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红尘(1V1 H)》 01.你好呀,呆木头。 元景叁十年,九公主出嫁。 这本是一件天下同庆的喜事。 可九公主要嫁的,并不是人,而是一柄剑。 一时间,千娇万宠的九公主成了皇宫中不能提及的人物,百姓口中的笑话。 她分明是宁国叁百多年来唯一的嫡公主,自小深养在宫内,犹若明珠般熠熠生辉,未来可期。 一朝成婚,便成了冷宫弃妇,只能日夜守着那柄剑过活。 礼堂之上,小九儿看见父皇母后偷偷抹泪,与她同胎的皇兄更是双目赤红,险些昏倒过去。 小九儿却不觉得难过,她独自拜了天地、拜过父母、又拜那柄剑。 礼成,她和剑一起入了洞房。 小九儿在床上枯坐一夜,也没人来挑她的盖头。 第二日一早,侍女进房,收了床上祈子的礼器,替小九儿脱衣入睡,哭泣道:“九公主受苦了,那仙君真不是人,怎可以如此怠慢轻视公主!” “嘘,莫要置喙仙君,小心他听见。” 小九儿躺在床上,将那柄通体沉黑的剑抱在怀中,像是新婚夫妻似的爱护道:“哭什么?这是好事。” 其实小九儿自小就知道,她作为宁国叁百多年来唯一的嫡公主,是有使命在身的。 当年宁国太祖流落在外,险些被追兵绞杀,是一路过的仙君救他于生死之间。太祖感恩戴德,对天发下血誓,待他日后重振山河,便将女儿嫁于仙君,以报大恩大德。 只可惜,太祖一生未得嫡女,宁国皇族多子多福,却是清一色的男儿。这血誓便一直延后了叁百年,直到小九儿与皇兄出生,天现异象,彩云金光笼罩皇宫,才有人想起:宁国还有一段仙恩未报。 “那也不能让公主和一柄剑成婚呀!”侍女替小九儿鸣不平:“他仙君了不起,他清高,若是真不想要公主,何苦送一柄剑来成婚?直接和离不就成了?” “胡闹。” 小九儿第一次斥责下人,声音软软的,没几分威严。 她摇了摇头,合上眼道:“仙君自有打算。” 侍女又为公主抹一把泪,她心想,公主这是拿一辈子偿先祖承的恩情,太无私太可怜了,她得多给公主做些好吃的,可不能亏了公主。 待到屋外没了动静,小九儿才睁开眼,轻轻抚摸怀中这柄通体沉黑的剑。 剑不会说话,静悄悄的,怎么抱都抱不暖,就是一柄很普通的剑。 小九儿把剑一扔,很是满意。 别人都见她可怜,惜她弃妇,暗嘲她是个笑话。 可小九儿自己知道,如此这般,她不仅能报先祖的恩情,还能一辈子呆在皇宫里,永远做九公主。她能在父母膝前尽孝,与疼爱她的皇兄历岁岁朝朝。至于她那无法启齿的怪病,也不用与人坦白了。 只是没个夫君,没什么好伤心的。 而且教养嬷嬷说了,男人在床上都是折腾人的。她是双生子,天生体弱,真要与男人盖被同房,指不定被磋磨去半条命。 她最怕疼了。 念及此处,小九儿偷笑出声,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戳那柄剑:“你好呀~呆木头~”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无名山,闭关中的人忽然睁开眼。 左子修已在此地闭关百年有余,身下石台早已青绿蔓野,他却仍是青年模样,睁眸时目光清冽无垢,眉间未见霜雪。 “宗主,您破关了!”有人跪地恭迎:“庆贺宗主再破一劫!” 左子修抬起手,发现左臂内的暗痕并未淡去,劫数未消,但他此时的确耳聪目明,再无心魔幻象侵扰。 这是怎么回事? 左子修正疑惑,忽然脑袋好像被什么点了一下。 ‘呆木头’。 一道娇软酥绵的女声在耳侧响起,左子修心神震荡,已然利剑出鞘…… 他摸了个空。 左子修眸光一冷,弟子们连忙解释:“宗主息怒!前几日宁国来信,说嫡公主已到出嫁年纪,应叁百年前的血誓,想请您下山迎娶公主。弟子们不敢妄揣天意,更不敢扰您闭关,这才取了您的剑,让那些凡人以剑代婚。” 左子修自然记得当年给他磕头不停,口口声声要将未来女儿嫁给他的那人。 那血誓着实荒唐,左子修并未上心。 没想到叁百多年过去,那血誓竟然成了。 “荒唐。”左子修长袖一挥,道:“写一份和离书送下山去。” 弟子们不敢有他,急忙供上笔墨。 笔锋刚落,纸便被润透了。 再起一封,笔杆应声而断。 左子修入道多年,此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此乃天意。 “送些东西去。”左子修再度入定,吩咐弟子道:“莫让她在凡间孤独无趣。” 02.怪病 “唔……嗯……”小九儿发出昏沉迷蒙的低吟。 蝉鸣不停的夜晚,她浑身起了一层虚汗,异样的空虚让她难耐出声。 小九儿知道自己是病发了。 她眼前泪意朦胧,伸手拉开自己的亵衣,两团椒乳暴露在空气之中微微颤抖。她颤颤悠悠地抚上顶端,细嫩的手指按压着嫩粉色的乳晕,速度越来越急,口中喘息带了几分痛苦的吟哦。 “哈……不、不行……” 小九儿紧闭上眼,不敢看自己自渎的淫行,双腿不停夹紧并拢,腿心的骚水一股又一股地往外流。 粘腻湿漉的感觉越来越糟糕,她捏起自己的乳尖,惩罚般重重一掐。 “嘶……痛……” 刺痛感让她找回了些许清明,但淫欲的浪潮不停,身下的小嘴儿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水。 “好想……好想被插进去……” 小九儿痛苦万分,明知行淫不对,却又抵挡不了饥渴。走投无路间,她抱住了那柄沉黑的长剑。 剑鞘冰凉,入怀时她舒爽了一瞬。 她不禁将小穴贴在这柄朴素的剑上。火热软嫩的穴口突然有了抚慰,顶端花蒂被擦弄时激起一阵酥麻彻骨的快感。 小九儿扭动腰肢,轻轻蹭弄,淫水将剑鞘染得湿透,又湿又滑,她扭得越来越快,哭泣着高潮呻吟:“小九儿错了,小九儿不该发骚……夫君揉揉小九儿吧……哈啊……小九儿想被操……咿呀……” 剑鞘似乎动了一下,花蒂被用力一碾,小九儿哑然失声,抽噎着泄了身。 躺在床上的小人儿眼眸涣散,白嫩如脂的身子蒙着一层情动的粉。腿心处颤抖不停,娇嫩的穴口被磨得泛红,两颗乳尖更是被她自己掐得通红硬挺。 太淫荡了。小九儿身为公主,自觉应该端庄静持,可此时浑身舒爽,又忍不住回味起那股酥麻快慰。 太丢人了,她这幅样子是不能被人看见的。 小九儿扭过头,唯一知晓她秘密的那柄剑静静地躺在那,依稀印照出她此时玉体横陈的淫糜模样。 万幸,它不会说话。 小九儿吸了吸鼻子,将被她喷湿的剑往被子里一裹,自己往角落里一滚,蒙头大睡。 昨夜犯了病,小九儿虚得厉害,过了午膳才起。 桌上只有叁道菜,再加一碗清淡的绿豆粥,小九儿看了看屋外无人的院子,问:“人呢?” 小九儿喜静,平日里都只有贴身侍女阿兰伺候。 但她自幼娇养,金贵非凡,每一样都得是顶顶好的。落在眼里的景也是,哪株花败了就得立刻修,哪条鱼儿瘦了得立刻喂,公主府多的是下人。 今日这样冷清,很是怪异。 阿兰不忍看小九儿的病容,替她舀了一碗鱼羹,小声解释:“还不是那太子妃又在摆龙门阵?说是大庆国寻得一处仙山,得了一只通体纯白的鸟雀,许是什么神鸟,八百里加急送进宫来。今日都去太子妃那看热闹去了,连公主的膳食都不操心了!” 小九儿哦了声,听说是嫂嫂,也不奇怪了。 她喝了口粥,觉得不够甜,指了指远处的糖罐子。 阿兰不禁骂道:“这伙房真是反了天了!亏得公主平日里待他们那么好,如今一个个都紧着心思去讨好太子妃!” 至于那些流言碎语,阿兰不敢说。九公主成婚半年有余,除了那柄剑,当真是再无一物,谁路过公主府,都要讥笑几句。 阿兰每每看到公主抱着那柄剑,想起那些下人说公主可怜、此生无望的话,就会掉眼泪。 “没事。”小九儿见四下无人,温声道:“人总是要寻高枝的,我就这样挺好的。” 小九儿自幼体弱,能活到如今已是不易。她又不擅权术,自觉算不得一个好主子。 那些讥讽冷眼,小九儿不在意,父皇母后心里有她就够了,更何况她的太子皇兄对她这样好,她已知足了。 “阿兰,去把我的点心盒子拿来。”小九儿吩咐说:“里头有皇兄从江南带给我的酥糖。” 阿兰急忙去拿,屋外奔来一人,顾不得礼节,跪地就喊:“九公主,快去昭阳殿!” “父皇传我?” 那人叫道:“不!是仙人、仙人显灵了!” ———— 给点珠珠嘛,拜托拜托~ 再有两章他俩就见面啦。 03.问心道 昭阳殿早已围满了人,小九儿的父皇母后也在,只是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看着眼前那片祥云,不敢出声。 小九儿走近时,一只纯白色的小鸟惊叫着往外飞,险些扑到小九儿的脸上。 只见一道风将人群吹散两边,两位身着黑色道袍的修士如同仙人一般,自云端踏鹤而下。 白凤清鸣乍响,那小鸟不敢再飞,更不敢回到太子妃肩头,当场落地朝拜。 小九儿头一次见神鸟,和众人一样要跪,那修士连忙上前,扶起她说:“师娘,使不得!” 师娘……? 小九儿愣在原地,只见白凤收了羽翅,低下高傲的头颅,走到小九儿面前,献上一个白玉雕的小箱。 修士清了清嗓道:“受青澜仙尊之命,特赠公主新婚之礼,愿公主平安喜乐。” 修士见小九儿接了箱子,拂尘一挥,白凤展翅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才修士的威压太重,众人张口难言,此时终于能发出声响,不禁跪地高喊:“仙人保佑,仙人保佑!” 小九儿拿着玉箱,一时有些迷糊。 青澜。剑身上似乎有这两个字。 原来仙君记得她。 小九儿心头一暖,在众人艳羡的热烈目光中,缓缓打开了玉盒。 里面躺着一枚圆润的丹药,药香浓郁,隐约有光。 国师当即叫了出来:“这可是延年益寿的大补灵丹呐!传闻仙人才能炼的仙丹!” 小九儿一时不解,便听国师解释道:“定是仙君感怀公主体弱多病,特送此丹,助公主长命百岁。”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炽热,夹杂着贪婪和嫉妒,叫小九儿心惊不已。 小九儿悄悄望向父皇,只见父皇慈爱道:“既然仙君有心,小九收下便是,来人,上茶。” “多谢父皇。” 父皇发话,小九儿有了底气,立刻用水送服。 仙丹稳稳妥妥地进了肚子,小九儿才松了一口气。 回府后,小九儿找出那把剑,用清水染湿了帕子,抱在怀中轻轻擦拭。 想到她昨夜将这剑蹭得淫水遍布,小九儿就心中有愧,擦得越发认真。 可越擦,她的手越抖。 夜色未深,那股空虚饥渴的感觉又来了。 “呜……怎么会……” 小九儿忍得辛苦,额上覆了一层薄汗。 她勉强抱稳剑,上床合被时,腿心已经汁水淋漓,穴口泥泞软烂。 “好想……好想被插进来……”小九儿磨蹭着这把剑,眼神渐渐涣散,几次想将剑柄吞进穴里,“呜……不行、不行……那里不能碰……” 淫欲泼天,小九儿极力忍耐,最终缠上剑柄,忘情地磨蹭呻吟。 接连半年,小九儿夜夜被怪病折磨得淫水横流。 本就虚疲的身体越发憔悴,太医来了数回,皆是摇头叹气。 他们常年给九公主诊脉看病,知她从娘胎出生时便只有半口气,能活到如今多是仙丹的功劳。 如今她身体羸弱,元气大伤,抓再多的方子,也只是饮鸩止渴,徒增折磨。 小九儿足不出户,安心养病,阿兰的消息却很灵通。 父皇母后为她日夜祈福,平添了许多白发。皇兄为她四处奔走求药,上山下海,几次在山贼手中死里逃生。 小九儿抱紧了那把剑,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呆在这。 “父皇母后皇兄,莫要担心,我已成婚,我的夫君是仙君,他定有办法治好我。只是仙凡两隔,日后再难传书,还望原谅女儿不孝。” 初夏的清晨,小九儿留下一封寻夫的书信,趁夜色带上些许盘缠,独自离开了皇宫。 小九儿依循人们口中青澜仙尊的踪迹,一路往无名山去。 她到时,只见到一处光秃秃的山丘。 哪有什么修士灵草,仙君云鹿。在凡夫俗子眼里,这就是条死路。 也就是这一瞬间,小九儿释怀了。 她抱着剑,靠坐在一棵枯树下,缓缓闭上眼。 其实没什么好难过的,她能活到十四岁,已经很知足了。 若要说遗憾…… 那便是皇兄给她的糖还没吃完。 还有…… 她的仙君,她还没看过一眼呢。 朦胧中,小九儿隐约觉得脸颊温热。 她睁开眼,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云鹿在她身前,伸舌轻轻舔舐她的脸。 小九儿倏然惊醒,发觉自己靠在一棵参天古树之下,眼前青石翠绿,长长的台阶直入云霄。 云鹿蹭了蹭她的脸,扭身跃上台阶,随即消失不见。 这是让她追上去吗? 小九儿抱起剑,方才踏上台阶,便听见了两个小童子的声音。 “呀,是新来的凡人?怎么找到这的?” “生的像仙子似的,怎这么大了才来?” “你是来拜师学艺,还是求医问药?” 两个小童子扎着冲天啾,走到小九儿身前,仰着脸道:“你好像快死了。” “我、我来寻我夫君……” 小九儿忐忑极了,抱紧了剑说:“我夫君是青澜仙尊,还请通报一声。” 小童子歪了歪脑袋,互相对视一眼,忽然笑道:“这人好像病傻了。” “若是寻仙,便自己踏过这条问心道,来无名山吧!”小童子腾云而上:“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你要快些上来哦。” 小九儿站在原地,耳边只有冷风作响。 她回头一看,只见云烟缥缈,哪还有来时人间的路。 04.无情郎 台阶看不到尽头。 小九儿只有一个人,抱了一把剑。她不停地走,先是好奇这条路是否有人走完过,又开始问自己为什么要走。 她是宁国千娇万宠的九公主,没受过一点儿磋磨。 自小,她只要咳嗽一声,父母亲就会宠着她顺着她。她眉头一皱,皇兄就会放缓了声音,俯下身来关切地问想吃什么做什么。 精通推衍的国师说,她天生不全,生性怯懦。因而大家时常惴惴不安,怕她早夭、恐她难过。 小九儿却觉得,能多活一天,都是幸运的事。 如今,她命数将尽,心里那些遗憾,其实也算不得大事。 念及此处,小九儿忽然轻松许多,干脆拄着仙尊送来的剑往上走。 她想看看她夫君的模样。 若是见不到,看看山看看云,也不错。 若是她真的死在这山道上,那仙尊,可会替她收尸? 念及此处,小九儿将眼泪咽回去,耍脾气地似的将剑重重戳在地上。 - 左子修在灵泉瀑布闭关半年有余。 他时常趁夜色入水,迎朝阳舞剑,又在天明之时将剑丢于湖中。 他一身孤冷威压,弟子们从来不敢靠近,生怕扰了他升仙破劫的机缘。 但今日不同。 一童子哭着跑过来,叫道:“仙尊,有个凡人在踏问心道!” 一黑袍弟子惶恐道:“师父,师弟方才路过宁国皇都,听人说九公主离宫出走,生死未卜!” 两人在湖边战战兢兢,一时不知哪个事更荒唐。 左子修灵识外放一瞬,便知这两人说的其实是同一个人。 他长袖一甩,无数水珠在阳光中散落如玉珠,仿佛琉璃炸裂的光辉之境。 左子修沉声道:“我去拦她。” 自古仙凡两隔,那姑娘又是九公主,放着人间的荣华富贵不要,竟然想来仙山寻苦吃。 “仙尊,您慢些!”小童子大叫:“那凡人好像要上山了!” 左子修御剑而行,问心道的尽头,已然围了一堆长老弟子。 他们都想看看,这凡人小姑娘能走到哪一步。 问心道已有几百年没被凡人踏过。 他们大都是仙门子弟,出生就在无名山。偶尔在人间寻得天资了得、身负仙缘的人,也都是由长老们领上山。 每百年,各大仙宗都会大开山门,迎人间凡子。 但他们大都连问心道都看不见,极少数者上道者,也走不了多远。 “宗主,您来了!” “青澜仙尊!您也好奇这姑娘?” “老身看她仙缘非凡,若真能踏过此道上山,不如收做丹阁弟子。” “为老不尊,我炼器阁早说要了,你怎抢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人暗中给那摇摇欲坠的小姑娘打气。 左子修默默看着她将那柄剑一下又一下戳在石阶之上,眸光愈加冰冷。 终于,她踏了上来。 小九儿爬得四肢发软,头发乱了、衣服脏了,一点儿公主的样子都没了。 她眼里全是强忍的泪水,刚上山,她再也抱不住那柄剑,往一旁重重一丢,跪伏在地上哭泣道:“什么夫君,我不要了!我爬的腿都断了,也不说来看看我、帮帮我……负心汉!无情郎!吝啬鬼!坏死了!呜呜呜呜……” 小九儿哭得昏天黑天,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众人见过当场昏死的、喜极而泣的、茫然若失的。 却头一次见痛骂负心郎君的。 “这姑娘似是受了情伤,定是断情绝欲,大彻大悟,才踏过了问心道。”有人低声感慨:“可惜她身无剑骨,否则青澜仙尊定是后继有人。” 只见人间的小公主哭得梨花带雨,一张明艳娇美的脸蛋不停落泪,叫人瞧的心头一颤。 众人都想将这新弟子收入膝下,忽然,青澜仙尊往前一步。 小九儿看见一人峨冠博带,身负雪衣,眉目出尘宛若谪仙。 他对她伸出手。 小九儿躲开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见过仙人,我……我找我夫君。”小九儿抹掉眼泪,自己爬了起来,不忘把被扔到一旁的剑抱回来:“他是青澜仙尊,您知道他在何处吗?” “知道。”左子修看着她水濛濛的眼睛,唇边似乎扬起一丝弧度:“我就是那无情郎。” 05.遭天谴 小九儿听完,当场就晕死过去。 其实这一点也不丢人。肉体凡胎跨过问心道,不晕才是怪事。 但她从药阁的床上醒来,看见床下围了两个冲天啾的小童子,一时间有些愣。 小九儿张嘴就想问夫君,一想她当面说过青澜仙尊的坏话,又咽了回去。 叁双眼睛互相瞪了会儿,小九儿先挪开了脸。 她往被窝里摸了摸,是空的。 “我的剑呢?”小九儿登时紧张起来。她昏迷之前还紧紧护在怀里呢! “青澜仙尊收回去了!”小童子童声稚嫩。 另一个嬉笑道:“你可真厉害啊,踏了问心道,还当众说青澜仙尊负心汉,天上地下就你一个了!” “山上都传开了,说你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呢!” 小九儿羞愧欲死,恨不得当场摔回床榻,再睡个天昏地暗。 小童子仍是孩童心性,不管不顾地好奇问:“你想拜哪门长老?” “你已经是香饽饽了,要不是顾虑青澜仙尊,长老们早踏破门槛了!” 小九儿还是凡人心性,并不知道踏过问心道究竟意味着什么。她道:“我想治病,想活着。” 小童子想说什么,此时一人扛着药锄归来,放下药篮后,提溜起俩童子,一手一个扔了出去。 “你的事,青澜仙尊交代过了。关于这病,这几日里也有了些眉目。” 老者身姿佝偻却精神奕奕,目光浑浊却满是悲悯。他悬出一道细丝,替小九儿诊脉道:“你定是双生子罢?” 小九儿点头。 老者越发怜惜,语调更是缓和:“那你可知你天生不全,应是在娘胎中被手足倾轧蚕食?” “……”小九儿默默点头。 这事,其实太医和国师们都知道,但从来没人在她面前说过。 念起此时,小九儿心中还有所愧疚。每每她看见皇兄对她万般呵护、千般忍让,她都知道,是她让皇兄心中有愧了。 其实这是人之本性,没什么好指责的。 国师说她天生怯懦,想必在娘胎里就是了。 葛佬感受着指下平稳的脉象,再看小九儿忽而难过、忽而惋惜的神色,不由得又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好苗子。 这般心性,足以出入红尘,顺应天道,无念无伤。 他收回细线,又道:“你这淫体的事,是最近才有,还是天生就有?” 小九儿面如死灰。 如此难以启齿,独自瞒了十几年的事被公然戳破,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的脸迅速涨红,又回归苍白。 ‘不能讳疾忌医,这是大夫,没什么好害羞的。’小九儿在心里默念道:‘治好病才能活下去。’ “我也不知道,最近这几年发病的厉害,以前晚上只是身子有些热,但还是睡得着。” 小九儿努力摆出严肃的样子:“大夫觉得是哪一种?” 葛佬沉思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他看向小九儿的目光很是怜爱,虽然不忍,但不得不如实告知:“天道无常,道法万千。有人天生剑骨,有人天生魔种,此乃大衍四九之极。但你天生淫体,并非天道有意磋磨,而是……天谴加身。” 06.弃妇 天谴? 小九儿呆呆地啊了声,点了点头,问:“那该怎么办呢?” 葛佬一时无言。 他转身给小九儿端了药,用小勺喂给她。 他见小九儿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一双含水的杏眸仍然好奇且期待地等着回应,只能轻叹,“天意无常,吾等亦不敢擅自揣摩。青澜仙尊奉天命已久,你去问问他罢。” “好的,多谢。” 小九儿匆忙下床,跑出几步,又想回被窝里摸那柄剑。 但被子里是空的。 小九儿很失落地站在原地。 葛佬轻咳了声,“那柄剑被青澜仙尊拿走了,他走之前特意交代老身对你多加照顾,不必急于一时。” 小九儿猜,自己应是惹怒了青澜仙尊,所以他将她扔在药阁里,不愿意见她。 他拿走那柄剑,便是铁证。 小九儿不禁想到那些被父皇抛弃在冷宫之中的弃妃。日日夜夜守在墙边,望眼欲穿地等一个人出现。 秋去春来,人老珠黄,也没再见一面。 人心尚且如此,更不提他是无情无欲的仙君。 小九儿默默在心里替自己抹了一把泪,再多委屈也不敢说了,只说想出去走走。 无名山很大,药阁之外便是一望无际的药圃。 仙山的景色自然是妙法独具,可惜小九儿无心赏景,走走停停,竟是到了一处溪流边。 她怕自己哭了,赶紧挽起袖子,舀了水扑脸洗面。 水声清脆,隐约间,小九儿听见了人群的惊呼声。 她抹去脸上的水珠,只见溪流的源头,疑似银河下落的瀑布之上,有仙人执剑而舞。 剑尖在空中划下流光,剑意明澈纯粹,翩若惊鸿之姿。 小九儿和诸多弟子一样看呆了去。 待到仙人收剑,弟子们意犹未尽地回过神,齐齐行礼谢师时,小九儿也跟着拍了拍手。 小九儿自然是看不懂这剑势奥妙的。 她只觉得赏心悦目,醍醐灌顶,真心实意地用力拍手。 但拍着拍着,她就拍不下去了。 只见青澜仙尊穿过熙攘的人群,踏过缥缈云烟的水汽,腰间悬挂着那柄曾被她抱在怀中的剑,走到了她面前。 他是这样高大,眉宇之间一片空清。 小九儿见多了美人才子,如仙尊这样天下无一的威势,也是第一次见。 “仙……仙尊……” 她也想行礼,但不会仙家礼数,只能局促地站在原地。 “寻我?”左子修见这小姑娘瞬间缩成一团,一副绵绵软软、吓坏了的模样,指尖一点,扫去灵泉边的寒意,问:“怎不在药阁?” 他又想把她赶回去。 小九儿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心里知道该回去,但今日道歉的话,日后便更张不开口了。 她强忍住害怕和不安,说:“我是来向仙尊道歉的。” “道什么歉?” “我不该说仙尊是负心汉、无情郎,仙尊送了我仙丹,我不该得寸进尺,心生贪念,逾越了仙尊。”小九儿一股脑将话全说了。 “所谓问心道,便是直问本心,是你在人世最不甘最不舍的事。此乃人之本性,无需道歉。”左子修说的风轻云淡。 被戳破谎言的小九儿瑟瑟发抖,像极了一只待宰的鹌鹑。 左子修看着小公主这副泫然欲泣,被欺负惨的可怜模样,淡淡开口:“你该道歉的不是这件事。” 在小九儿惊恐至极的眼神中,左子修取下腰间佩剑,将剑柄伸到她眼前。 小九儿听见仙尊用清疏低冷的声音说:“剑上全是你自渎时流出的淫液。” 07.颈侧 小九儿呆呆地看着面前这柄通体沉黑的剑,看着仙尊那修长如玉的手,一时没了反应。 她眼前起了一层氤氲的水雾,本就淡色的薄唇褪去血色,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左子修不喜躲躲藏藏。 他剑尖一伸,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 小九儿唔了声,泪水涟涟地看着面前清风朗月的仙尊。 她能感到剑上那股金鸣冷冽的肃杀之气,还有灵泉水清寒的气味。像是昆仑不化山雪,也像是天边无拘流云。 如此神兵利器,她竟然拿它自渎…… 小九儿几乎能闻到那股腥甜的淫骚味。 她是不是只能以死谢罪了? 弟子们渐渐围了过来。 一双双眼睛直白热切地看着两人,不时窃窃私语。 “这不是山上新来的小师妹吗?” “胡说八道,叫师娘!” “仙尊不是还没办道侣大典么?只是凡人一厢情愿罢了!” “听说她当众辱骂仙尊无情郎,怕是要被仙尊降罚处死了。” “仙尊怎会缚于红尘?是不是要杀妻证道了?” “她怎么那么傻,还敢找到仙尊面前来?” “快去请丹阁长老救命,他念了一整夜收新弟子了!” 周围很是吵闹。 左子修平日里不在意,只会清心自持,全当修行。此时却蹙了蹙眉,抬手正要将弟子们全数扫退,却忽然听得呜咽一声。 就在左子修抬手的一瞬间,他的剑梢也带了几分力。 剑尖戳在小九儿的下巴上,身娇柔嫩的小公主哪受过这种委屈,一时没忍住,落下一滴泪来。 白皙纤细的脖颈起了一点红痕,似是雪中落红般空灵惊艳。 她压抑着哭声,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 “哭什么?”左子修立刻收了力。 “痛,你弄痛我了。”小九儿吸了吸鼻子,干脆仰起头,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 她对他露出纤长脆弱的要害,乖巧、无畏,似是膜拜献身一般任他宰割。 左子修干脆将她抱了起来。 他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的同时,也将那群叽叽喳喳的弟子们散去了。 “仙尊?”小九儿发现自己没死,一时迷糊,害怕的本能让她抱紧了他,生怕掉下去。 “不必如此。”左子修将她往怀里按,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脖颈。 这是她的要害,他能清晰感受到她的体温,血管泵血的速度。 太荒唐了,左子修不明白怎么有人会自曝弱点。 他说:“我没有罚你的意思。” “好的。”小九儿忍下泪水,被碰触的颈间泛起一阵过电般酥麻的痒意,“谢谢仙尊。” “但你得把它弄干净。”左子修抱着她往自己的回春居走,“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你把它弄脏了。” —————— 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模样出现.jpg 马上到50珠珠了,是不是我要拥有本文第一次加更的体验了,期待的眼神。 08.舔干净「Рo1⒏run」 小九儿被仙尊一路抱着,往瀑布的上方走去。 一路草木芳华美景。回春居就在泉眼边,一处雕栏画栋的叁层小楼。 院里栽了一株亭亭华盖的古树,与小九儿苏醒时看见的那棵有些像,但更加茂盛喜人。 进院时,小九儿还扒拉着仙尊的胳膊,好奇地看树看花看锦鲤。 进了门,屋里亮堂一新,能闻见淡淡的檀香味。 珍奇异宝、笔墨纸砚皆在正位。白瓷做的茶具安安静静地摆在茶案上,没有一丝尘埃。 小九儿眨了眨眼,往仙尊的怀里缩了缩。 “怎么了?”左子修不懂她突如其来的惧意:“病犯了?” “我有点冷。”小九儿解释说:“这里太冷了。” 冷得不像是住人的地方,更像是那些纸扎的漂亮屋子,没一丝人气。 左子修垂眸思忖,忽然听见一声苍老的笑声。 “不愧是我丹阁看重的弟子,小姑娘心思通慧,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啊!” 一人推门入内,只见他身着白袍,衣上织绘了千道祥瑞暗纹。 他丰神俊朗,眸光熠熠,伸手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须,对气息渐冷的左子修说:“弟子们急匆匆地跑来,说你要杀妻证道,让我赶来救人。” “关瑞师兄。”左子平静道:“我何须动手杀她?她这病药石无医,再过叁两月就会病死了。” “呜……”小九儿听到了,她感觉有一把冰凉的剑往她心口扎了一刀,整个人都不好了。 关瑞脸上一贯的笑意也维持不住了。 “怪不得这回春居给你住了一百多年,越住越冷,跟闹鬼似的。”关瑞早就知晓这师弟的性子,此时不禁怜爱地看向小九儿。 小公主被抱在怀中,娇小玲珑的瓷人儿,此时瑟瑟发抖。 左子修抬起手,轻抚了下她的脖颈。 关瑞眼前一亮,“你都要看她死了,还抱着她作甚?” 左子修一时没想到措辞,反正他就是抱了。 小九儿听见这话,立刻连滚带爬地从左子修怀里跳出来。 她生的小,分明是豆蔻年华,却还有几分稚嫩的模样。娇娇软软的一团落在地上,像白兔子似的。 左子修看了眼她露出的那节莹白脚踝,藏在淡粉色的绣鞋里,纤柔堪折的模样。 左子修收回目光,道:“东西给我。” “拿去。”关瑞朗笑一声,一道玉碟自他手中飞出,他耐心解释道:“这法子治标不治本,你最是清楚,不过饮鸩止渴罢了。” 左子修摩挲了下功法玉蝶,点了点头,右手一挥,显然是送客。 关瑞早习惯了师弟这清冷得不近人情的性子,再气也无用。 他走之前对在地上抚裙的小九儿说:“小徒儿,莫怕,你天资聪慧,日后定有大成。” 说完关瑞就走了。 小九儿在原地,眨了眨眼,迷茫地转了一圈,最终不敢置信地指向自己:“他说的徒儿是我么?” “凡人踏过问心道,便有资格入无名山,求取问道。”左子修将玉碟放下,解下腰间的佩剑说:“但得先治好你的病,否则你只能修风月道,养百八十个炉鼎采补取阳。” “哦。”小九儿点了点头,赶紧将目光从玉碟上移回来。 她当然听不懂所谓的‘风月道’‘炉鼎’‘采阳’。 只知道她这病可能是天谴带来的,药石无医,治不好。 要说失落,还是有一点点的。 但眼下重要的是把那柄被她弄脏的剑擦干净。 小九儿接过左子修递来的剑,抱在怀里,挽起袖子,轻轻地擦拭。 可她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剑鞘都反光了,仙尊还没有喊停。 月上树梢,她又累又饿,胳膊生疼,又担心起入夜会不会犯病,再度做出自渎的淫行。 面前的仙尊就坐在那,目光空清,无悲无悯。 小九儿忽然落下泪来,委屈、后悔、自责、不甘……每一项都让她难以承受。 但小九儿依然抱紧了剑。她沾着自己的泪水擦拭剑鞘。 许久,左子修动了。 他握住剑柄,却不是过往一次次顺其自然的出鞘斩妖,绝尘断念。 而是轻轻的,将剑尖戳向她紧咬出血的嫩粉薄唇。 “张嘴。”他压着她的唇瓣道:“舔干净。”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09.揉穴 “哦,好……” 小九儿乖乖照做。 她张开嘴,伸舌舔上这沉黑的剑鞘。 剑鞘染了她的泪,有些咸涩,还有原本的金铁腥味,以及淡淡的、被她染骚的淫味。 小九儿舔得越发卖力。 左子修很满意她的反应。 她的确天资聪慧,不用解释,就能知晓既然洗不净,便只能染新的道理。 只见她檀口微张,嫩粉色的软舌压在粗糙漆黑的剑鞘上,舌尖轻吮舔弄,发出咕啾、咕啾的粘腻声。 剑鞘被舔得湿润莹亮,似乎更脏了。 左子修往回抽,她灵巧软舌追着剑鞘往前。 顶端凝了一滴口涎,她闭着眼,舌头卷曲上挑,唇瓣轻抿,将它舔去。 左子修一眨不眨地看着。 “仙尊。” 小九儿睁开眼,面若绯云,眼里全是强忍的泪水。 她看看剑,看看他,最终委屈地呜了声。 “犯病了?”左子修将剑塞回她怀里。 小九儿得了剑,心里那股空虚惶恐的感觉褪去不少。 下一瞬,她被仙尊抱起,放到了里间的床榻上。 这榻很小,只铺了一层普通的粗布床单,连褥子都没有,根本不是人睡的。 里间没有掌灯,只有一泓月光透过窗棱,照得怀中剑乌黑发亮。 漆黑之中,小九儿挪了挪屁股,哪里都磨得屁股疼。 她委屈地眨眨眼,却没听见泪水落地的声音。 那颗泪被仙尊握住了。 惊愕中,小九儿感觉身旁微微下陷,而后,她被抱了起来,放到一处坚实柔软的地方。 是他的腿上。 “仙尊?” 小九儿轻唤了声,他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 “别乱动,待会受了伤,痛的还是你。” 这声音清如寒涧,在月色中凉薄如水。偏偏她能感到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侧,酥麻了半边身子。 小九儿不禁抱紧了剑。 她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随后,他的臂弯伸到她胸前,一路窸窸窣窣的动静。 “是这里吗?”他翻开她身上布料,总不得章法,干脆顺着她怀抱的剑,来到她的双腿之间。 左子修将冰冷硬笨的剑鞘推开几寸,轻触到她腿心那片柔嫩的蜜处。 “唔?” 小九儿绷紧了身子,险些没抱住剑。 她低下头,下巴蹭在他的手臂上,想看清点什么,奈何天色昏黑,只能依稀看见他那片纯白色的衣袖。 左子修却看得很清楚。 心眼之下,小姑娘的身子微微发颤,腿心那处肉孔仿佛蜜泉般吐水不止。 “是这里吗?”左子修又问了一遍,两指揉搓着腿心薄薄的花唇,往外翻开时能清晰感到内里潮湿的热意。 左子修说:“你几次想把剑插进这里。” 小九儿头一次被人碰触花穴,舒爽难当,但耻意居多。 她没想到他竟然听得见她自渎时说的话,泪水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立即摇头道歉:“不是,对不起,不要……那里不行……” 左子修嗯了声,指腹轻碾在冒水的穴口。 就着丝滑粘腻的淫水,他堪堪插进去半个指节。内里火热细软,层迭拥挤的软肉将他缩紧,再往里,他就得用些力破开。 就像折花一般,会流出鲜甜的蜜,但也会伤了她。 左子修缓缓抽出指节,低头舔去她脸上的泪水:“那么多水,待会该流干了。” “对不起……”小九儿吓坏了,嗓音却是软绵绵的,夹杂着淫惑的媚意。 身下的疼痛渐渐消退,成了无边无际的饥渴,她难耐地前后磨蹭,又想去抱剑。 左子修将剑拿开,看见小人儿失落嗔怪的眼神。 娇滴滴的,行淫时也是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想要我碰这里?”他将指腹按在穴口顶端,揪住那颗湿透了的充血花蒂,往前一碾。 “唔啊……” 她呻吟一声,被仙尊揉泄了身子。 ———— 我更我更。 给点珍珠点下收藏吧(摆出小碗) 10.舔穴 “仙、仙尊……” 小九儿高潮时绷紧了身体,像是一条溺水将毙的鱼儿一样,在他怀里挣扎喘息。 她说话都不利索了,手上更没有力气。 “舒服吗?”左子修声音清淡,与她淫媚娇喘孑然相反。他手下的动作却越发急促。 他按在她的花蒂之上,柔腻的肉珠灵巧娇憨,几次从他的指腹溜走,需用些力才能掌握按紧。 左子修常年握剑,指上的纹路清晰深壑,碾过肉粒时,怀中的小人眉头蹙起,努力闷哼着娇声,身下却湿哒哒地吐水张合。 “张嘴。” 左子修松开她的腰肢,将茶杯喂到她唇边,“喝水,待会真流干了。” “唔……谢谢、谢谢仙尊……” 小九儿胡乱地张嘴,身下依然被他穷追不舍地搓弄揉捻。 无数快慰中,她的思绪都集中在被他玩弄的那处,火辣肿胀,渐渐成了一种微痛的酥麻。 她喝得不得章法,呻吟时将水呛进了喉咙里。 半杯水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流,划过她的下巴,将胸前衣襟染得湿透。 这下更湿了。 左子修不加思索地含住剩下半杯水,用唇舌渡给她。 小九儿闭上眼,被他挑开了唇缝。 微凉的水从他的口中流进喉咙,染了他的体温。 他也是热的,舌头也是软的。 她喝不够,索求般勾住他的舌尖。 只是那么一下,立刻又怯怯地缩了回去。 左子修指下一顿,力道渐失,舌头缠住她羞怯的小舌勾弄缠吻。 “唔……哈啊……” 小九儿被仙尊抱在怀里,身下被揉得湿透喷水,身上被亲吻深入,发出啧啧的接吻声。 松开时,她泪眼朦胧,一丝银线自她的嘴角扯出,被那抹月光照亮,淫糜得刺目。 左子修抬起手,捻断那丝口涎,替她将衣裳脱了。 只剩一个粉色的小肚兜挂在身上,小九儿想躲进被窝里,但床上没有被子。 夜还很长。 小九儿想,她应该会害风寒。 她必须靠近仙尊汲取暖意,但他按住她的腰,分开她的两条腿,又轻触她那颗被揉得发红的可怜花蒂。 “仙尊、不要……痛……” 小九儿啜泣道:“那里痛。” “我知道。” 左子修心明眼亮,黑暗中也能看清她泥泞湿漉的这处。 花蒂红肿不堪,一派被欺负惨的样子。 方才还娇羞地缩在贝肉之间,此时已经被他揉得冒出尖来,惨兮兮地战栗微缩。 她这样娇嫩,相比之下,他的手竟有些粗糙。 “日后不要再用剑鞘磨了。”左子修说。 “呜……”小九儿羞耻难当,下一瞬,她的身下一片温热濡湿。 她啊了声,目光些许涣散,所有的血都往身下涌。 左子修低头含住了这处软肉,照着方才与她亲吻时让她发出喘息的动作,勾弄吮卷。 他用舌轻轻剥开花蒂上头那层肉膜,舌尖抵在嫩肉之上,绕着圈钻弄吸舔。 小人儿绷紧了身体,穴口喷出点点春露,兴奋极了。 “仙尊、仙尊不要……”小九儿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像是被抛到云端般岌岌可危,滔天快感中,她抓着最后一丝清明哭叫:“我害怕……” “不怕。” 左子修点燃一豆烛火。 房中人影幽幽曳曳地交缠。他折起她的腰肢,托着她的屁股,让她看清楚他舔弄的动作。 恐惧来源于未知,只要看着,就不会怕。 所以他轻托住她的后脑,说:“看。” 小九儿听话地睁大眼,看着那风清月皓的仙尊埋首在她身下,舔着她的小穴,发出粘腻的淫糜水声。 她高潮时喷湿了他的衣领,染脏了他的下巴。 他不甚在意地抹去,见她结束了这波快慰,再度覆上唇舌。 11.偷听 翌日,小九儿醒时,发现自己浑身都痛。 她竟然睡在那张没褥子的硬榻上。 刚要委屈,她看见自己身上盖着一身雪白如洗的衣衫。 是青澜仙尊的。 小九儿正呆愣,床边忽然冒出一声脆生生的童音:“师娘!” 只见两个小童子双目放光地扒在她床边,冲天啾一晃一晃的,像好奇小雀。 小九儿险些昏死过去,她僵硬地抬起手,将自己露在外头的肩盖住。 另一童子见小九儿这般反应,急忙捏了下同伴的啾啾,将话改回来:“师妹!” 小九儿:“……” 俩童子捂住自己的嘴,互相对视一眼,知道说错了话,放下食盒就跑。 食盒里是一碗白粥和一碟小菜。米香四溢,瓜脆嫩绿,分明是寡淡的样式,卖相却极好。 可惜,小九儿没胃口。 她躺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一起身,发觉自己赤身裸体,只剩一条粉色肚兜还堪堪挂在身上。 小九儿披着白衫找了半天,发现她的衣裳挂在屋外那棵参天大树的树枝上,那只白凤就停在不远处。 小九儿揉了揉眼睛,看见自己的衣裳还在往下滴水。 是谁给她洗的? 猜不到,算了。 唔,白凤的鸟羽顺滑光亮,隐约泛出绮彩光泽,比她那云锦料子更好…… 嗯?有人在说话。 小九儿思绪飘远,倏地收回,发觉外屋是有人的。 许是刚刚两个小童子跑得太急,此时留了一条缝,露出里间仙尊和关瑞谈话的动静。 小九儿想伸手关好,忽然听见关瑞道:“我方才看小公主入睡安稳,呼吸绵长,昨夜可是给她用了功法?” 原来还有别人看见她躺在仙尊床上,盖着他的白衫赖床不起! 小九儿像一只受惊的小兔,一动也不敢动地窝在门边。 左子修嗓音清冷,语调平淡:“没有,她一丝灵力都无,怎看得懂仙门功法?” “哦?”关瑞的声音陡然升高,藏着笑意:“那你可得改改性子,莫伤着小公主。待会我下山,给你寻些秘戏图和春宫画。” “我知晓房中术。”左子修冷声拒绝,一派威严泠然:“无需师兄费心督促。” 他说的这样义正严词,仿佛两人是在品茗论道。 “哎,你这性子,真是……”关瑞轻叹一声,饮茶问:“劫数如何?” “无碍。” “这是有碍无碍的事么?罢了罢了,你向来有办法的。”关瑞起身说:“想必小公主的病,你也有主意了?” 里间没有声响。 小九儿猜他们是在用眼神交流。 事关生死,小九儿悄悄凑过去,门正巧被打开。 小九儿与左子修撞个正着。 她抬头看见仙尊穿了一身同样式的白衫,眉头微蹙。 “仙……仙尊……” 小九儿赶紧提起落在地上的衣摆,声音诚惶诚恐。 关瑞往这看一眼,只能见到一个伶仃小人的侧影,被左子修拢在身前,比刚才看见她睡在床上还刺激有趣。 关瑞笑道:“还叫仙尊呢?” 小九儿窘迫改口:“青澜?” “噗。你俩真是……”关瑞没忍住笑意,挨了左子修一记眼刀,赶紧告辞。 小九儿在原地瑟瑟发抖。 她能感到仙尊不悦,但他含威不露,她不敢随意开口。 忽然,仙尊俯下身,替她迭拢前襟。 他身上穿着与她一样的白衫,将她过长的白袖挽起,低声道:“左子修。” ———— 更新来啦,想恰珠珠~ 12.念尘 “左子修。” 小九儿复述了一遍,将仙尊的名字记在心里。 这名字真好听,还有几分儒雅清隽,小九儿很喜欢。她微微笑着,发现左子修目光清冷地低头看她,眉间仍然微微蹙着。 小九儿立刻指向自己说:“小九儿。” 左子修:“不是你的乳名。” “哦。”小九儿眨了眨眼,很快笑了笑,说:“我没有名字。” 小九儿贵为嫡公主,本该由皇帝祭天拜祖,起名赐字。 只是,当时小九儿和皇兄在母亲腹中未满叁月,太医便诊出了两胎相争的脉象。 所以当时只取了一个名字:竺云谏。 小九儿后出生,名字自然是给了皇兄。之后父皇日理万机,母后日夜担心她早夭,便再未取名,只是唤乳名以作亲昵。 按理说,小九儿出嫁时会有名字。 但她嫁给了一柄剑。 “倒是我怠慢了你。” 左子牵起小九儿的手,往屋里走,“我为你取名,如何?” 听说仙尊要赐名,小九儿受宠若惊。 “好啊好啊。”小九儿乖巧地往里走,被左子修带到座上,仰起头,一副期待憧憬的模样。 左子修看着她这乖顺模样,不禁摩挲了下她的手。 小姑娘方才豆蔻,正是风华朝露的年纪。这双手净如白玉,软若凝脂,不应受风雨磋磨。 她是人间的小公主,娇人儿。 左子修眼中清光流过,道:“念尘。” 这两字,饱含他对她的期许。 小九儿眨了眨眼睛,漂亮的杏眼儿亮晶晶的。 她贝齿轻启,将那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 念尘。很好听的名字。 “多谢仙尊。”小九儿收回手,行了在人间的礼。 左子修暗叹她聪慧过人,点了点头,将床边的食盒拿到桌上。 “无名山不比人间皇宫,少有俗世吃食,更无御厨佳肴。”左子修指尖抹过碗沿,那碗凉粥又变得热气腾腾。 小九儿第一次见仙人法术,赞叹地哇了声,但没有动勺的意思。 昨夜她怪病发作,今日身体虚疲,胃口也很差。 好好的人就像被抽丝剥茧似的,病恹恹的。 左子修见小九儿目露难色,也不勉强。 他起身离去,片刻后,端了碗温热的羊奶回来。 “滋阴润肺。” 左子修用小勺搅动几下,化开沉底的白糖,放在小九儿面前说:“对你嗓子好。” “嗓子?”小九儿不解。 方才仙尊不还说山上没有俗世吃食吗,怎么那么快就有羊奶了?该不会是什么当做灵宠的白羊吧。 “你昨夜哭叫得撕心裂肺。” 左子修没有入座,他手指轻扣在光洁的桌面,似乎在回忆昨夜的情形:“嗓子都叫哑了。” 小九儿面色一红,端起小碗就喝。 她忽然想起昨夜被仙尊喂水时弄湿了衣服,又赶紧换了姿势,低头到碗边,用小勺一点点地慢慢送进嘴里。 左子修看她这副小鸟似的喝水模样,不禁揉了揉她的发顶。 “不急。”左子修说:“喝完了,我带你下山办事。” —————— 更了更了。 小九儿终于有名字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13.相握 下山? 她爬了九万多级问心道,才睡了一夜,就要下山? 小九儿心下悲戚,努力把脑袋埋到奶碗里,装作认真喝奶的样子。哪想喝的急,咕嘟一下吐出个小泡泡。 泡泡散了,小九儿才从碗边抬头,嗓音软软地问:“有什么大事吗?” 左子修将她方才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拿出一块软帕,将她嘴角奶渍擦净,才慢慢开口:“回皇宫,治你的病。” 小九儿瞬间转悲为喜,用力点头:“谢谢仙尊~” 喝完奶,小九儿去后头洗了把脸,发觉左子修已经将挂在树上的衣裳拿了回来。 他用手掌一抚,往下滴水的衣裳变得干燥光洁。 左子修将衣裳递给她,转身走出屋子,长袖一挥,留下一阵风将窗合拢。 小九儿不禁将衣裳贴在脸上蹭了蹭,感觉上头似乎沾了一丝仙气。 小公主平日被伺候惯了,今日还是第一次自己穿衣。 她穿了许久,出门时,发觉左子修坐在茶案边,束发冠玉,拢袖假寐。 左子修听见动静,慢慢睁开眼,那双狭长的眼眸睁开时,仿佛月出海潮般空寂安静。 他看向她,依然清清冷冷。 他对她伸出手说:“过来。” 小九儿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想握住那只手。 指尖相触,她感受到他的体温。温热绵长,并不是如玉如剑的冰冷。 她摸到他的指节,骨感分明,指节清瘦。 左子修佁然不动,低头看着渐渐红了脸的小姑娘一寸寸、极慢极轻地往上握住他。 真是怯懦胆小的性子。 左子修手掌一伸,将柔荑小手握入掌中。 忽然,门外传来惊叫。 “仙尊,南关妖潮再起,百名修士力战不敌,恐有大妖出世!” 一名白衣弟子推门而入,正对上两人手指相扣的光景。 他一个踉跄,当场摔在地上。 后头还跟了个黑袍弟子,急忙伸手去拉,看见小九儿,叫了声:“师娘。” 那弟子刚要起来,干脆膝盖一屈,跪下行了大礼。 小九儿见过后来的那位,正是半年前给她送仙丹的弟子。 “不像话。”左子修站起身,拿过弟子摔到一边的战报,阅后面色冷峻。 他松开小九儿的手,将战报焚毁,对黑袍弟子道:“你随我去南关。” “是!”弟子沉声受命。 白衣弟子这会儿才爬起来。 他看上去十八九岁,像是读书的少年郎,看向仙尊时满是憧憬:“师尊,我呢?” “重临带念尘下山一趟。”左子修拿出一枚玉简,指尖滑动几下,递给他说:“此事凶险,多加小心。” 名叫重临的少年快哭出来了,他点了点头,行礼相送。 眼看仙尊要走,小九儿满心着急。 她擅自离开皇宫,这会儿又孤身回去,父皇母后肯定会以为她被仙尊休了! “左子修!”小九儿眼看着仙尊要走,她主动追上去,对仙尊伸出手:“剑……给我……” 左子修已然将心思投去战场,他满身煞气,回过身,看见小九儿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小手。 “什么?”他问。 “剑,给我。”小九儿被吓得哆嗦,眼角泛红:“我一直抱着它的。” 问出战之人要剑,这意味着什么,着实复杂玩味。 黑袍弟子的眸光在两人之间几次流转,却见左子修不做多想,解下佩剑,交到小公主手中。 “记住我昨夜交代的话。”左子修转身离去,颀长身姿似剑般刺入天际,如鹤扬羽。 小九儿欣赏许久,抱剑回头,看见重临张大了嘴,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我该叫您师娘,还是大师姐?”重临欲哭无泪:“我拜入师尊门下一百多年,还没碰过他的剑呢!” —————— 看了眼珠珠的数量,好像今天没有加更,倒头睡大觉.jpg 14.天下 “那……” 小九儿见重临一副郁郁寡欢的悲愤模样,不禁安慰道:“你要不要碰一下?” “可以吗?” 重临喜出望外,目光痴迷地望向那柄通体沉黑的剑,又心生敬畏:“这可是跟随师尊入人世斩妖魔问天道的剑,我怎么敢轻易碰触?” 小九儿听得耳朵红红的,心里慌慌的。 “那……那就别碰了吧。”小九儿抱得更紧了一些,赶紧拿袖子擦了擦。 重临喉头一哽,往外就走。 下山不用踏问心道。弟子们大都御剑临风,修为尚浅的,有白鹤相送。 小九儿和重临各坐一只白鹤,身边不时有人御剑飞过,很是潇洒。 他们见了重临都会抱臂行礼,恭敬地道一句:重临师兄。 “重临师兄。”小九儿满心好奇,问:“你为什么不御剑呀?” “担不起。师娘,叫我重临便是。”重临目光幽怨地看着小九儿怀里的剑:“师尊尚未赐剑,所以我没有剑。” 小九儿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我叫念尘,是仙尊方才取的名。你也可以叫我小九儿,不用叫师娘。” “你与师尊尚未合籍,是我唐突了。”重临恭声道歉,忽然揪下一把鹤羽,似是哭了:“无名山上下万余弟子,师尊还是第一次给人取名!” 只听得白鹤悲鸣一声,展翅而下,将重临摔了个七晕八素。 小九儿催着白鹤往下去。 重临摔在地上,一身白衣染了灰。他爬起来,神情悲戚,不顾一旁的白鹤还在笃笃笃地啄他脑袋,兀自念叨:“不怪师尊不赐剑不赐名,不带弟子外出磨炼斩业,是弟子心性不足,还需多多磨炼。呜……” 小九儿看得好笑又心疼,出声安慰道:“仙尊不是给了你玉简吗?” “对!还有玉简!” 重临如梦初醒,连忙掏出玉简,解释说:“在无名山上,只有极重要的任务,才会用玉简传令。” 说完,重临灵识一探,喃喃道:“入皇宫,解人祸,探天谴。还有最重要的,为念尘买几身换洗衣裳。” 重临将玉简念完,面如死灰:“师尊也觉得我不适合修剑道,更适合干些照顾人的活计吗?” “……”小九儿心里的仙人可不是这样的。 她抬头看了眼身后剑影如光,来去如风的弟子们,盯着天上残影,问:“仙尊不会那些分身的法术吗?” 小九儿记得在一些话本子上,仙人都有叁头六臂、分身无数。 “仙尊道法通明,万法皆灵,自然是会。”重临目露担忧:“南关战况极凶,师尊定是全力以赴,哪能再分神他事?若是南关真被妖族攻陷,便是天下生灵涂炭。” 小九儿久居深宫,虽在闺阁,也偶尔听皇兄提过朝廷兵事。 南关是大庆国最南方的关隘,紧邻妖族大山,每年都有数万将士丧命妖口。若是南关被破,大庆国便是妖族口中之物,而与之相邻的宁国,自然唇亡齿寒。 小九儿一直以为修士们吃风饮露,缥缈独立,视凡人如草芥。 原来,他们也会为天下出生入死,以命相护。 小九儿心中对青澜仙尊的崇敬更重一分,忽然抱紧了剑,问:“仙尊不会有事吧?” 重临自信道:“既然师尊去了,别说是千年大妖,就是妖王妖皇来了,也不过是一剑之事。” 小九儿:“可他的剑在我这。” “……”重临这才意识到,在青澜仙尊心中,眼前这姑娘,比南关战场更重要,更需要保护。 “师娘放心,重临一定尽全力保护你!”重临推开一直啄头的白鹤,神色认真。 少年终于有了几分意气风采,小九儿赶紧点头。 只见重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忽然停住。 “怎么了?”小九儿紧紧跟上,此时突然停顿,险些摔倒。 她抱紧了剑,警惕地观察四周:“有危险?” “那个……”重临小声问:“皇宫如何走?”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5.大师姐 皇宫是小九儿的家,自然是熟门熟路。 两人趁夜色翻墙入内,一路顺遂,并没有遇到侍卫。 御书房前,两个守夜的婢女提着灯笼聊天。说是这些天侍卫们都被派出宫去寻九公主了,夜里冷清得很。 难怪他们进来的这么顺利。 小九儿心下惦念父母,想立刻现身请婢女通报,被重临拽回来,贴了道隐身符。 “你不是要寻我父皇母后吗?” 小九儿看向仍有灯火的书房,疑惑道:“我父皇还未就寝,现在去寻正好。” 重临面露难堪,不禁叹息:“小公主啊,我们此行是为你身上的天谴。你已过问心道,自是无愧无垢。所以,定然是你父母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才让你遭了罪。你觉得这种丑事,是有人问就会坦白相告的吗?” 小九儿睁着一双杏眼儿,站在皇宫的青石路上,很是无辜懵懂。 她眨了眨眼,问:“那该怎么办呢?” 重临抬手掌了自己一嘴,暗叹罪过。 他一着急,竟然把话全说出来了。 平时没见剑法练多好,倒练了个剑修直肠子的坏毛病。 “你在那俩婢女身边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重临心下愧疚,动作极快。 小九儿拦不住,只好乖乖听话,站到婢女身边。 这俩婢女年纪不大,许是新当差,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直看黑漆漆的路,不停聊天壮胆。 小九儿隐着身,在她俩面前晃了两圈,心想还是不要把符揭了。 万一把人吓个好歹就不好了。 万幸,重临只去了一小会儿。 他出来时面色凝重,携小九儿一路出宫,直至四下无人,才对小九儿行了一礼。 “方才是我失言,不该妄自揣测令尊。”重临说:“当今天子德才仁厚,于国,勤政治民;于亲,慈爱恭友;于天,敬畏诚奉。” 小九儿说:“我父皇并非圣王。” “是,人非圣贤。我方才入梦,问他此生亏欠之事。他梦中忏悔不已,坦言二十年前,他在崇峡与大庆国太子一同登山寻仙,为一己私欲,将那太子推崖杀害。”重临同情地看着小九儿:“擅改王命,是要遭天谴的。” “这样。” 小九儿听得似懂非懂。她自幼娇养,不曾接触朝廷权术。 她只知道,大庆国与宁国相邻相交,争斗许久。大庆国这任皇帝并非嫡长子,还是个病秧子,因而这些年宁国日益强盛。 原来是因为父皇把那原本的储君杀了么。 小九儿沉默。 重临记得方才失言的教训,只是道:“那太子身负王命,定是怨魂不散。只要去崇峡镇灵抚灵,求得谅解,便可解你这天谴。” “好的。”小九儿说:“我认的去崇峡的路。” 重临:“……” 崇峡在宁国的西南,与大庆国相交的地界。 重临拿出转移的法器,问小九儿:“要去宫中看看么?” “不了。”小九儿抱剑道:“待这病解了,再探望父母不迟。否则我来了又走,只是给他们徒增一道伤心。” 重临启动法器,不由得对小九儿高看一眼。 过家门而不入,这已是人间难事。 此时她眸光清澈,抱剑不动,心性更是极佳。 重临不禁想,说不定以后该叫她大师姐。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6.诏请 小九儿感觉到重临的视线,在夜色中如同叶边萤火,很微暗,但很有存在感。 “怎么了?”小九儿将剑抱紧,另一只手提起裙摆,跟紧问:“有危险吗?” 重临笑着安抚小九儿:“崇峡在民间有仙山一说,虽然山路崎岖,但常有凡人入山踏青赏景,应是安全的。这周围村子从未传山鬼吃人,想必那怨魂也是安分守己,不曾滥杀无辜。” 重临踩了一脚用山石垒成的小道,确定安全无虞,才招小九儿上山。 “真的吗?”小九儿刚踏上山顶,顺着清透月光走到崖边,往下一瞧,便看见了重重鬼影。 重临笑说那是夜深起雾,山崖之下瘴气攒动,这才有了可怖光景。 小九儿抿着唇,默默将剑抱紧。 重临没辙,往下丢去一道明光符,流星般的光亮划破夜幕,山下的确没有任何东西。 “这下放心了吧?”重临苦笑道:“这可是符峰长老亲写的符箓,错不了。” 下一瞬,山风骤起。 黑影扭曲舞动,山风如同哀恸嚎哭般绵延不绝。 “真的有东西啊!”小九儿叫道:“只是我们看不见!” “明光符都照不出的邪物,世上少有。”重临语速颇快,“若是真有那样凶恶妖祟,凡人不可能来去自如,仙山更不会放任不管!” 此话说完,重临自己闭了嘴。 他想起这些年无名山上的怪事,青澜仙尊出关后事事亲力亲为的态度,以及这次任务由仙尊亲发玉简…… “是……幻境……” 重临拿出怀中玉简,大声说:“定是那太子怨魂常年不散,吞噬山上仙气与凡人供奉,成了一方幻境!” 重临浑身发冷。 ‘幻境’乃是一方小世界,从外,极难发现;内里,极凶极恶。从来只有大妖魔修恶鬼在身死之时的极度憎怨之下,方能形成吞噬周围的死地。 幻境凶险至极,在无名山的下山任务中明确有令,若弟子入幻境,至少要一名合体期长老陪同。 “这一定是师尊给我的磨炼,不愧是青澜仙尊……弟子,自当受试!” 重临调整呼吸,握紧玉简,将一枚圆形的玉石交给小九儿:“幻境凶险,小公主若是害怕,可打碎这枚玉石传回无名山。” 重临不知道这是否也是给小九儿的试炼。 毕竟,让他独自入幻境已经够凶险无情了。若再让尚为凡人、刚踏过问心道的小公主入幻境,那不是叫人送死吗? 总之先为她准备退路。 重临对小九儿感谢道:“幻境内的亡魂出世之前,向来蛰伏隐遁,若非有心为之,极难发现。此番多谢公主相助,之后的事便交给我了。” “可我还要求那怨魂原谅,解除身上天谴呢!”小九儿收下玉石,认真道:“我不走。” 小九儿说完,脸色忽然变白。 重临不禁低笑一声,只当小公主言辞逞强,被妖风一吹就露了原型。 他温声道:“没事,遇强则退,人之常情。” 小九儿来不及说话。 她看见,此时重临背后,悬崖峭壁之下,无数鬼影如藤蔓般攀爬而上,又如钢刀般立起直刺。 根本不是重临说的幻境擅长蛰伏隐遁!这是要杀人! 电光火石之间,小九儿握紧了那枚玉石。 的确,她可以逃。 但重临会被黑雾戳穿胸膛,生死难料。 虽然这个弟子看着不太聪明,但他是青澜仙尊的徒弟…… 青澜仙尊。 这一瞬间,小九儿似乎找到一丝生机与明光。 她抱剑往前,拔剑出鞘,正对上杀机深藏的鬼影! “你做什么?” 重临猛然回过头,眼前是一道清澈无垢的剑光寒芒。 比月光更亮、比雪色更冷。 在山风之中,撕裂一片魑魅魍魉。 重临看着拔剑出鞘的小九儿,呆住了:“你……你怎么可以拔出仙尊的剑?” “不行吗?”小九儿秀眉一皱:“不拔剑你就死了!” 重临想说仙尊的剑并非凡器,一般人不可能拔出来。而且剑如其人,擅自出剑,是为侮辱冒犯。 重临思绪混乱,忽然鬼影化作无数细手,将两人拽下悬崖。 天旋地转中,重临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 “你可以回山了。”代表试炼失败的声音响起,重临勉强睁眼,看见青澜仙尊的一袭染血白袖。 对了,重临最想说的是,剑是仙尊的一部分,出剑即为诏请。 小九儿直直往下落,生死之间,她来不及收剑回鞘,贴着剑锋抱进怀里。 “别弄伤自己。”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令人不适的鬼影消散。 小九儿落在一片迷雾之中,怀里的剑没了。 她着急转身,撞在青澜仙尊的怀里。 “仙尊?”小九儿头晕眼花,只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冷的檀香味。 是本人没错。 还有一点血味,小九儿急忙低头,只见左子修收剑入鞘时行云流水的动作。 小九儿还有些懵,鼻子也有些痛。 一双手伸到她面前,轻轻揉着她的鼻子。 她顺势抬起头,看见左子修深邃漆黑的眼眸。 “您……您怎么在这?”小九儿忐忑问:“您不是在南关战场吗?” “因为你叫我了。”左子修收回手,指尖轻点了下她的鼻尖:“所以我来了。” ———— 还差一点珍珠加更,呜呜。 男主是被强拽过来的,只能说天大地大,老婆最大.jpg 17.山市(二更合一) “对不起!”小九儿心下一惊,猜测是自己拔了剑,将左子修叫来了,“南关战场不要紧吗?” “不要紧。”左子修将剑佩在腰上,剑穗发出窸窣声响,“大妖已除,眼下是这幻境更重要。” 小九儿赶紧把自己和重临下山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叁言两语,不时偷瞄左子修的右袖,总觉得那里染过血。 左子修沉默听完,将手背至身后,一派肃清威严的模样。 他见迷雾无毒,道:“既然要除天谴,便不能一剑强破幻境。需随幻境变衍,寻得怨魂心结,解境为上。” “好的。”小九儿点了点头,发现左子修已经逆着迷雾往前,走进重重鬼影之中,似是潇洒入局。 她匆忙跟上,几步路后,迷雾退去,眼前出现一条蜿蜒的山道。 山道两侧挂了大小不一的彩灯,贴着祈福祭神的纸条,山道上有鼎沸人声传来。 这声音太热闹,更显诡异骇人。 小九儿不禁靠近了左子修。 左子修说:“只是怨魂心中幻影,可以从中窥见一二。” “剑,可不可以给我……”小九儿很害怕,她怯声道:“我想抱着。” “你方才险些弄伤自己。”左子修语调平淡,拒绝得干脆利落。 小九儿委屈地呜了声,她低头绞自己的衣摆,眼前伸来一只手。 “你不适合握剑。”左子修见她不动,抬了抬手,招她说:“握手吧。” 这是握剑杀伐的手。清瘦有力,白净如玉,好看得挪不开眼。 “好、好的。”小九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手指搭在他掌心,生怕逾越了仙尊。 左子修低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干脆将她的小手握入掌中,道:“害怕还不握紧些。” 山上是一处热闹的山市。 两侧挤满了店家小贩,游客络绎不绝。有携伴同游的年轻男女,也有一家老小燃香拜神,偶尔见人独来独往,到处寻摊上的新奇玩意儿。 “这里好像在过节,大约是拜神。”小九儿心中默数摊子的数量,六十七个小摊,二十个摊子是卖香火福纸的。 小九儿数的很认真,忽然听见一个娇俏的女声招揽道:“那边的小姐公子,来陇扬山求姻缘,不买花怎么行?” 小九儿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老板娘打量下两人,笑着拿起一朵粉花道:“这是山上特产的姻缘花,将它放在月老像前,百求百灵。” 小九儿不敢接,生怕幻境中有危险。 “多谢。”左子修伸手接过,指尖轻捻几下,确定无害后,将花缀在小九儿的发上。 “多漂亮呐。”老板娘不禁拍手,“公子可要买些姻缘结,同心锁?” “不了,我们不求姻缘。”左子修说。 老板娘很是疑惑,小九儿连忙说:“我们成亲了!所以……不用求了……” 她越说越小声,偷偷打量仙尊的脸色。 万幸,仙尊脸色仍是平淡如水,丝毫不见波澜。 老板娘忙陪不是:“倒是我眼拙,原来是小娘子和新郎官。你们若是求子,去东头那家铺子,吃了他家的送子糕,保管多子多福。” 求子? 小九儿脸都红了。 她急忙拽仙尊离开,一路疾走,竟真到了那家糕点铺子。 糕点铺子排满了人,面上码着五颜六色的精致点心,米香清甜,很是勾人。 “这幻境好邪门。”小九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跑什么?幻影愿同人多聊,这是好事,多多观察才是。”左子修带小九儿去排队。 队伍慢慢往前,四周都是期待的窃窃私语。 伙计一边打包,一边吆喝道:“祖传手艺,独此一家,别无分店!来看看来尝尝,错过就没有了嚯!” 不多会,小九儿拿到一块印着‘兴’字的米糕。 听伙计说,这是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糕点。 “好吃。” 小九儿浅尝一口,米香四溢。再尝一口,是八宝馅,夹了蜜枣丝。 左子修盯着她那圈小小的牙印,问:“再尝尝多子糕?” “不用了!”小九儿急忙抹了下嘴,矜持道:“我就尝一口。” 左子修含笑不语,与她继续往前。 两人到山顶时,暮色四合,来时的山道被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那些彩灯化作点点朦胧流光,将漆黑夜色染得五彩斑斓。 叫嚷声、聊笑声,混着烟火气弥漫。 她身后有一尊土地神像,笑容亲切而慈悲。 小九儿给它奉上一支香,心里忍不住想,希望这繁华盛景长长久久、永兴不败。 她回身,发觉左子修凭栏而望,一身白衣被风吹起,清空孤高,不沾风尘。 她不禁问:“仙尊要吃米糕吗?” 左子修回过头,身后是明明灭灭的人间灯火。 “不吃。”他说。 “很好吃的。”小九儿莫名觉得有些惋惜,“尝尝吧?虽然是幻境里的。” “我现实里尝过。”左子修走到小九儿身边,嗓音平静而浅淡:“此地之前名为陇扬山,每年开春都会有盛大山市,我下山追妖时,曾路过山市。” “之前?”小九儿好奇问:“现在叫什么?” “崇峡。” “哎?”小九儿惊讶:“可他们都穿大庆国的衣服,我以为这是大庆国的地方。” 左子修颔首道:“叁十七年前,宁国出兵攻打大庆,占得七座城池,此地便归了宁国,改名崇峡。” 可小九儿记得,崇峡根本没有山市,更谈不上热闹。 想必是当年两国交战时,十里八乡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人都逃难去了,自然繁华不再。 手里的米糕忽然不香了。 但小九儿还是咬了一口,她想,这东西只有幻境里才吃得到了。 左子修看穿她的心思,失笑道:“公主若是想吃,之后下令去寻传人便可。能为宁国公主献技,天下人求之不得。” 的确,她是宁国的嫡公主,天下之物,没什么是她要不得的。 但小九儿心中莫名怅然。 她看向遗世而立的仙尊,忽然问:“那我想你陪我一起吃米糕,可以吗?” 左子修低下头,看见小公主那双漂亮的眼睛,此时缀了点点繁星,比发间那朵花更娇一分。 他道:“日后若是有缘,自然是可以。” ——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18.作茧自缚 仙人口中的日后、缘法,那都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小九儿知道,缘分这事,最是强求不得。 仙尊一直站在她身边,不动如山。他眼中空清一片,看灯看山看水,注视着曾经繁华的人世间。 小九儿默默吃完米糕,舔去指上碎屑,又轻拍几下,确定光洁无污后,才悄悄伸向左子修。 他的手拢在袖中,此刻被她握住了。 她渐渐用力,左子修侧过头,黑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又挪开了眼。 “我……有点害怕……”小九儿细声细气地解释,生怕他将手拿开。 幻境就是在这时变化流转。 灯火远去后,两人又回到了山下。 这次没了彩灯,山道铺满落叶。山下只有一家茶铺,搭了个草帐篷,摆了几个缺口破沿的茶碗。 秋风萧瑟中,有两人起了棋局对弈。 小九儿走近些,看见自己年轻时的父皇。 二十年前,父皇即将登基,正在四处巡山祭天。他一身华服,贵气逼人,本该踌躇满志,不知为何,脸上却不见喜色骄纵,像是个落榜的穷书生,很是沉默迷茫。 在他对面,一人着大庆国的衣裳,笑如春风,才姿倜傥。 棋子不停落下,那人落子急促,大开大合。 父皇落子时忧思颇多,保守为上,渐渐占了上风。 渐渐的,小九儿见父皇落子无悔,似是茅塞顿开,行子时颇有帝王之意。 两人酣战叁局,父皇小胜一局。 “还是竺弟技高一筹,在下佩服!” “都是曾兄谦让,不敢当。”父皇面露喜色,极力挽留:“再来一局,如何?” “竺弟莫要取乐于我,此地山中传闻有神女深居,怎不去寻?” 父皇摇头:“虚无缥缈的事,哪能算真?倒是幸得知己好友,不如一同登山临高!” 两人相谈甚欢,背影消失在山道。 “没什么想说的?”左子修问小九儿。 落子如攻心,这叁局棋足以看出两人品性。大庆国太子刚愎自用,自大轻敌。宁国太子坚守本心,纵横有度。 有几次庆国太子做局相邀,那宁国太子都信任太过,中了招,至自己于险地。 左子修很想听她会怎么评判父皇。 “我想说……” 小九儿捻起一颗棋子,放在正中星位,似是要再起一局。 她温声道:“我也想有人陪我这样下棋。” 左子修很意外她的回答。 寻常小孩莫说观棋不语,就是看叁局棋,都该失了定力。 他不禁轻抚下小九儿的发顶,问:“没人陪你下棋么?” “府里的下人都下不过我,早不陪我下了。偶尔皇兄来看我,也没法久留。”小九儿不免有些落寞。 她抬头问仙尊:“您可以陪我下吗?” 左子修答:“日后有缘便可以。” “呜……”小九儿竟然有些羡慕父皇。 左子修轻笑道:“念尘无需忧虑,天下之大,总有人与你志趣相投,对弈交心。” “我知道。”小九儿乖巧地应了话。 幻境再度变幻,空气中杀气腾腾。 左子修握紧了她的手,小九儿却没什么怕的。 透过方才棋局,她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大庆国太子设局诱敌,父皇轻信那人,步入陷阱。 悬崖边,一朵姻缘花正灼灼绽放。 大庆国太子喜出望外,叫道:“这是神迹显灵!摘下此花,定能博得神女青睐!” “太危险了。”父皇好心劝道。 “竺弟不也看中了这花?待我下悬崖取之,就当你方才赢下棋局的彩头。” 大庆国太子孤身上前,父皇犹豫再叁,捡了条藤蔓在旁接应。 就是父皇低头的一瞬,太子佯装失手,站在悬崖边的暗坡上,单手攀住悬崖,惊慌叫道:“救命!救命!” 他躲开父皇扔来的藤蔓,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千钧一发间,父皇把心一横,探出大半身子伸手道:“快上来!” 上套了。 太子握住父皇的手,忽然往下用力一拽。 父皇飞身而出,一条腿卡在木栏边,竟是将那大庆国的太子拽歪了地方。 太子几次想踩回暗坡,但踩不对位置,随风摇摇欲坠。 “救命啊!”他叫道:“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没做,不能死!” “别松手!”父皇咬着牙,袖上的布料撕裂。 太子抓住父皇的手臂,划出一道道血痕,深可见骨。 刺痛,危险,绝望…… 宁国太子体力将尽,木栏快要被压断,他喊破了喉咙也没有等来人。 最终,他轻道了声:“曾兄,是我对不起你。” 他抽回鲜血淋漓的手臂,亲眼看着大庆国太子摔得粉身碎骨,独自回到山崖之上,握着那朵姻缘花,泣不成声。 “作茧自缚。”左子修冷淡出声,下一瞬,他拔剑出鞘,明澈剑光将那道偷袭的鬼影湮灭碾碎。 小九儿被左子修护在身后。 幻境渐渐清晰,眼前显现出一个破碎不堪的人形,正是那大庆国太子。 他无所不用其极,身死后,用香灰断烟,死兽残花,拼凑了一个不人不鬼的身躯。 “宁国人,毁我山河,杀我子民,我恨!” 他的嗓音尖锐刺耳,犹如魔音。 但小九儿乖巧地站在仙尊身边,清澈浩然,丝毫不惧。 左子修再出一剑,将剑抵在他的命门要害,冷冷道:“你若忏悔,自解幻境,我送你入轮回。你若执迷不悟,便在此飞灰湮灭。” ———— 来口珠珠.jpg 19.虚虚实实 剑芒清寒,幻境中的日月星辰都成了虚假的碎影。 大庆太子没了声息。像每一个被青澜仙尊斩杀问罪的妖魔一样,心中恐惧万分,却无力逃脱。 它垂下头,伸出自己不似人的双手,悲戚声渐起。 它已非人身,再撕心裂肺,也落不出泪来。 “我只是想护家卫国,想看山市繁华,护百姓平安。”它绝望道:“我为过为民,我有什么错?恨只恨我力不能及,让那宁国太子侥幸逃脱!” 左子修持剑不应,眼中无波,不见悲悯。 小九儿被他握得很紧,她出声说:“自古成王败寇,既然输了,便认了吧。” “认?你说的轻巧,认?!”怨魂扭曲挣扎,字字泣血:“你可知宁国发兵攻城,陇扬山叁万村民,死死伤伤,埋了十里荒坟!” “可你就算杀了我父皇,难道宁国就不出兵了么?宁国不出,大庆国就会出。”小九儿垂眸道:“你占着此地不放,又能做到什么呢?” 小姑娘的声音细软,像是弱柳扶风,没有丝毫力气。 但一字一句,都是明镜如水。 左子修侧过头,看着她眼中的同情哀怜,想夸赞几句。 但他不是她的师尊,开口便成了:“问心道果真不假。” 怨魂辩不过小九儿。 它越发焦躁,幻境逐渐崩塌。 它看见被它吸尽生气的山兽白骨,半夜过山时被它妖风吓得失足丧生的村民,越发荒败寥落的山道。 “我……就像个疯子……”它看一眼自己妖魔鬼怪般的身躯,就是活了,又能做什么?无外乎是多吓死几个百姓。 左子修轻轻颔首,剑上泛起灵明清光。 他闭眸低语:“执念遗憾,皆入红尘。” “对不起。”那怨魂放弃抵抗,将身躯往前,抬颈受戮。 幻境逐渐瓦解,山风阵阵,小九儿却没有沐浴仙尊灵光。 她紧紧看着左子修的身影。 待到幻境解了,她的病就好了。她该回宫继续当九公主,而他,该回到无名山,当他的仙尊。 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只是心中有一点点遗憾罢了。 怨魂被灵光一丝一缕地散去,犹如去骨割肉。 就在最后,它忽然抬起了手,对左子修身后的小九儿猛然打去一道怨影! “我最后能做的,就是再杀一个宁国人!”它桀桀狂笑:“就是要死,你也得给我垫背!” 左子修早有准备,剑上灵明不再,而是化为肃杀止意,一剑将这刚愎自用的太子砍杀。 他伸出手,将那团怨影握入掌心捏碎。 鬼气怨咒如同蚍蜉撼树般尽数消散。 但一道金光却刺进了小九儿的胸口。 小九儿像是被蚊子咬了下,胸口一阵痛痒。 左子修没想到他竟然会失手。 那道怨影伤人不假,但还裹了那太子未尽的王命,和这几十年来从山上吸取的灵气。 一如棋盘之中,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方可得手。 王命金光与浓郁灵气尽数入体,小九儿瞬间置身油锅,五脏六腑都在疼。 左子修匆忙扶住她,只见小九儿眼眸涣散迷蒙,痛苦地呻吟不止。 她在脱胎换骨,灵气在肉体凡胎的四肢百骸中横冲直撞,筋脉寸寸撑开爆裂。 她浑身显出一种别样的粉。 “我是不是……要升仙了……”小九儿眼前蒙了一层血雾:“很舒服,又好痛,呜呜……” “得把你身上的灵气拿出来。” 左子修想一剑替她放血,但她身娇体弱,被天谴折磨许久,定是经不住此番折磨。 “那你快拿。”小九儿痛哭道:“我还不想死。” “……”左子修看着怀里欲仙欲死的小姑娘,此时衣衫凌乱不堪,哀求惹怜。 他抱她往山中幽谷走去,将她放在一片新生绿草上,道:“我这就行采补之法。” ———— 20.前戏「Рo1⒏run」 双修需要脱衣行事,赤裸相对。 此时天光未亮,天上星光寥落,照出小九儿如琼脂般白嫩的娇柔胴体。 “唔……仙尊……” 小九儿浑身鲜血奔涌,热得厉害,不禁扭动道:“你快点,真的好痛,呜呜,好痛呀……” 小姑娘啜泣声细碎轻软,比风还轻。 “在快了。”左子修解下腰带,把她抓挠脖颈肌肤的手反剪至头顶,用力捆紧,他说:“别挠自己,马上就不疼了。” 小九儿眼中泪光涟涟,无暇思索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放荡,只是咬着唇催促:“你快点。” 左子修听话照做。 他分开她细长纤弱的双腿,埋首在她蜜水粘腻的花穴口,张嘴含住。 “唔……” 身下忽然被温暖湿滑的口腔含住,小九儿不禁发出浅浅的、满足的呻吟:“呀,好舒服,还要……” 这声音媚意十足,染得山间风月无边。 左子修伸舌轻舔那条肉缝,舌尖卷起,钻进那个窄小的肉孔。 花穴内的软肉沟壑层迭,花瓣似的缩紧,此时汁水丰盈,似是刺激了她的淫体,一缩一合地贪婪吸吮。 左子修尝到一点腥臊的甜味,他慢慢将舌头往内探,触到那层浅浅的肉膜,往外撤出,又再度往内。 灵巧的软舌将花穴舔得发软,发出咕啾咕啾的淫糜水声。 频率越来越快,好似被抽插填满的快慰席卷而上。 小九儿咿咿呀呀地叫着,被舔泄了身子。 清亮淫液从股间流下,穴口水光潋滟,顶端的花蒂早已充血发硬,可怜兮兮地等着抚慰。 左子修捏住那粒肉珠,看见小姑娘绷紧了脚趾,眉头皱紧,似是痛苦,呻吟声越发娇软媚人。 “呜呜……不要……”小九儿被揉得快要发疯:“要尿出来了……那里要麻,小九儿要尿了……” 她求饶声越发惹怜,左子修越发用力。 伴随着她一阵失声的哭叫,一阵清液从身下涌出,落在新生的青草之上。 滴滴答答…… 淫液横流间,左子修停下手,轻轻碰了碰她臀肉之间嫩粉色的后穴口。 “唔!”小九儿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耻意和快慰。 “下次可以碰碰这里。”左子修往里轻按一下:“反应这么激烈,应该是喜欢被碰这里。” “仙尊……”小九儿嗓音沙哑,不想听他说这样羞人的话,“我渴。” 此地没有茶水,左子修心领神会。 他搂起她的上半身,与她亲吻。 唇舌交缠间,小九儿尝到她自己的味道,还有仙尊那股特有的清冷味。 她闭着眼,舌头被吮得发麻,身下被插入了两根手指。 上下两张小嘴传出截然不同的水声,混合不停。 “还渴吗?” 左子修松开她,同时抽出手指。 指上裹满了她的淫水,在月光下很是清亮,他说:“只有这个水了。” 小九儿不敢看,哼吟着催促:“快点。” 左子修挤到她的双腿间,握着他的阳物,对准泥泞湿软的小穴口,极慢地推进去:“得罪了。” 尒説+影視:ρ○①⑧.run「Рo1⒏run」 21.初血 “呜……痛……”小九儿发出一声无力的啜泣:“你戳疼我了……” “我知道。”左子修声音很轻。 他胯下动作不停,勃起昂扬的阳具对准湿润窄小的阴穴,进得极其艰难。 小姑娘方才豆蔻,生的小,内里水嫩多汁,穴肉层层迭迭,像是未绽花苞内挤缩的新生花瓣。 而他要强行将她破开,直取花蕊,采下甜蜜。 “得罪了。” 左子修执意往前,感觉到她已经哭不出声了。 星光下,无人的山间野外,小公主的双手被他绑在头顶,连推搡都做不到。 她睁着一双眼,迷茫无措地看着他的虚影。 “我在这里。” 左子修知道她看不见,只能伸出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别怕。” 指上的动作极其轻柔,身下阳物却如肉刃般重重插入。 她似乎流了一点血。 有点痛,但小九儿身下胀满酸麻,炙热的阳物快要将她撕裂。 她腿心抽搐,试图推拒异物的入侵,只是徒劳无功。 直到被顶上内里从未触及的胞宫口,小九儿浑身哆嗦,感觉到一丝别样的快慰。 “仙尊……”小九儿感觉自己被他压在身下,被他掌握着,身体的每一寸都被轻轻抚弄。 她浑身的血液沸腾,奔涌向交合处。 “那里好烫。”她蹙眉低叫:“连在一起的地方。” 左子修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荒唐的话,张嘴纠正:“那是你我交合处,阴阳交融,自然是烫。” 左子修本想插入她的胞宫,但她太小,仅仅只是插进穴里就将他箍紧。 他低下头,能清晰地看见那处肉孔被撑成了一个圆形,肉唇被撑成了一种殷红的透明色,还沾了几丝破身时的血。 慢一点就慢一点吧,左子修想,反正夜还很长。 他将小九儿身上磅礴暴涨的灵气一点点吸入自身。 这是左子修第一次使用阴阳交合的采补术,他额上起了一点汗,抿紧薄唇,努力忽略阳物被小穴不停吮拢的触感。 ‘双修采补极其舒爽。’左子修想起学业时老师的教诲,‘切记怜惜炉鼎,莫要贪乐,将其玩坏。’ 玩坏两个字,左子修还从没做过。 他将手移到她的唇上,轻轻按下,抚弄道:“如果难受就告诉我。” “手……”小九儿思绪破碎,她不敢说让他拔出去,只能挑个没那么难受的:“手好酸。” “不许挠自己。”左子修将她的手解开了。 方才他绑得急,小公主娇弱的手腕上留了红痕。他想去揉弄安抚,但小九儿自己动了。 小九儿很害怕。 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将手伸向自己的小腹,隔着自己的一层皮肉,摸到那根勃涨的阳物。 “太大了。” 她用掌心轻轻下压,怯声哼吟:“是不是已经把我捅穿了?” “……没有。”左子修眉头微蹙,身下是铺天盖地的快感。 她的穴含着他,手揉按着他,每个动作都乖巧得像是在讨好配合。 他的血气上涌,越来越多的灵气被他采补。 “唔……仙尊……” 小九儿浑身泛起一阵情动的粉,她感到一丝快慰。 埋在她穴里的阳具很粗,青筋横亘,一跳一跳的,偶尔顶上某处,她爽得快要发疯。 之前无数次发病的夜里,淫欲泼天,她都想将剑柄插进穴里填满。 她知道这样不可以。 