍阖了阖眼,抬头却见,上官鸿还有燃途几人都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颜非抿了抿嘴唇问道:“上官鸿,百里诛灵台是不是在神殿?” 上官鸿微微皱了眉头,然后直接问:“你想去救风长殷?” 上官鸿此话一出,燃途和郞殊不禁有些吃惊,风长殷一直作对的人竟然是帝君? 不过再结合之前他们听到的风长殷就是无上冥尊的身份一想,和风长殷作对的,不就应该是帝君吗? 第567章 不能相信 然后郞殊和燃途就有些呆了,然后在听到其实王鸥就是在替帝君卖命之后,两人便下意识地看向颜非,没有动了。 这样,王鸥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能得到极大的提升,也不那么奇怪了,毕竟对方是掌控三界大陆的帝君啊! 颜非看着上官鸿淡色的眸子,顿了顿之后,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然后轻轻摇头。 “他早就与我们无关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去拦截范海澜派去给王鸥传令的人。” 上官鸿皱了皱眉头,拉住颜非的手臂,“颜非,我们这样做不是自相矛盾吗?” 郞殊一听上官鸿的话,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赶紧走上来说:“上官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既然风长殷和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不如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帝君是吧?” 不待上官鸿回答郞殊便继续道:“你没有和风长殷相处过,所以你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以说,我们如今走到现在的地步,都是风长殷一手造成的,我们若是再同他合作的话,不异于与虎谋皮。” 燃途也走上来,他看了看颜非之后,轻声道:“上官公子,郎,郞殊说的没错,风长殷心,心机很深,我们不能相信他,他的,而且他伤……” 燃途说着又闭上了嘴巴。 这时候苍墨毫不留情地将上官鸿的手从颜非手臂上拉开,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说:“跟风长殷合作还是算了吧!也是他躲得远,不然本皇真见他一次就要打他一次!” 燃途抿了抿嘴巴,觉得苍墨也只有趁风长殷不在的时候才敢说出这种话了。 郞殊见上官鸿已经动摇了,然后转身看向颜非:“颜非,既然我们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现在我觉得也应该掂量掂量,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跟王鸥交手了。” 毕竟,王鸥那几人与她也不过是私仇,王鸥也是借助帝君的势力,而公报私仇罢了。 不如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时候,就赶紧抽身而退,及时止损。 而他们若是执意要跟王鸥斗个你死我活的话,要是后来触及到帝君的利益,那他们恐怕就是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燃途也眼巴巴地看着颜非,他觉得郞殊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不敢跟颜非开口,所以只能等待着颜非的最后决定。 颜非又怎么会不知道郞殊的意思,不过却道:“话虽如此,但是你们觉得王鸥作为帝君手下的人,他现在做的事究竟是帝君的授意,还是他自己的暴虐行径呢?” 众人有些怔,若这是帝君的授意的话,那就太不寻常了,按照这样炼制鳞甲修士的方式,那今后三界大陆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而如果只是王鸥自己作孽的话,那他们也不怕会得罪帝君了。 颜非道:“所以,现在还不到我们急着退隐的时候,至少在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之前。而这一切若真是帝君的授意,我们也绝不能坐视不管的,否则最后遭殃的也只会是我们,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随即颜非又看向上官鸿,“而至于你的考虑,我并不赞同,虽然风长殷对付的人是帝君,而之后不论我们对付的人是谁,我们都不用直接和风长殷那方联络合作,我们只需要看准他们的动作,然后做一些配合,或者是趁乱出手即可。” 上官鸿闻言也不禁点头。 在做好决定之后,燃途和郞殊前去拦截范海澜要跟王鸥通信的人,而颜非和上官鸿则准备继续返回范府,进一步探听消息。 灯下黑一招往往是百试不厌的。 他们刚从范府逃出来,范家的人一定会在整个北嵩城中大肆搜捕的,但是估计很少有人会料到他们还会留在范府当中。 而在一片混乱和猜疑当中,范海澜和那个白衣人估计还会暴露出更多的秘密来。 但是颜非不曾想,当她和上官鸿往北嵩城回赶的时候,没想过刚刚下定的决心,那么快就被全盘打翻。 在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林之时,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几道黑色的身影穿过。 步伐略显匆忙和凝滞,应该是受了重伤才是。 但是在一刻钟之前,她明显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气息和脚步声,这些人就像是忽然就出现了一般。 颜非回头看向上官鸿,上官家瞬间明白了颜非的意思,然后对她摇摇头。 上官鸿竟然也是没有察觉到。 