因为她会坏掉的,因为太舒服而坏掉。 现在,她情不自禁地缩紧穴肉,夹弄着那根将她填满的阳物。 “哈……仙尊……对不起……” 小九儿知道自己抵不过淫欲,否则也不会蹭弄仙尊的剑。 她一手抚着小腹,另一只手摸到自己的胸口,学着之前仙尊捻弄乳尖的手法,胡乱地安慰自己:“唔……这样子……会舒服……” 左子修就跪在她双腿之间,压在她身上,插在她的穴里,看她自渎。 天光渐白,照出她殷红挺翘的乳尖,被手指胡乱地掐弄搓按。 她渐渐感到痛意,呻吟声辗转缠绵。 她浑身战栗,穴里积满了她自慰时溢出的淫液。 湿润间,她似乎想摆动腰肢。 “小九。”左子修低吟一声,小人儿被吓坏了。 小九儿不敢再动,委屈巴巴地噙着泪。 “难受。”她抽噎说:“好胀好麻,腰好酸,心里也好痒。” “我知道。”左子修直起腰,将阳物送深一寸。 小九儿被插了大半夜,第一次感受到被抽插的快感,不禁弓起身,随欲望沉沉浮浮。 “我来吧。”左子修双手捉住她的细腰,欺身往前。 臀部被迫抬高,腰肢弯起,双腿高举过头顶。 小九儿的身子几乎被折起。 她终于看见两人交合处的模样,小声说:“原来有这么粗……” 左子修往外撤出一些,故意让她看清楚,又极快地往回推。 “唔啊……嗯……仙尊……” 小九儿浑身战栗,呻吟声也很混乱:“麻……痛……好舒服……那里……呀!” 左子修没有回应,他将阳具整根插入,又整根抽出,捣弄着初经人事的嫩穴,将她操得蜜水淋漓。 晨曦之下,他操得越发用力,穴内的击水声伴随着囊袋拍打在穴口臀肉上的啪啪声。 她叫得放浪,小脚在空中乱蹬,渐渐被操没了力气,穴肉软烂,可以让他轻而易举地插到最深处。 左子修挺送腰肢,不知多少次大力抽插后,他突然抽出阳物,射出浓灼的白精。 小九儿的发上、脸颊、胸口,都挂了一层浓稠的精液。 她没了力气,只能躺在草地上喘息。 左子修看着她垂眸时娇羞惹怜的模样,长长的睫羽挂了他的精液,污浊色将她染得更加无辜惹怜。 他挪开眼,看向她分开的双腿。 穴口无法合拢,挂了一层白沫,能清晰地看见里头被他操弄翻开的殷红媚肉。 左子修莫名有一种冲动。 他伸指沾了她乳尖上的一缕白浊,抹在她挂着粘腻淫液的花穴。 “唔……”小九儿艰难出声,不知仙尊在做什么。 “没弄坏。”左子修收回手指,眼中是欲望无边的魅惑美景,“只是弄脏了。” —————— 怎么上肉了没珠珠了,呜呜,吃完留个猪吧~(跪) 好吃下次再来,不好吃……也不能打鱼鱼(?) 22.夫妻之实 小九儿在一阵摇晃中醒来。 她还没睁开眼,却能感觉到眼前有隐约的光芒。看不清摸不着,像是皎皎明月,也像是煌煌川流,让她望之生畏,却不禁生出恋慕之心。 她轻轻地伸出手,如同流萤扑火般想要更靠近一些。 一个微凉柔软的手握住了她。 有些陌生,但她隐约记得些什么。 “醒了?” 一道清如寒涧的声音响起,小九儿终于睁开了眼。 她看见仙尊白衣负雪,前襟坠着淡金色的祥云图纹,银色的丝线复杂交织,将他的肌肤遮得一丝不苟。 “唔?”小九儿方才睡醒,鼻音深重,瓮声瓮气地问:“仙尊?” “嗯。” 左子修点了点头。 他目下空清,将她方才乱探的手放回去,拢上袖子,拿起一块素净的软帕。 小九儿看见自己的发丝被仙尊捻起,一丝一缕的乌黑垂绕在他清瘦如玉的指尖。 他挑起一根,用帕子轻轻擦拭,而后挽起她的发梢放到鼻下嗅了嗅,道:“没异味。” 小九儿脸瞬间红了。 昨夜,她和仙尊幕天席地来了一场,她发上沾了好多他射出来的东西。 白乎乎的一层,还有些粘有些腥,脏兮兮的。 “我……”小九儿感觉双腿之间也有糟糕的粘腻感,她没几分力气,小声道:“那里……” “疼么?” 左子修看着她:“我给你上过药了,不该疼。” 他伸手去掀她的裙摆,瞬间露出大片的肌肤,小九儿被激得一凉,忍不住叫了声。 “这么疼?”左子修轻抚了下她腿上的软肉,上面只有极淡的指印。 许是她太娇嫩,昨夜只是摆弄她的腿,就让她痛到现在。 左子修轻叹道:“把腿分开,我再给你上一次药。” “不用了!”小九儿急忙摇头:“不疼,我只是有点害怕?昨夜我……我好像犯病了……” “嗯。”左子修用指腹揉捻过她腿上的细软嫩肉,来回几下,又将她的裙摆放下。 他坐回她身侧,正色道:“那太子怨魂已除,但你天谴未消。” 小九儿迅速回忆起幻境的一切。 她估摸着,太子之所以成怨魂,应是恨宁国强势,恨自己无能。 但如果出兵攻城便遭记恨引天谴,自古以来不知多少王侯将相该遭天谴暴毙了。 “我的天谴不是他带来的?”小九儿眨了眨眼睛,声音很虚。 马车正好颠簸,她脑袋腾空,又轻轻磕下。 “呜——”小九儿一下就委屈了:“痛。” “嗯,怨魂结了幻境不假,但与你无关。”左子修抬起她的脑袋,将她轻轻放在他的膝上,他伸指轻抚她额前的碎发。 从发根到发梢,每一寸都很细致。 小九儿脸上有些痒,心里酥酥的,她耳后泛红,却听见仙尊道:“重临寻错了对象,让你置身陷阱,有大过。” “……”小九儿不禁瑟瑟发抖。 左子修又说:“我们回你父母身边,再问一次。” “好的。”小九儿乖巧应下,轻闭上眼,算是明白为什么仙尊要坐马车往北行了。 但是,等等! “我们要回宫吗?”小九儿突然直起身,紧张问:“仙尊要陪我一起回宫?呜——” 左子修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手还在替她清理额前碎发的污秽,一下子戳到了她额头。 他见小九儿吃痛地倒回膝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左子修问:“不行么?也是,冒然上门,的确不合礼数。” “不是,因为别的……” 小九儿看着面前清风皓月,犹若谪仙般的左子修,满脑子都是当初白凤送礼时的热闹场景。 肯定谁都要凑过来看他一眼,说不定还会扑到他身上。 一想到别人那些贪婪缠求的眼神,小九儿就有一种折辱了左子修的感觉。她心里酸酸的,会生气。 左子修低吟片刻,忽然停了马车。 他撩开帘子,看向城门说:“既然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于情于理,我都该带你回宫省亲。” 他对小九儿伸出手:“走吧,我先带你买几身衣裳。” 23.百年好合 这是个普通小城,却热闹非凡。 这些年皇帝治理有方,削税减役,百姓们安居乐业,宁国一派太平兴旺之势。 小九儿还是第一次出宫逛集市,早就好奇地趴在车窗上看了。她想摸摸路边的草蚂蚱,闻闻妇人竹篮里的果。 但她不敢下去,生怕像父皇母后叮嘱的那样,把自己弄丢弄伤了。 纠结时,小九儿看见了一个草靶,上面扎满了晶亮透红的糖葫芦,她记得皇兄从宫外给她带过一个,酸酸甜甜的,和宫里做的很不一样。她眼睁睁看着糖葫芦走远了。 左子修就看小姑娘眼巴巴地凑近窗户边,期待又胆怯的样子,像是某种怯头怯脑的小动物。 “走吧。”左子修主动小九儿的手,“我在这,没什么可担心的。” 小九儿被牵下轿子,阳光灿烈明亮。 她一时睁不开眼,脸上被晒得有些烫,但被仙尊握住的掌心更热。 “怎么了?”左子修发觉她的脉搏有些紊乱。 “唔,太阳。”小九儿一时懵懂,看着左子修在光中风光霁月的模样,赶紧挪开了眼。 真娇。左子修心下轻叹,赶紧带她进了店里。 这家衣裳铺不大,款式却很多,挂了一排粉蓝青绿的裙。 小九儿赶紧松开手,摸了摸水蓝色的长裙。 料子比不得宫里,但样子是极好看的,也很轻便。小九儿不禁想,是不是她穿了这衣服,也能和仙尊一样潇洒如风? 唔,但她身上衣服被仙尊下过仙法,是独一无二的。 “不喜欢?”左子修静静观察小九儿从惊喜到纠结的表情,轻声道:“百姓手艺比不上宫中,但衣服脏了,总要换新的。” 脏了的话,就要丢掉了。 小九儿心中一沉,连忙松开衣服,说自己不喜欢。 “那这身呢?”左子修指向一身轻粉坠苏的裙子。 店铺伙计正巧出来接客,笑道:“客官真是好眼力,这衣裳是我家掌柜从江南买回的蚕丝料,叁个绣娘绣了一整个月,店里最好的货!” “不要不要。”小九儿连连摇头,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两手空空,根本没有银子。她说:“我没看上。” 伙计眼尖,见小姑娘面色为难,又道:“咱这衣服不贵,物美价廉,多买多折!您可以挑挑这些,虽然比不得江南蚕丝,穿在身上也是极舒服的!” 眼看伙计将小九儿引向更普通的衣裳,左子修说不用。 “都买了吧。”左子修抬手,点过小九儿眼神瞟过的十几件衣裳,从袖中许多银子。 伙计连声道好,小九儿满脑子都是父皇教诲的切莫骄奢劳民。 “不要那么多的,太破费了。”小九儿说:“我穿不过来。” 左子修摇了摇头,轻声教诲:“你心力尚浅,不该劳心在衣裳样式。” 话虽如此,小九儿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左子修又说:“公主容貌姝丽动人,无需衣裳过多妆点,穿哪件都好。” 小九儿支支吾吾,说不过仙尊。 - 城里都是凡民百姓,不能用仙法。 左子修提了两大包衣裳,带小九儿下榻客栈,一开口就要最贵最好的客房。 老板娘第一次见这样风采的男子,手里却滑稽地提两个大布包,身边还跟了个羞怯怕生的小姑娘。 说是小姐和侍卫,这男子风姿绰绰,怎么看都是风流公子。说是青梅竹马,小姑娘又紧牵着男子的手。 可如果说是夫妻,小姑娘又太小了些。这样娇俏的贵族女子,爹娘宝贝还来不及,怎会早早嫁人? 老板娘不禁好奇:“两位这是?” “新婚。”左子修平静地解释:“父母之命。” “原是如此。”老板娘会心一笑,见小九儿羞红了脸,俨然一副小娘子的惹怜模样。 左子修拿过钥匙,又吩咐说:“麻烦送热水进房,之前见了风,怕染风寒。” 不多时,伙计提了两大桶热水送上门。 左子修伸手要接,伙计哪敢让这样贵气的人干粗活,急忙说:“这可沉!我给客官送进去吧,保管调好水温!” “不用。”左子修说:“夫人她身子弱,别人来我不放心。” 伙计头一回见这样体贴的男子,心下惊奇,忙下楼和老板娘说道。 又一会儿,老板娘端了一盘果酥,执意送给小九儿。 老板娘悄悄竖起耳朵,发现当真是那仙人似的男子在舀水调温。 老板娘感叹:“小娘子的夫君真是会心疼人的,这果酥寓意和和美美,祝你俩百年好合。” “谢……谢谢……” 小九儿手足无措地接过,满脑子还是仙尊那句‘夫人’。 他管她叫夫人,她却还没管他叫过夫君呢。 甜蜜的果酥入口,小九儿透过屏风,看见左子修亲力亲为的劳碌身影。 有些甜。小九儿想,仙尊这样好,他们一定会‘好合’。 回味有些干涩。 小九儿心里知道,他们是没有百年的。待她回了宫,他就要走了,再也见不到了。 —— 直男买东西就是这样无趣.jpg 小九儿当真是捡到宝了内。加更在写了在写了。 24.肩头 “水放好了。”左子修从侧房出来,指尖淌下一滴水:“去试试水温凉了烫了。” 小九儿乖乖照做。 她用手指试了下水温,说可以。但左子修站在浴桶边,没有走的意思。 “不是你这样试的。”左子修说:“脱了衣服,坐进去试。” 小九儿一愣,要脱光吗? 她羞怯地攥紧领口,抿紧了唇,不敢看仙尊。 “不会脱?”左子修见她窘迫,伸手道:“我帮你脱。” “我自己会!”小九儿耳朵都红了,说的小声:“仙尊,能不能回避一下?” 左子修了然地点头。 而后,他转过身,留一个颀长清俊白色背影给小九儿,道:“不看你就是。” “……”小九儿猜仙尊觉得自己太笨了,可能会淹死在浴桶里。 她躲到浴盆后面脱衣服,入浴后将自己埋在水里,只露出一点点肩膀。 左子修听见轻柔的水声。 他知道公主身子娇贵,马车晃了不行,太阳晒了也不行。同理,入浴时水也不能过热过凉。 他问:“感觉如何?” “挺好的。”小九儿嘴巴就贴在水面,一开口就是咕噜咕噜的气泡音。 左子修以为她贪玩,将脑袋埋在水里。 他侧过头,看见小人儿被淋湿的乌发,与昨夜凌乱飞散的模样不同,此时被打湿,一丝一缕地贴在她的肌肤之上。 像是一张细线勾勒的工笔美人图,衬出一片冰肌玉骨。她双肩纤弱,隐在袅袅氤氲的水汽中,透露出一点圆润的粉意。 左子修只多看一眼,便闭目离开,叮嘱道:“待会凉了就喊我。” 小九儿点头答应,左子修身后响起一片戏水声。 小公主还小呢,左子修不禁想,难怪她这样娇- 小九儿身子弱,昨夜初破元阴,身体里有一股很陌生的气息。 她不敢多洗,匆忙出浴,擦干净身子后挑了件好穿的水蓝色裙子。 前厅里,左子修正坐在桌边,将最后一块果酥掰碎。 “仙尊?”小九儿听见果酥咔擦一声,心也碎了。 “这酥饼无毒,只是烤的火候不匀,软硬不齐,容易硌牙噎嗓。”左子修将一小盘松软的果酥推给小九:“你吃这个。” 小九儿颇为难过,指着一些掉出来的百合说:“可掰碎了就不好吃了。” 左子修轻轻颔首,捡起一粒百合,将它塞回酥里。 “不用!”小九儿急忙道:“其实也没那么好吃。” “去夜市吧。”左子修停下动作,指尖轻搓,将碎屑碾为齑粉,又恢复那副朗月清冷的模样:“你未辟谷,应是饿了,去寻些好吃的。” 小九儿的肚子很是应景地叫了声。 咕噜—— 这一声很响,像是饿死鬼似的,听见吃的就叫。 小九儿再多话也不敢说了,总觉得自己是个连吃饭都要仙尊操心的笨蛋。 左子修轻笑道:“凡人食五谷,仙人饮风露,这是自然道常,没什么好害羞的。” “我其实没那么饿。”小九儿说得很是娇羞,在左子修看来,藏满了女儿家的小心思。 “没关系的。”左子修心下了然,牵起她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道:“你又不胖。” 25.小把戏 小九儿匆忙收回手,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立刻抗议:“我哪里胖了?” 这一声嗔怪提高了音量,奈何还是娇娇软软的,更像是耍小性子的撒娇。 小九儿生自己的闷气,紧紧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左子修难得见她娇蛮,就像是炸了毛的小兽,轻笑着点头安抚:“你不胖,说你瘦呢。” “我真的不胖。呜……”小九儿哽咽。 “多吃点。”左子修打开芥子囊,拿出一锭沉沉的银子:“看中什么就买,总有你爱吃的。” “不要那么多银子的!”小九儿摆手拒绝:“不要银子!” 左子修思索一瞬,依言将银子收起。 而后,他掏出了一枚小小的铜板,放到小九儿的掌心说:“不要银子,那铜钱如何?” 一文钱能做什么? 小九儿将这枚沾了仙尊仙气的铜板攥在掌心,心不在焉地跟左子修走到夜市。 人流湍急,叫嚷声嘈杂吵闹,仙尊依然紧紧牵着她的手,走在她的正前方,替她隔开人群。 小九儿能看见左子修挺直如竹的清瘦背影,一袭白衣更胜雪色。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小九儿忍不住悄悄回握住左子修的手。 她想把这一幕永远记在脑海里。就像他给她烘干的衣服,和这枚铜钱一样,珍藏一辈子就好了。 左子修带小九儿走了一段,感到身后略带幽怨难过的眼神,不禁笑了笑:“要银子么?” “不要。”小九儿莫名起了叛逆心。 她以为仙尊会说她不识时务,哪想左子修只是点了点头,平静道:“那你要饿肚子了。” “才不会呢。”小九儿喜欢和仙尊说话,他的每句话都想接。 可说完,小九儿就后悔了。 一文钱,连半个馒头都买不到,可不是得饿肚子。 她怎么可以骗仙尊呢。 就在小九儿纠结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唏嘘声。 一个馄饨摊前摆了张小桌,放着四个碗口倒扣的小碗,伙计拉着嗓子吆喝:“一文钱玩一次,猜中馄饨不要钱,免费吃到饱!” 小九儿听说有一文钱吃到饱,立刻挤到前头,说自己要玩。 伙计收了钱,招呼着大家让开些,将一个骰子扣进碗中,而后交换碗的位置,对小九儿说:“客官您可看仔细咯!” 只见伙计一手按住两只碗,在桌上摆阵般交迭变幻。 小九儿瞪大了眼睛,看看他的左手,再看看他的右手。 “左边第一个!” “哎呀,右边呢!”围观百姓纷纷给小九儿出主意。 忽然,伙计嘿嘿一笑,往前倾身,手臂发力,四个碗在小桌上不停晃动,手速越来越快,碗都搓出了重影。 大家连称惊奇,拍掌叫好。 小九儿感觉自己被耍了,这么快,她怎么可能看得清!这根本就是耍人图乐子吧! “我不要玩了。”小九儿感觉自己就是个冤大头:“把铜板还给我。” “嘿,您还没猜呢,怎么就知道不对呢?” “对了也不玩了。”小九儿说。 伙计:“那可不行,小姑娘,一文钱而已,玩一玩呗!” 可小九儿后悔了,她宁可饿肚子,被仙尊批评她嘴硬撒谎,也想要回那枚独一无二的铜板…… “我若是猜对了,便将铜板还给她。” 吵嚷的人群中,左子修站到了小九儿的身边。 只见左子修面色沉静疏离,伸指轻轻一点。 伙计大笑道:“不好意思,猜错了!”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中,伙计打开了碗。 那枚早就被伙计藏进掌心的铜板,赫然躺在桌上。 “怎么会?你怎么做到的?”伙计满脸震惊,不敢相信竟然自己失手了,要白赔馄饨! “我猜的。”左子修拿走铜板,再次放回小九儿手里,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走了。” ———— 凡人地界不能使用仙法的说。暗暗给仙尊记过。 26.亲亲我 额头传来微痛,小九儿才如梦初醒。 她攥紧铜钱,许久才反应过来要追上仙尊。 还好,左子修人高腿长,但没迈几步,她叁两下就追上了。 “仙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呀?”小九儿回忆着方才险些被伙计搓出火来的碗,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看得清。 左子修当然不可能告诉小九儿他用了仙法,平静道:“猜的。” “真的吗?”小九儿感觉这每天铜板不仅沾了仙气,还沾满了好运,“这么准?” 左子修听她像好奇小雀似的追问,不禁笑了声。 他停下步子,侧过头,淡色的薄唇微微下撇,但看小九儿那张娇嫩惹怜的脸蛋,又温声道:“我没猜错过。” “啊……” 小九儿看着左子修的侧颜,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想,仙尊是从来不会错的。 “怎么了?”左子修发现小姑娘变呆了,像中了定身术似的。 他伸出手,撩开她额前的刘海,轻轻揉着眉心的些许红痕,问:“弄疼你了?” “没有!”小九儿脑袋发热,急忙后退,双手捂住嘴说:“我……我没有……咳咳咳……” “吃风了?” 左子修收回手,将这条热闹的长街印入眼中。 他目下空清,别无他物,指向一处说:“走吧,带你抓个药方。” 药房很大,柜台前只有一个打瞌睡的小药童。另一边,账房先生正在啪嗒啪嗒地打算盘。 左子修还没开口,门口走进来一个老妪。 “李婆又来了?”账房先生手上不停,抬起头说:“还抓那副方子?你女儿身体好些了么?给你算便宜些吧。” “我不买药。” 那老妪开口漏风,脸上的褶子如同沟壑。 她颤颤巍巍地举起两袋药,“我想把这两副药退了。” “退药?”账房先生放开算盘,焦急道:“怎么能停药呢?我这就叫大夫从灯会回来,给你开个新方子,用便宜些的药材,再不济,再让你多赊叁月账!” “我知道,你们都是慈悲心肠,只可惜,我女儿没这个命呐。”老妪颤抖道:“她昨夜去了。” 打呼噜的小童忽然惊醒,见众人神情悲伤,一时睁着眼睛,不敢说话。 小九儿也不敢开口,她看着老妪打开药袋,拿上十几文钱,走出门时不停念叨着,要给女儿多买些纸钱,让她在地下不被阎王苛待。 良久,小药童才哭着问:“客人抓药么?” “抓这个方子。”左子修递出一张药方。 “这是温养体虚、补缺先天的药方吧?”小药童发现这药材和李婆给女儿抓的大差不差。他悄悄打量左子修,又看了看娇弱的小九儿,对小九儿说:“姐姐,你可以去今晚的灯会点灯,传闻那灯能飞到天上,写在上头的愿望能让神仙听见。” 小药童抓齐叁副药,眼睛还是红红的。 - 出了药房,小九儿还没缓过神。 左子修对她说:“这方子是葛佬特意为你写的,回宫后交给太医,宫里药材更好,对你有益。” 小九儿闷闷地嗯了声。 “你不会有事的。”左子修道:“不会像方才那老妪一样,母女天人两隔。待我回宫寻得天谴所在,你就可以在母亲膝前平安喜乐。” “我知道。” 小九儿心里酸酸的。她看不得死别,心中难过。 她知道,仙尊总是对的。 可她回了宫,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时间,小九儿分不清是死别更痛苦,还是生离更伤人。 身边是人们燃起的点点灯火,夜空之中,无数暖色的光渐渐升空飘远。 小九儿眼里只有左子修的手,正握着她,带她一路往前。她觉得,他就像这升空的火烛一样,越来越远,直至熄灭。 忽然,她眼前出现一只灯笼,内里烛光灼灼。 “许个愿吧。”左子修买了个灯笼给她。 他手中拿着一个做工粗糙的小灯。他俯身看向她时,那双凉薄疏离的眼眸中印着明明灭灭的人间烟火。 哪一个都不如他这般,叫她心动沉醉,恨不得一眼万年。 如果,这豆伶仃的烛火注定熄灭的话,哪怕再痛再荒诞,她也想握入掌中。 小九儿抿了抿唇,仰头看着左子修,小声道:“我许愿,你现在能亲亲我。” 左子修一时失笑:“刚刚摊子老板嘱咐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小九儿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也是,灯还没有飞到天上,没哪个神仙听得见。 就在她眼前起了泪水,视线一片氤氲破碎时,她感到脸颊上一点淡淡的、柔软的触感。 “别哭,不灵也没关系。”左子修放飞灯笼,俯下身,衔吻去她的泪珠:“我可以让它灵。” —————— 今天公司团建去了,抱歉更新晚了。 明天写加更,宝贝们啵啵! 因为酒喝多了所以写的有点蒙,如果有错别字的话多担待,呃啊…… 27.亲哪里? 小九儿哭不出来了。 她心中那块被压抑太久,快要撕裂开的地方,被这个轻柔的吻抚慰熨帖。 她听见自己刺耳的心跳声,就像暴雨倾盆般,湖面涟漪不停。 小九儿知道,雨很快就会停,她抓不住那片云。 但是,她可以冲进雨幕里。 “左子修。” 小九儿踮起脚,仰起脑袋,张嘴咬住左子修的唇瓣:“这个才是亲亲,不许敷衍我。” 左子修被咬得有些疼,但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弯着腰,睁眼看着小姑娘努力仰高了头,闭目索吻的模样。 灯影之下,她被泪沾湿的睫羽颤抖不停,纤细的脖颈高仰着,线条修长脆弱。显出一副泫然欲泣、有苦难言的委屈模样。 左子修伸出手,阻挡周围人好奇惊讶的视线,手掌按在她颈侧,轻抚着她血流越发激烈的那块儿,低声道:“不是这样接吻的。” 小九儿被仙尊说的心虚,她一愣,左子修便直起了身。 她唇上一凉,失落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客栈的房里。 “我们回来了?”小九儿很迷茫,双腿一软。 左子修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到腿上。 小九儿坐在左子修怀里,看他这张依然冷淡出尘的脸蛋,又看了眼窗外依稀的灯火。 “是仙法吗?”小九儿问。 左子修用灵力关拢窗棱,俯身吻住她的唇,免得她说不出不该说的话。 口中的字音被吞去了。 他的吻太过直接,舌头闯进她的口中,与她舌尖交缠抵弄。 上颚被搔刮舔舐,阵阵酥麻传入脑海,小九儿发出闷闷的哼吟声,被堵在口中,只能扭动身子当做抗议。 她的腰也被按住了。 仙尊的手撩起裙摆,按在她后腰处那块鲜少见光的软肉,或轻或重,伴随着口中唇舌交缠的频率,时而抚弄时而捏起。 “唔……仙尊……唔!” 小九儿感觉脑袋发昏,接吻声越来越粘腻。 喉头被舔舐时,快感刺激深刻,她几乎要软在他怀里。 左子修结束这个漫长的吻。 他看着满脸通红,无力倚靠在自己胸前的小姑娘,解释说:“这样才叫接吻,懂了吗?” 这一声算得上教导训斥了。 小九儿脑袋就贴在他胸口,口中咽不下的津液顺着唇边滑落,将他衣襟染得湿透。 “可我要的是亲亲。”小九儿小声嘟囔。 左子修停下动作,认真思索小姑娘娇嗔埋怨似的话语。 既然她要的亲亲不是接吻,也不是吻脸颊的意思,那是要亲哪里? 他看着怀里绵软一团的小人,想起前良夜她淫病发作时胡乱呻吟的话语,懂了。 “倒是我怠慢你了。” 左子修心下了然,他分开腿,坐在膝上的小九儿也被迫往后,稍稍分开双腿。 她很害怕,摇摇欲坠,肩头衣衫被拉下,露出穿着粉色肚兜的胴体。 左子修把肚兜解了,丢到一边,低头含住一侧的乳尖,用力一吮,发出响亮的水声。 “唔!” 小九儿没想到会突然变成这样肌肤相亲的刺激,她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被左子修一把揽住肩头。 “别乱动,待会把这里咬掉了。” 左子修埋首在她胸口,牙齿轻抵在那圈浅粉色的乳晕,另一只抚弄她腰肢的手顺着臀丘,触到湿润一片的腿心。 他熟悉地摸到穴口,一根手指缓缓插入嫩穴之中,轻轻抽插问:“你想要我亲哪里?是奶尖,还是阴穴?”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28.面对面 仙尊说话时清清冷冷,言语却直白不堪,小九儿闭上眼,抿着唇,不敢说话。 左子修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副娇嫩躯体的情动和羞涩。 这团乳肉柔软嫩白,他含入口中时能尝到一点淡淡的甜香味。唇舌紧贴时,他感受到她紊乱的心跳。 像是有只小鹿在里面砰砰乱撞似的。 “看来是很喜欢。” 左子修松开嘴,发出啵的一声轻响。那粒小小的嫩粉色乳尖已经翘了起来,殷红潋滟,在空气中格外娇俏诱人。 “我……” 小九儿说不出话。 她听不得仙尊这般正经的话语,可一低头,就能看见他又去舔她的乳。身下,他的手指在她体内进进出出,抠挖戳碾,动作放荡地勾引着她的快感。 她忍不住泄出淅淅沥沥的淫水,浇在他的手上,两人相贴的那处早已湿透,可他浑然不觉,反而进出得越发畅快。 “穴里疼么?” 左子修齿间含着她的嫩乳,手指插进嫩穴的最深处,直至指根处被穴口箍紧,传来被吸吮轻咬的触感。 内里沟壑层迭,软肉湿滑,昨夜才被破身,还有些微肿。本就紧窄的穴道含着他的手指,不停紧缩推搡,分明在流水抗拒,却有一种吸力,将他不停带往深处。 “放松一点,别咬那么紧。”左子修转动手指,找到那处微微凸起的嫩肉,用力一按。 “啊——” 小人儿发出一声娇吟,浑身哆嗦,睁开一双被情欲沾湿的迷茫眼眸,高潮泄身。 “这么敏感,还咬得那么紧,待会流得到处都是水。”左子修抽出半根手指,再以极慢的速度插回去,故意勾着她,让她把他的话听清楚:“夜还很长,你的穴太嫩,我怕待会把你弄坏了。” “已经坏掉了……” 小九儿感到穴里一阵阵空虚。 分明被手指插得快要哭出声来,高潮时那股酥软无力的感觉犹如无凭无依的云端,可她却入迷般想要。 “不够是么?”左子修明白她话语的意思,第二根手指在穴口处摩挲几下,找到一丝缝隙,一齐插入。 “唔……又一根插进来了……”小九儿胸口湿热,身下更是烫得受不住。 她不自觉扭动腰肢,胸前的乳肉上下摆动,穴儿更是一吸一合地咬着手指,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 “满意了么?”左子修松开已经被他吸肿的乳,看她脸上似痛似欢的表情。 一缕乱发被她抿在唇间,娇滴滴的小人蹙着细眉,露着乳儿,在他怀里扭动,好似求欢般展露着她情动的一面。 左子修猜她淫病发了,手指在穴内缓缓分开,激起小九儿一阵颤颤巍巍的呻吟。 这一声娇媚入骨,左子修又去吻她。 松开时,小九儿眼神迷蒙,渴求地看着他。 “公主不用这样看我。”左子修捂住她的眼睛,总觉得像公主这样金贵的宝贝人儿,不该露出妓子似的求欢神色。 他解开自己的衣衫,对准穴口,将欲根一点点插进去将她填满。 “不用说,我知道。”左子修抱着她的腰,提起一点,又按下,掌握着小九儿的每一个动作,让小穴上下吞吐着阳物,直至她舒爽为止。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小九儿又哭又叫,完全不像一个矜持的公主。 “左子修……你快点……太深了、那里被顶到了……哈……”小九儿在他怀里不停呻吟,甚至抬起臀丘,主动迎合他下一次插入。 她叫的太媚了。 左子修眉宇深锁,干脆又一次以吻封唇,制止她说话。 口中的哼吟声不断,交合处的声响越发粘腻淫糜。 左子修闭上眼,脑海中生出种种残暴的想法。 他忽然将她整个提起,又整个按下,粗壮坚硬的阳物整根插进穴里,小九儿胡乱摇头,感觉自己要被操穿了。 “坏掉……要被插坏掉了……” 她被他掌握着,胸口乳波晃荡,穴口不停溅出淫水:“仙尊……轻一点操……会坏掉的!” 左子修停了动作,小九儿又难受地扭腰。 “到底要不要操?”左子修问她。 “要……”小九儿哭着回答,“可是我害怕……” “若是治不好你这淫病,你早晚会被操坏。”左子修手指收紧,开口很是沙哑:“忍一忍,我有分寸,弄不坏你。” 夜色未尽,小九儿高潮得近乎小死,瘫软在他怀里,嫩穴被一次次抽插贯穿。 “会治好你的。”左子修听见她在哭,对她保证说:“明天回宫就治好你了,乖,再忍一忍。” —————— 吃好喝好,长生不老。 29.贪心 这一夜过于混乱。 小九儿睡睡醒醒,身下的抽插依然不停,她最后索性睡在仙尊的胸口,哼唧着和他抗议。 所以,当小九儿再度醒来时,她已经被仙尊御剑带到了宁国都城脚下,面前就是朱墙黛瓦的皇宫。 “走吧。”左子修听见她苏醒时的动静,结束闭目冥思,缓缓睁开眼道:“我送你回宫。” 上午的阳光透过马车那扇小小的窗,照在左子修的侧脸,如同一抹亮金色的粉,将他点缀得不似凡间应有。 小九儿不由得屏住呼吸,想要多看几眼。 “难受?”左子修发觉小姑娘目露哀伤,迟迟不愿下车,不禁看向她并拢的双腿,“昨夜是我有失礼数,动作粗鲁伤了你,待会见了令尊令堂,我自当请罪。” “不用的!”小九儿想起昨夜那淫糜混乱的光景,她几次爽得快要死过去,虽然嘴里叫着要死了他坏死了,但哪可能真讨厌他。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两朵红晕飞上小九儿的脸颊,她闷着声说:“不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左子修对她伸出手,说时一阵夏日清风吹开窗帘,他逆着风,嗓音犹若万顷松涛般沁人心脾:“你我已是夫妻,什么都可以。” 方才小九儿还在睡梦之中,左子修特意选的僻静小道,此时离宫门尚远。 他刚往宫门走,小九儿忽然拽住他的手,连声道:“不可以!” 左子修疑惑回头,看见小九儿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指着禁严森森的宫墙说:“这里翻过去,不可以走宫门,会被看见的。” “怎么回自己家像做贼似的?” 左子修好笑地打趣,手却没闲着。 他指尖一掐,马车被收进芥子囊,两人也变幻了位置,出现在宫内一条幽静无人的窄道。 虽然见了好几次,但小九儿还是看不明白这神奇的仙术。 她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左子修托住她的腰,俯下身,薄唇就贴在她的耳侧,轻声提醒说:“小公主慢点走,小心别摔了。” 本就清冷的声线被压低,漫进耳蜗时激一阵酥酥的微麻。 小九儿站而已不是,倒也不是,只能就着向后倒这个滑稽的姿势,仰着头,睁着眼看左子修的脸。 左子修对上她这双眸子,不禁弯唇笑道:“又想要亲了?” “才、才不是!” “这里毕竟是皇宫。”左子修轻轻颔首,将小九儿扶稳了,看向路的尽头说:“此地人烟罕至,不像会有宫人侍女路过,是去主路寻人传话,还是在这等?” “唔……”小九儿故意拖长了音,不想回答仙尊的话。 她忽然啊了声:“有只鸟!” 不远处,一只白色的小鸟飞来,直直停在小九儿的脑袋上,叽叽喳喳地唱歌。 小九儿记得,这鸟是嫁给皇兄的大庆国公主养的,传闻是大庆国从仙山脚底下找到的灵兽。 “你喜欢我?”小九儿能感到小鸟很开心,她摊开手,小白鸟乖巧地蹦跶到她的掌心,歪着脑袋讨好。 松松软软的一小只,可爱极了。 小九儿正要伸手轻抚,一声刺耳的尖叫传来:“放开你的脏手!不许碰仙山的神鸟!” 30.无礼 小九儿从未被人粗暴对待过。如此无礼的话语,让小公主一时愣神,只能呆在原地涨红了一张脸。 直到太子妃走近了,冲她趾高气昂地扬起下巴,小九儿仍然说不出一个字。 “哟,本宫还当是哪个不怕死的百姓偷跑进宫里了,竟然是九公主。你还有脸回来?”太子妃看着小九儿微微泛红的眼睛,字字诛心:“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因为你,云谏他发疯似的出城寻你,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母后更是以泪洗面,忧思过度,已经病倒了!” 小九儿一张俏脸转为煞白。 她知道自己擅自离宫会让大家伤心,如今真听到他们难过的消息,她又无比自责。 可是她没得选。 “我是去治病的……”小九儿哽咽道:“我治好了病,就不用让皇兄和母后为我操心了。” “宫里太医都治不好的病,你还能去哪里治?莫非,你还想去求你那神仙夫君不成?”太子妃在大庆国嚣张跋扈惯了,最看不得这样羸弱娇软的公主,勾唇讥讽“你可知仙人高居山顶不理凡尘,能送你一颗仙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本宫劝你早些认清自己的本分,抱着那柄剑在公主府安生呆着,恪守妇道本分!” 直到这时,太子妃才看向小九儿身后的男人。 刚刚匆匆一眼,隔着纯白色的鸟羽,她看得并不真切,只当是九公主不甘寂寞勾搭的情郎。所以,她将妇道两个字咬得格外重,眼神怨毒至极,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九公主拖出去浸猪笼。 “这鸟是你的?”左子修淡淡开口。一道清风凭空而起,扫过这条长长的清幽宫道。 左子修本无意插手皇宫之事,特意掐了诀,模糊渐隐了身形,让别人看不真切、记不住他这个人。 但此事关系重大,他非必须亲自出面。 这一声,让太子妃有一种云拨迷雾的震撼之感。她呆呆地看着左子修,一时心驰神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 左子修长袖一挥,那只纯白色的小鸟被扔回太子妃的脸上。 他冷声道:“虽是一只杂种鸟,但配你这无礼粗妇,真是脏了它身上一半的仙山血。” 太子妃想说什么,但一张嘴,只能发出啊啊的怪叫声。 她像个哑巴似的手舞足蹈,又跳又蹦,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左子修牵起小九儿的手,腰间佩剑微动,整个人气势泠然,侍卫婢女们根本不敢阻拦。 宫道幽深地转过几个弯,小九儿才回过神来。 刚刚……她挨骂了。 但仙尊也骂人了。 她的手一直被左子修紧紧拽着。小九儿轻轻一晃,左子修就回过头,问:“怎么了?” “那个……是我皇兄的妻子……”小九儿受了惊,额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不能弄哑她,你是仙尊,肯定不能轻易对凡人出手吧?万一被天打雷劈怎么办?” 左子修替她抹去额前冷汗,道:“半个时辰就解了。她冒犯于我,活该受罚。至于天打雷劈,那是天谴加身的恶兆之相,哪会那么轻易招来。” 小九儿心里松了口气,微微笑了下。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左子修以为她被那粗妇吓傻了,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问:“怎么了,不进去么?你母亲不是很想见到母亲么?” “我……”小九儿快哭了,“那你替我解这个天谴?会不会被天打雷劈啊?” “没事。”左子修揉揉她的脑袋,宽慰道:“天打雷劈只是小事。我说过会治好你的病,就是神魂寂灭,也会治好你。” 31.白纸鹤 左子修说的笃定。 他握住小九儿的手,带她走进殿内。 宫殿宽阔幽静,燃着安神静气的佛香。门廊下挂着祈福的彩缎,夏风吹过,一串彩纸迭成的纸鹤随风摇曳,发出窸窣轻响。 “等一下。”左子修伸手按剑,眉宇深邃:“有古怪。” “很危险吗?”小九儿犹若受惊的脱兔,害怕地缩成一团。她下意识往旁边跳,又觉得不对,干脆缩左子修身边,嗓音哑哑的,似是快哭了:“仙尊,你不会有事吧?” “这纸鹤有古怪。” 左子修轻拍了下小九儿的脑袋,叹她脑瓜子里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他推门而入,一串串纯白色的纸鹤自屋梁垂下。 “这像是什么祈魂的法术。”左子修薄唇紧抿,严肃道:“不像是宁国的法子。” “我听我母亲说过,这是她娘家旧时的习俗。说是能让人死而复生。”小九儿看见那么多纸鹤,不用想,也知道是母亲没日没夜为她祈福所迭。 她想当场冲进殿内,抱紧母亲,告诉她自己还没死呢呜呜呜呜呜。 但左子修还在,小九儿忍住了。 万一……她身上的天谴真的很难解,会让左子修神魂寂灭。她宁可自己默默死去,也不愿意他豁出性命。 失去亲人已经是很痛苦的事了。如果失而复得、得又复失,母亲肯定无法接受。 “我去问问你母亲。” 左子修打开芥子囊,一只蓝色的梦蝶飞出,去了寝殿。 确定四下无人后,左子修对小九儿伸出手:“走吧,一起。” “哎?可以吗?”小九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重临那次没带我。” “重临优柔寡断,犯了关心则乱的毛病,找错了天谴根源,害你置身险境。”左子修眸中清空,并无慈悲:“有些事,只能由你亲眼确认,他人终究只是局外人,见不得真切。” 小九儿明白了。 她看着这一个个纸鹤,呼吸几瞬,对左子修微笑道:“我准备好啦,放心吧,我不会哭的。” - 梦蝶轻轻煽动翅膀,将人带回记忆的最深处。 小九儿牵着左子修的手,一起闭上眼,而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停往下落。 轻轻的、慢慢的、漫无目的地摇晃着。 她什么也看不见,无知无觉,像是一场漫长无边的折磨。 忽然,她闻到一股清新的冷香。 小九儿睁开眼,发现自己蜷缩在左子修的怀里,四周迷雾氤氲蔓延,他是唯一真实的温热所在。 “仙尊。”小九儿艰难张口,嗓音破碎沙哑:“我……我好害怕……” “抓紧我,就不会迷失自己。”左子修俯下身,与她额头相贴。 他将一缕灵力渡给她脆弱的灵魂,成了她在这处梦境里的信标。若是她待会迷失自我,他便是唯一将她拽回现实的倚靠。 “好的,我抓紧了!” 小九儿乖乖听话,两只手紧紧拽着左子修的衣襟,恨不得趴在他身上。 开玩笑,她超害怕的,真出了事肯定完蛋了! 左子修看她这副受惊鹌鹑的样,想提醒她没了公主矜持的礼数,但转念一想,这是在梦境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哪怕吓哭了,也只有他知道。 “没关系的。”左子修忽然揉了揉她的脑袋,“害怕的话,哭出来也没事。” —————— 我来更新啦~ 加更在23:00,啵啵啵~ 32.罪魁祸首 话音刚落,响起一阵幽怨的哭泣声。 真的哭了?左子修微微愣神,伸手去抹小九儿的泪。 可他指尖只碰到她滑腻柔软的脸蛋,没有任何水意。 他低下头,看见小九儿躲开他的手指,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眨啊眨的,同样奇怪地看着他。 “有人在哭。”左子修说。 小九儿答:“好像是我母后在哭。” 虽然两个人都很莫名其妙,但就是一问一答,对上了话。 小九儿在心中轻唤母后,左子修便循声望去。 这层层迭嶂的迷雾迅速消散,一颗粗大高耸的古树出现。在古树背后,是一座光秃秃的山丘。 小九儿轻叫一声:“这是无名山!” 左子修面色肃穆,他点了点头,不禁将小九儿抱得更紧了些。 “是无名山没错。”左子修说:“没有仙缘的凡人,找到无名山的入口,就只能看到这棵枯树。” “可他长得好好的,枝繁叶茂。”小九儿问:“我母亲也是仙人吗?” “仙人都在山上,只有身负仙缘的人,才能看到树结枝叶。”左子修摇了摇头,试图回忆过去几十年里被树接引,爬上无名山的凡人。 可怎么想,都只有小九儿一个,此时此刻正在他怀里。 “那……是我父亲?”小九儿歪了歪脑袋:“母亲哭得好难过,仿佛父亲要弃她而去了。” 随着小九儿的话语,一男一女两道身影逐渐清晰。 男子一身凛然正气,身穿金袍,头戴宝玉,赫然是年轻时小九儿的父皇。而那女子行色匆匆,一身月白色的华裙,未曾梳妆,挺着肚子追了过来。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母后无不幽怨地哭诉道:“陛下忘了与我共白首的誓言么?孩子还未出世,您怎么忍心撒手宁国而去,让我成了寡妇,云谏成了孤儿?” “此生有幸与你相遇,朕已知足。朕取大庆叁城,定南海妖群,提寒门学士,宁国大兴之势已无敌手,朕也该退隐,将江山交给有识之士了。”父皇说时并无难过,只有尘世皇帝功德圆满的自在心安。 他看了看母后隆起的腹部,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爱怜:“当初你随我出山,为我吃了不少苦。这孩子出生后,你若想回山,便可教她你族旧时学识。你若想继续呆在宫内,便是高枕无忧的太后。当朝元老将军定会尽心辅佐云谏,让他成为明君。” “这些我都知道,你给我们娘俩留下了好日子不假。你觉得你无愧于先祖,无愧于百姓,可孩子他终究要一个爹爹啊!”母后痛哭流涕:“你真的忍心让他出生就没了父亲,喊别的男人叫爹爹吗?” “我……” 回忆戛然而止。 风过叶落,那棵代表仙缘的树迅速枯败。满地枯叶落成了宁国疆域的图形,吹入皇宫后,朱墙依然金碧辉煌,两个孩子呱呱坠地,一时间,海清河晏,阖家欢乐。 那片枯叶追随着皇帝,落入母后腹中,最后被小九儿抓住,如同报复一般,融入她的体内,夺去她的生机。 “我记起来了。”左子修说:“宁国国运日见式微,按理说,这些年本应断绝。你的父亲应该破六苦斩尘俗,入无名山向道。但他最终还是入了红尘,这才起了劫,引来天谴。” 父亲是因胎中的孩子留下来的。 小九儿作为强改宁国国运的罪魁祸首,遭天谴,一点也不冤。 离开梦境后,小九儿一时哽咽。 她问:“我是不是没救了?” “可以解决。”左子修摩挲着她的手,认真道:“只要顺应天命,就能解除你身上天劫。我可以杀了你的父母,兄长,将宁国屠尽灭国。”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33.绝路 左子修说完,静静观察小九儿的反应。 娇气的小公主还在哭,眼睛水盈盈的,鼻头有些红。一滴泪从她的脸颊滑落,她忽然扬起嘴角,眼眸中闪烁着天真良善的碎光。 “这样子啊。”小九儿笑了下,“那我还是死掉算了。” 那滴泪珠坠落,砸碎在地面。 左子修却听见某些清脆的碎裂声。 腰间的剑穗微动,环佩清响。左子修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痕,声音极冷:“那你只能选最难最绝的一条路。” “什么?”小九儿眨了眨眼,任左子修摩挲着脸颊,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你说,我一定乖乖照做。” “与天夺命。你要身负天谴,上无名山求道问天。” 仙尊的话语如同钟鼓声般深沉肃穆。 小九儿不假思索地答:“好啊。” 左子修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小九儿发出唔嗯的哼吟声,眼里又蓄了泪,俨然是被弄疼了。 她太娇了。仅仅只是捏一下,脸上便起了红印。这样娇软孱弱的身子,如何百炼锻体?辟谷时要断食存气,她一定会哭着求人要吃的。 一想到小公主要低叁下四地求人施舍吃食,左子修心中很是不忍。 “若是入了无名山,你便不是世俗之人。你要断情绝尘,以后再也见不到你的兄长父母了。”左子修低声轻叹:“仙凡有别,可能你某次下山时,他们已是枯槁暮年。你只能亲眼看他们如风中残烛般慢慢死去。到那时,你一定会哭。” 小九儿想了想那个画面,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掉。 她抬起袖子,用力擦自己的脸,哽咽道:“没事,我不是还有你吗?” 左子修抿着唇,并不言语。 小九儿小小声地解释说:“你不是我夫君吗?在无名山上,没法每天看见你吗?” “我一直在无名山,但在山上,我不是你道侣。”左子修轻揉了下眉头。 他与小九儿的婚姻属实荒唐,也不知天意为何如此执着。他可以与她合籍为道侣,让她白日飞升。 但到时渡劫的天雷劈下,小姑娘定会灰飞烟灭。 “啊……这样……”小九儿失落地低下头,紧紧盯着左子修腰间的那把剑。 果然还是不会说话的剑好。 “要不要把人间的婚礼办了?”左子修看见她难过,低声问:“免得你心怀遗憾。” “这……”小九儿心跳如雷。 她看着眼前清俊出尘的仙尊,想起自己抱剑成亲时受的奚落冷眼。若是能风风光光地成婚,她当然是想。 可国礼繁复,仙尊也得向她的父母下跪敬酒。她已经是要离开尘世的人了,没必要再劳民伤财地弄一场婚礼。 只要能活下去,她就很开心了。 左子修见她有所犹豫,猜她是孝心所致。毕竟没有哪个父母愿意骨肉分离,送女儿上山求道,此生再无相聚。 “此事不急,何时你想了,再向我提就是。”左子修道。 “那我们是要回无名山吗?”小九儿松了口气:“对了,上山是不是只能走问心道?我能不能提前买根拐杖,上次走得好累……” 左子修摇了摇头。 小九儿脸颊一红,心想拐杖这东西实在是很丢人。 但她非要不可。如果不能拄着走上去,她肯定只能手脚并用爬上去了。 小九儿对仙尊伸出手:“那把剑借给我吧。” 左子修解下佩剑,往前一身,用剑柄轻打了下小九儿的手。 “呜呜!”小九儿委屈。 “已经走过一遍的路,不用浪费时间走第二遍。”左子修严声教导:“我抱你回山就是。” ———————— 还差1颗珠珠加更,呜呜,珠珠(阴暗地扭动) 总之先去写加更了,应该是明晚发,啵啵宝们~ 34.灵鹿 被仙尊抱上去? 小九儿不禁瞟了一眼左子修的衣襟,此时拢得一丝不苟,只能看见一道道繁复祥纹。但她记得他胸膛坚实温热的触感,被他抱在怀里时那股快要窒息的快慰。 小九儿的脸倏地就红了。 无数白色的纸鹤纷扬转动,阳光透过皇宫的青瓦照在她的发上。 矜持高贵的小公主情窦初开,一副娇羞欲拒的少女模样。 左子修看了眼,轻声道:“你若不愿,便算了。” “我……” “可以买匹身强体壮的马载你上去。”左子修说:“但上不了太远,之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走了。问心道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只有云中灵鹿能自由上下。” 小九儿登时想到那只通体纯白的漂亮小鹿。 她轻啊了声:“原来可以骑那只鹿吗?” 左子修眉头微蹙:“你见过灵鹿?” 那可是天地初开时的纯灵之物,承天意嬉人间,是天瑞祥物,无数修士终其一生也无法得见。 “见过呀,可漂亮了。”小九儿眨了眨眼睛,微微笑了起来,手脚并用地比划:“大概那么大,角也是纯白色的,身上有七瓣花的图纹,眼睛黑溜溜的,脚蹄子上有云朵一样白色的毛。我就是被它舔醒的,舌头是淡粉色的。” 左子修一时无言。 他之前只当小九儿身负仙缘,是个机灵聪慧的小公主。哪想她竟然还得了灵鹿青睐,天资非凡。 因为那怨魂偷袭,她体内已经有了淡淡的灵气。 这样的好苗子,若不是身负天谴,定是能成仙山首席的。 “难道不是吗?”小九儿看见仙尊眸色闪烁,似是难过惋惜,小声道:“我看错了嘛?难道那不是灵鹿,是牛?” “先回无名山吧。” 左子修轻叹了口气,牵起小九儿的手说:“待会梦蝶的璘粉散了,你母亲该醒了。” 若真醒了,又是徒增一场骨肉生离的悲剧。 小九儿主动松开仙尊的手,走到床榻边,看着母后的病容,轻轻跪下叩头。 这一拜,便是断了人间恩养之亲。 走出宫殿,左子修对努力忍泪的小九儿说:“我会差人送些调理补气的丹药进宫,待到年关她不再惦记你,便不会有事了。” 年关,也就是八个月后。 小九儿估摸着,那时皇兄应该已经亲掌兵权,准备登基了。太子妃方才激动时险些昏厥,气息奇异,应当是有孕不久,还诊不到喜脉。 “那就好。”小九儿用力点头,“谢谢你。” “嗯。”左子修听着她这甜软乖巧的声,不禁放慢步子。 步子一慢,拐角处疾跑的人就直直冲了出去,才没撞到小九儿。 “皇兄?” 小九儿正难过呢,忽然看见皇兄火急火燎地跑出来,身上还穿着在军营里操练的兵服,一时哭笑不得。 她有心悄悄离开。所以仙尊带她走的最偏远的宫道,还悄悄用了遮掩脚步的仙术。 哪想到皇兄与她心有灵犀,竟然真找过来了。 “小九!我听人说岑柳找着了你,还寻你麻烦,让哥哥看看,可是哪里受伤了!”竺云谏一把扯过小九儿,眼珠子似的宝贝着,生怕哪里被那刁蛮的大庆国公主伤到。 他注意到了小九儿身边那位所谓样貌非凡的男人,他知道妹妹的脾气,绝不是在宫外挑了个绝色情郎。 能和她在一起的,必定是她的夫君,那位仙山上的仙尊了。 “哥哥,我没事啦。”小九儿咯咯地笑,跟个小孩子似的,张开手说:“哥哥你看,十根手指头,一根都没少。” “你啊……” 竺云谏被小九儿逗乐了,他苦笑一下,这才对左子修行礼:“想必您就是家妹的夫君了吧?恕我直言,您这是要带小九儿去哪里?” 如此不客气的话,自然是带了怨气。 自古大舅子看妹夫不顺眼,更不提左子修还让小九儿抱剑成婚,受了无数冷眼嘲笑。 “带她回仙山,拜师求道,斩断凡尘。”左子修平静道:“她马上就不是你妹妹了,如果你不能接受,也可以当她已经死了。” —————— 小九:QAQ我好好一个大活人。嗝儿。 加更在11点哟~ 35.陪葬 小九儿这几日跟左子修待多了,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也习惯了。 她哈哈地笑了下,想解释什么,但竺云谏已经一把把她拉到身后,大有鸭妈妈护崽的架势。 “哥。”小九儿忍了一路的泪,看着哥哥的背影,险些忍不住。 她小声说:“你把我手都拽疼了,你看,都红了。” “胡说八道,刚刚就是红的,是不是这仙尊打你了?”竺云谏今年才十四岁,但已经比小九儿高出一大截。 他在母胎中吸收了两个人的养分,生的格外高大,又常在兵营,很是精壮。乍一眼看,说他十八也不为过。他极尽张扬,满身锐气,大有要和仙尊拼死一搏的架势。 左子修看了眼面前兄妹情深的两人,再看向眼睛通红的小九儿,不禁对小公主的命途同情怜惜。 他冷声道:“我可以不带走他,就像你想的,把她藏在公主府里,顺其天命病死为止。但是,她身上已经有了灵力,更多了一丝王命,日后会引来诸多阴邪腌渍之物。” “国师会有办法的。”竺云谏不假思索地说。 “但你会杀了她。”左子修目下空清,风吹时他衣衫不动,俨然是出尘之姿,他高高在上地俯视道:“你不会,你的百姓子民,全宁国会。王不见王,她的王命虽然微弱,却会影响你的帝王之运,进而影响宁国国运。届时百姓凄苦,请愿杀她祭天,你如何选?” 竺云谏愣了愣,但很快回答:“百姓一派胡言,全打回去!” “届时宁国万里饿殍,你落得千古骂名,无数兄妹跪在你面前求你杀了她,给他们一条活路,你又如何选?” “……”竺云谏脸色苍白,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已学帝王之术,深得父皇真传,早就知道不能囿于一人,害天下百姓受苦的道理。 竺云谏第一天进学堂,老师就教过他,他这一生最该忌惮的人是小九儿。因为小九儿对他太特殊,太重要,说不定会让他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万幸小九儿一直乖巧懂事,从未染指朝廷权术。可如今,她有了王命,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那群大臣必定是容不下小九儿。 “所以,我劝你还是当她已经死了。” 左子修对小九儿招了招手说:“念尘,过来。” 小九儿看见哥哥悲痛欲绝的无助眼神,心口也像被刀割一样痛。 但她只能放开哥哥的手。 “没事的,哥哥,仙尊待我很好的。我去山上学道,说不定能修成神仙呢?”小九儿回到左子修身边,甜甜地笑了下:“说不定你以后祭祖拜天的时候,拜的就是我呢。” “胡闹。” 竺云谏一如既往地呵斥着,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小九儿也想哭。 但她握着左子修的手,吸了吸鼻子说:“哭完了就回去吧,以后不许再哭了哦。如果父皇母后问起我来,哥哥就说没见过我,好吗?” “我知道。”竺云谏点了点头,最终看向左子修说:“你既然娶了小九,就一定要待她好。我知道你是仙尊,但是你记得,如果你敢欺负小九,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是宁国下一任皇帝,到时多捏些陶俑给我陪葬,你不一定打得过!”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36.物是人非 马车离开皇都许久,小九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仙尊对不起,我哥哥瞎说的,他的话不能放在心上。” 左子修闭着眼,后背绷得笔直。马车偶尔颠簸,他鬓边的碎发不动,一派入定出神的仙人模样。 “我不会和小孩子计较。”左子修说的很淡,嗓音冷淡如流岚。 小九儿心中升起一种不敢高声语的敬畏感。 就像所有人一样,眼前的仙尊是如此高高在山,不屑尘俗。 “我……”小九儿不禁小声说:“可我不是小孩子。” 左子修没有回应。 车轮滚滚往前,车厢中只有小九儿自己的心跳声。偶尔,能听见剑穗扫过剑鞘时的窸窣声。 太轻了。 仿佛眼前人下一秒就要回到天上,被白云层层遮蔽,再也无法窥见。 阳光照入窗棱,隔在两人中间,小九儿眼前的仙尊越发空净缥缈。 小九儿猜,他应该已经等不及回山了。 “别看我,看窗外。”左子修忽然开口。 小九儿扭头望去,窗外是一片片低垂的树枝,叶影斑驳,阳光正盛,偶尔还有枝头盛开的白色花朵。一串串小灯似的花瓣垂下来,很适合吟诗作画。 小九儿趴在车窗边,乖乖地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问:“为什么要绕远路?是为了让我看花吗?” “嗯。”左子修缓缓睁开眼,一抹无喜无悲的冷光迅速褪去。 他看向小九儿时带了几分温情,他说:“念尘,你多看几眼。上了山,这人间的景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 是没机会再看了,还是人间的景会变丑? 小九儿眨了眨眼睛,哦了声:“是以后下山时会物是人非,再也无心赏景了么?” “对,你很聪明。”左子修对她的聪颖极其满意。 他伸出手,轻轻勾起小九儿被风吹乱的鬓发,绕到她的耳后。 耳朵尖迅速地红了起来,左子修觉得很有趣,伸指轻戳了下她柔软莹润的耳垂:“夸你也害羞?” “我……” 小九儿的确害羞。但更多的,是难过。 上了山,人间的一切都变了。花非盛景,树非荫凉,父母兄长不再是她的血亲,而是天下万千凡人中的一个,是她问天求道时,不能为之牵绊的凡尘。 她不再是嫡公主,他也不再是她的夫君。 “我不想看景了。”小九儿忽然说。 “累了?”左子修从芥子囊中拿出一身迭好的衣裳,放在一边当做枕头:“只能这样睡了。” 他果然还是把她当小孩子看。 小九儿心里委屈,她憋不住难过,张口就说:“我不累,我想看你。” 左子修看向她的眼睛。 此时已经含了一汪清澈的水,目光幽怨。 小九儿坦然迎向仙尊打量的目光,说:“等回了无名山,我是不是就看不见你了?” 左子修如实回答:“你不是我的亲传弟子,自然见不到我。每月初一,我若没有闭关,亦无下山办事,便会在大殿授道。所有无名山的弟子都能听,你若有心听道,就能见到我。” 可小九儿想要的不是这个见。 她一想到自己要在几千个无名山的弟子中,坐在一个老远的角落里,伸长了脖子看他,她就难过得坐不住。 可听道时用心不专,她还修什么道?干脆现在就跳车死了算了,省得上无名山丢人。 “我知道了。”小九儿吸了吸鼻子,凑到左子修身前,下巴磕在他的胸口,仰起头对他撒娇:“你现在还是我的夫君,对吧?” “对。”左子修并没有将她推开。 他抬起手,轻抚她潋滟粉嫩的唇瓣,问:“你想我做什么?” “想要夫君亲亲我。”小九儿轻咬住他的指尖,用虎牙磨着他的指腹:“要夫君疼疼我。” —————— 修仙真是苦差啊(叹气气) 下章开始收费,每千字40PO,然后会每天保底双更,还是50珍珠加一更~ 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鱼鱼啦,亲亲宝们。 37.疼惜 乾坤朗朗,日光辉耀。 马车的空间狭小逼仄。左子修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甜香味儿。 怀里的小姑娘就像一团水做的奶白色软团,颠簸摇晃时,让人忍不住伸手捧进掌心,想要好好爱抚揉捏。 “怎么疼?” 左子修伸手捏上她的臀丘,制止她正在他膝上扭捏乱蹭的动作。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软软的臀肉被用力一捏,小九儿的眼泪都快掉出来。 娇滴滴的小人瞬间红了眼,但倔强地抿着唇,气呼呼地仰头看着他。 “疼么?”左子修又捏了一把她的乳肉。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娇嫩的小乳在他掌心被有力揉搓玩弄,她发出一声哭泣似的呻吟。 疼疼疼……疼死了。 小九儿委屈说:“是要夫君疼惜,不是弄疼我,呜……” “还要我怎么疼惜你?” 左子修闻言放缓了动作,蹂躏乳肉的手掌打开,指尖轻轻刮蹭藏在衣服下的乳尖。 不一会儿,那颗肉粒就硬挺挺地立起来,在衣服上撑起一个淫糜刺目的轮廓。 他撩开她的裙摆,双手探向她微湿的小穴,手指入得极其艰难。 小九儿眉头紧缩,感觉身下被手指一点点撑开,虽然很舒服,但那股被破开撑弄的入侵感更重。 “现在是白天,你淫病未发,只是起了淫欲而已。”左子修抽出手指,沾了一层薄薄的淫液,他捏住顶端那颗花蒂,似是抓住了她的命脉:“你的穴太小,若非发病时淫液横流,神志不清,你会被操得痛晕过去。” 小九儿很是不满地哼了声。 身下最敏感的花蒂被左子修揉弄戳刺,快感如潮水般汹涌剧烈。 他分明把她玩得湿透,呻吟媚叫,他却还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是为了她好这样的话。 “才、不会呢……” 小九儿喘得厉害,脸颊绯红,双手拽紧了他的前襟,随着他玩弄的动作颤抖战栗:“我哪有那么娇弱……” “不是你的错。”左子修轻声一叹:“是我的问题。” 他说着,手指忽然重重按下花蒂,趁她蹙眉时用指甲往里刮弄。 剧烈的快感让小九儿低声哭叫,她伏在他的肩膀啜泣呻吟,小穴湿漉漉地喷水。 车厢里都是她甜腻的淫水味。 左子修定了定神,将正在享受高潮余韵,却仍然不满的小姑娘抱起来,放到身侧。 他当着她的面,解下腰带。 早在她主动投怀送抱时就勃起的性器立刻弹起,左子修看见小九儿脸上震惊的迷茫表情。 之前几次,月黑风高,她看不清他的模样。 即使她说害怕,他有心让她看个清楚,也都是插在她的身体里,看不真切。 如今,那根硕大粗壮的肉物直挺挺地立在小九儿眼前,她才觉得害怕。 “怎么会这么大……”小九儿后怕起来。 眼前的阳具快抵上她手腕粗,青筋盘亘,顶端硕大,像是一柄肉刃般健硕骇人。 被这东西戳一下,肯定很痛吧。 小九儿心想着,伸手用掌心摸了摸。 她摸的很轻,可肉冠底下的肉棱也硬邦邦的,刮着她的手,阳物烫得厉害。 这么可怕的东西,竟然曾经插在她的肚子里。 “难怪每次肚子都要被涨破了,还鼓起来了。”小九儿诚惶诚恐,极小心地托着这根阳具:“原来有那么大……” 左子修呼吸快了一拍。 她的小手娇软,分明怕极了,却还在他的阳具之上来回摸索撸动,还说一些浑然不觉淫荡的无知话语。 他生出一种把阳具插到她嘴里,让她住嘴的想法。 “害怕就不要再想了。”左子修按住小九儿的手腕,用眼神警告她。 小九儿赶紧收回手。 随着那双小手的离开,阳具离了快慰,一时无法纾解,顶端竟然冒出了一点清澈的前液。 “脏了。”小九儿羞红了脸,“要不要擦干净?” “舔干净吧。”左子修盯着始作俑者:“你弄脏的,你负责舔干净。”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38.回山 “好、好的。” 小九儿向来乖巧,她凑过去,就像之前擦拭剑鞘一样,双手握住了这根勃涨滚烫的阳具。 她伸出舌,学着之前的样子,张嘴亲在顶端那处小小的泌水孔洞。 “唔……” 小九儿尝到一种很腥的味道。算不上好吃,但也不算差,有一点点粘腻滑润的感觉。 来不及咽下,又一点清液从前端冒了出来。 “怎么变多了?”小九儿感觉手里的阳物一跳一跳的,竟然有些发红。 宫里嬷嬷只教过公主哄自己开心的办法,至多是在同房时少受些罪。伺候人的事,是从来不和小公主说的。 小九儿大约知道是要让他舒服,但又不得要领,只能张开嘴,将顶端整个含住。 “唔。”左子修闷哼了声。 他没想到小姑娘竟然这么直接。 她的口腔潮湿温热,张嘴含住他时,能看见她鼓起的脸颊,薄薄的脸皮被他的性器戳起,鼓胀,能清楚看见她皮下的血丝。 太白太嫩了,又纯又娇,好像一碰就会碎。 就连她吮吸吞吐时的啵唧声,也是小小的,像是在舔舐吸咬什么好吃的点心。 “小九。”左子修往前挺腰,直直戳进她的口腔深处。 “呜呜……” 小九儿泛上一种窒息感,她用舌顶着嘴里的硬肉,胡乱搅弄推搡,这根肉物反而涨得更厉害了。 来回几下,咽不下的津液从嘴角溢出,她眼睛红红的,小嘴一时记不得合拢,一副被他欺负惨的样子。 “下面的穴那么小,嘴巴也那么小。”左子修伸指轻点了下她的嘴角,“别往里含,待会嘴巴该裂了。” “分明是你插进来的。”小九儿小声抗议。 左子修并不理睬,低声教训:“把舌头伸出来舔,别吃进去。” 他说着,伸手按在小九儿的后脑勺,将她往身下带。 腥膻的味道更重了,扑面而来一股灼人的热意。 小九儿伸出舌,乖乖听话地上下舔弄。 “唔……是这样吗?” 她垂着眼睛,舌尖一直绕着顶端的马眼打转,渐渐的,整根阳具都被她的津液沾湿。 唇瓣不时擦过顶端,两只小手偶尔会上下撸动,她的动作木讷青涩,带来的快感却很刺激。 他蹙着眉,面色深沉,不再言语。 马车里,小九儿只能听到自己咕啾咕啾舔弄的声音。偶尔,还有左子修喉间闷哼的哑声。 小九儿听得口干舌燥,莫名其妙地,她张嘴亲了亲那处小孔,还用力吻了吻,用力一吮。 左子修的腰肢倏然绷紧。 一股浓浊的精液射在她的唇上,脸上,发上。 小九儿呜了声,眼前白乎乎的,一时睁不开眼。 “抱歉。” 左子修嗓音极其沙哑。 小九儿第一次听见他这样的声音。像是檐下冰冷遇春融化,汇成潺潺溪水,勾人心动得很。 左子修立刻掐了清尘诀,又从芥子囊里拿出软巾,给她把脸擦干净。 小九儿脸红红的,左子修估摸着是自己擦得着急了,用力过猛。 “后山有处温泉,你可以去泡一泡,对身体好。”左子修说:“拜师修行的事,明天也不迟。” 不久后,马车疾驰到无名山下。 左子修抱起小九儿,御剑而上。刚一落地,他就将怀里的小人放下来。 关瑞早就收到消息,在山上等了。 “天谴怎么还在身上?”关瑞修为高深,只是灵识一探,就发觉了异样。 “解不了。”左子修说。 “哦?世上竟然有你解不了的事?”关瑞语调戏谑,好像终于抓住了左子修的短处,要大肆调侃一番。 小九儿不知这是同门情深的打趣,急忙走上去说:“是我自己不想解了。” 可她还难过着呢,嗓音软软沙沙的,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关瑞看着小九儿这护短心切的模样,忍不住地笑。他看向左子修,哪想这师弟还是一副冷若冰霜,不食烟火的样子。 啧啧啧。都把人领回来了,还端着仙尊的架子。 左子修不喜欢关瑞看小九儿的眼神,冷声道:“带她去测资质,拜师父,寻个空铺位住下。” “空铺位?”关瑞很惊讶。那可是外门弟子住的地方。 左子修微蹙眉心,心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 除了少数几个出生时就天资过人,被长老收做亲传的弟子,无名山上每个人都是从外门弟子过来的。一屋八张铺位,是挤了些。 左子修看了眼小九儿,心想还是算了,虽然她成了无名山弟子,需要多多磋磨历练,但毕竟身娇体弱,还有天谴加身,万一睡得不好害了病,于修行无异。 “给她寻处小楼吧。”左子修沉吟道。 “小楼,什么小楼?你那回春居不够大,放不下她一张床?”关瑞忽然明白小九儿是为什么难过了,他清了清嗓子,问:“既然决心带她上山了,你俩的婚事,寻个什么时间同弟子长老们说?也省的弟子们总叫错。” —— 差五颗珠珠加更,怎会如此(爆哭) 39.真仙 关瑞虽然是盛年之姿,声音却很苍老,开口说话时有一种长者谆谆教导的苦心意味。 左子修看着眼前师兄,并不回答。 小九儿也就乖乖闭上嘴,低头看自己绣鞋上的小花。 “你俩还真是……”关瑞伸手捋了捋下巴,不禁笑道:“此地不宜闲谈,不如去葛佬的药房,也好看看小姑娘的病。” 药房外,葛佬一身麻衣,正在挥锄理药。 他最先感到左子修的气息,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青澜仙尊从山下回来了?你先去屋里坐坐,等我理完这片杂草换了衣裳就来。” 但下一瞬,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久缠的病气。 医者仁心,他正想说又是哪个小可怜和那公主一样遭罪,抬头就看见低着头,委屈巴巴的小九儿。 葛佬赶紧把药锄收了,随叁人一同进屋。 “怎么又回来了?青澜仙尊也解不了你身上的天谴?快让我好好看看。”葛佬急忙甩出一道细丝,缠在小九儿的手腕上。 “我……” 小九儿刚想解释,葛佬眉头一皱,沉声呵斥:“别说话,放轻松,呼吸一缓一徐,来跟着我做。没事啊,阎王爷都不敢从我手里抢人。” 小九儿只能闭上嘴,看看关瑞那含笑的神情,再看看左子修冷冰冰的脸。 “左子修。”忽然,葛佬的脸色极差,他直呼青澜仙尊的名讳:“伸手。” 左子修并未照做。 下一秒,葛佬解了小九儿的诊线,直接伸手把左子修的手腕往桌上一按。咚的一声轻响,动作很是粗暴。 “你下山做什么去了?”葛佬只探一瞬,脸上的忧愁担心就成了微怒。 左子修照实回答:“解天谴,没解开。” “我不是说这个!”葛佬怒声道:“你们俩怎么回事?” 小九儿呜了声,眨着眼睛,不敢说话。 “不是你。我是说,左子修你怎么回事!”葛佬焦急道:“你喂她喝避子汤了吗?” 避子汤。 这叁字一出,正在含笑饮茶的关瑞一口气没顺上来,呛了个半死。 小九儿很是懵懂地摇了摇头。 嬷嬷没教过她房事之外的事,她自然不知道避子汤是什么,只晓得自己没喝过汤。 左子修面色一沉,没说话。 “你!”葛佬怒极反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当你这次下山也是奉天命尽人事?” “她年纪小,不该有孕。”左子修解释说。 “你还知道她年纪小!”葛佬一时气急,顾不得礼义廉耻:“你就不是个疼人的主,不怕把她弄死?连避子汤都不知道弄,万一她真有了身孕,九死一生都是轻的!” 说完葛佬直接冲门外招呼:“玄及,去煎一副避子汤送来!” 到这里,小九儿听懂了。 她轻抚了下自己的肚子,一张小脸红得厉害。她把脑袋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场面一时僵滞,关瑞清了清嗓,重新提起笑说:“行了行了,你俩毕竟是成了婚的夫妻,这事也算情理之中。我来这里,主要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你究竟准备怎么安排这小姑娘?难不成真把她当个外门弟子?” 左子修面色如常,反问道:“哪个无名山弟子不是从外门弟子当起?” “……”关瑞脸上的笑有些绷不住。 葛佬险些拍桌而起:“哪有让妻子道侣做外门弟子的?怎么,你要杀妻证道?” 左子修气息一冷再冷,他目下空清,威势极重。一时间,满屋空寂。 “我与她不是道侣,她只是我在人间的妻子,既然入了无名山,我便一视同仁。若是为人间之事对她多加关照,反而是害了她。”左子修冷声说:“我若与她举合籍大典,她定会受真仙之诘,届时灰飞烟灭。” 关瑞算是明白了。他与葛佬互相看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青澜仙尊的确是仙尊,太仙了,所以他做的想的,都不是什么人事。 “那小九儿是怎么想的?”关瑞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温声道:“青澜仙尊说他不要你了。” “我……”小九儿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哭了。 在人间,她是公主,什么都要得。 在无名山,他是仙尊,她是一个普通弟子,自然是不能高攀的。 她用力眨眼睛,握紧了拳,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说:“青澜仙尊的意思是,我也得修炼成那什么真仙,才能和他合籍当道侣吗?” 听见小九儿这番话,关瑞微讶。 在左子修警告的凌厉眼神中,关瑞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想的很对。” “那我就不难过了。”小九儿吸了吸鼻子,眼里还是水盈盈的泪,却仰头笑道:“我会努力修炼,早日修成真仙,到时候就和仙尊求道侣。” “胡闹。”左子修低声呵斥。 “真是胡闹!”葛佬也骂。他看左子修的目光很无奈,看小九儿的目光更是怨念,“你怎么也跟青澜仙尊一个性子!真就那么直?” 葛佬说:“你们又不是为了互相采补修炼才结道侣,合籍的事一万年后再提也行。你俩结道侣的事,直接告诉大家一声不就行了?既然山下都是夫妻了,来了山上却不帮衬,怎么,你们下山和离了?” —————— 上编推了,好耶,我更我更我努力更。 (说好的加更可能要0点后了,在写了在写了,鱼鱼落泪。) 40.夫君 此话一出,不等小九儿坐不住,左子修先开口了。 “这婚事虽然荒唐,但也是天意。我怎会与她和离?”左子修冷声道:“不举行合籍大典却结道侣,行道侣之实,这不合规矩,更不合礼数。” 关瑞倒了杯茶,脸上满是苦笑。 他也给小九儿倒了一杯,对左子修开口很是劝诫:“子修,我知道,你是真仙,凡事最讲分寸规矩,最不能失了偏颇。但这事关乎你自己,你是不是该先考虑下自己?” “我没什么可为自己考虑的。”左子修拿起茶盏,发觉这茶不烫,正适合入口。 他重新放回小九儿面前,给一直忍泪的小姑娘说:“喝吧,待会口干了。” 小九儿其实没哭。 她就是心疼,嗓子哑,干干的,像被撕裂开一样。 葛佬虽然一直在无名山,但并不是左子修的同届的师兄弟,只知道青澜仙尊是个万事无瑕,心中唯道的清正性子。 这性子说好了,是仙尊之姿,非常人所及。 如若他一直高高在上,远坐云端,自然是好的。 但如今,他是一个小姑娘的夫君。这性子,便称得上是无情无义,忘情负义了。 葛佬一时无言。他自诩神医,救的了世上死伤病患。但这心病心坎,却是束手无策。 关瑞看着左子修的动作,言语更加关切:“但你总该为小姑娘考虑吧?不是为了她修道考虑,我是说,她还是个人,还不是和你一样的真仙。” “所以我让她住小院。”左子修说。 “住什么小院,住回春居啊!”葛佬心中郁结,再看下去,他这个大夫就要气病了。 葛佬直言不讳:“山上那么多道侣,有谁是真办了合籍大典的?御兽堂的花夕长老,难道与她那条赤色黑莽合籍了么?” 此话一出,关瑞的面色变得有些尴尬。 万幸,小九儿不谙世事,仍然懵懂无知。她听说有蛇,只是有些害怕。 左子修也轻咳了声,解释说:“花夕长老修御兽之术,与灵兽结道侣,乃是修行一环,不合籍乃是种族隔阂。” “那兵阁的邢木又怎么说?他的道侣就是他的刀灵,不也没合籍?” 左子修沉吟道:“是该给邢木寻个办法,让刀灵身化血肉,早日合籍正名。” 葛佬险些翻白眼:“他天天和刀灵开心得不亦乐乎,演武堂里抱着刀就开小差流哈喇子,你猜他做什么去了?这是缺肉身吗?” “……”左子修眼眸一冷:“他竟然在做这事?” 关瑞急忙打住:“停停停,我们现在在说你的事。说到底,道侣不道侣的,也就是给大家一个说法,省得山上弟子有眼无珠,哪里冲撞了小姑娘。而且啊……” 关瑞看着小九儿那倾国倾城的美人样貌,不禁担忧:“小姑娘天赋高,性子好,长得又招人疼。不出叁个月,就该有人对她求爱示好了,到时你怎么办?” “胡闹。”左子修声音低沉,小盏中的茶水微微晃动:“如若发生此事,该让那弟子下山领罚。” “所以啊,你把这事说开了,也是为所有弟子好。”关瑞忍笑道:“合籍是给天看的,但你究竟当不当她妻子,是你俩自己的事,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 说完,关瑞站起身,对葛佬使了个眼色。 “我去看看熬的避子汤。”葛佬转身就走。 房内,瞬间只剩下小九儿和左子修两个人了。 小九儿听得云里雾里,她扭过头,发觉左子修侧开脸避开了她的视线。 “唔?”小九儿还是很难过,但她莫名被左子修这个动作逗笑了,她小声唤了声:“夫君?” ———— 是二更呐。 啵唧啵唧 41.故作镇定 极轻的一声。娇娇软软的,像是人间的惊鸿片羽。 左子修将头扭得更远了。他看药房里的仙草,灵果,丹盒。 不远处的书架上,摆放着一摞摞的药方和医书。每一件都是仙门至宝,不可同外人说道。 左子修并不回头。 在小九儿眼中,此时他一身无尘白衣,屋中光芒尽敛,空气中是浓郁复杂的药香味。他分明就在眼前,身影却越发缥缈,遥不可及。 小九儿悄悄挪向左子修身侧,轻轻勾住他的衣摆。 他并不拒绝,也不接受。小九儿满心忐忑,又唤了声:“夫君。” “这是在山上。”左子修低声道,喉中那抹叹息几不可闻。 他没有收回衣袖,更没有计较她这孩童似的幼稚动作。 “可你还是你。”小九儿松开被她揉皱的云纹,去勾他微微拢紧的手指:“左子修,你不能欺负我。” 左子修感到指尖一抹温热。 分明这样嫩软,一碰即碎,却让他难以忽视。 “念尘。”他在齿间呼唤她的名字。 他忽然觉着,这两个字更像是在提醒他自己。 他回过头,看见她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勾着他的手指,眼睛微红泛湿,快哭出来了。 她一直很乖巧,只是在云雨快慰得情难自禁时才哭过两回。 “别哭。”左子修捏住她的小手,将葱白玉指一根根并拢,像寻常夫妻一样,握入掌心说:“我没想欺负你。” “可你都要把放到小院里去,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九儿一路上想了很多。 她觉得自己该好好修炼,像所有人口中的仙人一样,埋头修炼,了却尘俗,断情绝爱。 可她做不到。 她要是做得到,就不至于连父皇母后都不敢亲自告别,偷偷跟着左子修离开皇宫了。 此时突然离开家,她很害怕。 是因为有左子修在,她才能有所慰藉,强作镇定。 她不想离开他。 “那你想住在哪里?”左子修问。 “自然是和你住在一起,哪有夫妻分家的?”小九儿低声说:“不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可以。”左子修眼眸晦涩而复杂,他颔首道:“走吧。” 屋外,关瑞和葛佬一直在听里头的动静。 左子修修为至臻,一息之间就封了屋子。他们没法用术法,只能透过房门的响动判断里面有没有哭闹大叫。 没想到,屋子很安静。 不过一会儿,小九儿就和左子修一起出来了。 “叫长老们到议会堂。”左子修双手背在身后,腰间那柄剑清澈如洗,“长老们同意了,明天晨会上,便可同全山弟子宣布我与念尘为道侣一事。” 关瑞听得一愣。 他不懂左子修怎么突然开窍了似的,竟然愿意做这些虽然于规矩不合,但合情理的人事了。 他看看小九儿,可小姑娘还是一脸纯真懵懂的样子,显然什么也没做。 “那就赶紧去议会堂吧。”关瑞说的匆忙,好像怕左子修突然反悔。 青澜仙尊结道侣这件事,莫说是无名山,在整个修仙界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两年前那封书信,以及以剑代婚,无法写休书的事,在整个无名山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议会堂内,长老们看见小九儿跟在左子修身后,登时就明白了。 他们一改脸上严肃的神情,对小九儿报以和善的微笑。主座上,左子修说:“念尘她已过问心道,已是我无名山的弟子。因为她方才问道,修为尚浅,所以无法举办合籍大典,还请诸位见谅。日后还望各位长老多多教导,助她完成心中所愿,早日封为真仙。” “这是自然。”众人连忙拱手行礼。 这时,一直在次位的人坐不住了。 “你说她是你道侣,要在山上修道,我不答应!”那女子拍案而起,柳眉一横,对小九儿很是厌恶:“她过问心道时抱了你的剑,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仙缘慧根,只是投机取巧罢了!”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42.问心 此言一出,议会堂的众人面面相觑。 反对者是关仪,虽然坐在次位,却是关瑞的亲妹妹,青澜仙尊同一年的亲师妹。 关仪一身黑色劲装,满身锐利逼人的剑意。但她右眼缠纱,赫然是瞎了一目,身有残缺。 “而且这姑娘走问心道的时候,说的是找负心郎,根本不是为了求道。”关仪看着一语不发的小九儿,眉头拧在了一起:“说不定是天道看她凄苦,才怜悯她让她过了?以前不也有为了求药治病除灾上山的人么?要我说,她那次根本就不能算数!” “话是这么说。”有长老站出来打圆场:“可青澜仙尊都说她天资过人了。” 关仪美目一转,看向一直在主位上低眉不语的左子修,冷笑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又中了劫,循了私情?如果再招来天谴,这次就在无名山上,到时候害的不是你左子修一个,是无名山所有人!” 这话极重。 一时间,所有人阴沉着脸,不敢言语。 向来笑呵呵的关瑞也没了神采,只是看向主位的左子修。 小九儿站在远处,看着所有人一道道忧虑、期盼、焦急的目光落在左子修脸上。 一定很沉吧。小九儿想。 她默默低下头,并不看左子修。 左子修淡漠开口:“赤松长老的意思是?” 关仪回答:“既然要上山求道,就按照规矩来。让她重新走一次问心道,不许抱你的本命剑。” “你这不是要小姑娘的命吗!”葛佬是大夫,第一个不答应:“她肉体凡胎,又身负天谴,不久前才走过一回,问心道哪是走走那么简单?也不怕把她活活问死了?” 关瑞出声轻呵:“关仪,莫要胡闹。” “念尘她患病多年,孱弱气虚,不该再走一遭。”左子修说。 “你又想一意孤行是不是?这次遭了天谴可没人帮的了你!”关仪双目猩红,极其气愤:“你给她取名叫念尘,你就知道她不是上山修行的料!你现在就是在重蹈覆辙,想想吧,为什么几百年了你还没破劫飞升?要我说,最该重走这问心道的人是你!” “关仪!” “休得胡言乱语!” 这话令长老们谈虎色变,急忙站起来打断关仪的话。 左子修坐在主位上,面色如常,只是缓缓看向小九儿。 “我知道了。” 小九儿听不懂他们话语里的前尘往事。只知道,之前那次上山有取巧的嫌疑,让很多人心有顾虑。 “我再走一次就是了。”小九儿微微笑了下,坦然地接受每个长老的打量目光,温声道:“也好让每个人放心。” 说完,小九儿迎上左子修的目光。 那道目光清澈无瑕,坦然无惧。同方才在药房里,说要修成真仙时一样纯真炽热,好似暖阳。 左子修沉默许久,开口道:“那就走吧。” - 下山有白鹤相送。重临今日正巧负责照顾白鹤。他看见仙尊送小九儿下山,一时紧张失言:“师尊,她做错什么了,要被您送下山去受罚?不是才带回山上吗?” “她没做错什么。”左子修拢袖站在风中,看小九儿骑上白鹤,小人儿越来越远,隐入山中缥缈云雾。 左子修说:“该受罚的是我。” 重临一直都听不懂仙尊说话。毕竟修为差距摆在那,参悟不透。 他静静站在左子修身边,直到月上中天,寒风凛冽如刀,他才问:“仙尊,您不回去么?这问心道那么长,还要走好久呢。” “不回去。”左子修看着这一望无际的问心道,合上眸说:“你走吧,莫要打扰我静修自省。” ———— 先更一章,啵啵。 今天好像又有加更了,真八错,赶紧来投珠榨干鱼鱼吃咸鱼干吧(?) 43.道心 白鹤送小九儿下山。 它立在她面前,咕咕地叫了两声,伸出长长的喙去蹭她的头。 小九儿被逗得有些痒,她侧头躲开,白鹤抖了抖羽毛,掉下来几颗红灿灿的小野果。 日近中午。 她今天还没吃饭呢。 白鹤叼起野果,送到小九儿的手心。小九儿反手一推,就喂给了白鹤。 “谢谢你,我心领啦。但我不能收,否则又让仙尊为难了。”小九儿摸了摸白鹤的毛:“快回去吧,否则重临该担心了。” 白鹤扬翅而去,白羽纷扬如雪。 在小九儿眼前,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问心道,望不到尽头,看不见归路。 “如果有根拐杖就好了。” 小九儿想着,扭头看见那棵枝繁叶茂的树。蓊蓊郁郁的树荫下,那只纯白色的灵鹿正窝成一团小憩。 它听见小九儿走过来,动了动耳朵,低叫了声,站起身舔她的手。 “好痒。”小九儿止不住笑,顺手摸了摸灵鹿软乎乎的皮毛,而后,捡起地上掉落不久的树枝。 树枝有她半人高,上头还有几朵淡粉色的花苞,一从树叶。虽然比不上仙尊的那柄剑,但勉强也能用。 “好了,我该走了。” 小九儿拿上树枝,将裙摆撩起扎紧,迈步走上问心道。 但这一次,灵鹿拦在了她面前。 “哟哟——” 它对她发出轻灵哀伤的鸣叫声。像是一种警告。 “我知道。” 小九儿微笑了下。 她仰起头,看向这条不断往上、永无尽头的道路。上一次,她就已经知道了,这条道的尽头是左子修,是她的夫君。 但那是上一次。这一次,她为什么走上去? “刚刚在议会堂的时候,我已经想了很清楚了。我想成为真仙,不是非左子修不可,也不是想逞强闹脾气。” 小九儿执意迈上一步。 她年岁小,身子娇,这一步轻飘飘的,但很快就走了下一步。 “总是哭哭啼啼的,其实挺不好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哭的。”她仍然往上走:“每次都求他问他,其实也不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他来问我。” “只成为真仙,肯定是不够的。这只是第一步,我还要学很多很多,所以,我想要走上去。” 她走得很慢,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十足坚定,绝无后退可言。 日落月升,她气喘吁吁,前方云雾缥缈,高不见顶。 “没关系。”小九儿说:“我会走到的。” 她将掉下来的树枝拄在台阶上,仍然往上。 灵鹿凑过来蹭她的手。 它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背,示意小九儿可以坐上去。 小九儿抬起树枝,将上头的花苞和叶子喂给它。 “我自己走就是了,我自己可以的。”小九儿摸了摸灵鹿,夜风将她吹得摇摇欲坠,她干脆趴低了身,匍匐往上:“我不是小孩子了。” 月明星稀,夜色深寒。 远处晨光熹微,晓光将至。 左子修站在无名山上,低头看着这云烟滚滚的来路。每一道台阶,都是红尘世俗的牵绊,是需要踏入脚下,了却断绝的尘念。 可他一直看着,他想了很久,虽然很多认为他不该在这里。但左子修自己觉得,他应该在这里看着。 在山顶,白衣仙人垂眸而立,长袖随风,剑穗微微摇晃。 山道上,小公主一瘸一拐,随时会跌落山崖,却执意往上。 天河破晓。 金色点点的晨光洒落在问心道上。那道娇小身影出现时,月沉日出,天光明澈。 她一身狼狈,笑靥灿烂,身后那只纯白灵鹿乖巧地跟在身后,发出阵阵清鸣啼叫。 “左子修。” 小九儿踩过一片云,伸手时仿佛握着一缕光,她走上问心道,来到无名山缥缈寒凉的山顶,对仙尊说:“我来找你了,我要修道,修很长很长的道。” 44.养鱼 左子修握住这只手。南风骤起,衣衫飞舞间,他束起的长发被吹得凌乱。 腰间的佩剑随风而动,环佩鸣响。 “念尘。”他将她握紧了些,忽然又唤了声:“小九。” “是我。”小九儿说:“都是我。” 这一次,小九儿没晕过去。 可能是因为在幻境中得了一缕灵气,有了些许修为,她竟然站稳了。 短短时间内爬了2次问心道,莫说是无名山,放眼天下千万年,也是第一次。 这一下,小九儿从讨人喜欢,天资聪慧的新弟子,变成了天下无二的独苗苗。 关瑞作为丹阁长老,早就把小九儿定下了。哪想这时冒出来一堆惜才的长老,纷纷凑到小九儿眼前,献宝似的介绍起来。 “念尘姑娘,来我刀阁如何?女儿家练柳叶刀绣春刀,都是流银玄金做的轻巧兵刃,谁敢欺负你,你就给他一刀!” 一柄银白色的细弯刀递到小九儿眼前。好看是好看,但小九儿摇了摇头。 “来我御兽堂吧!你看,这只雪山灵狐正好缺个主人!” 花夕长老亲自出马,举起一只叁条尾巴的白色小狐狸,发出奶声奶气的嘤嘤声。 小九儿喜欢极了,花夕长老又说:“咱御兽堂里还有好多毛茸茸的灵兽,小猫小狗小刺猬,威风能打的白虎玄龟飞翼,你随便选!” “你那还有赤蟒蛇呢!”葛佬清了清嗓:“小姑娘,我看你聪慧通达,定是能兼济天下。不如来我医堂,修医术,我这身绝学衣钵,到时候全传给你!” “我门下的阵法绝学也不错!” “不如来学符箓吧!不比那些糙活,一张符全搞定了!” “念尘姑娘可对傀儡术感兴趣?我看你天赋奇佳,别说同修七八个傀儡,到时候控制十七八个的天人之境也是可以的。” 一名青衣书生拽了个邪肆狂狷的银发剑修,嘿嘿笑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捏个什么样的。到时候任你差遣,对你百依百顺,唯命是从!” 小九儿惊讶得说不出话。 原来这俊美异常,不似人间物的剑修是捏出来的傀儡。 她也可以拥有十七八个? 小九儿一时心动,不禁悄悄扭头,看了眼在身侧一直抿唇不语的左子修。 左子修发觉了她的视线,用灵力将声音逼成一线,在她耳边说:“我不就在这,何苦费劲去雕个死的?” “我没有!” 这点儿小心思被瞬间看穿,小九儿脸都红了。 这一声很轻,娇滴滴的,像嗔怪撒娇似的。大家即刻噤声,看看小九儿,再看看青澜仙尊,只能啧啧叹气。 果不其然,小九儿给出了最不出所料的回答:“我想修剑道。” “不行。” 左子修冷声道:“你身无剑骨,又无剑心,修剑道不如去养鱼。” “……”小九儿没想到左子修拒绝起人来那么干脆。 御兽堂的花夕长老也很尴尬。虽然她早就知道青澜仙尊天赋卓绝,对剑之外的事向来一视同仁,不入他的法眼。 但他怎么能把御兽说成养鱼? 而且,养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吗! 有的鱼还吃草有的鱼还吃肉有的鱼偏爱吃些珍珠贝壳,动不动就翻肚皮,要养好可费心思了! “哎呀,说了那么多,还没带小姑娘测灵呢。” 关瑞笑呵呵地站出来:“先看她最适合哪一道,再选不迟。” “说的也是。不过这也就是个参照,你要性子好天赋高,没机缘也可以修。”花夕长老揉了揉那只灵狐的脑袋:“到时候我给你找个白鸾蛋,你随身带着孵,小白鸾第一眼看见你,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没错,万事都有商量,只要你愿意!”一众长老带着小九儿进了测灵堂。 一块纯白色的石头放在正中央,小九儿听话地伸手摸了摸。 石头发出一点浅淡的,仿佛彩虹般的漂亮光芒。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就成了死气沉沉的黑灰色。 “……”众人看呆了去。 “这是……全才啊……”傀儡术的长老最擅与人打交道,开口圆场说:“小姑娘想修哪个都行。” 哦,小九儿懂了。 她空有天赋,却无特殊之处。 什么都能修,什么都很普通。 “那我要修剑道。”小九儿说:“反正修什么都一样,我就修剑道了。” 45.剑道 小九儿说完,发现长老们又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 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躲避着左子修的视线。 “难道不对吗?”小九儿眨了眨眼,看向快把灵狐揉软了的花夕长老说:“长老们才说过的,没有机缘,也可以创造机缘,只要我愿意。我能吃苦的。” 花夕长老看着小九儿那副懵懂无知,又难过委屈的表情,手里的灵狐都不软了。 她恨不得凑上去揉揉小九儿的脑袋。 分明青澜仙尊诘问冰冷的目光就在眼前,她也顾不上明哲保身了,只能开口解释:“话是那么说没错,但这其中的区别可大着呢。没有天赋的剑修,是最难的。” “难在哪里?”小九儿问:“比踏问心道还难许多吗?那我更要抓紧努力了。” “……”花夕暗叹小九儿的天性极佳,但眼中也多了一丝怜悯。 她心中不忍,几次欲言又止。 小九儿睁着一双好奇的杏眸,一个个看过去。她像个好奇宝宝,凑近问:“为什么不行呀?我就想修剑道啊,青澜仙尊那么厉害,我跟他学肯定能事半功倍吧?” “行了,别为难长老们了。”左子修轻咳一声,将小姑娘提回来。 他让她站直了,严肃道:“我方才说了,你没剑骨和剑心。后者,你还可以进剑冢看剑谱,说不定百八十年后有幸有所感悟。前者,你要自断筋骨,去肉磨髓。不是你想的,提起一把剑就算剑修了。” “这样子……” 小九儿凑到左子修身前,抓起他的手。 左子修挑了挑眉,立刻抽回。 但小九儿不放开。她学着葛佬给她诊脉时的动作,在他的手臂上来回探,问:“很痛吗?有多痛?” 左子修道:“我天生剑骨,没痛过。” “这样啊。”小九儿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将左子修的袖子放下。 左子修眉头紧蹙。 气氛有些古怪。 小九儿看了眼周围长老面面相觑的眼神,心下明了,赶紧把青澜仙尊平日里挽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袖子抚平。 “……”左子修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对吗?”小九儿仰起头,歪了歪脑袋,“那我下次不碰了。” 左子修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聪明。 他喉中轻叹,知晓她也是个倔强性子。 “无名山上只有一人强入剑道,曾经断骨去肉,你若真想行此道,问过她再不迟。”左子修说:“我带你去见从剑堂的赤松长老。” 赤松长老。 小九儿记得,就是昨天说她是投机取巧,会害了左子修的那位女子。 那女子满身锐利锋芒,美人如画,却身有残缺。 小九儿往从剑堂走时,不禁瑟缩了下。 “别怕。”左子修温声劝慰。此地四下无人,他轻拍了下她的手:“赤松长老并不是蓄意挑剔你,她只是忧思过重,怕我做了错事,这才有所阻拦。如今你已是无名山的弟子,她自然会尽师长之责,对你全心教导。” “我不是担心那个。” 小九儿当然不害怕宫里那些互相倾轧的肮脏手段。她嗫喏问:“我会不会也瞎一只眼睛啊?” —————— 因为上了编推,所以在努力加更。 偶尔无聊可以刷一下,说不定鱼鱼就更了?(x) 珠珠呢,呜呜—— 46.关仪 小九儿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又是深宫里长大的小公主,被母后当宝贝似的来回抱着,捏她的小脸,说她是个美人坯子,以后可得皇兄多操心了。 如果瞎了的话,丑不丑的无所谓,但会让别人伤心吧。 “不会。” 左子修将她的手拿开,俯身看着这双天真无邪的杏眸,摇了摇头。 他说:“赤松长老不是因剑道瞎的。” “这样啊。”小九儿发觉左子修眼神似乎有些暗,“那是为什么?” 左子修沉默不语。 他不说话的时候是极好看的。眸下空净,不怒自威,一派清冷出尘的谪仙模样。 但小九儿总觉得,他不说话,就是话里有话。 “听之前赤松长老的意思,你之前遭过天谴,能告诉我是什么吗?”小九儿说着,仔细观察左子修的神色。 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鼻尖嫩粉,仰高了头,露出纤细嫩白的脖颈。 反而像是傻乎乎、不谙世事的小雀鸟。 见他不说话,小九儿焦急问:“和赤松长老的眼睛有关吗?” 左子修抿了抿唇,许久才在小九儿好奇炽热的目光下说:“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事。” “这样,好吧。” 小九儿有些失落。 不是对左子修,而是对自己。他不愿意告诉她,肯定是因为她修为还太低了,告诉她了也没用,只能徒增烦恼。 好想快点修道啊。 小九儿想着,松开左子修的手,叁步并两步,最后干脆小跑往前。 左子修就站在她身后,看小姑娘略显狼狈的身影渐渐跑远。她满心期待,他忧心忡忡。 “罢了。”左子修对自己说:“修道的事,哪有轻松可言。” - 关仪没想到小九儿竟然亲自上门拜访。 昨日议会堂,她虽然说的句句在理,但的确失礼于青澜仙尊,散了会就被哥哥关瑞勒令反省。 关仪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如此冲动,像个泼妇似的,就差拍桌骂街,指着左子修的鼻子撒泼了。 她昨日特意下山,去了一趟聊湖城,豪掷千金买了一壶上好的醉竹酿,一路用道法冰着提上山,想找左子修赔礼道歉。 她先去了回春居,里面没有人。 关仪还以为左子修因为她的话又闭关自省,心中愧疚更甚。 哪想到,左子修竟然站在山顶,问心道的最顶端,任夜风将他的衣衫吹得凌乱,他也一直看着山下的小姑娘,对她的到来不为所动,浑然不觉。 关仪想不通。 她将醉竹酿拎回屋,抬手想砸了,又舍不得。 想借酒消愁,又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愁什么。 一时间,她念头杂乱,竟然行法出岔,咳血整夜。 此时,关仪刚点上弟子特意送来的凝神香,想好好冥思清净。被小九儿打扰,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赤松长老好。” 小九儿跑的急,此时有些喘,脸颊有些不自然的红。她微笑着打招呼:“是青澜仙尊让我来请教您的。” 她这样落落大方,反而显得堵在门口的关仪小肚心肠了。 关仪抬头,看见左子修就跟在不远处,徐徐而行,一副师尊送弟子来问道的关心模样。 “有什么是青澜仙尊教不了的,非要来问我?” 关仪哼了声,伸手把小九儿拉进屋里,“行吧,有什么事进来说。还请青澜仙尊在外等候,莫要打扰我俩。” 47.剑骨 房门一关,关仪指尖微动,一道流光闪过,门锁落下,似乎是再也打不开了。 小九儿有些害怕。 但眼前的屋子又很熟悉。 和想象中女子的香粉闺房不同,屋内只有一套桌椅,一张大床。茶具是水绿色的玉石,床上的铺盖白得发亮,同样没有褥子。 若是忽略另一侧墙上存放丹药的瓶瓶罐罐,和正在点燃的袅袅熏香,这屋子便和回春居一模一样。 “坐吧。”关仪察觉小九儿紧贴在门边的动作,不禁轻笑一声,嗤她胆小:“有青澜仙尊护着你,你还怕什么?” 说完,关仪拿起茶桌上的醉竹酿,叹息着放到架子上。 她兀自拿起一块白布,背对着小九,擦拭药罐丹盒,显然是没有心思聊天。 这种情况,更不提向她请教了。 小九儿只能问:“赤松长老和青澜仙尊的关系很好吧?” 关仪正在擦那瓶想砸掉的醉竹酿,冷笑道:“以前不错,不过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扭过头瞪着小九儿:“有话快说有事快问,我最烦磨磨唧唧的人了。” 小九儿头一次被人凶。 她眼睛登时红了,张了张嘴,一时没想好措辞。 关仪见她这副泫然欲泣的娇软模样,柳眉皱紧。她想说这是无名山,不是人人奉承小公主的皇宫,没人会特意捡小公主爱听的说。 但她关仪是无名山的长老,不是什么发疯怨女,何苦自降身价欺负个新弟子。 “没想好就慢慢说。”关仪看向茶桌:“嗓子干就喝水。” 小九儿没喝水,她行了礼,道:“我想请教如何入剑道。我虽然身无剑骨,也无剑心,但我很喜欢剑。” “强植一根剑骨就是了。”关仪说的平静,手却抖了抖,险些砸了手里的酒壶。 她看着娇小乖巧的小公主,勾唇浅笑:“其实很简单,若是有别人身上现成的剑骨,你自己取掉一根骨头,放入身体就行。但这是杀人越货的邪法,不能用。” “别的呢?”小九儿温声道:“赤松长老不像伤人害命之人。” 关仪尴尬地扭开脸,没好气地哼了声,“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寻一把可作剑骨的剑,打碎你自己的浑身骨头筋脉,将剑与骨头相融。生骨发肉时,剑的碎片会刺穿磨碎你的新骨,如此往复一年,直至它长成合适的剑骨。” 小九儿听得骨头都疼了。 她年纪尚幼,还不会控制情绪,被凶一凶就会掉眼泪。 此时,小九儿看着关仪,敬佩同情都有。 关仪很不自在,脸颊微微有些发热,摆了摆手:“我这说的还是轻的,若是剑骨生的不正,你还要自己把它碎掉重来,就你这样,估计第一天就活活痛死了。” “我想入剑道。”小九儿想了片刻,伸手捏了下自己的指骨。 她捏得很用力,感到一阵阵钻心的疼。 很痛,但还可以忍。再痛千倍万倍,她可能会痛晕过去,但不至于要她的命。 关仪被小九儿这动作气笑了。 她好心劝告不要自寻苦吃,哪想小姑娘就跟愣头青似的,油盐不进。 “你是为了青澜仙尊才想修剑吧?剑修没什么好的,一个个都是薄情寡义,只爱剑的混账。”关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根本不在乎你为了修剑有多疼。就算是你为他瞎了一只眼睛,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48.当初「Рo1⒏аrt」 关仪说时凶神恶煞,将手指戳进了自己的眼眶。 她红唇似血,笑意癫狂,满屋都是她扭曲的尖笑声。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 这一次,小九儿眼睛仍然红了。倒不是被关仪吓到,而是心疼,怜悯,惋惜。 小九儿说:“我想修剑,并不是为了左子修。” 关仪冷嘲:“胡说八道!若是让你拜个断腿瘸子,你早不修剑了!” 小九儿挺直了背,仍然站在关仪面前。一双莹莹水眸透着明澈的碎光,小九儿认真道:“的确,我想拜青澜仙尊为师。但不是为了接近他讨好他,只是因为名师出高徒。既然要修,就要修最长的道,练最好的剑。” 关仪唇边冷笑不停。 “其次,我是真的很喜欢剑。”小九儿伸出手,闭上眼,能清晰回忆起那夜在崇峡悬崖边的感觉。 重临背后是无数嗜血偷袭的鬼影,她是个弱小孱弱的凡人。 她本该看着重临死在眼前,从此痛苦,无奈,不甘,遗憾…… 就像过去十几年一样,她只能任自己的身体衰弱下去,眼睁睁看着身边人担忧挂虑,对她摆出笑脸,哄她不要难过。 她不想难过,她也不想身边人难过。 拔出剑的那一瞬间,小九儿感到无比的畅快。不为杀,不为生,只是她想那么做了。 这世上……还有她能做到的事情。 那是一股无法言喻的畅快,心中多年的郁结都消散在那一剑里。 小九儿睁开眼,眼中的光有了几分锐利锋芒,但很快又消散了去,回复平日里那副柔弱可欺的乖巧模样。 关仪咬紧牙,眼中渐渐显出一丝嫉恨。 的确,小九儿和她一样,都是没有剑骨的废物剑修。但这小姑娘却早已明了剑意,比她强太多了。 关仪深刻地记着,自己当年为了感悟到一丝剑意,日夜挥剑,一条胳膊脱臼了就换一条,两条胳膊都脱臼了,就拿嘴咬着剑比划剑谱。 可从来……没有小九儿这样清明晓澈。 “赤松长老应该能理解吧?”小九儿腼腆地笑了下:“您修道,肯定也不只是为了青澜仙尊,对么?” 这一句话,让关仪如遭雷劈。 “当然不是!”关仪不假思索地回答。 莫说是在无名山,就是在一个破烂宗门,只要是入道的弟子,都会被师尊教导,道法万千,道阻且长,务必将眼光放长远,不再囿于凡人之限。 仅仅只是为了某个人、某件事,那是狭隘,是修不得大道的。 充其量,也只是个会使仙术的杂耍戏子罢了。 “不是,怎么可能!”关瑞心跳加速,不停告诫自己,她可是无名山从剑堂的长老。 她一直是天之骄女,出生就在无名山,被族中长老寄予厚望。叁岁时,关仪就能背出上百个复杂丹方,五岁执炉炼丹,六岁同起十方丹鼎,八岁时炼成一枚失传已久的灵骨丹,救了刑堂长老多年断臂之苦。 她不停地炼,发誓要超过哥哥关瑞同起十六鼎的炼丹金法。 九岁时,左子修上山。 那时左子修还是家道中落,逃命上山的少年郎。脸上沾着血,华贵衣裳破破烂烂,满身生人勿近的乖张戾气。 关仪虽然不修医道,但丹术也讲究仁心宽厚。她觉得左子修应该被怨气心伤缠绕,彻夜无眠。 在关瑞的鼓励下,关仪炼了一鼎安神静气,让人摆脱梦魇的药给左子修送去。 那一日清晨,少年在晨光中执剑挥舞,剑如流光,宛若惊鸿。 那个让她可怜同情的少年,握剑后,脱胎换骨,惊为天人。 也就是那一瞬间,关仪不想再炼丹了。 她要练剑。哪怕断了全身骨头,像个废物似的在不见天日的剑冢里忍痛一整年,她也要练剑。 当初,究竟自己是为什么? 关仪喉头一甜,满口都是肺中咳出的血。 “既然你想修剑道,就以剑代答,让我看看,你究竟行不行。”关仪咽下口中鲜血,转身去往侧屋,拿下一把剑丢给小九儿:“若是你撑不过我的剑招,连剑都握不住,就滚下山去,不要再在无名山上碍我的眼!”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49.白雾 小九儿匆忙抱住,发现这是一把轻巧的流银剑。 剑鞘细长,暗纹繁复,花枝缠连的图案间,刻了一个仪字。小九儿用手摸了摸,这字的凹槽里嵌了药粉,应是极珍稀的药材,才能发出这样淡浅色的银光。 侧屋是一间石室。 四面石墙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剑痕,乱糟糟的,就像此时关仪拿起的一柄黑色长剑。 此剑名为‘白雾’。取自铸剑时清晨大雾的景象。 剑型仿着左子修那柄本命剑所铸,关仪一直很喜欢,但剑成百年,她仍没用趁手。 白雾铸成后,她原本的‘霜华’就用不了了,只能摆在屋内观赏。 所以,当关仪回头,发现小九儿已经将霜华出鞘,轻声赞叹霜华漂亮时,关仪险些疯了。 “你别乱碰!”关仪叫道:“这是我哥哥特意寻云灵矿铸给我的剑!你要敢弄脏了它,我非杀了你不可!” “是你把它丢给我的。” 小九儿心中委屈。她其实也没想那么快拔剑,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柄剑就像迫不及待似的,轻轻一提,就出了鞘。 银白剑身反射出凌烈的寒芒,直指关仪手中的白雾剑。 这两把剑,似乎不太合。 小九儿心想着,下一秒,额前一阵罡风,白雾剑直直朝她劈来! 啪—— 小九儿闪躲不及,勉强侧身闪躲,握剑的右手实打实挨了一记。 霜华落地,小九儿痛得失去声音,她感觉自己的右手可能断了。 “一旦握了剑,随时随地都要出招接招。在比剑时分心,若不是我有心收力,你已经死了。” 关仪握着白雾,并不出鞘。 她一步步走到小九儿身前,用剑鞘抬起她的下巴,打量这张惨白的脸蛋:“疼么?疼就对了。恨么?你现在哭一声,叫左子修来替你出头。” “还请赤松长老不要如此看轻我。” 小九儿痛得站不住,咬紧了牙才说出话:“我想向您请教如何入剑道,而不是偷懒图快的方法。” 小九儿的声音还是很软。此时脸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关仪看着小九儿,就像一只随时能捏死在手里的鹌鹑。可这只鹌鹑长了喙,生了爪,竟然心高气傲地咬了她一口。假以时日,定能展翅高飞。 关仪不禁自问,她有什么道可以教给这小姑娘的? 恍惚一瞬,关仪喉中又冒出一口血。 这小姑娘已经天资卓绝,有当世剑仙亲自教导,却还来向她低头,握她的霜华。这……根本就是有心羞辱于她! “好啊,好啊,你以为你很能吗!” 关仪反手一推,剑鞘直刺小九儿的心口。 如果被刺中的话,会死掉。生死存亡的念头闪过,小九儿用左手的剑鞘推开白雾,清脆一声,剑鞘应声而断。 断剑,是为大凶。 更不提这是由兄长所赐,刻了她的名,对她满怀期许的剑。 “你竟然敢……弄断我的霜华……”关仪咳出一口暗红色的血,再度抬起白雾。 千钧直刺的一击,小九儿趁乱捡起地上的霜华剑,流银细脆,裂成无数碎片。 这一瞬间,关仪已经顾不得不可妄造杀孽的修道大忌。 她想拔出白雾剑,但出鞘失败,并无回应。 她心烦意乱,抬起一脚踹向小九儿。 小九儿无处可躲。 电光火石间,一柄沉黑长剑横亘在两人之中,金鸣声响,犹如洪钟。 左子修强破禁制,出现在这楼内。 白色长袖一挥,小九儿被带到左子修的身后,她看见左子修的指尖轻轻一动,身上就不痛了。 这就是仙尊吗?生死苦痛,只是弹指须臾? 小九儿被左子修护着,一时说不出话。 关仪冷笑道:“既然这么宝贝,还让她来问什么道?你不如去杀个人,夺根剑骨,给她掰碎了喂嘴里,何苦来山上气我!” 左子修眉头微蹙,看关仪的眼神越发凉薄。 “我只是觉着有些不公平。”左子修将自己的剑交给小九儿,道:“你是长老,习剑百年有余。念尘方才闻道,差距悬殊,你这样做,不是以大欺小?” 在关仪震惊的眼神中,小九儿握住了左子修的本命剑。 啥时候,关仪手中的白雾更加暗淡,像个灰扑扑的赝品。 “你把你的本命剑,交给这个小姑娘?你还敢说你不是偏心护短,不是起了凡心!” 关仪一双美眸含泪,怨毒无比。她解开自己眼上白纱,指着血淋淋无法愈合的眼眶说:“当初为了解你遭的天谴,我陪你一同去津密山中出生入死!那时我兵刃被夺,山穷水尽,你让我在草屋中等!你分明还有一柄仙剑,却不将这柄剑给我防身,害我被阴鬼挖走一眼!” 左子修默默听着,气息渐冷,他往后撤开半步,几乎将小九儿拢在袖下。 但小九儿已经拔剑了。 明澈剑光更胜雪色,犹若破晓之晨,灼得关仪双目刺痛。 剑如其人。青澜仙尊的本命剑,自是与他相同,其威势足以压制一切。 “你这不也是以大欺小?”关仪知道手里的白雾在那柄剑面前只是废铜烂铁。 她强行抽剑,将剑刺向自己的心口。 “关仪!”左子修冷斥:“莫做傻事!” “我关仪,也不是只能向你青澜仙尊低头的平庸无用之辈!” 关仪一双眼已经显出癫狂的浊色,“你不是起了私心,想护住她么?来!试试看!看看到底是我先死,还是你先遭天谴!” 暗红色的血喷涌而出,四周迅速闭合。 小九儿不再逞强,立刻往左子修身侧靠去。 左子修同时伸出手,将她紧紧握住。 小九儿陷入一片迷蒙中,鼻尖是左子修身上淡淡的冷香味,她在晕过去前说:“这好像……是幻境啊……” —————— 悄悄更一章,快快推剧情才能多吃肉肉。 吭哧吭哧。 今天也是讨珍珠的一天,呜呜。 50.狐狸精 这一次,左子修紧紧护住了小九儿。 幻境迅速吞噬一切,小九儿睁眼时,四周是白茫茫的大雾,一棵将死的半老枯树歪歪扭扭,吊了个秋千。 一个小姑娘约莫只有四五岁,穿了彩锦绣花的罗裙,脖上挂着银灵锁,手腕缠了瑞兽玉,一个粉雕玉琢的精致小人。 她没有玩秋千。 而是将秋千推开,蹲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刨土。 不出片刻,树枝断了,她就用手刨。一双娇嫩的小手被割裂,流出血,有人来劝,她依然在刨。 “关仪?”小九儿认出她那双英气非凡的的眼眸。 “是她。” 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传来,很熟悉,但又有些奇怪。 小九儿抬头,才发现左子修竟然一直拉着她的手。 但小九儿看得不清晰。这雾太大了,她甚至看不清自己的手指头。 “关仪长老自刎了吗?”小九儿问。 “生人也能结幻境,只要积怨已久,再加外力相催。”左子修在掌中摩挲小九儿的手,与印象中柔腻无骨的触感不太相似。 他又摸了摸,但感触得不甚清晰,只能作罢。 左子修看向那个倔强着挖树根的小姑娘,轻叹道:“关仪她虽然自幼有短视的毛病,但绝不是自寻短见之人。她的确会冲动行事,但不可能囿于一隅,对你嫉恨,欲杀之而后快。” “赤松长老她有些怪怪的。” 小九儿斟酌着措辞,努力想把话说好听些,但奈何水平有限,想来想去,只能说:“像是疯疯癫癫,入魔了似的。” 在楼内,小九儿清晰记下了关仪每个动作神情。 那瓶酒一看就是凡人酿造的珍品,关仪不停擦拭,却又几次想要砸掉。霜华剑被放在最中心的主位,却又被随手丢下,断掉时又勃然大怒。 提到左子修时,关仪的态度更是模棱两可,时而艳羡,时而愤恨。 在人间,这应该叫失心疯。 “听关瑞师兄说,她这两年心不在焉,总是闭门不出,问她时便说旧伤反复,需要静养。”左子修低吟道:“恐怕她撒了谎。如今看来,她应该是在应劫。” 而且这劫,估计是过不去了。 “劫?”小九儿不明白:“不是天雷吗?” “天道以劫渡人,有千万种劫难苦厄,天雷只是一种。”左子修抬起自己左手的手腕,撩开衣衫,上面有七道暗色的划痕。 有些是他渡过的劫,有些是他正在渡的劫。 小九儿看得眼睛微红:“那么多?” “真仙与寻常人不同,听天音行天命,自然受劫繁多。”左子修平静道。 “很痛吗?”小九儿伸出手摸了摸。 “不痛。”左子修将袖子拉下:“有很多办法破劫,以后都会慢慢教给你。” 小九儿点了点头。 眼前的关仪依然在挖树根,口中念叨不停,但来来回回都是一句,说是要回去给家父炼丹救命。 听了一百遍后,左子修对小九儿解释道:“此时幻境刚起,尚未完全,若以力强破,关仪必死无疑。需等她结完幻境,寻得她本意破得心结,才能让她自解幻境。” “我明白了。但是……阿嚏——” 小九儿觉得很冷,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飞了。 不是身上冷,而是头顶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 尾巴……? 小九儿惊慌地扭过身,发现自己背后竟然长出了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一直被左子修摸着的手,此时也是毛茸茸的狐狸爪子。 “仙尊!嘤……”小九儿一抬头,发现白雾散了些,幻境渐渐圆融,左子修的身影也清晰许多。 一如既往的身材颀长,面容清冷。 但此时的青澜仙尊更年轻,正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风华正茂难挡锐气的少年郎。 “小九儿?”左子修低下头,看见她脑袋上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他神色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道:“我们在她的幻境之中,应是受了她的怨念影响,变成了她想象中的样子。” “可我为什么是花夕长老的灵狐?”小九儿嘤嘤嘤叫着,觉得受伤极了。 原来在关仪眼里,自己连个人都不是,只是一只被长老抱在怀里,揉来揉去,靠摇尾巴嘤嘤叫讨人喜欢的一颗毛团子。 她的嘤声极其细软,又娇又媚。 左子修听得耳朵发热,他定睛一看,发现小九儿其他地方也有了改变。 他看向她饱满过分的胸脯,又撞进她媚眼如丝的眸子,道:“不是灵狐,大约……是狐狸精。” —————— 更新来咯。要不要留着小九儿的尾巴和耳朵呢?好纠结呀。 下章会出现产奶,不知道要不要在标题避雷,更纠结了。 51.毛团团(产奶预警) 这还不如白白软软的灵狐呢! 小九儿嘤声控诉:“我才不是狐狸精!” 她还是豆蔻年纪的孱弱身形,说话急,胸前的乳团一颤一颤的,饱胀欲裂,将一身粉裙撑满,露出些许白皙的胸脯,无数春意快要倾泻而出。 此时受了幻境影响,她眼含春水,唇如柔脂,一举一动都是勾人的风月旖旎。 太淫太媚了。 分明是生气,却像是挺着乳儿荡漾求欢,似是求人狠狠地揉握捏玩,只差呻吟叫春。 左子修清了清嗓子,安抚道:“你不是狐狸精,你是我成了礼的妻子。” 话虽如此,但在小九儿眼中,左子修却连看都不敢看她,眼神避之不及,仿佛看见了什么妖怪秽物。 “嘤——”小九儿是真的受伤了。 她想问幻境什么时候才结好,可一开口就是嘤嘤叫。 她只能闭上嘴。 眼前的关仪还在刨土,口中又念叨了几百遍。小九儿无趣极了,干脆将自己的狐狸尾巴一卷,揪毛毛玩。 尾巴毛软乎乎的,又细又长,能够团成一颗雪白色的毛球球,捏在手里好玩极了。 小九儿搓完一颗毛团,忽然把毛团一撕。 她又不是真狐狸精!团什么尾巴毛! 就在小九儿生气炸毛的时候,左子修又清了清嗓。 他竟然想去摸摸她的尾巴,还有脑袋上一颤一颤的狐狸耳朵。这皮毛看着油光水亮,手感肯定很好。 尾巴尖也是白乎乎绵软软的,如果用舌头舔一舔,咬一口,她会哭吗,会叫吗? 左子修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饥饿。 他入道已久,早已辟谷,又封禅成仙,按理说不该有这些……凡尘下流的欲望。 都说食色性也,左子修猜测自己也或多或少受了幻境影响,不仅身体外貌变年轻了,心境也变得冲动几分。 左子修扭过头,看眼前的白雾有了变化。 不知第几千次之后,关仪终于挖到了那棵枯树的新根。场景一变,关仪回到父亲的病榻前,查看父亲因中毒而泛出黑灰死气的枯槁瘦骨。 关仪说,她一定能炼出解毒丹。她一头扎进丹房,引火起鼎。 第一鼎,炸了。第二鼎,又炸了。 炸一次,关仪就哭一次。 不停炸不停哭,偶尔关瑞走来,劝关仪世上根本没有解父亲所中之毒的丹药,关仪仍然咬牙坚持。 关仪说,如今妖族越发猖狂,魔修当道,父亲每况愈下,无名山岌岌可危。她如果炼不出解毒丹,完蛋的不止是她和关瑞,而是整个无名山,乃至所有修道之人。 她如此执着,关瑞只能离开。 场景又陷入无限重复。 这是左子修上无名山之前发生的事,左子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他很有耐心,一直在等。 直到……小九儿又搓了几颗毛球球,把尾巴揪秃噜了一小块。 “那么久还没结好,看来关仪这些年修炼懈怠,该好生提点磋磨。”左子修看着小九儿已经快自闭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 虽然这是在幻境,但他修为还在,只是帮小九儿抵御影响,应该还不至于惊动关仪本身。 “唔?” 小九儿嘤了声,感觉头顶一凉。 她的狐狸耳朵没了。 左子修又说:“背过去,衣服撩起来,我给你摸摸尾巴。” 小九儿不疑有他,可当尾巴根被碰触时,一股酥麻的触感从尾椎骨漫到了天灵盖,狐狸尾巴七扭八歪,险些叫出声来。 很快,尾巴也没了。 “难受么?”左子修见她脸颊绯红,身体泛出一阵阵情动的轻粉色,两团乳肉荡漾不止,他说:“再转回来,我给你揉揉胸。” 如此直白的话,左子修之前常说。但如今他正是风流少年郎,用恣意年轻的声音说时,总有一种调戏的错觉。 “不要。”小九儿说:“这个就不用了。” “随你。”左子修替她把狐狸爪子揉掉了。 关仪仍在锲而不舍地炼丹,炸鼎,痛哭。 渐渐地,丹房内有了火光的炙热与浓郁的药香。丹房外,一座座楼阁有了形状,有弟子长老从丹房外路过。 有人说关仪忧父心切,赞她是炼丹奇材。有人叹关父天妒英才,忧无名山前路风雨缥缈,更有甚者,说眼下妖魔横肆,修仙之道已入绝境。 熙熙攘攘,都是关仪过往的回忆,如同潮水般让人窒息。 “累么?可以去小楼里休息。”左子修对小九儿说:“照这架势,幻境还要结许久才能完全。” “不累。”小九儿说完,忽然嘤咛了一声。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饱满的胸脯,害怕得快要哭了。 “仙尊,流……流出来了……” “什么?”左子修问:“流血了?” “不是!”小九儿羞窘至极,她挺了挺自己的胸脯,露出被濡湿的前襟:“好像……有奶水流出来了……” 52.揉奶 那片淡粉色的罗裙被洇湿,透过薄薄的布料,能依稀看见深壑的乳沟,还有两点樱粉色的乳尖。 仿佛风中花蕊般诱人。此时沾了奶水,就像染了晶莹剔透的花蜜,让人想要伸手直取花苞,触探蕊心,采花疼惜一番。 左子修一时无言。 小九儿本就羞耻难当,看见左子修阴暗晦涩的眼神,更羞了。 她下意识抬手阻挡,偏不知这番将春光遮掩一半的动作最为勾人,将露未露,欲拒还迎。 “我难受。”小九儿嗫喏说:“胸口好痛,涨涨的,快裂开了。” 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说话时微微发抖,不仅是两团丰乳摇晃不停,双腿也打了颤。 左子修仔细一闻,才发觉被浓郁药香掩盖下的一股腥甜味,以及淡淡的奶甜味。 “出奶了?”左子修蹙眉问:“身下阴穴也流水了?” “呜……”小九儿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狐狸尾巴和狐狸耳朵再长出来。这样她就能把自己团成一团,不用这么狼狈。 见她啜泣不答,左子修猜她是羞得说不出话了。 他直接动手去探,要掀她的裙子。小九儿往后一缩,哭泣道:“是流水了!不要摸,呜呜呜,不可以摸。” “……”左子修的手停滞在空中。 小九儿哭得这样梨花带雨,很是娇小无助。 因为她一直表现得太好,所以左子修一时间忘了,她仍然是那个娇滴滴的小公主。此时突然出了变故,她定是害怕极了,不知如何是好。 她慌张时就会哭,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还要强作镇定。 “是我失礼了。”左子修收回手,温声道:“你应是受了幻境影响,淫病犯了,若不做点什么,只会更难受。” “那……那该怎么办?”小九儿看了眼头顶明晃晃的太阳。 这可是青天白日啊。 左子修侧过脸说:“先进屋说吧。” - 幻境尚未完全,还很粗糙,楼内只有一套桌椅和一张床。小九儿坐到椅上,觉得口干舌燥,可没有水喝。 左子修没找到第二把椅子,就站在小九儿身前说:“除了胸脯,还有哪里有异样吗?” “屁股。”小九儿坐的扭捏,她仍然是那张些许稚气的漂亮脸蛋,只是眼神多了媚意,“屁股好像也变大了一点。” “……”左子修竟然一时失语。 看来关仪对狐狸精的印象也就只停留在凡人话本里胸大屁股翘,一双耳朵一条尾巴的浅显层次。 此时小九儿的模样很怪异。 分明还是青涩未退的娇弱模样,却凭空长了一对大奶,屁股也坐不住了。 “有哪里疼吗?”左子修心想屁股大就大吧,顶多是行动不方便了些,他还是不要去伸手捏了。 反正,待会真要动手,他一剑就搞定了,怎么都轮不到小九儿。 “胸口疼。” 小九儿这会儿手足无措,开口都哆嗦了:“疼得厉害,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特别特别痛。” 疼痛至极,已经顾不得羞耻了。 “……你先把衣服脱了。”左子修说:“让我看看才行。” “呜……” 小九儿明白这道理,但左子修说时嗓音沙哑,她很难不联想到一些风月情色的画面。 她不情不愿地脱下衣裳,露出一对雪白丰盈的乳。 饱满的乳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阵阵乳波荡漾,让小九儿羞愧难当。 顶端的乳尖早已渗出奶水,将两点嫩粉色的乳晕染得湿透潋滟,此时暴露在空气中,微凉的感觉让小九儿难以自持地喟叹一声。 “淫病发得这么厉害么?忍了很久?”左子修看向那颗已经泛红硬挺的乳粒,像是诱人可口的樱果,应该被摘下来,含入口中好好品尝。 “是,我忍了很久。痛得受不了才说的。”小九儿眼含泪水,长长的睫羽被打湿,轻抿着唇,扭头不敢看左子修。 “难怪涨成这样,奶水都溢出来了。” 左子修伸手碰了碰这团乳肉,硬得厉害,显然是书上说的涨奶。 之前葛佬给小九儿看病时,有向他提过淫体会带来的种种弊端。 入夜体寒时会空虚发情,淫欲泼天,需要被狠狠操弄才能勉强渡夜。等她年纪大些,身体长开了,若是再无法压制淫体,定会涨奶流水,日夜都想着交媾快慰之事。 当时左子修并不在意,心想小九儿聪慧,不用几年就能有所修为,不至于变成那副不堪淫荡的模样。 哪想到,幻境里,竟然真激出来了。 小九儿哽咽道:“你揉一揉,把它揉掉好不好?就像耳朵和尾巴一样,我好痛,好难受。” 左子修轻叹一声,慢声细语地同小九儿解释:“这奶水是淫病带的,把胸弄掉了,你涨得更厉害。” 小九儿:“那怎么办?” 左子修想了想:“总之先把奶水弄出来吧,都快涨破了。” “怎么弄?”小九儿完全不懂。 “……”左子修也不知道。 毕竟,他学的道法经书上,可从来没说过女子涨奶时该怎么做。 也许之后该去看看合欢宗的功法了。 左子修想着,眼神紧盯着小九儿的一双白乳。 奶水是从乳尖流出来的,乳孔极小,只能插进去几根头发丝。奶白色的汁液流淌得并不畅快,此时一滴接一滴地往外淌,凝聚在嫩粉色的乳尖顶端,挂不住了,才滴落往下。 “肯定没法用管子导出来。”左子修认真思索:“像牛乳那样挤出来?” “呜……好……” 小九儿乖乖听话,伸出一双手,捧住自己的右乳。 乳肉涨得生疼,她用力一掐,一道乳汁飞溅出去,粘在了左子修的衣袖上。 “对不起!”小九儿赶紧侧过身。 她挤得极用力,乳汁断断续续地往外冒,很快额上就覆满了汗。 在左子修眼中,她娇躯侧卧,自顾自捧着一只乳,不得章法地来回揉弄,像极了某些初识情欲的淫欲小人。 很快,乳尖被小九儿捏疼了,她抽泣着,一边哭一边挤。 “我帮你挤。”左子修低声道:“哪有你这样乱弄一气的,不疼么?” “疼。” 小九儿很委屈,她干脆闭上眼,转身对左子修袒露乳肉:“你轻点弄,我怕痛。” “我知道。” 左子修走近了,握住她另一侧未被挤过的乳肉。 仍然是滑腻莹润的手感,之前能被他轻而易举地握入掌心的小乳,此时却满满当当,能从他的指缝间溢出白花花的乳肉。 已经涨得很硬了,他摸索着,自下往上,顺推挤弄。 “啊……” 伴随着小九儿一声破碎的哭泣,一道乳白色的奶汁喷涌而出,淅淅沥沥地洒在他的手上。 “很痛?”左子修掌心温热,只觉奶水如同开闸般倾泻不停,乱七八糟地往外喷。 他伸指去揉顶端的细小奶孔,小九儿不停摇头,连带着乳肉也晃荡摇摆,蹭着他的手掌。 “痛……痛死了!”小九儿泪水涟涟:“感觉要被捏碎了。” “那我轻点。” 左子修一轻再轻,但挤不出多少奶水,只能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小九儿被揉得胸口发麻,身子软绵绵的,几乎瘫在椅子上。 左子修发觉她有向下滑的趋势,伸手摸了摸这把乌木做的扶手椅,竟然湿漉漉的,全是她身下流出来的淫水。 “这样不行。”左子修看小九儿眼神渐渐涣散,俨然快失了神志。 在幻境中失神,是最可怕的事,很可能就此心神俱乱,再无清明可言。 “我快痛死了……”小九儿嘤咛不停:“帮帮我,求求你了……左子修,你帮帮我,揉一揉,把奶弄出去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揉奶,两团乳肉被揉得七上八下,沾满了她自己溢出的奶水。 “好,你别胡来。” 左子修总觉得她快把自己的乳尖揪掉了。 他闻着这股淡淡的奶味,心中那股饿意又起。 “乖,手拿开。”左子修俯下身,张嘴含住一颗硬挺涨红的乳果,用力一吮。 “唔啊……啊……流出来了,好多……” 饱胀难堪的痛苦终于有了一丝出口,得以纾解,小九儿一时顾不得胸口濡湿糟糕的触感,弓起身子,将乳肉往左子修的嘴里送:“再多一年,全吸走好不好?好难受,唔……被吸得好舒服……” 左子修眼前是白晃荡漾的乳肉,耳边是她淫乱娇媚的胡话。 他咽下一口奶水,轻咬了下她的乳尖,用力一吮。 这一下,不仅是他含吮的这一边,被冷落的另一边也喷出奶水。 “舒服了也会喷出来么?”左子修眼眸晦暗,仿佛发现了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他用舌尖轻抵乳孔,舔舐道:“乖,把胸挺起来,让我吃一会儿就好了。” 53.舔乳 “呜,我知道了,我乖……我乖的……” 小九儿泪水不停,像是被罚久了,怕极了痛的无措小孩。她用力挺起胸,可椅子很湿,总要往下滑。 左子修干脆将她抱起来,两条腿分开,搭在两侧扶手上。 “唔……下面好凉……” 这个姿势太过怪异,不仅是胸口,就连身下的穴也完全露了出来。 “已经弄湿了,干脆脱了吧。”左子修将她腰间堆迭的粉衣褪下,打湿的布料很难弄,他一时不查,竟然发出撕拉一声。 裂帛声格外惊人,随后露出她纤细白莹的腰肢,细细的不堪一握。 再往下,是她翕合微张的阴穴。 小小的一条肉缝,是娇羞未开的嫩粉色,能依稀看见紧窄的穴口。 分明双乳都变大了,阴穴却还是这样小。 这样诡异的变化,让小九儿的身体显出一种异样的错落美感。稚气未脱的脸上春意媚人,双乳荡漾如波,嫩穴娇小未开。 分明还是闺阁娇养的小公主,却也是被情欲深染的淫荡娇娃。 左子修喉头微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呜,别看……”小九儿猜自己现在肯定难看极了,哭泣着哀求:“不要这样看我。” “不难看。”左子修再度俯下身,含住一颗娇艳欲滴的乳果,“很好看,没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唔……” 小九儿的理智告诉自己该拒绝,可左子修就埋首在她胸口,吸着她舔着她,硬邦邦的乳尖被他温热的口腔裹挟着,他的舌头灵活,绕着乳晕不停打圈,时而裹紧她最敏感的乳尖,往外拉扯时阵阵酥麻刺激的快慰让她不住呻吟出声。 奶水不停喷涌,畅快间乳孔也产生了一种隐秘的快慰。 “你越舒服,奶水喷的越多。” 左子修松开口,啵的一声,被他吸得肿胀红艳的乳果吐出,上头水淋淋的,全是他留下的津液,混着她流出的奶水,有一股淡淡的乳香味。 “我知道了,我……我努力舒服……” 小九儿仍然是乖乖巧巧地作答,再度弓起身子。 娇嫩雪白的胴体在他眼前完全打开,她冲他袒胸露乳,张开双腿,露出花蜜潺潺的嫩穴,还有那段纤细脆弱的脖颈。 她应该在哭。 睫羽微微颤动,泪水滑落。 “别哭。”左子修忍不住去亲她的脸颊,舔舐她的泪水,尝到一股咸涩的味道:“别哭,很快就不疼了。” 如果她再哭下去的话…… 他很难不产生一些把她弄疼弄坏的残暴想法。 小九儿嗯了声,吸着鼻子哀求说:“奶水又涨出来了。” “好。” 左子修再度低头,深埋在她的胸口。 他张嘴含住方才被小九儿捏痛的可怜乳尖,连带着乳晕和乳肉一起含进口中。他用舌苔紧贴着她最为娇嫩敏感的顶端,泌乳的孔洞不停喷奶,他一边吸一边舔,发出啵唧啵唧的水声。 “哈啊……那里……好舒服……” 小九儿皱着眉,不停哼吟娇喘:“被舔出来了,好多,好舒服……” 左子修听着她越发酥媚的浪叫,抬手握住了她另一侧的乳。 另一侧才被吸过,此时软绵绵的,被他用力一捏,竟然又冒出了乳汁。 他用力揉弄,白软的乳肉从指缝来回溢出,乳汁淅淅沥沥地往下流,手掌满是清润粘滑的汁液。他揉得越发用力,唇舌伴随着手下的动作,不停吸吮咬弄。 两只乳儿都被左子修玩弄不停,小九儿浑身战栗,眼前渐渐起了白光。 “不……不要……我……” 她胡言乱语,胸口被揉得发麻。 伴随着一声媚意无边的呻吟,她哆哆嗦嗦地泄了身子。 阴穴喷出的水正溅在左子修的白衫上,他站起身,面色阴沉。 “对不起。”小九儿正直高潮,嗓音极软,看他的眼睛也是水濛濛的。 这声道歉,在左子修耳中更像是求欢。仿佛邀约般在同他说,可以好好罚她。 “没关系,脏了而已,脱掉就是了。” 左子修看着她赤身裸体的动情模样,再看看自己已经弄脏的衣衫,低声道:“这是在幻境里,待会出去就好了。” 他脱去衣衫,赤裸着肌肉紧实的胸膛,腰间肌肉块垒分明,那道腰线一直往下,是他勃涨立起的性器。 他是少年模样,阳物尺寸却不见变化,依然粗壮骇人,青筋盘亘,显出隐约的猩红色。 “流出来了。”小九儿说。 左子修没注意到自己身下流出的前液,满眼都是她被吮肿的乳。 他再度俯身,这一次没了衣衫的阻拦,肌肤相贴之间,他用舌轻舔着乳尖,一下又一下。 像是舔舐糖团的顽劣小童,将乳尖舔得上下颤动,奶汁时而喷涌,时而滴落。 “总这样吸,没个尽头。”左子修说:“待会奶子都被我舔破了,你该疼了。” “那怎么办?”小九儿已经觉得有些疼。 她被吮了好久的奶,似乎有些破皮了。 “你舒服的时候也会喷,如果能让奶汁自己喷出来,就是最好的。” 左子修说着,左手托起一侧被吮高的乳,含入口中。 他口舌不动,右手却探向她蜜水淋漓的身下。 几乎是轻车熟路,他摸索到那颗敏感至极的花蒂,此时受了幻境影响,竟然肿成了一颗黄豆大小。 他用指腹轻轻一摸,口中尝到一股飙出的奶水。 “不要不要不要……”小九儿感觉自己快疯掉了,“不可以,不要,求求你了……” “看,这样就自己出来了。” 左子修轻吻着她的乳尖,右手来回轻抚:“这样你舒服了,奶子也不用疼。” 说着,他用两指捏住那粒花蒂。 同之前娇小可欺的触感些许不同,他能够完完全全地捏紧掌握,将它往外揪。 “啊啊……” 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被强行玩弄揪出,小九儿的呻吟声越发放肆,夹杂了几丝无助乞求:“不行,不对劲,会坏掉的……” “不会把你弄坏的。” 左子修松开嘴,站在椅子前,另一只手探向她早已湿透张合的小穴中。 年轻的左子修尚未握剑,指骨的形状清晰可鉴。 他缓缓插入她的嫩穴之中,擦着内里层迭细软的媚肉,小穴不停抽搐,淫液横流。 “你看,这样就好了。” 左子修一手插弄花穴,一手捏玩阴蒂,看她穴口喷出的淫水,上头乳波荡漾,奶水阵阵喷溅。 湿滑淫糜,水声不停。 “呜呜……不要……不要……”小九儿不停弓身挺腰,小穴迎合着他的手指,发出咕啾咕啾的抽插声。 “小九儿。”左子修忽然停下动作,抽离她的水穴,只剩右手拿捏着那颗几次想要从他指尖划走的花蒂,哑声问:“这样弄的你舒服不舒服?” “呜……”小九儿羞愧难当,只能点头。 “舒服的话,就是要的。”左子修俯下身,将两根手指插入她的嫩穴,往两侧撑开,以作惩罚。他亲吻她的唇,教导说:“这时候应该说,要被插穴玩奶,知道么?” —————— 今天鱼鱼终于万更啦。 要个珠珠可以咩?(乞求的眼神) 54.软舌 青澜仙尊久居上位,极少有人得他亲传教导。 他训诫时故意压低了声,字音中正,吐字冷淡,清冷而严厉,让人心生高仰敬畏,只想顶礼膜拜。 但此时,他说着,身下的手还动着。 他拿捏着她敏感动情的脆弱阴蒂,指腹一下下碾,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过电一般的快感激得小九儿浑身战栗,身下传来些许刺痛酸麻的快慰。 “对不起……”她腿心抽搐打颤,穴口不停翕合,露出内里水淋淋的艳粉色媚肉,喷出淅淅沥沥的淫水,嗓音破碎:“我……不要……哈……那里要被玩坏了……求求你……” 她淫态毕露,话不成句,咿咿呀呀地高潮呻吟。 左子修停了动作,低头看见她被玩弄得肿胀通红的阴蒂。 此时肿得厉害,缩不回花唇之中,可怜兮兮地立着,只是轻轻一戳,小九儿就发出难耐低吟的呻吟声。 “真娇气。”左子修沾了些她喷出的奶水,抹在那粒肉珠上,以作安抚:“这里不能也不能碰了,得换别处。” 乳头、花蒂,这两处已被他玩透了。 接下来还剩哪里? 小九儿微张着嘴,眼神迷蒙,像个答不上踢的木讷学生,只能看着站在她身前的左子修。 左子修就低着头,等她回答,等她应允。 她一脸朦胧欲色,樱粉色的唇瓣沾了几滴奶白色的乳汁。他能看见她口中无处安放的小舌几次想要探出舔舐,却没有力气。 左子修将手指喂进她的口中,搅弄着问:“你想让我碰哪里?” 骨感分明的手指沾了她的奶水,也有她的淫水,湿漉漉的,紧抵着她的舌苔,一路往内。 对小九儿而言,像是甘霖,也像是毒药。 解了她的欲渴,又燃起燎原欲火。 “唔……唔嗯……” 小九儿半闭着眼,细细舔舐这根手指,从他的指腹到指尖,发出吸溜的吮吸声,想要尝到一点止渴的水。 “回答我。”左子修又伸入一指,搅弄着她的口腔,揪住软舌,勾弄问:“接下来想被碰哪里?” “哈……” 小舌被捏出些许,她口中呵气如兰,呼吸凌乱炽热。 “仙尊……求你了……”小九儿没几分清明在,她舌尖不停寻找舔舐,干脆紧咬住他的手指:“求求你,我难受……要……要被插穴,求你了……” “好。” 左子修终于听到这回应,相比于满意,他有一种尝到甜头的恍惚感。 隐秘的,不断滋生的,像是幻境一般潮水汹涌的快慰。 他握着自己涨到发硬的阳具,站在小九儿面前,看她早已失了神志的淫乱眼眸。 她眼中的男人赤身裸体,身下孽根高昂,似乎要将她拆骨入腹,狠狠贯穿享用。欲望深重,一点也不像仙尊。 “快点……”小九儿胸口的奶水又涨了,她弓起身子,挪动着腰肢,小声催促:“不要欺负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欺负我了……我乖的,很乖很乖的……呜……” 她急得直哭,上头掉泪,下头流水,小屁股一晃一晃的,嫩穴就像贪婪小嘴一样开合不停。 “没欺负你。” 左子修贴近她,硕大滚圆的莽首紧贴在她嫩软的花唇,仿佛要将她霸凌摧坏。 他紧抿着唇,强忍住直接插进去的冲动,在她穴口上下划弄着安抚:“乖,马上就舒服了。” 55.操穴 她早就湿透了。 淋漓丰沛的淫液不停外溢,那张小小的穴开合着,等待抚慰填满。 但左子修偏偏不给她。 她上头长了对饱满大奶,身下的穴却更小了。肉孔紧窄得不像话,薄嫩的肉唇几乎泛出透明的淡粉色。 他握着性器,往下按压,抵着肉缝上下抚弄。 就像将花瓣层层破开一般,两片花唇渐渐外翻,露出里头莹莹春露。 “哈啊……仙尊……”小九儿感觉身下被蹭的滑溜溜,黏糊糊的。阳具刮过她的花蒂时,她被烫的一缩。刮过穴口时,她又期待得快要发疯。 “嗯……那里……” 她蹙着眉,喘息着哀求:“插进来,那里要……要你插进那里……” “乖。” 左子修听不得这样言辞恳切的哀求。他对准她的穴口,往内插入。 他看见她娇小水嫩的花穴被猩红性器破开,肉孔被撑得快要涨裂。内里糜软敏感的肉瓣不停紧锁,分明推搡抗拒着他的入侵,却又淌着淫水,让他能够一直插到极深的位置。 “啊啊……插进来……左子修……” 她仰头吟哦,泪水欢愉与痛苦交杂。 左子修拉开抽插的动作,侵略般贯穿挺送,很快激起一阵阵淫糜的击水声。 “仙尊、仙尊……” 小九儿被操得魂不守舍,空虚已久的肉穴被次次尽根插入,填满后他又急速抽出,只留下顶端莽首卡在她娇小的穴口,让她撑得快要发疯。 她的双腿架在扶手上,随着被插弄的频率来回乱踹。 “呜呜……要被插坏掉了……好深……哈啊……要丢了……” 她承受着越发猛烈粗暴的抽送,嫩穴快要被贯穿一般,不住哭叫:“仙尊……求求你……求求你……” 左子修眼眸晦暗。 身下的小人被他操弄得淫糜放浪,口上唤着他的尊称,胸口乳波荡漾不停,阵阵奶水飞溅,穴口溅出水花,被他快速碾成白沫。 仙尊渡人,是不能求回报,存私心的。 但此时,他心满意足,私心滋长,想要更加凶狠地操弄她,让她哭着求他更深一点。 “舒服么?” 左子修顶上她内里最敏感娇嫩的宫口,故意磨着她,伸手揉弄她已经涨大红肿的乳头:“小九,喜欢这样么?” “呜呜……”她啜泣着,享受着被填满的快慰,胡乱应允:“喜欢,喜欢被你这样……” “真乖。” 透过她的眼睛,左子修看见自己唇角不停挑高。 他像是一个得逞的淫贼,满意欣赏着她为他露出的淫乱模样。 他操干的动作越发猛烈,嫩穴被完全撑开,囊袋不停打在她的肌肤之上,发出啪啪的巨大声响。 “呜呜……仙尊……” 小九儿双眼失神,身下滚烫濡湿,双腿无力大张,任他一次次贯穿操弄,将浊精射在她的最深处。 不知多久之后,她的双乳终于不再溢奶。 左子修闭着眼,抵在她的宫口,将一泡浓精浇入。 “唔……”被射入浇灌的感觉太过刺激,小九儿不禁哆嗦。 左子修不着急撤出去,他轻抚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阳具还埋在她的穴内,极快极浅地快速插弄。 “仙尊、不要了……” 小九儿已经不痛了,更多的是爽,满眼食髓知味的淫靡欲色。 “把阳精留在体内,能暂时抑制你的淫病。”左子修发觉她已经哭哑了,俯身舔舐她的唇瓣,解释说:“你宫口太小,挤不进去,只能找点东西塞住穴口,把阳精堵住了。” 56.塞入「Рo1⒏аrt」 “好、好的。” 小九儿乖巧答应。 等了许久,他依然插在她的穴里。两人交合处粘腻一片,乱七八糟的,很热很湿,她能感觉到一股明显的涨意。快要裂开了似的。 “仙尊?” 小九儿嘤咛一声,体内的阳具忽然跳动一下。一股酥麻的快慰如涟漪般迅速翻开,她闷哼着,绷紧身体,穴肉不停蠕动缩合。 “别夹我。”左子修抬手轻拍。 就和训诫弟子时一模一样,他会用戒尺打他们的手心,偶尔会用剑鞘戳他们的手臂。 现在,他抬手就打,啪的一下,拍在她的乳上。 “呜呜……” 小九儿委屈极了,胸口刺痛酥麻,身下还被插着操着,仿佛又要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云雨交合。 左子修解释说:“按理说,是拿玉势插穴最好。但我芥子囊里没有,幻境里也寻不到这东西。” “玉势……?”小九儿不明白,一脸茫然地问:“那是什么?” “……”左子修看不得她此时纯真懵懂的样子,轻咳了声:“到时候看见就懂了。” 他撕下她粉裙的一块内衬。这块丝锦布料很软,早已被淫水打湿,勉强够用。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左子修缓缓撤出阳具,莽首逆着肉褶往外,刮出点点滴滴的白浊。 他动作极快,趁小穴无法合拢的间隙,将布团塞进她的穴内。 “唔!” 这明显的异物让小九儿很是害怕,她羞愧难当,一低头,就看见左子修的手指在她穴内进进出出,将布团越塞越深。 “不要这样。”小九儿啜泣说:“好丢人。” “是我准备不周,以后不会委屈你用这些东西了。”左子修收回手,看见她的穴口翻出了些许粉色嫩肉。 一副被他操得熟透的模样。 他看得眼热,伸手轻抚了下,试图让这可怜的穴肉回归正位。 但小九儿嘤咛一声,不停摇头告饶。 左子修猜测是她的穴肉太嫩,经不起灵力刺激,只能用抹上药膏稍作舒缓。 药膏…… 之前在人间买的药膏太次。他在马车里给昏睡的小九儿涂过半瓶,抹完就扔了。 山上的仙品,还没来及备。 左子修蹙起眉,从芥子囊中拿出一件自己的白衫。 万幸,里面还有他之前在人间给小九儿买的水蓝色长裙。 他把她从椅子上抱下来,穿上衣服说:“走吧,看看这幻境结好了没。” 小九儿站得很艰难。 她看见左子修开门而出,想追上去,但刚一迈腿,穴内深埋的软布就卡着她。 其实不是很痛,但她身子娇嫩,穴肉更是被操肿了,轻轻一碰就很难受。 她呜了声,险些摔倒在地上。 左子修一回头,就看见小九儿举步维艰的模样。 “我穿的不对?”左子修又走回来,半俯下身,重新替她收拢前襟和领口。 “不是,我……我疼……” “又涨奶了?”左子修蹙眉,低头看她胸口撑起的轮廓。 小九儿羞得厉害,侧过身,小声解释:“穴里疼。” “……我抱你走。”左子修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踏出房间,步履生风,似是要将幻境一剑斩碎。 踏出屋外的一瞬间,所有的屋舍楼阁迅速散去。 清晨,白雾,有人挥剑不停。 关仪从丹房跑出来,似是大了两岁,一张俏脸上沾着炸鼎的黑灰,冲到白雾中练剑的人身前,大声问:“左子修,你怎么治好我爹爹的?”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57.还恩 雾中的左子修方才上山,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但同此时站在小九儿身侧的青澜仙尊不同,这个少年更加瘦弱,皮肤苍白,眼神阴郁,头发也没束好。 少年刚刚经历灭门血案,宛如丧家之犬,只有握紧剑时才有几分精神。 “我把下毒蛊的人一剑杀了。”少年目中无物,剑光纯粹,平静道:“就是你五叔。” 说话时风轻云淡,倒与如今的青澜仙尊大差不差。 小九儿惊了,幻境中幼小的关仪也惊呆了。 “怎么会?”关仪如遭雷劈,踉跄着往后倒去,“不可能,我爹爹的命就是五叔救的!五叔他从小待我最好,他……他……不可能!” 挥剑的少年停下手,眉头微蹙,似是厌烦:“你自己去看。” 幻境再度扭曲,白纸黄钱飞散,烛火摇曳,关仪缩在灵堂之中,眼前一道道人影状似鬼魅。 嘈杂声,惋惜声,私语声…… 每一个声音,都将关仪的世界撕碎,直至分崩离析。 小九儿几乎站不住。 “不用听,不用看,与你无关。”左子修伸手轻抚她的眼睑,站到她的身后,替她捂住耳朵。 小九儿乖乖闭上眼。 青澜仙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山间清风,将她的思绪一点点拽回清明。 左子修说:“关仪父亲年轻时下山历练,遭遇千年大妖,险葬妖口,是关仪五叔以命相救,将一双腿喂给大妖,才寻得破绽,逃出生天。” 关仪父亲是关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孩子,经不起一点闪失。五叔救他,是为家族着想,也是兄弟情义,毫无怨言。 回山后,五叔成了废人。关仪父亲自觉有愧,一路发奋修炼,晋升内门弟子时,不忘捎上五叔,晋为从剑堂长老后,将本该属于自己的灵泉小院让给五叔,带着关仪和关瑞住进一处偏僻的普通小楼。 关仪父亲甚至在黑市买了名合欢宗新出的炉鼎,给五叔当老婆,让他成家生子。 “兄友弟恭。”小九儿听得入迷:“后来怎么了?” “后来……”左子修轻声叹息:“那女子与五叔琴瑟和鸣,育得一对姐弟,只是天资不佳,远比不上关瑞关仪俩兄妹。一次秘境试炼,五叔想让子女参加,求关仪父亲稍作放宽。” “关仪父亲不愿意?” “他愿意,他宁愿担下不合规矩的罪责,也将五叔的子女放进秘境之中。”左子修平静道:“那对姐弟死了。” 秘境试炼,是天大的机遇,也暗藏危险。 五叔知道,是自己的孩子天资不佳,修为不足,怨不得任何人。 可为什么会天资不佳? 因为他是个废人。他没法像关仪父亲一样身处高位,用灵丹秘药供养膝下子女。 所以他怨自己。 他越是怨,越是想让关仪父亲也尝尝这失去双腿,半身不遂的瘫痪滋味。 当年给出去的恩情,他要一点点全讨回来。 “这毒蛊的原委,关仪的父亲知道,关瑞也知道。唯独关仪不知道。”左子修说到这里,轻笑了声。 疏离清冷,淡淡的,像是怜悯。 小九儿听见他说:“当时我也不知道。” 幻境中的杂音如潮水般消退。 小九儿睁开眼,看见关仪父亲从病榻上起身,精神奕奕,能够再度握剑除妖,荡平世上妖邪。 他下了一道长老令:“左子修谋害本座亲弟,依照无名山规矩,压入剑牢十载,以作警醒。” 霎时间,身着黑衣的刑堂弟子鱼贯而出,将正在练剑的少年擒住,双臂反剪卸力,寒冰铁链缠绕脖颈,拖进了暗无天日的剑牢。 —— 铁链捆绑什么的,有机会好想试试,滋溜儿。 58.铁链 “等一等!”小九儿和幻境中幼小的关仪一样叫喊:“分明是救命恩人,为什么要被关进剑牢?” 左子修沉默不语。 场景变幻,关仪在父亲面前不解地哭泣哀求,赌气痛骂。 父亲不言不语,任凭关仪将拳头砸在他的胸口。 关瑞走到她身边,对她说不要再闹了。 堪称窒息的沉默压抑间,小九儿问:“难道是……” “没错。”左子修张开口,声音与幻境中关仪父亲的话语重合:“家丑不可外扬。毒蛊一事,不能被外人知晓。” 所以左子修杀害五叔,在无名山是无法饶恕的大错,理应受罚。 关仪痛哭流涕,冲出门外,要进剑牢救人。 关瑞急忙追上,平生第一次对妹妹动了粗,将她的手腕扼至脱臼,狠声道:“莫做傻事!破剑牢劫人,是要被罚下山的!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好好修炼,日后千百倍回报给左子修!” “我不怕犯错!我不想欠他这份恩情!”关仪一双眼眸亮如明星:“哥哥你分明知道怎么救爹爹,却不敢!如今让左子修做了这个冤大头!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丝毫愧疚吗?” “……”关瑞脸上一贯温和的浅笑消失了。 他对着眼前冲动愤恨的妹妹,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只知道,这样就是最好的。” “一点也不好!” 关仪用力打开关瑞的手,不顾脱臼的疼痛,直冲剑牢。 她一路无阻,直接闯到了最深处。 残剑如骨,阴寒入髓。 百米之外,关仪无法再靠近一步。她对左子修行礼感谢,又骂左子修傻,不停道歉是自己家的事害了他,说日后愿为他赴汤蹈火。 牢房内寂静无声。 关仪大叫:“你分明听见了,为什么不理我?你会死了吧?” “不需要。”牢房内的少年平静道:“他害人在先,我定然会出手。” 幼小的关仪哑然失声,捏紧了拳,走出剑牢外,嚎啕大哭。她一会儿叫爹爹,一会儿叫哥哥,最后,小声念叨左子修叁个字。 幻境再度停滞。 小九儿猜,就是从这时开始,左子修成了关仪心中一道跨不过、言不明的结。 “还得等。”左子修轻揉了下眉心。 “我知道。”小九儿明知道幻境中的关仪看不见他俩,但也挪开了视线,避开这个倔强女子痛哭流涕的脆弱模样。 小九儿轻而易举地跨过剑牢禁制,走向最深处。 年轻的左子修就被关押在那里。 银色寒铁铸成的铁链将他的双手高高吊起,他勉强用脚尖着地,此时已经用过刑,身上衣衫破破烂烂,胸口露出一片血肉淋漓的鞭伤。 小九儿凑近些,发现少年虽然面色沉静,但额上覆着一层吃痛的冷汗。 呼吸时,少年喉头微动,一滴汗水从他的脸颊流下,划入锁骨间的阴影。 喘息声,锁链颤动的咔啦声,随着他的胸膛起起伏伏。他被吊起的双臂肌肉绷紧,手指偶尔蜷曲时,才露出几分被酷刑折磨的狼狈。 “别看了。”左子修说。 小九儿赶紧扭开头。 剑牢内昏暗无光,遮住了小九儿此时脸上的异常。 她偷偷看着左子修此时合拢的前襟,莫名的,想掰开他的衣裳,仔细看一看,摸一摸。 “没留伤。”左子修何等修为,自然察觉到了她这道过于执着的视线,他说:“方才不才看过?” “抱歉……”小九儿赶紧扭开脸,眼角余光瞥见被铁链绑起的少年,又忍不住偷看青澜仙尊。 左子修猜她是担心极了,道:“若是不信眼见为实,你要不要伸手摸摸?” 59.逃狱 小九儿脸上的红快藏不住了! 真的可以摸吗? 她呆愣在原地,一时无法言语。左子修怕她徒增担忧,干脆自己伸手解衣服。 一边是昔日受刑的清瘦少年,一边是如今目下无物的青澜仙尊。 恍惚之间两者重迭,小九儿连忙伸出手,按住了左子修要身体力行的动作。 “不可以!”小九儿低叫。 左子修眸光微暗。他需要细品一下究竟是哪里不可以。按理说,不该是‘不用了’么? 小九儿感到他打量的视线,急忙扭过头,往剑牢外走,嘴里小声念叨:“能不能结快一点,算我求你了。” 方才,她看着左子修的昔日幻象,胸口竟然微微泛湿。 再多看几眼,她说不定湿得更厉害了- 剑牢外,关仪已经止了哭。 她又和几年前一样,寻了根结实的树枝,在地上不停刨土,试图挖穿剑牢。 不多会儿,树枝断了。这一次,关瑞给她送来了个小铲子。 关仪气呼呼地说:“假惺惺,讨厌你!” “那也比你用手挖好。”关瑞好言相劝:“你不是还想练剑么?手挖伤了,就握不住剑了。” “……好吧。”关仪拿过铲子,开始吭哧吭哧挖土坑。 每逢夜里,关瑞都会来到剑牢外,将他亲手炼制的灵丹妙药送给看管剑牢的刑堂弟子,求他们不要计较关仪的小孩子脾气。然后,去关仪挖的土坑边,悄悄埋上一层土,免得她真挖穿剑牢,落个劫狱罪名。 第二天,关仪又来挖坑,一边挖一边哭,哭这要挖到猴年马月。 “就算没有关瑞长老做的手脚,这坑也挖不穿的。”小九儿不知道该心疼关仪,还是心疼关在里面的少年。 “马上就出来了。”左子修跟在小九儿身后,嗓音淡淡。 如他所言,下一瞬,无名山的晴朗天空变作重迭黑云。 妖气漫天、阴鬼嘶嚎。 眼前是一座边陲小城,一条黑蟒大妖幻作人身,散布妖法邪术,将城中上万无辜凡人洗脑成了信徒。 蛇妖将妖卵产在无辜之人的腹中,无数青年大肚臃肿,四肢瘦如枯柴。他们以此为荣,为了顺利产卵,将身边亲眷生吞饮血。 妖吃人,人吃人,人吃妖卵…… 这座小城成了群魔乱舞之地。 妖城一出,天下震惊,人们立刻请当时唯一的真仙出手救世,但那位真仙因伤闭关多年,并无回应。 除妖的任务,便落在了仙道第一的无名山上。 关仪父亲作为从剑堂长老,主动请缨,却铩羽而归。这一次,没人替他挡灾,他废了一条胳膊,再也无法握剑。 岌岌可危时,无名山组了一支十人小队,写下遗书,决定以死相搏。 关瑞就在其中。 关仪也想去,但关瑞制止了,只是嘱咐她,日后好好照顾爹爹。 众人将遗书一封封上交,锁入盒中。 落锁之前,门开了。 小九儿和所有人一样扭头望去。 只见少年的左子修拖着一截被剑砍断的铁链,仍穿着受刑时被鞭子撕碎的衣衫,走到所有人面前道:“我听闻有邪妖祸世,在何处?如何去?” 有人惊呼:“你怎么从剑牢跑出来了!” “速速回牢受刑!休得放肆!” 少年面色冰冷,煞气十足。 他扯断手上铁链,往地上重重一扔:“区区剑牢,还困不住我。若想我无法破牢而出,就该刺穿我的肩胛,碾碎我的手掌,再将我剜去双目,抽筋断骨。”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60.心结「Рo1⒏аrt」 小九儿的表情和在场所有人一样精彩。 少年的发言是何等狂妄,却又如同地上那截被斩断的铁链一样,力重千钧,掷地有声。 在场的弟子长老,无不面面相觑。 有人想把左子修关回剑牢,但谁敢? 他方才上山两月,就能强破剑牢,如今谁又是他对手? 小九儿心里叹着好厉害,又想着方才左子修说的抽筋断骨,忍不住骨头疼。 她满脸复杂地看向身边的青澜仙尊。 青澜仙尊抬手轻抚眉心,终究抵不过小九儿关切的眼神,轻咳说:“那时我年少轻狂,不要学。” “好的。”小九儿用力点头:“我绝对不学您一样一剑强破剑牢,出来了还告诉别人该怎么困你。” 左子修打断她的话:“若是你日后犯错受罚……” “我绝对悄悄的,低调行事!”小九儿对答如流:“我方才找到剑牢里的暗道了,就在您受罚的右后方,那块石头砸开就是。” 左子修眸光一冷:“你刚刚在剑牢里目不转睛,就在看这个?” “唔……” 小九儿被盯得瑟瑟发抖。 她总不能说,她刚刚都在看他过去受刑的样子吧! 小九儿找不到措辞,就睁着一双杏眸,眨啊眨的,无辜纯良地看着他,樱唇微抿,还有些委屈。 “罢了。”左子修轻声叹息:“此事莫要告知任何人。” “绝对不会!”小九儿头如捣蒜,心想她才舍不得说出去呢。 与此同时,幻境迅速退远。 长老弟子们的惊讶声、议论声,都成了一种蝉鸣般的杂音。门口,少年的左子修背光而立,在关仪眼中司空见惯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将他镀得格外高大,犹若天人。 少年转过身,挥去身上血污。 再一剑,直刺云层,犹若惊雷破阵,厉鬼嚎哭的妖云被撕裂斩碎。 关仪不停往前追,看见妖城覆灭,无数妖尸匍匐在左子修脚下。 少年的剑寒如霜芒,不染脏污。 昔日的凄风苦雨,如今成了天降甘霖。 得救的人们跪在少年身边,顶礼膜拜,叩首感恩。 少年目下空清,将剑归鞘收敛,转身离去时,一名八九岁的孩童追上来,问:“仙人,你是神仙吗?你是上天派来救我们的吗?” 少年剑修停下步子,轻轻颔首。 “谢谢神仙!谢谢神仙!”孩童兴奋极了,想去抓剑修的袖子。 少年的左子修已然离开。 匆忙赶来的关仪,就和那些被拯救的凡人一样,只能站在原地,看左子修来去无踪,对他感恩戴德。 从此以后,关仪便照着左子修苦修、练剑、学法。 她在夜里苦练剑谱,左子修正从山下除妖归来,他路过她身边,轻描淡写地提点几句。 她听闻海上有秘境出世,到处筹集丹药符箓灵宝,左子修已从秘境归来,将上古秘法供入阁中,供所有弟子翻阅。 她终于能下山助人,面对在人间养鬼的大户人家犯难。在酒行刺探时,她遇到左子修路过买酒,那杀人养鬼的老爷非要抢左子修看上的醉竹酿,被左子修在酒中下了毒,一命呜呼。 关仪白捡了个便宜,最终决定道谢,左子修浑然不觉辛苦,只觉可惜了那坛酒。 关仪想补给他酒,但左子修不喝酒了。 他要登山封禅,列为真仙。 关仪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自为他准备祭礼,到处跑腿打杂,安排好牲礼祭器。 她跑遍了凡间千城,仙山各宗,也寻不得她认为配得上左子修的东西。 左子修只是说:“不用了。” 封禅那日,天光高远。 左子修一步步登山临高,身影在光中缥缈,几欲同尘,仿佛与天融为一体。 关仪知道他要渡天劫、承天问,可她什么都看不见,帮不上一点忙。她就和所有诚惶诚恐,站在底下仰望着左子修的修士凡人一样弱小无力。 她和所有人一起双膝跪地,迎接真仙入世。 所以,当关仪听说有人借左子修的名头在凡间为非作歹,大肆敛财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下山,孤身直入魔窟,寻到那曾经向左子修搭话感恩的孩童。 那人借着当年左子修回眸一瞥的凡心私欲,以仙人为由头,行当年蛇妖祸城之事。 他圈养城中女眷,淫乐无度,奴役城中青年,醉生梦死。 关仪几次下山,见那魔头沐人血食幼婴,说这是仙人传授的长生之法。 关仪身为修士,无法对凡人出手,更不能妄造杀孽。 她只能好言相劝,威逼利诱,却收效甚微。 终于,此番恶性招来天谴。 那魔头暴毙而亡,天降苦雨雷劫,迷津山之内,生人死骨皆成厉鬼,冲身缠苦厄凶障的左子修嚎叫追命。 “在这躲好。” 幻境一转,一处狭窄山洞中,左子修用血绘下一道阵法,将擅自赶来的关仪丢进去:“外面交给我,不要出来。” “我知道。”关仪受了伤,手无寸铁,身体不住发抖。 她看着已经是仙人模样的左子修,不禁苦笑:“交给你的事,从来没出过错,也就这一次……” 关仪觉得自己要死了,她问:“你能给我一把剑防身吗?” “别说话。”左子修右手握紧封禅时天赐的仙剑,腰间那把本命长剑越发深暗:“我速去速回。” 他的身影又如流光般消失,这一次,关仪没有追上去。 她蜷缩着,听山洞外嘶嘶的催命声。 “青澜仙尊不给我剑,是嫌我没用了吧。” “我只要乖乖呆在这里,等他杀完怨鬼,就得救了。” “又欠他一笔恩情。” “左子修……” 关仪不停念叨,声音却越来越轻,山洞中充斥着阴鬼咆哮的吼声。 “不行,我不能这样。” 终于,关仪用尽全身力气,捏着自己在无名山求来的保命符箓,和关瑞给的灵药,走出了左子修留下的阵法。 小九儿不禁叫道:“不行!” 山洞外,关仪对上那阴鬼的索命视线。 遮天蔽日的森森鬼气中,无数张脸扭曲嘶吼,一双双断手白骨从地上凭空出现,拽住她的脚踝,要将她拖下绞杀。 “不行……我不行……”关仪绝望的哭叫声与幻境融为一体。 幻境震颤,小九儿的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像是被人开膛破肚,碾骨搅碎。眼前逐渐漆黑,即将被幻境吞噬。 “关仪在那里!” 小九儿强撑着一口气,指向那从过去幻影中出来的阴鬼,说:“她成了阴鬼。” 左子修抵着关仪拼死一搏的怨念侵袭,一手抓紧小九儿,替她稳住心神。 眼前的阴鬼比迷津山那只大了叁倍,鬼气浓郁到无法呼吸。 “看来你无论如何也迈不过这心结。”左子修说时平静,眼中的遗憾一闪而过。他将手伸向腰间,想要握剑。 却没有握到冰冷杀伐的兵器。 而是握到小九儿那只柔弱无骨的温软小手。 “小九?”左子修心下一惊,他低下头,看见她苍白面色,却对他微笑了下。 她软着声安抚他:“没事,还没有到……非要您残杀同门的地步……” 小九儿知道左子修不想下杀手,否则不会宁可展现昔日受刑时的落魄难堪,也要让幻境完全结成。 此时此刻,小九儿已经知道了关仪的心结所在。 关仪是被左子修保护着的,千千万万中的一个。 哪怕她是仙门之后,从来高人一等。但在青澜仙尊面前,她也只能跪在地上,低头膜拜。 她和沉默受恩的关瑞不同,和恩将仇报的凡人不同,她拼了命想报恩,但力所不及,为此搭上了一只眼睛。 