颜非和上官鸿立即掩藏了自己的身形,但是不想对方即便是受了重伤,竟然很快便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察觉到了颜非和上官鸿隐匿起来的气息。 这样的修为,定是在她二人之上。 “是谁!出来!” 低哑的声音,却是充满了杀气,颜非和上官鸿只是愣怔了片刻,然后那人身边的杀手便如同风影一般,闪至了他们的身边。 很快带着森冷寒意的长刀便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当那人从黑暗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颜非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雕棠!”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空桑和洵澈。 风长殷呢? …… 一刻钟之后。 一个隐蔽的山洞之内,颜非抱臂靠在墙壁上,冷着双眸看到雕棠给洵澈和空桑简单包扎了身上的伤口。 伤得最重的洵澈,除了感觉受了极重的内伤之外,他的腹部上还被砍了一刀,又长又深,是内脏都快掉出来的模样。 颜非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修为高强的洵澈能够伤成这幅模样到是让人有些惊讶。 雕棠垂着眸子给两人包扎伤口,空桑眼神阴郁没有说话,只是那平日里就苍白不已的脸更加苍白了,如同死人一般。 只有洵澈,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颜非。 那种目光让她极其不适,那是一种走投无路,走到绝路,孤注一掷的目光。 “喂!你要是再盯着本皇的奴隶看,信不信本皇挖出你的眼睛来!” 苍墨上前就想把洵澈给揍上一顿,但是立即被洵澈给拉住了,洵澈连忙对苍墨摇头。 第568章 忍不下去了 他想说就算是他们受了重伤,你也不是对手啊,不过因为太着急了,一时间到是没能说出口来。 到是颜非淡淡叫了句:“苍墨。” 颜非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对雕棠几人说:“帮你们找到养伤之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们还有要事,先行离开。” “颜非!” 几乎是在颜非转身的刹那,洵澈便立即开口叫住了她,“颜非,你就这么走了吗?咳咳咳咳……” 颜非转过身来,有些好笑地看着洵澈,“我现在不走,难不成留下来陪你养伤不成?” “主上落入风司白的陷阱了。” 这一次,率先开口的却不是洵澈,而是坐在一旁,几乎从认识到现在,颜非都没有听他开过几次口的人——空桑。 而他口中的风司白,也就是天地大陆的帝君。 “与我无关。” 颜非面色瞬间冷下来,甩下一句话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要离开了。 “颜非!你咳咳咳咳……”洵澈强撑着重伤的身躯站起来,紧盯着颜非的背影。 “你一直觉得是主上对不起你,觉得主上做的都是些不仁不义之事!那些事情表面上看起来的确如此,但是你知道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吗?你知道主上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吗!?” 向来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的洵澈,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顿时整个山洞都陷入了一片沉静当中,不过颜非的脚步确实是停了下来。 洵澈捂住狠狠作痛的胸口,还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却被雕棠和空桑拦住了。 空桑:“洵澈,你忘记在主上面前怎么发的誓了吗?” “我不管!我看不下去了!为什么!凭什么每次都是主上在苦心筹谋!明明是他们两个人选择要并肩站在一起的,但是为什么是所有的罪过都是主上在背!我看不下去,我忍不了!” “洵澈!”雕棠喝住几乎失控的洵澈,不想让他在继续说下去。 “我洵澈向来对主上的命令唯命是从,自认问心无愧,但是这一次,即便是主上脱险之后要一掌打死我,我也要说!我们既然在这里遇到了,那就是天意如此。” 雕棠被洵澈一掌挥开,空桑手动了动,似是想要上前阻拦,但是苍白的嘴唇抿了抿之后,便停下了。 “颜非,你是不是觉得你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主上一步步算计来的?” 颜非微绷着嘴唇,盯着洵澈没有说话。 “的确,这一切都是主上筹谋,但是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你恐怕早就在来混沦大陆的时候就已经被风司白那个变态给抓走弄死了!” 洵澈情绪激动不已,直接把风长殷所有的计划都揭开了来。 “你以为王鸥他们现在炼制战鳞甲,是临时而起的吗?风司白一早就在计划了,而从天地大陆来的你当时就是风司白的目标。” 洵澈说,在太初大陆的时候,颜非出面阻止了那场白衣人跟风长殷的武斗之后,风司白就意外发现了颜非的天莲体质,那是用来炼制战鳞甲修士,为他所用的最好体质。 但是风长殷很快发现了风司白的心思,于是在天地大陆给风司白制造了不小的麻烦,风司白一时间自顾不暇,这才暂时没有对颜非动手。 而等颜非来到混沦大陆之后,风司白再次起了抓颜非的心思,于是风长殷便计划让颜非先去西泽水域避一阵子的风头,李策候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颜非心头一凛,李策候竟然也是风长殷的人,她不禁捏紧了拳头,这个风长殷…… 而去西泽不仅是避风头,颜非对西泽水域的抵抗能力几乎为无,才让风司白暂时打消了抓颜非的心思。 因为以颜非当时的修为,尚未完全激发天莲体质。 若是想要炼制战鳞甲的话,成功率是极低的,然后风司白就开始计划让丹师炼制可以迅速将颜非天莲体质激发的丹药。 