她怨自己无用,又忍不住偷偷仰望左子修握剑的背影,站在他的身后,心生窃喜。 所以,当她看见一个凡人女孩站到左子修身边,左子修不再将那女孩关在阵法中保护,而是让她踏过问心道登上山巅走到他身前时,她疯了。 凭什么呢? 小九儿能听见关仪撕扯啃咬她心神时的怨恨怒吼:“凭什么你能站在他身边?凭什么我就是个普通人?” 关仪又质问左子修:“你凭什么将我护在身后,却将她带在身边!你起了私心!你不配为仙!” 关仪化身阴鬼,一手将小九儿拽下无间深渊,一手将左子修托往青云之巅。 “当然是……我比你厉害啊。” 小九儿自知解不开关仪这心中死结,只能以力破局:“我们来比一场吧,如果我赢了,你就解开这幻境。如果我输了,任你处置。” “念尘!”左子修已经将手按在剑上:“不要胡闹。” “我没胡闹!”小九儿微微笑着,漂亮的眸子紧盯着眼前面目可怖的阴鬼。 阴鬼停了动作。 一直倔强高傲的关仪,登时仰天大笑,尖锐的笑声越发疯癫。 “就凭你,一个凡人!若不是左子修一路护你,你早就死在问心道上了!” 关仪冷笑不停:“好,我与你比一场。” “多谢赤松长老。但是……” 小九儿终于离了阴鬼的桎梏,她不停咳嗽,脸上没多少血色,一副孱弱娇小的可怜模样。 “我刚上山,没有修为,没有功法。比什么,由我来定,否则您就是以大欺小。”小九儿说完,悄悄给左子修去了个眼色。 左子修福至心灵,手就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如果,关仪当真已经完全迷了神志,要以大欺小,那说明她已被嫉妒蒙了神志,只想杀人取乐,彻底堕入心魔。 堕魔之人,左子修今日不杀她除魔卫道,便是存有私心,有违天理。 剑拔弩张间,关仪几乎就要扭断小九儿的脖子。 最终,她停了手。 她昂起头问小九儿:“比什么?” 这一下,轮到左子修紧张起来。 小姑娘虽然聪慧过人,但身娇体弱,根本不是关仪的对手。凡间那些琴棋诗书画,仙山更是妙心独具,不可能比她弱。 可小九儿神色镇定,左子修也就听她的,并不出鞘。 他很好奇,小九儿到底会选何种比试。 “那就比掷铜板吧。” 小九儿伸出手,掌心里,赫然是那枚在夜市时左子修给的铜板。 她微微笑着,说:“你我谁输谁赢,交给天意,如何?” 既然关仪不明白这世间道理。 那就让这天来决断吧。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61.豪赌 “我选反。”小九儿问:“你选什么?” “我选正。”关仪身如厉鬼,尖叫道:“正!” 鬼叫音波仿佛爆炸般刺耳轰鸣,左子修仍被鬼手抓在空中。 他并不挣扎。 那层层鬼气近乎实体,分明缠绕紧缩着他,他却不为所动,面色平静如水,深邃幽黑的眸中隐着一丝孤高的悲悯。 小九儿掷出铜板。 小小的圆片在空中不停旋转,翻飞…… 那一秒,关仪扭过头,看向左子修。 “仙尊。”关仪不停呼唤:“青澜仙尊。” 他就像过去一样高高在上,低眸看着暗潮涌动,生死悲苦,静默无言。 关仪不禁笑了起来。 她就像所有敬神朝拜的人一样,闭上眼,内心祈祷,期盼着那一丝明知不可能会出现的偏心。 铜板落地。 “我赢了。”小九儿说:“是反面。” “是我输了。” 关仪在这绝对公平的天意面前,败下阵来。 多少骄傲倔强私心,都抵不过天意。 幻境迅速崩塌。 左子修从空中落地,早已掐好的法诀飞出,护住关仪被贯穿的心口。 地上撒满了暗红色的血,关仪无颜面对左子修,紧紧低下头。 “不要紧,不伤及性命。”左子修将她的白雾收走:“葛佬能救你。”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关仪哀切道:“我不配呆在无名山。” “你若不想待在山上,无名山脚有不少城镇,选个你喜欢的就是。”左子修说:“那些都很好。” “我以后还能看见你么?” “我一直在无名山。”左子修放缓声音,就像仙尊救世时对每个人说的一样:“以后,你就安心做个凡人吧。” 关仪热泪盈眶,终于,她低下向来倔强高昂的头,诚惶诚恐地回答:“是,仙尊。” 左子修点点头,要带小九儿离开。 “把那壶醉竹酿拿走吧。”关仪说:“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左子修抿唇不答,目光看向茶桌上的茶水。 仙尊救人,是不能收回报,存私心的。 但小九儿不一样。 “那就多谢了!”小九儿走到架子边,将那坛醉竹酿抱在怀里。 关仪哪想到这小姑娘竟然如此胆大,又想到方才幻境中她孤注一掷以命相搏的洒脱。 不禁摇了摇头,只能低下头避其锋芒,免得徒增气恼和羡慕。 地上,是被关仪折碎的霜华剑。 关仪忽然开口:“你不是想植剑骨么?这霜华剑配你正好。” 她不是霜华剑的好主人。但她说不定能为霜华剑寻个未来的真仙当剑主。 “不了。”小九儿温声道:“那是你哥哥送给你的宝贝,我怎能夺人所爱?” 小九儿欠身行礼:“你才是她的主人。” 关仪张开手,断了的霜华发出阵阵银色流光。 它还是想回她身边,只可惜,她再也无法握剑了。 “可以让关瑞做个平安符。”左子修身为剑修,最清楚剑的秉性。 他将碎剑收拢,放回关仪手边。 与此同时,小九儿趁着左子修捡碎片的功夫,把关仪小楼里扫荡了一遍。 酒坛、茶叶、熏香,甚至掐了几朵花盆里的小花。 左子修起身告辞,带小九儿出门时,正对上在屋外等待许久的关瑞。 “多谢仙尊。”关瑞抬手散去临时布下的禁制,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家妹得您照料,在下感激不尽。” “分内之事罢了。” 左子修冷声吩咐:“此事事关无名山,莫要声张。究竟是谁害赤松长老入劫生魔,我会彻查。” 说完,左子修带小九儿回到回春居。 门扉紧闭,小九儿终于能把酒坛放下了。 “仙尊仙尊,您看看这茶叶和香,还有这个土和花,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小九儿比照着回春居的模子,将关仪楼中不一样的东西全摸了点回来。 “你倒是聪明,我看一眼就知道要拿这个。” 左子修捉住小九儿的手,拭去她指尖的泥屑,将她往椅上一按。 “唔……痛……” 小九儿忽然被按倒,屁股摔疼了,穴里也磨得生疼。刚刚在楼里,她就已经疼得快站不住了,要不是为了拿这些可能是罪证的东西,她恨不得当场缩成一团不动弹。 左子修站在她身前,面色肃穆地冷斥:“知道疼就还有救。你可知道,若是你赌输了,你已经非死即残了?” 62.作弊 小九儿吃了痛,声音颤抖,睁着一双含泪的眸子,委委屈屈地看着他:“我有分寸的。”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倔强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强作镇定的模样。 左子修极少受人忤逆,他想取戒尺狠打她的手心,好好教训一顿。但立刻想到她的手之前才被关仪打断过,又敛了怒气,问她:“你有什么分寸?” 这下,小九儿脸红了。 在左子修眼里,她支支吾吾,就像被抓包的弟子一样,努力编凑一个荒唐可笑的借口。 左子修不禁轻笑:“你说,我听着。” “对不起……”小九儿低下头:“我作弊了。” 左子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掷铜板是能控制正反的,只要拿捏好铜板的重量,投掷的角度,仔细看,能算出它落地时究竟是正是反。” 小九儿心虚说:“若它不是自己要的那面,还能提前用手接,将铜板盖出自己要的面。” 这些都是人间赌场里老千惯用的手法了。小九儿赌的不是铜板正反,而是关仪是否还心存正念,还是那个清正高傲的赤松长老。万幸,她赌赢了。 左子修见小九儿越说越小声,脸红得快要撑不住,似是快哭了。 他问:“小公主还会出千?” “在府里无趣的时候,得过一本野书,无聊就学了。”小九儿一五一十地交代:“还有摇骰子摸牌九斗大小,都学了一点。” 左子修抿唇不语,看她的眼眸越发深邃。 “呜……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小九儿哽咽道:“是府里下人都不愿陪我下棋了,天天听八卦耳朵疼,我才乱学的。” 左子修忽然记起,小九儿曾经在崇峡的幻境说过,她棋艺不错,府里没人下的过她。 “日后山上有很多道法心经可以学,不至于让你无趣。”左子修低声宽慰:“不许再作弊了。” “谢谢仙尊!” 小九儿眼看青澜仙尊没计较她用人间的奇淫巧技,得了甜头,立刻追问:“关于那幻境的真相,您是不是也该同我坦白?关仪为何化身阴鬼,您为何当时没能护住她,其实她说的天谴根本不是你招来的……” 小九儿正说着,嘴巴忽然被捂住了。 清瘦有力的手掌将她牢牢紧捂,小九儿只能发出呜呜的哼声。 她睁着一双受惊的眼,无辜又害怕,无声地委屈控诉。 “其中秘辛,日后再提。凡事总有个轻重缓急。” 左子修微微松开手,感受着手下薄唇微张,急切呼吸时吐出的湿热气息。 小九儿挣不开他的手,扭头去看桌上搜刮来的脏物。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赤松长老的事。”左子修捂着她的嘴,将脸转回来:“是你的事。” “唔?” 小九儿有一种快要窒息的眩晕错觉。 左子修面色更冷,沉着脸地教训她:“方才在幻境中你病了,所以没立刻训你。现在你好好听着,修行之事最忌自损,若是留下病根就是自毁前途。日后若是哪里难受吃痛,要立刻说立刻治,懂么?” 小九儿连连点头。 左子修这才满意地放开手。 他站直了身子,低头看瘫在椅上的小姑娘大口呼吸喘气。憋红的脸上起了血色,渐渐成了一层羞窘的粉。 左子修等了片刻,见小九儿不言不语,干脆出声催促:“现在告诉我,你身上哪里痛?” 小九儿没想到左子修会问的如此直接。 两人之间的姿势,仿佛又回到了幻境中云雨交合的时候。 她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更加直白。眼前的青澜仙尊分明不动如山,不染淫邪,可目光却将她一寸寸剥开,快要拆骨入腹似的。 “我……”小九儿说不出口。 “说清楚。”左子修凑近了些,似是体谅她身娇体软,没力气大声说话,干脆俯下身侧在她耳边,慢声催促:“告诉我,你哪里疼?” “呜……” 这声询问酥酥麻麻地漫进耳蜗,将她逼得无处可藏。小九儿感觉自己的胸口跳得厉害,有些痛,那股涨奶的酸麻快慰又泛了出来。 她终于耐不住逼问,小声说:“是……是穴里疼……” 左子修又问:“穴里疼该怎么办?” 怎么办?小九儿很迷茫,就按照寻常伤处的样子,回答说:“上了药,揉一揉,就不疼了。” “好。” 左子修满意点头。 他起身时,下巴擦过她泛红的耳尖。小九儿又是一阵哆嗦。 屋外有人敲门。 左子修起身去迎,是葛佬的两个小药童,端了避子汤和大药盒。 “师父说,这是特意给您准备的!” “他还留了医嘱,请仙尊下手轻些,多多体谅姑娘。” 左子修接了东西,告别两个叽叽喳喳的小药童。 他回到屋内,将药盒放在桌上打开。 小九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她好奇地凑过头,想看看药盒里有什么。 只见一截莹白色的温玉被左子修拿在手中,赫然是一截阳具模样的淫物。 她面红耳赤,却见左子修面不改色地打开一罐软膏,将淫物插入其中,来回抽插旋转,直至玉身沾满了点点白腻的药膏。 他放下玉势,回眸吩咐她:“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63.抠穴 “好、好的。” 小九儿向来乖巧应答。她抬手解开自己才穿好不久的衣服,悄悄望向通往里屋的侧门。 严丝合缝,是关紧了的。 左子修看出她的小动作,往门口稍稍移了半步,遮住她的视线。 阳光从左子修的身后照进来,打下一道阴影。 小九儿就被罩在这道身影中,狭小局促,但很安全。 她将衣服脱光,露出一具赤裸的娇嫩胴体。 幻境中那对鼓鼓胀胀的浑圆双乳已经消失了,又变回两团小小的椒乳。细软嫩白的乳上,两点蓓蕾仍是青涩的樱粉色,缀在一圈浅粉色的乳晕上,像是未及绽开的花蕊。 左子修不禁多看了几眼。 他刚刚还见过她这处完全绽放,奶汁横流的淫糜春景。 他低下头,看见她已经乖巧地抬起腿,学着幻境中他摆弄的动作,将双腿放在两边扶手上完全打开。 花唇外翻,贝肉微肿,腿心处一片泛出青紫色的红痕。 她太小了,也可能是淫体所致,身下没有丁点耻毛。就这样完全敞开着,任人采撷取蜜。 “疼么?”左子修摸了摸她无法合拢的穴口:“只是穴里疼?” “唔……” 小九儿腰肢一颤,一张小脸痛苦地皱紧。 左子修想问怎么了,但她的穴已经诚实告诉了他。 那些被过度操弄后外翻的穴肉战栗收缩着,流出一股白浊,是他之前射在她穴里,透过布团渗出来的浓精。 此时已经有些发干,泛出暗色的浑浊。 左子修用手指粘了一缕,指尖触感粘腻,堪称糟糕。 “忍一忍。”他低声安抚,双手顺着蠕缩的穴肉插进去。 内里依然温热,但不及每次交合时湿润。没了她的淫水润滑,只有他留下的浊精覆在褶皱之中。 左子修进的很艰难,他放慢了速度,看着小九儿抿唇忍痛的表情,她呼吸颤抖,胸口一起一伏。 “好了,摸到了。” 左子修触到那团被塞深了的布团,轻轻一碰,她受了极大刺激,呜咽着并拢双腿。 穴肉激烈地收缩绞紧,左子修似乎能听见手指被套弄吮抚的声音。 “把腿分开。”左子修冷声道:“修行路上多的是痛的事。” “可是……那里会……” 小九儿侧过头,不住低吟。万分羞耻间,塞在她穴里的布团被抠了出去。 撑胀许久的小穴终于寻得发泄,股股白浊外流,划过穴口时,她不禁发出快慰的哼吟声。 “会弄脏的……” 小九儿含着泪,在左子修的注视下,穴口不停吐精。 浓郁的浊白色从殷红嫩穴中喷涌而出,挂在她的穴口,一时间红红白白,腥膻刺鼻,比淫水泛滥时更糟糕。 “嗯,是很脏。” 左子修哑声说:“我去打水来。”趁打水的功夫,他将那团软布扔了。 他将软帕洗净,覆上她仍在滴落白精的穴口。 “唔……”小九儿咬住手指,仍然不睁开眼。 “痛?” “凉。”小九儿努力不发出媚叫声:“好凉。” “这是灵泉水,自然是凉的。”左子修用指尖沾了几滴清水,滴在她红肿挺立的花蒂上,“若是能灌进穴里,对你是最好的。” 小九儿险些哭了:“不要灌进来,穴里不行……” “好,不勉强你。”左子修说。 灵泉水内含灵气,生性偏凉,是锻体去污的佳品。日后多的是她整日泡在里面的时候。但现在她修为太低,恐怕抵不住灵泉凉寒,还是不要强求。 左子修擦了叁遍,直至穴口流出点点透明的春水,才放下帕子说:“好了,可以上药了。” 他拿起一旁在药膏中温润许久的玉势,对准她的穴口磨蹭几下,不待她开口,便直接插了进去。 64.玉势 突然被异物插穴,小九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被入侵贯穿的感觉说不上陌生,也谈不上熟悉。和之前炽热粗壮的阳具不同,这根玉很滑,算不上粗,轻而易举地就被她接纳至最深处。 宫口被碰到时,小九儿感到一阵难以抵御的快慰酥麻。 “小九?”左子修将玉势整根没入,只剩最底端的一小节露在外头。 小穴被插满,按理说娇气的小人儿应该害怕地哭叫颤抖了。 但她没有。 左子修疑惑抬头,看见小九儿侧头卧在椅上,眼神些许涣散,小嘴微张,含在口中的手指已经松开了。 一副被操痴了的样子。 左子修又唤了声。 清冷的声音将小九儿的思绪拽了回来。 “呜呜呜……仙尊……不要……”她咿咿呀呀地哭,很哑很轻,快要崩溃一般:“好奇怪,穴里被玉插满了……那里痛,酥酥的……呜呜呜……好奇怪啊……” 她又怕又爽,穴肉不停绞缩着滑腻的玉势,药膏融化淌开,被安抚的快慰和被插入的刺激迭在一起,她快疯了。 她就像个被强行破身的懵懂女孩,不停哭叫求饶,泣音辗转破碎。 “只是一根玉势,不怕。” 左子修立刻俯身安抚,伸手抚摸她的脸,指腹按在她颤抖不已的唇上。 “呜呜呜……不要玉势……不要这些奇怪的东西……”她小声哀求:“不可以,好羞人……” 左子修不禁失笑,心疼间又多了几点循序渐进的耐心。 “不用害羞,这些房事淫具就是用来讨好你,取乐你的。”左子修伸出另一只手,捏住穴口那微微湿滑的玉势底端,慢慢转了个圈。 小九儿感觉自己已经坏掉了,穴里被形状酷似阳具的玉刮弄着,无数快慰传满全身。 她喘得厉害,压不住呻吟,索性含住左子修的手指。 “你看,不会弄疼你的。”左子修将手放在她口中,轻轻揉弄着她的小舌:“你还会觉得舒服。” 话音刚落,小九儿用力咬了下他的指尖。 她睁开一双春色潋滟的眸子,委屈地瞪着他,似是在闹脾气。 “舒服还不愿意?” 左子修不知她突然在耍什么性子,指尖吃了疼,干脆两指捏住她的舌尖,惩罚似的捏紧。 “呜呜呜!”小九儿害怕地哼叫。 小舌被拽出些许,很是无辜可怜地被他拿捏着。嘴角有来不及咽下的津液流淌,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左子修眸光渐深,见她渐渐不再抵抗,才沉着声训她:“舒服不要,难道是要疼么?” “唔……不要玉势……” 小九儿说话时很小心。 穴里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湿滑。她生怕自己一时放松,玉势就滑了出去。 方才被仙尊捏玩舌头时,她险些落泪,已经掉出去了一小截。 她一想到自己竟然夹着一根玉在穴里,另外一段在穴口不停震颤,就觉得糜乱至极,贪春淫荡,不是公主所为。 “那要什么?” 左子修注意到她穴口的异样,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将玉势重新推了回去。 “唔啊!” 突然被插满,宫口被撞得发麻,小九儿眼前一阵白光,竟然泄了身子。 阴精混着才抹进去的药膏往外流,左子修抿了抿唇,冷声道:“这玉势细了,堵不住穴里的药。” 65.玉势插穴「Рo1⒏аrt」 下一瞬,埋在穴里的玉势被倏然抽走。 正直高潮的小九儿腿心发颤,小穴再度空虚,淅淅沥沥的淫水和药液不住流淌。 她想哭,但看见左子修又从药盒里拿出一根新的玉势,她就发不出声了。 和桌上那截莹白色的暖玉不同,此时左子修手里拿着的玉势,更像是一根粗壮黝黑的刑具。 分明是凶狠骇人的模子,但上头刻了一道道凸起,模仿着阳具真实勃起时青筋横亘的样子,顶端莽首大如鹅蛋,逼真至极。 “用这根吧,免得药液再流出来。” 左子修用顶端沾取软膏,左手摸上她的穴口,将两瓣花唇往两侧分开。 “不要!不要!” 小九儿怕极了,她屈起身子,想从椅子上跳下去。 “不许胡闹。”左子修左手一拍,正打在她充血敏感的花蒂之上。 “啊……呜……” 她又疼又爽,忍不住掉泪。 “你穴里伤了,若是不上药,好得极慢,今夜淫病发作时,痛的还是你自己。”左子修说的有理有据,右手将玉势抵在她过分湿滑的穴口。 一边是水色潋滟的粉色小穴,一边是形状逼真的黑色玉势。 伴随着耳边她低低的啜泣声,左子修喉头微动,总有一种凌虐的错觉。 算了。 他闭上眼想,这也是为了治伤。 “别哭,一会儿就舒服了。”左子修说着,将玉势往她穴内推。 和之前不同,这根玉势太大,需要用些力才能撑开这张紧窄娇嫩的小穴。 “呜呜呜……不要、不要啊……” 小九儿不想看,可身下被插入的感觉太过深刻,她害怕地睁开眼,看着那根黑色的淫具一点点插入她的身体里。 层层迭迭媚肉被捅开,抚平,曲折的内里被异物碰触造访,直至最敏感娇嫩的宫口,他还是没法停。 他握着玉势,抵在宫口轻轻地旋转揉压,将软膏努力挤进她的胞宫内。 就像在秘境黎,他想将精液挤进时一模一样。 左子修低下头,看见自己手握着粗黑淫具,来来回回、深深浅浅地操着她的穴。 她的呻吟声几乎破碎。 “不许泄身。”左子修沉声命令:“待会淫水堵在穴里,难受的是你自己。” “呜呜,仙尊……” 小九儿感觉自己被异物撑开玩弄着。更可怕的是,玩弄她的人就是她在人间的夫君,在山上的仙尊。 耻意混合着真实的快慰不停发酵,她能清晰听见自己身体深处传来的击水声。 噗嗤——噗嗤—— 她被仙尊拿玉势插得穴肉软烂,淫水横流。 “要丢了……求求你……求你了……”小九儿脚趾绷紧,嗓音尖细:“会流出来的……” “不行。小九,忍一忍。” 左子修仍在缓慢地抽插旋转,执意将药膏抹在穴内的每一处,“否则又得重新插一回。” “不要,不要插我了……”她感觉穴里无比酥麻,药液滑腻,玉势磨人,仙尊抽插的力道九浅深声,快感如同倾盆大雨般将她冲刷席卷:“饶过我吧,求你了……饶了我……小穴坏掉了……我会坏掉……” ——————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66.强忍 她的求饶声靡靡切切,穴中的击水声粘腻辗转。 左子修松开玉势,站在她身前,看她泪水直落,强忍高潮的崩溃模样。 “小九,忍一忍。” 他抬起手,抚摸她凌乱的发丝,以师尊最温柔的模样对她说:“再多插一会儿。” 小九儿已经发不出声了。 她越想哭,身体就越激动,肌肉绷紧时连带着身下湿滑的小穴一起张合。 那根粗壮的玉势就抵在她的宫口,稍有动作就会撞到敏感之处,她就会爽,就会痛,就会不停流水,堵在穴里,将她的小腹渐渐撑起…… 她已经经不起任何刺激了。 温和的药膏漫开,渗入穴中,四肢百骸都是被抚慰的快感。不停积蓄着,没有尽头,没有出口,将她的理智蚕食殆尽,淫欲泼天,几近疯狂。 好想叫,好想哭…… 她想把这根羞人的玉势拔出去砸碎,又想握住它,狠狠地操弄自己犯淫的肉穴。 小九儿抬头,看见青澜仙尊那张依然面色疏离,眉目空清的脸。 此时他背着光,影影绰绰,看得不甚清晰,颀长身影似是缥缈渐远。 “仙尊。”她用最后的力气哀求他:“饶了我吧……” “乖。” 左子修收回手,站直了身子,低头看她。 他看她脸上横肆的泪水,看她白乳之上立起的樱粉乳尖,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和被完全撑开的、显出殷红水色的穴口。 那截黑色玉势太过骇人,仿佛钉入她的嫩穴之中,将她贯穿侵犯。 此时她腿心抽搐痉挛,玉势也不停颤抖,像是一张贪吃小嘴吮着淫物不放,还流下了饥馋的口水。 左子修默默看着,伸手抚摸她被过度撑开的穴口,摸到她晶莹滑润的淫液,而后,将挤出来的玉势重新推回穴内。 “再一会儿。”他说:“再一会儿就好了。” 小九儿一直强忍着,渐渐的,她的哭声轻了,似是睡了过去。 “是该累了。”左子修低声轻叹。 她本就身娇体弱,今早才踏上问心道,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被拖入幻境,历了一场生死之搏,还犯了最磨人心神的淫病。 如今终于上了药,得了喘息,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左子修将小九儿小心翼翼地抱起,生怕那穴中的玉势掉出来,功亏一篑,又得重新给她插一回。 怀中人柔弱无骨,闷哼了声,睫羽沾泪。 “乖。”左子修明知她听不见,仍然徒劳无功地轻声安抚,他低下头,亲了亲她覆着薄汗的额头:“睡吧,睡醒就好了。” - 安置好小九儿后,左子修掐了清尘决,立刻拿上关仪楼中拿来的证物,前往药房找葛佬。 没想到,葛佬早已医治完关仪,回药房等了。 葛佬一看就左子修,就松开凉了的茶盏,问:“小姑娘怎么了?” “无碍,只是有些虚。”左子修想说小九儿上药不安分的事,但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他将关仪楼中的安神香和残留茶水拿出来说:“这里面有猫腻。” 葛佬直接捻起一把烟灰舔了舔,又抿了口茶水,往口中塞解毒丹说:“这里面掺了灰骨蛇魅的尸粉。” 蛇魅是勾扯情欲,祸人堕落的妖物,本身实力不强,已有百年未见。 “半月前,我在南关屠灭妖潮,其中就有两只妖军随行的蛇魅。”左子修说:“这尸粉是新的,还是旧的?” “尝不出来,需些时日才能探出一二。”葛佬低声道:“仙尊,无名山上有鬼。” 左子修颔首,面色如常:“我知道。” 青澜仙尊既已知晓,那便再无鬼怪作祟的时日。 葛佬心中默默感慨,忽然问:“那关于小姑娘的事,您可有办法了?” 左子修神色微动,低声道:“的确有件事要请教葛佬。” 被青澜仙尊请教,这是新奇事,葛佬立刻洗耳恭听。 左子修想请葛佬拿几根更适合上药的玉势,但一提起那淫具,眼前就是小九儿淫糜哀切的光景。 左子修换了件事说:“麻烦您再熬一碗避子汤。” 葛佬惊讶:“您没喂她进药么?” 左子修僵硬地点了点头。本来他是想上完药再喂的,结果小姑娘身子虚,被玉势那样插弄强入,累得睡了过去。 凉了的药就没药效了,只能重新熬。 葛佬见左子修面有难色,立刻哦了声,连连点头:“是药苦了,小姑娘不愿意喝吧?她可是喜欢甜的?是我疏忽了,待会我往药方里加味甘草,差人端去回春居。” 左子修起身告辞。 回去路上,左子修放缓了步子。 他不禁想,她究竟喜欢苦的,还是喜欢甜的? 给她上药时那样抗拒哭求,应是讨厌玉势的。 若是厌恶玉势,那她喜欢的,又是什么呢。 —————— 小九:睡个鬼啦,是被弄晕了啦! 67.吵架 她喜欢什么? 左子修陷入一道极难无解的谜题,一时进退维谷。 他已经到了回春居门口,但心中郁结,转身去往屋后的竹林。 这片竹林依灵泉水而生,风过林间,竹叶清香裹挟着寒凉水汽,翠竹越发修长挺立,左子修也收起心绪,步伐越发沉稳。 “仙尊,您怎在这?” 一道沙哑的少年音响起,左子修猛然停步,才发现竹林内竟然有人。 黑袍弟子站在一株新竹边,手上沾满泥土。他自觉有失庄重,赶紧掐诀清理,俯身对左子修行礼:“见过仙尊。” “邬巡。”左子修呼吸几瞬,才回忆起这位弟子的名字,问:“你怎在这?” “重临他说今年山上雨水多,新竹可能不适应,央我前来看看。”黑袍弟子苦笑道:“他本想自己来的,但听闻御兽堂新出生的灵犬咬人了,谁都管不住,他只得亲自去了。” 左子修默默颔首,心中不禁轻责重临那优柔多虑的性子。 但和邬巡相比,重临更得他心意一些。 邬巡是百年前,前任无名山宗主下山时一时糊涂得的私生子。生母是红尘中人,邬巡自小在那烟花之地耳濡目染,性子冷淡凉薄,内向自卑,平日里极不起眼。 前任宗主逝世后,无人愿意接纳邬巡,自然而然地归了青澜仙尊门下。 虽然没行拜师礼,但也算左子修的半个弟子。 左子修有意教导。这些年邬巡修为已近化神,心性却丝毫不进长进,整个无名山只有重临会与他说上几句话。 “仙尊?”邬巡感觉左子修的目光落在他肩上,有千钧之重,他不敢抬头:“您可有吩咐?” “没有。你下去吧。” “那弟子就此告辞,不打扰仙尊清净了。”邬巡躬身后退。 直至风过叶停,左子修才轻叹出声。 他说邬巡心性不佳,他自己现在,心境也好不到哪去。 左子修折了一根翠竹,手中一转,立刻成了一柄翠竹剑。他闭上眼,逐山风之意,借日光之盛,剑意煌煌。 残月高悬,他的剑意陡然转急。 日出东升,露水凝在翠竹之上,手感发沉。 左子修才发现一夜已过。昨夜夜露深重,他没关回春居的窗户。 他收剑回屋,发现小九儿已经起了。 小九儿穿了一身白色的练功服,在镜前挽起长发,扎紧头绳后,她起身对他弯腰行礼:“仙尊。” “玉势呢?”左子修问。 “半夜不舒服,拿出来了,已经洗干净收好了。”小九儿低声说:“我觉着伤口不疼了才拿的。” “嗯。”左子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颈侧那截脆弱生嫩的雪白色。 “练功服是我问重临师兄要的。”小九儿解释。 眼看小九儿要出门,左子修问:“不用早膳么?” “重临师兄说山上有外门弟子们用的膳堂,他喂过白凤就带我去。”小九儿走到门边,又行了个礼:“仙尊,我先去修炼了。” 她转身离开,左子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看了看桌上的醉竹酿,再看看未关紧的小窗,再看一眼仍然残留药液水渍的床榻。 他以为小九儿会有很多话要和他说,结果没有。 她乖乖地去修行了,就像所有新入无名山的弟子一模一样。 “哎……”左子修拧了拧眉心,握紧腰间佩剑,转身往灵泉瀑布去- 重临是故意来喂白凤的。 他特意把仙果掰成几块,一点点慢慢喂,白凤气得直啄他的手。 “别闹!”重临低声说:“再等会儿,小公主还和师尊说话呢!” “我们没话说。”小九儿年岁尚小,身形纤细伶仃,冷不丁地出现在重临身后。 重临吓了一跳,手里仙果全撒了,白凤嗷嗷地叫。 场面堪称鸡飞狗跳,重临悄悄望向回春居,发现青澜仙尊没跟过来,而是去了灵泉瀑布。 “师兄。”小九儿仰着头,认真问:“还不走吗?” “走,这就走,耽误了晨练可是大事。”重临急忙带小九儿往主峰走,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憋不住了,问:“我听闻,师尊不许你修剑道,你们可是吵架了?” 小九儿笑了下:“没有,谁敢和青澜仙尊吵架?” 68.长大 重临被小九儿的话一噎,瞪大了眼睛,心想有啊,这不就是你吗。 但小公主笑靥明媚,期待又好奇地看向隐在云雾中的主峰,重临也跟着开心起来。 他只是小声提醒:“膳堂是给未辟谷的外门弟子用的,都是些粗糙吃食,肯定比不上送到回春居的好。” 小九儿问:“有粥吗?” “有。”重临微愣:“但都是粗米过水煮的粥,里面还有稻谷瘪穗,不是那次师尊特意吩咐,伙房精煮的灵米粥。” 小九儿无奈地撇了撇嘴。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饿了叁天什么都没吃过,空空如也的肚子,心想别说是米粥掺谷了,掺沙子都喝得进去。 哦,也不是完全空空。 昨天还被左子修射了满肚子的阳精,还被玉势插得鼓起来过。 想到这里,小九儿更委屈了。 她连忙低下头,但重临何等细心,立刻就发现了小公主眼角晶莹的泪意。 他温声劝告:“别和师尊吵架了,现在回回春居用了早膳,再让师尊送你上早课,没有长老会怪罪的。” “都说没有吵架了。”小九儿闷闷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是碗热粥就行。” 重临着急:“别逞强和自己过不去,回去和师尊说一声的事。” “师兄!”小九儿微恼,停下步子说:“我的确是想拜青澜仙尊为师,很敬重他很需要他,但也不是离了他就会死的废物。”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哎……”重临脑仁子一疼,心想自己又犯这种关心则乱、越帮越忙的坏毛病,“是我失言了,抱歉。但先说好,待会饿肚子在早课晕了,是很丢人的事。” “我知道。”小九儿用力点头。 她昨天已经晕过一回了,实在是太丢人了,怎么也不想晕第二回。 - 昨夜,小九儿在回春居的硬床上冻醒,身上只有一床薄被。屋外夜色漆黑,夜风不停吹进窗棱,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鬼怪哭嚎一样。 小九儿下意识唤了仙尊,没有人回应,反而牵动了身下的玉势。 此时药效已过,穴内早已没了淋漓春水,只有半干涸的药液。粗黑玉势完全卡在体内,小九儿痛苦难言,一分一秒都忍不下去。 她强忍着痛,伸手将那根东西拿出来。 拿在手中时,她才发现这根东西有她手腕粗细,长得像是根棍子。 她竟然没被捅死,真是可喜可贺。 但她可能很快就要冻死了。 小九儿想下床关窗,但刚起身,腰肢就像被折断一样,痛得她险些哭出来。 “仙尊……”她委屈,她害怕,但只能卷起被子,缩在避风的床脚,赶紧再睡上一觉。 这是无名山,不是她唤一声就有奴仆贴身伺候的公主府。 那是青澜仙尊,不是她掉眼泪说委屈就会处处顺她意的男仆。 以后,多的是她要磨炼的地方呢。 都说女儿离开家就是长大成人了,直到此时,小九儿才明白,她已经离家许久,不能是那个娇娇弱弱,整日依偎在父母怀中,躲在兄长背后的小姑娘了。 69.竞争「Рo1⒏аrt」 膳堂不大,挤满了人,热闹至极。 长长的队伍约莫有叁四百人,小九儿哪见过这场面,心里算了下打饭的速度,估摸着还是把饭盆啃了更快。 “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是有优待的。” 重临看见小九儿眼冒绿光,轻笑着解释说:“在无名山,只要你认真修行,总吃不到亏。” 说完,便见重临往打饭堂口走去,一路排队的人都毕恭毕敬地站直,对他行礼,喊大师兄。 不多时,重临端了碗热粥回来。 和弟子们手中的不一样,是白乎乎的大米,里面几乎找不到谷壳。 小九儿尝了一口,口感比嚼沙子好一点。 但也就是那么一点。 第一口,险些当场吐血。第二口,面上表情视死如归。 第叁口……她感觉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午餐也只有干馍和咸菜,晚上只有一碗菜汤。”重临解释说:“膳堂也是为了督促弟子们早日辟谷。” 小九儿吃得嗓子生疼:“这样吃一个月,我可能大概会被活活饿死。” 不行,她得想办法去山里挖野菜摘野果。 重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是修行不认真,不用一个月就可以下山了。” 只见重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每隔七日,外门弟子都要在中云堂笔试一周课业,连续两次不及格者,逐下山去。月初和月中,都要进演武堂与同届弟子互为敌手,败者会受惩罚,若是连输叁次,逐下山去。还有两月一次的大比,这不会被逐下山,因为只有每届弟子前百名才能参加,每年年末,根据大比成绩,有叁人能成为内门弟子。” 小九儿问:“我这届弟子有几人?” “算上你,一千叁百四十一人。”重临提醒说:“若是二十岁尚未筑基,逐下山去。” 小九儿看了眼膳堂里六七岁的稚嫩孩童,心想原来这些都不是小孩,而是未来与她同场竞技的师兄弟妹。 “哎,别难过啊,这些都是给外门弟子的。”重临急忙解释:“能上无名山的都是佼佼者,自然竞争颇多。毕竟山下还有上百附庸宗门,旁枝错节,十几万名弟子想上山却没机会呢。” “十几万?” “是啊,所以每年无名山都会逐出数百弟子,再挑选新的上山弟子,偶尔也有内门弟子修行怠惰被逐,或者是犯错被逐的时候。”重临说:“早些成为长老的亲传弟子,才算得上安稳无忧。” 小九儿虚弱地问:“大概要几年?” “若是天资聪慧,修行刻苦,大约二十年就能成为内门弟子。亲传弟子得看长老们收不收,怎么也要百年。”重临见小九儿的眼神渐渐暗淡,连忙说:“不过也有快的,当年师尊他也是从外门弟子做起,仅仅叁年就成前宗主的亲传弟子了!” “……” 小九儿心想这哪能比啊!左子修刚进无名山就敢杀长老,越剑牢,砍大妖。 她…… 她充其量只敢瞪一眼长老。 “不过你不一样,你与师尊关系匪浅,师尊肯定会把你收入门下的。”重临温声说:“以后你就是无名山的大师姐了。” “我能活下来再说吧。” 小九儿想起强植剑骨的方法,浑身一阵阵钻心的疼。她要一边断骨植剑,一边应付笔试和武斗,绝不能被逐下山去。 而她现在,还没找到合适作为剑骨的剑,别人却已经在排队时开始默诵心法口诀,比划剑势了。 小九儿将粥一饮而尽,拔腿就往屋外跑。 重临看傻了,对小九儿的背影喊:“泔水桶在屋后,要吐去那里吐!” 小九儿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去找剑捅自己!”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70.宝贝上门 从剑堂现任的堂主是纪霄,修的无情剑,平日里眼中只有剑,没有人。 今日是新一届弟子入剑阁的日子,纪霄难得亲临,抱剑站在阁顶,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 有剑骨但心性不佳的、有剑心但剑骨不韧的、剑骨极佳心性极刚却易折的…… 一个个弟子走过,纪霄摇了摇头,看向这阁中依然寂静无名的叁百余把灵剑,不禁心生同情。 这一届弟子中,也没几个能入灵剑的眼,灵剑们又要蒙尘许久。 灵剑不同于普通凡铁利刃,皆是开了灵智,内含仙慧的神兵。一部分是自铸成时便未认主的新剑,另一部分则是原主已逝,但不想入剑冢,等待新主人的旧剑。 无论新旧,都是剑中极品。若是有剑修能得灵剑青眼,修为定是一日千里。 阁中寂静无声,百余弟子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哭泣,有人绝望失神。 纪霄抱剑而下,陈述说:“你们修为尚浅,心境未清,自然不入灵剑法眼。只有日后加倍努力,磨炼剑意,才有可能与剑同心。” 说到这时,剑阁外跑来一名白袍弟子。 “你是……?”纪霄微微一愣。在无名山穿祥云鹤纹的白袍,这可是专属于青澜仙尊的权威。 “我名念尘,长老也可以唤我小九儿。” 小九儿一路从膳堂跑到从剑堂,又跑到剑阁,险些吐出来。 她匆忙行礼说:“我昨日新上山不认识路,这才迟到了,还望长老不要怪罪!” 纪霄立刻明了,这是青澜仙尊在人间的妻子,踏了两次问心道的好苗子。 纪霄其实早就眼馋这宝贝苗苗了,但一想青澜仙尊就是当世剑仙,肯定是亲自收入膝下教导,哪轮得到从剑堂,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没去抢人。 哪想到,如今这宝贝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你想修剑道?”纪霄只一眼,便发现小九儿身无剑骨,更无剑心,心下略有惋惜。 但小九儿擦去脸上汗水,认真道:“是的,强植剑骨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想修剑道。” 纪霄眼中放光:“好,极好。今日正好入剑阁相灵剑,你与剑定是有缘。” 纪霄侧身让路,但不忘提醒说:“若是能相中一柄,便是极好。若是相不中,也是情理之中,莫要因此自怜自艾,日后修为高了,总有合适你的剑。” “我知道,我喜欢剑,但这里的剑不一定喜欢我。他们现在不喜欢我,也不一定一直不喜欢我。” 小九儿很明白这道理,笑容很是腼腆。 弟子们纷纷退避两边,无不好奇地看着小九儿。 剑阁空寂寒凉,四周埋着无数剑匣。小九儿走到正中央,闭上眼,能感到有些剑在沉睡,有些剑在打量她。 她伸出手,试图握住一丝流转明澈的剑意。 她所求不高,只要有一把就行了。 能听见她的声音,了解她的祈求,愿意成为她的剑骨。 咔啦——咔啦—— 视线中的剑光渐渐明盛,耳边起了无数道欢欣雀跃的清亮音色。 小九儿睁开眼,发现四周剑匣悉数打开。 一柄柄流光溢彩的灵剑飞往她的掌心。 “等等!”纪霄哪见过这种场景,伸手就去捞小九儿。 但小九儿已经拔腿逃命。 没待小九儿跑出剑阁,无数灵剑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把她围拢,将她埋了起来。 —————— 剑:小公主说喜欢我们,我们也喜欢小公主,冲鸭—— 小九:嗝儿。 给点珠珠嘛,求你了(●′З`●) 71.伤口 “呜呜,救命……救……” 小九儿被叁百多把灵剑埋了。寒铁冰凉,云玉温润,赤陨炽灼……每把剑截然不同,仿佛有生命一般,此时不约而同地往她身上贴。 混乱中,一把纤细轻盈的白色软剑忽然钻入袖中,往手臂用力一划! “痛!”小九儿浑身一冷,一时没了动作。 血腥味传出,灵剑们停止了暴动。纪霄按剑冷呵:“都给我让开!谁再胡闹,我就折了谁!” 折剑,可谓让灵剑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它们纷纷让开,露出脸色苍白的小九儿。 “长老……我……” 小九儿抬起手,眼中蓄泪。 练功服的窄袖晕开一片殷红血渍,她抽疼着说:“我好像受伤了,能帮我治一下吗?” 纪霄没想到竟然有灵剑试图强行认主,连忙喊人:“去叫青澜仙尊!” “为什么?”小九儿捂住伤口,鲜血从指尖滑落,“只是划了一道口子,不是大事。他好像很忙,昨晚彻夜未眠,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灵剑们渴望至极,又不敢上前染血,只是在一边低低哀鸣。 剑鸣声此起彼伏,弟子们苦不堪言。 “总之先出去。”纪霄掐一道法诀止住血流,对随身弟子吩咐:“去把我房里的温颜膏拿来。” - 小九儿被带往从剑堂的偏厅,处理完伤口后,纪霄仍然忧心忡忡。 他看眼小九儿手臂上缠着的白纱,再看看那柄突然发了疯的滇纯宝剑,歉意十足:“是我一时疏忽,让你受了伤。此事还是应该尽早告知青澜仙尊……” “没事啦。” 小九儿打断纪霄长老的话,俯身行了礼。 她说:“长老,我是来修炼的,不是来玩的。如果我受了一点伤就要同青澜仙尊说,那我也太娇气了,太招人烦了。” 纪霄微讶,不由得对小九儿高看一眼,他说:“可你都哭了。” “疼嘛,就哭了。”小九儿抬起头,很是不好意思:“我以后努力不哭。” “我倒不是这意思。”纪霄向来直来直去,哪想到被小九儿的话噎住。 疼,就哭。 想练剑,就来了。 如此坦率直白,清澈无虑,难怪灵剑都中意她。 纪霄颔首夸赞,道:“看来你已经准备和这柄滇纯宝剑结契了?” “还没有。”小九儿坦白说:“我和它还不熟,得先接触接触。” 纪霄又被小九儿噎住了,他头一次见没有立刻和灵剑结契的弟子,只能清了清嗓问:“那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 小九儿立刻回答:“先听讲,磨剑心,再植一根剑骨。若是这柄剑与我合适,那就用它了,若是不合适,再去寻别的。我猜剑骨也不是断几根骨头就能植的,断骨之前肯定还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我都得慢慢准备起来。” 小九儿说着,伸出葱白纤细的手指,一根根掰过去:“离这周的笔试还有五天,我运气不错,可以花两天背书,叁天做准备。” “这些都是青澜仙尊吩咐你做的?”纪霄鲜少见新弟子这样游刃有余。 “我猜的。可是有哪里不对?”小九儿苦涩道:“我若是照着青澜仙尊的吩咐,肯定就不修剑道了。” “是,太痛太苦,你这性子和天赋,修哪一道都是极好的。” 纪霄大约明白她为什么出现在从剑堂,又为什么不要叫青澜仙尊了。 这小姑娘,真是铁了心入剑道,连青澜仙尊的劝都不听了。 “植剑骨的方法都在这本书里,你有空可以看。”纪霄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交给小九儿说:“你可要想好了,一旦断了骨,饶是青澜仙尊帮你,都没有回头路可言了。” “嗯嗯。谢谢长老。” 小九儿嘴上乖巧答应,双手已经翻开书页,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小声呢喃:“果然啊,断骨之前要做那么多准备,今天晚课结束后还有时间,就先去找无根露水来清体去浊吧。” “……”纪霄:“你先去听早课。” “长老再见。” 小九儿扭身就走,眼睛还黏在书上。 咚—— 她直直撞上门框,鼻子通红,俨然是又要哭了。 72.练剑 无名山课程繁杂,弟子不仅要精于一道,还要修救济天下的各种本事,为日后下山除妖安民所用。 道经讲义多是千年流传之物,行文晦涩难懂,还有许多仙家行话。小九儿初入仙道,一时头晕脑胀,理解得很勉强。 万幸,弟子们借了许多笔记给她。 小九儿一边抄一边问,偶尔弟子也答不上来,只好推说:“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具体有何深意,如何体悟,你不如问青澜仙尊?” “对呀,青澜仙尊肯定能回答你的问题!”有弟子凑过来:“我近日练剑受阻,总觉得脑袋里缺点什么,你能帮我也问问么?” “胡闹。”大些的弟子抬手就给了这小男孩一拳,低声说:“青澜仙尊那么忙,能回答念尘的问题就不错了。哪有空理你?” 小九儿奋笔疾书,苦笑说:“仙尊很忙,自然也没空回答我的问题。” “哎?可你是他的妻子哎?你们不是在人间成了婚吗?” “青澜仙尊果然是无情无私,一心向道啊。” “呜呜,完了,念尘都没法开小灶,肯定更轮不到我了!我做梦都想请教仙尊离合剑谱呢!”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到了午膳时间。 膳堂离的远,来回将近一个时辰,小九儿觉着浪费时间,索性在从剑堂单独的小饭堂对付一口。 一块能磕掉牙的干馍馍配一碗凉水,小九儿吃得腮帮子生疼,险些把牙磕下来往肚里咽。 下午要练剑。 弟子们纷纷拿出自己随身带的佩剑。有人是普通的桃木剑,有人是花重金购买的精铁长剑,更有仙门之后,配流彩宝剑。 小九儿还不想和灵剑结契,自然没法用那柄纯白色的滇纯宝剑。 她只能临时到角落的筐子里,找了一把许多人用过的木剑。 白袍弟子拿破烂木剑,在场很多弟子都看不下去了。 “青澜仙尊没给你佩剑么?” “这剑很旧的,上面还有毛疵,小心划伤手。” “你用我的吧!这把剑是我师父送的,用云松木刻成。我现在修的剑谱太霸道,容易折,给你用正好!” 小九儿一时无言。 她半低着头,摇了摇脑袋。 “没事,我就用这木剑挺好的。”她努力摆出笑容:“我是外行人,没剑骨剑心,指不定怎么糟蹋剑呢,先用木剑就挺好的。” “行吧。”弟子们不再坚持,只是好心提醒:“山南侧的通安峰有市集,平日里大家都用山上积分买,你用灵石也是可以的,就是稍贵些。” 小九儿面露难色。 有人眼尖,问:“你没灵石吗?” “青澜仙尊不给你剑,连灵石也不给你?”有人哇了声:“他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无情啊!” 小九儿心中酸涩,握紧木剑跑了。 小九儿右臂有伤,因此一下午都是左手挥剑。她之前握的都是青澜仙尊的本命剑,赤松长老的霜华剑,突然由奢入俭,可谓极难。 木剑粗糙简陋,虽然是为了方便粗心大意忘带剑的弟子练习,但也有惩罚之意。 一下午结束,左手被划开无数道细小的口子。 痛还好,多的是刺痒。小九儿走到净手池边,将手泡进冰凉彻骨的水中,一点点挤出伤口里的木刺。 木刺太过细小,需要一遍遍挤。 很快伤口渗出鲜血,小九儿一边哭一边挤。 她将头低得很紧,故意搅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试图掩盖泣音。 纪霄就是在这时现了身。 他抱剑站在小九儿身后,劝告说:“明日让仙尊给你一把趁手的剑吧。” 小九儿并不抬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拔木刺。 纪霄知道,重临都未曾被青澜仙尊赐剑,更不可能轮到小九儿。 但她毕竟身份特殊,别的长老哪敢越过青澜仙尊赐剑。 纪霄说:“仙尊虽然铁面无私,但也不是绝情之人,只要你好好说,他会体恤你的。” “仙尊深思熟虑,自有打算。”小九儿抬起快要冻僵的手,温声道:“等他觉得合适的时候,自然会给。” 纪霄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过小九儿,只能换了个话题:“你若想抄书背经,从剑堂西楼有许多静室,内置书椅笔墨,你可以挑一间休息。” 小九儿终于有了些神采:“多谢长老!” “分内之事。”纪霄看着她的笑脸,竟然心生惭愧。 他作为从剑堂长老,能帮到她的,太少太少了。 - 小九儿抄完弟子们借给她的笔记,已然夜深。 修炼第一天就夜不归宿,小九儿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但一想到昨晚仙尊也没有回回春居,他们彼此彼此。 仙尊肯定是在忙他自己的事。 她现在也在忙自己的事。 小九儿双手生疼,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布满伤口的左手,心想自己的确该问青澜仙尊讨柄剑。 但她说了,他就会听么? 她仍然记得被捂住嘴的感觉。 她昨夜那样哀求,他都置若罔闻,执意上药。 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他都觉得她修为尚浅,能力不足,对她避而不答。 这样的青澜仙尊,自然是无垢真仙,受万人敬仰。 小九儿心中敬畏,却又忍不住想起四个字:求之不得。 她昨日勘破关仪心结,亲眼见关仪与那些凡人一样,是千千万万中的一个。 那自己呢?在青澜仙尊眼中,她不也是千万个中的一个吗?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小九儿早就知道,但如今被事实点破,还是忍不住抱住自己,蜷缩在床脚的薄被中,安慰自己说:“只要我努力修行,总有他看我的时候。” 73.大雨 一连叁天,小九儿都睡在静室里,抄书背经。 她问别人讨了段白纱,缠在手上,免于被木剑刮伤。但握剑的手感更差,几次从手中滑落,她只能把白纱摘了。 伙食仍然难以入口,小九儿已经习惯了胃痛腹绞,只要多喝凉水就能缓解。 她本就孱弱体虚,如此叁天,已经面色苍白,远远看过去有一股仙气。 ——是即将驾鹤西去的仙气。 弟子们或多或少听说了青澜仙尊不许她修剑道的事,又听说她这几日都在静室没回回春居,纷纷表示同情。 有人劝小九儿:“和青澜仙尊作对的人,下场往往很惨。你还是同他认个错吧?” “我没错啊。”小九儿不明白:“为什么要认错?” 那人语重心长:“那你就同仙尊好好说。” “如果他是我说什么就听什么的人,他就不是青澜仙尊了。”小九儿默默低下头,继续抄书。 午膳时,重临来找小九儿。 他拎了个食盒,叁菜一汤,有鱼有虾,可谓丰盛至极。 小九儿看得眼睛都直了,重临说:“快吃吧,仙尊特意吩咐我带给你的。” “真的?”小九儿受宠若惊,但想了想,立刻摆手。 她已经吃了叁天干馍馍稀菜汤,终于习惯了味道,渐渐的吃少了。如今突然来一顿珍馐美味,又要从头适应,这不是前功尽弃吗? 不行,她还要赶紧辟谷呢。 重临没想到小九儿拒绝得这样干脆,面色一脸严肃沉重。 他以为自己撒的谎被发现了,急忙道歉:“是我自己要送来的,但这也是关心你啊,你看你这叁日里都没吃多少东西,饿瘦了那么多!师尊看见肯定会心疼的!” 小九儿如梦初醒。 原来是重临一直在看她,为了让她吃饭还撒谎。 “修行之事,没什么好心疼的。”小九儿笑了笑:“仙尊都没说什么,你也就别在意了。” 重临一时语塞,小声问:“你今晚也不回回春居么?” 小九儿反问:“仙尊让我回么?” “师尊他……”重临很尴尬,但又只能实话实说:“他没说过。” “那我就留在静室抄书,来回一趟怪麻烦的。”小九儿谢过重临,转身就走。 放课后,小九儿去了趟竹园。 这几日练剑,小九儿发觉自己于他人差距极大。有剑骨的人只用一息,就能得剑势精髓神韵。没剑骨的人,连剑都握不稳。 她得快些植剑骨才行。 竹林苍茫,黄昏时露水深重,但无根露水需要取竹尖最顶上的那一点,她只能找破土不久的新竹。 她找了很久,瓶子里也没有几滴,突然天降大雨。 她找了出山崖躲雨,浑身淋得湿透,不禁战栗发抖。 “没事的,不害怕。”小九儿握紧瓶子,低声告诉自己:“之后断骨更疼呢,这会儿才哪到哪……” 她感觉自己在竹林中迷路了。 仓皇无措,但也习惯了。 毕竟这几日都是这样过来的。 “等雨停了就好了。”小九儿说:“我肯定能自己找到路的。” 雨越下越大。 小九儿感觉手脚发凉,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点虚影。 恍惚中,她感觉头顶多了一把伞。 “唔?”小九儿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一袭清白色的颀长身影。 “仙尊……?”她问:“你怎么来找我了?” 左子修抿唇不语,俯身将伞递到她手里。 趁小九儿接伞的一瞬间,他猛然握住她的手。 一丝一缕的灵力伴随着温热传到掌心。 小九儿感觉这些天积攒的无数伤口都在疼,她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的。”她啜泣道,“我以为你不想教我,想考验我,就像对所有弟子一样。” “我以为你会来找我。”左子修放开伞,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揽在怀里轻轻拍:“是我错了。” 74.瀑布 小九儿被左子修抱在怀里。 路上,雨越下越大,那柄油纸伞在风中摇摇欲坠。 左子修索性将伞收了。 他将灵力外放,雨丝自身侧弹开,小九儿心中暗叹这是仙术,仰起头看左子修隐在雨雾中的脸。 她想说什么,但浑身发冷,牙关打颤,字不成声。 “放课就回回春居吧,有什么难处困惑就同我说,别再折腾自己。”左子修将她搂得更紧一些,灵力凝成一股极细的涓流渡给她。 她修为尚浅,方才炼气,还是崇峡里的太子怨魂强塞给她的。这具身体仍与凡人无异,太过纤细脆弱,稍有不慎,就会碎裂崩溃。 左子修抱得战战兢兢,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对不起。”小九儿神志不太清楚,靠在他胸口,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云松冷香,混了一股散不去的水意寒凉。 她说:“我以为这几天都在忙,不敢打扰你。” “是在忙。”左子修说:“忙着想你的事。” - 这叁天里,左子修也没有回回春居,就一直在灵泉瀑布下苦修冥思。 半个时辰前,他被关瑞拽了出来。 关瑞方才安置完变作废人的关仪,回山不久,就火急火燎地来找左子修。 “你还有闲心在这冲凉?小姑娘都快被人欺负死了!”关瑞叫苦不迭:“你也不去看看!” 左子修问:“谁敢欺负她?” 关瑞无语凝噎,脸上表情忽青忽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没人敢欺负她。”左子修又回到瀑布下,闭上眼说:“这是无名山。” 关瑞故意掐着嗓子喊:“是啊,这是无名山,谁不长眼敢欺负青澜仙尊的亲徒,您的发妻?除了您还有谁?” 这番阴阳怪气,左子修算是懂了。 这是骂他呢。 “我没欺负她。”左子修揉了揉眉心,起身上岸,挤干白袖上的水,空清目光眺向云雾间的主峰。 许久许久,他轻叹了口气。 “你们不是吵架了吧?”关瑞满头问号。 他不明白,这俩人方才从秘境中出来,不说蜜里调油,怎么也是生死之交,不该感情一日千里么。 难道在秘境中发生了什么?可关瑞分明听妹妹说,他俩人在秘境中心合神契,一个眼神就能互相明白对方心意,羡慕得关仪嚎啕大哭。 “没吵架。”左子修低声说:“只是不知她喜欢什么。” “那你就去问啊?”关瑞指了指从剑堂的方向,“你堂堂青澜仙尊,难道不能去看望弟子么?” “有失公允。”左子修说:“也不得见的她喜欢。” 是,关瑞知道如此亲临看望,的确是关心太过。左子修门下的弟子重临,总是优柔多虑,弄得关心则乱。 关瑞长长地叹了口气,算是看透左子修这刚直过正的性子了。 “可她是你人间的妻子,你亲自带上山的徒弟,你不关心她,谁关心她?” 关瑞啧啧摇头:“我听说这几天她都住在从剑堂静室,想必是纪霄特许给她的房间。再这样下去,估计她要拜纪霄为师了。到时候就轮到纪霄关心小姑娘了。” 左子修眸光一冷,很快又收了回去。 他说:“若她觉得这样好,也无妨。” “无妨?静室里就一床薄被,我听医堂的弟子说,她已经高烧两天,剑都握不住了!” 左子修眉头更紧,仍然摇头:“既然她不愿意回回春居,那便循她意思。” 关瑞险些以头抢地,“你俩这性子真的是一模一样,要气死人的!倔,都倔!你俩比着倔,看谁倔得过谁!” “……”左子修说:“不行,她身子弱,修为更远不如我,哪可能撑得住?” 念及此处,左子修忽然心意通达,直奔主峰而去。 75.慧极必伤 回春居,屋里起了阵法,有一股春日融融的暖意。 左子修让小九儿把桌上的药先喝了再说事。 一共两碗药,一碗像是暖身驱寒用的,味道和宫里的驱寒药很像,有些辛辣。另一碗小九儿没尝过,苦苦的,但有点甘草甜味。 她喝了两大碗,舔干净唇才问:“仙尊要说什么事?” 左子修往她嘴里塞了颗葛佬给的糖丸。 “谢谢仙尊。”小九儿喜欢吃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这是梨味的甜糖,很清新的味道。 左子修看着她那双如缀晨星的漂亮眸子,又拿了一颗糖。 这次是桃子味的。 他问:“喜欢么?” “喜欢~”小九儿含了两颗糖,腮帮子微鼓,说话声含混不清,懵懵懂懂的样子:“您要说什么?” “你不喜欢什么?”左子修问。 “唔……” 小九儿含着糖,没想到糖衣之后是这样直白尖锐的话题。 她想打哈哈糊弄过去。例如不喜欢下雨,不喜欢蛇,不喜欢受伤不喜欢饿肚子。 但她嘴里的糖慢慢化开,左子修就坐在她身前,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就这样望着她。 她小声说:“不喜欢你什么都不同我说,不喜欢自己傻乎乎的没用样子,不喜欢我让你担心。” 小九儿说着,咽下糖,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她只露出一双眼,无辜地望着左子修,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最不喜欢你这样。”她说。 沉默,回避,禁止。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把她当一个没用的小孩子看待。 所以她不喜欢自己没用的样子,这几天发了狠地修炼,发了烧受了伤也不敢回回春居,更不敢见他,再多委屈也憋着。 左子修轻声叹息:“是我错了。” 这一声轻飘飘的,如同云雾般轻盈纤弱。小九儿见不得青澜仙尊露出这样脆弱苦恼的神情,小声叫道:“对不起,我不是埋怨你!我知道仙尊是为我好。” “你问吧。”左子修倒了两杯热茶,递给小九儿一杯说:“其实当初的事实原委,你应该猜到了。” 小九儿捧着茶杯,掌心发烫。 她问:“您真的天谴,对么?” “对。” “但不是因为赤松长老说的,那个男孩借用您的名头,而是因为别的,对么?”小九儿小声道:“您造了杀孽。” “是。” 左子修又叹气,他看小九儿的神情越发悲怜。 “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小九。”他说:“这事我未曾告诉过任何一人,关仪和关瑞都不知情,所以那时也没想告诉你。” 左子修当年应的,是杀戮凡人的罪劫。 他杀了那个鱼肉百姓的魔头。并不是因为玷污了神仙清白,而是为了关仪。 关仪一次次下山劝告,反而成了魔头受上天眷顾的铁证。魔头宣称关仪是上天派来的仙子,认可他的所作所为。 那魔头吃准了关仪不敢对他一届凡人动手,势力越发壮大,不再满足凡间玩乐。他布下天罗地网,想俘获关仪,尝尝仙子的滋味。 所以左子修一剑将那凡人杀了,遭了罪劫。 而关仪之所以会被阴鬼纠缠夺眼,是因为她无意中助纣为虐,惹了天怒,上天有意惩罚。 其中纠葛,着实令人无奈。 小九儿不禁唏嘘:“关瑞长老和仙尊都对她很好。太可惜了……” 如果关仪是无所不能的真仙,她就不至于受此桎梏。如果关仪是普通的凡人,就不用受这愧疚烦恼。 只可惜,她聪明却不足以立于山顶睥睨中心。平凡却又不愿跌入尘土碌碌匆匆。她身陷其中,进退维谷。 但已经没事了。小九儿微微笑着说:“如今,她终于可以做个普通人,可以无忧无虑地快活度日了。” “嗯,多亏了你。” 左子修将第二杯热茶递给小九儿,看着她一饮而尽。 她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浮着浅浅的绯意。 左子修说:“还有别的心事要问么?” “您许我修剑道么?”小九儿心虚问,“我吃的了疼的。” “我若不许你修,你去的了从剑堂?”左子修平静道:“我自然会教你别的更好的。” 小九儿开心地笑起来。她这几天饿瘦许多,这笑意总有一种花瓣将坠的零落美感。 左子修伸出手,轻点着她水意潋滟的薄唇。 他说:“还有别的问么?” “没了。” “那该我问了。”他用指腹轻轻按压她的唇瓣,时不时往她口中探去:“你不喜欢我捂你的嘴,那喜欢我怎么对你?” 指腹温热,按在唇上有一种微麻的酥痒感。 他问时嗓音极低,很是沙哑。 “我喜欢……”小九儿含住他的指尖,小声说:“喜欢你亲我。” 76.怀抱 左子修将小九儿抱回怀里,低下头,轻轻含住她微凉的唇瓣。 她乖巧地张开嘴,小舌怯怯地伸出一点儿,又立刻害羞地缩回去。他吻得很深,长舌扫过她的上颚,听见她发出浅浅的闷哼声。 左子修尝到一点梨子糖的味道,混了桃子的甜味,有一种青涩饱满的香气。 他用力吻着,伸手剥去她身上尚未干透的衣裳。 屋里热意十足,她在他怀里不停颤抖,呵气如兰。 “放轻松。”左子修松开快要窒息的小人,低头含住她圆润孱弱的肩膀,轻轻一吮。 “唔……仙尊……” 小九儿往后倒去,被他揽住了腰肢。 她的眼神游移,几次想看他,又不敢看。 “我的样子很吓人么?”左子修松开嘴,看见她肩头那圈淡淡的红色齿印。 他想将她摘入掌心,好好怜惜疼爱,尝尝她甜蜜诱人的味道。 应该是很吓人的。 所以左子修将她转了个身,让她背靠在自己胸前,坐在他腿上。 又是初次见面时的姿势,小九儿此时浑身赤裸,羞得说不出话。 屋中灯光明亮,这一次,她能清晰看见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摸索,来到她的腿心碰触抚弄。 “仙尊……” 小九儿忍不住想并拢腿。 他摸到穴口溢出的粘腻淫液,指腹轻刮,故意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 他看见她的耳朵尖都红了起来,俯身含住这处,直白问:“这叁日里淫病犯过么?” “犯……犯过……”小九儿感觉自己被禁锢在仙尊怀中,快要融化了,“我自己用手弄的。” “是么?难怪伤成这样。” 左子修在她耳边轻声慢语,语气温和,略带责怪。 他两手越过她的腰肢,一手揉弄花唇,将那两片薄薄的嫩肉分开,拉扯揉弄,直至她战栗着闷哼,穴口溢出点点晶莹的春露。 另一只手抚上那颗娇羞深藏的花蒂,指腹一碰,她就痛得摇头。 “这么多伤。”左子修剥开上头那层肉膜,细细感受着指下惊人的热意。 他还未曾爱抚这处,这颗肉珠却已经有些涨大红肿,上头有浅浅的擦伤,显然是被她粗暴对待过。 “对不起……”小九儿抿着唇,强忍住喉中呻吟:“我不敢了……” “明日寻个册子,教你如何揉穴自渎。”左子修说着,将手指插进她的穴中。 “唔啊!不……不行!” 小九儿浑身一颤,穴肉随之绷紧。 层层迭迭的媚肉将他紧紧咬住,左子修感到一种被箍紧推搡的触感,深沉粘稠,灼人心智。 “放松。” 他只插入一段指节,来来回回地抽插,直至穴肉松软,“不用玉势弄你了,放松。” “呜……不要玉势……”小九儿瑟缩着,害怕地呻吟讨饶:“那个黑色的,太大太粗了,弄得我好疼,卡在穴里特别疼。” 左子修听着她的话语,呼吸渐渐加深,身下的手指也全插了进去。 他指根抵在她的穴口,他在她穴中抠挖戳弄,激起一阵阵水声。 “那这样呢?” 他附在她耳边,声音小的生怕被他人听见一般,哑着嗓子询问:“喜欢被手指插穴么?” —————— 怎么可以欺负小九。 除非是在床上欺负。(*/ω\*)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77.手指入穴 回应左子修的,是小九儿闷哼的呜咽声。 小人儿在他怀中软作一团,浑身起伏颤抖,因他的动作和话语动情流水。 她发不出声音,樱唇紧抿,眼里含着一汪春水。身下,她的穴肉软滑湿热,将他的手指层层绞紧。 上头这张嘴不说话,下头的穴却像无数张小嘴似的挽留讨好着他。 “小九。”他抽出沾满她淫液的手指,将晶莹粘腻的春水抹在她唇上的齿痕,一点点摩挲挑弄:“不说话也没事,我慢慢问。” “唔……不要……” 小九儿感觉自己唇上很粘,她从他那如同玉枝般的修长手指上,尝到她自己的淫水味。 腥臊咸涩,情欲污浊,太过羞耻。 “好,不这样。”左子修捏住她的下巴,将她侧过头来。 他俯身舔去她唇上沾染的点点春露,尝到一点甜腻的动情滋味。 小九儿突然被亲,受宠若惊,又狼狈无措。她忽然抬头与他接吻,两条软舌再度纠缠,吮吻声啧啧作响。 “喜欢这样么?” 左子修吻得很用力,松开时,小九儿已经有些眩晕瘫软。 她眼神迷离,微张着嘴,唇瓣潋滟透红,发出浅浅的、娇吟似的淫媚呻吟。 “喜欢……喜欢你亲我……”她答得勉强:“最喜欢了……” “那这处呢?” 左子修将她搂在怀中,手指再度插入泥泞濡湿的嫩穴。 方才接吻时,她在他怀中挣扎扭动,小穴流出的水液将他的衣衫染湿。 此时,穴里不停收缩张合,每一处肉褶都溢满了动情丰沛的春水。他一指浅浅插弄,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腿心,渐渐的,小九儿不再试图并拢双腿,而是乖软地由着他抚弄。 腿心处只有一点儿肉,软得捏不住。 “乖,把腿分开。”左子修在她耳边说:“像幻境那样,放在两边。” “呜……好……” 小九儿乖乖照做,她刚一动,左子修就挽住她的膝盖腿窝,将她的腿完全抬起,架在两侧扶手上。 一半小屁股坐在他身上,另一半悬空抬起,穴儿完全展露,两片花唇因为这双腿大张的动作往两侧分开。 小九儿被左子修往后揽了一下,几乎是半躺在他怀中。 “仙尊……这样子……”小九儿亲眼看着自己被他用手指插弄,穴口水光涟涟,他的手指进出不停,淫糜刺目,“这样子好丢人……” “不喜欢么?”左子修抽出手指,一缕粘腻的水液连成细丝,将他与她相连。 她看不见,但他心眼明视,能清晰看见她殷红嫩粉的穴口,蠕缩颤栗,显然是爱极了被他操弄的滋味。 左子修想,她应该是不讨厌幻境中他对她做的事。那是不是……可以稍微再粗暴一些? 小九儿闭上眼,侧过头,闷闷地哼唧着:“不可以这样子,还是白天呢,嬷嬷说这事要到夜里盖了被才行。” 对人间高贵矜持的公主而言,白日行淫,是无法饶恕的罪过。但这是无名山,在他眼前,没什么好羞耻难言的。 “小公主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左子修抚上她的穴口,两手各入一指,一出一进,角度刁钻而激烈,次次尽根没入,插得她呻吟尖叫。 他有意搅弄出更加激烈明显的水声,手指抽插越发激烈,往两侧不停抠挖。 穴儿被手指渐渐操开,内里羞于见人的软肉被空气刺激着,小九儿浑身哆嗦。 “唔……不要欺负我……”她绷紧了脚趾,亲眼看着自己被仙尊用手指插得穴口喷水,小脚在空中乱踹:“不要、不要……这样不要……唔……那里……那里要丢了……” 她泄身时娇喘着,呻吟声喑哑破碎。 她在他胸膛大力呼吸,身下穴肉抽搐着,将两根手指绞紧。 “怎么欺负你了?”左子修抚上她红肿的花蒂,替她延续这波泄身的快感,“不喜欢被手指插穴么?那想要什么插?” 小九儿扭着腰想逃。 她嗫喏说:“腿好酸。” “去床上吧。”左子修站起身,两人相贴处已经湿透了。 他将她放到床上,站在床边脱去湿衣。 就这片刻的功夫,小九儿竟然盖上了被子,将自己卷成一团,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羞怯眼儿。 “待会把被子也弄湿了。”左子修伸手扯被子。 小九儿当然抢不过他。 她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羞于见人,只能趴在床上,委屈地哼哼。 左子修看着她纤细光滑的脊背,再到弧度圆润的臀丘,以及被腿心间若隐若现的嫩粉蜜穴。 他问:“喜欢这个姿势?” “我……” “那试试吧。”左子修欺身上榻,来到她的双腿之间,将双腿分开说:“这样你看不见我,就不用害羞了。” 78.打屁股 小九儿趴在床上,不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她本想逃避,但仙尊跪在她腿间,她被迫分开双腿,感受着他的抚弄。 常年握剑的手在她身上游移,指尖微凉,肌肤传来一阵阵酥麻的快慰。 他剥开她如瀑般的黑发,一点点露出纤弱伶仃的肩胛骨,此时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般微微颤抖着。 “小九喜欢这样吗?” 他在她的颈侧轻点,一路往下,抚摸她弧度圆润的肩头。 另一只手揉弄着她腰侧的嫩肉,掐弄她的臀丘。 两瓣臀肉细腻雪白,软乎乎的,用手掐弄的感觉很好。 她全身泛起一种娇羞欲滴的粉意,可口诱人,左子修能闻到她双腿间那股腥甜的味道。 她咬着唇不说话。 左子修不想看她弄伤自己,抬手教训:“别咬自己,说话。” 啪—— 一巴掌落在臀肉上,清脆声响起,小九儿瑟缩着,委屈地哼声,小穴却溢出一股水。 她看不见,他却明明白白地看着她那张才被手指插到高潮的穴儿再度兴奋翕合。 “喜欢被打屁股?” 左子修眼神微暗,抬手又是一巴掌。 仍然是相同的地方,力道很轻,是故意发出清脆声响的巧劲。 “呜……仙尊……” 小九儿说不出话,耳边的声音让她想起白肉相交的淫糜欲望,刺痛褪去后酥麻炽热的触感残留不散,灼烧神志。 下一瞬,左子修的手揉上那个红红的巴掌印。 臀肉被他在掌中揉搓玩弄,小九儿不自觉地扭腰。 她屈膝而起,几次想往前爬去,都被左子修掐着腰肢带了回来。 “不喜欢吗?” 左子修揉得狠,拍的轻,很快她的小屁股就变得红红的,像极了皑皑白雪中散落满地的残落红英,“你一直在喷水,湿哒哒的,全都流下来了。” “不要说,求求你……” 小九儿将脑袋埋在床榻之间,浑身战栗发抖,害怕又期待着仙尊落下的巴掌。 她很怕痛,但不是不能吃痛。 这几天的胃痛、划伤、酸疼,哪一样她都不喜欢,但她忍过来了。 可此时此刻,仙尊在打她的屁股。不是很痛,她可以忍耐,但忍耐之后,是上瘾般的快慰和期待。 穴里的水越来越多,像是等待哪个发泄口…… 啪—— 这一掌用了些许力道,仙尊在她耳边逼问:“究竟喜不喜欢?” “呜……呜呜……” 她无力地高潮泄身,在他的追问下坦白承认:“喜欢、喜欢的……喜欢被你揉那里……” 疼痛很糟糕。 但疼痛被他抚慰的时候,她会开心到哭出来。 她哭泣着说:“喜欢你疼我。” 左子修看着她趴在床头,屁股一晃一晃地喷水,上头也哭得不能自己。 她的哭声闷闷的,断断续续,快慰居多。 他恍惚中生出一种正在欺负她、凌辱她的兽性淫欲。 “乖。”他直起腰,扶着自己的阳具,对准那张水嫩娇艳的穴儿,一插到底:“这就疼你了。” 79.后入「Рo1⒏аrt」 肉穴突然被贯穿插满,小九儿眼前忽然一白,发出一声无法压抑的呻吟声。 她跪在床榻之间,双腿颤抖,小穴被硕大猩红的阳物完全撑开。 左子修低下头,看着她臀丘之上重迭的巴掌印,嫩学被他的性器填满,穴口的薄肉几近透明,仿佛插着她的是一根行淫的孽根,将她撞碎操坏。 “小九。” 左子修没有急于抽插,他双手揉着她的臀丘,阳物顶在最深处的宫口,浅浅地磨着她:“喜欢这样吗?” “呜呜呜……” 回应他的,是一串破碎的泣音。 她被他插得太满,穴儿被填的满满当当,她感觉自己被这根肉物烫着灼着。 上面青筋暴起,像是沟壑般磋磨着她敏感的穴道。 她止不住流水,想哭,又想叫。 “喜欢么?”左子修轻拍了下她的屁股。 小穴随之一缩,他感到一种紧箍深绞的快慰。后腰发酸,血脉喷张,几次想要拉开抽插的力度,将她狠狠操弄冲撞。 “小九,告诉我……” 他俯下身,顺着她的脊椎,用她喜欢的方式,落下一串轻柔粘腻的吻。 “告诉我,喜不喜欢被我操穴?”他完全覆在她身上,胸膛贴在她的后背,将她拥在怀中占有:“我在等你的回答,告诉我。小九,我等了很久了……” “呜……仙尊……左子修……” 小九儿感觉他的声音喑哑,欲望深浓,是理智与淫念不停交缠争执。 他强忍着,在等她的回答。 小九儿恍惚意识到,她让他在受苦。 他此时此刻就插在她的穴里,与她紧紧相连,给予她无数的快慰,掌握着她的所有欲望与期待。 而她,是他唯一的回应者,解救者。 “左子修……”她侧过头,与他深吻:“喜欢,我想要……” 下一秒,阳具忽然往外抽出,逆着濡湿的穴肉刮弄,而后,狠狠插入。 契合间,两人发出低沉的、喟叹的舒爽呻吟。 “小九。”左子修摆动腰肢,低声唤她的名字。 粗硬的欲根在她的穴中来回抽插不停,娇嫩的水穴被插得不停喷水,交合处泥泞不堪。 “仙尊、左子修……” 她胡乱喊他,“夫君……” 她感觉自己快被顶穿了,欲望真实而浓烈。 他遵循着最真实的本能欲念,退出时磨在她嫩穴的窄口处,勾得她淫水横流,再狠狠插入,发出噗嗤噗嗤的水声。 小人儿的身体在他怀中飘摇欲坠,他掐住她的腰肢,将她压在身下,穴口正对着他的欲根,次次全根没入。 “呜呜……太深了……太多了……” 小九儿的呻吟声逐渐变形,越发痴媚,高潮一波接着一波,她被干得浑身发软,眼神迷离地摇头:“夫君……你要操坏我了……” “真娇。”左子修低下头,额上的汗水落在她白皙光洁的脊背,手指收紧,忽然发了狠地弄她。 “呜呜呜……坏掉、真的会坏掉啊……啊嗯……” 嫩穴被次次狠出狠入,蜜液被捣成了白沫,她腿心抽搐,呻吟辗转。 他抵在她的最深处射精,小人儿承受得辛苦,灌精时小腹一抽一抽的,渐渐鼓起弧度。 左子修将小九儿抱坐怀中,轻抚着她的小腹说:“明日教你合欢宗采阳补阴的心法,早些提升修为,不至于被我操坏。” —————— 吃,吃大口的。 希望鱼鱼也有吃的(指白白的圆圆的那个……)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80.温存 云雨初歇,快意未退。此时左子修的阳具还插在小九儿的穴里,尚未疲软,交合处更是粘腻一片。 坚硕炽热的肉棍依然粗长,就着穴里的满满的浊液阳精,顶在娇嫩宫口。 他说话时,就磨她一下。 酥麻的快慰仿佛涟漪泛开,又似暗流涌动,更不提他的手掌就在她小腹上轻抚,小九儿能清晰感到他掌心的温度。 “唔……仙尊……” 她媚眼如丝,开口也是软软的,仿佛还在承欢的淫媚音调:“合欢宗是什么?” 左子修呼吸一窒。 他想笑她明知故问,可她又确实一无所知,懵懂无知。 他低头含住她颈侧那块纤细的雪白嫩肉,轻轻吮吻,留下一点鲜红的印记。 “唔,不要舔……”小九儿在他怀中战栗,小声娇嗔着,不禁扭动腰肢想要逃离,却牵动了体内的阳具,化作快慰的低吟声。 太淫糜勾人了。 左子修伸手抚上她被撑开的穴口,拿捏住那颗被她自己弄伤的敏感阴蒂,用指腹按压说:“是一个男女双修的宗门。他们擅长床笫之事。” “他们的心法,是同房时用的吗?”小九儿的声音有些颤,俨然是又快高潮了:“做这事时还能修炼……他们……他们好厉害……” 她就不行,她已经浑身酥软,爽得快哭了。 左子修被她这稚嫩天真的话逗得喉头一紧。但顾虑着她身子娇弱,再来一回定会将她弄坏,只能捻起她耳边被濡湿的碎发,一点点拨开梳理,绕到她粉意未退的耳后说:“不是什么高深艰涩的心法,你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学会了。” 他说的温柔,动作越发体贴,柔情蜜意间,小九儿骨头都软了。 她感觉自己化成了一滩水,被他捧在掌中。 但是……修炼两个字,让小九儿登时清醒。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被左子修拉着手腕坐回怀里。 “不是说让我修剑道的吗?”小九儿挣扎得厉害,“怎么变成合欢宗的心法了!你刚刚还说不阻止我的!” 她就坐在他的阳具之上。左子修被她的穴磨着吞着,媚肉痉挛似的咬着他,怀里的小人露出凶相质问着。 他不禁用了几分力,握住她那截纤弱莹白的手腕将她桎梏。 “这是什么?” 左子修摸到一道浅浅的伤痕,似是涂过温颜膏,用肉眼完全无法察觉。 “我说修炼剑道的事!”小九儿感觉自己被他用肉物钉在身上,挣不开逃不了,连手都抽不回。 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让小九儿无比难过。 小九儿心急如焚,忽然扭头咬了左子修一口。 她咬在他的肩头,只尝到一点淡淡的汗味,更多的是他身上的冷香味。 “呜……”她分明咬的是他的肉,可自己却牙疼得发麻。 毕竟是真仙,哪可能咬得动。 左子修眉头蹙紧,就在这时捉住了她的手,干脆扣住她的五指交握。 “别把自己弄伤。”左子修用力扣紧:“没说不许你修剑道,你先告诉我,这伤怎么回事?” “那你先把我松开。” 左子修:“……” “你果然不许我修剑道。”小九儿卧在他怀里,委屈道:“你就想我修那什么合欢宗的心法,每天和你同房云雨修炼!” “我……”左子修有口难言,最终松开手。 小九儿挣扎起身,脱离他桎梏的一瞬间,小穴发出啵的一声。 大股浓稠的浊白色从她殷红绽开的穴口流出,左子修看着,忽然觉得,她刚刚说的也没错。 81.折剑 小九儿在桌边找到自己湿哒哒的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 她只能光着身子回到床榻,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裹紧,缩在床脚,委屈地哼哼。 “现在可以说了?”左子修方才一直在看她的背影,她转身回来时,他低头看地上那些从她穴中流出的污浊水渍。 直到她上床裹了被子,他才从芥子囊中拿出一件素绸里衣穿上。 “我也想要芥子囊。”小九儿嗫喏说:“我看从剑堂里别的弟子都有。” 左子修猜她是不愿意答了。 他正色道:“小九,不要扯开话题。” “呜……”小九儿更委屈了,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不肯抬起来:“分明你才是。” 左子修猝然回神,发现自己方才太关心她的伤口,没立刻答她的话,才让她生气咬人。 “是我不对。”左子修揉了揉眉心,暗叹自己也是关心则乱。 他伸手扯她的被子,握住那截手臂,细细查探伤口说:“把伤治好,我就教你剑谱心法,好么?” “真的?” 小九儿眼睛都亮了起来。 原来他是怕她留了伤,以后修行不顺。 “刚刚……对不起……”小九儿愧疚说:“我以为你糊弄我,一生气就咬你了……下次不敢了……” “下次咬这里。”左子修指了指自己的唇:“咬别处只会让你牙疼。” “好。”小九儿不疑有他,乖巧点头。 “这是剑伤,怎么弄的?”左子修细细查探,发觉这剑伤很古怪。 不是为了让她断臂去肉的杀招,也不是她无意间伤到自己的浅痕。 更像是一个印记,想要在她身上留下一点信息。 左子修看着小九儿颈侧那鲜红的吻痕,指下用力,将这剑伤悉数抹去。 “那天纪霄长老带我入剑阁……” “纪霄弄的?”左子修眼眸如冰。 小九儿说:“是灵剑弄的!” “纪霄用灵剑弄的?”左子修眯起眼,“我听人说他对你很是关注。” “纪霄长老是待我挺好的。”小九儿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剑伤是没了,但多了几条微红的指印。 她说:“那日我迟到了,他还是让我入了剑阁相灵剑。好多灵剑都飞了出来,有一把纯白色的灵剑钻进我袖子里,在我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左子修在心里默默将纪霄的罪名从染指弟子,变成教学失误。 他给那把试图强行逼小九儿结契认主的灵剑判了死罪。 “纯白色的灵剑?”左子修问:“滇纯宝剑?” “听纪霄长老说过,好像是这个名字。”小九儿说:“仙尊,你说我要和那柄灵剑结契么?” “不行。”左子修眉宇深沉,心里想了很多。 例如滇纯宝剑来历可疑,并非善物。但此时此刻,他只有一条理由:“你想和一柄强迫你的剑结契?” “我……” 被剑强迫什么的,小九儿听得脸红心跳。 她闷声说:“可不用它的话,我就没有剑了呀。它毕竟是灵剑,哪能再找到那么喜欢我的灵剑?” “你可以用这把剑。”左子修抬手一招,将那柄曾经与她成婚,被她夜夜抱在怀中的沉黑长剑放到她眼前,“难道你讨厌它么?” 82.讨要 这柄剑通体沉黑,剑身长直,锋芒内敛。金戈杀意之下,是静默无言的岁月沧桑。 它是极好看的。并非华丽花俏的精工巧琢,而是自含威势的君子之器。 “这是您的本命剑。”小九儿心跳如雷。 “是,它名为西见无。我未入道时,它是我在人间那户人家的镇宅之器,我入剑道后,它在人间飘零多时,归我身侧,与我剑心相通。”左子修说:“这些天我在灵泉清身静念时,也抹去了它的血腥杀气,于你正好。” 原来他这几天都在为她准备剑。 小九儿忍不住眼角发酸。她受宠若惊,但仍然清醒,摇头说:“我不能拿你的本命剑。” 左子修看着她忧虑担心的模样,微微笑了下。 他抬手一招,另一柄流光闪烁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小九儿看不清它的模样,只能感到日月光华,海天无垠的穷极玄妙意境。 “我受封真仙时,还得了一柄上天所赐的仙剑。”左子修立刻将剑收回,他伸手轻抚她被剑光刺痛的眼睛说:“不用怕我没剑用。” “呜……不是这个意思……” 小九儿本就眼角泛酸,此时被他轻柔抚弄,如此温柔的动作,她险些没忍住泪。 她小声说:“那可是你的本命仙剑,与你心意相通,我对它做什么,你都能知道,所以……” “嗯。”左子修听她越来越小声,也不催,只是默默听着:“所以呢?” “所以……植剑骨的时候,它要被碎剑。”小九儿半垂着头,一片柔和的阴影落在她的眼下,照出纤弱敏感的模样。 她不敢说。 仅仅只是想到那一幕,她就痛得无法启齿。 “所以我不要。”小九儿抿着唇,坚定道:“我不能这样做。” 她怎么可以为了她自己,让他碎了本命剑,受粉身碎骨的痛。 左子修看着眼前这瘦弱伶仃的小人,听着她微微颤抖,略带泣音的声音,身体内的鲜血奔涌。 他又回忆起被她接纳体内的那股温暖娇软。 分明是这样脆弱不堪的瘦小人儿,却坚毅温柔,时时刻刻想站在他身边,念着他想着他,想护他周全。 左子修不禁低下头。 “小九。”他轻含住她咬出齿痕的下唇,“让我陪你疼吧。” “唔……” 小九儿被他轻吻着。 浅浅的吻不含情欲,舔过她唇上细小的伤口。再到她的鼻尖,眉眼。 “仙尊……太近了……” 她被他抱紧,唇瓣亲昵地与他交缠。 她不着寸缕,他的手扣在她腰间,不停收紧。 小九儿感觉自己要被他揉进血肉之中了。 “是吗?我觉得还不够。” 左子修松开手,在她眼前摊开。 方才,他无意间擦过她的腿心,沾了满手浊液。有她粘腻的淫水,也有他射进去的精液。 那本是握仙剑,弄清风,揽月华的手。 小九儿很是羞耻,左子修不以为意。他当着她的面,张嘴舔去一点指上的污浊,叹息说:“成骨之后,你我便亲密无间,共同进退。如此,你不愿么?” 小九儿不敢作答。 他又吻过来,将口中的味道渡给她。 小九儿面红耳赤,情欲之上,是对他的追逐渴求。 “再近一点吧,小九”左子修对上她瑟缩羞怯的眼神,在她耳边低语:“我也要你的。” 83.入浴 不待小九儿反应,她自己的身体已经贴了上去。 就像过去几年一样。深宫空闺,她屏退一众奴仆,与那柄剑相贴渡夜,等待淫病折磨,借由它等待曙光。 “左子修。” 她靠在他颈窝,软软的,小小声地提要求:“你亲亲我。” 左子修低头亲吻。 她方才经历一场酣畅性事,浑身没几分力,此时眼角含着泪,小舌软软的,一舔一舔地吮着她。 左子修吻够了,由她慢慢亲。 末了,小九儿松开他,面色绯红,傻乎乎地笑着。 “仙尊。”她唤:“夫君。” “嗯。”左子修抹去她唇上的口涎:“你身子弱,莫要贪欢。” 小九儿正甜蜜躁动,被左子修一语点破,很是羞窘。 她方才吻得很卖力,才被他操麻红肿的身下又溢出一股水。 她轻咬了口他的指尖,眼神湿漉漉的,看着他这副衣衫妥帖的纯白模样,娇声说:“我想洗澡。” “好。” 左子修指尖一动,法诀已成。另一侧的浴盆内盈了热水,袅袅热气从水墨修竹的屏风后升起。 “我没力气了。”小九儿含住他的指尖,用牙齿一点点磨着:“你抱我去。” 左子修轻挠了下她的舌尖,不禁笑道:“娇气。” 趁小九儿委屈的瞬间,左子修将她抱入怀中,道:“我抱公主去沐浴。” 公主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十足亲昵,又似是戏谑调戏。 小九儿不禁挣扎了下:“仙尊!” “怎么了?”左子修将她放进浴桶里,溅起一阵水花。 他看着她在水中纤细圆润的肩头,以手作瓢,往她胸口泼了一点热水。 “无名山不比人间皇宫,没有香液花瓣,亦没有奴仆伺候。”左子修挽起长袖,露出肌肉流畅的手臂,坐在浴桶边说:“你若有什么要求,只能向我提了。” 小九儿有些缺氧。 向青澜仙尊提要求什么的,她简直大胆包天,目无天理了。 但他是她的夫君,在这无名山上,在这回春居中,她只有他了。 “夫君。”她唤了声。 “嗯。”左子修应着:“想要什么?” 小九儿哪敢真让青澜仙尊伺候。 只是忍不住,就喊了。 “水太热了。”小九儿脸红红的,呼吸急促,嗫喏着说。 左子修手指一掐,水温迅速变凉。 “呜……”小九儿又说:“水凉了。” 左子修又掐诀。 “烫!”小九儿忙不迭地站起来,脚下一滑,险些摔进浴盆之中。 左子修赶紧接住她,又掐了个诀。 “水太多了……”小九儿呛了半口水:“我不会水,会淹死的。” “好。”左子修听话照做。 水凉、水热、水多、水少……折腾好一会儿,左子修发觉自己身上也起了汗意。 小九儿注意到了,问:“仙尊,你要洗吗?” 她想从浴盆中爬出来,给左子修让位置。 她刚一动,左子修就瞥见她挂着水珠的娇嫩胴体,此时被热水润过,他留下的指印越发明显。 斑驳交错,吻痕醒目。 左子修立刻将她按回水里:“不行。” “唔?”小九儿歪了歪脑袋:“什么?” 左子修拨了拨她濡湿的长发,将颈侧那道鲜红吻痕遮住,侧开目光道:“我去给你拿温颜膏。” —————— 按照评论区说的千猪的章就写纯肉啦。 但是不小心写的有点嗨,今天应该是写不完了,明天一定。 待会23:00有1050的加更~ 84.早课 这一夜睡得极好。 但小九儿醒的很早。 天刚蒙蒙亮,左子修便起身去练剑了。 屋外有一株参天大树,平日里栖息着灵兽仙鸟,总是柔柔静静的。左子修在树下练剑时,树叶微动,风声很是清寂。 小九儿就是在这时醒的。 她兀自洗漱梳发,走到窗边,看青澜仙尊的身影在雾中与天边晨光融为一体。 天光大亮时,左子修停下剑,回头看见小九儿沉醉的神情。 “学了多少?”左子修收剑入鞘,问。 “唔,学了一点。” 隔着窗,小九儿往后一步,伸出手挥了一下。 她比划道:“就这样。” 左子修看她清明灵动的动作,不禁点头:“学的挺好。” “更厉害的就不会了,我也看不明白。”小九儿腼腆道:“等之后有了剑骨,应该会学的快一点吧?” 说起剑骨,左子修还得去处理那把强迫她结契的滇纯宝剑- 从剑堂。 弟子们照例来上早课。 只是这些天多了些许不同,有弟子拿了肉包,有弟子拿了甜米团,还有弟子揣了红薯,说是要给念尘吃。 虽然小九儿从来都是道谢拒礼,但事实在这摆着,她再不吃点东西,真的会活活饿晕过去。 估摸着,第四天就该是极限了。 所以今日弟子们准备得格外多,来的格外早。 一如往常,小九儿都是第一个到的。 “念尘师妹,早啊。”弟子们推门而入,熟络地同小九儿打招呼。 后头的弟子也挤着往里进,扯起嗓子喊:“念尘师妹,我姐姐今早蒸了枣糕,可香了,你要不要吃一口?” “唔?” 正在啃灵米糕的小九儿抬起头,和大家目光对视。 而后,弟子们各个愣住,一动也不敢动。 在小九儿身边,左子修一身华贵白衣,手中剥开一个水煮蛋,捏了一点蛋白塞进她嘴里。 “不是你说背书来不及了,要来堂里边吃边看?” 左子修声音如常,疏离清冷,此时略有训斥之意:“看他们做什么?” 小九儿被喂了一口鸡蛋,急忙看左子修。 “也别看我。”左子修说:“看书。” 此话一出,弟子们匆忙低下头,纷纷挺起背,藏起带的早点,战战兢兢地进门。 他们对左子修躬身行礼:“见过仙尊。” “别看我。”左子修伸手一挥:“看书修课。” 屋内静寂无声,只有弟子们翻书的声音。 纪霄难得见这群小弟子不吵闹,进门正要夸,发现青澜仙尊竟然坐在小九儿身边,闭目静思,不时在她翻看的书页上点一下,提醒她好好背。 “仙尊。”纪霄紧张至极,行礼问:“您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 左子修睁开眼,面色如霜,极为清冷。 他看了眼屋外天光,离早课还有点时间,他将声音逼成一线,在纪霄耳边问:“她的剑呢?” 纪霄感到浓烈的杀意,额前冷汗直落,他立刻坦白:“我照看弟子不力,那柄滇纯宝剑伤了念尘姑娘,因为她未想好结契一事,为她安全着想,我先替她保管。” “嗯。”左子修点了点头,侧头看小九儿刻苦背书的模样,又为她点了几行字。 他传声说:“放课后将剑给我。” “遵命。”纪霄答完,看见左子修在小九儿耳边低语几句,是在给她解释心法。 时间到了,左子修不走,纪霄也不敢开口讲课。 “怎么?”左子修眯起眼。 “您来听课么?”纪霄冷汗涔涔。 左子修心想这样也好。 他道:“就当考察你讲课如何了。” 若是讲的不好,可是有重罚的。 —————— 论在修仙路上突然被领导抽查业务能力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85.剑灵 一堂普通的早课,纪霄讲得战战兢兢,疏漏百出。 万幸,他不是表现最差的那个。 因为小九儿坐在青澜仙尊的身边,一直都是一副迷茫不解的神情。她几次轻咬下唇,听不懂课,被青澜仙尊提点了,又换为咬手指。 别的弟子察觉不到,但纪霄却是清楚的很。 很多次小九儿分神时,青澜仙尊都在桌下轻拍了下小九儿。 虽然拍在大腿之上,但挑的是最细嫩娇软的地方,有些磨人。 但纪霄想,这比当众打小九儿的手心,让她在堂上当众丢人的好。 仙尊处事,总是有他的道理。 念及此处,纪霄心中更是敬畏,讲课声也洪亮几分- 一堂早课,小九儿挨了十六记打。 虽然隔着练功服,左子修打的也不重,但毕竟是打。她左腿有些痛麻,一出讲堂,就委屈的眨眼睛。 纪霄走在前头,小九儿故意压小了声。 “下次不要坐我身边。”她满心懊恼:“你这样打我,我都听不了课了。” “是你不专心听课,我才打你。”左子修正色回答:“你这叁日都在学什么?强词夺理?” “呜……那你别坐我左边。”小九儿委屈:“你坐我右边,打我右腿。” 左子修喉头一紧。 但很快,他气笑了。 “两条腿都打痛了,再打哪儿?”左子修看她露出的颈侧,再到沾了墨汁的手指,以及一小截露出的皓白脚踝。 “别……”小九儿感觉他的目光好热,不禁抬手捂住脖子。 她分心地低下头,险些自己把自己绊一跤。 左子修一把将她揽住,轻笑说:“照你这样,不出叁天,就下不了床了。” “我还是自己上课吧……” “不分心不就不打你了?”左子修发现前面的纪霄脚步慢了,他停下步子,对小九儿很是无奈,“这才放你来从剑堂几天,怎么变笨了?” 小九儿看着左子修疏离冷淡的面容,此时关怀有之,责备有之,越发清高渐远。 她侧开目光,不知该怎么保证自己不分心。 “仙尊,请进。”纪霄清了清嗓子,一时不敢回头。 他听了一路,总觉得哪里不对。但那是青澜仙尊,怎么可能不对。 想必是……小九儿天赋异禀,需要格外关注教导,仙尊在因材施教吧。 纪霄想到是自己教导无方,让小九儿变笨了,心中越发羞愧,所以关切道:“念尘姑娘,你的剑就在这。” “进就不用进了。” 左子修的声音冷冷响起。 下一秒,只见左子修灵力外放一瞬,那柄被纪霄妥帖封存保管的滇纯宝剑被强行拔出。 无名山人已许久未见青澜仙尊出手,纪霄惊为天人,不敢高声话语。 滇纯宝剑一入手,左子修就想折剑。 但那柄剑飞到左子修的手掌之中,竟然发出一声微弱的、低鸣般的哀声。 “它何时有了剑灵?”左子修问。 纪霄一时迷茫不解。他日夜看守剑阁,从未听说这柄滇纯宝剑生出剑灵,顶多只是一丝灵识。 而后,左子修指尖一点,一道白色的身影赫然出现。 “终于……有人听见我了……”一道哀切的女声响起,那抹残缺破碎的剑灵呢喃说:“有人要覆天灭世……此举无义……只会重蹈当年西来国浩劫……”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86.谈剑 剑灵说完后,迅速衰败。 滇纯宝剑显出一种苍白无力的暗色光芒。小九儿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难受极了:“它好像要死了。” “这抹剑灵年岁已久,多经战火辗转,能留存到如今,已是不易。”左子修试图再渡一缕灵气进去,但收效甚微,还险些撕碎剑灵。 如今破碎腐朽的残剑,恐怕只有行当年的铸剑之法重铸了。 “它之前与他人结过契么?”左子修看向纪霄问。 纪霄还震惊于剑灵所说的覆天灭世,久久无法回神。 “没有。”纪霄犹豫道:“这柄剑是前任宗主归山时放入剑阁的,并无他人动过。” 左子修颔首。 “西来国……”纪霄思索道:“那不是一块不毛之地么?” “我会去查。”左子修摆了摆手:“此事切莫声张。” “遵命。”纪霄沉声答应,发现小九儿竟然还站在青澜仙尊身边,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纪霄想提醒小九儿乖乖听话,莫要惹青澜仙尊不悦,哪想小九儿开口了。 “西来……唔……我好像听我母后说过这个地方。”小九儿眉头紧拧,“我想想是什么来着,小时候母后总在我耳边说。” “念尘。” 左子修冷下声,嗓音如寒涧般凉薄:“此事交给我,你回去上课。” “不着急吃午饭,早上你喂我吃了那么多,我还不饿呢。” 小九儿一脸纯真,为了显示自己没胡说,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肚。 左子修眉头蹙紧,低呵说:“此事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没关系?”小九儿登时委屈起来。 她刚刚还在绞尽脑汁地想事情,这会儿左子修就凶她,让她闭嘴,还让她走。 小九儿也凶了起来,哼声说:“那是我的剑,它说的事,当然和我有关系。” 左子修眯起眸子,沉声呵斥:“没有结契,还算不得你的剑。” “那算一半……毕竟它都划伤我了……”眼看左子修的面色越来越沉,小九儿的声音也小了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不可能不去想。除非你把我脑袋拧了。” “行。”左子修点头。 小九儿脖子一凉,看着青澜仙尊这样肃穆阴沉的脸色,心想完了,他可能真的会拧她脑袋! 左子修发现小九儿瑟瑟发抖,退开一步,也不追。他正色说:“下次不让你知道。” 保住脑袋的小九儿松了口气,心想道理是这样没错,不知道就不会去想了。 但小九儿顿时福至心灵,眼眶红红的,杏眼中蓄了一汪水。 她哀声质问左子修:你……你下次准备瞒着我?” “你想瞒我什么?你是不是打算背着我偷偷下山?” “然后下山偷偷背一堆剑回来?” “看一把拿一把结一把,每天一把不重样?” 左子修面色凝重。 心想小九儿她的确……天赋异禀。竟然瞎猜瞎想,也能想到他下山寻新剑的想法。 “说话啊,你是不是准备瞒着我有新的剑?”小九儿急了,伸手拽左子修的手:“我不要你的剑了!” “胡闹!”左子修想甩开手,但又觉得不妥。 若是甩开了,她肯定扭身就走。 所以左子修干脆握住她的手,软了性子,慢慢地揉。 “咳咳咳……” 纪霄一直在门口,也不知道是该抬起头,还是将脑袋低得更紧一些。 剑修谈剑,再正常不过了。但哪有谈到最后牵手的?这又是哪种教学方式,纪霄看不懂。 “受风寒了?”左子修听见这吵声,吩咐说:“速去医堂。” “多谢仙尊,但……”纪霄有苦难言。 小九儿叫了声:“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母后说,西来国是个宝地,里面有包治百病的仙药,还有保佑万民的神仙!” 88.修行 “嗯。”左子修点了点头:“知道了。” “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听母后说,西来国一年四季花开不败,河里淌的是琼浆玉液,地里长的是仙果仙草,有白白的软软的大兔子,还有鹿!” 小九儿想起儿时听过的有趣野谈,忍不住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她伸出手比划了下,认真说:“也是纯白色的,应该和无名山上的云鹿很像吧?听母后说它的鹿角上会开花。” 左子修仍然静默点头。 一旁的纪霄却是先开口了。 纪霄打断小九儿天真的话语,斥责说:“无名山的云鹿乃是天生灵物,怎可与人间流传的荒诞戏言相比?” “对不起。”小九儿低下头,手指绞紧了袖子。 纪霄板着脸继续提点:“世上仙山无数,都是蕴藏灵脉,滋养天下之地。从来没有听说过西来国,更遑论神仙。若是真有神仙,几位真仙会不知么?” “好……” 纪霄:“念尘姑娘还是听青澜仙尊的话,不要添乱了。” “好,对不起。”小九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她的啜泣声很小。 纪霄心疼,但更着急。 因为青澜仙尊最是看不得别的弟子软弱哭泣。刚刚念尘还与青澜仙尊斗嘴,打断仙尊的话,不顾仙尊所言托大行事。 甚至在一直护佑天下苍生的真仙面前,说一些人间传说的假神仙,可谓侮辱至极。 此时青澜仙尊的气息越发平静,看似无波无澜,纪霄却是知道的,仙尊这是动怒了。 纪霄清了清嗓说:“知道错了,就向仙尊认错道歉,快回课堂去。” “对不起,仙尊,我错了。”小九儿吸着鼻子,重重压下腰。 她聪明伶俐,最会举一反叁,道歉时还不忘对纪霄弯腰:“纪长老对不起。” “嗯。”纪霄感觉青澜仙尊身上的冷意更重了。 纪霄想赶紧让小九儿回去,免得被仙尊降罚。 哪想,青澜仙尊直接动手了。 只见左子修伸出手,按在小九儿的颈侧。 “我送你回课堂。”左子修站在小九儿和纪霄中间,挡住纪霄的视线。 他伸手,将小九儿的发丝拢下,遮住她因弯腰而露出的那截雪白脖颈。 那样脆弱堪折,因羞愧而微微泛粉,混着她的泣音,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折辱她的想法。 但要罚她,是不能在纪霄面前的。 左子修伸手捏住小九儿的下巴,轻抬起她的头。 他用指腹擦过她的脸颊,很轻,很快,将泪水拭去。 小九儿乖乖听话,咽了泪,转身就走。 纪霄在门边看得心惊胆战,只能小声叮嘱:“记得下午习剑。” - 讲堂里还有很多人。 小九儿脸上泪痕未干,暂时不想进去。 她用袖子不停擦脸,发现左子修就站在她身边,目光紧紧地看着她。 她更用力地擦,左子修开口问:“不进么?” “我不想进。”小九儿哽咽说:“我静室里的书还没抄完,也不想在讲堂里吃午膳。” 左子修点头:“那去静室。” 静室很小,左子修进入后,顿觉逼仄。 他看着床上干涸的水渍,想着方才纪霄训斥的话语,忽然说:“以后别去从剑堂了。” “那怎么习剑?”小九儿闷闷地翻书。 左子修答:“在回春居,我亲自教你。” “可你不是要去处理滇纯宝剑的事么?还有之前赤松长老的事,我听弟子们说,你很少在山上,总要下山除妖。”小九儿停了泪,嗓音仍然酸涩:“你不在的时候,我总得有事做才行。” 左子修无法反驳。 但他是仙尊,总有解决的办法。 他说:“你跟着我修行,就不用分开了。” 88.缺规矩「Рo1⒏red」 跟在仙尊身边修行? 小九儿记得,重临师兄说,那是只有亲传弟子才能有的待遇。 按理说,她怎么也要再过两百年,考几千次试,比几百场剑,才有机会成为亲传弟子。 “怎么了?”左子修发现小姑娘愣愣的,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难不成刚才纪霄训得太重,把她训傻了? “小九。”左子修坐在床边,低声唤她:“转过头来看我。” 小九儿扭捏地转过身。左子修发现她眼角仍然萦着点点泪珠,一副纠结痛苦的模样。 他问:“怎么?你不愿意?” “我……”小九儿受宠若惊,但又深知这样不对。 她才刚来无名山几日,就成了青澜仙尊的亲传弟子,这着实有失公允。就算青澜仙尊觉得没问题,但她很多事都不知道,莽莽撞撞的,指不定怎么丢他的人。 所以,小九儿摇了摇头:“我还是回从剑堂听课练剑吧。” 左子修眯起眸子:“你想当纪霄的弟子?” “不想。”小九儿心下一跳,看着左子修清正的身影,脸颊微微泛红。 她小声说:“我当然想当你弟子,但是……现在还不行……” 小九儿一想到刚刚自己失言受训的样子,就觉得丢人极了。万幸纪霄长老生性良善,只是当面斥责。 换了别的长老弟子看见,指不定要怎么说她。 说不定还有人觉得是青澜仙尊教徒无方,养了她个无法无天的顽劣性子,有辱师门。 “为什么?” “我还什么都不会。”小九儿眨了眨眼,看向左子修说:“我还有很多要学的。” 左子修一直知道,小九儿是个怯懦怕生的性子。在宫中,她躲开所有人的嘲讽怜悯,抱剑独活。 在无名山,她拼了命地去修行学习,总怕自己做不好。 这静室里堆了很多书,很多她抄背的笔记。 一张张一页页,都是她辛劳所得。 左子修看着她纤细伶仃的身影,感觉这些书足以将她压垮。 “没事的。” 左子修一伸手,就握住了她捏紧的五指。 他一点点掰开,将她的葱白指尖握紧,慢慢扣住,面上神情一如往日,声音也是冷淡的,像是在提点弟子。 他说:“你天赋足够,心性又好,只要你不坏规矩,就可以跟着我修行,跟我身边学的,比比在从剑堂学的更多。” “可我刚刚才坏了规矩。”小九儿呜咽一声,下意识想将手藏起来。 此时,她被他扣着,两人十指越发纠缠。 “那我亲自教你规矩,不是更好?”左子修将她往怀里带,“知道怎么最快记住规矩么?不是纪霄那样当面责骂,而是体罚降责。罚痛了,就记住了。” 小九儿被他拽得往前一扑,半摔在左子修的怀中。 她感觉自己被他抱在腿上,他的手在她腰间游曳,似乎在扯她的衣带。 她的一颗心在狂跳。 她当然想立刻成为青澜仙尊的亲传弟子,努力发奋修炼,可又觉得这太快了,她还缺少太多,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小九儿嗅到他身上的冷香味,身下忽然一冷。 她的衣服下摆被他掀起来了,他似乎要打她。他果然说做就做,当场就要罚她…… “等等!”小九儿感觉这姿势有点怪异,她扭了扭屁股问:“真的吗?重临……您也是这样教重临师兄的吗?” 啪—— 清晰响亮的巴掌声,小九儿痛得腰肢发酸,险些叫出声来。 静室很小,隔音很差。 她张口咬住左子修的肩膀,这才没叫出来。 “昨夜才教过你,要咬我这。”左子修努了努自己的唇,心想再给她一巴掌:“你的确很缺规矩。” “呜……怎么这样……” “重临虽是我亲传弟子,但只传了他剑法心诀,未传道心。我之前忙于除妖安民,无心授业一事。所以,亲自教弟子,今日还是头一回。”左子修又抬起手掌:“而且,之前也没遇到你。” ——————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89.一回生 小九儿被仙尊夸得一阵头晕目眩。 但晕完了,小九儿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有些哆嗦,露着被打红的屁股,害怕问:“那我岂不是你第一个亲自教的弟子?” 这……靠谱吗? 左子修正要打第二下,听见小九儿这样瑟缩怀疑的声音,不禁气笑了。 他没有再下重手,而是伸开五指,轻轻揉着方才被他打痛的那块臀肉,压低了声问:“你觉着,我教不好你么?” “唔……” 刺痛火辣的臀肉传来温和的触感,小九儿的腰肢发软,总觉得这样教不是很靠谱。 她半低下头,下巴磕在左子修的胸口,哼哼唧唧的。 “怎么不说话?”左子修指下的触感越发炽热,他听着她喉头粘腻的闷哼声,总感觉还有别处的水声。 他不禁将手往她腿心探去,但她并紧了双腿不配合,他也不强求。 左子修说:“只要你好好学,我有很多能教你的。” “好、好的。我一定好好学。”小九儿小声安慰自己:“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嘛……” 她就当为后来的师弟师妹们先挨打先吃亏了。 啪—— 又是一巴掌落在另一侧臀肉,小九儿痛得浑身一颤。 她想咬左子修的唇,但痛感太过猛烈,登时哭了出来。 “呜呜呜……不要打了……痛死了……”小九儿梨花带雨地小声啜泣:“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小小的静室中萦绕着她的泣音。 低哑的、委屈的、极尽压抑的娇软声调。 左子修想替她揉一揉,小人儿定是生气了,扭着屁股躲开。 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瞪着他,很凶,很软,甚是勾人。 小九儿控诉说:“屁股都被你打红了,好痛好痛,要裂开了。待会肯定坐不了了!” 左子修不禁叹气:“这才哪到哪?你身子太娇弱,这就受不住了。” 小九儿:“我要回从剑堂,继续练剑锻体,” 左子修揉弄她臀肉的十指骤然收紧。 他问:“还想再挨打?” “不……” “屁股打坏了,接下来打哪里?”左子修盯着她的脸:“那你这?” “不可以!” “那打这?”左子修直起身,抬起一只手,握住她胸前那团因哭泣而不停颤抖的小乳:“你再犯错,只能扇你这里了。” 小九儿没想到自己的乳肉也是能打的。 她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不想,左子修直接动了手。 隔着略显粗糙的练功服,青澜仙尊轻而易举地摸到她最脆弱敏感的乳尖,掐了一下。 “唔!” 疼痛酥麻,刺痛伴随着羞耻让小九儿险些晕过去。 “不行不行不行。”她不住摇头:“你还是打我屁股吧。” “就不能乖一点,让我别打你了?”左子修挑眉:“很喜欢我打你?” 谁会喜欢被打? 可此时小九儿面如桃花,含春带怯,身下早已不受控制地流淌出点点淫水春露。 “你把我教的好奇怪。”小九儿很想咬他的唇瓣。 她磨着牙说:“这还是白天呢。” “嗯。”左子修放下她的衣摆,替她将衣带一点点收拢系好:“有些事,晚上才能教你。” 90.藏宝贝 离下午练剑还有一会儿时间。 小九儿先从静室出来,发现很多弟子都在往外走。 “念尘师妹。”有人对她打招呼:“一道去演武堂么?” “待会来和我对练吧?” “你刚刚是不是在静室里摔跤了?”有人注意到小九儿走姿怪异,担忧问:“我听见你哭得好大声。” “我……” 小九儿欲哭无泪,正不知所措,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小九儿扭过身,回头嘭的一下关上门:“师兄师姐先走,我东西忘拿了!” 被关在屋内的左子修:…… “那你关门做什么?”有人好奇张望:“落了什么宝贝,不能让我们看呀?” “难道是青澜仙尊给你的宝贝?” 小九儿几乎被人群挤到门上,咬着唇,怎么都不开口。 直到人群散去,小九儿才悄悄打开门,钻了进去。 左子修就坐在床上,闭目冥思,纤尘不染的白色长衫越发清冷。 “你藏什么宝贝在静室里了?”左子修对她伸出手,“不能让大家看见?拿出来。” 小九儿很委屈。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师兄师姐们解释,她和青澜仙尊在静室独处,还被他打罚降责,被他训哭了。 太丢人了。 小九儿伸出手,在左子修的掌心挠了下:“我哪有什么宝贝能藏?不就是藏了个你。”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左子修干脆握住,站起身说:“我有什么好藏的?” 他推开门,屋外的阳光透亮,撒进这间静室之中。 他对她说:“没必要藏。我这就去吩咐礼阁准备亲传弟子的收徒仪式。” - 礼阁在主峰的最南端。左子修刚开口,管事长老就笑盈盈地说:“仙尊放心,已经准备多时了,只等天选的良辰吉日,便可举行收徒仪式。” “我之前没吩咐过。”左子修有些疑惑,“是谁吩咐你们准备的?” 长老仍是笑:“这还用的着您亲自吩咐?您俩刚回山,整个无名山就在准备了。很多长老弟子都准备了贺礼。听说重临更是准备了一只白柔灵兔,说是和邬巡一起下山抓的,要送给念尘姑娘庆贺。” “他俩也是有心了。”左子修走出礼阁,心想他是不是给也该送点什么。 所以左子修带小九儿往医堂走,问她说:“收徒仪式时,你想我赐你什么?” 小九儿:“芥子囊?” “不是这些普通的东西。” “唔……贵重的啊……一把剑?” “我的本命剑还不够贵重么?” “那好像天底下没有更贵重的东西了。”小九儿苦恼着,看见药田里盛开的药草。 她说:“我想要灵兽!白白的软软的毛茸茸的那种!” 左子修问:“雪山灵狐如何?” “不行,灵狐太厉害了,我不会御兽,会被狐狸咬的。”小九儿思索说:“兔子吧,白兔子,要毛最软的那一种。” “……”左子修看着小九儿满心期待雀跃的眼神,不禁冷斥:“什么都想要。” “呜……好嘛……”小九儿猜自己太贪心了。 她抓住左子修的手,晃了晃说:“那我不要礼物了,还是专心滇纯宝剑的事。” 左子修点了点头,推开葛佬住处的大门。 屋内,葛佬和关瑞对着一顶丹炉,两人面面相觑。 “查不出来?”左子修道:“第四天了,该有结果了。” “有个坏消息。”葛佬起身行礼:“查不出那灰骨蛇魅的尸粉是新是旧,但找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毒粉。” 关瑞打开一个小瓶说:“更坏的是,我拿这毒粉给关仪看,关仪立刻闻出来了,她最近几年用的安神香和凝神茶都有这味道。” 左子修问:“别的长老和弟子用了么?” “也用过了。”关瑞无比忐忑:“我已经命丹堂连夜赶制一批新的,分发下去了。” 左子修并不焦急,只是颔首道:“歹徒已布局多年,既然大家都用了,想必还有得行别的刺激之法,才能伤人。” “仙尊所言极是。” “我也有个坏消息。”左子修将滇纯宝剑放在桌上,严肃道:“这柄剑的剑灵说,有人要覆天灭世,重蹈当年西来国浩劫。” 91.风尘病 此言一出,屋内只剩炉火熊熊燃烧的声音。 关瑞和葛佬的面色越发凝重,小九儿也跟着紧张起来。 其实小九儿有所不知,覆天灭世这种话,其实不是个陌生的词。 那些时时刻刻想着杀人饮血的妖族,巴不得天立刻塌下来,将人兽全都吞之入腹。 还有许多不如意的人,若是走火入魔,行了邪法,也会天天与天相抗,想要斩天弑神。 天道至伟,这些都天下苍生的诳语,不需上心。 但如今,这话从青澜仙尊的口中说出来,便有了几分重量。 “是劫么?”葛佬满头冷汗:“仙尊可是预感到一场天地浩劫?” 关瑞低声说:“小姑娘,你先出去。” “以后小九就跟着我修行,什么事都坦白相告,没什么好避讳的。”左子修说。 关瑞讶然,倒不是不满,而是担忧说:“她方才入道,年纪尚,心性稚嫩,怎能担当如此大义?” “她说过了,她要成真仙。”左子修面色清冷:“如果这就受不住了,还怎么成仙?” 关瑞自知争不过左子修,只能叹息:“您先说说滇纯宝剑的事吧。” “嗯。”左子修对小九儿点了点头。 小九儿赶紧把自己被滇纯宝剑划伤,上午仙尊强行召出剑灵的事说了出来。 葛佬听完后眉头深锁,不停念叨:“不对啊,滇纯宝剑是上任宗主邬夆从人间带回来的灵剑,若是有剑灵,他怎么没提过?” “因为他很快就去世了吧。”关瑞说:“是不是还来不及提?” “不可能,邬奉是剑修,最重要的事就是剑。说起来,邬奉的死因也很蹊跷……”葛佬说到这,悄悄看了眼小九儿。 小九儿认认真真地听着,看见葛佬看自己,立刻凑近了些:“您说,我听的见。” “咳咳咳……”葛佬很是无奈,只能咬牙说:“他在人间除妖时留了伤,尚未痊愈,就去青楼里寻欢作乐,玩伤了身子,像是染了花柳病,回山不久就死了。” “花柳病是什么?”小九儿好奇问:“青楼是什么?” 葛佬和关瑞不说话,只是看着左子修。 左子修面色凝滞,但小九儿拽着他的手说:“仙尊,我不懂,您教我。” “就是和风尘女子云雨交媾,染了脏病,导致浑身溃烂腐坏。”左子修语速极快。 小九儿听着害怕。 她赶紧低头,撩开自己的手腕看了眼。 左子修立刻把她的袖子拉下来,低声呵斥:“你很干净,我也很干净,不会染病的。” 葛佬清了清嗓子道:“如果滇纯宝剑是为了提醒修士覆天灭世的事,那是不是意味着邬奉那会儿就已经遇到歹徒了?” “开棺验尸吧。”左子修说:“若是尚有残魂一缕,还能问问当年的事。” 关瑞点头同意,提议道:“要不要先问过邬巡的意见?那毕竟是他父亲。” 葛佬:“那是自然。” 左子修却摇了摇头:“不行,我直接去开棺。” 关瑞和葛佬震惊了。 但小九儿很明白,她解释说:“如果前任宗主就遭了黑手,那说明歹徒在无名山潜伏了许久,说不定和赤松长老的事情有关。但不管有没有关系,不能确定歹徒是谁之前,多告诉一个人,都可能打草惊蛇。” 小九儿说时,左子修面色沉静,只是颔首赞赏。 但小九儿又跟了句:“当然,如果能把剑灵再召出来问清楚是最好的。” “方才青澜仙尊说过,那剑灵残破许久,已是强弩之末。” “说不定还真有办法!”葛佬精通医道,忽然惊醒:“它不是划伤了小姑娘么?有没有可能它是借小姑娘的血才现身的?” 92.诊脉 葛佬说完,被左子修冷冷的瞥了眼。 “胡闹。”青澜仙尊面容清肃,“从没有靠吸人血的才能生的剑灵。” 葛佬还想再说什么,关瑞先开口了:“剑的事,肯定是仙尊最清楚。” “但救死扶伤的事,还是我这双眼睛看得多。”葛佬丝毫不退,“不如试试再喂一点血。” 小九儿也觉得可行。 虽然她很怕痛,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 如果只是被划一刀,就能叫出剑灵,免得左子修去开人亡父棺材,那可太值了。 “此乃下下之策。”左子修伸手将小九儿的袖子拢回去,指尖用了几分力。 他低头看她,漆黑的眼眸很是无奈。 他说:“我先去开棺,回来再提喂血之事。” “好,”小九儿闷闷地答应。 趁仙尊转身的功夫,小九儿盯着那柄似乎快死去的滇纯宝剑,心想待会左子修一出门,她就立刻照自己的掌心划一刀。 皇兄说过,这叫先斩后奏。 “你们在这乖乖等我。”左子修背着所有人,嗓音如寒涧般冰凉渗人:“若是念尘受了伤,惟你俩问责。” 左子修说完,轮到屋里叁个人大眼瞪小眼。 关瑞看着小九儿微微发红的眼眶,轻笑了下,柔声道:“你也是有心了。但此时稍安勿躁,相信他吧,仙尊总有办法的。” “仙尊是很厉害。”葛佬看着小九儿这副体弱多病的模样,不禁叹息道:“他待你如此上心,这是好事。” 他其实也不愿见小九儿受伤,但就像有些腐烂伤口需刮骨放血一样,有些事越拖,烂的越厉害。 “是啊,仙尊多厉害呐……” 小九儿撅着嘴巴,委委屈屈地说:“他一句话就把同伙策反了。” 葛佬和关瑞互看一眼,竟是哭笑不得。 “也就你敢这么编排仙尊了。”葛佬笑着摇头,拿出医箱说:“我听说关瑞说,这几日仙尊怠慢你了?来,让我看看,你身子养好些没。” 小九儿登时紧张。 “才、才没有,仙尊这几天对我可好了。” “那你怎么不伸手?” “我……我自己没好好吃饭。”小九儿将手放在脉枕上,缠上诊丝时心惊肉跳,她小声辩解:“我刚入道,什么都得学,可累了。” 葛佬面带浅笑,替她细细诊察,不时嘱咐关瑞说:“小姑娘也算是这件事的大功臣了,怎么也该给些灵丹妙药当做奖励,关长老觉得呢?” 关瑞连连点头:“可不是?都炼着呢。别人炼的不放心,这几天我又忙着查事,等得了空闲就送到回春居了。” “身子虚,底子差,是该多补补……哎?” 葛佬忽然没了笑意,又缠上两条诊丝,反复多次,面色凝重。 他问:“我给你熬的避子汤,你喝了么?” 小九儿想了想,应该是那碗有甘草味的苦汤,她点头说:“喝了,一点也没剩。” “那不应该。”葛佬说着将诊丝递给关瑞:“你探探。” “我这叁脚猫的医术,能探着脉就不错了。”关瑞很是迷茫地接过诊丝,缠到指上的一瞬间,他也慌了。 “怎么了?”小九儿问:“我脉象有问题?” 她不会要死了吧! “……”葛佬看关瑞这面色,就知道自己没探错。 “有问题,但也不是问题……”葛佬解下诊思,颇为复杂凝重地看着小九儿:“你身上有两股脉象。” 93.空棺 “两股?”小九儿不懂:“可是我就一个人。” “那是自然,按理说,一个人怎么都不该有两股脉象,只有两种可能。”葛佬看着小九儿纤细伶仃的身子,方才豆蔻年纪,在人间还是待字闺中的娇娇,不禁担忧道:“第一种,你已有两月身孕。” 小九儿匆忙捂了下自己的肚子。 葛佬和关瑞一齐侧开脸,心想这还真是作孽。 如果说上任宗主流连人间莺莺燕燕,纵情肉欲,最终落得个身染花柳死无全尸的下场。 那现任的青澜仙尊算得上是辣手摧花了。 若小九儿真有了身孕,她这样小,恐怕等不到难产那天,就被胎儿吸尽了生气,一尸两命了。 这……会不会引来天谴? “不一定是怀了,你身上有淫病,得了这病的人向来是无法生育的,怎么也不该这短短几月便有了身孕。更何况那是仙尊,非同常人,那物……那物也无法轻易让人受孕……”葛佬解释得磕磕绊绊,心里叹了一百句作大孽。 “肯定不是仙尊的。”小九儿略带泣音:“我上个月才第一次见到仙尊呢。” “作孽哎!”关瑞低叫:“小姑娘,这话可万万不能说呀!” 小九儿也意识到了严重性。 她登时害怕又委屈,仿佛遭了破天大罪,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听后宫里的嬷嬷说,偷欢行淫已是重罪。若是再怀了野种,那是要浸猪笼挂城门的。 但小九儿更害怕一件事:“人……人和剑……会有子嗣吗?” “剑的事,我俩也不知。”葛佬叹息:“等青澜仙尊回来问他吧。” 关瑞一想到这事要告诉青澜仙尊,就站立难安。 “那第二种呢?”小九儿抖完了,继续小声问。 这下,轮到葛佬开不了口了。 葛佬看向关瑞,关瑞看着小九,最终看向门外。 “等青澜仙尊回来再说吧。”关瑞将双手背在身后,叹息道:“仙尊有办法的。” - 后山祖坟。 邬夆的墓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没有花也没有树,只是一块小小的石碑。 偶尔天上白鹤飞过,也不会落在这块光秃秃的墓碑前。 比起那些受人尊敬,饱受爱戴的逝者,这块碑太荒凉了。以至于人们都快忘了,当年邬夆也是剑不离手,杀妖无数的无名山宗主。 偶尔扫墓,人们来到这块碑前,只是唏嘘。 唏嘘他沉迷肉欲的下流爱好,更唏嘘他唯一的儿子至今不肯上坟祭拜,让这坟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这些唏嘘声都散在风里。坟地太大,漫山遍野,向山脚延绵十公里,每天都有新的坟添上。 在左子修眼中,这些坟都是一样的,所以他也不觉得有多怅然唏嘘,更不像邬巡一样,会满心憎恶地扭开脸去,不愿多看一眼。 左子修还有心低下头,静默叁秒,颂词安魂。 低头的一瞬间,左子修发现了怪异之处。 坟上的土很新。 他伸手一捻,是这两日新夯的土。再伸手,他直接挖坟开棺。 棺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94.生离 左子修回到医堂,第一句话就是:“有个坏消息。” “我们也有个坏消息!”关瑞抢过左子修的话说:“小姑娘她……” 左子修立刻关上门,吩咐道:“你们先说。” 葛佬没想到青澜仙尊竟然愿意先听他们说话,一时间百感交集,坦白道:“小姑娘她身怀二脉,恐是已有两月身孕。” 左子修听着,看见小九儿瑟缩了下肩膀,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他对她招手,她含着泪,小跑着过来。 “她上月才上山,哪来的身孕?”左子修拉过小九儿的手腕,将手放在她的小腹处。 他道:“没有胎儿。” 小九儿感觉他的掌心有些凉,贴在肚子上,怪怪的。 关瑞和葛佬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她扭了扭腰,想躲开,小声嗫喏:“没怀就是好事。” “没怀才是坏事!”葛佬喊:“若是没怀,人只有将死之时才会显出两股脉象。” “我真要死了?”小九儿惊了。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左子修,噙着泪问:“仙尊,我听不懂,你教教我嘛。” “你把手先给我。”左子修第一次在人前撩起她的袖子,露出那截似玉石般的皓白手腕,替她诊脉。 果然,和葛佬说的一模一样,她体内有两股脉象。 另一股很微弱,也很混乱,不成频率。 “我怎么了?”小九儿问:“第二种情况是什么?” “生魂离体,便会显出两股脉象。只有人将死之时,或是强分元神之时。”左子修蹙眉道:“你元神完好,从未受损。” “所以我要死了……” 小九儿愣愣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笑。 而后,她抽回自己的手,比了个握剑的动作,再跳了一跳。 她呜的一下就哭了。 “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要死了。”她又哭又笑:“是不是我这几日修行太懈怠了,老天都嫌我笨了,让我赶紧死了得了?” “天谴只取恶徒性命,你虽致恶果,但本心良善,哪可能收你?” 左子修说的很快:“天意还让你我成婚,莫要胡思乱想。” “可是……” “关瑞。”左子修忽然打断小九儿的话,对关瑞伸出手:“把那个毒粉的小瓶拿来,让小九闻闻。” 关瑞匆忙递出,但仍然不明所以。 葛佬却说:“对啊,说不定是被人下毒暗算了!” “可小公主才上山几日?我们都盯着,怎么可能被下毒?”关瑞心惊肉跳。 只见左子修打开小瓶,用灵力压着毒性,让小九儿闻了闻。 “唔,有点熟悉,但说不出是哪里……”小九儿迷糊道:“肯定不是赤松长老那,我就是觉得那香和茶水很熟悉很好闻,才注意到有问题的。” 小九儿想的头疼欲裂,着急时,竟伸手挠自己的头发。 “别折腾自己。”左子修轻拍了下她的手,收起毒粉,看向桌上那柄滇纯宝剑,道:“以血喂剑吧,这柄剑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好的,划这只手。”小九儿露出之前被伤到的那处,小声解释:“就照着之前那道伤划,我不想留两条疤。” 左子修摇了摇头,撩开自己的白色长袖。 他说:“先用我的血。若是我的血无用,再划你。” —————— 要划也先划仙尊的,他的血好用.jpg 没怀哈,小九还那么小,怀了就真的出人命了。 95.坏习惯 小九儿听得似懂非懂。 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青澜仙尊。但很快,她发现是青澜仙尊把她当傻子糊弄。 “这剑肯定是要我的血,为什么要用你的?” 这下轮到小九儿去扯左子修的袖子了:“你的血是什么天材地宝吗,剑喝了能生剑灵,人喝了能长命百岁?” 左子修沉静如水地点头:“是。” “……”小九儿心疼又委屈,她想求助葛佬和关瑞,让他们管管左子修这自残的行径。 但两位长老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含着笑,看左子修被小九儿拉拉扯扯的样子。 “好吧,那你划。”小九儿走到桌边,扒拉了个茶盏过来:“那么好的东西,给我也来一口,我指不定能白日飞升!” 左子修低声轻呵:“不要胡闹。” “是你在糊弄我。”小九儿鼻尖有些泛红,“你怕我被剑划疼了,那划你就不疼了吗?” 左子修被这问题问住了。 若他回答疼,那娇滴滴的小姑娘肯定会害怕。 可回答不疼,小姑娘这样聪慧,待会吃痛时定会红着眼睛,小声骂他大骗子。 让她怕?还是瞒着她? 电光火石间,左子修想起昨日小九儿在他怀中哭泣的样子。 她不喜欢他瞒着她。 她不喜欢她自己废物没用的样子。 “会疼。”左子修轻叹口气,脸上还是那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他端着仙尊的出尘模样,声音清朗地说:“但我习惯了,就没那么疼。” “哦,那你习惯挺差的,什么时候改改。”小九儿伸出手:“还是直接划我的,我的血不行了,再请仙尊出场。” 左子修要说什么,但小九儿歪了歪脑袋,模样格外认真:“总不能上来就先亮底牌,对吧?” 左子修:“……行。” 这会儿功夫,葛佬已经准备好了。 他取了块白纱布,用灵泉水沾湿后擦拭滇纯宝剑,确定这剑无异,才递给小九儿说:“请吧。” 左子修想教小九儿怎么划自己。 哪想小九儿接了剑,好像怕左子修抢似的,手起剑落,对准自己的手腕就是一下。 唰的一声,手腕鲜血直流。 关瑞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小姑娘够狠,当年左子修捅自己时都没那么果决。 “让你祭剑,没让你寻死!”左子修掐动指尖,一边替小九儿止血一边训她:“你割腕做什么?” “我看宫里人都这样割……”小九儿疼得抽抽:“我听人说,要割的快,伤口才好处理呢。磨磨唧唧来回割,会留很难看的疤。” 左子修咬牙道:“你真是欠教育。” 这声音极小,按理说关瑞和葛佬是听不见的。 但此时青澜仙尊面色如冰,威视极重,两人一时不敢高声言语。 静默的淌血声中,忽然传出一道快慰的呻吟声。 像是雏鸟啼哭般惹人心碎。 葛佬连忙低下头,关瑞则别开了脸,两人不禁暗叹一声作孽哦。 小九儿发现仙尊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看自己。 “不是我啊!”小九儿觉得这声音虽然和自己很像,但她现在疼得只想哭,哪有空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那柄滇纯宝剑。 只见那柄纯白色的剑沾满了小九儿的鲜血。不远处,一名身着水蓝色透薄纱裙的女子娇坐椅上,口中咬着手指,目光贪婪地看着小九儿的伤口:“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再尝一口,就一口。” “剑灵?”左子修抹过小九儿的伤口,拿过滇纯宝剑,赫然是要折剑的架势:“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 仙尊这习惯是真的不太好。 珠珠呢,呜呜,今天是不是没有加更了(落泪) 96.同源 左子修将灵力外放,霎时间威仪森森,饶是小九儿都有些腿软。 但剑灵不吃这套。 她咬着自己的手指,目光贪婪地盯着小九儿的那截手腕,不时发出啵唧啵唧的吮吸水声。 “再给我吃一口嘛,饿死我了……”剑灵面色迷蒙,细声软语好似靡靡之音,她悄步走到小九儿身边,嗅着小九儿的气味哀求:“给我吃好不好?” 小九儿只觉遍体生寒。 她仿佛被一条饥渴许久的美女蛇缠绞,下一秒就要被吞入腹。 “仙尊,救我……”小九儿刚张开手,左子修就将她握住了。 青澜仙尊将小姑娘带进怀里,试图折剑的另一只手拔剑出鞘,在掌心用力一划。 一道真仙之血洒在剑灵脸上。 左子修冷声质问:“还饿么?” 剑灵愣在原地。它舔了舔唇,意识到这是什么,放声尖叫。 “对不起!我方才清醒,对仙尊出言不逊,罪该万死!”剑灵险些叫破房顶,干脆跪在左子修面前哐哐磕头:“我错了!请您一定大人不记小人过,救天下苍生万民!” 剑灵动作生猛,肩头的衣衫滑落些许。 若不是她额头磕破了个大口子,哭得涕泗横流,小九儿真的会以为她是个淫魔,想使点美人计。 “我知道。”左子修轻咳了声:“食色性也,你反应如此激烈,是饿了多少年?” 剑灵又愣了。 它的眼神渐渐放空,口中喃喃自语:“多少年?几百年?叁千年?五千年……不对,更久更久……” 没有人出声打扰。 唯有小九儿看这滇纯宝剑的眼神像看傻子似的,她伏在左子修耳边问:“她是饿了才那样的么?” “是。”左子修同小九儿解释自己方才说的话意思:“饥渴和淫欲很近。” 小九儿懂了,认真道:“我以后一定多吃饭,不让自己饿肚子。” “以后一定把你喂饱。”左子修挑了挑眉,正要训斥,滇纯宝剑动了。 剑灵倏地笑了笑,似是花期衰颓,美人身陨般艳丽煞人。 它说:“已有万年没清醒了,如今物是人非,沧海苍天,唯有日月乾坤依旧。” 万年。 “万年前有西来国么?”左子修追问:“西来国是什么地方?它怎么亡的?你说有人要覆天灭世,又是怎回事?” 剑灵看向小九儿,眸光越发缠绵。 它仍是摇头:“西来国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是天下苍生祈求风调雨顺的祭礼珍宝,不知何时起,孤零零地躺在祭坛上,四处飘零辗转。这一次,我也感到了和西来国一样的气味。” 它走到小九儿身边,轻嗅了嗅:“你也中毒了。” “也?”左子修眸光森冷:“还有谁中毒了?带你回无名山的邬夆么?” 剑灵:“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记不清了。他有柄剑,叫天狼。” 天狼剑,那就是邬夆没错了。 满屋阴云中,剑灵仍扒在小九儿身边,像是小兽似的亲近。 小九儿不好意思地躲开,推搡说:“别那么近,痒痒。” “为什么?”剑灵很是受伤:“你我同根同源,我还得管你叫姐姐呢,你怎么能嫌弃我?” 97.摸摸 “我哪有嫌弃你……”小九儿不禁打了个冷战,突然叫起来:“我怎么会是你姐姐!” 剑灵好生无辜地眨眼睛,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呜呜,姐姐怎么不认我?” “不可能!”小九儿一时着急,不假思索就说:“你是剑灵,我如果是你姐姐,那我是什么?剑人吗?” “我哪有骂姐姐贱人。”剑灵呜哇一声,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我只是一万多年没遇到姐姐了,太开心太激动,才想同姐姐多亲近,吓到了姐姐。” 剑灵垂泪时梨花带雨,一副娇柔可欺的模样。 小九儿看着,还真的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仙尊救我。”小九儿不仅手疼,脑袋也疼,她扭过头求助左子修。 左子修眉宇间满是疑云。 他正在深思这疯疯癫癫的剑灵,不管是覆天灭世,还是有人在无名山下毒,都是惊人言论。 如今又说小九儿是它姐姐,真可谓是……惊世骇俗。 左子修满心疑惑,看见小九儿无助难过的眼神,立刻伸出手,将她揽回怀里:“来我这。” 不顾关瑞和葛佬还在场,左子修直接俯下身,手掌轻抚着小九儿的发丝,在她脸颊处捏了捏,又牵起她的手,细细地摩挲指骨。 他说:“你年方十四,体弱体虚,未辟谷未离尘,还是个凡人。” 每句话都不好听。 但每句话都让小九儿格外安心。 “我就说我不是剑灵的什么姐姐。”小九儿松了口气,回过头,哪想剑灵正托着腮,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左子修。 它又要说什么吓人的话? 果不其然,剑灵激动地跳到青澜仙尊身边,言辞恳切:“仙尊,您也摸摸我吧!” 左子修:? “像摸姐姐那样摸摸我!”剑灵不断哀求:“求求你了!我做梦都想被你摸!” 小九儿:“剑灵会做梦吗?” “以前不会,以后会了。以后我每次入梦,都会祈祷梦见仙尊摸我!”剑灵如痴如醉地看着青澜仙尊,眼看青澜仙尊身上冷意层层,大抵无法如愿。 它哀求小九儿说:“姐姐,你帮我说说情嘛,让仙尊也摸摸我。哪能只摸你一个呢?” 左子修眸光渐冷,手又握住了滇纯宝剑。 “只要您摸摸我,被您折断也值了!”剑灵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您就摸我一下吧!” 不待左子修折剑,小九儿先挡在了左子修面前。 “你、你离仙尊远一点!不能贪图这些的!”小九儿被剑灵一席话弄得头晕目眩,面红耳赤:“怎么能折辱仙尊?不行不行不行!” “我知道是我不配,但就一下……” “那也不行!” “姐姐,你好过分,你怎么可以只让仙尊摸你?” “首先我不是你姐姐,其次什么叫只让仙尊摸我,你别乱说!”小九儿涨红了一张脸,险些气晕过去。 一直低着头的关瑞动了。 他笑着走过来,将剑灵往后拉开,解释说:“想必是仙尊道行高深,剑道至臻,无论哪柄剑见了他,都想与他结契,想被他掌握吧。” 关瑞对剑灵解释说:“这不是摸几下的事。” 剑灵恍然大悟,感谢道:“多谢仙友教诲,是我言辞不慎。我从未结契,不曾学过人言,见笑了。” 说完,剑灵郑重地向左子修下跪:“仙尊,请您与我结契!” 98.疏漏 小九儿慌了。 她一想到仙尊在剑眼中是这样抢手诱人,巴不得贴上去与他结契,她心里就堵得慌。 她突然明白左子修为什么不许她与滇纯宝剑结契,也不许她再回从剑堂去剑阁了。 因为心里会难受。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但青澜仙尊已经先开口了。 仍然是那清冷如霜的淡漠音调,左子修拒绝道:“我已经有剑了。” “可以再多一把!从没有一个剑修只能有一把剑的说法!”剑灵哭叫。 “得一足矣。”左子修说完,握住小九儿的手,指尖再度擦拭她方才划开的伤口问:“委屈你自残了。” “还好,不是很疼。”小九儿吸了吸鼻子,心里难过:“只可惜我流了那么多血,这柄剑疯疯癫癫的,什么消息都问不出来。” 滇纯宝剑:……被嫌弃了,好受伤呜呜。 滇纯宝剑:“我没疯,我只是睡太久了,见到姐姐见到仙尊太开心了!我很有用的!” 剑灵收拾完仪容,认真道:“我不记得西来国,但记得那毒的气味,你们把我带过去,肯定能找出来。” “那正好,你闻闻这个毒。”葛佬拿起桌上放毒药的小瓶给它。 剑灵轻嗅了嗅,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毒。” “你确定?”关瑞满脸狐疑:“这个就是你口中万年前让西来国覆灭的毒?你没认错吗?照你那么说,无名山也该毁了。” 青澜仙尊仍在思索。 剑灵却笑了笑,面容清丽,含了几分沧桑悲悯。 它看着小九儿,眼中莹莹有光,似是回忆起昔日美景。 它道:“仅仅只是毒,怎可能毁的了西来国?那可是受天眷顾,万民安康的福地。那时天下太平,笙歌不息,红尘如画。 一切都太美了,他们随日出颂祷,与月华同游,美酒伴美人,总是迟暮朝夕,也是美的……” “那是怎么亡的?”左子修淡淡开口:“覆天?” “是。有人中了毒,生了无数邪念杂欲,不再满足眼前人世之美,想窃取天穷之极。”剑灵惋惜道:“天意震怒,天意降罚,西来国毁于尘土,早已没了踪影。” 左子修点头:“所以这毒不是取人性命,而是害人本心?” “染了这毒, 定是做不成仙,听不见天音了。还会想要灭仙诛圣,最终覆天灭世。”剑灵看向柔弱无力的小九儿,微微笑道:“其实解法很简单,安安心心做个凡人就好了。” 小九儿被剑灵看得毛骨悚然。 “你别这么看我,我可没中毒。”小九儿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我才来无名山几天呢,除非是宫里中的毒。” 可剑灵说了,这毒的解法是安心当个凡人,该吃吃该喝喝,生死离别悲喜苦乐都一饮而尽,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宫里的。 但是……等一等。 小九儿忽然扭过头,看着左子修。 左子修了然点头,吩咐关瑞说:“你们看好滇纯宝剑,我去一趟,切莫打草惊蛇。” “遵命。”关瑞连忙行礼。 他知道,青澜仙尊这是有主意了。 小九儿跟左子修一齐出门,往回春居去。 行至半路,左子修掐了诀,隐了两人的交谈声。 小九儿立刻说:“我来无名山这几天,吃的用的,仙尊您都看着。除了从剑堂那伙房的干馍馍,若是有毒,恐怕几千弟子都中毒了,但现在只有我有。” 左子修颔首,看小九儿的神情越发愧疚。 “只有一样东西,是没经您看过,我直接吃下去的。”小九儿不禁颤抖,悲愤无比:“就是那枚以您的名义,由两名弟子送到宫中的仙丹。” —————— 第叁章吃的仙丹,第98章才被发现有问题。 99.问询「Рo1⒏red」 “我知道。”左子修牵起小九儿的手。 她的手很小,手指细软,葱白如玉。仿佛用力一捏就会被折碎。 此时此刻,被他裹在掌心,毫无反抗的余地。 他悄悄抚摸她的指节,再到指腹,最后到指根。 “有点痒。”小九儿小声嘤咛着,却没有和方才面对剑灵时一样躲开。 她靠近左子修,与他手指交扣,道:“其实这么一想,事情就很简单了。有人借你的名头在无名山暗下毒手。” 左子修悬着的一颗心,被小九儿这句话慢慢地安抚放下。 他挠了挠她的掌心,低声告诫:“你不该先怀疑我么?” 毕竟她吃的是他让人送去的仙丹。 “你要真想对我动手,直接给我一剑不就得了?还用得着这样龌龊的方式?”小九儿眉眼弯弯:“我又不是傻的,自己会动脑子想。” 左子修觉得她言之有理,但世上总有一些常理之外的事。 例如有人买椟还珠,有人机关算尽,钓名沽誉。 小九儿没听见左子修的回答,又笑:“你肯定也不会对无名山动手呀,你要想动手,一剑不就杀干净了。” “万一我要仙尊清正之名呢?”左子修问。 “唔……”小九儿眨了眨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露出糯米白的牙齿。 她说:“你要那个的话,肯定是谁说你坏话,你就杀了谁。来一个杀一个,说是仙尊,实则是个暴君。” 左子修微微挑眉。 小九儿收回手,抹了抹脖子。 她仰起雪白纤弱的颈子,挑衅似的,仿佛诱他狠狠咬断。 但左子修没有。 他只是替她拉起领口,低声训斥:“别着凉。” “你看吧,你根本不是那种人,所以没什么好怀疑你的。”小九儿仰起头,一双眼儿清澈如水,亮晶晶地看着他:“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左子修盯着她樱粉色的唇,只觉得话语动听。 他忍不住想听一些更让他满足的话。 但不是现在。 “你觉得是重临,还是邬巡?”左子修收回落在她颈侧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问。 “都有可能吧。重临是你名义上的亲传弟子,也是无名山的大师兄,的确是方便行事。”小九儿思索道:“邬巡是给我送仙丹的那个黑袍弟子么?他也有下手的机会。其实重点不是究竟是谁,重点是他俩不能是同伙。” 他俩万一是同伙,那无名山可遭大罪了。 青澜仙尊的一世英名也该毁干净了。 两人走到回春居,发现屋内有人,赫然是邬巡和重临在收拾屋子,侍弄花草。 左子修默叹口气道:“我去查邬巡,你去问重临?” “将他们分开同时审问是不错,但如果歹徒是邬巡,你难得亲自教导,叫他却不叫重临,肯定会他发现。”小九儿想了想:“反其道行之,我问邬巡,你问重临。” “就你主意多。”左子修摘下自己腰间的本命剑,交给小九儿说:“邬巡父亲的棺被开了,尸骨无存,万一真是邬巡,你切忌小心行事,莫要逞强托大。” 小九儿接过剑,极其爱惜地抚摸。 她宝贝似的搂在怀里,嘿嘿笑了下:“你就在回春居,我能有什么事?”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100.灵泉边 小九儿跟在左子修身后进屋。 屋里人立刻停下动作,毕恭毕敬地行礼,喊了声仙尊。 重临看见小九儿怀里抱着仙尊的本命剑,刚想喊念尘,又脸色涨红,羡慕至极地挪开眼。 倒是邬巡仍然穿了身黑色衣袍,双手交迭道:“见过师娘。” “叫师妹吧。等吉日到了,就行拜师礼,她也叫我师尊。”左子修说时抬起手,揉了揉小九儿的脑袋,显然是喜爱至极。 重临一副果然如此的欣慰表情,艳羡至极,道了声恭喜。 “重临,你随我来灵泉边,我有事同你说。”左子修吩咐小九儿:“你和邬巡一起在屋里等我。” “是,仙尊。”邬巡弯腰送别。 - 灵泉边,左子修故意走得很慢。 重临一路低着头,抿紧唇,清秀文气的脸上很是扭曲。 “有话就说。”左子修站定步子,摊开手掌,清风拂过时沁人心脾:“这些天你总是心不在焉。” “我……” 重临张了张嘴,想笑又想哭。 他说:“无外乎是操心小公主的事。” 左子修静默不语,示意重临继续说下去。 重临却苦笑道:“没什么,我这忧思过重的毛病就是改不掉。不过现在她是您的亲传弟子了,我也该多识趣,少操心。” 左子修颔首。 这些年来,重临一直都是这样爱操心的性子。处事圆滑,爱帮衬人,很受无名山弟子敬重喜爱。 但于修行,总是缠了太多因果杂念。 左子修传他的是无情道,天赋极佳,但修行上,却差了点。 左子修说:“过几日,我会给小九赐剑。” 重临低头应是。 “你不想问我何时给你赐剑么?”左子修问。 “您不赐剑,定是我还不配。您不说,肯定是要我自己参悟。”重临咬着牙,眼里羡慕得都快滴血了,只是委屈道:“是我修行不足,差的太多。” 说完,重临就抬起手,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不顾这是青澜仙尊眼前,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就这样还操心念尘呢!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再这样没用,迟早会被赶下山去,连烙饼都没人要!” 左子修:…… 他知道重临心性不算沉稳,但没想到,入道百年的人,竟然还规划了被逐出山后去烙饼摊的退路。 左子修扶额,心想他果然没看错人。 下毒的人不是重临。 “今日你和邬巡在回春居做什么?”左子修看向灵泉道:“今日不是浇花喂鱼的日子。” “哎,这不是我老毛病又犯了,想让邬巡多亲近亲近小公主,别整天像个闷葫芦似的,端着个棺材脸吓人。”重临坦白认错:“邬巡他怕您,所以我就退而求其次,让他去采了些姹紫嫣红的花种,挪到屋里哄小公主开心。小公主看着聪明伶俐,与人为善,又是刚上无名山没有几个亲近聊天的人,肯定愿意多和邬巡聊。” 左子修冷笑了声:“鬼主意挺多,打算盘打到念尘身上来了。” 重临不禁抖了抖,欲哭无泪:“我也不想的,这不是别的弟子都被邬巡吓跑了,着实没办法了……” “你与邬巡的关系倒是亲近。”左子修轻叹:“也算是他难得良缘。” “毕竟我们都是仙尊您门下的弟子,定是缘分深重。不多关照他,我关照谁呢?”重临笑容腼腆。 左子修突然冷了声,将声音逼成一线:“那如果,邬巡心怀鬼胎,做了坏事呢?” 重临不假思索地回答:“按照无名山规矩降罚。若是他犯了大忌,害人性命,应当赶下山,或是当众鞭刑断骨。” 101.下令 屋内。 小九儿和邬巡一起目送仙尊的背影消失,她不禁悄悄抱紧了剑。 虽然刚刚来回春居的路上,小九儿说的头头是道,胸有成竹的。但如今真和邬巡独处,她还是害怕。 邬巡不是重临那种一眼就让人亲近的模样,分明生的一双桃花眼,却淡漠如水,总是半垂着,很是疏离的模样。 看似普通的高手。 小九儿知道,这种人是最不好惹的。 “师娘在怕什么?”邬巡给小九儿倒了杯茶,露出笑颜:“听重临说,您这几天在从剑堂大放光彩,剑阁的仙剑都追着您跑,您不该被仙尊训斥才是。” 小九儿心下一惊,这些事情他竟然都知道。 “我、我刚刚……被仙尊带着逛了逛,吹了点冷风……”小九儿说话有些磕绊,但很快就找到了解释:“仙尊带我去后山上坟了,发现了座空坟,我有些怕。” “哦,这样啊。” 邬巡淡淡地笑着,目光在小九儿捏紧剑的泛白指节上不停流转。 他说:“喝口热茶吧。” 小九儿哪里敢喝,鬼知道邬巡有没有在茶里下毒。 “我不渴。”小九儿努力圆谎:“我在辟谷。” 邬巡笑着摇了摇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小九儿正思索是邬巡在诈她还是她在自己吓自己,哪想,邬巡忽然扭过脸来,眸光渐渐有了神采。 他平静道:“别怕,你看见的,应该是我父亲的空坟。” “哈?”小九儿一时懵了。 她还想着怎么套话,看看邬巡是不是对仙尊心存怨怼,是不是暗藏血海深仇要报复寻仇…… 怎么上来就直接坦白的? 完了,压力来到了小九儿这边。 “是吗?可能是吧,就是那样的……”小九儿比划了下:“我太害怕了,没敢仔细看。” “嗯,不用仔细看,后山坟冢中只有我父亲那座是空坟,昨日我亲手挖出来的。”邬巡微笑着说:“你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来问我的吗?” 小九儿立刻反客为主:“为什么要挖自己父亲的坟?” “毒不够了,所以拿他的尸体出来磨点毒粉。”邬巡从袖子中掏出一包粉末,撒进茶盏中,自顾自倒了一杯慢慢喝。 他似是在品一壶香茗,喟叹道:“本来是想给仙尊下毒的。但以他的修为,肯定能一眼看穿,那就做不完那人吩咐的事了,所以一直没下。” “那人是谁?吩咐了你什么?”小九儿问:“你为什么要给他做事?” 邬巡静静喝着茶,听着小九儿接二连叁的问题,笑容越发灿烂。 他似是在炫耀自己的功勋,乞求嘉奖似的,同小九儿款款道来:“那人是谁?我不知道,他每次都戴木面具,我看不清他容貌。” “他给了我一包毒粉,让我给无名山的人下毒。” 小九儿只觉荒唐:“你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就帮他下毒?” “是啊,他下了命令,我自然要去完成。”邬巡看小九儿瑟瑟发抖,几次想要拔剑出鞘。 他摇了摇头说:“我不会杀你。但如果你想要我杀了你,只要你下一声令,我就会杀了你。” 小九儿头疼欲裂。 但她看着邬巡那期待的、近乎偏执疯狂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站直了身体,抱着剑,问:“那如果我让你去死呢?” “可以,只要你愿意。”邬巡得偿所愿地笑起来:“对我下令吧。” 102.醉生梦死「Рo1⒏red」 邬巡轻轻笑着,孩童似的,毫无遮掩。 小九儿心惊肉跳,却忍不住落泪。 她说:“这样不对。” “我知道,但怎样都是对呢?只有这样我才会舒服。”邬巡用指尖捻起一点毒粉。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是极好看的。他伸出舌,慢慢舔舐,舌苔抵在指腹,滑动往上,留下湿漉漉的水渍。 纵使小九儿没见过一些人间青楼里的淫技,也觉得淫艳无比,不堪入目。 “仙尊同你说了吧,我母亲是青楼女子。”邬巡放下手,拿袖子擦干净,又恢复成那副沉默不起眼的样子。 他说:“我从小就在妓子堆里长大,伺候过女人,也伺候过男客。挨过骂挨过打,但日子还算有滋味。你知道,哪样的妓子会死吗?” “唔……”小九儿很迷茫:“难看的?” “错了,小公主。” 邬巡叹息:“没有客人让她张开腿的妓子,就会死。” 小九儿低叫:“可你不是妓!” “是吗?不是吗?无所谓了,左右都是一张人皮,谁都这样活着,无所谓妓子还是走狗。”邬巡捻出毒粉中的一点儿粗糙骨屑,眸光渐远:“所以啊,我父亲让我跟他回无名山,我就回了。他死了,长老们说他不配举葬礼,我就不举葬礼。仙尊让我修炼,我也炼了。但总归,还是欠缺了点什么。” 邬巡倏地笑了笑:“重临就很好,他让我去和弟子们交朋友,但无名山就这些人,很快就没人可交了。” “所以那人让你下毒,你就下了。”小九儿问:“你有想过下山吗?” “重临让我想过。那时我说,我想下山当个小倌,恩客来了就张腿伺候,恩客走了,就等恩客再来。”邬巡看向自己腰间的那柄剑:“比练剑修道有滋味多了。但重临让我下次不能这样说,我也就不说了。” 小九儿毫不怀疑,如果跪在地上就能不再做人而是做一条狗的话,邬巡会立刻四肢着地,冲人欣喜地汪汪两声。 有的人问道登天,砥砺向前,直至通明本心。 有的人,却更愿沉沦风尘,醉生梦死。 一时间,小九儿也说不清楚哪一边更好。 她觉得邬巡很可怜。可他这样通透潇洒,又非常人所及。 “没什么想问我的了么?”邬巡看着小九儿悲悯的眼神,只是摇头:“对我下令吧,我什么都会说,什么都会做。” 小九儿觉得自己不该掌控邬巡。 她抿着唇,想走出去。 恰逢此时,左子修走了进来。 方才,左子修和重临一直在门外静听。 重临站在门边,低头认罪,等待责罚。 而左子修,则是拍了拍小九儿的脑袋,示意她往屋外走,这里交给他。 左子修惋惜道:“邬巡,你有仙缘,又有天赋。只可惜,无拘无心,终究是参悟不了道心,走不出那青楼污秽之地。” “对不起,仙尊。”邬巡跪地叩首,“还请仙尊降罚。” “你无错,只是道不同,心不坚,邬夆带你上山,凭空造了一段孽债罢了。”左子修长袖一挥,转过身,不再看邬巡一眼:“人间很苦是么?你我好歹师徒一场,待搜魂之后,我会赐你一个痛快。” “等等!”邬巡听见青澜仙尊要直接抽魂杀人,第一次感到死亡的恐惧。 比虚无迷茫,无趣折磨更有滋味的感官刺激着他。 邬巡嗓音凄厉地尖叫:“这不合规矩!不是!我不是想死!我想活着!” “由不得你了。”青澜仙尊眸下空清,倏然抬起手。 几乎是一刹那,左子修将邬巡的生魂抽离身躯。 他细细探过一遍,而后握手碾碎。 仙剑出鞘,给了这个可怜人一个痛快。 屋内寂静无声。 左子修手中起诀,将邬巡的遗体化作飞灰,散在光中。 “吓到了?”左子修回头,发现小九儿红着眼睛,并没有走出去。 她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直看着他。 “没有。我只是……有点……难过罢了……”小九儿走到左子修身边,握住他握剑的手,用泣音问:“仙尊,是不是很疼?”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103.见多了 “不疼。”左子修垂下手,一尘不染的袖子将他的手掌遮住,半拢在灵光无垢的仙剑之上:“习惯了。” 这只手,刚刚杀了他这些年来教导的弟子。 小九儿心疼道:“这个习惯不好……” “我知道。”左子修听着她泣音喑哑的软语,收剑回鞘。 他转过身,摸了摸小九儿的脑袋。 他放缓了声,教导她:“但见的多了,不得不习惯。” 小九儿知道,他必须得见。 就像君王不能只看忠臣,不留奸臣一样。她做公主的时候,府里有勤快会疼人的侍女,也有好吃懒做悄悄吃她点心的。 他是仙尊。天道无穷,风光无限,人烟浩渺…… 好坏沉浮,大义小恶,他都得见。 小九儿眼里蓄着泪,说不出话。 “我有事要忙,你去屋里静心冥思,好好参悟自省。”左子修吩咐说:“待我回来,我要问你。” “好。”小九儿乖巧点头:“我将屋子打扫干净了就去。” 左子修顺着小九儿的目光,发现她在看方才邬巡坐着的地方,不禁笑了笑。 他点头:“好。” 屋外,重临一直低着头。他见青澜仙尊走出来,立刻下跪。 “别跪我,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左子修淡淡道:“去道场跪着,好好想想自己错哪儿了。前路漫漫,你还缺修行。” 重临起身,眼中一片悲痛,暗藏坚毅:“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 左子修回去找关瑞和葛佬。 滇纯宝剑的剑灵似是疲了,早就回到剑中没了动静。 “是邬巡。”左子修将抽魂得到的记忆展示给两人,道:“此事我有大过。” 葛佬并不跟话,只是说:“这毒看着不像害人性命的致命之物,若不受外力催使毒发,我能研究出解药,慢慢去毒。” “邬巡?也难怪。” 关瑞长长一叹,“他上山第一天就有短视的毛病。可惜你教了这么多年,一番良苦用心,也救不了自甘堕落之辈。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左子修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安慰。 “从他的记忆看,就是这穿着灰袍的蒙面人将毒交给他的。”左子修描摹了下记忆中的身影,很快,空中显出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 衣服平平无奇,就是人间百姓家寻常穿的长衣长袍。 脸完全遮住,只有一张浅褐色的木质面具。 “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木头么?”左子修仔细翻看,发觉邬巡的记忆很少,并没有关于此人修为高低的印象。 他说话语速平缓,平仄有力,一看就是刻意改过音。 “就是普通的老树,没什么特别之处。”关瑞摇头:“就是凡人拿来当柴火的那种。” 左子修收回记忆,道:“我待会回去修书,问问那位仙尊。” “那这毒呢?”关瑞问。 “葛佬先查着,着实解不了,也算是无名山渡不过这劫,只能认了。”左子修站起身说:“念尘她也中毒了,我先回去看看她。” —————— 内个……珠珠…… 今天还能有加更吗,呜呜。 104.想要你 回春居,小九儿收拾了邬巡残留的痕迹。 他已化作灰飞,无论犯了多大的错,都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的一切,都是生者的事。 所以小九儿将地上仅有的一点点灰收拢,扯了块白布小心包好,埋在回春居后的竹林里。 她挑了一颗新长出来的竹子。 “这里风大,阳光好,灵泉就在旁边,竹子肯定会长得很高很高。”小九儿将白布埋在小坑里,温声道:“你不一定喜欢太阳,但它很暖和,多晒一晒有好处。到了晚上,月光洒在竹林里也很漂亮。” 总之,这风景都比邬巡说的那些淫糜青楼漂亮。 小九儿埋好土,双手放在胸前,闭上眼替他默哀。 风过竹林,发出簌簌的声响。 她睁开眼,看见左子修立在她身前,眉目温和,似是与她在做同一件事。 “仙尊。”小九儿发现他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小坑,解释说:“我已经将邬巡的残骸埋了。” “嗯,我知道。” 左子修知本心良善,颔首道:“那个坑是邬巡之前挖的,里面撒了毒粉,我刚处理了。” 小九儿紧张问:“那竹子会不会长不好?” “这毒只伤人心,于草木无害,说不定还有益。”左子修对小九儿伸出手:“走吧,此地风大,回去再说。” 回春居,左子修进书房,要写信给另一位仙尊。 小九儿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 他走的步子大一些,她就快跑一步。步子小一些,她就挪着小碎步跟着他。 左子修并不做声,选了一只白毫。 “您要写信么?”小九儿问:“我给您研墨吧。” “行。”左子修拿出一方砚台。 砚台温润,小九儿加了点水,拿墨棒研磨几下就出了墨汁。 葱白手指格外纤细,此时划着圈,乖的不像话。 左子修写信,她就低着头,丝毫没有偷看的意思。 很快,左子修写完了。他封上信笺,唤来白鹤衔走,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他仍不做声。 小九儿知道他有空闲了。 刚刚仙尊说,等他回来要问她的。 “关于邬巡的事,我已经想过了。”小九儿放下墨棒,眸光莹莹地看着左子修。 “嗯。”左子修静静听着。 他很好奇她会说点什么。 她这样娇弱稚嫩,应该会说些孩子气的话。例如害怕他杀人,害怕凶手下的毒。 她又这样心性良善,应该会说些心疼他的话。 再或者,像重临那样,说些不知所谓的话,或者干脆沉默,等他点醒。 但小九儿说:“仙尊,我知道我要什么了。” “哦?”左子修很是惊讶,但面上不显。 他问:“你明白什么?” “别人给的,不管是天给的还是人给的,总归都是有尽头的,太短太浅,一下子就望到底了。”小九儿沉思道:“只有自己要的,才是一直不断不困的路。” 有人求长生不老,那是死亡给的。 有人求大富大贵,那是俗世贫苦给的。 有人求天下太平碌碌无为,那是天道磋磨,世事艰辛给的。 亦或者,有人求飞升成仙,那是师门所愿、万民所向。 总得有一些不受之于人,不困之于天地的愿,否则何以渡天劫破天问,得道于天,与天同寿? “你想要什么。”左子修说:“还是当时你在问心道上要的吗?” “嗯。”小九儿觉得自己不曾改变过。 但现在,她想的更多了些。 她说:“仙尊,我想要你。” 105.指节 这个回答很意外,但左子修觉得,是她也不奇怪。 “就这样吗?”左子修唇角勾起,浅笑问:“还有别的呢?” “别的暂时还没想到,以后想到了,就告诉你。”小九儿软声软语地说着:“您是不是嫌我笨了?” “你不笨,不要这样想。” 左子修点了点她的鼻尖:“我就在这,随时随地想要什么都可以。” 唔,小九儿觉得,自己该先让青澜仙尊替她植剑骨,然后传她一卷绝世剑谱,再来一套天下无双的心法。 最最重要的,她该要一柄媲美仙剑的绝世灵剑。 这些都很好,都是让人求之不得,心生向往的事。 但是,眼下小九儿有更想要的东西。 “唔,那我要……抱抱。” 她对他伸出手,腼腆得像个讨糖的小孩:“先抱抱我好不好?” “行。”左子修就知道她会要这个。 时而明悟,时而浅薄,万般随心。 她性子通透,只要不走歪方向,总归是前路漫漫无垠。 念及此,左子修也觉得不用着急。 他是仙尊,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导。 他将她揽进怀里,干脆抱坐在腿上,拿起一枚鎏了金的新信笺说:“刚刚不是好奇这个么?不想看看?” “唔……”小九儿坐在他怀中,脸一点点发红。 这信笺的确很好看,但她刚刚更想看的,是他握笔的那只手。 她见过他握剑时仙气出尘的样子,也见过他杀人除厄时杀伐果决的样子。 刚刚他握着笔,指节清瘦,落墨时寂静无声,笔锋行云流水,神逸惊人。 “怎么了?”