而风长殷在这段时间,便一直在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提升颜非的修为,好让她有自保的能力。 因为那个时候,风长殷的修为还没有完全恢复,就算是出手,也只有半成修为,无法完全跟风司白抗衡。 他要让颜非变得更强,至少在乎风司白亲自出手的情况下,她是不会受制于其他任何人的。 于是,这才有了知言不妄楼各种给颜非找麻烦的情况,目的就是为了让颜非在一次次的磨练中快速成长,只是不想事情的变故发生的也是那样的迅速,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应变,风司白就开始出手了。 “本皇呸!” 苍墨直接想论起拳头,照着洵澈的脸上打去,“欲开脱之罪,何患无辞!?说得好听点是磨炼,说不好听,哪一次不是专门给本皇的奴隶挖坑,把我们往死里整?” 燃途和郞殊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样的真相太过骇人,暂且不说是不是真的,但是这一听,就让他们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一路来,风长殷的心机是不是太深不可测了? 颜非听了之后,却只是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那我还得要感谢风长殷专门给我制造的这些麻烦了?” 颜非觉得这风司白要抓她估计是真,但是风长殷做这些是不是真的在为她筹谋,她就不知道了。 有时候,半真半假的话语,最是糊弄人心。 “颜非,你……” 洵澈有些恼怒,他不相信自己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但是颜非竟然还是不相信。 “既然风长殷原本就有有与风司白抗衡的能力,为何他还要特意让颜非受这些劫难,难道你们不知,颜非在这数次劫难中,差点就没命了吗!” 燃途看了看洵澈几人,也不禁为颜非鸣不平:“而且,风长殷,跟,根本就没有死,为,为什么要骗,骗我们?” 问题一个个抛出来,洵澈面上不见惧色,而是一片不耐烦和无奈的恼怒之意。 雕棠原本有心阻拦,但是随着洵澈的娓娓道来,还有在看到颜非等人怀疑和猜忌的神色之后,他也忍不住开口了。 第569章 什么约定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雕棠怒道:“颜非,你以为主上为什么要那么煞费苦心地提升你的修为,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不想保护好你吗!?他比任何人都想要让你好好的,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他比任何人都不想让你对跟王鸥那群人对上。” “你只知道他现在活得好好的,以为他是在假死骗你!但是你可知道,在太初大陆上的风长殷,他是真真切切的死了!只不过他是主上灵体的一个化身而已!化身死了,灵魄回归在鬼界的主体,而主上本身要因为这个灵体的死亡,损失上几百年的功体修为!” 雕棠一句话喝出,颜非瞳孔一缩,有些难以置信。 洵澈紧紧看着颜非:“颜非,我知道让你接受很困难,但是当初在太初大陆,你中了散灵丹的毒,主上眼看着你就要气绝身亡,这才将散灵丹过渡到自己的身上,而那个时候,解药已经没有用了,主上只能因为一次次地动用灵力而加速死亡。” 洵澈握紧拳头,“你要他当时怎么办?你那时候处于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但是四面楚歌之下,主上要不要出手?他若是不出手,就是眼睁睁看着你们死,但是他每一次出手,也是让自己的灵体不断迈向死亡。” “所以最后主上才决定毕其功于一役,帮你解决最大的隐患,蜚。” 洵澈的眼睛通红,“你当时真以为主上是假死吗?我告诉你,就算那只是主上的一个化身,他死的时候,伤的是主上的灵魄,回归鬼界主体之后,主上在天池中沉睡了一年才把那受伤的灵魄补回来,然后在五年的时间里,每一次催动灵力,那受伤的一魄都会在体内剧痛不已。” “你们说得好听,谁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 苍墨忽然开口,满脸的不屑,但是口气却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雕棠径直走到颜非的身前,道:“这几年来,主上因为灵魄受损,虽然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在天池中根本无法行动,你以为你在知言不妄楼看到的是谁,那是主上的另一魄。” “即便在自己无法行动的情况下,主上还是冒险化出另一魄在大陆上暗中保护你。那日在苦集灭道,你在叫唤天煞的攻击下性命垂危,主上硬生生冲破了自身的功体限制,提早从天池中出来救你。颜非,你还有哪些不满意?” 颜非银灰色的瞳孔有些失焦,她看向怒火中烧的雕棠,看到洵澈的目光又是恨又是希冀,她还看到空桑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口说无凭!这话全让你们说了去了!你们所谓的真相都是在我们不在场的情况下的解读,谁知道是真是假!” 苍墨害怕颜非再次被风长殷愚弄,于是拉了颜非的手臂就往外面走。 “奴隶!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千万别再被他们给牵着鼻子走了。” 颜非面色有些长边,被苍墨拉住手臂,浑浑噩噩地就被拉走了,燃途和郞殊回头看了那几人一眼,然后立即跟上。 而雕棠和洵澈则像是被重重一击一般,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看着颜非被拉着往洞口外走。 雕棠忍不住低声自嘲一句,“主上说等十年,最后就等来这样一个结局,呵呵。幻中道真兽,道真如何,终究也不过是他人梦中的环境而已。” 颜非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心头乱成了一团扯不清的麻线,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相信。 毕竟,她已经被骗过这么多次了。 但是在听到雕棠喃喃念出的那句话时,颜非却禁不住浑身一颤。 等十年。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幻中道真兽的法阵中,与那个男子的约定,与不夜羽的约定? 颜非猛地回头,看向雕棠。 “你说什么?什么约定?” 雕棠浅浅一笑,已经是满脸疲惫,“你想起来了?你想起不夜羽了吗?” “你怎么知道不夜羽?!” 那是她回到过去认识的人,而那个法阵,只有他自己进去过,别人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 雕棠道:“我不仅知道不夜羽,我还知道风雨客。” 颜非瞳孔猛然骤缩,她怔怔地看着雕棠,然后瞬间失神。 …… 风长殷在百里诛灵台上默然站立,双眸微阖。 而坐在神座上的风司白看到无论他说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的风长殷,忽然之间勃然大怒,然后猛地一拍椅子,瞬间就站了起来。 风长殷狭长的眸子眯成一条细线,阴鸷的目光宛如毒蛇一般射向风长殷。 任谁看了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主宰三界大陆的帝君。 “风长殷!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只要我挖了你的灵台的五莲珠,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跟我争夺这帝君之位!” 然而风长殷缓缓张开双眸,赤色的瞳孔淡淡看了暴跳如雷的风司白一眼之后,嘴角忽然勾起浅浅一笑。 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 那浅淡得映不出任何情绪的目光,根本不将风司白的一举一动放在眼中,尽管风司白就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但是风司白根本就在这个人的眼中看到他的身影。 他是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目中无人”这一词的真切含义。 “风长殷!!” 风司白几乎是咬牙切齿。 风长殷面色淡定地看着风司白,忽然轻声开口道:“你还是像以前那样,这么容易生气,但是却一点都不可爱了。” 风司白先是猛地一愣,然后是更加暴躁的怒火被点燃。 风司白一掌拍在百里诛灵台的屏障之上,然后无数银色的闪电便瞬间朝着风长殷的方向击去。 风长殷面色惨白,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颊边淌下,但是风长殷依旧屹立不动,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风司白看到风长殷受尽痛苦的折磨,不知道是自己更痛苦,还是风长殷更痛苦一些,但是至少看到风长殷痛,他面上的笑意愈加艳丽起来。 风司白猛地一收手,风长殷便一个踉跄,但是他堪堪稳住了身形,才不致跌到在地。 第570章 风司白 风司白眯着精致地双眸看向风长殷,“你这一辈子就陪我呆在这神殿之中吧,你永远都出不去了,我要你为当年的残忍,狠心,偿还我一辈子!” 风长殷抬头,嘴角的笑意不减,只是轻声道:“是吗?” 风司白还想说什么,这时候门口却突然走进来一个白衣人,是之前一直追杀颜非的那人。 那人走到风司白的身前,附耳跟风司白说了什么,风司白面色一变,然后便立即甩袖出了神殿。 风司白走后,风长殷喉头滚动,却是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风长殷拭去唇角的血迹,眸中却是绝不认命的决绝。 就在他准备再次尝试硬攻这百里诛灵台的时候,背后却忽然响起声音,风长殷一转眼,就看到颜非从窗口跳了进来。 看到缓缓朝他走过来的颜非,风长殷却瞬间皱紧了眉头。 “你……怎么来了?” 颜非冷淡一笑,“风长殷,这个王八蛋!究竟还想骗我多久!” 颜非看到风长殷即便是穿着一身黑袍,那衣摆处都在淅沥淌血的模样,瞬间就红了眼睛。 “颜颜……” “我该叫你风雨客,不夜羽,还是阁主?” 风长殷抿了抿嘴唇,还想说什么,就看到颜非毫不犹豫地朝着百里诛灵台走过来。 “颜非,你破不了这个阵的,赶紧离开这里,我自有办法脱身!” 然而颜非却根本不听风长殷的话,她走到法阵之前,然后伸手拔下头上的素玉发簪。 风长殷缩了缩瞳孔,然后眼中升起危险的光芒,“颜非,你赶紧离开这里。” “风长殷!你究竟还想骗我多久!?你能脱身?你倒是告诉我怎么脱身?” 颜非握紧了手中的发簪,冷笑道:“是被诛去灵魄,化作一滩血水脱身吗?” “颜非!你救不了我的,至少现在不可能,是雕棠带你来的是不是,赶紧跟着他们离开!” 风长殷已经是疾言厉色,面色寒冷得如同霜冰。 “你放心,我已经觉醒了。” 颜非见风长殷不相信的目光,直接道:“雕棠帮我救醒了母亲,在母亲的帮助下,我的天莲属性已经完全觉醒了。” 只要她取出三滴心头血,滴在这百里诛灵台的法阵之上,再配合风长殷内部灵力攻击,一定能够攻破这个法阵。 “我不准!” 颜非一笑,“风长殷,你怎么这么自私啊!?你可以为我一魄受损,难道我就不能为你取出三滴血了吗?” “这不一样!” 心头血要从心脏取,不刺穿心脏如何能够取得? 而且这心头血取了,不仅因为心脏受伤,日后极易因为灵力的运行而受多次破损,修为再也无法精进之外,还会影响阳寿的! “放心!我的刀法好得很,死不了。” 颜非不再理会风长殷,凝聚神识,准备取血。 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她不知道上官鸿还能拖住风司白多久,但若是她多浪费一分时间,那么上官鸿的危险就要多上一分。 颜非握紧了发簪,刺向自己的心口。 “颜非!你住手!我不准!” 风长殷一掌拍在法阵之上,整个神殿都在隐隐震颤。 “准不准,不是你说了算……唔!!” “颜非!!” 鲜血瞬间从颜非的胸口喷薄而出,片刻染红了颜非脖颈和前襟,一片绯红,刺激得风长殷双眸似火。 