左子修发现她支支吾吾的,“好奇我在信里写了什么?” “那个也很好奇,但比不过您这只手……”小九儿说:“您的手真好看。” 左子修不禁笑了声。 他刚刚在信中写了世上另一位仙尊的事。 哪想,她竟然只想看他的手。 “那你仔细看。”左子修将手放在她眼前。 小九儿看着这只手张开,收拢,手指笔直转为蜷曲。 她能清晰看见他的指纹,因常年握剑而留下的薄茧。他并不蓄甲,指甲修剪圆润,甲面光洁,与冷白色的皮肤不同,甲床显出一点浅粉色。 仙尊身上这些细节与常人相似,常人却无法得见,此时他张开着,让她尽收眼底。 小九儿不禁舔了舔唇,感到一种别样的满足窃喜,但又控制不住地滋生更多念头。 “要舔舔么?” 左子修将指腹按在她的唇上。 他轻压着她的嫩粉唇瓣,细细描摹她的唇纹,感受微微濡湿的触感,以及她呵气如兰的喘息。 “只用看的,肯定还不够,对吧?”左子修压低了声,将手指缓缓探进她口中,抵在舌上打圈:“用舌头来感受一下,嗯?” “唔……唔嗯……” 小九儿含紧他的一根手指,舌头发软。 手指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道,在她口中来回搅弄,格外灵活。 渐渐的,小九儿听见自己舔弄时发出的啵唧水声。 像极了饿坏的模样。 她脸上绯云层迭,羞得轻咬他的指尖推搡抗诉。 左子修抽出手指,此时沾满了她的口涎,在她眼前张开手时,唯独那一根水色淋漓,亮晶晶的,很是淫糜不堪。 “小九。”他说:“你看,你把它弄成这样了。” 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 但还不够…… 小九儿眯着眼,小声道:“您握笔写字给我看,好不好?” “当然好。”左子修长臂一伸,取了一支新的毛笔。 笔杆是一方墨黑灵玉,笔尖是狼毫,尚未润笔,拿在他手中时,颇有几分杀伐戾气。 “墨干了。”小九儿想去磨墨,刚起身,就被左子修揽着腰坐了回去。 他将她锢在怀中,笔尖在她唇上轻轻搔刮,沾了一点她被他揉捏软舌时弄出的津液。 “不在纸上写。”他说:“就在你身上写,你感受更深刻,知道么?” 106.狼毫 “唔……真的么?” 小九儿脸上燥热,唇上被戳的很痒。 但很快,这点痒意来到了她的胸口。 她年纪尚小,乳团也是小小的,浑然不似秘境中圆润饱满。此时乳肉被裹在白色的练功服下,笔尖在胸口来回游曳,酥酥麻麻的痒意分外陌生。 “真的。”左子修将她抱起来些,仿佛授业般在她耳边呢喃:“你看,这样是不是更直白?” 他放低了声,清冷如泉的嗓音透出一丝欲色的喑哑。 狼毫笔被他拿在手中,隔着一层衣衫,抵在她的乳尖上不停画圈。 “唔……仙尊……” 小九儿喘息急促,不禁挺起腰。 这种隔靴搔痒的触感让她越发焦急饥渴。她只觉受了委屈,眼里起了一层水雾。 “知道了。”左子修揽着她的腰肢,真怕她摔下去。 他拉开她的衣襟,露出右侧一片白皙如雪的肌肤。那团嫩乳很是莹软娇小,顶端乳尖樱粉如珠。 笔尖戳在上头,只需一点点力,就能将那粒肉珠按进去。 “哈啊……这样子……” 小九儿羞得不行,可左子修命她低下头,好好看着他拿笔时的样子。 狼毫偏硬,不曾润笔,划过乳尖时小九儿感到一种别样的刺激快慰。是她连做梦都没有过的新奇体验。 此时此刻,她就坐在仙尊怀里,看他拿笔在她胸口游曳不停。 时而画圈,时而走笔,时而戳压提起…… 他认真得像是在写字帖,她却止不住呻吟,腰肢发软。 “不行了……仙尊……”小九儿感觉自己的乳尖已经硬得发疼,稍一碰就是泼天的快慰酥麻:“不行了,那里好热,硬硬的,不行……” “是么?”左子修停下笔,将她肩头的衣衫完全拉下。 小九儿低吟一声,另一只未曾被爱抚的左乳被他握入手中。 他一手揉乳,双指捏起那颗可怜兮兮的樱红乳尖搓弄,另一手落笔不停,抵在乳晕上画圈,搔刮乳尖。 小九儿颤抖不停,呻吟声变了调:“仙尊……仙尊……” “怎么了?”左子修发觉她的耳尖也是红红的,他含住她耳垂的那点软肉,在口中慢慢吸吮,水声粘腻地问她:“更喜欢哪只手?” “我不知道……” “是拿笔在戳你奶尖的手,还是正在揉奶的手?”左子修问的很慢,动作却越发急促。 一边是被揉得发麻发涨,乳肉变形。另一边是被写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字,乳尖硬得鲜红。 小九儿眼神迷蒙,不住摇头道:“都、都喜欢……是你的就喜欢……呜……” 她呜咽着,在他怀中抽搐绷紧。 左子修停下手,感到腿间一片湿润。 “这么喜欢被玩奶子。” 他放她高潮后喘息片刻,趁她神志迷离的片刻,将她衣裳脱了。 左子修吩咐她:“把腿放扶手上。” 这个姿势也做过两回了,她熟悉的很。小九儿乖乖照做,微微抬起屁股,露出方才高潮,仍在吐水的小穴。 她以为他要用手指插她,哪想是狼毫笔。 穴口水光淋漓,笔尖碰触时,细嫩薄软的花唇经不起刺激,又滴滴答答地吐出一口水。 “再弄一会儿,笔就被你的淫水润开了。” 左子修在她耳边命令:“自己把阴穴掰开一点,方便待会喷出水。” 107.毛笔插穴「Рo1⒏red」 “不要……不要喷水……” 小九儿其实听不太懂。她是人,又不是花园里养鱼的小池子,也不是喷壶,怎么能喷出水来? 但既然是仙尊说的,肯定有他的道理。 她方才被揉奶至高潮,浑身泛着一层情动至极的粉意。她未开心眼,只能看见自己身下湿淋淋的狼狈模样。 “为什么?”左子修提着笔,没有着急往她的穴里塞。 他润了许多粘腻的淫水,顺着肉缝,找到那里娇羞藏匿的花蒂。 “啊啊……那里……不能碰,好痒……”小九儿皱起眉头,小声告饶:“那里会痛……” “那就乖乖听话,把阴穴掰开。” “呜呜,我知道了……” 小九儿生怕仙尊也用笔戳她的阴蒂,将她玩得酥透刺麻。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两只小手,摸上自己滑溜溜的腿心。 两片花唇很薄,很是幼态,她第一次自己掰穴,得不到要领,很是艰难笨拙地往外分。 但左子修看得很清楚。 嫩粉色的窄峰被她双手掰开,露出水淋淋的蜜处,那处小巧肉孔不停翕合张开,能清晰地看见内里层迭淌水的嫩粉软肉。 肉褶一层又一层地挤着,饥渴无比。 “乖。”左子修发现自己声音很哑。 他俯下身,伸舌舔舐她的耳廓,试图分散她的羞耻。 小九儿耳边满是粘腻起伏的水声,耳朵热热的,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化掉了。 很快,那支狼毫笔触碰到了她的穴口。 “呜呜……”她很害怕,脚趾都缩在一起。 “没玉势那么粗。”左子修说:“也不会插很深,不会弄疼你的,放轻松。” 他言语轻柔地安抚,手却将笔插进她的嫩穴之中。 微硬的狼毫长毛戳进穴内,每一根毛都刺激着媚肉。 小九儿用力掰开自己的穴,泪水扑簌簌地往下落。 “好难受,穴里好痒……”她啜泣着呻吟:“被笔插得好难受,拿出去好不好?” “乖,就插一会儿。” 左子修低下头,目光越过她的乳肉,看见她腿心处被插着一支笔的风光。 他只插进去小半支笔,松开手,小九儿低叫了声,害怕它掉出来似的绷紧身体。 墨玉做的笔杆映衬着她雪白殷粉的穴儿,此时淫水横流,笔上水光泛滥。 “做的很好。”左子修屈起指,轻轻敲打露在外头的那截笔杆。 震动传进穴里层层泛开,小九儿喘息不停,渐渐松开了手。 左子修又取了一支新的毛笔,按在她已经完全充血挺立的花蒂之上。 他将狼毫笔插在她穴里,一手以笔玩弄花蒂,一手揉着她的乳。 小九儿感觉自己哪里都被玩透了,她腿心战栗不停,淅淅沥沥地喷水。 “仙尊……呜……夫君……” 她呻吟婉转,不停摇头:“不要……不要了……要被玩坏了……” “可我还想要。”左子修将那根快被甩出去的笔往回按一些,感觉她的呻吟声变了调,“小九,这支笔插在这里好不好?” 他在她穴口沾满了淫水,缓缓滑到她臀股间鲜少被碰触的那处后穴口。 “唔?” 小九儿一时懵懂,还没理解仙尊要插在哪里。 被淫水浸透的后穴忽然被毛茸茸的毛笔戳开,插进去一点笔杆。 “那里……那里……” 过于刺激的快慰从身下的两张穴传来,小九儿嗓音破碎,眼神都失了焦点:“怎么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的。”左子修松开手,看她身下双穴被插着两只毛笔,很是淫乱刺目的诱人光景。 他一上一下地握住两根笔,旋转,轻戳。 不用几下,小九儿就泄身,几近小死。 她在他怀中无力瘫软,眼睛都哭红了,不知是爽的还是羞的。 也许是在控诉他。 左子修唇角含笑,拔掉两支毛笔,亲了亲她的眼角。 “小九,你要的拿到了,那是不是该轮到我了?”他将她转过身,面对面抱在怀中。 解开衣带后,勃起的阳具弹跳而出,抵在她水汪汪的穴眼,一下就插了进去。 “嗯啊……”突然被硕大的阳物插满,小九儿抱住他的脖子,浅浅地呻吟:“仙尊……轻一点……” “我知道,你方才泄了那么多次,再狠操你,该把你操晕了。” 他抚摸她光滑的脊背,揉捏两瓣臀肉,手指探到后穴处打圈:“方才这里舒服么?” 小九儿羞愤欲死,干脆咬唇不答,趴在他肩头,撒娇似的不说话。 左子修往上用力一顶,她只是哼哼唧唧地呻吟。 “不用害羞,我知道的。”左子修双手握住她的细腰,将她抬起,又按下,小穴不停吞吐套弄着他的阳具。 她早就没了力气,任他抛弄,几次尽根插入,她小腹鼓鼓的,快要被操穿似的。 他趁她高潮时拍她的屁股,感受到她穴里绞紧的紧致快慰,他咬她的耳尖:“乖,以后都会给你的。” ————————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108.亲历 小九儿瘫软在左子修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被他掐着腰,快感如潮般汹涌时,她渐渐闭上眼。 仙尊说,他以后会给她的。 仙尊从来不骗人,不说大话的。 小九儿想,他们还有很久很久的以后。 她索性抛开念头,沉沉的睡了一觉。 - 这一觉着实睡了很久。 左子修抱她上床,清理完两人身子,又清理了屋内的情欲痕迹。 他给屋里换了新的花草,去竹林看了新竹,回院中查看老树时,回信来了。 信里说,先慎仙尊早在十年前,就察觉到兴安山遭了这诡谲毒药,他曾一己之力去寻幕后黑手,却受了伤,只能悄悄闭关。 先慎仙尊闭关前,为兴安山留了一方秘境,说是若有弟子毒发,便进秘境,问心问道。若能平安出来,那毒便算不得关隘,只是一点小小的磋磨考验。 但具体这毒从何而来,以何制成,如何解毒,恐怕还是只有青澜仙尊亲自去一趟兴安山,面见先慎仙尊才能共商对策。 左子修看完信,心中便有了对策。 所以,小九儿一觉睡醒,就看见左子修一身素白长衫,只用发带束了发,未佩环冠玉。 她看着左子修洗净脸,将衫子的袖口一点点缠紧在手腕,很是精干。 “仙尊?”小九儿眨了眨眼,身上还是酥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问:“您要去比试么?” 他此时一副干练模样,像极了行伍之人,剑出必有所斩。 “嗯,要去锻炼。”左子修说:“所有无名山的人,都得走一遍问心道。” 小九儿一听见又要走问心道,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她昨日在他身上讨饶时都没掉多少难过眼泪,这一下就委屈得要哭了。 左子修笑话她:“你中毒后才走过,还走了两回,自然是不用再走了。” “哦……”小九儿明白了:“无名山的所有人都中毒了么?” “以防万一,都走一回。”左子修将前襟拢好:“我也走一回,你就在回春居歇着,等我走完问心道,就来教课授业。” 连青澜仙尊都要走,那是真的很万无一失了。 小九儿乖巧点头,但想了想,还是不睡了。 “我要去看。”她直起腰,下床说:“那么多人一起走问心道,多热闹啊,我要看。” 问心道。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传闻是天地初蒙时便留下的神迹,踏上其中,尽头乃是青云之上的无穷寰宇。 每一步,都历心结,经诘问。 无名山的人大都身负仙缘,或是山下外宗的难得奇材,甚少有踏问心道的人。 此时突然全走一遍,很多长老身先士卒,在台阶上走走停停。 小九儿到的时候,问心道热闹非凡,可谓哀鸿遍野。 有人见左子修也御剑下山,踏上问心道,不禁感慨仙尊果然躬身亲行,实为楷模。 但小九儿站在仙尊身边,穿着娇粉色的罗裙,手里还拿了一块桂花糕,像是来春游的。 “怎能有人偷偷逃课?仙尊说了要一视同仁!”有人对小九儿喊:“你也得走!” 他说话声音大了些,小九儿吓得一噎,急忙锤胸口。 已经走过几级台阶的左子修又退回来,从芥子囊中拿了温润的茶水给她。 青澜仙尊眸光清冷,对那大嗓门的弟子说:“是,我说了要一视同仁。所以,你们便和念尘一样,走两回问心道吧。” 109.情理 这弟子看见青澜仙尊亲自伺候人进茶,又挨了训,脸上一时青一时白,最终看向小九儿,震声道:“师娘!” 小九儿险些被一口茶水噎死。 左子修伸手轻拍小九儿的背,目光扫向一旁刑堂的长老,冷冷开口:“这人不用走问心道了。” 啥?别的人都懵了。 叫一声师娘就能免去受一遭问心道的苦,别说是大声叫,哪怕是青澜仙尊要他们跪下来给这小姑娘磕叁个响头,他们都愿意。 没等弟子们开口效仿,左子修冷漠道:“一视同仁无错,大胆提议也无错。但犯了错,却不想着道歉悔过,反而倒打一耙,殃及无辜,心性如此阴暗龌龊,不用问心道来问,收拾铺盖下山吧。” 弟子脸上的欣喜和鄙夷瞬间消失,只剩下被戳破的绝望苍白。 他看着青澜仙尊那空清目光,想要辩解,被刑堂长老一掌扼住肩胛骨,连哭带叫地拖了下去。 左子修并不多看,转身又迈向问心道。 弟子们看着青澜仙尊也走这一遭,立刻醒悟。 有人嗤笑说:“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质疑仙尊以情护短,偏袒他人,活该他下山种地。” “就是!”一名从剑堂的新弟子说:“念尘她就是走了两遍问心道,怎么还有人不知道,不信的?” 一个灰衣女孩瑟瑟发抖,睁着一双害怕的眼,小声问:“可仙尊的确给了她一杯水啊……” 她声音这样小,但因为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格外清晰。 左子修顿下步子,回眸望着这个医堂的小弟子。 灰衣女孩抖得更厉害了,兜不住话,一股脑全说了:“还亲自温在您的芥子囊中,随身随地备着……” 如此举动,不可谓不贴心。 这和弟子们印象中,从来疏离缥远,远如云端的青澜仙尊不同。 他主动对她伸出了手。 左子修听完,看见女孩腰间的芥子囊,还有别人腰上的水壶,轻笑了声。 他问:“你们的师尊师长,没给你们备芥子囊,没给你们备水么?” 女孩如实回答:“备了的。” 她捏着那枚灰扑扑的芥子囊,紧张无比。 “那你有个好师尊。”左子修说:“不像我这个师尊,忘记给念尘芥子囊,让她只能抓着吃食,双手受累。” 众人无言。 左子修又往前迈一步,他回身对小九儿招了招手:“别发呆了,想跟上来就跟着吧。” “谢谢师尊!” 小九儿一直悬着一颗心。此时听见左子修应允,这才开开心心地追上去。 所有人都听见了,她喊他师尊。 他是天下的仙尊,无名山的宗主,同时,也是引导她教授她的师尊。 小姑娘跟在师尊屁股后面,师尊为弟子着想,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点念头一旦通明,问心道上的步履都轻了一分。 左子修故意走得慢些,等小九儿追上他。 昨夜房事云雨着实磨人,此时她虽然想追,但两条腿总归有些软。 他不急,就慢慢等。 周边人走得很快,很快只剩下他俩。 “左子修~”小九儿累了,追上去握住他的手,想偷偷懒。 反正……他走得这样轻松,她也不是真的要受问,应该没事的吧。 “我在。”左子修低下头,低声应着。 他低头的时候,云间晨光洒在这无穷的长阶上,照着他侧过来的容颜,仿佛镀金,却让小九儿看得越发清晰。 她莫名觉得暖洋洋的。 “左子修。”她心里起了一点不太好的心思。 若是平时,小九儿是能藏住的。 但这是问心道,一点儿私念都会被刨出来,问个清楚。 她问:“你能亲亲我吗?” 他这时候好好看,她好想再靠近些。 问完,小九儿面色涨红,恨不得把自己嘴巴捂住。 左子修只是笑着,眉目越发温柔。 他对她说:“这是问心道,不行。若是走快些,到了回春居就行。” 110.债主 走完问心道就有仙尊亲,这可太诱惑了。 小九儿提起自己的裙摆,迈开步子,吭哧吭哧往上走。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现在是第叁回,小九儿已经摸到了门道。 问心道很宽,两侧是起伏无序的山石,偶尔有蔓延生长的苔藓矮草。此时人来人往,算不上拥挤,但比前两回的冷清无依热闹太多了。 “早知道我就穿练功服了。”小九儿很想把自己的裙摆扎在腿上。 虽然很不成体统,但好歹轻松。 左子修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提醒到:“昨日你将练功服喷得湿透,还在水盆里,怎么穿?” “唔……” 小九儿脸登时红了。 青澜仙尊的音调冷冷的,此时山间流岚更是清新无尘。他的声音就透过嘈杂的人群,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他只是陈述事实,就把她逗得和昨日云雨时一样含羞带怯。 左子修不禁默叹:“你这淫病着实磨人。” “对不起嘛……”小九儿一手提着自己的裙摆,一手捂着自己的脸,小声抗议:“那就多给我两身衣服。” 这的确是个办法。 但左子修平静道:“给你几身,都会被你喷湿,难道不是么,嗯?” “呜呜……”小九儿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说她淫病了。 她也太会喷了。 小九儿被绕了进去,一时想不到解法,却听得青澜仙尊教导道:“下次别穿了。” 对呀。 不穿就不会弄脏衣服了。 “好~”她乖巧作答。 许是她答应的声音有点大了,左子修伸出手,捂住她的嘴。 她睁着一双无辜懵懂的眼睛,很乖很乖地眨着,悄悄看向周围。 其实周围没几个人。 他俩到的晚,走得也慢,很多弟子都上去了。 此时抬头,能看见白鹤飞翔的踪影。 有许多踏不过问心道的弟子已然放弃,被白鹤叼着离开,那模样很是滑稽。 左子修也顺她的目光看上去。 一名身着宁绸长袍的弟子蹲在地上,目光不时看下来。 与左子修对视的一瞬间,又极快地缩回去,瑟瑟发抖。 活像遇到了债主。 小九儿舔了舔左子修的掌心,那只手果然微微挪开一些。 她问:“那是谁?” “燕沧,丹堂的大弟子,关瑞最看好的就是他。”左子修答。 “那他怎么这个样子了?”小九儿不禁担心起来:“万一他没踏过问心道被赶下山了,关瑞长老肯定很难过。” 左子修默默点头,看小九儿关切的眼神,小声问:“帮帮他?” 其实问心道上也没什么能帮的,毕竟这是问心,不是受刑。 哪怕是被人背着走,该遭的诘问还是要遭。想不通答不明,照样稀里糊涂,破不了关。 “看着怪让人担心的。” 小九儿走上去,对燕沧打了声招呼:“师兄,你怎么了?” “我……”燕沧生的眉清目秀,身上萦绕着淡淡的丹药气味,一看就是炼丹已久,双手久经火烧药染。 他被小九儿一问,手抖得更厉害了,更不敢看左子修。 “是炼丹的事吗?”小九儿问。 “是。”燕沧小声说:“我炼炸了一炉丹,我……我不敢想……” 左子修这时走上来,抿了抿唇道:“炼丹不成乃是常识,关瑞没教过你么?” “师尊教过。”燕沧低下头,毕恭毕敬地回答:“我知道,但,我炼炸的那炉丹里,有您从东海秘境中取回来的仙木水。” 左子修沉默,小九儿不明所以。 燕沧哽咽道:“那可是仙尊九死一生拿回来的珍材,就这样被我炼炸了……我……我太废物了……” 哦,小九儿懂了。 她看了看燕沧,又看了看依然面无表情的左子修,心想,这还真的是债主上门,难上加难。 —————— 更完这更还欠2更,呜呜,更新真的越欠越多。 111.勤勉 燕沧师兄掩面痛哭,青澜仙尊沉默不言。 小九儿站在两人中间,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左子修那张完全没有表情,丝毫不想讨债的脸,叹了口气。 “燕沧师兄,你别哭了。” 小九儿猜仙尊是不会自己开口的,她说:“仙尊不是没怪你吗?不要想太多啦。” “我知道,师尊也这样劝过我了。”燕沧哭得更惨了:“师尊说青澜仙尊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但越是这样,我心里头越是过意不去!那可是仙尊九死一生带回来的珍宝啊!就因为我一时手抖,炸了,全炸了!那么多药材灵宝,我太废物了呜呜呜……” 平日里,燕沧是个沉默寡言的弟子。 他担任丹堂大弟子叁十多年有余,还参加过百年一度的丹仙大会,收获颇丰。从他手里走出去的丹药,比起长老们炼的灵丹也毫不逊色。 无名山,很多人的命是靠医堂救的。很多人的修为瓶颈、生死险境,是靠丹堂解的。 所以燕沧潜心炼丹,鲜少与人谈天。 炼好了丹,帮到了人,他只是一句平淡的不用客气。炼炸了丹,他只是摇摇头,没话说。 如今第一次踏问心道,遭了心问,那百年来炼炸的无数丹炉药鼎珍材,都潮水般地压在他心头。 “可仙尊都说了呀,炸炉是人之常情,不用太在意。”小九儿说:“怎能因噎废食呢?你现在难过,那也没用,除非你能保证以后百炼百成。” “我做不到,但我就是心疼。”燕沧无颜面对左子修:“我对不起仙尊,对不起他为珍材出生入死的付出。” 左子修已经牵起小九儿的手,要继续往上走了。 青澜仙尊听见这句道歉,竟是眉头一皱,似是触怒。 他冷声道:“你炼炸与否,与我无关。就算不不炼丹,那仙木水我也会从秘境中拿回来。至于拿回来之后的事,与我无关。炼丹也好,洗脚也罢,那都是别的事。” 说完,左子修捏了下小九儿的手:“现在该走了。” 小九儿哦了声,笑嘻嘻的,连连点头应是。 “仙尊说的对,做好眼下的事就好了。”小九儿说。 燕沧哑然失语。 他目送左子修牵着小九儿的手,两道身影不停往上,直入云霄,隐入雾霭。 他很想追上去,再问点什么。 但身影消失的一瞬间,燕沧忽然明白了。他追不上,就不要追了。 “师尊说,一饮一啄都是缘法,缘法无限,但人以有限。专心眼下,自然无限。”燕沧忽然释怀:“多谢仙尊和师妹教导。” 小九儿被青澜仙尊牵着走。 她走得乖乖的,头也不回。左子修不禁问:“不担心他想通没有么?” “想通最好,想不通……”小九儿唔了声:“那就想不通吧。我又不会炼丹,多的也帮不了,万一说错了,还帮倒忙。” 左子修没说话。 “而且问心道上人那么多,说不定燕沧师兄运气好,待会遇到个人一说就开解了。”小九儿问:“我是不是也该修点炼丹术呀?像仙尊您这样厉害,现在就不纠结了。” 左子修捏紧她的手,笑道:“你倒是勤勉,陪我走趟问心道,还想着多修一门丹术,也不嫌累?” “不累~”小九儿也跟着笑起来:“慢慢来就不累了。” —————— 前两回走的太潦草了,这回好好走。 112.撒娇「Рo1⒏red」 左子修仍是笑:“刚刚不还想着快点走?” 小九儿有些害羞,晃了晃左子修的手。 她想快点走,是想回回春居亲亲他。她想慢点走,是想陪他一起慢慢看。 哪一样都很好,她都很喜欢。 她年纪小,心性稚嫩,又是娇滴滴的小公主。 此时无知无觉地撒起娇来,两只小手晃啊晃啊,软绵绵的,让人狠不下心训她。 “好了好了。”左子修感觉胳膊都被她晃麻了,他说:“都随你。” “嗯~仙尊最好了。” 小九儿这才松开一只手,继续往上走。 不多时,两人遇到了关瑞。 “哟,小姑娘陪仙尊一起走呐?”关瑞看见小九儿此时爬的气喘吁吁,脸颊红扑扑的,手里拿着左子修喂的茶水,心头一阵发软。 这两人就像踏青春游似的,很是轻松自在。 “嗯,反正我在回春居也没事做,就当修炼了。”小九儿发现关瑞盯着自己的茶:“长老口渴吗?” “不渴,我哪敢抢你茶水喝,仙尊非揍我不可。”关瑞说着,感觉左子修的目光压下来,威势极重,似是要把他剜下一层皮。 左子修道:“师兄也中毒了?” “算不得毒。”关瑞叹息:“这不是前几天关仪的事,还没想透彻,这一回正好想明白了。” 小九儿歪了歪脑袋,想起幻境中关瑞的种种行为,总觉得关瑞长老突出一个审时度势、能屈能伸,怎么也不像是会钻牛角尖想不开的人。 关瑞对小九儿解释说:“那毕竟是我亲妹妹。” “这样子。”小九儿明白了。关瑞长老懂得道理,所以可以沉默着看左子修去犯戒杀人,下山遭天谴。但这道理到了妹妹这儿,他再懂,也无济于事,毕竟那是血浓于水、无法割舍的人。 她悄悄握紧了左子修的手。 她的掌心柔软,温热,此时紧紧抓着他。 左子修感觉到了,只是颔首:“也好,省得你不停炼丹,不停炸炉。” 突然被戳穿的关瑞满是苦笑,看小九儿一副无知的乖巧样子,眼神越发柔和。 他看看两人紧牵在一起的手,心中不免为关仪叹了一声。 在青澜仙尊面前藏私心私情,关仪是必输的。但如今看着这两人的模样,关瑞觉得,妹妹输的也不冤。 “小姑娘啊。”关瑞忽然担心起小九儿:“你跟仙尊学点好,可别学他这说话,能把人气死。” “嗯嗯,我知道。”小九儿重重点头。 关瑞摇头:“你别答应那么快,以后几百上千年你都和他共处一室共修一道,定是耳濡目染,沾他不少脾气。” 左子修挑了挑眉:“我哪里不对?” “对,都对,就是……”关瑞哪敢驳斥仙尊,只敢对小九儿诉苦:“你看吧。” 小九儿爽朗一笑:“我知道。我要学了,肯定也是我封禅真仙,天底下没人敢揍我的时候。” 关瑞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是,小姑娘就是聪慧。” “行,那我就祝你道路一帆风顺,早日封禅真仙了。”关瑞对两人拱手道别:“快上去吧,药老走得急,说是医堂还有个弟子病危,着急走完问心道亲自去看。” “我知道了。”左子修抬步往上走。 小九儿也跟着,她大约猜到了,这问心道因心结走慢了不行。但想走快了,也不行。 她忽然觉得,当仙尊真是个苦差。 走在问心道上,都半刻歇息不得。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113.鹤羽 快步走了两个时辰,小九儿才追上葛佬。 果不其然,葛佬被一个弟子搀扶着,坐在问心道上,面色通红,口中叫着一步也走不动了。 “师尊,快走吧!若是走不完问心道,逐不逐下山不一定,以后肯定要遭人指点耻笑的!”一名青衫弟子不停劝慰:“师尊,别放弃啊!” “我不干了,我不走了。” 葛佬将水饮尽,干脆把茶盏砸了,大有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 青衫弟子立刻安抚:“您哪能不走了呢?医堂里还那么多病人等着,没了您,这医堂还不是乱了套?万一谁瞎治乱治,保不准折多少无辜人命呐!” 葛佬哼声:“我就是想救人,才不想走了。你没心结,你走吧,别管我。” 青衫弟子被推的站不住。 他看见左子修来了,脸上放光,立刻哀求:“仙尊,您快帮帮葛佬!” 小九儿就知道是这句话。 她在心里替左子修叹了声劳碌命,扭头看向葛佬,问:“葛佬,您还好么?” “我好?我一点也不好!” 葛佬平日里悬壶济世,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但骨子里还是敢说敢言的胆大性子,此时上了问心道,也端不住那副架子了,开口就骂:“要我说我就不该来这问心道,我又不要成仙,中毒算什么?要研不出解药,干脆毒死我得了!” “师尊莫要妄自菲薄!”弟子快吓哭了:“您可不能这样想啊!” “我怎么不能这样想?你说说,咱们当医的,救的都是什么?”葛佬给了弟子一个大耳刮子:“治病救人,解疾除灾,那救的都是人!真要飞升成了神仙,还救什么人,当什么医?干脆给自己找块地埋了得了!” “是,弟子知道。”青衫弟子被打蒙了:“师尊您还是快些放下过去那些,走上去吧!” 葛佬一听更急了:“我放不下!” 只见葛佬伸出手指,颤颤悠悠地说:“你知道我从医这几百年,见过多少没救活的吗?五千多个呐!每条命都是在我手上走的!” “可您也教导我们生死有命,尽力而为……” “话是那么说,但病患没了的病,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忘了?就那么想开了?就不觉得是自己学艺不精,不觉得是自己没能救人水火?”葛佬说着大声咳嗽起来,对弟子摆手:“罢了,和你说了也不懂,你才从医几年,手里没折过命,不会懂的。” “弟子惭愧。” 那青衫弟子灰溜溜地上山走了。 葛佬想喝水,看了眼地上茶盏的碎屑,很是不好意思。 “葛佬,我这有。”小九儿伸手问左子修要,左子修从芥子囊里拿茶水给他。 是灵泉养的茶叶,用的最清的泉水。 葛佬喝了口,恢复几分力气,道:“今日我也是沾了你小姑娘的光,喝上一口仙尊泡的茶。” “这有什么的。”这下轮到小九儿不好意思了:“您给我诊脉治病熬药,受了那么多累,我该亲自给您泡茶的。” “嘿。”葛佬摆手:“还没把你治好呢,你倒先谢起我来了。” “应该的嘛。”小九儿问:“您还喝吗?” 葛佬看了眼天上的白鹤,道:“不喝了,下问心道,回我自己药房歇会儿就好了。” 一只白鹤落下,张开双翼,低头请葛佬上背。 左子修道:“带葛佬回去。” 白鹤受命般飞翔而去,留下一片洁白色的鹤羽。 小九儿抬头望着,轻声念:“真好看啊。”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觉得有些刺目。 左子修将她的手拿下来,温声道:“你也好看。” 114.自怜自艾 小九儿被仙尊夸了,心里头那只小鹿砰砰乱撞,快把她跳晕了。 “我有什么好看的……”小九儿觉得自己该自谦一下。 她觉得这一幕好看,是因为葛佬医者仁心,取大义胜小义,无私于道。 仙尊觉得她好看,她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么? 顶多算是个未来可期…… “这好看。”左子修靠近了些,伸出没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擦过腰间的剑穗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用手指点了点她那双澄澈无垢的眼睛,又抚了抚她的细眉,鼻尖,脸颊,下唇,“这也好看,都好看。” 最后,隔着衣衫,他在她的胸口轻点了下。 “尤其是这里,最好看。” 小九儿险些站不住了。 她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青澜仙尊清了清嗓子,道:“我不是轻薄你。” “我知道……”小九儿捂住自己的胸口,又想去捂屁股。 她没见过这么直白的夸人,还是从天下无二的仙尊嘴里说出来的。 如果她现在屁股上有条尾巴,肯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左子修发觉她知晓他意思,却还是涨红了脸,一时有些担心。 “我没事,我只是……被夸得有些害羞……”小九儿捂住脸,很委屈地说:“我还没法做到宠辱不惊。” 天知道这四个字,此时此刻她被夸的迷迷糊糊,想了多久才想到。 左子修笑了声,暗叹自己这个师尊还是不合格。 他说:“是,你年纪小,哪能要你处变不惊,凡事沉着冷静?日后我多夸夸你,你习惯了,就不会害羞了。” 小九儿觉得,自己不用几天,就能飞上天了。 - 问心道还没走完。 又过了几道山门,小九儿遇到了之前在起点的灰衣女孩。 和那些哀嚎遍野,痛哭流涕的人不同。 这女孩显然也是被心结所困,挪不动半分。但女孩只是口中念念有词,不停地说,目光落在身侧擦肩而过的人身上。 小九儿凑上去听了听。 “我好惨啊,真的好惨啊。”女孩捏着老旧开口的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爹爹从小就不待见我,娘亲有了弟弟也不看我了,我骨头断了也不看我,是我自己接好的。他们让我来了山上好好学,好多赚些灵石,以后供家里弟弟妹妹修炼。如果我被赶下山,我就没人要了……我好惨啊……” 女孩说着,没一个人搭理她。 她又说:“爹爹要是像疼弟弟那样疼我就好了,给我穿好看用最好的,我也不会被大家嫌弃。为什么啊?我好惨啊。” 她好惨啊。 这样凄惨孤苦的身世,却没有人听。弟子们着急赶路,并不搭理。 此时,有人拍了拍那灰衣女孩的肩膀。 小九儿认得这腰间佩剑的女孩,是从剑堂的师姐,纪霄长老门下的得意弟子。 “妹妹,别哭了。”师姐一身劲装,步履生风,英气非凡。 女孩很是艳羡地低下头,道了声师姐。 师姐只是笑了笑,颇为大气地安慰:“没什么好哭的。你看我,叁岁就被父亲插了草标,在集市上卖了叁枚灵石。要不是运气好爬到了无名山,我早就不知道在鸡圈羊圈里了。我现在还记得,我父亲说我要是卖不掉,就把我炖汤喝了进补呐!” 女孩吓坏了,止了哭。 “所以说,别哭,还没到你哭的时候呢。”师姐挥了挥手:“快点上来啊。” 师姐走后,女孩的确不哭了。 但她更难过了。 “我好惨啊……”她撕心裂肺:“我真的好惨。” 小九儿着实看不下去了,松开左子修的手,陪她一屁股坐了下来。 灰衣女孩发现是小九儿,青澜仙尊的亲徒,他们理应喊师娘的人,一瞬间像吃了黄连,成了个哑巴。 “难过就哭出来,有什么的。”小九儿想给她递水,但水壶在青澜仙尊的芥子囊里,此时左子修静静看着,俨然是没有出手帮助的意思。 所以小九儿只能托着腮说:“你要是哭哑了,就早点走完问心道,去喝水呗?” 灰衣女孩愣了:“你……你不觉得我讨厌?” “讨厌什么?” “我自怜自艾。”女孩垂下眉眼,肩头发抖:“世上有那么多比我更苦的人,我现在有吃有喝,在无名山修道,却还觉得自己苦。” “不觉得啊。”小九儿比划了下:“我也挺苦的啊,上问心道没带水,只能次次麻烦仙尊,怪不好意思的。” 女孩不明所以。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在这恃宠而骄,吃不得苦了。”小九儿微微笑道:“他们如何看你,不正是你如何现在看我吗?” 女孩面露惭愧。 “无所谓的。”小九儿说:“觉得苦就是苦啊,和别人没关系。如果说谁规定了只有最苦的才能叫苦,那大家都别做人了,一起割脖子算了,毕竟最苦也苦不过死这个字嘛。” 女孩似有顿悟。 她眼中含泪,问:“你真的那么觉得?” 小九儿笑道:“你不也这样觉得吗?干嘛因为别人不一样,就觉得自己有问题?难过就是难过嘛,哭呗,哭完就好了。 小九儿的目光忽然冷下来,她看向这问心道说:“不过,不该向这些人哭,也不是现在。” 他们都是匆匆过客,这哭泣注定徒劳无功,只会让自己狼狈不堪。 女孩想说什么,但左子修走上来了。 “说完了?”他对小九儿伸出手:“还不快点走。” “说完了,想喝水。”小九儿对女孩挥手告别,被仙尊牵着往上走。 这一回左子修没给她茶盏,而是塞了一颗娇艳欲滴的灵果。 香气诱人,圆润晶莹,看着就仙气飘飘,天知道有多贵重。 “仙尊?”小九儿很疑惑:“为什么给我这个。” “我让你受苦了。”左子修诚心诚意地反省:“这灵果当补偿。” “我那是为了劝慰她随口扯的例子!不是真心的!” “问心道上没有假话。”左子修眸光渐冷:“除非你修为高过真仙,能糊弄过我。” 小九儿欲哭无泪。 “那我也不能吃。哪有别人走问心道,我吃吃喝喝的说法?这么宝贝的灵果,又怎么能随便吃?” 左子修淡淡道:“本就是给你备着的。你若着实不愿意吃这灵果,芥子囊里还有茶冻和酒酿,吃哪个?” —————— 小九:不要靠近仙尊,劳碌命会传染…… 115.云鹿 “什么?”小九儿看向青澜仙尊那腰间的芥子囊,白色的,很小一个,绣着银丝云纹。 怎么看都不像是装零嘴的点心盒。 “喏。”左子修对她摊开手,掌心是一迭桂花糕,顶上少了一块,是之前在起点时给小九儿吃的。 小九儿震惊无比。 左子修手指微动,桂花糕变成了枣泥酥,用漂亮的月白色瓷碟装着。 又一换,成了一碗晶莹剔透的茶冻,缀了几粒蜜渍的金桂花。 “仙尊……”小九儿一时哽咽:“您怎么准备了那么多?” “多么?你都不喜欢。”左子修见小九儿没有要吃的意思,落寞收回,低声道:“下次定照你喜好准备。” 青澜仙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规规矩矩的严肃性子。 小九儿这下百口莫辩。 幸亏周围没有弟子经过,否则她真成来问心道踏青的了。 她看向山上说:“快走吧,回了回春居再吃东西。” “嗯。”左子修捻去指上糕点碎屑,又握紧她的手:“饿了就同我说,累了倦了也同我说。” 又过了十几道山门后,路上已经看不见人了。 有一道山门悬在崖边,崖顶是溪流灵圃,灵气浓郁,可谓仙凡有别。 这道山门就像天堑,很多人都望不见、跨不过。 左子修走得很轻松。 此时暮色将近,夜风渐起,他发觉小九儿的步子慢了,脸也是红扑扑的,喘息声很重。 他猜她是累的,也有淫病折磨。 “要不要休息下?”左子修指了指崖顶。 “不要,那里是云鹿饮水的地方。”小九儿努力克制着心中越发翻滚不停的欲念淫渴,咬牙说。 前两次,她还不觉得那么磨人。 第一次,她孤苦无依,犹若弃子,只想着往上走找到她的仙人夫君救命。 第二次,她夸下海口,当着无名山的面接受考验,只想着问道求真。 如今,饱暖思淫,她体内越发燥热,只想离左子修近一点,再近一点。 如果到崖顶去过夜,也不是不行。 但她动情时肯定会把溪水染脏,云鹿若是喝了,非得用后蹄子狠狠踹她屁股不可。 左子修看出她的顾虑,问:“那就在问心道上?” “不要……”小九儿呢喃:“丢死人了。” 他蹙眉道:“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究竟想要什么?” 她现在欲色深重,显然是要人填满纾解。 “我……我想快点走完……”小九儿羞得快哭了:“走吧,继续走吧。” “我唤白鹤来叼你走。” “不要!” “不许不要。”左子修眸光一冷,俨然是平时那副威严模样:“你是师尊,还我是师尊?” 小九儿被凶了,只敢委委屈屈地呜咽:“呜呜呜呜……” 她眼角挂了两滴珍珠似的泪,恳求道:“别赶我走,我可以忍的,多忍忍就习惯了。” 左子修照着小九儿之前的语气说:“不许养坏习惯。” “呜呜。”小九儿真要哭了。 只见青澜仙尊长臂一伸,初月之下,一道纯白色的仙踪倏然出现。 不是白鹤,而是那只纯白色的云鹿。 它体态轻盈,不染纤尘,似云中仙灵,走到小九儿身侧,伸舌舔了舔她的泪。 它对她歪了歪脑袋,示意小九儿上它的背。 “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情我愿的事。”左子修轻呵了声,不顾小九儿抗议,直接将这团小小的人儿抱起来,放在云鹿的背上。 云鹿啾了一声,舔了舔左子修的手指。 一人一鹿,再背了个在背上睡意朦胧的小九儿,往更高处的山上走,渐渐隐入云中。 116.跨步 云鹿很软。 看着像是琉璃般纤细清澈的生物,却能将她稳稳托住。小九儿能感觉到它柔软的茸毛,泛着一股淡淡的冷香味。 莫名和左子修身上的有点像。 这香味还掺杂了一些别的,她记不清,但总觉得有些熟悉,不陌生也不排斥。 蹄声清脆,哒哒往上。 小九儿累了,干脆趴在云鹿背上。 她半侧着脸,看左子修在夜色月华下,身影越发挺拔颀长,如剑般清冷。 他孤身往上,人世渐远。 太过疏离冷淡了。 “怎么了?”左子修感觉到小九儿哽了声,扭头问:“不舒服么?” “没什么。”小九儿对他伸出手。 “云鹿不会把你摔下来的。”左子修说:“我用灵力托着呢。” “可我就想握你的手。”她的手很小,白白软软的一小只,对他招了招:“你握嘛。” 左子修猜,她是撒娇了。 “行。”左子修抬手握住,故意往下压了些,免得她一直抬着,导致小臂酸胀。 “好暖和啊。”小九儿感觉到他掌心的体温:“真的很暖和。” 左子修一时不知道她是在说他,还是说云鹿。 只见小九儿微张着嘴,许是被淫病折磨得没了心力,半合上眼睡着了。 “睡吧。”左子修仍然牵着她摇晃的手,与云鹿慢慢往上:“睡醒就回去了。” - 问心道很长。 但对青澜仙尊而言,根本算不得磨难。 一夜过去,晨光破晓时,他们已经快走完了。 小九儿睡得很香,她是被一声‘师尊’叫醒的。 在无名山前,问心道的最后一节台阶,重临站在那。 他一身白袍潮湿阴冷,夜露深重,长发凌乱,不知道是在这站了多久。 “师兄。”小九儿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就像平日里赖床似的,一下子想不起从云鹿背上下来。 她问:“师兄怎么不上去呢?” 重临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见云鹿。 他很震惊,但很快挪开眼,压下羡慕说:“我还没破心问。” “这样子。”小九儿看他只有一步之隔,自然而然地问:“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说大也不大……” 重临面色尴尬地伸出一只手:“我看见我死去的奶奶了,有五个,每个都在质问我为什么抢了弟弟的名额上无名山。” 那看上去问题还蛮大的。 左子修道:“你果然也中毒了,上次心魔,也不过两个。” “弟子愚钝。”重临急忙求助:“仙尊,我该怎么办?” 左子修目光平静,看向他脚下的问心道。 “抬步跨过去。”左子修说:“就像很多人心结缠身,但只要一直走,总能找到道。” 重临之前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步,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重临听完,抬起脚,一下迈了过去。 他面色如常,分明还没想明白心魔之问,但已经开始担心起小九儿了:“师妹怎么又走了一遭,昨天吃饭没有?脸色那么差,快点回去进点热粥。” “你操心别的去。”左子修默叹一声,对重临摆手:“我带念尘回去。” 小九儿被抱下柔软的云鹿脊背,落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回春居,左子修坐在床榻上。 他放下床帷,将小九儿抱在怀里吻她。 “唔……仙尊……”小九儿睡眼惺忪地张开嘴,害羞推搡:“天亮了,淫病已经不磨人了。” 左子修轻衔住她的唇瓣,轻咬着提醒:“不是答应你了么?回了回春居就亲你。” —————— 1450珠珠的加更在明天,这样明天可以一口气吃3章肉肉(*/ω\*) 117.唇舌 他的唇很软,还染着夜露微凉的气息。 “唔……仙尊……”她张着嘴,任他将舌伸入口中,抵着她的上颚舔舐亲吻,勾缠她的舌。 津液交缠不停,很快发出滋滋的接吻水声。 小九儿感觉有些热,她不自觉地扭动腰肢,他的手按在她的后腰处,微微用力,将她往怀里按。 就像是被他按在胸膛一样,吻得越来越深。 喉头被舌头反复舔过,力道越来越重,像是云雨时的抽插,侵略意味十足。 小九儿感觉自己要被仙尊一口一口地吃进肚子里了。 “仙尊,你是不是饿了?”小九儿分开时气喘吁吁,面带绯云,一双眼儿湿漉漉的,仿佛含了一汪诱人春水。 左子修也有些喘,但他修为至臻,面上不显,只是唇上有了几分红润潋滟的水意。 他薄唇启合问:“怎么突然那么问?” 她不可能不知道他早已辟谷,更不是明知故问的人。 “之前滇纯宝剑也像您这样,要吃了我似的,您说是因为它饿太久快死了……”小九儿担心道:“我看别人走问心道都很累,走伤了走残了的都有,您还好吗?” 小九儿很小声地问。 她就在他怀里,软绵绵的一团,只敢抬起眼皮悄悄看他。 分明担心他,又不敢质疑他驳斥他,只能越说越小声。 左子修觉得,自己若是面色一冷,就能把她吓哭,她会哭着与他道歉。 但他没有。 青澜仙尊只是轻声叹了口气,暗叹一声:“小九,太聪明也不是好事。” 他刚刚忍了很久,也只是亲她。 如今,她已经知道了,倒不如开诚布公。 左子修伸出手,指腹轻按着她方才被亲吻啃噬的唇瓣,用了一分力道,小九儿被迫张开嘴,伸出舌,被他轻而易举地捉住,拿捏。 “唔啊……” 她的舌头被揪出些许,嫩粉色的一点软肉被他捏在修长指尖,来回翻弄。 她羞得快受不住了,可口津不停地流。 “我走问心道走得很艰难,按理说,我是该走不过去的。”左子修听着她呜呜啊啊的娇弱喘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他说:“心结,就是虚妄杂念,大都是无可奈何,或者是求之不得。” “我知道,唔……轻点……” 小九儿被捏疼了,委屈巴巴地控诉。左子修干脆放过舌头,将手指伸进她口中。 他在她口中搅动水声,不时插入抽出,让她吮吸着发出咕啾咕啾的声响。 他说:“封禅仙尊,便是经过上天诘问,按理说我本该除了道心,没有些许杂念。但这些天来,你也发现了,我应是也中了毒、遭了劫,欲念深重。” “唔?”小九儿咬住他的舌尖,很是懵懂地眨了眨眼睛。 她含着他的手指,语调含糊地问:“可您走过来了,为什么?” “因为引起我欲念的人就在身边。” 左子修抽出手指,拥着她的腰肢,哑声道:“欲念若是得以满足,便是快慰欣喜,所以我一路畅通无阻,不见疲态。小九,再给我一点儿,好不好?” 118.舔穴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小九儿不甚明了。 眼眸儿水汪汪的,生怕犯错似的看着左子修,不自觉抿住了唇。 左子修哪敢斥责她。 他叹息说:“不是你的错,你是我妻子,你我之间乃是天意。” 他说着去吻她被咬红的下唇,用舌一点点挑开她的贝齿,闷声叮嘱:“别咬自己。” “唔,等等……” 小九儿浑身软得不像话,仅剩的力气都留在手上,用力推开他。 左子修感觉她双腿不自然地并拢,不时擦过他身下那处,立刻懂了。 “是我怠慢你了,方才才说过,以后别穿了。”他伸手替她脱衣服:“脱了吧。” “好。”小九儿被人伺候习惯了,毫不扭捏地就答应了。 小人儿坐在他怀里,解开前襟后,露出一个嫩粉色的小肚兜。一对莹润白乳包裹其中,扯开肚兜时顶端樱粉色的一点,分外惹眼可口。 她身下已经湿了,坐在他膝上的双腿分开,腿心春露潺潺,嫩白色的软肉间生了一道桃源似的粉色肉缝,那处小孔流水不止,似蜜般诱人。 “仙尊。”小九儿害羞得厉害。 他的目光赤裸裸地看着她,每一寸都像是在品尝般舔舐过她的肌肤,激起她一阵羞耻的快慰。 “别、别看了……”她侧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左子修发现她的耳廓早已通红,耳垂也是嫩粉色的。 难怪底下流了那么多水。 他轻笑了声,答应她:“好,不看了,你先躺下。” 小九儿终于能逃离面对面的窘境,背刚沾到床,她的屁股就腾空了。 “唔?仙尊!” 她的两只脚被他捉住,放在肩头两侧。 他就跪在她身下,将她的屁股抬高,直接吻上了她流水不止的穴。 温热柔软的口腔将她完全包裹,小九儿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像是飞起来一样,快感瞬间侵袭,如潮水般将她卷起。 “呜呜……”她的腰也腾空了,身体被提起后,左子修能挺直腰,更加方便地舔舐。 他轻咬了一下那粒小小的花蒂,感觉到小人儿哆嗦着,俨然是快高潮了。 他并不想折磨她,逼她高潮到崩溃,只是浅浅地打了个圈,便将舌头从那处小小的肉孔中伸了进去。 被插入的一瞬间,小九儿无法控制地喷水,哭泣着抓紧床单。 “不要、不要……” 她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只能用力夹紧了左子修的脑袋才不会摔下去。 腰肢扭动间,他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屁股,用沾着她淫液的唇说:“腿分开,让我舔干净。” “不要,我分不开。”她哆嗦着说:“太舒服了,忍不住的……” “那就不要忍。” 他说着,再度将舌伸入穴中。 层迭的软肉被粗糙的舌苔刮弄,舌头远比性器柔软,她被一点点地填满,很快,成了快速地抽插。 嫩穴被他的舌插弄出水,小九儿挣扎不停,高潮时,她不禁弓起了腰,呈现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很适合被他完全占有享用。 “很甜。” 左子修将她放下,抬起湿漉漉的下巴,手指抚摸着已经张开的花唇说:“小九,让我插进去好么?” “好……” “不是这里。”左子修将手指插入花穴,转了一圈,沾满粘腻的淫液后立刻抽出,顺着股沟按在她紧闭的后穴处:“这里,好不好?” 119.后穴 后穴被碰触的感觉格外陌生,但小九儿内心却生出一种隐秘的快慰。 她想起第一次尝到云雨滋味的崇峡,他也曾状似无意地碰过她那儿,说那里很敏感。不久前,她还被他用毛笔插过。 身下两处都被异物插入的感觉很糟糕,但混乱间,藏着隐秘的快感。 如今,仙尊的手指就抵在那儿,或轻或浅地抚摸揉弄着,她已经没几分清明在了。 他不可能真的将她一口口吃下去,吞入腹中。 他想要的,是更多更深刻的缠绵交合。 “好……”小九儿有一种眩晕般的满足快慰:“都好的。” 她含着泪,冲他主动分开腿。 前头那张嫩粉色的花穴湿淋淋的,两片肉唇翕合颤动,淫水溢满了内里肉褶层迭的甬道,涓流一般往下,淌在她未曾被进入过的后穴处。 左子修看着眼前春意淫糜的盛景,内心的快慰已然令他餍足。 “乖,小九。” 他用了一分力,沾满滑腻淫液的手指顶开她那层薄薄的肌肉,进入到她禁秘的那处。 “啊!” 小九儿终究是忍不住刺激,呜咽似的哭了出来。 这一声惊叫小小的,惹人怜爱,又滋生出更多的浓稠欲望。 左子修又伸进一个指节,在她体内调动灵力替她清洁润湿肠道。 “呜呜……仙尊……仙尊……”小九儿感觉自己的屁股满满的,脚趾绷紧,胡言乱语地叫:“屁股好胀,是不是坏掉了……那里……真的不会坏吗?” “不会。” 左子修感觉到她平滑柔软的肠道,不同于前穴的水润曲折,似秘境般可以供他深入探寻。 肠道的热意更重,没有阻碍,他入得越深越顺畅。 很快,他将指根抵在她的后穴口,内里已经被清理干净。 她太稚嫩了,这处被灵力轻轻一点,就抽搐似的,肠液泛滥不堪。 左子修转动手指,发出清晰的击水声。 “听见了吗?”他捉住她一只脚,将她不自觉并拢的腿分开,手指在后穴处来回插弄:“小九,听见水声了么?” 咕啾,咕啾…… 从她无法启齿的那处响起。 小九儿是个乖巧的小孩,从来不会装不知道,她含着泪回答:“听见了,被仙尊的手指插出水了,那里……那里好怪……” 她的声音越来越软,娇媚婉转,呻吟声媚得不像话:“好热……我好怪……” “我猜你喜欢。” 左子修伸出另一只手,同样修长的中指喂进她流水不止的前穴。 “啊啊啊……” 身下的穴都被他的手指插了,小九儿眼神涣散,羞得几乎晕过去。 但手指一进一出地操弄着,中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肉,她清晰地感受着被插入,填满,空虚,满足…… 双份快感不停发酵,小九儿哭得不能自己,身体抽搐着高潮泄身。 趁她失神时,左子修将第二根手指也插进了她的后穴处。 他将她的身体一点点打开,掌握引导着她的快感,道:“之前用毛笔插穴的时候,你就舒服得受不了了。现在可以确认了,你是真的喜欢。” 左子修抽出手指,褪下自己的衣衫,露出那根猩红色的勃起阳具,按在她的后穴处,慢慢往里进:“小九,看着我。” ——————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120.忍一忍 小九儿很听话,她努力睁开眼,看着左子修。 此时,男人身着一件素白色的练功服,前襟被她推搡散乱,露出些许胸口的浅白色肌肤。 小九儿眨着眼,神志有些模糊。 “仙尊……”她感觉他进入了她的身体,连她都不曾探究碰触过的地方。 阳具炙热粗长,每次插她时都会让她饱胀欲裂。 那样长的东西,此时却插在她的屁股里,一下又一下的,刮弄出淫糜混乱的快感。 “唔……仙尊……左子修……” 她一张嘴,就能看见自己吐出的白雾,似是热极了,音调也软得快要滴水。 “我在。”左子修咬着牙,目光所致的每一寸都是勾人沉堕的甘甜欲念。 小姑娘被她插得太深,娇嫩的身子被他完全采撷打开。他与她紧紧相连,后穴的肠肉格外细腻软嫩,他完全进入后,她的小腹鼓起一个明显的弧度,似是要将她撑破似的。 “小九。”他直起腰,半截阳具露在外头,听见她浅浅的、惹怜的啜泣,伸手按在她的小腹。 他手掌用力,腰胯往前,入得极慢。 “啊啊……仙尊……”小九儿张着嘴,眼神一点点涣散。 她眼前蒙着一层水,身体被顶得晃动不止,视线也摇摇晃晃。 男人仍然是那副清逸俊朗的面容,此时薄唇紧抿,额头覆汗,仍然是那双狭长眼眸,但欲望深染,找不到几分淡漠疏离的模样。 他也好烫。 无论是相连处的阳具,还是他掐弄腰肢的手,偶尔抚上乳肉时的指尖,亦或者是他的喉间喘息。 又烫又热,足以灼烧神志。 “小九。”左子修发现她痴痴地看着他,一副被操爽了的淫媚姿态。 津液从她的嘴角往下流,细细的一丝。 他不禁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他将舌头伸进她口中,肆意搅动吸吮,身下进出得越发猛烈,几次抽出阳具,又几次尽根插入。 噗嗤——噗嗤—— 囊袋拍打在她的臀丘,留下一片鲜红的印子。 左子修几乎将她折过来,压在床上,发了狠地入。 “轻点、轻一点……” 小九儿哆哆嗦嗦地求饶,爽得快要受不住,两只小脚在空中乱晃。 前穴淅淅沥沥地喷水,肉孔不停开合,左子修干脆将两根手指插了进去。 “呜呜!” 小九儿被填得太满,哭着讨饶:“太多了,太满了,左子修,轻一点好不好……会舒服到化掉的……我会坏掉的……”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我有分寸。” 左子修慢下挺腰抽送的动作,半插在她体内,腾出另一只手去捏前穴顶端的阴蒂。 小人儿尖叫着高潮泄身,浑身都在颤抖抽搐,后穴将他咬紧,带来近乎箍紧的疼痛快慰。 “太多了……太多了……”她想扭腰往外逃,被他抓住腰肢,又狠狠地撞了进去。 “呜呜呜……”小九儿又哭又叫。 左子修看着自己猩红的性器将她的后穴口完全撑开,像是将她侵占贯穿的凌虐感,他额头滴下一滴汗,浅浅抽插着安抚:“忍一忍,已经轻点操了。” 121.余温 小九儿一会儿叫着轻一点,一会儿又哼哼唧唧的,一会儿又哭。 两个时辰过去,床上全是她喷出来的水,只有床头那一小块儿干净地方。 左子修将她抱到那儿,取了细软的薄锦垫在屁股底下,替她一点点收拾。 他第一次要得这样狠,就像欲念深重的恶兽似的,只知道掠夺和吞食。 洁白如瓷的细腻肌肤上满是他的指印,屁股也是红红的,有交合云雨时耻骨相抵时遭的罪,也有他兴起时留下的巴掌印。 她此时将睡未睡,显然是累极了,连眼睛都不愿意抬,一张嘴就是娇羞的吟哦声。 “把腿分开点,我给你弄干净。” 左子修嗓音和哑,身上还挂着方才情动纵欲时的汗。他给自己掐了清尘决,但小姑娘的身体太过娇嫩,经不起灵气碰触,方才碰她后头时险些让她抽搐痉挛。 “呜,好……”小九儿闭着眼,声音细细的,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你轻一点。” 左子修想说自己一直都很轻。 但此时此刻,她的腿心处一片泥泞,两张穴儿都红肿着无法合拢,一股又一股地往下淌着浊白色的精液。 他眸色微暗,叹道:“是我不好。” “唔……”小九儿接不上话。 她闭着眼,感觉左子修取了温软的帕子,在她的娇嫩处轻轻擦拭。 他手指深入穴内,许是方才都被他操得熟透了,此时轻而易举地就插了进去,被他抠挖出浓精。 “脏。”小九儿感觉这种不停往外流的感觉很糟糕,低声哭叫:“床弄脏了。” “本就脏了,待会全换了就是。” “呜呜……” 她索性闭上眼。 很快,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细腻香味,是之前给她穴里上膏药的罐子。 “不要玉势!”小九儿立刻回想起被那根粗黑玉势贯穿填满的痛苦:“不要用那个。” “不是玉势。”左子修将手指沾满了膏药,往两张穴里转了一圈。 而后,他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球,各自连了一根银链,往她的穴里推。 “这是什么?”小九儿感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进来,算不上大,但总归很羞:“你往我肚子里放了什么?” 左子修慢慢将玉球送到最深处,看见她的小穴合拢,像嘴儿似的衔着两根沾了水的银链子。 他忽然觉得这个特意请人做的东西也挺磨人的。 小九儿想起身看清楚,被左子修捏了下腰,立刻又摔了回去。 两颗小球因为这个动作牵扯微动,她绷紧了脚趾,面上泛红,俨然是得了些许快慰。 “里面是药膏,会被你的穴肉一点点化开。”左子修伸手按在她的小腹,隔着那层薄软的肌肤,摩挲着那颗玉球的形状,揉捏打圈:“特意请合欢宗做的,说是能让穴里保持湿润,不至于药液干涸后磨人。” 小九儿被揉得迷迷糊糊,听见合欢宗叁个字,想起左子修曾说要教她双修心法。 “这也是双修用的么?”她问。 “这……”左子修愣了愣,“这是上药用的,双修用的是另一个小球,唤作缅铃,你要看么?” —————— 今天竟然没有加更,鱼鱼爆哭。TAT 122.被窝「Рo1⒏red」 “缅铃?”小九儿声音哑哑的,躺在床上一副无知的好奇样子:“是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她对他伸出手,想凑过来。 左子修看着她穴口的两条银色链子微微晃动,闪烁着淡白色的水光。 他伸手拿起盒子里的缅铃,忽然很想把这小玩意儿塞进她的穴里,而不是放在她手心。 “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左子修将缅铃放下,盖上盒子说:“以后用上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唔,好吧……” 小九儿无力地躺回床上,看着床顶的云纹雕花,又看了看床边的床幔。 她发现左子修也在看她。 那双墨色的双眼此时温润如水,温温柔柔地望着她。 小九儿有些害羞,想说她有什么好看的。 但一想,这床上脏兮兮的,别的地方都是素雅模样,只有她,一点也不知羞,赤身裸体地卧在床上,腿还合不拢。 “被子。”小九儿没几分力气,甚至没法捂住自己胸口那两点尚未软下的樱红乳尖:“肚子凉。” “……”左子修这才发现他给她上了那么久的药,竟然都是让她裸着,连盖被子都忘了。 他迅速将她包裹严实,一寸寸的肌肤藏起,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小九儿感觉自己被裹成了一个蚕宝宝。 “仙尊。”她脸颊很红。 “怎么了?”左子修替她将额前的乱发捋好:“不是你说的要盖被子?” “太紧了,有点闷。”小九儿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脸上燥热惊人:“唔……我是说,松一点……” “你啊。” 左子修轻叹了声,又替她把被子松开些。 小九儿这才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缩在床头说:“我待会睡醒了就去洗被子。” “我去吧。” 左子修先将小九儿连着被窝抱到椅子上,又把床上的床单褥子全抽走铺上新的,然后把小九儿重新抱回去。 他替她掖好被角,发现她眼睛一眨一眨的,藏着笑。 不知道是在使什么坏的狡黠模样。 左子修问:“怎么了?身下的药磨你了?” “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左子修捏了下她的脸。 “呜呜……” 小九儿想说自己才被他狠狠弄了一回,腰都是软的,哪敢再往那方面想。 她老实说:“我就是在想,我被裹在被子里抱来抱去放到床上的样子,很像宫里人说的,父皇点后宫妃子侍寝。” 左子修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脸:“不许想。” “呜呜,痛……”小九儿赶紧道歉:“对不起嘛,我以后不想凡尘的事了。” “嗯。”左子修颔首,冷声道:“而且哪有大白天侍寝的?你父皇是荒淫无道的昏君么?” “当然不是!”小九儿叫了起来:“父皇从来不会白日宣淫的!” 说完,小九儿自己脸红了,赶紧闭上嘴。 左子修看看小九儿,低头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再看看盆里方才云雨时弄脏的东西,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荒淫无道的那个。 “你睡吧。” 青澜仙尊叹了声,端起盆子往屋外瀑布走去:“睡够了,就起来教你心法剑谱。”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123.广见 左子修从回春居出门,与重临撞个正着。 重临手里拎了个食盒,看见左子修的瞬间就腼腆低头,仿佛被抓包似的,喊了声仙尊。 他气息紊乱,体温偏高。 左子修看了眼微凉的食盒,问:“听见了?” “啊?什么?”重临问:“仙尊您刚吩咐什么了吗?” 左子修松了口气,将手里的脏乱被褥往一旁的水盆扔,道:“别送了,她累了,已经睡下了。” “那我拿去后院伙房先温着?”重临关心道:“师妹这几天太累了,听葛佬说她虚不受补,还得多吃些好的。” “不用了。”左子修制止重临往回春居的步子,冷声:“除了睡就是吃,把念尘当猪养么?” “弟子错了。” “无碍。”左子修抬步往灵泉瀑布走:“你来只是送食盒?” 重临这才说:“还有一件坏事同您说。” “问心道的事?” “是。”重临面露难色:“关瑞长老正在统计,山上一万余名弟子,恐怕只有百名能踏过。” 而这百名之中,还有许多像重临这样,并未破解了结心结,只是靠执念毅力强行踏上问心道的。 如今问心道上和无名山正山门都是哀鸿遍野,葛佬回医堂匆匆诊疗完几个弟子,马不停蹄地回山门救人了。 “嗯。”左子修面色清冷,并不多言。 重临着急道:“这么多人中毒,若没法寻到解药,那无名山就完了!” “也不一定是中毒。”左子修的本命剑出鞘,剑尖亮如寒霜,挽起一汪灵泉清水。 他道:“修仙之术代代相传,子子相依,但道心只能个人修行,自然是万里挑一的难得。” “那多的一万多名弟子,全赶下山去么?”重临越说越小声:“且不说邬巡死前说,中了那毒就做不成仙,山上人都知道,踏不过问心道的人,也经不过飞升时的天问,定是无法飞升成仙了。” 左子修轻笑了声。 他回过头,甩去剑上凉水,眼眸越发空清。 他问:“重临,我问你,这万年来飞升者有几人?” 重临不假思索地回答:“仅有广见仙尊一人。” 这位仙尊极其神秘,他出生凡尘,未修仙道功法,却在五千年前突然白日飞升,不久后又落回人间,被天道封为真仙。 千年来,他不收徒弟不立宗门,更不接客见人。传闻他一直在凡尘游历,偶尔救济凡人,但真假虚实都尚待考证,可谓玄之又玄。 青澜仙尊微微颔首,静静地看着重临。 重临懂了。 “成不成仙不是最重要的。”重临醍醐灌顶,敬仰地看着左子修:“仙尊您之所以安排这次问心道,是想让我们破心结,磨炼自身。” “算是吧。”左子修看向这源源不断的灵泉:“如今妖族频出,人间飘摇,除了飞升成仙,也有很多能做的事。” 当然,这个毒还是很致命的。 左子修将本命剑收回剑鞘,将宗主令交给重临道:“我要带念尘去拜访慎行仙尊,这几月里宗门的事你和关瑞葛佬多商量。” 124.下山玩 左子修觉得自己也该中了毒,否则不会发了狠地把小九儿弄成那副样子。 他站到瀑布底下,闭目静思,耳边是流水不停的清澈响动。 他什么也没有想,但眼前忍不住想起这千年来看见过的沧桑人事。有被他救过的感激他的人,也有听天命救不了咒骂他的人。有凶恶吞人、将千亩良田化作死地的鬼兽,也有初生找奶,嘤嘤啼叫的弱小狐妖。 日升、月落。风平、暴雨。 他看着天下从分到合,再战火四起。宁国从有到衰,再到如今霸权在握。 无名山上的云,人间的花,各自不同的绚烂颜色…… 最后,他看见小九儿。 初见她时她哭泣着说他负心汉的样子,卧在他怀中娇羞落泪的模样,以及被他压在身下讨要占有,快慰到崩溃不停叫着他夫君的淫态。 是这样鲜活生动,令他心满意足。 “不能再想了。”左子修倏然睁开眼,低头发现自己喘息急促。 他本就是觉得自己折腾了她,想清净一下才来瀑布。 哪想此刻欲念更甚,满心满眼都是她。 左子修心烦意乱,下意识出了剑。 哪想西见无脱了手,剑尖指向回春居的方向。 “你也想她了?”左子修问。 本命剑沉默不语,并不回到他手中。 “我也是。”左子修走出瀑布,道:“走吧,去找她。” 左子修回到回春居,发现小九儿没在睡觉。 她搬了个凳子,在后院里晾水盆里的被褥。 远远看去,小姑娘挽起两侧袖子,露出细腻白嫩的手腕,沾着水,踮起脚将素布摊开,虽然挂得歪歪扭扭,但小公主已经尽力了。 左子修走过去低呵:“不是让你睡觉吗?” “我睡醒了。”小九儿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掉下来。 左子修干脆伸手抱她抱下来,问:“才睡了几个时辰就睡够了?” “八个时辰?”小九儿被左子修抱在怀里,迷迷糊糊地数了数:“我从昨天下午睡到今天上午,半天一夜呢!” “……” 左子修抬头看了眼与昨日并无太多差距的太阳。 再仔细一看,的确是南移了些许。 他竟然在瀑布呆了一整天。 看来这毒不仅会让他欲念深重,还会让他深陷其中,模糊感知。 这可是大问题。 “我、我想着这被褥再不洗就泡坏了,就自己动手洗了。”小九儿扭捏问:“我是不是洗坏了?” “没有。这被褥就晾在这,之后重临会来收。” 左子修将小九儿放下,从芥子囊里拿出一身与他身上云纹鹤图长袍相似的白色袍子。 “穿上,我带你下山。” “下山?”小九儿惊讶:“不是教我剑谱心法么?” “那些路上也能教。”左子修道:“我们去拜访一趟先慎仙尊。” 小九儿不太明白,但她向来乖巧,抱着衣服回屋里,很快就穿好了。 “仙尊,我要带行李吗?” “我芥子囊里都有。”左子修在桌上写了一封拜帖,命白鹤衔走送信。他对小九儿招手:“走了,若是哪里不够,直接告诉我,用银子灵石买就是。” 听说能买东西,小九儿眼里就亮了。 “我们是下山玩吗?”小九儿兴奋道:“能买好吃的吗?” 125.娇养 青澜仙尊不禁轻斥:“走传送阵就到了,你要去哪寻好吃的?” 小九儿一双眼里满是希冀,听说是传送阵,很是迷茫地愣了愣。 她伸出两只小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传送阵是什么?是像人们口中说的,从这里到那里,咻的一下就到了吗?” 左子修颔首:“是,但没有咻的一声。” “这样子……” 小九儿的眼睛立刻暗淡,变得忧心忡忡:“这么着急,这毒果然很危险吗?” 老实说,小九儿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虽然是有一点点难受,有些心神不宁,但看着左子修就安心多了。相比于过去十来年天谴带来的淫病,她不疼也不痛,只是脉象有些怪罢了。 “按滇纯宝剑的说法,让人修不成仙是轻的,覆天灭世才是重点。”左子修静静说着,看小九儿的脸色越发担忧,不禁安抚道:“待我与先慎仙尊商讨过对策,就带你在兴安山转转,若是有什么好吃的,就带你尝尝。” “不尝了。” 小九儿忍痛道:“我要好好修炼,努力练剑。” 左子修看这副认真的模样,不禁轻叹了口气:“尝尝吧,到时为你碎骨去肉植新剑骨,短则一年,长则叁年五载,你只能喝水。” “……”小九儿听着就疼,纠结道:“那就尝一小口,就一小口。” 左子修心头越发温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她的头发乌黑细软,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是深宫娇养多年才能有的沁人软香。 他勾起一缕青丝,在指尖缠绕,拨弄时小九儿眼眶发红。 “扯痛你了?”左子修问着,目光落在她零落发丝下的雪白脖颈,细腻如脂,娇滴滴的,应该捧在掌心里才对。 “一点点。”小九儿问:“我头发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 左子修道:“植剑骨前得先把头发剃了,免得你吃痛时意识不清,胡乱撕扯弄伤自己。” 小九儿的眼眶更红了一点,她问:“那岂不是光秃秃的好难看?” “碎骨时连人形都没有,更难看。”左子修抬手替她抹去眼角泪痕:“别哭。” “嗯。”小九儿努力咽下眼泪,“我知道的,哭完这次就不哭了。” 左子修从芥子囊中取出软帕,刚擦干净,白鹤回来了。 它飞得急,嘴里衔着兴安山的回信。 信上没有先慎仙尊的印记,是仙尊的亲传弟子手记。信里说,他们将青澜仙尊的拜帖送进闭关洞府,但先慎仙尊正在破关的紧要关头,无法立刻出关相见,请一月后再来。 小九儿揉着白鹤的羽毛,见左子修看信许久,表情凝重,问:“怎么了?先慎仙尊出事了么?” “不知道,但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左子修讲信收入芥子囊,道:“他在闭关,邀我一月后相见,这一月内正好带你游历了。” “哎?不走传送阵了?” “坐马车。”左子修将小九儿抱到白鹤背上,拍了拍白鹤的翅羽,示意它背小九儿下山:“走了,下山。” —————— 白鹤:高强度加班。 126.传送阵 小九儿被白鹤背下山,还没站稳,就被左子修牵到了一处传送阵。 只见十二根阵柱熠熠生光,刻着小九儿看不懂的符纹,她还没听得‘咻’一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后闻到了咸咸的海腥味。 “我们不是……坐马车吗……” 小九儿一句话说不完整,腿下一软,胃里翻江倒海。 左子修赶紧揽住她,轻拍她的后背,极细极慢地用灵力安抚引导。 “兴安山在南海之极,哪能全坐马车?”左子修慢声细语的解释,“你修为低身子弱才会晕,就走这一次传送阵,回去不着急可以慢慢坐马车回去。” 小九儿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小手攥紧了左子修的袖子。 她额前生出一层冷汗,俏脸煞白,许久许久才缓过神。 “我好了。”她抹了抹嘴角,吸着鼻子问:“是不是修为高了就不晕了?” “筑基后灵力与肉身稳固,就不会晕了。”左子修轻叹了声:“不急,你还没植剑骨,急切练剑只是事倍功半,先修些静心除妄的心法就是。” “好。”小九儿乖乖点头,离开左子修的怀抱,勉强站稳了。 - 传送阵离凡间城镇稍远,都用障眼法遮着,供仙门弟子们在凡间办事往来使用。 仙凡有隔,在凡间时若非情况特殊,不能御剑飞行。所以每座传送阵都备了马车,供弟子们在办事时使用。 今日青澜仙尊是临时决定,并未提前通知,只有普通的一架马车可用。 马看着有些瘦,车里也很小,只有一张薄薄的破布垫子。 左子修让小九儿坐在上头,将一捆马草挂在马首前,沿着崎岖山路慢慢往城里走。 走不出半里地,小九儿就被颠得七晕八素,几次撞到车厢上,屁股疼得受不住了。 “等进了城,换架大些的马车。” 左子修将小九儿捞过来,索性双腿盘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这样好点了么?” 小九儿觉得很变扭,她想下去。 刚一动,摔红的屁股就被捏了一把。 “下山难,昨夜又下了雨山路格外滑,还得走两个时辰。” “我想下去。” “不怕把屁股颠烂?”左子修按住她的腰:“坐好。” “可这样没法默念心诀静心了。”小九儿背靠在左子修怀里,屁股底下是他坚实的肌肉,耳边是咯噔咯噔的车辙声,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左子修暗叹这山路着实磨人,没法冥思静修,也没法合眼睡觉。 怀中的小人被颠得摇摇晃晃,不出一会儿,胸口的衣襟就有些散开了。 左子修往下望,就能依稀看见她藏在肚兜下的白色乳团,像是两只小兔子似的上蹿下跳。 他喉咙有些干,伸手想替她拉好,却鬼使神差地伸了进去。 “唔?” 小九儿忽然被握住了一侧乳肉,惊讶地抬起眼,羞怯问:“做这个吗?” 左子修一时无言,他努力压制揉捏玩弄的冲动,只是轻抚着那团不停颤动的乳肉。 颠簸时,乳尖不停划过他的掌心,渐渐硬挺,传来惊人的热意。 “唔……仙尊……”小九儿被磨得厉害,有了些湿意:“现在是白天,做这个会对淫病好么?” 会吗?不会吗?左子修不知道。 他说:“说不准,要不要试试?” 127.揉弄 马车颠簸,青澜仙尊的清冷音色也显得起伏不定。 原来世上也有他说不准的事。 小九儿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悬悬的,飘乎乎的,因为未知未定而好奇不已。 她感觉在胸前轻抚的那只手格外温热。 “仙尊……” 未知的事总让人害怕,她又是胆怯的性子,不禁抬起一只手,握住他露在衣衫外的那截手臂,小声道:“那……就试一试?” 左子修坐在她身后,不禁喉头微动。 他开口时,嗓音已经很哑了:“好。” 他被她那只绵软无辜的小手搭着,似是抗拒,又似缠绵。掌心的乳肉浑圆细软,手感滑腻,他轻轻一握,便感觉她呼吸重了一分。 左子修将她半侧小乳包裹在掌中,伸出两指夹住乳尖,往外拉扯玩弄。 “嗯……”小九儿感觉很痒,快感算不得剧烈,但因为看不见说不准,分外刺激。 “这样舒服吗?”左子修将那点粉软乳尖玩的发硬挺立,又用指腹轻点按压,绕着她敏感的乳晕打圈。 小姑娘在他怀中难耐地皱眉扭动,喉头发出轻浅的吟哦声。 “舒服、舒服的……”她不禁松开了自己的手,完全软在他怀中:“另一边好难受,也要你摸摸……” 左子修呼吸一窒。 他想夸她诚实乖巧,可手已经先动一步。 衣衫褪下肩头,取走她的肚兜,她赤裸着上半身,挺着乳儿,难耐地求他揉捏玩弄。 一边,是被他揉捏掐弄乳尖,微微泛红。另一边,是随着马车颠簸,圆乳上下颤抖如波。 分明是欺霜赛雪的肌肤,此时此刻伴随着她强忍的呻吟,每一寸都像是欲念深藏的淫糜。 “小九。”左子修拥着她,双手握住两只乳儿,大力揉弄。 “嗯……仙尊……哈……” 小九儿胸口一片火热,她一低头,只能看见他两只清瘦的、握剑揽月的手正揉着她,指间溢出雪白乳肉,留了淡红色的指痕。 他揉得这样用力狂野,不时握紧,轻微的疼痛中夹杂着泼天的快感。 “唔……那里……那里好舒服……” 她不禁张口喘息,感觉乳尖烫的受不住,被他手指掐弄时快感如同过电般让她难以自持:“被揉得好烫呀……” 左子修俯下身,亲吻她颈侧的那点脆弱肌肤。 皮肤之下就是她的动脉,泵着血,能清晰感受到鲜活的频率。 他用唇舌感受着,吸舔着,留下鲜红的吻痕。 “唔啊……”小九儿被他搂得很紧,颈侧的湿热格外磨人,她爽得快要受不住,开口时变了音调:“仙尊……左子修……唔,别咬我……那里、那里……” “那里是哪里?” 左子修松开被他玩得绵软酥麻的双乳,指尖虚虚地点在乳尖上,不时用指腹擦过。 他勾着她,感受到她难耐的喘息声。 他问:“小九,想被我碰哪里?” “那里……”小九儿羞极了,“夫君……” 似是娇嗔的两个字,亲昵得能腻出蜜来。 被她这样媚软地唤着,左子修哪敢再欺负她,干脆顺她的意,将手探向她的双腿之间,摸到一手粘腻。 他在她身下划弄,问:“两处穴都那么湿,想被插哪处,阴穴还是后穴?” 小九儿紧闭双眼,登时就被羞哭了。 她颤颤悠悠地说:“随你喜欢。” “我都喜欢。”左子修哪能被她的小把戏拿捏住,他低头吻她的脸颊问:“小九拿不定主意,是都喜欢了?那都插一遍,如何?” 128.听话 都插一遍? 小九儿哆嗦了下,强忍住害羞,睁开紧闭的眸子,泪光盈盈地说:“不行,屁股……屁股会疼的……” 她说得这样娇软,小屁股就坐在他的腿上。 左子修想起前夜初次弄那处,他进得太深,又用灵力替她扩张酥软,她身子娇吃不住,不疼才怪。 左子修顿感心疼,低头吻她眼角的泪珠。 小人儿啜泣着,小声地同他讨饶:“屁股已经好痛了,再被插的话,会裂开的……” 被插裂开。 左子修脑中浮现出无数她在他胯下的画面,被他撑开至透明似是快要裂开的穴口,她不停哭泣高潮的娇媚样子,再是她平坦小腹的隆起。 太过香艳,以至于他喉头干渴,不禁伸舌舔了舔她的泪珠。 “唔,痒……”小九儿被舔得痒,想躲,却被左子修捏住下巴,转过脸来。 他伸舌与她接吻,水声啧啧,缠绵间津液流淌,从她的嘴角往下流。 “弄湿了就不疼了。”左子修吻够了,松开她的唇,哑声道:“多插几次就不疼了。” “好。”小九儿对他向来乖巧听话,此时被他揉着穴,说着要弄她的话,也只是细声软语地应下。 左子修不禁起了更多旖旎的心思,他说:“那你把它弄湿了,自己含进去好不好?” 小九儿有些迷茫,但屁股底下那根硬邦邦的肉柱早已立起,卡在臀缝之间,此时来回摩擦着,轻顶了她一下。 她懂了,但又不完全懂。 小九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乖巧询问:“怎么把它弄湿?” “没带软膏,就用水吧。”左子修一手在她淫液淋漓的穴口揉弄,一手抬起,按压她被吻得潋滟的唇瓣,慢慢引导着:“是用上头这处的水,还是下头这处的水,都随你。” 小九儿抿紧唇,不自觉含住他的指尖。 她觉得很羞。因为她听明白了,仙尊这是让她选用嘴巴含阳具舔湿,还是用前穴纳入染湿。 她就像做题回答似的,很是认真地思索着。 她看了眼这狭小的车厢,道:“用下面那处弄湿,可以吗?” 左子修听着她这样直白乖巧的话,动作失了力道,半指插进她的穴里。 “唔……” 小九儿腰肢发酸,她以为仙尊是要亲自确认,就乖乖分开腿,抬起腰肢,将手指纳进体内。 左子修被层迭软肉勾着引着,慢慢插入,直至指根被她的穴口咬紧。 她体内湿热至极,穴内淫水横流,手指转动时都能发出粘腻的水声。 “前穴已经好湿了,流了好多水……”小九儿浅浅地呻吟着,同他解释说:“用前穴弄湿好不好,肯定很方便,很快的。” 左子修摸索到一处格外嫩软的薄肉,指腹一压,她瞳孔微震,险些哭出来。 “湿成这样,水都流出来了。” 左子修戳弄着她的敏感嫩肉,搅动水花,低头含住她的耳垂道:“那就听小九的。来,自己抬起腰,把它含进去。” 129.不得要领 小九儿乖乖照做。 车厢狭小逼仄,山路颠簸。她伸手解他的腰带,动作青涩,反而越弄越乱。 这会儿时间,左子修已经把她剥光了。 