颜非拔出发簪,立即点了胸口处的穴道,然后服下之前雕棠早就给她准备好的丹药。 血几乎是瞬间就止住了,除了剧痛不已之外,颜非到是并未觉得对自身有太大的损害。 她立即将染血的手覆在屏障之上,嘴角涌出一道血线,“风长殷,快!” 风长殷眯了眼睛,瞬间运力,屏障应声而碎。 然后颜非便,落进了风长殷的怀中。 风长殷一只手抱着颜非的肩膀,看到颈边全是鲜血的颜非,另一只手几乎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怎么抱都害怕伤了颜非。 “颜非!我不准!你难道没有听到吗!” 颜非抬头看着风长殷,沾血的手摸了摸风长殷的下巴。 “颜非说准,就准!” “你……” “砰!” 神殿的大门忽然轰然大开,竟然是离去的风司白去而复返。 “本君就知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贱人!竟敢跟本君抢人!!” 话音刚落,风司白强劲的掌风便猛地朝风长殷的方向拍来,打算直取风长殷灵台的五莲珠。 但是在触及风长殷灵台的瞬间,却猛地一怔。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在风司白愣怔的瞬间,风长殷反手就是一掌击中风司白的肩头,风司白竟然在瞬间就被风长殷给击飞了出去。 风司白在空中一个后空翻,燕子回弦后落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风长殷。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 风长殷冷道:“风司白!你以为没了百里诛灵台,你还能困得住我吗?” 这时候上官鸿和燃途几人也冲了进来,看到满身是血的颜非,都不禁十分担忧。 紧接着进来的是苍墨还有一尾通体雪白的狐狸,那狐狸一看到颜非,就瞬间化作了一个白衣少年,竟然是云。 “姐姐!” 风司白不想神殿的人竟然在这些人的手下全军覆没了,手下的招式便越发凶狠,招招要命。 苍墨和云见状立即加入战场,但是不想风司白袖口一挥,神殿中立即出现两尾金龙,于是四只魔兽激烈打斗起来。 再看风长殷,一只手揽着颜非,另一只手则与风司白激烈交手。 原本燃途和郞殊进来之后,便想从风长殷手中接过颜非,好让风长殷专心应战。 但是不想风长殷根本就没有放下颜非的意思,即便是在风司白各种刁钻进攻下,风长殷都站在原地岿然不动,仅凭一只手在与风司白搏斗。 看来,好像根本就不用他们帮忙? 风长殷不想与风司白作无意义的打斗,径直运足了灵力,在风司白攻过来的时候,一掌击在他的腹部,竟是直接废了他的灵丹。 风司白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坠落在地,口中猛地喷出一口血箭。 第571章 五莲珠 风长殷收掌,冷冷地看向风司白,道:“风司白,一切都了结了。” 风司白看向风长殷,妍丽无比的面容忽然浮现一抹凄厉无比的笑容。 “风长殷,咳咳……你的,你的五莲珠呢?” “本皇要你的命!” 这时候,苍墨忽然运掌朝风司白的灵台袭去,风长殷却一拂袖将苍墨挥开了。 “够了。” 风司白却并不关心其他的模样,他从地上狼狈爬起,像是忽然间疯了一般,朝着风长殷歇斯底里:“你的五莲珠呢?为什么你的灵台没有五莲珠!?” 风长殷静静看了风司白一阵,然后似是极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司白,我的五莲珠早在父皇仙逝之前,就没有了。” 风司白蓦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风司白朝着风长殷的方向扑过来,却被洵澈给挥手推开。 风长殷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怀中的颜非,“将他押入大牢中,看着。” …… 沉寂已久的天地大陆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只是这次谁都没有想到,主宰三界的帝君,竟然在一夕之间,就被无上冥尊给废了。 无上冥尊可是妖魔鬼怪一样的邪魔外道啊,他要是得到这天下,天下还有得安宁的日子可以过吗? 那岂不是得生灵涂炭啊! 但是等了一段时间,也没见无上冥尊宣布要成为新一任帝君的消息。 一时间,三界的人除了又惊又惧之外,还有一丝惶惑。 这无上冥尊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是,以王鸥为首的,抓人修炼战鳞甲修士的几大世家,在无上冥尊灭帝君的同一日,被全部歼灭了。 听说王鸥和慕容资辕是被战鳞甲自身反噬而死的,死状奇惨无比。 风司白之所以要炼战鳞甲修士,就是为了对付风长殷,但是不想最后却反噬了自身。 那个一直深藏不漏的范家新任家主范海澜,也因为是王鸥等人的暗中同盟,听说被囚禁在了苦集灭道,永世不得出来。 而那些受王鸥所害,并没有炼成战鳞甲修士的怪物,也被无上冥尊下令全数歼灭了。 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三界大陆很快又恢复了和平,也没有听到无上冥尊到处屠杀修士的情况出现。 众人还是不禁觉得有些战战兢兢的。 颜非醒来的时候,已经一个多月了。 雕棠说,她原本只需要取三滴血就是,但是她那一簪子下去,估计是刺偏了一些,失血过多,所以才昏迷了这么久。 虽然受损的身体能补回来,但是唯一肯定的是,颜非的修为今后都不能再精进了,而且不能进行剧烈的打斗,否则心脏极有可能会受到二次损伤。 风长殷在颜非床前守了一个多月,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不管,什么好药都往颜非身上用,但最后听到雕棠下的结论之后,眸子还是不禁一沉。 颜非到是并不觉得有什么,看到愧疚的风长殷,她不禁拉着他的手腕,安慰了他一番。 颜非醒过来之后自然是大家都前来探望一番,一时间她住的院子热闹了一阵,到是有些冷落风长殷了。 言臣的踪迹也找到了,原来他曾经就是神殿的人。 上次忽然消失,就是因为察觉到风司白的异动,所以才回神殿想要一探究竟,然后就被风司白给抓了。 言臣出来之后,看到颜非的母亲赵浮笙,两人竟然是瞬间都红了眼睛。 一起来看过颜非之后,两人似乎还有什么当年的事情没有处理,便离开了。 云和苍墨自然是在颜非面前耍了一番活宝,看到他们两个斗嘴的模样,颜非觉得放下一切的感觉很好,很惬意。 洵澈和空桑也来了的,给她送了不少补身体的丹药和药材,似乎对之前跟她那样说话的事还有些愧疚。 还有燃途,他竟然还有一个哥哥,在去拦截范海澜的人马的时候,恰巧在北嵩城外碰上了。 燃途的哥哥长得跟他有七分相似,但是性格却没有燃途好,说话十分的尖刻,到是跟苍墨两人说不上两句就会吵起来。 不过颜非见此人到是十分的疼惜燃途,不论他与苍墨吵得多凶,只要燃途拉拉他的袖子,他的态度立即就软下来了。 看来,也是把这个弟弟捧在心口疼惜的。 而上官鸿来的时候,没说上几句话,风长殷的脸就几乎快黑完了。 不过颜非懒得管风长殷吃些没有意义的飞醋,跟上官鸿到是聊了许久,知道上官鸿有意回清辉崖隐退之后,颜非也并未多做阻拦。 最后在风长殷下逐客令之前,上官鸿十分有眼力见的自行告辞了。 等众人都离开之后,屋中一片寂静下来。 风长殷上前坐在颜非床前,两人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之前自然是该说的,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颜非生了风长殷很长一段时间的气,甚至都不理他的那种。 风长殷也不敢对颜非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受着,然后在床前殷勤侍奉,争取得到颜非的原谅。 颜非知道现在的时光得来不易,她不想再为难二人,不过还是有些事她觉得风长殷没有告诉自己。 “风长殷,你和风司白究竟是什么关系?” 风长殷轻轻一笑,他就知道颜非会问这件事。 亲了亲颜非的额头,风长殷道:“你见我们二人都姓风,难道就没有过什么猜测吗?” 颜非不禁想对风长殷翻个白眼,这世上姓风的人这么多,难不成是个姓风的她都得做出一些联想来吗? “司白是我的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 见颜非已经大好了,风长殷便带她去牢里看了风司白。 他与风司白的过往,也该有一些了解了。 风司白看到风长殷的时候,从原本的一滩死水的模样,瞬间变得激动万分,他依旧歇斯底里地问风长殷那个问题:“你的五莲珠呢!你的五莲珠呢!?” 风长殷握着颜非的手,轻声道:“司白,我说过我的五莲珠早就已经没有了。” 第572章 你骗我! 风司白抓着监牢的铁杆:“你没有了五莲珠,父皇凭什么还要让你继位!为何同样没有五莲珠的我就不可以!风长殷,我究竟比你差在哪里?” 风长殷沉默半晌,没有开口。 “风长殷!我的好大哥!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这么想要你的命!你可是我最信任的大哥啊!你当初怎么可以对我下杀手呢!你怎么可以让人来杀我呢!即便我不是父皇的儿子,但我们还有同一个母亲啊!” 颜非一顿,风司白竟和风长殷是同父异母? 风司白咬牙切齿,恨意汹汹,“我是那么的信任你!我什么都告诉你,最后却换得你心腹手下的当胸一剑,甚至亲手摘了我灵台的五莲珠!” 风司白用力地拍击监牢铁门:“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啊!我难道还不够听你的话吗!我难道还不够乖吗!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你争这个帝君之位,我的好哥哥你为什么就容不下我!容不下我!都是你亲手逼我的!” 面对疯魔了一般的风司白,风长殷沉默半晌之后沉默道:“司白,毁你五莲珠的命令不是我下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你动手。” 风司白顿了一刹,然后忽然大笑起来。 “司白,我不会囚禁你一辈子的,等你伤好,我会放你走的,你去哪里都可以。” 说完这话,风长殷便带着颜非打算离开了。 风司白在身后大吼道:“我不信!我不信!” 这时候颜非忽然停下来,回头看向风司白,明明是看着风司白,却是在对风长殷说话。 “是你父亲下的命令对吗?” 颜非话音一落,牢中便寂静下来,两人均目不转睛地看着颜非。 “颜颜……” “风长殷。”颜非抓住风长殷的手,“告诉他吧,他需要一个真相,而你也无需再为他背负这么多,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风长殷看到风司白灼灼的目光,嘴唇动了动,然后道:“父皇在你十岁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了。原本他不想留你性命,但是在母亲的苦苦哀求之下,父皇才愿意以你的五莲珠交换性命。” 五莲珠是帝君之子在出生时便会被加冕的灵权象征,有了五莲珠,才能够坐上帝君之位,执掌主宰地位。 风长殷的父亲还没有驾崩之时,风长殷那时候还是神殿的大皇子,风司白是二皇子。 风长殷大风司白十岁。 那时候的风司白还不像现在这般乖戾,很是善良可爱。 但是帝君发现风司白的身世真相之后,怒火之下,便要取将性命。 是帝后苦苦哀求,才保得风司白一命,但是帝君却命风长殷的心腹将风司白的五莲珠毁了。 之所以这么做,帝君也是因为看到风司白和风长殷从小感情甚好,他不愿意让两人继续交好。 存了私心的帝君虽然答应了帝后,却想让风长殷自己除掉风司白。 这么做风司白本身不会在信任风长殷,而只要他再从中做些手脚,到时候风长殷为了稳固权力要杀了风司白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这一切,也算是他对帝后背叛他的报复,用兄弟相残来报复她的不忠诚。 风司白听完之后忽然大吼大叫起来,“我不相信你说的!父皇很喜爱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父皇派人下的手!风长殷你骗我!” 