小九儿眼泛泪光,感觉手里的素雪腰带已经打了乱结,她很焦急,浑身赤裸的感觉也很糟糕羞人,她生气道:“我解不开,你自己解。” 左子修:…… 好吧,让娇滴滴的小公主伺候人宽衣解带,还是太勉强她了。 “以后多解几次,就不至于手忙脚乱,越弄越乱了。”左子修动作极快,语调却平稳缓慢,像是极富耐心地教导着:“小九,好么?” “唔……” 小九儿乖乖受训,只能低下头答:“好的,我明知道了。” 她低头,看见左子修将那段雪白色的腰带扔到一边,褪下亵裤后只穿了一身清尘素色的云纹白袍。 此时他上身微微散乱,但面色不显,身下那物却高高扬起。 肉物泛出猩红色,有些狰狞,很是粗壮。顶端莽首硕大,肉棱突出,那处小孔冒出一点清亮的体液。 像是口水似的,似乎很馋。 小九儿看得眼热,脸上红扑扑的,赶紧扭开了脸。 左子修看着她这副娇羞的反应,分明浑身情动泛粉,却还是羞得不敢看,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说:“小九,自己含进去。” “可是……” 小九儿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含。 她照着之前的样子,分腿跨坐在他身上,穴儿却怎么都对不准那物。 她往下坐,肉物就顶在穴口,却含不进,来回滑弄着摇摆。 她几乎能感到上头横亘的青筋血管。 左子修被她这样来来回回地吊着,几次颠簸,莽首都卡在肉缝之中,被她薄嫩的花唇含着拢着,抵在水淋淋的穴口,但她偏偏就是不坐下去。 他额上起了汗意,哑声道:“小九,坐下去。” “我很努力坐了,但是……但是它太大了,我坐不下……”小九儿说着沉下屁股,但阳具就顶在她的穴口滑开了。 她哽咽了声,委屈巴巴地抬起头,与他面对面,哭着说:“你看嘛,你自己不插进去的。” “……”左子修抿紧唇,手指忽然握住她的腰肢。 这一下用了力道,他按着她的腰,对准那处湿软的窄口,猛地一下入了进去。 “啊!” 突然被插满的感觉太过刺激,小九儿眼前一白,无法控制地往后倒去。 他揽着她,顺势俯身,含住她的一侧乳肉,吸吮着乳尖说:“这样不就插进去了?” “呜呜……可是刚刚……” 小九儿的声音断断续续。 她喘得很厉害,被插得太急,穴里一下被填满的感觉让她有些难以自持。 马车不停,左子修分明在舔她的乳,可颠簸时,他的阳物就或深或浅地插弄着,穴里酥麻快慰,等待着下一次不知深浅轻重的插弄。 “刚刚是你不得要领。”左子修轻咬住乳尖,用牙齿轻轻磨。 “呜……要领是什么?” 他道:“放松。” 小九儿赶紧放松,她呼出一口气,恰巧此时车轮碾过一块山石,她被高高抛弃,又重重落下。 噗嗤一声,穴儿被插得极深。 “啊嗯……”她想放松,却忍不住绷紧了身子。 左子修后腰发酸,抬起眼,看着她这泫然欲泣的水眸,问:“被插丢了?” 130.遭罪 这一下,小九儿绷得更紧了。 她年岁尚小,穴儿更是稚嫩窄短,里头的嫩肉一层迭一层,此时溢满了她高潮时喷出的水,都被他插着堵在穴里。 左子修感到一种被吸吮箍紧的快慰。 他只能抽送腰肢,顶弄开穴肉,安抚说:“放松,咬得太紧了。” “我在放松了……”小九儿干脆趴在他胸口,眼泪抹在他那身卓然不凡的衣袍上,声音随着插弄的频率深浅忽高忽低:“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在放松了……” 可左子修感觉自己被她缠的更紧了。 在她禁密的深处,穴道湿热,此时被他完全撑开,几乎挤成他的形状,粘腻的淫液伴随滑软的穴肉紧紧裹着他。 仿佛勾人沉沦的桃源一般,颠簸时他能轻易撞到她的宫口。 小姑娘太娇太嫩了,只是这样轻轻一撞,睫羽就颤动不停,发出似痛似欢的呻吟声。 她拽紧了他的衣衫,像是溺水之人抱紧了浮木。 可他却将她贯穿插满,脑海中全是她被插弄至崩溃喷水的淫乱光景。 左子修想打自己一巴掌,制止荒唐淫糜的想法,但手一抬,巴掌却落在了她的臀上。 啪的一声脆响,小九儿又是一阵绷紧。 “呜呜呜……仙尊……” 她被打痛了,穴里也被磨爽了,抬头委屈又痴爽地看着他:“我没有偷懒,别打我。” 她说着,竟然还努力直起身子。 半截阳具从她的穴内抽出,湿哒哒水淋淋的,挂了些许白沫。 她坐回去的时候,左子修正好往上一顶,她呻吟声拔高,险些又泄了出来。 “你看,穴里好多水,都已经染湿了。” 她一边说,一边收缩着穴肉,发出浅浅的咕啾声:“整根阳具都染湿了的。” 左子修听着她这不加修饰,却格外淫荡的直白话语,想堵住她的嘴。 但张了嘴,又是训她:“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呜……要……要插到屁股里……” 小九儿还记得这事呢。 她现学现用,直起腰后将整根阳具吐出,对准了后穴往下坐。 她已经会用手扶着了,但上头滑溜溜的全是她的水,面对面的姿势又太过逼仄,很难碰到入口。 “这样不对。” 左子修看得口干舌燥,干脆将她转了个圈,按在自己的阳具上,整根插了进去。 “呜呜,呜呜呜!” 屁股突然被完全填满,直至完全插入,小九儿感觉自己被插得太深太重,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仙尊,难受……” “哪里难受?” 左子修在她身后,眼中满是得逞的快慰欲望。 他刚刚清晰地看着自己将她填满,前穴喷出淅淅沥沥的淫水,俨然是被他弄爽了。 “是这里难受吗?” 左子修并不着急抽插,而是将手指喂进了殷红绽开的前穴,随着胯下插弄的动作一齐进出。 “呜呜……呜啊……” 身下水声不停,两张穴都被他插弄撑开,小九儿无力地软在他怀里,被抛高,又落下。 快到城镇的时候,左子修忽然握住她的腰肢,大开大合地抛弄起来。 “呜呜呜,仙尊……仙尊……” 小九儿被狠入操弄,胡言乱语地叫:“轻一点、慢一点……屁股要裂开了,太深了,里面好烫……啊啊……” 他听着她的呻吟声射精,精液留在肠道中,好一会儿才能流出来。 “入了城先找家客栈,洗个澡。”左子修靠在她颈间喘息,但只是一句话的时间,很快又恢复平时波澜不惊的语调:“若是留在屁股里,过会儿该遭罪了。” 131.忽悠 这处城不大,依南海而建,西有起伏高山,唤作游城。 奇怪的是,这里分明是大庆国的地界,此时城门紧闭,城内死气沉沉,丝毫没有捕鱼出海的热闹生计。 左子修替小九儿收拾完,在身下垫了一块儿薄巾,下车问守城的士卒为何闭城门。 士卒见左子修面若谪仙,一身气派更甚王公贵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磕绊道:“倒不是战事逃荒,而是这些天城里有妖怪,大家人人自危,便关了城门,免得妖怪进城吃人。” 左子修问可否放他们进城。 士卒问他要身份文牒,左子修自然是拿不出来。毕竟平日里他下山办事,若是杀妖,便不用进城。若是除乱,更无人顾及他身份。 “那就得罪了。”士卒摆手:“城主说了,这妖怪有通天之能,会吃人扒皮变作人样,只有山上仙人才能分辩,生人一概免进!” 左子修眉头微蹙,道:“我可以杀妖,只要你让我进城。” “你是仙人?”士卒大为震惊。 若是平时,有哪个人敢说自己是仙人,那是白日做梦发癫了,要被众人嗤笑的。 但眼前这男子一派神清气朗,出尘无垢的模样,哪像是凡尘之人,说他是席云饮露的神仙也不为过。 “不是。”左子修当然不能自爆身份引起凡人骚乱,面不改色地说:“我好游历天下,多年前机缘巧合,在无名山脚下花万金购得一件镇妖法宝。这些年也多亏这法宝,才能游历各地,无灾无难。” 说着,左子修在腰间摸了摸,借着手的遮掩,从芥子囊中拿出一个旧铃铛。 这铃铛是云鹿在无名山脚底下捡到的,是百年前一位求仙不得的王侯所佩,很是金贵。 士卒们一听无名山,那是传说中有名的仙山。 半真半假,又有这样非凡的铃铛,被说服了大半。 左子修又说:“我妻子身子娇弱,随我行了太久的路,再不寻处歇息,恐怕是要折去半条命。” 话音刚落,马车中果然传来女子似是病弱的咳嗽声。 “那好吧。”士卒被说服了:“就一天,若一天之后你没法擒得妖怪,或是城内出了妖怪害人之事,休怪我等刀下无情。” 左子修拱手道:“多谢。” - 城内很是凄清,大都人家都门窗紧闭,俨然是怕极了妖怪。 客栈开着门,看见左子修急忙招呼:“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最好的那间。”左子修掏出一锭银子。 小二面露难色:“不赶巧,最好的那间已经有客人住了,但西房那间也不差,您要不上去看看?” 左子修没那么多计较的,他再耽搁一会儿,小九儿该起热度了。 “就那间吧。”左子修叫人将马车停好,亲自抱小九儿下来。 小九儿被抱进屋内,左子修没喊人送水,一道法诀掐下去,浴盆里立刻盈满。 他将小姑娘抱进去,吩咐说:“自己会弄么?” “弄什么?”小九儿嗓子哑极了,还有些脱水,很是可怜懵懂的样子。 “屁股。”左子修看着她身上的吻痕指印,按下自己替她收拾的手,侧过脸道:“将屁股掰开,把水灌进去,将精液洗干净,会么?” “唔……”小九儿认真思索了下:“仙尊,可以先教一遍吗?” 132.红绳 水汽氤氲缥缈。 小九儿的声音也是飘飘忽忽的,软得勾人。 左子修侧过脸,看向睡房说:“前夜不是给你弄过一遍么?你没记住?” “唔……”小九儿不太记得了,“我太困太累了,你刚把我抱起来,我就忍不住睡着了。” 左子修说不出话。 他本想训斥她心思散漫,不该事事都让他提醒着督促着才去学。 哪想是他把她折腾累了。 “那我再弄一遍,你自己记清楚。”左子修撩起袖子,伸入水中说:“快点,待会还要去除妖。” “好~” 小九儿乖乖听话,凑到浴盆边撅屁股,臀上突然被捏了一把,险些摔水里去- 洗完身子出来,已经是暮色黄昏。城中凄清,显出几分颓唐孤冷。 小九儿和左子修走在街上,不时好奇地望向两边。 路上的小贩稀稀落落,见了客人也不揽,眼中惊恐打量居多。 有些铺子开了半侧门,屋内灯火幽暗,只能依稀看见是卖些五彩斑斓的面具、灯笼。 走到城南,有一处土地庙,终于热闹有了人气。 左子修上去问,说是这几日本来有庙会,周边十里八乡的人都来朝庙赶集,但前夜狐仙发怒,吃了人,只剩下半截腿,也不知道这趟能来多少人。 他们挑了那么多东西,恐是卖不出去了。 “狐仙是什么?”左子修瞥见庙里有一座小龛,里头供着似人似狐的石像。 人间与仙山不同,多的是风雨不顺、灾难疾苦。有人求神拜佛,有人敬鬼登山。按理说此地靠近南海,多捕鱼出海,该拜些鱼啊龟啊海草珊瑚之类的东西。 小贩叹息说:“看您这派头就不是本地人,定是不知道山上狐仙的传说。说是叁百年前,海上暴雨叁月,哪条船出了海都得沉。眼看百姓都要活活饿死,西山上突然覆盖火红霞云,一只狐仙踏浪而去,与海中怪鱼斗了十天十夜,这才风平浪静,又能维持生计。” 左子修静静听着。 踏浪而去的狐仙,听上去修为不怎么高。他见过的妖兽精怪,多能腾云驾雾,栖身处总是妖风阵阵、阴云漫天。 左子修思索间,发觉小贩卖的狐首面具做工讲究,朱砂血红,绘得妖艳动人,定是讨小孩子喜欢。 他掏钱买了一个,顺势问接钱的小贩:“那狐仙吃人是怎么回事?” 小贩大为惊恐,拉过左子修小声念叨:“这城里人都说,狐仙也是妖怪,哪有妖怪不吃人!但我说,就是有些贩子动了歪脑筋,去西山猎狐扒皮,触怒了狐仙!” “这样。”左子修问:“城里有人卖兽革为生?” “不多,就几家,这些年山上野兽少了,生意难做,一天不如一天了。”小贩说着又拿出一串火红色的编绳,推销道:“公子这面具定是送给心上人吧?这姻缘结五文一个,保你俩姻缘不断,百年好合呐!” “……”左子修觉着天意可比五分钱重多了,摆摆手告辞离开。 回头,小九儿就在不远处,也拉了个大娘攀谈。 大娘笑得和善,小九儿问一句,大娘说叁句,都说她手艺好,东西妙,今日不买就亏了。 左子修对小九儿招了招手,小九儿跑过来。 他问:“你可问出些什么?” “西山上有狐仙,没了。”小九儿很不好意思:“多的大娘都没告知我。” 左子修颔首,不禁轻抚她的发顶。 小公主看着就娇娇软软的,不是个会拿捏人的主。 不被别人拿捏就不错了。 “但我也不是全没收获!”小九儿忽然抬起头,脸上红红的,冲他摊开手。 她掌心里是一根火红色的编绳,“他们说这个叫百福结,可以保人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左子修:“……” 他算是被这些油嘴滑舌的小贩气笑了。 眼前的小姑娘笑盈盈的,很是认真地冲他比划:“只要十文钱一根,可便宜了,大娘说是西山上产的棉丝呢!” “我今年万岁……”左子修话音到此,忽然愣了愣。 他改口道:“我早已年过百岁,又是真仙之体,哪来的病灾?”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买给你呀。” 小九儿说着拽起左子修的左手。 这只手不握剑,平日里总是拢在袖中无法得见。只有偶尔两人亲昵时,才会露出些许肌肤。 在内里的手腕处,有许多深浅不一的痕迹。像是剑痕,也像是刀刻。 之前左子修说过,这是遭过的、正在遭的劫。 小九儿将红绳缠在他腕上遮掩,只剩他皓白如玉的手腕。 她问:“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133.狐仙 左子修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手腕。 他看见小九儿如玉般纤细白嫩的手指,勾着他手腕上的红绳,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玩抚弄,像是什么珍贵的宝贝。 “嗯,挺好的。”他嘴上那么说。 但心里却觉得,这红绳更配她的雪肤。更多更长的红绳,将她一圈圈地缠起来绕紧。 左子修觉得喉头很干,因为她对他的善意温柔,而滋生出种种讨要的、亲昵的、恨不得把她缠紧共生的阴暗想法。 “不可以恃宠而骄。”左子修低声告诫自己。 小九儿听见了,以为他在训自己。 “对、对不起。”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小九儿知道,这些都是人间的小玩意儿,粗糙落俗,不能做数。缠在仙君的腕上,只会显得折辱他。 但她忍不住道:“我就是想送你,我觉得……挺好的……” 她说得如此恳切,恨不得把一颗心也掏出来。 “我知道。”左子修放下袖子,抬起左手,轻抚了下她的脸:“你送的就挺好。” - 西山主峰,离布置传送阵的山谷不远。 左子修特意使了法器,问护镇弟子周围可是有什么祸害百姓的大妖筑巢。 护镇弟子打包票说没有,只是山里灵气丰沛,草木丰美,多的是飞禽走兽栖息。可能出了一两只得天道眷顾开了灵智的妖怪,但大都愚昧懵懂,最多下山偷鸡吃,没法伤人,更不提入城害人了。 左子修心觉古怪,并不着急出城。 “仙尊?”小九儿一路跟在他身后晃荡,走到城门了,发现左子修要往回走,疑惑问:“我们不是要去除妖么?妖在城里么?” “是也不是。” 左子修拍了拍她的脑袋,心下感慨。 事实上,凡人口中的妖魔鬼怪众多,走两条街就能碰到宣城一个遭过妖鬼的。但妖怪大都封在山外,被仙山弟子们驱逐击杀,哪来那么多为祸百姓? 不过是有人借着妖怪的名头,行一些害人之事罢了。 如今这游城的事,就很古怪,左子修根本察觉不到污浊妖气。 “妖气不会骗人,但人心隔肚皮,总是难辨别。”左子修低声解释。 “哦,所以城里人才是有祸心吗?”小九儿似懂非懂:“可我们又没法把每个人的心剖出来,问问他是不是杀了人嫁祸给狐仙。” “那就只能问狐仙了。” 左子修指向山中一角:“那里有窝狐狸,乃是妖气最浓之处。” - 出了城,离了人们视线,左子修便御剑而起,将小九儿揽怀里。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落在了狐狸洞前。 那狐狸洞小小的,和狗洞差不多大,小九儿好奇地看了眼道:“这狐狸好像不会变人。” 凑近一听,里头还有嘤嘤嘤的,类似于小婴儿的哭泣声。 左子修一剑将狐狸洞掀了,露出里头的草窝,里头叁只橘红色的小狐狸还没长齐毛,只有巴掌大。 “……”左子修默默将被他掀了的狐狸洞盖回去。 “在那里!”小九儿忍不住想要揉揉这些毛茸茸的小妖,刚想伸手,感到一股视线。 她一扭头,就看见树荫底下一只火红色的大狐狸……像是看家狗那么大。 “出来。”左子修借灵使力,直接用灵力当手,隔空将那只狐狸提了起来。 火红色的大狐狸滋儿哇乱叫,身后只有两条尾巴。 “仙尊饶命!”那狐狸能口吐人言,吓得掉了一地毛:“我们没杀人,反倒是我的崽子被人偷猎了去,你可要明辨啊!” “你刚刚分明想对她动手。”左子修眼眸微眯,俨然是要下杀手。 大狐狸叫,小狐狸也跟着叫,一时间凄凄惨惨。 小九儿却注意到:“仙尊,它尾巴是假的。它只有一条尾巴,是割成两半,假扮的两条尾巴。” 134.一窝端「Рo1⒏red」 红狐狸被认出伪装,一时间凶神恶煞,要与小九儿拼命。 奈何它此时后腿被抓在青澜仙尊手中,仙尊轻轻一晃,它就没了气焰,嘤嘤告饶:“仙尊,您大人有大量,我最多就是偷了山脚农家的鸡,从没害过人!” “行了。” 左子修捏了一把它的断尾,将它丢回那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狐狸边,问:“具体发生什么事了,同我细细说。” 左子修说着,还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仙剑上。 狐妖哪敢再动任何歪心思。 它周围布了一圈石头,是狐族广为流传的奇诡之术,防人防兽的,紧要关头还能炸了石头逃遁。 但它千算万算,没想到是如日光昭昭般的青澜仙尊找上门来。 它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只死狐狸了,只能瑟瑟发抖,凄惨道:“我本是青丘一族的狐妖,但妖血混杂,叁百多年前被赶出青丘,一路流浪才寻得这个安身处。这里灵气充沛,也没豺狼虎豹,偶尔还能捡到几条别人不要的鱼。” “你出海?”左子修问:“城里人奉你为狐仙,说你叁百年前杀了海中怪鱼,止了狂风暴雨。” 狐狸匆忙摇头:“那都是城里人乱传的!我也不知叁百年前为何海上狂风暴雨,连带着山上的走兽飞鸟们也叫苦连天,捕不到吃食,我只能去码头寻鱼吃,结果脚一滑掉进海里,淹了个半死,好不容易才捡回半条命。” 左子修:“可城里有供奉你的祠庙。” 狐狸咬牙切齿:“那都是人为了卖面具卖铃铛卖红绳编的假话,我可没吃过他们半点供奉!反倒是孩子爹百年前跑去城里,被当做福兽抓走,被薅秃了皮!” 左子修:“……” 小九儿问:“那你刚刚说的老四是怎么回事?也被人杀了吗?” “是!城里有人要高价买我们的皮!老四它出生晚,妖力重,前几日出去打猎,被一伙人生扒了皮,没了……”说到这,大狐狸小狐狸又开始哭:“我想下山复仇,可他们有砍刀有长剑,我就这一根唬人的尾巴,哪能报仇?” “也是。”左子修低叹:“只是再送一身狐狸皮。” “……”狐狸看看青澜仙尊这副遗世独立的清冷模样,再看看那个想摸她狐狸崽崽的人间凡女。 它凑到小九儿身边,嘤了声:“人都不是好东西。” 小九儿:“……” 虽然听着不舒服但送到手的狐狸不摸白不摸,干脆揉了一把。 小九儿的手软软的,摸的不轻不重,老实说,还挺舒服。 狐狸晃了晃尾巴说:“我说真的,咱们妖兽都知道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人可不一样。我前日下山,见那伙人为了抢我老四的皮,手起刀落就把人砍了。” “……这是窝里斗的道理吧。”小九儿觉着这狐狸不仅修为不高,脑袋也不是很聪明。 狐狸看出小九儿的担忧,凶恶道:“这些年灵气锐减,修为越发艰难,否则谁会自断前途,假装出两根尾巴来唬人?!” 左子修一把将狐狸拎回来,又提在手里晃了两下:“就你这样,唬的住谁?” “嘤嘤嘤——”狐狸开始叫:“仙尊饶命,我还有一窝崽崽!” 小九儿着实心疼这狐狸了。 因为按着青澜仙尊这直率的性格,肯定会说,不如把一窝妖怪崽子一起杀了。 左子修看出小九儿的不忍,问:“小九不愿意杀它们?” “有一点……”小九儿知道人妖殊途,互为口粮的道理。 但她也知道,仙门中人就该守护苍生,斩妖除魔。 所以小九儿闭上眼说:“我晕血,我闭上眼你再杀。” 狐狸哀叫:“我就说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行了。”左子修捏了狐狸一记,它登时没了声,哭都哭不出来了。 “果然是笨,本尊若真要杀你,还与你废话什么?”左子修掏出一个锁妖袋,将这狐狸窝一锅端走,说是拿去给守阵弟子,送回无名山御兽堂正好。 “这狐狸看着不聪明,也称不上有天赋的灵兽。”左子修向小九儿解释说:“但配一些不聪明的弟子正好。” 小九儿懂了,小小声地问:“那我可不可以养一只小狐狸?” 左子修看她那只不安分的、还在留恋方才狐狸皮毛的小手,冷声问:“你是不聪明的弟子么?” “呜……”小九儿被训了,不敢再提了。 她问:“这妖就算除完了?城里人怎么交代?” “要什么交代?”青澜仙尊淡淡回答:“既无妖怪为祸,余下的事,便是凡人自己的事,我何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 我也想端一窝狐狸崽崽……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135.尘缘 这话让小九儿振聋发聩。 天色已暗,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左子修身后下山。 从山下往城里看,城中千家灯火,在黑暗中幽幽曳曳、明亮闪烁。 隔着一层薄薄的夜雾,小九儿看见一个个暖黄色的光圈。她记起街上小贩的叫嚷声,路边包子铺的香味,以及水渠里的水声…… 这些都远了。 仙凡两隔,这都是青澜仙尊口中说的,无需给交代的事。 小九儿鼻子很酸。 左子修忽然停下步子,左手牵着她,叹了口气。 他指向游城说:“叁百多年前,这还只是个渔村,泥洼前滩,没有城墙房屋。再千年之前,这里还是一片海。再之前,这里是一座山。” 小九儿又一回明白了沧海桑田。 她想,所谓交代,也算是尘缘的一种。就像青澜仙尊说的一样,时移世易,若真要给交代,这尘缘就无穷无尽了。 修仙寻道,总得斩断尘缘。 “我知道了。”小九儿回握住他的手,有意无意地,轻轻摩挲过他手腕的那道红绳:“我们回去吧。” - 城内有庙会。 因为狐仙吃人的传闻,本该是家家户户闭门自危,游客零落。但小九儿离开的这一会儿,小贩们就编了个新的说辞。 他们给红绳上缠了个小铃铛,说是辟邪招福,西山上的狐仙也喜欢。只要往手上缠上这绳子,再给狐仙象上叁炷香显诚心,就能无病无灾。 庙会登时热闹了起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往城南来。 周围都是清脆的铃声,倒是很好听。 左子修发现小九儿一直攥着自己的手腕,看向路边的红绳摊子出神。 他想,她大抵是喜欢的。 “去买一个吧。”左子修说。 这些凡俗之物虽然粗糙,但也算得上是个无聊野趣。 “不了。”小九儿落寞地低下头:“我没有钱。” 她出宫时就带了那点盘缠,早花光了。 给他买百福结的十文钱,是她最后的钱了。 “我有。”左子修从芥子囊中拿出铜板给她。 小九儿拒绝了,只是摇了摇头。她苦涩道:“断尘缘呢,好不容易才花完,怎么又给?” “你啊……” 左子修见她笑得这样难过,拿出那张绘了火红朱砂的狐狸面具,按在她脸上。 “想玩就去玩吧。”隔着面具,左子修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脸:“不误事。” 小九儿终于坦然地钻进人流,和他们一起东瞧瞧西看看,哪里都好奇的很。 左子修的模样着实太醒目,他也懒得掐诀易容,买了个面具带上。 摆摊的大娘热情至极,给左子修挑了个和小九儿差不多的,道:“狐仙神通广大,还能保姻缘!若是看上哪家姑娘公子,在庙会上就问他要面具,日后保管姻缘美满!” 小九儿被逗得咯咯直笑,道:“我们已经成婚了。” 大娘眼睛一转,从铺子上抓起一把香说:“夫妻同游给狐仙上香,保管和狐仙一样多子多福!一把香叁文钱。” 这下轮到左子修笑了。 他掏出叁文钱,麻利地付款走人,拿了把香带小九儿一路往前走。 “为什么买香?”小九儿脸蛋通红,满脑子都是多子多福四个字:“要、要生孩子吗?” “再由她说下去,整个摊子都要卖给你了。”左子修将香伸到一旁的火堆上点燃,让小九儿捏着一支,道:“香燃尽了,就该回去了。再晚些,你的病该犯了。” 136.庙会 一炷香的时间不算长,所幸狐仙庙也不大。 小九儿走了片刻,忽然看够了。她觉得这些灯火璀璨很好,西山的月色宁静也很好。 如果她能像左子修一样修为至臻,万事有度就更好了。 “我想将香插在香炉里。”小九儿说:“否则只能扔掉了。” “好。”左子修也戴着面具,声音隔了一层,越发清冷如水。 小九儿踏过寺门,越上台阶。 月华铺地,灯火摇曳,她与从庙宇中出来的求拜者撞个正着。 两侧侍卫立刻拔刀,低声呵斥:“莫挡我家公子的路!” 小九儿愣住了,她想开口,但不敢说话。 “莫要无礼。”竺云谏抬手示意,看着面前这个身影伶仃的小姑娘,一时有些恍惚。 他想起方才在庙里求的愿,竟有些恍惚之感。 他怎么看,眼前穿戴狐仙面具的姑娘都和小九儿七分相像。 不同的叁分,是她那身出尘白衣,仿若月宫仙子般的娉婷身段,以及那股处变不惊的、淡如夜霜的气息。 若是他的皇妹,异国他乡的夜,见了他这皇兄,肯定会立刻甜甜地喊着皇兄,要他跟紧了,别丢下她。 两人对视无言。 良久良久,竺云谏终究问出了口:“敢问姑娘姓名?” 小九儿咬唇不答。 竺云谏没等到回答,只能叹息,他拱手道:“是我唐突了,只是看姑娘与我家妹身形相似,不免感怀伤情,这才冒犯了姑娘。” 说完,竺云谏对侍卫招了招手,附语几句。 侍卫从怀里掏出一张火红色的兽皮,鞣制好了的护腕。 竺云谏说:“我来此地,就是为了求两张暖体兽皮,解家人的体寒之苦。这张兽皮本是想给家妹的,如今送给姑娘,算是陪不是。” 小九儿接过来,仍然静静地望着竺云谏。 “姑娘就收下吧,家妹她已经收不到了。”竺云谏一直看着小九儿,哪里都像,但哪里都不像。 小九儿也会收他的礼物,但每回都是激动万分,不停说谢谢皇兄。 哪像这姑娘一样,收了就是收了,不咸不淡,不言不语。 罢了。 竺云谏笑了笑道:“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远方。 游城离宁国皇都相隔几千里,皇兄不还是来了。他所谓的远方,即是他到不了的地方。 小九儿点头道谢,快步离开。 - 客栈,左子修替小九儿将狐皮收好。 “看来是因为太子高价买兽皮,才让城里猎户动了歹心,扒了那只狐狸崽的皮。”左子修说:“如今东西回来了,也算替他了结一桩因果。” 小九儿莫名庆幸,但很快,她又止不住地想,以后皇兄再遇到种种危险,她该怎么办? 她不该插手,徒增烦扰。她该斩断尘缘,莫问凡尘。 可有一天,皇兄的阳寿会走到尽头。 那时候她一定、一定会哭。 一种比沧海桑田更直白的痛苦担忧袭扰着她。 小九儿很慌张,她看向左子修,求助道:“仙尊……” 她想求个答案。 青澜仙尊看着她这副仓惶无助的模样,同每个患得患失,见不得生死离别的凡人一模一样。 他心头一再发软,道:“你有我。” “嗯?”小九儿渐渐回神,笑了笑:“我以为您会说大道无穷,莫要拘泥眼前。” “吾即大道。”左子修说完,自己都有些惊讶。 因为他的狂妄失言,他的左手腕很痛。 仿佛一道旧伤,自内而外,不停割裂撕扯,痛得难以言喻。 但因为小九儿缠的百福结,疼痛又被安抚着,一点点柔散开去。 “仙尊?”小九儿凑过来,几乎贴在他鼻尖:“您还好么?” “我没事。”左子修道:“去床上吧。” ———————— 眼尖的宝贝们可能发现鱼鱼在隔壁看了篇新文,然后已经申请下架了。 本来是想着写一本免费的虐文来自割腿肉的,结果晚上写完小九的135之后着急去洗澡,发串发到隔壁了,后台没法删改收费章,额,那本文干脆下架下个月再写吧。一整个绷不住了,呜呜呜。 鱼鱼现在就想立刻跳海自尽…… 137.树妖 客栈的床不大,比不得回春居的精致。 小九儿上床时发出咯噔响声,她怀疑是自己今晚在路边点心摊子吃得太多,变胖了,要把床压塌了。 她小心翼翼地躺下,左子修吹了灯,一如既往地坐在椅上,闭目冥思。 今夜月光皎洁,透过窗棱,能依稀看见左子修静坐的身影。 颀长、清瘦。 小九儿看了很久,睡不着,辗转反侧。 “怎么了?”左子修忽然睁开眼,声音在夜色中如水般动人:“淫病犯了?” “没,还好,不是那里难受……” 小九儿在床上扭来扭去的,想指向自己的心窝,但又觉得其实也不是不能熬。 如果这枕头不是那么硬邦邦的就好了…… “这床不舒服,是么?” 左子修站起身,拢起袖子,低声喟叹:“看来还得往芥子囊里备些铺盖软枕,坐垫也得放叁个,免得你遭罪。” 他坐到床侧,握住小九儿的手,将她拽到腿上。 小九儿顺势枕在他腿上,脖子不疼了,就是脸红的厉害。 “这样好点么?”左子修半低着头,趁着这片黑暗,趁她看不清他的神情,目光流连在她的侧脸之上。 小姑娘方才豆蔻,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稚嫩,今夜佩戴火红面具时的妖娆早已不见。 长长的睫羽微微颤着,有些湿,显然是方才经历一场人世的再见不识而难过。 “挺好的。”小九儿鼻尖是他清冷的气味,声音闷闷的。 她能感觉到他真切的体温。 “那睡吧。”左子修替她捋好乱发,轻轻抚她的脑袋,就像哄小孩似的低声哄睡:“你今天已经做的很好了,累了,该睡了。” 夜风很静。 小九儿闭上眼,坐了一个很沉的梦。 她梦见比今夜喧哗热闹百倍的山市,狐狸拖着火红色的尾巴在人群中穿梭而过,云鹿衔着明黄色的花瓣漫漫而行,空中有纯白色的纸鹤展翅飞过。 她看见一棵树。 缠了五彩的祈福系带,风吹时轻轻摇曳,不声不响,挺拔高耸,苍老恒久,未曾言语。 小九儿想走过去,但梦境越来越模糊,直至撕裂。 她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个树的枝蔓。 柔软,但很粗糙,磨得掌心生疼。 “唔?” 小九儿猛然惊醒,发现手腕处被藤蔓缠着,一动也不能动。 “仙尊!”她大声尖叫,看似温和的藤蔓缠紧她的脖子,一寸寸收紧。 快要濒死的窒息中,小九儿勉强抬起头,发现左子修身上也缠满了藤蔓。有些藤蔓甚至在他颈间刮出血痕,想要吮吸他的鲜血。 左子修没有醒。 小九儿视线渐渐模糊,生死危机间,小九儿碰到了左子修腰间的那柄剑。 她双手拔出青澜仙尊的本命剑,霎时间,流明璀璨。 “小九?”左子修醒了。 他眸色迷茫,声音极为沧桑,仿佛才经历一场千年大梦。 “呜呜呜!”小九儿示意自己快被勒死了,她将剑递给左子修,但下一秒,左子修直接伸出手,将她脖上的藤蔓整根撕开。 只见青澜仙尊反手一握,趴在屋顶上的树妖被整个抓了下来。 无数瓦砾碎片崩落,小九儿被左子修护在怀里,看见那只仿佛巨蟒般的树妖被剑砍成一段一段的,最后只剩下一截树根,被西见无一剑扎穿,紧紧钉在地上,逃跑不得。 138.毒药 小九儿想问些什么,但楼下传来尖叫声,显然是惊动了周围。 “走。”左子修一手抱住小九儿的腰,另一手握剑,挑起树妖的核心根干后指尖一掐。 一阵天旋地转间,小九儿隐约看见左子修扔了一张火符,熊熊大火将房间燃烧。 “……”小九儿惊呆了,强忍着头疼问:“仙尊,不是说不能在凡间用仙术吗?” “此火只烧妖物邪崇,不烧生人物件。”左子修稳稳落地,将小九儿也放了下来。 小九儿立刻扶住一棵树,这才没当场腿软摔倒。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小九儿脸色煞白, 迷蒙中,左子修满身杀气,显然是要将那树妖碎尸万段。 她小声说:“那树妖只伤了我们么?有没有伤其他人?” “冲我们来的。”左子修右手一甩,西见无的剑光如同白虹般闪烁而去,将奄奄一息的树妖钉在一棵树上。 左子修道:“就当是夜见天陨,将房子砸踏了,凡人总能寻个合适说法。” 他安抚完小九儿,从芥子囊中取了一壶水,这才转身看向快要干枯死去的树妖:“你是什么人?用的什么办法让我入梦?” 树妖本还有几分逃命的心思,但此时此刻,它就被钉在自己远在十里外的山坡树林中,身后是他这些年来分长出的、最茂盛的一棵树。 这是被直接杀上老巢了。 树妖心如死灰,绝望道:“仙尊饶命,是我不识好歹,没认出您尊驾!我没想杀人,就想悄悄取一些精血用作修炼!” “哦?”左子修眉头一挑,手指轻抚了下小九儿脖颈间的血痕,然后替她拉上领子,冷声道:“这叫没想杀人?” 树妖百口莫辩,它也不知自己方才是怎么了,缠上这小姑娘的脖子之后就忍不住越缠越紧,恨不得把她拖回树林似的。 “我真没有……”树妖哭泣时所有的根须都在枯萎颤抖,它的年岁已高,苍老悲怆的声音十分骇人:“我在这长了一万多年了!好不容易才修出半个人样!最近叁百年灵气越来越稀薄,别说修炼了,水都喝不上!这几十年还有修士来掘我树根,说是去磨粉作药,我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这才没办法,只能悄悄化了身外形,去吸一些凡人修士的精血修炼。” 树妖哽咽道:“对天发誓,我从没害人性命!” 左子修抹去自己脖颈上的血痕,问:“你的树根能磨粉?拿出来我看看。” “没有了。”树妖说:“我都是用一点磨一点。” “行。”左子修手起剑落,砍下一段树根,递到它眼前:“磨吧。” 树妖:…… 小九儿:……好残暴的仙尊。 但青澜仙尊静静地立在那,岿然不动。他越是平静冷淡,威势就越发逼人。 在他收回西见无的一瞬间,树妖软趴趴地滑下来,伸出两只手,捡起石块,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开始磨粉。 “就是这样。”树妖磨得很卖力,瑟瑟发抖道:“我听那些修士说这个粉能作药,我也悄悄用了用,果然能让人睡着。” 左子修捻起来嗅了嗅,的确有些怪异,但又有些熟悉。 “味道有些像邬巡下的毒粉!”小九儿也踮起脚闻了闻,说:“但没那么烈!这应该只是邬巡那个毒里的一味药!” 139.画画 左子修警觉地皱起眉,同时颔首道:“是,你倒是敏感,这就闻出来了。” “唔,可能是我中毒太深了,一下子就察觉了吧。”小九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说完,左子修的面色更冷了。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树妖,急忙摇头:“我没想害人呐!我以为这粉就是让人入睡,没想它能拿去做毒药!我可是良树,有益的,大补!在以前,我可是栽在通天路上的!” “通天路?”小九儿耳朵尖,好奇问:“那是什么路?是到天上的路吗?” “那倒没有,就是城民们朝圣拜神敬天的路。”树妖有些感慨:“若不是天塌了,我也不至于挪根到这穷山僻壤,靠山里的这一点点灵气过活。你看我这叶子,都黄了!这树干,都枯了!还有这果子这根须这……” “行了。” 左子修打断这只树妖的胡言乱语,冷淡道:“好歹是棵树,怎么比滇纯宝剑的话还多。” “呜呜呜。”树妖委屈:“我也有几千年没和人说过话了!” 小九儿忽然觉得它也挺惨的。 虽然树会说话这事就挺奇怪的,但万物有灵,她看它哭,忍不住就会生出一点儿同情心疼。 “好了好了,不哭啊。”小九儿走过去拍拍他:“你说的天塌了是怎么回事?” 树妖哭得更伤心了:“我不知道啊!我那时候还小,还是棵小树,一睁眼,天就踏了。” “……”小九儿想,要不干脆把这树妖砍了当柴烧吧。 左子修听着树妖的哭诉,手里动作极快。他将树根粉分成两半,一半装进倒出丹药的空玉瓶中,以灵化物,炼出一只白鹤送回无名山给葛佬。另一半则装进了空瓶中,自己收好。 倒出的两颗灵丹没地去,干脆递到小九儿嘴边,让她吃了。 “这是什么?” 小九儿向来乖巧,只要是左子修给的就收着。 她嚼着灵丹,感觉到一丝甘甜的味道,眨着眼睛问:“好甜,像是糖,不像是药。” “是托葛佬炼的温补丹,于你正好。”左子修给小九儿递了一块荷花酥,让她到一旁好好吃。 他对树妖说:“你可看清是哪些修士来掘你树根拿去炼药?” “看清了!”树妖说:“穿黑袍子佩剑的,一个个清高模样,厉害得很!” “……”左子修蹙眉:“画出来。” 小九儿:“……树妖还会画画吗?” 小九儿觉得刚刚让树妖磨自己的粉已经够残暴的了,现在还要树妖画画,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唱歌吗! 哪想,树妖抽出一根树枝,竟然真的在地上开始描描画画。 “好厉害的树妖。”小九儿凑过去一看,月光下竟然还有模有样。 “哼哼,当年城民总是在树上画画,我耳濡目染,偷学了几招。”树妖很是得意,随后被左子修拿西见无的剑鞘狠敲了一记。 “谁让你在地上画?” 左子修从芥子囊中拿出笔墨纸砚,还有丹青朱砂,摆开在树妖面前道:“用笔画,才能让人看懂。” —————— 属于是赶鸭子上架顺便表演个托马斯回旋了…… 140.喜欢 小九儿彻底震惊了。 但,相比于左子修让一只树妖画画,更离谱的是,他的芥子囊里竟然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怎么了?”左子修看见小九儿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问:“哪里不对么?” “您都往芥子囊里放了些什么?”小九儿一直以为那是个很小的地方,只能放些盘缠灵石,一壶水一张铺盖。 左子修勾了勾自己的芥子囊,心想之前答应过给她一个,这才让她起了好奇。 “没什么。”左子修说:“都是些给你路上解乏的小玩意儿。” 说着,左子修拿出一样小物件,趁着夜色昏黑,在她眼前摊开。 那是一枚淡金色的、雕刻镂空的小铃铛,连了一根金色的小链子。 “都是给你备的。”左子修说:“还有一些上药用的玉势之类。” “……”小九儿登时明白刚刚那颗铃铛就是之前说的缅铃,一时红透了脸,说不出话来。 叁米之外,树妖听不懂两人之间的对话。 他眼含热泪,蹲在地上,化出两只人手,艰难地握笔绘画。 得益于他口中所说的偷师学艺,竟然还画得人模人样。 “仙尊,这个人是最先来的,但他看着不像是坏人。”树妖画了好几张,举起一张带着灰黑色木制面具的人像说:“他每次就捡一些我老掉的树根,掉下的树叶,还会给我浇水,往我树根底下埋肉堆肥。” 左子修看一眼,便觉得这画像与邬巡记忆中命令他下毒的灰衣男子有七八分像。 左子修问:“他多久来一回?” “之前还来,近十年已经没见过他了。”树妖颇为怀念:“最近来的人都是连挖带刨,我命都快没了。” 左子修点点头。 他拿起画像,依据那些修士衣上的图案,心中大概有了答案。 “我今夜不杀你,但伤人在先,绝无轻饶一说。”左子修剜去他一半的根须,收进芥子囊中温养,对奄奄一息的树妖说:“日后你就留在山中造林生草,庇护飞禽走兽,可懂?” “是、是……多谢仙尊教诲……”树妖千恩万谢:“我定会潜心修炼,再也不行歪道了!” 而后,左子修拍下几张符箓,又往地上摆了几颗石子。 “这是护灵阵。”左子修对两个好奇的小家伙解释说:“若是有人再来伤你,我会立刻知晓,尽快赶来。” “多谢仙尊!多谢仙尊!”树妖感激涕零:“您真是我再生父母!” “……”左子修:“没生过你这么瘦的树。” 说完,青澜仙尊拂袖就走。 小九儿在后面紧追不舍,直到下了山,两人寻到一处猎户搭在山脚的茅屋,点了灯,这才有了空闲。 “想说什么?”左子修坐在草床边,闭目冥思。 “仙尊,您是不是很喜欢树?”小九儿小声问:“您没有立刻杀死那只树妖。” 按着他那说一不二的性子,有人伤了他,定然是反手就一剑杀了。 但他没有。他甚至还给了那棵树妖庇护。 “何出此言?”左子修的声音冷冷的,午夜时分格外凄清。 “因为……您的回春居也有树。”小九儿解释说:“无名山的底下也有树,您之前走问心道的时候,多看了那棵树一眼。” 左子修轻抚眉心:“没有喜恶之分,只是看久了,就习惯了。” 小九儿说:“可我父皇说过,久伴之物都是喜欢的。就像他和我母后,还有我养在池子里的鱼,您不离手的本命剑。” “是吗?”左子修仔细思索了下喜欢的意味。 许久,他对她招了招手。 小九儿走过来,被他抱在怀里。 他的脑袋抵在她的肩头,在她颈间吐息温热。 依偎间,他说:“那你就一直陪着我,好么?” 141.惊讶 小九儿被左子修拥在怀中一整夜。 这一日她眼前天地变幻,又斩断了凡尘,故人相逢不相识之后,又是诡谲难辨的阴云旋涡,生死一线。 但第二天醒来时,小九儿感觉精神很好。 她闻到左子修身上那股淡淡的气味,听见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左子修难得入眠。 清晨,他被清脆如铃音的娇笑声唤醒。 他不禁留恋难舍,半闭着眸子,将头放在她的肩窝处,亲昵地蹭了蹭,问:“做美梦了?” “不是梦。”小九儿脖颈间有些痒,笑得更欢了:“只是一睡醒就看见你,忍不住开心。” “嗯。”左子修这才回味起昨晚自己说的,想要她陪很久很久。 他有一种终于得偿所愿的满足感。 “我也开心。”他抬起头,轻吻她的眼帘,又去含她的唇:“乖,过来点。” 在荒无人烟的郊野,晨光熹微间,他们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 双唇分开时扯出一丝粘腻的银色丝线。 小九儿脸很热,她小声问:“仙尊,今天我们去哪儿游历修行?” 左子修低吟片刻。 他眼中的缱绻温情渐渐褪去,又成了那副清傲不染的仙尊模样。 “去兴安山。”他说:“如若不出我所料,下毒之人就在那里。” “哦,好。”小九儿乖巧应答,收拾好裙摆就跟左子修往外走。 出了茅草小屋,左子修从芥子囊中掏出一道金色龙影,又抛出一道白银细丝,化作白凤游龙,架车而来。 车厢看着不大,进入后,却见远山含黛,青云之下,流水小居正在其中,九曲连环的湖心,一座小亭摆了瓜果点心。 小九儿看呆了,她一时不敢往里进。 她掀起看似平平无奇的车帘,外头是龙和凤没错,白云也没错。 再看看里面,是山是水是亭。 “……”小九儿眼睛都亮了:“这就是仙术吗?我植剑骨之后也能修这个吗?这样就不会晕不会吐了!” “这是凤御龙驾,炼的灵宝。”左子修拽了小九儿一把:“进来坐,呆愣着做什么?” 小九儿一路走到亭子坐下,喝了一盏茶,吃了半块糕,才想起自己愣什么。 “仙尊!”小九儿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恐:“下毒之人在兴安山?可那不是先慎仙尊在的仙山宗门吗?” 左子修平静道:“是。” 他的眼中墨色如水,深邃幽冷,总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沉稳之感。 小九儿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她尴尬地坐回自己椅子上,将刚刚因激动而推远的茶盏揣回来,乖得不像话。 她问:“那您的意思是,先慎仙尊有异心,想要对无名山不利吗?” “如若只是无名山就好了。”左子修轻叹:“我修书传信给了其余仙山宗门,话不尽白,只是提醒,但有些宗门立刻去查了,恐怕木已成舟。” 小九儿听得心都揪了起来。 “可他是仙尊啊,怎么会呢?” “人嘛,总是如此。”左子修给小九儿倒满茶盏,风轻云淡地说:“昨天狐仙不还说了么,因为一张狐皮就窝里斗杀人,他们总是如此。” 142.杀气 左子修说的头头是道,小九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很对,但哪里都似乎不太对? “会不会是先慎仙尊出事了?例如突然中了心劫,或者像赤松长老那样……”小九儿还是不太敢相信:“他可是仙尊啊!您之前不是说,兴安山的弟子说他闭关已久,说不定就是遭了黑手受了伤才闭关呢!” 左子修看了小九儿这纯洁无瑕的模样,轻笑了下。 “是。”他说:“堂堂真仙能遭他人黑手做出这等伤人的阴损之事,他也该卸冕离任,以身殉道了。” 小九儿瑟瑟发抖。 左子修声音越来越冷:“若是等到天道降罚,这兴安山都该被移平了。” “……”小九儿感觉青澜仙尊身上杀气好重。 此时此刻她分明坐在如画般的美景之间,往兴安山游历拜访,但实际上,是去问责杀人的。 “仙尊,你还好吗?”小九儿悄悄挪到左子修身边,握住他的左手腕。 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挑开那道百福结,抚摸上头横七竖八的深浅伤痕。 “挺好的,但中了毒,也没之前那么好。” 左子修并不收回自己的手腕,目光落在她半垂的脸上,低着声说:“你再摸下去,我难保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要对我做什么?”小九儿迷茫抬头:“我将你弄疼了么?” “不疼,只是有些心痒。” 左子修饮下一口苦茗,摇头道:“小九,这车要行一天一夜才到兴安山,我此时无心静修,你莫要寻苦吃。” “仙尊没给我吃过苦呀。”小九儿仍然在担心左子修的情况。 走完问心道后,他就有些变了。昨夜树妖之事,他更是一反常态。 小九儿很喜欢,但一想到他是本该断情绝欲的仙尊,就生出一种自己正在折磨他的错觉。 一如此时此刻,他看她的眼神渐渐晦暗,起了欲色,挣扎纠缠着,几次从她脸上挪开,又悄悄挪回。 “左子修。”她站起身,贴在他眼前,柔声道:“夫君?” “……”左子修叹了口气,抬起手,正好放在她的胸口。 隔着衣衫,一侧小小的乳肉被他握在掌心。 他轻揉了几下,听见小九儿喉中压抑的喘息声。 小兽似的,勾人的很。 “你喜欢这样?”左子修挑眉问:“怎么喜欢自寻苦吃?待会又要哭着喊不要了。” “嗯……不受苦……舒服的……”小九儿身子软,嗓音也软:“昨天在马车上弄完之后,夜里就睡了好觉,正好你现在不也……唔……” 胸口忽然被捏了一下,有点痛,但小九儿还是执意要说。 她睁着一双水眸,委屈巴巴地凶他:“正好你现在不也在想我?” 左子修一时无言。 他的确在想她。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想到先慎仙尊可能对人族有异心,也许真的会出现覆天灭世的惨烈死局时,他就忍不住地想她。 想抱着她揉着她,把她藏在心窝里的想。 他向来游刃有余,此时却谨小慎微、患得患失。 万幸,她此时就好好的在这。 “近一点。”左子修想要一些更亲昵明确的感触:“张嘴。” 143.淫器 小九儿乖乖张嘴,唇舌方启,他便压了上来。 他吻得很急,唇瓣压下时带了一分力,撞在她娇软的唇上,有些惊心。 长舌深入,小九儿被卷起舌,紧紧缠绕间,呼吸也变得粘腻炽热。 他吻得太深,像是要把她一口一口吃下去一样,发出咕啾咕啾的吞咽水声。 小九儿渐渐头晕目眩,被他揽在怀里,腰肢发软,上半身躺在亭中的石桌上,她侧过头,透过眼前的泪水,视线越过飞檐,看见这方小世界的白色天空。那是一层又一层、不见尽头的白云。 “小九。”左子修站在桌前,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扭回来,又俯身去吻她。 这一次,他吻得很轻。 他的舌在唇上轻舔,留下清亮的水意。乌黑长发落在小九儿的眼前,遮住了视线。 她的眼前、鼻息、唇舌都是他的气味。 “唔……仙尊……”小九儿扭捏着,感觉自己快化开了。 背后就是冰凉的石桌,她动情燥热,很是难耐。 “我在。” 左子修吻够了她的唇瓣,稍稍抬起头,又去吮吻她的脖颈。 她会害羞地侧开头,殊不知反而将脆弱处完全暴露在他眼前,口中的动作越发肆意。 最后,他会轻含住她耳垂的那点儿软肉,直至它变得火热酥软,轻咬她的耳尖。 “仙尊、左子修……”小九儿被吻得七晕八素,她委屈地喊:“夫君……” “我知道。” 左子修直起身子,伸手抹了一把她被吻得水色潋滟的唇瓣。 他此时站着,低头看着躺在石桌上的小人。衣襟散乱,眸含春水,颈间落着一点点被他种下的艳色痕迹,一副秀色可餐的诱人模样。 他分开她的双腿,撩起裙摆,轻而易举地褪下亵裤,找到腿心的私密之处。 同上头一样,底下也是流水潺潺,又湿又软。 “嗯……左子修……”小九儿眯着眼睛,看着站在她身前的人。他依然身着白衣,面色如常,墨色眼中平静清冷。 她感觉他的手指就在穴口游曳,不时划过花唇,隔着贝肉捻弄了几下花蒂,快感如水般细密绵长。 小九儿不禁小声呻吟:“别欺负我……” 这一声泣音,足以让左子修生出无数快慰,以及想要侵占的凌虐心思。 “我怕我太放纵,待会又让你吃苦头。” 左子修抽出沾了她淫水的手指,目光微暗。 他小声道:“我轻点弄,好不好?” “好。”小九儿乖乖答应,但心里却觉得,他哪次都没轻过。 左子修看见她眼角那滴要落未落的晶莹泪珠,心里便忍不住叹息。 “真的,不骗你。”左子修伸手替她脱衣服。 他将她的白锦衣裳脱下后垫在桌上,而后,握住她的脚踝,将双腿分开提起,放置两侧。 随后,他坐了下来,拿出昨夜给她看过的那只淡金色小铃铛。 淡金色的缅铃抵在嫩粉色的穴口,很快就被染得水光透亮。 紧闭的穴肉被两指分开,半含住那颗淫器,嫩粉色的媚肉像是小嘴般将缅铃缓缓吞了进去。 “嗯……这个……有些凉……”小九儿双腿微颤,声音也软软的打着颤:“仙尊……它是不是有声音?” “有。” 左子修亲手将缅铃送至深处,只剩一小截淡金色的链子露在穴外,淌着她流出的淫液。 他伸手到在她的小腹处,轻轻按压抚弄。 “唔、唔啊……”小九儿感觉穴里的东西似乎在动,叮叮咚咚地来回搅弄,新奇又刺激的快慰让她害怕哭泣:“它……它怎么会动?嗯……动的好厉害……” “是让你舒服的。” 左子修感慨她太瘦小太娇嫩,此时隔着小腹处这层薄薄的皮肉,他都能感受到那颗缅铃在她体内震动的频率。 144.舒服 小九儿赤身裸体地躺在石桌上,欺霜赛雪的肌肤泛出一层淫糜动情的粉意。 “嗯……嗯啊……”她穴里含了一颗颤动不止的缅铃,她越是扭动,缅铃反应越大。 金属表面被雕刻出一层层细密的纹路,相较于她的嫩穴软肉,颇为粗糙。颤动时擦弄着她的肉壁,无休无止的快慰细密升起。 淅淅沥沥的淫水从她的深处往外流,她吟哦不停,踩在桌上的两只脚不时颤抖、抬起,脚指头都绷紧了,俨然是快要谢了。 “哈……仙尊、仙尊……拿出去,拿出去!” 堪堪一盏茶的时间,小九儿已经嗓音破碎,眼前水濛濛的。 她战栗不停,快感快要将她淹没:“它越来越深了,好像要进去了,拿出去吧……唔啊……小穴好麻、好酸……被它弄得好痒……” “不舒服么?” 左子修哑声询问。 他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被一颗缅铃弄得快要高潮的情动模样。 平日里握剑的手,此时就按在她的小腹上,隔着皮肉,不时推搡着缅铃往她更隐秘的深处去。 “啊啊……不要……不行……” 他的手掌突然用力,几下揉弄间,小九儿感觉自己的穴儿都被揉麻了。 一股清亮的水液从穴孔喷溅而出,她哭泣着泄身高潮,腿心处哆哆嗦嗦地打颤。 左子修看着她溢着水光的嫩粉穴口,眼中欲色渐深。 顶端,那里含羞待放的肉珠仿佛花蕊一般殷红挺立,很是可怜地立在那儿。 左子修坐下,张嘴含住了那粒肉珠。 “咿呀……啊啊啊……” 正沉浸在高潮中的小九儿忽然被他含住敏感之处,她浑身绷紧,双腿不自觉夹紧了左子修的脑袋。 左子修并不介意,他用舌苔吮弄着那颗花蒂,轻轻地滑过去,又重重地舔回来。顶端薄膜被剥开后,她颤的更厉害了啊。 呻吟声混杂着啜泣,还有穴内切切不停的缅铃脆声,左子修故意舔弄出水声,同时,他抬起手,一根手指插进她的水穴之中,搅弄不停。 “啊啊……夫君、夫君……” 身下被舔舐插弄,小九儿一时间没了言语,痴痴地唤着他,无法控制地高潮泄身。 短短片刻,石桌被她喷得湿透。 左子修抬起头,下巴、脖颈、衣襟,都是她喷出的淫水。 他抹了一把,低声问正在哭泣呻吟的小九儿:“舒服么?” “嗯……舒服……”小九儿喘息不停,腰肢不时挺起。 穴口那截小小的链子也跟着颤动,吸引着左子修的视线。 淫水早已将顺着臀缝,将她的后穴染得晶润,左子修伸指一戳,小九儿便啜泣着,发不出太多声音。 她哆嗦着往后撤,俨然是羞耻作祟。 “前头有缅铃了。”左子修捉住她的脚踝,将小姑娘拖回来,后穴正对上他胯间勃起的阳具:“只能插这里了,否则插你上面的小嘴,嗯?” “呜呜呜……”小九儿害怕地捂住嘴:“不要……” “你啊。”左子修喉头发干,解开腰带后,对准后穴缓缓顶了进去。 145.狠入 左子修入得很慢,却入得极深。 相比于她紧窄短浅,会被他立刻插满,顶上宫口引来啜泣的前穴不同,后穴更热,也更加粘腻直长。 直到最后一点儿茎身也插入她的体内,左子修才睁开眼。 他看见小九儿那副泫然欲泣,无声呻吟的勾人媚态。 她的小腹被顶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此时前穴被塞了一颗震动不停的缅铃,双穴之间只隔了一层浅浅的薄肉。 左子修能清晰感觉到她动情至极的战栗。 前穴收缩绷紧时,连带后穴的肠道也湿滑无比,套弄着他的性器。 左子修强压下狠进狠出的抽插欲望,只是浅浅地操弄着,右手覆上她乳波微颤的小乳。 樱粉色的乳尖恍若蓓蕾一般,被指尖捏紧。 “嗯啊……”小九儿被插得太满,回过神时,仙尊已经将她贯穿插入,手指玩弄着她的乳尖。 她含着泪,仰头看着在她身上抽送快活的人。 “左子修……”她声音很软,虚虚的,满是高潮后的媚意:“你弄得我好舒服……” 左子修动作一停。 他以为她会哭着说他不遵守诺言,又将她弄狠了弄哭了,让她受磋磨吃苦头。 哪想她竟然坦白相告,嘴上说着,身下的小穴还吮着他含着他,喷出一股儿淫水。 “乖。”左子修心头一再发软,得偿所愿的满足滋生着他越发猖狂直白的欲望:“小九,乖。” 他拉开抽插的动作,一手捏弄她的乳尖,一手来到她的前穴处,拇指抵弄着花蒂。 粗长性器完全抽出,只剩下顶端莽首卡在她的臀瓣之间,他忽然整根插入,猛烈地撞击着她早已濡湿软烂的后穴肠道。 “啊啊啊……夫君……” 小九儿被插得摇摇晃晃,她能清晰地听见体内传出噗嗤噗嗤的水声,还有缅铃的脆声。她的呻吟声忽高忽低,渐渐变了调子,发出嗯嗯啊啊的媚声。 左子修握住她在空中晃动的一只小脚,往前压下,她的腰肢被迫抬高,穴儿迎向性器,让他入得更加畅快。 被射入精液后,后穴更加粘腻胀满,每一次抽插,左子修都有一种快要将她弄坏的快感。 “唔嗯……嗯……” 小九儿被入得酥麻快慰,前穴喷水,后穴也被挤榨出淅淅沥沥的肠液。 噗嗤——噗嗤—— 左子修的动作越发狠戾粗暴,囊袋一次次拍打在她的臀肉,留下一片殷红的痕迹。 “我、坏掉……仙尊……”小九儿眼神迷蒙,胸前的两粒乳尖被他玩弄得涨大殷红,她哭泣哀求:“坏掉了……真的真的……” 石桌着实太凉。 左子修松开她的乳肉,双臂挽起她的腿窝,忽然将她抱了起来。 “啊啊啊!”小九儿忽然腾空,害怕地抱紧他的脖子。 她没几分力气,上下耸动间,全身的重力都压在被插入的那处。 “我抱你去卧房。”左子修低头亲了亲她的发,步履缓慢。 十几步之后,阳具滑了出来,他将她抛高一些想重新入进去,却阴差阳错地插入前穴。 霎时,缅铃被阳具直直地顶到宫口,小九儿失声尖叫,后穴流着他射进去的白精,前穴高潮着抽搐喷水。 “不要……全流出来了……”小九儿趴在他肩头,沙哑哭泣。 “没事。”左子修余光瞥见一路的淫糜痕迹,挺胯抽送几下道:“再射进去就是了。” 146.邀约 这一路走得异常艰难。 小九儿完全腾空,只剩双膝挂在左子修的臂弯,随时会掉下去的恐惧感让她异常敏感。 她方才高潮舒爽,浑身都是水淋淋的,交合处更是炙热非凡。 体内的缅铃被越推越深,左子修每走一步,阳具都抽出大半,再重重顶回,发出清晰的击水声。 分明只剩交合处的着力点,可滑溜溜湿漉漉的,小九儿情不自禁地绷紧身体,靠在他臂弯中哭泣:“仙尊、还……还没到吗?” “快了。” 左子修咬紧牙,才平稳着步子,不至于将她狠狠抛起,再重重按下。 “呜呜……快点走好不好?啊嗯……慢、慢一点,轻一点……” 小九儿被折腾狠了,眼角眉梢都是含春带水的羞怯粉意。 她不知道的是,这方小天地乃是左子修的灵力所化,跟随他的心意,可谓变幻无穷。 他可以一步就到床榻,也可以将床榻放在千里之外、远隔重山。 终于,百步之后,小九儿已经哭得没了力气,在他怀里哆嗦着呻吟喷水,他终于闷着声,射出阳精之后,将她放在了软榻之上。 阳具抽出蜜穴时发出啵的一声,分外刺耳。 “呜呜呜!”小九儿羞坏了,用最后的力气去扯床上的锦被。 太远,扯不着。 她只能勉强够到软枕。 “仙尊……”小九儿含泪哀求:“我冷,想盖被子。” “你身上热着呢。”左子修嗓音沙哑,仿佛隔了一层雾,看她的眼神也是柔柔的。 他伸手,摸了一把她的细腰。 小九儿要躲,左子修索性按住她的腿根,将手指插入她的穴里。 两张穴都被他操得熟透艳红,此时前穴翻出了些许嫩软媚肉,挂着一丝一缕的白浊。 左子修慢慢往里探,轻笑道:“尤其是这里,特别热。” 他话语间含了一抹笑意,轻轻柔柔地戳破她那句拙劣谎言。 小九儿恨不得把头埋进褥子里。 “嘶——”左子修感觉指上的软肉瞬间收紧,像是无数花瓣闭拢般吸吮推搡。 他抬手拍她的屁股,发出啪啪的脆声。 “放松,咬着我了。” “呜呜呜……疼……”小九儿闷着声,趴在床上不敢看他。 左子修看一眼她蜜桃似的两瓣臀肉,此时雪白如玉,只有浅浅的红痕。他冷了声:“我没用力打你。” “是腰!腰疼!” 小九儿哪敢再扯谎,抽抽搭搭地回答:“腰快断掉了……” 左子修拿来软枕,垫在她的腰下,问:“这样呢?” “唔,好点了……”突然有了软乎乎的枕头当靠垫,快被折断的腰瞬间得了快慰,小九儿忍不住发出轻叹声:“好多了。” “……” 左子修看着眼前人趴在枕上,屁股抬高,双穴无法闭拢往外吐精的香艳画面,突然觉得不是很好。 但他总不能把她的软枕拿了。 最终,左子修还是拿来锦被,给小九儿盖上。 “我去准备浴盆和软膏,你先休息一会儿。”左子修替她掖好被角:“乖,在这等我。” “好~”小九儿被折腾累了,刚被裹上被子,就半合上眼睛,耐不住睡意了。 左子修替她理好额前乱发,放下床帏后,往外走。 如画般的氤氲山水迅速退远,园林美景成了一笔惊艳之色。左子修往前,这方天地在他身后无限缩小,只剩无边无际的白与黑、光与影。 他拔剑而出,剑光细如寒芒,却被一枚白子挡下。 白羽之上,龙影之间,万丈高空,天地一片苍茫。 先慎仙尊站在车前,一身朴素灰衣猎猎作响。 先慎仙尊拾起被斩成两半的棋子,苦笑道:“青澜仙尊怎有如此戾气?” “我向来如此。”左子修将剑抵在先慎仙尊的咽喉之前,眸光清冷,近乎无垢:“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赢下这局棋。”先慎仙尊眸光如洗:“青澜仙尊,机会难得,陪我共下一局,如何?你若赢了,我将一切如实相告,此后奉你为尊,绝无二心,任凭差遣。” 左子修挑眉:“我若不呢?” 先慎仙尊叹息,而后,双膝着地:“求您,助我渡过这生死心劫吧。” 147.会面 小九儿浅睡了一会儿。 她本以为自己会在浴盆中苏醒,哪想醒来后,依然是在那张软榻上。 床边帷幔轻柔如丝,薄薄的一层,能看见外头含黛的远山、青白天际。 什么声音都没有…… 小九儿渐渐清醒,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事:左子修不在这里。 他丢下她一个人,肯定是有很要紧的事。 是无名山?还是人间?亦或者……最可怕的,是他们想杀先慎仙尊的心思被发现了,被人提前劫住了。 “不行,我得去找他。” 小九儿翻身下榻,在屋里找了一圈,草草收拾完自己穿上衣服,立刻往屋外走。 天地光景已然变幻,她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池边的假山小巧。 看着轻巧的九曲十八弯,却堪比问心道,她走得腿都麻了,才寻到出口。 她很担心左子修,总觉得他离自己不远,但又仿佛远隔天边。 他…… 他不会是突然泄了阳精,损了元气,又恰巧遭了天谴,晕过去了吧? 小九儿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脚步更快了。 “左子修!仙尊!”小九儿一边跑一边喊,终于,找到了进来的入口。 她挑开薄薄的两片车帘,发觉白凤正栖息在一棵树边,金龙盘卧,很是放松休闲的样子。 不远处有一张石桌,摆了棋盘,有一人身着灰衣,先执白子、又执黑子,交替进行。 小九儿走下车,靠近时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那人惊讶于小九儿的出现,但小九儿比他更震惊。 “你……您……”小九儿看了眼正在进行的棋局,声音敬畏万分:“您是冠武侯?” “你认识我?你是?” 先慎仙尊也惊了。 他打量着面前这面容姣好,稚气未脱的少女,心想是有几分人间贵族的气韵。 但他当年可没有娶妻生子,更没有私生子一说啊! 先慎仙尊急切问:“你怎知我尚为凡人时的封号?” “我猜的。”小九儿坦白相告,同时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您左眼有痣,野史上说这是您的天生慧根。您坐姿笔挺,重心向前,可随时脱身而动,一看就是行伍出身。最重要的,是您这盘无解残局,在惊世十谱中位列第一,没人下到过这一手。” 小九儿看了眼棋:“可惜,白子还是会输。” 先慎仙尊方才恢复平静,现在听见小九儿这句话,更震惊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唔,就……看一眼啊?”小九儿挠了挠脑袋:“您肯定也试过很多次了吧,解不出来,必输。虽然白子现在看似占优,气数极活,但实际上黑子布局之大,灵活多变,白子如何挣扎,终失半目。” “……”先慎仙尊站起身,看看小九儿,再看看她来的地方,沉吟道:“青澜仙尊可是传授了你无上道法?通明道心?如此天纵之才,只可惜,我时日无多,无法收入门下。” “啊?” 小九儿的重点都在前半句话,她很不好意思地解释:“没呢,青澜仙尊他还没教我呢。” 先慎仙尊:“……那他随身带着你,都教了你什么?” 他怎么看,这小姑娘都是修为低微,与凡人无异。 小九儿想说什么,但突然呼吸一乱。 她感觉腿心处有一些没处理干净的东西流出来了,她悄悄并拢双腿,哪想先慎仙尊心明眼亮,登时发现了她的异常。 先慎仙尊惊叫:“你是合欢宗献给他的炉鼎?真是骄奢淫逸,暴殄天物!这般资质,若是能修正道,必能为我人族宏图扛鼎,可惜……可惜……可惜啊!” “什么叫炉鼎?”小九儿虽然听不懂,但也觉得不是好事。 她皱起眉头,冷冷的,一如之前的公主模样,斥责道:“我是青澜仙尊的妻子,你在想什么龌龊之事折辱于他!” 148.覆天 先慎仙尊得道千年,已经许久未见这王公贵族的凌人模样了。 他先是愠怒,但末了,又生出几分感慨。 他笑:“我也是得天道封禅的真仙,怎没听说过青澜仙尊结了道侣?怕是你被他甜言蜜语哄诱了,八字还没一撇吧!” 说到这,先慎仙尊不禁摇头叹息:“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哪想到青澜仙尊也如此堕落,竟然凡心深重,沉溺情欲,哄骗女子。” “说谁呢说谁呢!”小九儿急了:“我是他在人间的妻子,拜过天地的!” 先慎仙尊思索片刻,看小九儿的眼神更同情了。 “我猜,青澜仙尊是这些年修为至臻,功德圆满,道心无垢,却迟迟不见飞升之象,想要剑走偏锋,试试杀妻证道吧?”先慎仙尊对小九儿无比怜悯:“可惜、可怜、可叹! 你这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小九儿哪里说得过当世真仙。 她险些被绕进去。 她咬牙道:“你胡说八道,如果要杀妻才能证道,这种惨绝人寰的道,不证也罢!” “哦?” 先慎仙尊头一次听见有人如此桀骜不驯,终于拿正眼看了小九儿。 “瞪我也没用。”小九儿才不被他吓唬到呢,她仰头问:“青澜仙尊去哪里了?你是不是暗算了他?” “什么叫我暗算了他?” “你若不暗算他,他肯定把你一剑砍了,哪会让你再在这里胡言乱语,辱他清名。”小九儿愤愤道。 先慎仙尊苦笑着,心叹这小姑娘虽然咄咄逼人,话里话外都是倔强的护短。 但她说的一句都没错。 他只能说:“我只是请青澜仙尊帮我一个忙,帮我入局解一局棋。” “他在棋里?”小九儿扭头看向棋盘,“这也是内含天地的灵宝吗?像他的龙车一样?” 先慎仙尊眯起了眼,他哪里想到,不过一句话,就让这小姑娘找到了他的命门所在。 “如此人才,定是能为人族出力。”先慎仙尊忽然问:“你想下棋么?” “不想。” 小九儿瞥了先慎仙尊一眼,悄悄将手伸向棋盘,准备一把掀了:“你虽然当年是个战无不胜,以一敌万的将军,但你的棋艺极高,我学棋时背的还有你的棋谱,我干嘛自讨没趣?除非你拿刀架着我的脖子,逼我下。” “是,我好歹是个仙尊,哪能强人所难,为难你这小姑娘,行不义之事呢?”先慎仙尊仰头大笑,随后,一柄剑抵在小九儿脖颈上。 “……”小九儿盯着这把冷冰冰的剑,冷斥:“你果然不是好人!” 她被先慎仙尊拿着剑逼退叁步,只能无奈投降。 “行了,就你这点小动作小心思,别说我已封禅真仙。哪怕是刚入道时,也能像捏只蚂蚁一样捏死你。”先慎仙尊收回剑说:“你就在这好好呆着,等青澜仙尊破局而出吧。” 但这是一局无解的死局,除非掀了棋盘。 小九儿问:“如果他破不了呢?” “那就请他永远呆在里面,莫要妨碍我行棋图变了。”先慎仙尊望向这苍茫天地:“你应该也发现了,身在其中,只有当局者迷。唯一的破局之道,只有……” “掀棋盘。”小九儿顺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青云之上的无尽苍穹,日月光华,法相天地。 她说:“你想覆天?” 149.木笼 先慎仙尊并不回答。 他只是侧过头,用赞赏而惋惜的目光看着小九儿。 他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让小九儿很不舒服,难受得想要大叫。 两位仙尊其实很像,都是无垢真仙,都是高于人上,仿佛远坐云端,鲜少流露笑意。 只是左子修每每含笑时,都像是云过千山一般,静谧无声。 但先慎仙尊的笑意,却含了太多太多。 他仍然是二叁十岁的青年模样,这一眼,同他尚为凡人时完全相同。 那是百战归还的少年将军,见过了太多河边枯骨,春去秋来,未曾安宁。 “罢了。”先慎仙尊说:“你就这样,也挺好。” 这话说得极其温和,是老者对少年的期许安抚。 小九儿心中生出一种苍凉迟暮的悲壮感。 ‘太短了。’小九儿看着先慎仙尊这副模样,在心中感慨:‘太过渺小了。’ 于是,小九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棋盘。 她说:“你把我也放进去吧?” “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先慎仙尊看小九儿目不直视,不禁嗤笑:“你是爱意冲昏了头,想与青澜仙尊同生共死么?” “不是。” 小九儿并不看他:“左子修长得好看,和他在一起开心多了。我才不想在你身边,只能看你那张苦大仇深的脸。” “……”先慎仙尊怒极反笑:“行,我送你俩做对亡命鸳鸯。”- 小九儿是被先慎仙尊按着头塞进棋盘里的。 她觉得先慎仙尊不仅道行短,心眼子肯定还特别小。 眼前一阵黑黑白白,小九儿感觉自己七晕八素,比左子修带她走传送阵还晕。 ……看来先慎仙尊的修为也不怎么样。 小九儿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渐渐清醒。 眼前是幽幽曳曳的烛火,高高低低,错落无序。她视线还很模糊,耳朵好像也被弄坏了,嘈杂的声音像是裹了一层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阿嚏……” 小九儿打了个喷嚏,发现自己有点冷。 她下意识裹紧自己的衣服,伸手一抓,发现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白布。 “……?”小九儿登时醒了。 这是什么鬼仙尊!使的什么下叁滥手段! 哪有把人衣服都扒了只裹一层白布往石洞里扔的!他当她是用来祭神的大白馒头吗! 不是人,太不是人了。 难怪先慎仙尊想要覆天,因为他不覆天,这天肯定要给他活活劈死,劈个十八千回的。 “呀,仙子醒了。” “快把仙水仙果送进去!”有人催促:“再晕过去就出大事了,到不了祭神吉日了!” 婆子说完后,小九儿听见木楔开启的声音。 这时,小九儿才看清了,自己坐在一个刷了金漆的木笼之中,身坐云台,顶绘祥纹,四周是潺潺流水,不时有人上香,洒落金银色的花瓣。 一杯水、一颗果子从极其隐蔽的小木门中送进来。 小九儿觉得这木门比狗洞还小。 她想说这是哪里,一张嘴,喉咙仿佛针扎似的疼。 “嗷嗷?”小九儿听见自己发出诡异的声音,应该是天生哑巴才会发出的喘气声。 150.半更 小九儿的第一想法是,完蛋了! 第二想法是:青澜仙尊救命! 这先慎仙尊太不是人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他竟然把她弄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残疾模样,关在一个木笼里! 小九儿思绪逐渐清醒,开始打量起这片天地。 万幸,她只是哑了,没聋也没瞎。 胃部传来一阵阵挤压的酸涩刺痛,仿佛有一个无底洞一般正在撕扯她。小九儿感觉眼前的木头都是绿的。 她好饿…… 先慎仙尊太不是人了,竟然还想饿死她。 视线之内,唯一能吃的就是从那个小木门中送来的果子和水。 由不得小九儿思考,她颤颤悠悠地伸出手,拿起一颗黄绿色的果子,用力咬了一口。 木涩、酸绵。 她好像啃了一块烂掉的臭面团。 小九儿想呕,但周围烛光摇曳,人们的视线好似无数道丝线将她缠绕,提起。 ‘绝对不能做出有失仪态的事。’ ——脑海中传来这个念头。很陌生,但比胃部的饥饿感更熟悉,更致命。 ‘不能吐,不能弄脏自己,否则立刻就会死。’ 在无数人的窃窃私语中,小九儿感到无数禁制与规矩。 她仿佛一个提线木偶,被装在这个笼子里,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干涩难咽的‘仙果’,接受众人的供奉。 人们不停走过,将鲜花洒在她云台旁边的流动清水之中。 一朵花散了,立刻被人捞走,扔下,踩碎。 小九儿只觉触目惊心,她的本能告诉她,如果她敢有任何不合时宜的动作,她的下场也是如此。 ————————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151.挣扎 不知多久之后,络绎不绝的人们散了。 没有了信徒们的祷告祈福,木笼格外幽静,小九儿只能听见流水不停的潺潺的。 清脆、清冷,寒入骨髓。 “不行,不能放弃。”小九儿饥寒交迫,几次快要昏厥过去。 她知道,自己如果闭上眼睛,可能就会困死在先慎仙尊给她安排的绝境之中。 小九儿回忆起左子修在灵泉瀑布边执剑而舞的惊鸿一瞥。 那时她与他未曾相识,远隔千里万里,那层水雾何其缥缈,仙君如何出尘入圣…… 她不也和他好好的么? 水声…… 小九儿半闭着眼,想起水滴石穿的道理。 她挪动身子,先是手去掰这些涂了漆的木围栏。木头的触感很潮,漆面老旧,显然是用了很久。 她究竟被关了多久?小九儿猜不到。 她只知道自己没有力气折断木栏,于是喘息片刻,转为用背去撞。 两下,已经是小九儿的极限了。 第二下撞完,她感觉自己仿佛飞蛾扑火,木围栏纹丝不动,自己却五脏六腑都在疼。 直到这时,小九儿才发现自己的脚踝上缠了一截细细的镣铐,银白色的,很轻,不算沉,做工极其精致,刻了许多她未曾见过的纹路。 虽然看不懂,但大概也是吉祥祈福的寓意。 只有她做出大动作时,才能发出些许声音。 “救命……呜呜……”小九儿被关在木笼里,只能看见笼外长燃不灭的烛火。 不见日月,不知春秋,只有仙水与仙果送到她手边。 期间有一口仙果没吃到。 小九儿刚咬到嘴里,地动山摇,水面涟漪四溅,好似沸腾。 但只是那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也可能是第两千年、两万年,眼前出现一道道纯白色的身影。 流水中的金银色花朵变了。 木笼外出现一道道白色的高大身影,小九儿没有力气,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脸。 她看见他们将纯白色的纸鹤放在她身前,念诵着朝圣颂词。 “放我出去……”小九儿想喊,但她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沙哑嘶鸣。 人影看着她,目光冰凉,好似审视。 直到这一刻,小九儿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被关在木笼里的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件被精心准备的物品。 太过分……太过分…… 被羞辱的愤怒让她撞向栏杆,但虚弱的身体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绝望。 无论她怎么叫怎么闹,都没有人理睬她的反应。 仿佛她本就是一个没有血肉的物品。 再一次撞向木笼的时候,烛火摇晃了一下。 “唔?”小九儿知道,这是有人来了。 她喜出望外地扭头看去,那扇小门后头,露出一张圆圆的脸蛋。 小九儿想凑过去,但小女孩惊慌失措,低叫道:“仙子!不要再胡闹了!” 小女孩将一颗仙果递进来,往底下悄悄撒了一把白糖。 她对小九儿说:“长者们已经注意你好久了!都说你变脏了不纯洁了!你再闹,你就不配祭神,会被立刻杀掉的!” 152.哭 祭神,这是第二次从他人口中听到了。 “啊啊哦?”小九儿发出模糊的声音,比划说:“内啊啊?” 小女孩一脸无奈地看着小九儿,想让小九儿闭嘴,但碍于她自己太小,没什么威慑力,只能如实相告。 “祭神就是祭神呀,你忘记了吗?你就是为了这个出生的!”小女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儿,从木笼之外,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小九儿。 小女孩说:“真好啊,不像我们,还要通过重重考验才能祭神。如果我们敢像你这样胡闹,早就被杀掉了。” “啊哦?”小九儿迷惑地指了指她:“你们?” “对啊,我们。” 小女孩见小九儿脸上还是很疑惑,指向自己的鼻子说:“你问我叫什么?我叫啾啾,小鸟啾啾叫的啾啾。” “……”小九儿觉得这名取的还挺接地气的。 所谓的祭神听上去也太神秘了,她很难不想到一些血腥的人祭画面。 可这种已经算是陋习了,早在千年前就被某位丞相拿面人代替了。小九儿虽然不是国家储君的料,但也听国师大夫们说过,治国需爱民,为君者切不可滥杀无辜,此道绝不长久。 如果一个神…… 小九儿心中的声音一再放轻。 如果一个神,需要用活人去祭,还是她这样无辜的、未曾见过日月山川的可怜人,那能是什么好神吗? 那和吸人血吃人肉无恶不作的妖魔又有什么区别! 离谱,太离谱了。 小九儿觉得先慎仙尊可能入魔已久,没救了,要死了。 说不定还被妖族策反修了魔道! “左子修、青澜仙尊!呜呜呜!” 小九儿知道自己打不过先慎仙尊,连眼前这个木笼也打不开,在心中不停哭叫:“救命啊!” 啾啾仰起脸,见小九儿不闹了,正想夸她乖。 哪想看见小九儿一张哭丧似的脸,更急了。 “不能哭!不能哭!”啾啾叫:“仙子是不能掉泪的!尤其是祭神的时候!你要开开心心的,心甘情愿地祭神!” “那你们倒是找个心甘情愿的,我是被逼无奈的!” 小九儿内心嚎叫,拽紧栏杆,发出绝望的啊啊声。 这胡乱的叫声仿佛初生婴儿一般,不成音律、不着音调,满是求生的哀切。 啾啾越听越不忍心,最终,也跟小九儿一起哭了起来。 一大一小哭得惊天动地。 屋外,一道剑光逼至,带着一往无前的果决,仿佛要将这恼人的哭声一剑斩碎。 “呜呜呜?” 小九儿原本想着,一剑把她杀了也算是个痛快。 当那柄剑抵到她咽喉的时候,和先慎仙尊威胁她时那股戾气孑然不同。 清澈、无垢。只有纯粹的剑意。 小九儿定睛一看,这剑是左子修的剑。 “呜呜呜呜!”小九儿冲那个人影叫。 左子修剑光一闪,将一旁哭叫的啾啾打晕,伸出手,直接将这木笼撕碎。 “呜呜呜。”小九儿喜极而泣,又哭又笑。 “嗓子被弄哑了?”左子修眉头微蹙,而后,他收剑入鞘,脱下身上的棉麻粗衣裹在她身上,将她整个儿抱了出来。 “呜呜呜!” “……”左子修抿了抿唇,道:“别哭了。” “呜呜……” 左子修长睫微颤,最终叹息:“若是难受,就哭吧,是我来晚了。” 153.纸鹤 小九儿很想把脑袋埋到左子修的怀里,痛快地哭一场。 但她不敢。 此时,左子修将上衣脱掉之后,里头没有里衣,直接就是赤裸的胸膛和腰肢。 之前总被白衫银锦妥帖包裹的纤白肌肤,此时泛出小麦般的色泽,也不似之前那样光滑温润。 他受了不知多少风吹雨淋,还有刀枪剑戟。 一道粗裂的伤口从他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仿佛百足虫一般横亘在他的血肉之上,极其害人。 小九儿抬起手,轻轻抚他的胸膛。 有几道剑伤,不深,都从心脏边刺了过去。想来是左子修对剑已领悟极致,每次都能躲过。 又叁刀刀伤,有锐利平滑的切口,也有深可见骨的砍伤。 还有无数的鞭伤、挫伤、刺伤…… “没事的。”左子修感觉她的手一直在抖,似乎快吓死过去了。 他能感觉到她的状态很不好,应该是被饿久了,又哭得太久,此时命悬一线。 他的声音极低,仿佛怕吹散一朵即将衰败的小花,细声细语地同她说:“初入这幻境时受的,都是旧伤了,不疼。” “呜……”小九儿眼睛登时就红了。 她看着都疼,怎么会不疼! 他之前在关仪的幻境里被关在剑牢里受刑也是这样说,不疼,不疼个鬼!分明人前看不见的时候都疼抽抽了! “真的……”左子修看不得她这样委屈的样子,又说了一遍。 小九儿悻悻地收回手,心想自己果然还是说不过青澜仙尊。 但这也是一件好事,虽然左子修刚入幻境时遭了危险,可能损了修为跌了境界,但他的心性不变。 “呜。” 小九儿颇为幽怨地看了左子修一眼,委屈巴巴的,还是很心疼。 