风长殷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意,“司白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今后我们所有的仇恨都一笔勾销吧,我不想再兄弟相残了。” “你妄想!风长殷!我的好哥哥!你背叛了我,现在却还想要兄友弟恭吗!根本不可能!” “风司白!你以为五莲珠真的只是灵权的象征,登上帝君之位名正言顺的象征而已吗?帝君的王玺,要是没有五莲珠的能力,你怎的以为自己能够拿得起来吗?能够调兵遣将吗?你根本不知道……” “洵澈。” 风长殷叫住洵澈,不想让他再说下去,“我说过,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颜非却拉住风长殷的手,“风长殷,他不知道真相不会甘心的,你让洵澈说出来吧,这件事才能真正算过去了。”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但是她还是想听洵澈亲口证实。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洵澈看了看风长殷,然后走门口走过来,冷冷道:“风司白,只有拥有五莲珠的继承人,才能够拿起王玺的。” 风司白顿时愣住,洵澈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清楚,但为什么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洵澈就知道风司白会是这幅模样,心底竟然生出一丝快意来。 “你问主上的五莲珠上哪里去了?哼。”洵澈冷笑一声,“就是给你这个弟弟了,给他最宠爱的弟弟了!” “不可能!” 风司白咬紧了牙齿,“我的灵台根本就没有五莲珠!你休想欺瞒我?” “哈哈哈!” 洵澈大笑两声,“谁说五莲珠只能存在灵台之中?当初主上见你想要继位之心迫切,你面上虽然没有说,但是暗中却一直在谋划怎么取得帝君传位给你的信任。” “你以为帝君不知道你五莲珠被毁的事,但其实是你不知道毁你五莲珠的人就是帝君!” 风司白的面色瞬间一片惨白,嘴唇隐隐发颤。 “主上不想因为帝位跟你兄弟相残,所以在中秋的前一天晚上,特意邀你饮酒赏月,你醉了之后,是主上亲手挖出了自己的五莲珠,融入你的体内,这样你日后就能顺利继位。” “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不相信!” 风司白一拳砸在墙壁之上,双手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五莲珠可是在灵台之中,风长殷怎么可能自己挖出来,灵台在头顶最脆弱的地方,只要稍受刺激便会刺痛不已,风长殷怎么可能自己挖了五莲珠出来…… 洵澈冷笑道:“我骗你作甚?主上害怕帝君发现怀疑,所以将五莲珠融入了你的血脉之中,若是旁人不说,你就是连自己也无法察觉。” 第573章 大结局 “主上原本打算第二日就告诉你,他不跟你争帝位,他愿意一辈子做你的臣子,辅佐你一辈子,但是你第二日却直接举兵逼宫,帝君因此触发旧伤怒极攻心而亡,主上也因为刚失了五莲珠,元气大损而被你重伤。” 洵澈一辈子都记得,他跟着被风司白重伤,且被追捕了两月有余的风长殷逃出天地大陆,是有多么的狼狈。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抹魂灵,根本无法化形,是风长殷从恶鬼手下救回来的灵,但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风长殷受苦,不能帮助他分毫。 风长殷坠入太初大陆的鬼刹幽境,碰到了要吃他内丹的水恶神咕多。 奄奄一息的风长殷几乎是拼将了全身力气,这才刺瞎了咕多的一只眼睛,跳下悬崖捡回性命。 然后风长殷拖着被咕多几乎啃噬殆尽的一条伤腿,驯服了崖底的鬼飞龙,驾驭着浑身是火的鬼飞龙逃出险象环生的鬼刹幽境,最后坠落荒无人烟的堕灵之森。 走火入魔之间,一夜堕灵。 成为天下人唾弃,而避之不及的堕灵师…… “怎么可能!你们都在骗我!” 风司白一掌掌击在牢固的铁门之上,双手尽是一片血肉模糊。 “你们都在骗我……” 歇斯底里的吼叫,最后化作一声声的更咽,风司白最后跪坐在地,头靠着铁门痛苦地更咽起来。 泪流满面。 “风司白,都是你毁了一切,要不是……” “洵澈,你出去吧。”风长殷低声道。 风司白:“风长殷,你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呢……我恨你!我恨你啊!” 泣不成声之间,风司白哭得像个孩子,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哥哥,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风长殷走到风司白身前,缓缓蹲下,然后伸手摸了摸风司白的头,将他颊边凌乱的鬓发拨开,理顺。 “司白,我说过,都过去了。” 风长殷的声音也禁不住有些更咽,“虽然我也恨过你,很恨,但是现在不了。” 当他前几天走到风司白的寝宫,发现根本没有居住的痕迹,问了下人才知道风司白这些年竟然一直住在他之前的寝宫。 他去看了,看到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跟他以前住的时候一模一样。 甚至,风司白收藏了好多跟他们儿时回忆有关的东西,风长殷就怎么都恨不起来了。 “司白,你好好养伤吧,等你伤好之后,去哪里都可以。但是现在我不能放你出来,你需要在这里好好悔过,向父皇和母后忏悔。” 风长殷起身,牵住颜非的手,“我们走吧。” 走出天牢,外面是一片明媚的阳光。 颜非握紧风长殷的手,想说什么,但是风长殷却低头亲了亲她。 “好了,我说都过去了,我已经没事了。嗯?” 颜非抬头微微一笑,然后跟风长殷交换了一个温柔的亲吻,跟在后面的空桑和洵澈觉得简直没眼看。 自从两人和好之后,哪天哪时哪刻不是要亲亲,就是要抱抱?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之时,云却忽然跑过来,“姐姐!姐姐!燃途的记忆恢复了,说要去西泽水域!我们拉都拉不住!” “怎么回事?” “姐姐,你赶紧去看看吧!” 颜非赶到的时候,燃途已经收拾好行李了,和郞殊在院中对峙着,双眸一片通红,眼睛还是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模样。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从小就是在西泽水域长大的,慕容阙是他最好的朋友。 那颗珍珠是他送给慕容阙的。 当年蛟龙族遭难,他受尽苦楚,是慕容阙冒着生命危险,背叛族人才将他救出来的,他从此受尽寒毒折磨,甚至被慕容家主封了灵力。 但是他却把他给忘了…… 郞殊面色很难看,看向燃途的目光带着几分乞求在里头。 见风长殷和颜非来了之后,燃途立即跑过来,仰头问风长殷,“慕容阙,他,他是不是,是不是他告诉的你我被关在什么地方的?” 风长殷一顿,然后点头。 燃途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了,然后风长殷想了想又道:“那次颜非被伤,要去西泽取的药草也是他取来的。” 燃途闻言哭得更凶了,低低的呜咽着像是小动物在抽泣。 这时候燃途的哥哥皱了皱眉头,“燃途,原来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吗?他为了从慕容资辕手下救我,才被迫听命慕容资辕,他跟你解释了吗?” 燃途泪眼连连地摇头,那人只说了他是有苦衷的,他是为了救他,但是其他的他什么都不说,他怎么知道。 他是那么伤他,他怎么敢再相信? “那他日日去水牢救你,你也不知道了?” 燃途泪眼朦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他去水牢?他是,是,木木哥?” 燃途哥哥不耐烦地皱皱眉头。 “什么木木哥,我不知道!后来闻笑告诉我,你在王鸥牢中受的那些刑,除了他亲自动手的,其他都不是慕容阙所为。” “后来你被关进那要命的水牢中,是慕容阙天天去托着你,不让你泡在水里的,不然你早就脱了一层皮了,后来回去差点就含毒发作,一命归西了。现在还躺在西泽小楼的床上,昏迷着呢。” 燃途闻言一愣,然后就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拉着颜非的手,“姐姐!我要去找他,我不能就这么不管,不管,管他了……” 颜非叹了口气,摸摸燃途的头,她就知道这两人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去吧,要是一时间回不来,姐姐会去西泽看你们的。” 燃途点头,本来想伸手抱抱颜非,但是看了一眼旁边目不转睛看着他的风长殷,燃途默默后退,连手也不敢拉了。 “姐姐,我会回来的。” 颜非微微一笑,“嗯,去吧。” 燃途拽紧了衣角,转身的时候又看了眼郞殊。 “郞殊,谢,谢谢你的糖。” 燃途努力想要笑一笑,但是嘴角挤出的笑意竟是比哭还要难看。 郞殊嘴角的笑意很温柔,他缓缓走到燃途身前,牵起他的手,将一包窝丝糖放在他的手心。 “别哭,还有很多窝丝糖,慢慢吃。我以后就呆在魔狼族了,若是有空会去西泽水域看你的。” 燃途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流了下来。 颜非将燃途送到神殿的山下,看到燃途一步一回头的模样,她不禁对他招招手。 燃途走远之后,看到颜非还没有回过神的模样,风长殷不禁从身后搂住了她。 “颜颜,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微风吹起颜非的鬓发,她忍不住回头看了风长殷一眼。 “风司白灵丹废了,不能再做帝君了,你要接锅吗?” 风长殷嗤的一笑,“颜颜都说这是口锅了,那我还会接吗?” 风长殷吻了吻颜非的额头,然后看向天际的浮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三界大陆没有帝君掌管,照样运转得好好的,我又何必去给自己捡个枷锁来带上?” 颜非挑眉,竟觉得风长殷说得甚为有理。 “不如我们回鬼界吧?” 风长殷皱了皱眉头,颜非见此不由哼道:“怎么?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后,现在想始乱终弃,不负责任了吗?” 风长殷哑然一笑,不禁又将颜非搂得紧了些,一脸冤枉。 “除非颜颜对我始乱终弃,否则我可是把你套牢都来不及啊!” 风长殷叹了口气道:“不过你不是不喜欢鬼界吗?怎么又想回去了?” “谁说我不喜欢了?” “之前你在那里的时候,不总说天总是灰蒙蒙的,草木也长不好吗?” 颜非不想她这些私底下跟绿梧她们随便说的话,风长殷竟然都知道。 她靠在风长殷肩头,道:“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可以的。而且,雕棠说你受伤的那一魄尚未养好,还得去天池静养才行。等你好了,我们就遍游三界怎么样?” 风长殷紧紧搂着颜非,他不想,向来不爱说这种话的颜非,今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情话,霎时胸口一片灼热。 他将下巴靠在颜非的肩头,低低笑道:“嗯。” 两人在山头上站了一会儿,然后颜非回头看向风长殷,笑道:“我们回去吧。” 颜非朝风长殷伸手,风长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牵住颜非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缓缓走向下山的路。 山头的红日西斜,绯红的霞光映照着蜿蜒的山麓,艳艳醴醴。 两人脚步轻缓,在山风的吹拂下,黑白的衣摆翩跹绞缠,拂过路边随风摇曳的野花。 颜非低头看了看风长殷牵着她的手,忽然响起在太初大陆的那个小山村的时光。 她失了忆,练完功之后也是这样被风长殷牵着下山。 那时候,她就在想,要是能一直这样牵着手走下去该多好啊。 颜非扬眉,朝风长殷一笑。 她想,现在,应该是实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