左子修抿唇道:“你不摸就不疼,别看了,乖。” “唔。” 小九儿乖乖听话。 她点了点头,慢慢地,将唇贴在他胸口那道伤口处,轻吻。 “……”左子修浑身一僵,他发出半声气音,似笑似哭。 待小九儿抬头时,只能看见他那双清澈深邃的墨色眸子,柔柔地望着她。 “你啊……”左子修将她抱紧一点:“你来这幻境多久了?” “呜呜?”小九儿说不了话,也没力气比划动作,她更想问他来这里多久了,怎么还被困在这里。 分明本命剑西见无都在他手中,怎么会破不了这个先慎仙尊的幻境? 等等……幻境? “呜呜呜!”小九儿又想叫,这先慎仙尊肯定也是中了毒,生了心魔,渡不过心结了! “……”左子修沉默片刻,带她往山下走:“先寻个地方再说吧,山上冷。” “呜呜!”小九儿叫。 “知道了。”左子修一伸手,将那个被打晕的小女孩捞了起来,一并带下山。 天上的日光很亮,同无名山上没有区别。 小九儿躺在左子修怀里,只觉得陌生、遥远。山上只有那一座小祠,下山时,两侧长满了树,挂满了纯白色的纸鹤。 “呜。”小九儿想要一只纸鹤。 左子修顺着她的目光,摘下一只纯白色的纸鹤,盖在她泫然欲泣的眼眸上,温声安抚:“睡一会儿吧,我一直在。” 154.呜呜?唔唔,呜呜呜? 小九儿浅睡了一会儿。 睡梦中,她记起皇兄带给她的枣花糕。米香四溢的松软,内馅儿绵密微甜,上头淋了一层甜甜的蜜。 还有御膳房里的四宝汤,每次过年的宴会上,一颗肉丸子又炸又蒸,里头有脆脆的马蹄,还有青绿色的小葱。一个不够吃,父皇会嘱咐下人多给她一个。 小九儿从小娇生惯养,端的是公主的仪态,约束却少了很多。 兄弟姐妹们都不敢言语她,于是母后也要给她添一勺、皇兄给她添一口,直到她吃不下了,只能眼巴巴看为止。 小九儿就是一万个后悔。 当初怎么不多吃一点,现在要做个饿死鬼。 小九儿越想越委屈,从梦中醒来时,脸上都是泪。 ……其实也没有很多。 她饿的太久,连喝水都少了,整个人都虚的厉害,看上去没几分人气,快登仙似的。 “呜……仙尊……” 小九儿饿极了,想抓住左子修啃一啃、舔一舔、亲一亲。 左子修听见她这声比猫儿叫还轻的动静,从水边扭头看她。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小九儿亲眼看见水里有一条鱼跑了! “呜呜……”小九儿恨不得这条鱼把自己也叼跑吧,她饿死了,她不活了。 “一条鱼而已,别哭。”左子修无奈,想笑又心疼。 他让开半侧身子,露出在水边垒的小石坑,里头堆了一簇小火苗。火上,通体纯白的西见无插了一串小鱼,正在慢慢烤。 嗯……小九儿感觉自己的确不该哭。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惨,还是那柄被当做烤鱼串的本命剑惨。 “先喝点水吧。”左子修从水中拾了片宽大的树叶,卷曲成杯,盛了溪水喂给小九儿。 小九儿满脑子都是刚刚那条鱼,下意识抗拒这有鱼腥味的溪水。 但她嘴唇刚碰到,就尝到一股甘冽清甜的味道。 比皇宫里的清泉更好喝! 比无名山上的灵泉水还好喝! 小九儿眼睛都亮了,咕嘟咕嘟喝了一整杯。 “呜呜呜!”她还想喝,指了指溪水,又指了指自己。 左子修愣了愣,才明白是她还要喝。 叁杯入肚之后,小九儿勉强活过来了。 她能闻到一股焦香味,嗯……还有一股淡淡的金属味。 “呜呜!”小九儿指向烤鱼! 左子修将本命剑拔下来,撕了一点嫩白色的鱼肉,给小九儿喂到嘴边。 “呜呜!”小九儿从没吃过这么鲜那么嫩的肉! 她忍不住哇哇大哭,看左子修的眼睛都是放光的。 青澜仙尊的烤鱼手艺也太好了……小九儿恨不得把舌头咬下去。 “怎么了?难吃?被鱼刺卡嗓子了?”左子修也扯了一点鱼肉。 “呜呜呜!” 小九儿眼看到嘴的鱼肉要飞,用尽力气,扑到左子修的手上,一口咬了下去。 连鱼肉带手指,整个儿吞。 因为太好吃了,她还用力舔了舔。 左子修:“……” “呜呜。”小九儿松开嘴,看看他指上的齿痕,又看看那条鱼:“呜呜!” “……你吃吧。”左子修将烤鱼全拿下来,舀了溪水洗净剑刃。 小九儿一手一条烤鱼,嘴里还塞了两条,不适发出呜呜的夸赞声。 突然,左子修将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呜呜?”小九儿抓紧烤鱼,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电光火石间,她将烤鱼全塞嘴巴里,吧唧吧唧地咽了下去。 “……”左子修看她这副傻模样,轻轻地将剑抵在她颈侧,划出一道血痕:“吃饱了,有力气了?” ———————— 一些人类初期尚未掌握语言技能的交流相处。 从没带过娃的左子修:我的剑呢? 155.白天 “呜!嘎……嗝儿……” 小九儿嘴巴里塞满了鱼,两颊鼓鼓的,只能发出糟糕的声音。 左子修握剑看着她,眉头微蹙。他背后是清澈小溪、含黛远山。他赤裸着上身,伤痕斑驳重迭,手中剑光如雪。 饥渴、美味,陌生、熟悉。 小九儿有一种错位的恍惚感。 “唔……”她轻点了下头,表示回应。 脖颈间传来一阵刺痛,她被剑尖割破了皮肤,流了一点血。 她看不见,只能闻到新鲜的血味。 但左子修看得很清楚,在这副被称作‘仙子’的纯洁完美皮囊之上,流下一抹鲜红色的血,足以惊鸿动人。 他放下剑,凑近了,伸舌舔了舔她的伤口。 尝到一股熟悉的甜腥味。 “唔?”小九儿感觉他的舌头很软,很湿,热乎乎的,碰到伤口时很痛,但很快又不痛了。 “唔……”她意识到自己受了伤,很痛,想哭。 “不是说不疼了么?” 左子修从她颈侧抬起头,额前碎发被山间清风吹过,露出一双关怀的墨色眸子。 他好像比当时幻境之中更年轻、更动人。 小九儿抿着唇,努力让脑袋转起来。 但很快,左子修又低下头,去舔她的伤口。 他舔得很轻,舌尖抵在那处细小的切口,卷走血珠之后,又覆上唇,以吻作安抚。 “唔……” 温热湿软的感觉从脖颈传到全身,小九儿分明才吃饱,但又生出一股饥渴。 从这具身体的最深处,从她的腿心,也可能是从她肌肤上每一寸,一如此时泛起的粉意。 “哈……唔……”小九儿想扭头躲开,但没力气,只能被左子修搂在怀里。 她的腰肢也是软的,靠在他的手臂上。 他的吻渐渐带了力道,松开那处伤口后,又去吻她的下巴,唇瓣最终亲吻她的锁骨。 她被饿瘦了太多,此时甚至能用牙咬。 左子修念头刚起,用付诸行动。 “嗯?呜呜呜!”小九儿很害怕,她扭捏着推他。 “没咬出血。”左子修当然不敢真把她咬伤了。 他只是想确认她究竟被拽进这幻境多久,又饿了几顿,现在是什么情况。 “呜呜。” 小九儿喘得厉害。她眼中含水,看左子修的眼神格外怯懦紧张。 她想捂自己脖颈间的伤口,但又不敢,生怕左子修一剑把她的手打了。 毕竟,他刚刚舔那处舔了那么久,舔得她腿都软了。 左子修轻叹了口气,伸指抚摸下不再出血的伤口。 小九儿想躲,被他抓住了手。 “我是真的,神志很清醒。”左子修将她拉近一点:“我只是修为受桎,没法读你的心思,这才取了你的血行法。” “呜呜?”小九儿不太明白,行什么法? “知晓你心思的术法,需以你的血为引。”左子修解释说:“你现在想说什么,不用呜呜啊啊了,我都知道。” 真的假的? 小九儿半信半疑,低头看见被丢到水边的剑。 好惨的本命剑……小九儿心疼坏了。 “不用心疼它。”左子修将小九儿拉回来,撩起她身上那片薄薄的布,仔细看她有没有别的伤:“还有哪里疼么?” “唔……” 小九儿疼倒是不疼了。 她就是被左子修这摸摸,那捏捏,有些痒。眼睛还只能看他胸口的伤,有些心疼。 “没有了?”左子修又问:“不舒服也要说。” “唔。”小九儿并拢了腿,刚刚,被舔的有点难受。 左子修抬起眼,平静道:“白天也犯淫病么?” 156.啾啾 小九儿欲哭无泪。 可左子修已经伸出手,同时还正儿八经地同她解释:“这幻境诡谲多变,按理说现在是白天,现世也是白天,你不该犯淫。可是受了什么影响?” 小九儿身上的衣衫本就单薄。 此时左子修已经摸到她的大腿根,只要再往里一些,就能摸到她空荡荡的,什么遮挡都没有的腿心。 “呜呜!”小九儿心里大叫,这也太不是人了! “……”左子修探寻的动作一顿,他眸光偏冷,以为她还是不信他。 他冷声道:“小九,是我。” “呜呜呜……” 小九儿就是知道是他才羞,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啜泣着,红着眼睛看她。 相比于疼痛,饥饿,此时脱险,她忽然觉得无比后怕。 “别怕。”左子修收回手,温声道:“我在这。” “呜呜。”可是他都受伤了,行术法都要借用鲜血了。 “只是修为暂时受桎,算不得什么。”左子修替她将身上的衣服拢好,轻轻拍她的脑袋:“还吃鱼么?我给你抓。” 小九儿想吃。 但她一想到抓了新的活鱼,又要插在西见无上头烤,她也太不是个人了。 所以她摇了摇头。 “你现在醒了,我走远些,去寻个树枝,就不用剑了。”左子修说:“之前不知你何时会醒,不敢走远。” “唔……” 小九儿有些想哭。 但她觉得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抬起头,看着一颗颗高耸入云的大树,挂着一串串漂亮的金银色花朵。 她伸手指了指。 “很远。”左子修说:“大约有百丈高。” “唔?”小九儿不明白,她看着就是一棵普通的、高了点的树,怎么会有百丈高?那不是和山一样? 左子修也不多言。 他弯腰拾起西见无,右手抛剑而去。 剑如流光,刺入云霄。 许久之后,西见无才回到左子修手中。 那串挂在小九儿头顶的花朵依然不动。 小九儿很震惊,她又指向背后那棵不远的,新生的小树。 上头不就有能够砍下来烤鱼的树枝吗? 她看了眼,估摸着也就一丈远。 可她走了十几步,那棵树依然在她眼前,毫无变化。 “呜呜……”小九儿不禁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疼的,不是做梦。 难道是鬼打墙?难道是幻象? 她又去摸自己的眼睛,左子修怕她将自己挠伤了,立刻将她的手拿下来。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回。”左子修拍她脑袋:“你和那个小女孩待一会儿。” 小九儿乖乖点头,回到火堆边。 啾啾此时就像一条被拽上水的鱼,被随意地扔在那儿,一副晕过去的可怜模样。 小九儿凑近了些,发现这女孩虽然身上穿着棉布素衣,但也有暗纹。 比不上那些给她放纸鹤的人高贵,却比左子修这身破衣服好太多了。 小九儿想把她弄起来问话,但一直到左子修从河对岸捡了树枝回来,烤了新的鱼,啾啾都没有醒。 小九儿害怕了,她拿自己的手去探了探啾啾的鼻息。 没有气息! “呜呜呜!”小九儿想说闹鬼了,这小女孩看着气色红润,脸还是热的,怎么没气了! “这幻境中的人都是如此,如梦幻影一般。”左子修将鱼肉撕成小块喂给小九儿:“放心吧,没死。” “唔……”小九儿吃了口鱼,心想这样也不是办法。 于是,她有样学样,照着自己被馋醒的样子,拿了一串烤鱼,放在啾啾的鼻子前…… 157.烤鱼 啾啾不为所动。 小九儿觉得是这鱼还不够香,差了点味道。 “呜呜。”小九儿想往鱼上撒把盐。 “这是溪水,没法晒盐。”左子修察觉小九儿的心思,同她解释说:“味道不好么?” “唔……” 小九儿举起树杈子,尝了一小口,嗯,味道还是很好的。 但啾啾为什么还是不醒呢?应该就差一点了。 “拿这个吧。”左子修从溪水边的石头底下拔了一把草,挤出淡绿色的草汁淋在鱼肉上。 草汁的味道很冲鼻,是太过清新的青草味。 小九儿又咬了一口,有了股奇特的酸味,反而将鱼肉的甜味激发得更鲜了。 她再将烤鱼放到啾啾鼻子上,啾啾皱了皱眉头。 “呜呜……” 还差临门一脚。 小九儿环顾四周,发现水里有飘来的果子。 淡黄色的,像是这些金银树上结的,圆滚滚的一小颗。但是在水中,她够不到。 她呜啊了两声,左子修不为所动。 “……呜呜?”小九儿看向左子修,又充满了怀疑和担心。 这个用鲜血听懂她意思的术法,到底靠不靠谱的? 到底是术法不靠谱,还是青澜仙尊不靠谱? 这幻境好诡异,她害怕…… “我只是不想下水。”左子修才弄干额上的溪水,这会儿又听见小九儿的催促,语气很冷。 “呜呜。”小九儿要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 她猜他修为低了,不仅怕水冷,还没了辟谷要分她的烤鱼吃了。 “……”左子修听着小九儿的心声,眉头越皱越紧。 “呜呜。”小九儿很担心左子修,将鱼送到他嘴边。 左子修推手拒了:“就这最后一条鱼了,我不和你抢。” 他提起本命剑,走到溪水里,插了两颗小果子回来。 果肉软烂如泥,按理说是烂熟后的姿态。但此时散发着一股甜腻的气味,很诱人。 小九儿又把果泥抹在剩下一半的鱼肉上。 草木清香的酸,还有甜腻的果香,以及鱼肉本来的鲜甜,小九儿感觉魂都要被馋出去了。 她将最后一点儿鱼尾巴凑到啾啾的鼻子前晃。 被打晕的啾啾忽然张开嘴,啊呜一口,扑了个空。 小九儿眼疾手快,连树杈子带鱼尾巴一起往嘴巴里塞。 “啊!鱼!” 啾啾完全是被馋醒的,看见鱼没了,登时大哭:“我要吃!” “呜呜!” 才不给你吃!左子修亲手烤的! 小九儿连鱼骨头都啃了,剩个烤鱼的树杈子,递给委屈巴巴的啾啾说:“呜呜,唔。” 啾啾闻了闻剩下的气味,看小九儿嘴上的油光,目光渐渐惊恐:“不行啊!仙子是不能吃这些的!你只能吃仙果喝仙水,否则祭神的时候,神会挑剔你,会降罚的!” 说完啾啾就去掐小九儿的喉咙,被左子修一把拎起。 “你是?”啾啾方才满心满眼都是鱼,又是出逃的仙子,这会儿看见左子修和他身上的伤,大惊失色:“你是那个发了疯,到处杀人的叛徒?” “我不知道我是谁,但你说是,我就是。”左子修逼问:“你是谁,这是哪,你们在做什么?” 啾啾脸都白了,她在左子修手下瑟瑟发抖:“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你杀我可以,但别对仙子动手啊……” 158.祭神 左子修的剑收回一寸,目光仍然很渗人,道:“行,我不杀她,你说吧。” “呜呜呜……”啾啾这才小声啜泣。 她看看眼前遍布伤痕,一看就是作恶多端的左子修,再看看一旁傻乎乎的,天真无邪的仙子小九儿,哭得更大声了。 啾啾同小九儿打商量:“仙子,我若是待会被杀了,一定会拽住他的腿!挂在他身上!你记得逃跑!” 啾啾说的这样真诚动人,小九儿哪敢不答应。 “嗯嗯,唔。”小九儿回味着嘴里烤鱼的滋味,心想这啾啾不太聪明的样子。 且不提自己怎么看都和左子修是一伙人的。 退一万步来说,哪有自己去死,让别人赶紧逃命的说法?皇宫里的国师大夫都教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是同林鸟都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呢。 唔…… 想到这,小九儿不禁看了眼左子修。 他身上的伤很恐怖,有些直接穿透了他的骨头,隐约还泛着血。 以他的修为和能耐,手中更有本命剑,不该被困在幻境中那么久才对,他肯定是为了救她才折回来的…… 念及此处,小九儿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 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把青澜仙尊和鸟比! 这一边,左子修将小九儿曲折的心思听了个清楚。 他有些感慨,也有些想笑,最终,想揉揉她的脑袋。 但他忍住了,他得顺着啾啾的意思,挟持着小九儿这个人质,才能让啾啾听话。 “快说。”左子修催促道。 “说,说什么啊?”啾啾抽噎着:“你什么也没问啊。” 左子修用力重复了一遍:“你是谁,这是哪,你们在做什么?” “我,我叫啾啾,鸟儿啾啾叫的啾啾。”小女孩眨着眼睛,满脸无辜,“这是哪?这就是这啊,世上还有别的地方吗?” “……”左子修握剑的手微微收紧。 但啾啾不为所动,仍然认真说:“我们在做什么?就……就这样做啊,没做什么啊,谁都是这样,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不是吗?” 这话说的太深奥,小九儿听不懂。 但左子修明白了。 “疯疯癫癫。”青澜仙尊冷声呵斥:“无所来,无所往,无所知,难道你们在做无尽长梦?” “啊?”啾啾听不懂,只是点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是,就是吧。” 左子修真想把她一剑砍了。 小九儿走过来,用心意向左子修询问:“问问她,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左子修看了小九儿一眼,最终如实复述。 “回去,祭神。”啾啾终于有了精神,对小九儿说:“您是仙子,不该在外面的,现在还回去还来得及!” “祭神是什么?”小九儿追问:“为什么祭神?” “祭神……就是祭神啊?为什么祭神,就是要祭啊!”啾啾对着呜呜啊啊的小九儿很疑惑:“您怎么也奇奇怪怪的。” 小九儿捏紧拳头,告诉自己这是幻境,不能动气。 “祭神总得有个理由吧?比如起了病疫,遭了大旱、洪水,或是地裂了山崩了哪里的草长黄了。”小九儿微笑着呜呜:“总不是无缘无故就去祭神吧?” “每个月都要祭神,要有什么缘故?”啾啾想了想,忽然说:“偶尔也有别的。比如您现在不见了,长老们找不到你,就会去祭神,求神保佑你平安,早日回去。” “……”小九儿继续追问:“都怎么祭?” “啊,就那样祭啊。”啾啾举起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个砍头的动作,“十个人一起祭。” 159.情理 小九儿被吓到了。 “呜呜,唔呜呜?”小九儿也学着啾啾的样子,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一刀,同时看向左子修:“呜呜呜!” “……”左子修眉头皱紧。 他觉得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小九儿毕竟涉世未深,见识尚浅,一时无法接受。 于是,左子修无比严肃地问啾啾:“你们说的祭神,就是把人的脑袋砍了么?” “对啊。”啾啾看上去只有八九岁,一双眼儿圆溜溜的,很是天真无邪,她歪了歪脑袋问:“不然还能是怎么祭神?” “这可是杀人啊!”小九儿激动地叫起来,呜呜啊啊的在那比划。 左子修只是站在那,目光一寸寸变冷。 小九儿见他不给自己传话,更着急了,险些跳起来。 她跑到啾啾身边,拽住她的胳膊,呜呜叫着问:“因为我跑了,会有十个人被杀掉吗?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仙子,您哪里不舒服吗?”啾啾被小九儿晃得七晕八素,但还是关心她:“您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哪里难受?我们立刻回去吧,长老们会替你祈福治病的!” 左子修伸手将小九儿拉回来,问:“长老们会医术吗?” 他大约能知道啾啾口中的‘长老们’是谁。 那是一群穿着白色素布长衣,一张张面容相近,气息冷漠的成年人。 在这个幻境之中,有很多这样的人。 无论左子修问什么,他们都答不上,或者干脆无视他。 所以左子修索性一剑杀了。 那些人被西见无捅穿的时候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反抗,逃跑的样子也和凡人无异。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治疗仙子的样子。 “医术?那是什么?”啾啾迷糊了,“就是祭神祈福呀,只要大家诚心实意地祈福,就会治好仙子的。” 小九儿一听见祭神两个字,脸都白了。 “呜呜。”小九儿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伸手比划。 啾啾凑近了,努力理解:“您脖子疼么?这可是大病,得好好祈福才行。” “呜呜呜!”小九儿要哭了。 左子修看不下去了,他叹息问:“她是问你要杀多少人祭神,才能治好她的病。” “哦哦,这样啊!” 啾啾恍然大悟,腼腆地笑了下,对小九儿细心解释:“您是仙子,是与众不同、万中无一的,像您这样的生了病,那可是大事,肯定得很诚心很诚心才行!大概要……唔……” 啾啾伸出手指头开始比划。 小九儿:“呜呜?十几个?” 左子修:“叁十个?” 掰手指头的啾啾:“一百二十个吧!” “呜……”小九儿已经快昏厥了。 啾啾也很难过,小声说:“如果真是这样的大事,我肯定要去祭神的,毕竟不能让您出事,让神不满呀。” 小九儿说不出话。 左子修沉默几瞬,问:“你就这样心甘情愿的祭神,送死?不害怕,不难过么?” 死这个字,总是很骇人的。 但啾啾不为所动。 她眨着眼睛,点了点头,仍然天真:“对啊,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而且我们本来就是要死的,有什么难过的?” 160.鲜血 啾啾这一番话,让小九儿无言语对。 她有一种恍惚的,快要窒息似的错觉。 她伸出自己的手,此时瘦骨嶙峋,格外苍白,不似真实。 “这是幻境。”小九儿在心中告诫自己:“这就像是梦一样。” 越是虚幻、诡谲、奇异,人就会不安。 所以小九儿往后退了半步,半靠在左子修的怀里。 她也顾不上演戏套话了,只是下意识想凑近左子修,这样会让她好受很多。 如果……如果左子修也不见了…… 如果她一直被关在那个木笼子里面。 可能她也会和这些好似梦中的人一样,心甘情愿地祭神,不多思索吧? “我在。”左子修低下头,看着怀里纤弱伶仃的小人,搂住她的肩头,往怀中带了些:“别怕,我一直在。” “呜呜。”小九儿侧过头,干脆靠在左子修怀里,闭上眼。 啾啾看着仙子和叛徒这样亲昵,好一会儿,懂了。 “仙子,您是想跟他一起逃跑是吗?”啾啾说:“您不该这样的,您是仙子,是万里无一的祭礼,是属于神的。” 小九儿轻摇了下头。 出乎意料的,啾啾并没有震怒,也没有叫嚷。 八九岁的小女孩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而后对小九儿说:“我知道了,那您就和他一起走吧。” 啾啾对左子修哀求:“请你不要伤害仙子,她是唯一的,比我们都好,是要献给神的。” “我不会动她。”左子修问:“你呢?你要回去么?” “嗯,我该回去了。”啾啾收拾了下自己的袖子和领口。 刚才她是被左子修打晕带下山的,这会儿仪容有些凌乱。 她对两个人笑道:“我虽然比不上仙子,但也是要侍奉神的,不该呆在这,该回去了。” “呜呜?”小九儿叫:“你就这样放我走,回去不会责罚你么?” 左子修如实转述。 “责罚?那是什么?”啾啾仍然微笑:“我们会为您祈福,希望您一切安好。” 说完,啾啾对两人挥了挥手。 她转身之后,身影迅速远去。就像一片雾,氤氲迷蒙,好似过眼云烟。 “唔。”小九儿很迷茫。 “没事的,这只是幻境罢了。”左子修握住她的手。 他用力几分力,扣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握:“只要解开这局棋,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棋。 小九儿登时想起那张看似普通的棋盘。 那一颗颗黑白相间的,不停落下,不停拿走,再放回的棋子。 棋局,总得有个解法,总得有个道理,有个活数。 可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 “呜呜!” 忽然,小九儿看见河对岸的景色变了。 左子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颗古朴的树。和这些金银色的华盖不同。 那就是一棵与现世无异的树。 只是异常高大,异常苍老,异常渺远。 左子修和小九儿静静站着,他们都知道,这是无法触及的。 而后,树下出现了人影。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长老们身着白衣,站在那些孩子身后,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有祈福声传来。 那棵大树静默无言。 人群心怀虔诚,满是敬畏。 “唔……”小九儿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血淋淋的杀人场景,她一时愣神,下一瞬,那红色的血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脚底下。 “呜呜,呜……” 小九儿知道,这是因为她逃跑了,才死掉的人。 “小九,这只是幻象。”左子修想替她稳住心神,可如今修为受制,小九儿又虚弱已久,收效甚微。 小九儿觉得自己不该跑。 她不能做这么过分的事…… 或许祭神才是她应该做的? 无数思绪撕扯着她,越发虚幻缥缈,唯一的真实只有左子修掌中传来的体温。 “仙尊。”小九儿抬起头,看着他:“左子修。” 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但左子修知道,她在唤他。 “不会有事的。”左子修不愿再看她受苦,提起剑,一道雪白剑光劈开这茫茫无际的幻境。 幻境如梦醒般破碎。 天光清澈,先慎仙尊站在棋盘前,看着两人,苦笑道:“您这样做,可就没法谈了呐。” 161.诡辩 风过无痕。 白凤栖卧,游龙如影。 两位仙尊同时沉默,天地仿佛成了一片孤影。小九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此时此刻,她仿佛一个局外人,生怕惊扰了对弈敌手。 但先慎仙尊微微笑着,看眼棋盘,又看眼被打乱的黑白棋子,看眼左子修。 最终,将视线落在小九儿身上。 左子修往前些许,将她护在身后。 青澜仙尊手中握剑,白衣不染,剑芒更胜烈日炽热明粹。 “我很想谈。”左子修将剑尖抵在先慎仙尊的眼前,这一次,没有半分留守。 他冷冷道:“是你先失去诚意的。” “是吗?”先慎仙尊仍是笑。 这抹笑,看似波澜不惊,但在小九儿眼里,却世俗极了。 她不禁想起冠武侯的传闻,想起他年纪轻轻一人斩杀千骑的震人军功,想他行军打仗的用兵之法,想他让士卒们无知赴死引诱敌人时的慷慨说辞。 以及史书上,他功高盖主后在官场的纵横捭阖,沆瀣一气…… 小九儿谈不上喜欢,只知道自己更喜欢左子修这样明澈无垢的仙尊。所以她垂下眼,躲在了左子修身后。 “是因为她么?”先慎仙尊笑容不变,柔声细语,竟还带了几分感慨。“因为我动了您的心肝宝贝?” “把你的脏嘴闭上。”左子修将小九儿牢牢护在身后,挡住先慎仙尊那窥探的阴暗视线。 剑光一闪,已然逼至眼前。 先慎仙尊张开一把纸扇,扇上绘着千里江山,犹如无边幻境,竟是将两人横隔而开。 “范川!”左子修直呼其名,已然没了耐心:“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说过了,想请您替我解一个心结。只是如今,您恐怕没有这个能力了。”先慎仙尊的衣袖在风中飞舞,如同一个世俗中风中残烛的老者一般,眼眸越发浑浊、悲恸。 他看看左子修,又看看被紧紧护在身后的小九儿,发自真心的笑着。 “既然您也有了软肋,就该知道,此局无解……”先慎仙尊轻声叹息,对左子修伸出手:“您也一起来吧?” 左子修沉默不语。 小九儿眼睁睁看着左子修的剑顿了,慢慢地,往下低了一寸。 她感觉剑上的光不亮了。似是蒙了尘,落了灰一般。 “不要听他妖言惑众,胡言乱语!”小九儿顶着两位仙尊论道的威压,发出沙哑的,几近哭泣的声音。 她握紧左子修的手说:“他这样是不对的!” 左子修看着小九儿,墨色的眸子依然深邃。 先慎仙尊听见小九儿这样驳斥,也不恼。 “既然你说我不对,那你只要破了这局棋,我就收手。”先慎仙尊将棋子重新摆好:“请吧。” 小九儿才不上他的套。 她哼声说:“我刚刚进去过了,幻境里面乱七八糟的,根本不讲道理,还险些饿死我,哪里有棋局,有命门,有活数?根本就是你的一派痴心妄想!” 小九儿端着公主的仪态,高傲地指责戳穿。 这让先慎仙尊不免有些恍然。 他轻笑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正是如此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小九儿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先慎仙尊。 很明显,左子修也不会诡辩。 事到如今,青澜仙尊还在斟酌思量,尽力保全。 “只要我破了你这幻境,你就如实交代那毒究竟是怎么回事,全心为人族效力?”左子修收起剑,将小九儿拉紧,走向棋盘:“你是仙尊,我希望你不要食言。” 162.入梦 这次,小九儿和左子修一同入局。 幻境又起。 但这一次,小九儿安心了许多。 她就站在左子修身边,屏气凝神,全力以赴。 “别怕。”左子修说:“随心就好,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小九儿温声回答,笑容乖巧而明媚:“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一点也不害怕。” 左子修抿着唇,拨弄了下剑穗。 有风渐渐吹了起来。 视线之中,天地无垠,大地苍茫,天空高远。 空中有草木的清香,也有海风的腥咸,烟熏火燎的柴火味,偶尔,还夹杂着包子馒头的香气。 这味道不熟悉,却不陌生。 小九儿知道,这是人世间的气味。一如世上的日升月落,海近山平,一日叁餐。 “左子修。”小九儿忽然唤了一声。 “嗯。”左子修应着,低下头,看着她的身影渐渐瘦弱,仿佛入梦般缥缈。 没事的。 左子修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幻境,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前的小姑娘脸上也是淡然的,微微笑着的,她也不害怕的。 但不知为何,左子修生出一种冲动。 一种比遗憾,惊恐,担心,更让他无法承受的冲动。 他对她说:“不管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嗯,我知道。”小九儿感觉眼前有些暗了,大概是困意,想睡觉了。 在视线彻底模糊之前,小九儿低声道:“我本就该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 小九儿感觉自己入了一个梦。 这梦太过真实,阳光如洗,苍树遮天,人声低绵。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她知道,自己睁着眼。 眼前的场景她也了如指掌。 被人们敬畏敬仰,祭拜朝奉的神树之下,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双膝跪地,一步步匍匐往前,神色虔诚至极。 地上留下一道她膝盖的血痕。 她用力磕头,向神诉说自己的念想。 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死了。 清晨从山上砍柴回来的时候,脚底一滑,摔在了山崖的石头尖上,当场没了气息。 她希望丈夫能活过来。 神树静默着,听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求。 长老们说,神是不会回应的。因为谁都会死。 一如这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忽然一口气喘不上来,小腹抽搐,身下淌血。 小九儿知道,这女人是小产了。 长老们站在一旁,目光平静,但沉默不言。 或许是风吹,也可能是落雨,神树发出窸窣的声音。 树叶晃动着斑驳光影,在长老们诧异的目光中,女人在临死前剩下了一个青紫色的瘦弱女婴。 小九儿看不清每个人的面孔,但她知道,那就是自己。 她被安顿在木笼之中,和所有有幸成为祭品的孩子们一样,每天喝仙水,吃仙果。 长老们断定,她是最受神喜爱,最有资格成为仙子的那一个。 小九儿看着自己在木笼中长大,只能发出啊啊的沙哑叫声。 她甚至知道,自己在不久之后就会被砍下脑袋,祭给神树。 这样很好。 本该如此。 这样的念头在耳边轻语。 但小九儿总觉得,掌心还有一丝温度。 “这样不对。”小九儿眯着眼睛想:“如果这样走下去,是死局,没有解。” 无论身在局内局外,她都要保持清醒。 “左子修!”小九儿想让自己清醒,想让自己活下去,她低声呼喊:“仙尊!” 在这寂静的旷野光影之中,这声呼唤何其微弱。 但那道剑光,却如流光一般,一剑斩尽苍白,辉光闪烁。 “我在。” 左子修一步步走到她身边,声音有些颤抖。 小九儿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果不其然,他也和之前一样,浑身是伤。 小九儿心疼得发抖。 “冷么?”左子修收起剑,将身上粗布的血衣脱下,拧干了,披在她肩上:“这样好点么?” 163.花样 小九儿鼻头一酸,眼前蒙了风沙。 她不禁抓紧自己肩上这块粗布,想唤左子修的名字。 但她一张嘴,只能发出唔啊的沙哑泣音。 “别哭。”左子修温声安抚。 他俯下身,手指摩挲在她的唇瓣之上,力道或轻或浅,指纹粗糙,能感受到亲昵的温度。 小九儿眯起眼睛,唔了一声。 她心里在说有点痒,别摸了。 但左子修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呜呜!”小九儿咬了下他的指尖,想告诉他能够听她心声的术法无效了。 “嗯,我知道。我们应当是重新入局,之前的一切都不作数了。” 左子修收了半分力,仍不离开唇瓣。 他的头更低了一些,似是贴在她耳边呢喃轻语:“这是先慎仙尊造出的幻境没错,按理说,重新入局,应该一切从头开始。而如今,你我仍是离开时的模样,想必我们这经历的一切都是他有意为之。” “唔!” 小九儿懂了。 她之前以为,先慎仙尊的这局棋,他们只是入局成了棋子,需要自己寻得活数。 但左子修这么一说,很明显,除了棋子之外,棋局变数也是这局的一部分,是先慎仙尊给他们特意安排的表演。 “呜呜!”小九儿忽然安静了,她想说,既然如此,便随先慎仙尊的心意,先将这局棋看完,再求解法。 “嗯,我懂。” 左子修的手停了。 他收回手,替她捋好耳边的碎发,看着小姑娘这张苍白的,仿若即将仙去的惹怜面眸。 他内心生出一种火热的欲望。 “再行一次术法吧。”左子修凑近些,含住她被摩挲得潋滟微红的薄唇。 他感受到她吐息如兰,羞怯颤抖。 温暖、真实,令人迷醉,令人心生爱意,不由得想要沉溺其中,千秋万载。 “就疼一下,忍一忍。”左子修飞快地舔了下小九儿的下唇,而后,用齿尖咬破。 “呜……” 她似乎是哭了。 长长的睫羽颤抖着,那片阴影如同扑翼的蝴蝶一般,影影绰绰,纤美动人。 左子修尝到一丝腥甜味。 很不一样的味道。 他的内心生出一种未曾熟悉的,些许陌生,但却完全了解的想法。 ——是和那些祭神之人的血截然不同的味道。 “左子修。”小九儿在心里小声唤他。 她也不知道术法究竟是成了,还是没成。 所以就乖乖地站在那,微微撅起唇,分明疼得想掉泪,但还是由他衔着唇瓣亲吻舔弄。 “嗯,弄好了。” 左子修松开她,替她抹了抹眼泪:“是我不好,很疼么?” “没有,就……一点点。”小九儿自己抿了下被咬破的嘴唇,对他笑了下:“已经不怎么疼了。对了,这个幻境怎么破,我觉得我们应该不着急。我觉得,先慎仙尊说不定就是想让我们进来看看?” “嗯?”左子修问:“此话何讲?” “就像以棋会友,以武交心一样。他不是说了吗,想请你解一个心结,但他不明说,肯定是都放在这里了。”小九儿呜呜地说:“如果他真要对我们不利,没必要这么麻烦。” “好。”左子修颔首答应,将西见无完全入鞘,握住小九儿的手说:“这次,我便静静看着,看他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164.道理 于是,小九儿也不着急,她就顺着小溪慢慢往下走。 “这条路会走到哪里呀?” 小九儿慢慢走着,不时晃左子修的手。 偶尔会有风吹过,两侧的树影斑驳摇曳,发出沙沙的细碎声响。 她扭过头,就能看见左子修赤裸上身的伤口,以及他腰侧那柄沉黑色的沉默长剑。 “不知道。”左子修发觉她脸上有了红晕。 大概这会儿先慎仙尊已经将幻境完善,小九儿已经回复到了吃烤鱼吃饱的状态。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照出一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小人。 的确有几分仙子模样。 “这样子啊。”小九儿有些被晒晕了,忽然笑道:“世上竟然还有青澜仙尊也不知道的事呢,好神奇。” 左子修轻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这世上,哪有全知晓的事?就是这天也不能。”左子修道:“多的是偷天换日的人。” “这样子……” 小九儿听得似懂非懂。 她姑且以为是左子修在含沙射影地骂先慎仙尊。 嗯,骂的好,她也想骂。 “那你来救我之前,你都在做什么呀?”小九儿走得很慢,一会儿看看水,一会儿看看树,偶尔再看看花和空中的鸟,很是闲情:“上一次入局,你发现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发现。” 左子修如实相告:“他请我入局解一个心结。我本以为会是心魔具象,哪知一睁眼就是叁具尸体。我守了一会儿,没有尸变,就出门了。出门寻不到异常,便将人全杀了。” “……”小九儿听得脖子一凉。 虽然有本命剑在手,的确是说砍谁就砍谁,但也不用那么直接吧? “因为一切太正常了。”左子修看着小九儿担心的眼睛,低声解释:“事出反常必有妖,为免夜长梦多,才全杀了。” 说完,他伸手握剑。 并没有拔剑出鞘,只是打开些许,将拇指在剑刃上轻划一下,割破血肉之后,将手指喂进了小九儿嘴里。 “呜呜?”小九儿被迫含住左子修的手指,尝到一股腥涩的血味。 他抵在她的喉头,按在舌上,低声道:“你修为低,术法难,多取一点效果才好。” 小九儿被迫喝了半口血。 但下一瞬,她与他心意相通,见到了左子修经历的幻境。 左子修睁眼时,身上也是一身白衣。但不是幻境外仙尊那身白金银丝的华袍,而是白麻戴孝。 叁具尸体就躺在塌了半边的屋子里。 分别是他的父母,他收养的孩子。 孩子是五年前扔在他家门口的,天生无目,四肢扭曲,好似怪物。 和他差不多,也是被人扔掉的。 但他是二十多年前被扔在路边水沟里,淹得半死不活,被父母路过捡起养大的。 他睁眼之前,天上下了一场大雨。 房子塌了半边,父母被洪水冲走,孩子上山找他,遇到野狼被啃没了肠子,只剩下大半人皮合半边肺。 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将叁具扭曲腐烂的尸体扛回家。 身上那身麻衣还是问人下跪借来的,得洗干净了还回去。 左子修睁眼时,手中本握的是砍柴刀,却变成了西见无。 那柄砍柴刀,本是要砍向正在啃噬尸体的蛆虫。 因为左子修的清醒,所以一切变了。 但局外人总是清醒,小九儿知道,那一瞬间,‘他’在想什么。 他想砍向的,是这天行其道,地履其理的‘神’。 “在这局棋里,我是祭神的。”小九儿睁开眼,低声问:“你是弑神的?” 165.心音 弑神这两个字,哪怕是开玩笑的胡话,也显得过于沉重。 左子修看着小九儿那张苍白惹怜的小脸,回忆起这幻境中的种种,颔首道:“大约是。” “唔……这样……” 小九儿思索了下,脑袋里简单勾勒了下此时的情况。 “如果这是棋局,分黑白子的话,我是白,你是黑,你我不该在一起的。”小九儿看向左子修,很是忐忑:“你会不会很难受?” 按理说,想要弑神的人,看见为神精心准备的祭品,不该是一剑杀了么? 亦或者夺了抢了,砸个稀巴烂。 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样,视若珍宝地前来救她、保护她,还给她烤鱼吃。 刚刚传过来的记忆中,小九儿发现了一处细节。 左子修并没有按照‘他’本来的想法,将柴刀看向代表神的图腾。砍向幻境中的生人时,他剑明显慢了,否则也不会被生人反击受伤。 想来,先慎仙尊应该下了大功夫,想让他俩按照计划走。 正如小九儿此时惊慌失措,如果不是左子修抓着她,掌心温度真实缠绵,她早就想跑回木笼里,乖乖喝水吃涩果了。 左子修沉默不语。 他沉默时,面色清冷,和幻境外出尘的青澜仙尊别无二致。 这显得他身上那道道血痕伤口更加恐怖。 “如果难受的话,我离你远一点。”小九儿轻咬着唇,忐忑道:“但是也不要太远,我……我害怕……” 她很怕自己会突然受了幻境迷惑,入戏太深,发疯往回跑。 左子修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动了动,在她掌心挠了一下。 “想什么呢?”左子修将手收紧:“不难受,不碍事。” “哦,好。” 小九儿乖巧答应,但耳边却听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很难受。 很折磨。 痛苦。 小九儿有些恍惚,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左子修的心声。毕竟她不会术法,也是第一次用,总是谨慎些好。 于是,她跟在左子修身边,待到快下山了,还能偶尔听见这声音。 “真的不难受吗?”小九儿看见山下有一座小房子,很像他们曾经借宿一晚的小茅屋。 小九儿问:“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左子修走在她的右前方,声音淡淡的,听上去有些沙:“我们进城,给你找身干净衣服穿。” 小九儿想答应。 但左子修的手握得更紧了,脑海中的心音越发清晰。 太痛苦了,太折磨了,已经快无法忍耐了。 小九儿停下了步子。 左子修迈出半步后也停下。 他转回身,很是担忧,走近了问她:“怎么了,难受?” “不,不是。”小九儿摇头,双手握紧了左子修的手。 他并不后撤闪躲。 但被她握紧时,她明显感觉到,他有些颤抖。 “很难受的话,就告诉我呀,我们一起想办法。”小九儿看向周围的树,那些细细的树枝像是柳条一样柔软:“你肯定想对我动手,我……我离你远一点就是了。” 小九儿指向树梢:“你把我绑在身后头,我不会发疯跑掉就行了。” 左子修抿紧唇,目光渐渐暗了。 他凑近时,身上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在她耳边低语,几近咬牙:“我想对你动手,但不是杀了你,而是把你绑起来,狠狠操你。” 166.空城 小九儿一愣。来不及害怕,左子修已经退远了,再度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小九儿明显感觉他更难受了。 ‘其实没关系的。’小九儿想,如果他真的想要做那样过分的事,她也可以接受。 因为他还是左子修,所以她就喜欢。 她不想看他难受。 “别胡思乱想。”左子修这边只能听到她杂乱的心声。 分明之前她呜呜啊啊地问啾啾时,心声都很清楚,明显是思绪清晰、调理顺畅。 这会儿,她已经慌了神,满脑子杂念愁思,导致他听不清辨不明。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但左子修知道,她肯定在想没关系的,只要能让他不难受,让他就这样顺从这幻境中的真实想法,把她弄坏了也没事。 “如果一切都由着先慎仙尊安排摆布,那我们就只是子,是破不开这局的。所以,我不想弑神。”左子修看向远方若隐若现的城镇虚影,背对着小九儿说:“更不会亵渎敬给神的祭品。而且,我不能伤了你。” “可是……”小九儿知道左子修说的都对,但就是忍不住心疼。 “只是受点伤,被欲火折磨罢了。”左子修平静道:“就当是修炼了。” 修炼。 原来这就是修炼的时候。 小九儿瞬间清醒,用力点了点头。 她不再亦步亦趋地跟在左子修的身后,而是抓紧他的手,与他并肩而行。 她也要修炼。 就当是破心魔除杂念,才不看着些栩栩如生的恐怖祭神,也不听先慎仙尊在他们脑海中摆布的胡言乱语。 她就要和左子修在一起,慢慢看完这一局,与他一同破局。 “是该进城买两身干净衣裳了。” 小九儿想明白之后,本心明莹,渐渐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不适。 在这幻境中,她作为祭品,这具身体一直被关在木笼里,未曾风吹雨打,比花还娇。 现在身上只有一身薄薄的白布勉强蔽体,再加上左子修那身染了血的粗布衣,她难受得不行。 还有点冷,似乎要受风寒了似的。 “进城要买衣服的话,我们有钱么?”小九儿小声说:“如果有多余的钱,我还想买点吃的,好想吃甜的。” 说完,小九儿就闭嘴了。 她刚刚才亲眼看过左子修在幻境里的经历,是个连白麻孝衣都要磕头向邻居借的贫苦猎户,哪可能有钱。 “有。”左子修说:“待会就给你找新衣裳。” “真的?你哪里来的钱?”小九儿很震惊。 此时左子修全身上下,只有腰间那把本命剑值点钱。 他该不会要把西见无当了吧! “……”左子修这下听的很清楚,他拨弄了下剑穗,嗓音似笑非笑:“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想你哪里来的钱。” “我没钱,但也没人要钱。”左子修带小九儿走入城门,街道空旷,横尸遍野。 那些死尸就像假人似的躺在那,被一剑毙命。 小九儿想起来了,之前左子修说过,他在幻境中问了很多人,不回答的,他就杀了。 他……他究竟是杀了多少啊! “城里有裁缝铺,得找一找。”左子修带小九儿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想吃什么就拿,我观察过了,东西也和人一样是个幻影,不会坏,但有味道。” 167.新生(1800珠珠加更) 这座城不大,靠山的东侧地势偏高,建了一座宫殿,殿前有两根华表。 小九儿走近时,看见地上有浅浅的纹路。 她看不懂纹路的含义,但能注意到上面有血。长年累月的,浸渗的血污。 “原来不止是神树底下祭神,这么小的城也有祭坛祭神。”小九儿琢磨说:“他们真的好喜欢祭神啊。” “我没进殿。”左子修说:“说不定有吃的。” 小九儿担心会有守卫。 “不怕。”左子修将手按在剑上,说的轻描淡写:“杀了就是。” “……” 小九儿觉得这一瞬间的左子修挺不是人的。 但仔细一想,最不是人的还是先慎仙尊。他弄出这么个惨绝人寰的幻境折磨人就算了,还把青澜仙尊变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怎么了?”左子修见小九儿不动,眸光淡淡地瞥过来。 小九儿生怕自己腹诽两位仙尊的话被听到,赶紧拔腿往殿里跑。 这座宫殿不大,里头很昏暗。 借着惨白天光,小九儿看见里头的木笼子。 和她之前待的差不多,但更小,更粗糙。 上头也有一扇小小的、像是狗洞的门。但周围没有潺潺流水,也没有烛台花香。 再凑近些,小九儿看见木笼上深深浅浅的刮痕。 都是用指甲和牙齿留下的。 ‘原来也有人想逃。’小九儿眯起眼,心中思索:‘对啊,被关起来养大祭神,这是多荒谬的事情,逃是对的。’ 与此同时,小九儿眼前浮现出人们在神树下虔诚祈祷的血腥场景。 还有啾啾那张天真无邪的稚嫩脸庞,说着:反正都是要死的。 这是神树支起的天地,才有了春秋昼夜,生死川流。 ‘所以应该祭神。’小九儿将手按在木笼之上,不住颤抖,无数次想要走进去。 万幸,小九儿看见了木笼前的仙果。 被砸坏了半边,但没烂,还能吃。 虽然味道不好,但有很多汁水,能解渴。 小九儿小口小口地吃着,看看木笼,再看看周围,猜测这仙果是木笼里的祭品丢出来的。 地上有挣扎拖拽的痕迹,很新。 屋外的祭坛下也有一层粘稠的、尚未完全风干的血。 小九儿想,木笼里的人应该是被拖出去祭神了。 她甚至能猜到那人被拖拽出去时撕心裂肺的无助呐喊,能看见她留在地上的一道道抓痕。 左子修杀的挺好的。 小九儿如此想着,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 “怎么样?”左子修在门口站着看了她一会儿,问:“够吃么?” “够,其实也没那么饿。” 小九儿又咬了一口,她心里忽然起了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冒出的一瞬间,小九儿觉得,自己也挺不是人的。 “能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吗?”小九儿指着自己的脑子:“他们好像都疯了。” “可以,但没有用。”左子修说了句更不是人的话:“在找你的时候,我路过叁次这座城,每次都杀光了。但过一段时间,又会有人出现。和之前那一批不一样,完全是新的人。” 随着左子修的话语,远方传来呱呱坠地的婴儿啼哭声。 168.小城 婴儿的哭声洪亮,很是朝气。 小九儿无比震惊,她想不通,分明这城都被左子修杀干净了,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婴儿? 她匆忙出门,只见眼前朝霞依旧,身后青山如故。 这座城不大,房屋歪歪扭扭的。有的房子青砖绿瓦,有的小院倾颓半侧。 那婴儿就在街角的偏屋长大,白天父亲了出门,挑着扁担,邹家川香地卖皂角、磨刀石之类的小玩意儿。婴儿就依偎在母亲怀中,看母亲在床边缝衣裳。 黄昏时,父亲带了热腾腾的馍馍回来,一家围在桌边其乐融融。 很快,婴儿学会下地走路,会给母亲递剪刀、寻针线。 他有了弟弟妹妹,又在一个雪后的艳阳天里,背着裹在草席里的母亲尸体,还有出生夭折的弟弟,到山上挖坟埋葬。 开春的时候,父亲被惊马踏了胸口,每天都在床上吐血。 他没能和卖豆腐家的姑娘喜结连理,安葬父亲之后,支了个卖馒头的小摊,每天起早贪黑,过了几年,送弟弟妹妹成家,自己娶了个带娃的寡妇。 馒头摊有了新馒头,过几年房子大了,这条街渐渐窄了,他盘了个新摊子,卖红糖馅儿的馒头。 小九儿眼睁睁看着他的头发花白,出不了摊了。 落日西沉,他坐在门口的槐花树下,拿蒲扇赶重映,手里还拿了半个重孙给他烙的饼。 花落的时候,他也闭上了眼。 “这是什么?”小九儿静静看着,睁大了眼睛,努力想看出些端倪。 但她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 “是人。”左子修平静回答。 “那先慎仙尊为什么让我们看这个呢?总得有个说法才对。”小九儿又往前走了点。 祭祀宫殿在整座城的最高处,此时城已经往外扩了一圈,街道上很是热闹。 小九儿又将目光投向另外一个扎着冲天啾的小童子。 小童子粉白粉白的,脖子上挂着长命锁,手上戴了金镯子,偶尔张灯结彩时,家人还给小童子编了五彩绳,给他小心翼翼地戴上。 小童子吃的圆圆胖胖,某天松开母亲的手疯跑,一脚跌进街口的井里,再捞出来时,已经泡肿了。 “……”小九儿静静看着,说不出话。 她将目光移向街头瘸腿的瞎眼乞丐,伸出一只破碗,挡了状元归乡的路。 她看见街西头的姑娘嫁了街东头的老爷做了小,每每入夜,老爷的大儿子、二儿子、四儿子,还有家里的男仆壮丁,来拜见老爷的门客,都悄悄摸到她的床上,很是热闹。 “别看。”左子修一只手捂住小九儿的眼睛,另一只手捂住她的耳朵。 但小九儿有两只耳朵。 一声声孟浪的淫声浪语钻进她耳朵里,让人脸颊燥热。 太真实了。 小九儿想,这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无论美丑善恶、生老病死,都像是活生生的人。 哪有什么怪异、端倪、古怪?他们只是活着罢了。 所以她抬头问左子修:“仙尊,既然您负责弑神,那您直接把神杀了,是不是就结束了?” “应该是。”左子修将她转过身来,让她看向他自己的脸,两只手捂住她的耳朵。 他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温温柔柔地响起。 “无论棋局如何诡谲多变,直接将军,他就没招了。”左子修说。 小九儿问:“那……弑神吗?” 169.暗算 小九儿问的很轻。 无论如何,面前的人都是当世真仙。 ‘弑神’这两个字,于他而言,着实过于沉重了。哪怕只是一个未曾修道的凡人,如果能轻易说出这种话,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堕了。 念及此处,小九儿不禁咬紧了下唇。 她觉得,先慎仙尊真的太不是人了。 他自己下毒为害世人,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还不够,还要拉着左子修一起下水,让他在幻境里弑神。 这些人虽然是虚像,是幻影。 但他们的确依靠着神依托的这片天地生活着。 弑神,意味着覆天灭世。 撕裂这一切虚假的短暂幻影之后,会有什么吗?小九儿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定会让青澜仙尊不好受。 “或者,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小九儿捏着自己的袖子,上头还有左子修未干的血,“要不把我祭了吧?说不定神会出现,说不定能直接问神这里是哪里,哪里出了问题?毕竟你说你遇到的人都问过了,只剩神还没问过了……” “不。”左子修揉了下小九儿的发顶:“那样太危险,还不如弑神来的方便。” 小九儿心中一惊:“您想弑神么?” 左子修又摇了摇头,语气略带讥讽:“不想。现在还摸不清范川的路数,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正中下怀,让他得逞。” “唔……”小九儿想的脑袋瓜都疼了,也想不懂左子修话里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因为仙尊的手在揉她脑袋,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灵光,开窍了似的。 “您是说,先慎仙尊有做不到的事,想求您帮忙,但没法开口,而且您也肯定不会帮。”小九儿恍然大悟:“所以他就骗您来这幻境里,把您困死,只有您按照他的想法乖乖做了,他才放您走?” 左子修颔首,对小九儿很是赞赏:“你倒是聪明。” “嘿嘿,我听太傅老师们说过,这叫借刀杀人。”小九儿又在心里骂了先慎仙尊一回,小声说:“我以为修仙人都是道心通明的,尤其是真仙,肯定是无垢明澈,哪想到他弯弯绕绕那么多,太坏了太坏了!我们离他远一点,免得天雷劈下来的时候劈到我们。” “……”左子修看着小九儿这副气恼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他不禁感慨,轻叹了口气,道:“也不一定。只是有前车之鉴,万事谨慎罢了。” 小九儿耳朵嗖地就竖起来了。 谁算计过左子修? 怎么能欺负仙尊明澈无垢,给他使绊子,让他打苦工背黑锅呢! 小九儿真想把他拽到宫里的刑房,按皇兄说的刑罚,把手脚都砍了泡在毒物罐子里,让百虫慢慢把他身上的肉一点点啃干净。 左子修听见她想法了。 他低唤了声:“念尘。” “呜,对不起……”小九儿捂住自己的脑袋。 她觉得自己太坏了,她只是太生气了,但想着想着,她自己都害怕了。 “不是什么大事。”左子修走到她身侧,与她并肩而立,看向远处的苍白日光说:“之前有人托我杀妖,我杀了,杀完才发现,那妖早已安分千年,对人族甚是友好。” 170.提点 小九儿心头一惊,问:“然后呢?” “然后?没什么然后。”左子修看着城里的人间烟火,淡漠道:“妖王一死,群妖无首。没了首领,对人族友好的规矩成了空谈。那群骨妖叁天内吃空了两座城,挖空了太白山,费了些功夫才屠干净。” 小九儿又问:“那给托你去杀妖的人呢?他所求为何?” “大约是想造反。”左子修道:“那人世代镇守太白山,本是个妖行遍地的险恶地界。因千年来妖王与人友善,他越发富足,屯兵十万,败露之后,说是妖族过于强大,这才大肆屯兵保百姓平安。” 说完,左子修低头,看小九儿苦思冥想的纠结模样,捏了捏她的脸。 “原来是官场权谋的事。”小九儿替左子修感到心凉。 她能看见他手腕上那几道若隐若现,代表天谴的伤痕。哪怕是在先慎仙尊的幻境里,身体也受了影响,依然刺目,无法消散。 小九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应该心疼左子修。但是,她或许也该夸那人好本事,好谋略,借仙尊的手躲过了灭顶之灾。 人世间的事,总是清清浊浊,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因为这事,你遭天谴了么?”她问。 左子修摇了摇头:“杀妖的事,遭不得天谴。” “那……疼么?”小九儿指了指他的胸口。 她感觉得到,虽然青澜仙尊总是冷冷的,目空一切,仿若如光。但他低头看她的时候总是眼神温柔,看这世间的云和月也是温和的。 还有他的弟子,无名山上来来往往的人,一草一木。 左子修沉默不言。 小九儿小声安抚:“他也太坏了……” “无所谓。”左子修道:“人总是如此。” “那也不该这样算计你。” “无所谓。”左子修轻笑了下:“他算计于我,一剑杀了就是。” 左子修说的风轻云淡,小九儿本也是随意一听。 但忽然,她意识到,左子修是在不动声色地提点先慎仙尊。 小九儿缩了缩脖子,悄悄看向周围。 日月依旧,没有见到任何奇怪的东西。 “我们就站在这里等吗?”小九儿发现这座城越来越大了。 “嗯,去哪座城都一样。”左子修问:“你饿么?下去寻点吃的?” 小九儿看了那么久,其实是有点饿的。 但这座宫殿祭坛是城内的最高处,视野最好,时间流逝也不一样,所以她不想离开。 “我吃个果子吧。”小九儿指向屋后水池边的那棵树,上头结满了所谓的仙果。 左子修拿剑给她摘了两个。 一个她吃着,一个他拿在手里,不停抛高、接住。 小九儿看无趣了这些人,转头看着左子修那只骨感分明的手。 这么干黄生涩的果子,被他拿在手里,看上去也诱人极了。 “怎么了?”左子修发现小九儿的目光,自顾自抛着:“还饿?” “就一点儿,这果子没你烤的鱼好吃。”小九儿突然被他这样盯着,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我再抛一会儿,它就会甜一点。” 左子修干脆将剑系在腰间,放在两只手中来回抛弄:“再等会儿吧,他总该有新花样了。” 原来他还知道怎么样让果子变甜…… 小九儿觉得左子修就会很多花样。 随着左子修的话音落下,日光也明亮了一些。 新的一天,晨露深重。 有人踏上了宫殿的白石台阶,拥着几个身形瘦弱的少男少女,抬上了新的木笼。 为首的人身着白衣,与小九儿见过的长老类似。 小九儿想躲,但来不及了。 “你是仙子么?”那人微微笑着,问小九儿:“你怎么在这?” 171.窥探 那人的目光很平静,感觉不到太多的情绪。 之前小九儿都被关在木笼里,饿得头晕眼花,仿佛随时就会死去,看不清那些长老的模样。 她一直以为,是一群面目可憎的掠夺者。 如今,面前这人面容温和,还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小九儿莫名觉得他和青澜仙尊有些相似之处。 左子修不动声色地将小九儿拉到身后,但那人面上神色不变,只是在等小九儿的回答。 小九儿忐忑不安地躲在左子修身后,披着他染血的脏衣,诚惶诚恐地摇头。 “她不是,你吓到她了。”左子修知道她不能开口说话,戾气很重地开口:“你认错人了。” “是吗,倒是我年纪大,眼拙了。”那人满怀歉意地笑了笑,抬步继续往上走。 那群瘦弱的少男少女也往上走。 他们或迷茫、或期待,没有一个掉泪的。 小九儿不明白,觉得很诡异。 难道这幻境里的人,都是心甘情愿祭神去死的么?那之前木笼里的挠痕、托痕又是什么? “我想留下来。”小九儿用心音对左子修说:“想问问他祭神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左子修颔首,带她走到宫殿的另一边。 短短这一会儿,宫殿已经变了七分模样。 殿外围了一圈白乳石的漂亮栏杆,各个立着栩栩如生的石雕。 有些是小九儿认识的镇宅御兽,更多的,是小九儿不认识的鸟树花草。 祭坛也变得更大更华丽了。之前那棵摘果子的树,上头挂满了纯白色的纸鹤。 小九儿想凑近些摸一摸,但有人来了。 一名女子拿着两件衣裳,双手递给两人:“惠仙人说,看你俩衣不蔽体,定是受了饥寒之苦,特意送两身合适衣裳给你俩穿。” “呜呜?”小九儿惊了,那人竟然是仙人? 女子注意到小九儿的异样,关怀道:“你身体抱恙?可要给你拿些清嗓润喉的药来?” 小九儿不敢再言,躲到左子修身后,低头不说话。 “果然是个胆小的孩子。”女子微笑着,很是慈祥怜爱,她说:“没关系的,神会待你好的。” “多谢。”左子修冷冷开口,“请回吧。” “再见。”那女子行礼告辞:“若是有难处,可随时来此处向神祈祷。” 小九儿听着,她像是个专职祀神的。 “呜呜。”她拽拽左子修的袖子,指了指门口。 那个惠仙人出来了。 左子修知道小九儿意思,但不用他俩主动去找,惠仙人就自己走了过来。 不待这所谓的仙人开口,左子修直接先发制人,问:“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敬神。”惠先人感觉到左子修的敌意,面上依然平和。 他只有看向小九儿时,才略带可惜:“你天资出众,定是受神欢喜,最适祭神。” “你认错人了!”左子修将手按在剑上,极其不喜他人窥探打量小九儿的目光。 “我知道,她不是仙子。”惠先人有些不明所以:“哪有不愿祭神的仙子?她定然不是。” “呜呜!”小九儿想问哪有人会自愿去死的。 左子修替她将话闻出来了。 惠先人仍是笑。他顺着两人的目光,看了看宫殿内被圈养在木笼内的人,又看看眼前这两个行踪可疑、仿佛历经人间疾苦的可怜人,只是叹息。 他语调沧桑:“当你需要祭神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而且,人总是要死的,不是么?” 172.市井(双更合一) 小九儿当然不明白。 她半张脸躲在左子修的胳膊后,害怕极了,只是不停摇头。 “没关系,不明白也好。”惠先人很是温和,指向这座宫殿之下的繁华城镇。 此时夜幕四合,茜色落日余晖与深蓝星光夜色融合,华灯初上,无数灯火闪烁着,美的不真实。 “你一直不明白,就挺好的。”他说的平淡,随后冲两人摆了摆手,一步步走下了白石阶。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夜风皱起,但小九儿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在她的心口处,暖暖的,被人妥帖照顾着。 “他是仙人吗?”小九儿勾了勾左子修的手指。 和她一样,左子修也静默着目送那位惠仙人离去。 他方才戾气尽显的眼眸已经淡了,此时也仿佛溶溶月光,空澈而平静地凝望着这世间。 “是。”左子修回缠住小九儿的手指,道:“爱人、济世、敬神、修道。他心中所思所想,皆为仙人所为。” “可这些长老们都想把我杀了祭神。”小九儿在心里小声说:“他们会杀人。” 左子修沉默不答。 这沉默,让小九儿心惊如雷。 因为,青澜仙尊也会杀人。 无论是邬巡,还是那个借他之手玩弄权谋扶摇的凡人,亦或者更多生死悲欢的妖族生人。 甚至是修士、真仙,他也杀过,起过杀心。 小九儿忽然在想,仙人们仍在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九儿入道短,哪想得通如此深奥的问题。 她想顺着惠先人的步子下去,寻找答案。 或许,先慎仙尊想说的,一切就在这满城烟火之中。 小九儿刚刚迈步,左手忽然一疼。 “别去。”左子修握紧她的手,声音很轻:“小九,别去。” “可是……”小九儿指了指一盏盏缓缓飘起上升的纸灯:“那些很好看呀。” “没什么好看的。”左子修道:“转瞬即逝的幻影罢了。” 说到这,左子修的面色突然扭曲了一下。 他身上的伤口裂开了,渗出丝丝缕缕的殷红鲜血。 目中的冷静自持也淡了几分,显出几分幻境中那位丧亲失子的猎户模样,很是冷漠痛苦。 左子修对小九儿说:“会疼。” “没关系的,我们总不能一直置身事外。” 小九儿脑海中也浮现出被关在木笼之中的苍白无力,内心的期待像是发芽生根一般,快要破土而出。 “走吧。”她晃荡左子修的手,撒娇哀求:“下去看看吧?” “不。” “左子修~” “不。”左子修忽然侧过头,看向那棵已经硕果累累的树。 “我给你摘个果子,不许再说了。”他伸手去摘,低声训斥:“不许贪嘴贪玩。” “呜……” 小九儿被训了,心里很委屈。 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太久太久,看了几百上千遍的人世轮回,虽然各个不同,但又大差不差。 答案一定在那里面。小九儿很肯定。 就在这时,左子修忽然抽了口气。 他指上多了一道伤口,是摘果子时被划伤的。 “疼么?”小九儿匆忙追上来,心疼得不行。 “无碍。”左子修含住伤处,将鲜血一点点舔回口中,不见丝毫痛苦之色:“我是仙尊,不疼。” 可小九儿看着那道歪歪扭扭的刮伤,怎么看都很疼。 “要不还是下去寻个郎中,抓点药敷?”小九儿说:“伤口都有些泛紫了!” “不下去。”左子修瞥了眼繁华市井,仍然拒绝。 “可是……” 小九儿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总觉得左子修和她认识的青澜仙尊有些不一样,自从入了这幻境,他哪里怪怪的。 是被影响太深了吗? 先慎仙尊究竟要他们见什么,做什么? 只是让他们看着这些人的悲欢喜乐,有意思吗? 眼看着左子修手上的伤越来越渗人,一只修长如玉似乎快握不住剑了,台阶上,又来了个人。 小九儿一瞬间以为会是刚刚给他们送衣服的惠先人。 但不是。小九儿认得,这是给猎户借白麻孝衣的邻居老伯。 “阿左,找你好几天了,可算找着你了!”那老伯满头华发,腿脚很不利索,眼睛半浊半明,拄着一根木头拐杖往上爬。 左子修愣了愣,没有回话。 “你这孩子,到处乱跑些什么!是,阿伯知道,突然发生这事,睹物伤情,但你有话就和村里人说呀!阿伯家有饭,你下了山就来我家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阿伯一边爬一边念,不时喘上几句。 左子修的嘴唇颤了颤,没说话。 “咳咳咳……阿左,你听我说,你现在赶紧回去……” 老伯似乎快把骨头架子爬散了,走到左子修身边,抓住他的手,用沙哑的声音哀求:“你家祖坟被人挖了!你爹娘和小狗娃的尸体,全被挖了人拿去炼成尸傀,在村里吃人呐!” 左子修问:“真的?” “那还能假的!”老伯没想到左子修能问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气的拿拐杖敲地,撕心裂肺地骂:“要不然为什么我这把老骨头一直在找你!到处找到处找,要不是有人帮忙祭神请问,我哪知道你在这儿!” 他越说越激动,忽然用力咳嗽起来。 小九儿急忙上去替他抚背,好一会儿,老伯的气顺了,但面容也苍白了,只剩最后一缕残魂。 他命不久矣,对左子修哀求:“那炼尸的太厉害了,十里八乡的人都要被吃完了。只有他们的至亲,才能让尸傀清醒,你可一定要救救他们,不能让他们死后含冤呐……” 说完,老伯腿一软,往后一瘫,没了气息。 小九儿头一回这样真切地直面死亡,她心神俱颤,一时无法言语。 “幻境罢了,别怕。” 左子修遮住她的眼睛,将她揽在怀里说:“这只是幻境,不是真的。” 可是这一切太真实了。 幻境中每时每刻都会发生。 在幻境之外的人世,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知道,这都是假的,都是幻象。”小九儿将头埋在左子修的掌中,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同时,她也能感受到他战栗不停的颤抖。 “我们回去看看吧。”小九儿说。 “好,我们一起去。”左子修低声答应。 —————— 快了,大概最多再5K字应该就写完这一段了。 实在是太漫长了,是鱼鱼的写作水平太差了所以表达的效果让大家觉得很枯燥无聊。 鱼鱼知道自己太菜了呜呜,仔细考虑了下,一直到幻境结束前不收费,啵啵宝们。 173.哀求「Рo1⒏red」 左子修出发的村庄离小九儿很远。 许是悲愤交加,左子修这回一路快奔,路上干脆把跑累了的小九儿抱在怀里,连夜赶回。 天蒙蒙亮时,那座记忆中家家户户夜不闭户的村落已经有了几分影子。 但凑近些,就能发现异常。 这幻境里一直都是晴天朗日,偶尔乌云落雨、大雪纷飞,也是清澈如洗。 此时,这座村子愁云惨淡。 只是靠近了,都能听到阵阵鬼哭狼嚎的阴风嘶吼。 “放我下来吧。”小九儿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不行。”左子修将手臂圈的更紧,话音微颤:“他们已经被炼成尸傀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你受伤了。” 说着,左子修步伐放慢,握紧了腰间的本命剑。 一道白骨阴风直刺面门,左子修提剑抵挡,生生接下一击。 小九儿听见剑的悲鸣声,她以为青澜仙尊会反击,但他没有。 他就执剑而立,不言不语。 小九儿闻到了血腥味。 是左子修的虎口处,刚刚那一击太过骇人,撕裂了他的皮肉。 一缕细细的血流顺着西见无的纯白剑身往下落,小九儿很是心疼。 “无碍。”左子修将剑一甩,一道剑花甩出,鲜血如珠般飞散消失。 “你们杀了多少人?” 左子修将剑尖对着面前那具扭曲的尸傀,冷声质问:“行傀的人在哪里?” “呜呜呜——嗷呜——” 那具尸傀似乎听不懂话,只是不停吼叫,无数凄风苦雨在他身侧聚集,仿若团团黑气。 小九儿不敢看,但她必须得睁大了眼睛看。 那个老伯说了,只有至亲之人,才能让被炼作傀尸的无辜死者清醒。 这具尸傀虽然包裹在一团阴黑死气之中,但仔细看,它的身形很是瘦小。此时只露出半张腐烂的,骨头错位碎渣,粘着烂肉的脸。 眼眶里的眼珠早就化脓腐烂,此时淌着血泪,混着污浊脓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嗷——” 它在叫。 一阵音波裹挟着死气,大地阵阵颤动。 左子修用力将剑握紧。 他想站直了,像无名山上的青澜仙尊一样,无悲无悯、平静淡漠地看着这世间的一切。 但此时,他做不到。 “嗷呜——唔——爹——”那傀尸浑身裂开无数道血口,发出稚嫩的呼唤声:“爹爹——” 左子修抱着小九儿的手一紧,面上的痛苦犹豫忽然消散了。 他右手挽剑,那一道剑光如同湟川入河,明光灿亮,直冲傀尸的核心而去。 “我不是你爹。” 左子修冷冷道。 “嗷嗷嗷——” 傀尸被一剑击中,登时四分五裂。 无数的肉块炸裂纷飞,脑袋内脏手脚人首,惨死的冤魂凄厉嚎叫着消散。 “在那里!”小九儿看见那个无辜孩子的尸体了,比被野兽啃噬后还破碎,只剩下半点骨头架子。 左子修知道,只要一剑将那具尸体击碎,这句傀尸就解决了。 但悲鸣中,一簇狼毛,几颗犬齿落了出来。 沾着血,粘着肉,落在左子修的眼前。 “爹爹——”那具尸体挣扎着哀叫:“我好疼啊——” 左子修之前压抑的想法,一瞬间全部冒了出来。 ‘他’曾经无数次想,孩子究竟是如何死的。 现在,‘他’知道了,孩子在寻他的路上被野兽啃食,拼死搏斗,抓下一搓兽毛,用自己身上最硬的骨头去硌下野兽的牙齿。 但依然,死于非命。 ‘他’不停地在想,为什么,凭什么。 所以,他想将柴刀砍向神明。 此时,左子修将剑缓缓举起,指向了那棵神树所在的方向。 而后,在孩子无助绝望的哀求中,他将剑架在了小九儿,这个为神明精心准备的祭品的脖子上。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174.变数 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小九儿抬头看天。 眼前是哀恸嚎哭的可怜孩童,数百无辜横死的村民怨魂。阴风黑云,凄厉无比。 因为疼痛,她不禁仰高了脖子。 她看见这座村落之外,高远的、清澈的天空。 她似乎还能隐约看见那棵苍老的参天神树,亘古无言间,清泉水自它的根须汇聚,成为涓涓细流滋润大地。树叶层迭、清风摇曳间,苍天依旧,云雨不停。 这一切,都显得这样荒唐、离奇。 将剑架在她脖子上的左子修,又是这样的滑稽,挣扎,纠结。 但乾坤朗朗,日月升恒,又如此正常。 ‘自己会死掉吧。’小九儿这么想着,忽然有些想哭。 她也很想问为什么,凭什么。 但她修为尚浅,见识更是浅薄。 她只知道,她现在还有唯一能做到的事。 “没事的,左子修,别这样难过。”小九儿微微笑了下,感觉到脖颈上的这把剑格外冰凉,陌生的令她害怕。 但她对左子修说:“如果把我杀掉会让你好受一点,你就动手吧。” 小九儿努力维持着冷静说:“刚刚你劈开幻境,带我们一起出去,和先慎仙尊聊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其实我们本来的身体都好好的还在外面,这幻境里的,应该只是一缕魂魄,或者是意识什么的,所以死掉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小九。”左子修抿着唇,努力不泄出不该属于他的脆弱声音。 他的手在抖。 幻境中内心的愤怒和激动让他咆哮,可属于青澜仙尊原本的意识又让他快要发疯。 被人左右摆布的滋味,太难受了。 左子修从未如此受制。 眼前,小姑娘瘦弱惹怜,微微笑的样子犹如初春花苞,美好得无法碰触。 ‘他’知道,这是给神精心准备的祭品。所以‘他’想杀死,想毁坏,想玷污。 身后,‘他’无辜惨死又遭人利用的孩子正在嘶吼,向‘他’乞求、撒娇,让‘他’越发愤怒。 小九儿知道,这个尸傀,左子修是杀不死了。 再这样僵持下去,说不定左子修自己会心肝俱碎,落个玉石俱焚的凄惨结局。 小九儿说:“虽然不会死,但疼也是一样的,你可一定要轻一点。没关系的,还有办法……” 随着一阵稚嫩孩童的哭叫声,左子修忽然抬起了剑。 下一秒,一道淡金色的剑光直刺而来,穿过尸傀的心脏,打歪了左子修手中的本命剑。 左子修讶然回头,只看见在回忆中他日日夜夜抱在怀中,亲手养大的孩子睁着眼,呢喃着爹爹,眼中的血泪流尽,失去最后一丝动静,被身上的蛆虫啃食殆尽。 左子修将下唇咬出血来,他伸手去抹,但虎口的伤因为方才那一剑又裂开,抹了半脸血。 “左子修!”小九儿凑上来,要举起袖子替他擦。 “没事。”左子修用另一只手捂住脸,合着眸子说:“吓坏你了?” “没有,我一点事都没有,更没有受伤。倒是你,你身上的伤都严重了!”小九儿很是急切。 她恨不得现在立刻有膏药能给左子修抹上。 如果有大夫就更好了…… 想到这,她眼角的余光忽然出现了一个药罐。 “快拿去用。”一个少年的声音格外真诚,小九儿匆忙接过,刚打开盖子道谢,看清了那柄剑的主人模样。 他模样清秀,目光灼灼,薄唇浅淡,眼角下挑,生了一副薄情长相,气质却浑然不似少年,很是老成。 小九儿惊叫:“先慎……?” “先圣?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就是一名云游散客,途经此地见有人行傀害命,才出手相助。”和先慎仙尊长相九分相似的少年摆手道:“你俩好端端的来这凑什么热闹,险些把命搭进去,还不快把药敷了,待会该留疤了!” ——————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175.药膏 留疤两个字让小九儿紧张起来。 她赶紧打开药膏,想去抓左子修的手往上抹。 青澜仙尊的手平日里握剑斩妖,也会展卷研墨。这样好看,如上好的琼脂玉般精贵,可不能落伤了。 “我不用。”左子修将手往后一收,无视虎口处的淋漓鲜血,往衣服上随手一抹。 “……”小九儿看呆了。 一旁的少年也看呆了。 少年直接拿回药膏,用力挖了一大坨,举起手要往小九儿的脖子处抹:“他就一个粗人,你看那手,不知道多少伤,随便绑绑就得了。你看你,细皮嫩肉的,还不赶紧抹药,真留了伤,以后想祭神可就难了!” “祭神?”小九儿一个瑟缩,躲到左子修身后,呜呜呜呜地开始叫。 虽然离开木笼已久,但依然很难发出清晰的音节。 刚刚震惊之下的先慎二字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左子修伸手去护,看少年的目光越发逼人。 “怎么了?我可是好心救你们,哪有要害你们的意思?”少年不明所以,微微撇下了嘴。 但很快,少年抚了抚眉心,默叹了声哎呀又是这个样子,真是没办法之类的。 少年抱怨完,从一个类似芥子囊的锦袋里掏出一颗人头。 新鲜的,还没凉透的,死不瞑目的脑袋。 “喏,行傀害命的妖人就是他。要不是他死前一直往这边跑,我还没意识到有两个尸傀。”少年指向更远的方向:“我先是在那杀了一个尸傀,又杀的他,顺着他逃命的方向来救的你们,这下你们相信我了吧?干嘛还凶巴巴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小九儿正在努力想先慎仙尊在做什么,为什么安排个少年来救他们,究竟是敌是友。 左子修冷冷道:“是,我本想将他们带回祖坟好生埋葬。” “……”少年想了一会儿,忽然醒过神来,立刻道歉:“原来是你的亲人!真是对不起,我没做多想,一剑就杀了,这可真的是……” 左子修发觉这少年的歉意是真的,他抿唇不语,很是戒备。 山谷吹来一阵风。 此时尸傀已消,村中没了凄风苦雨,更想空旷寂寥,冷冰冰的很是骇人。 “先寻个城歇脚,我好好向二位赔个不是。”少年将龙纹双缠的华丽宝剑收好,抱手行礼:“二位可莫要推辞,否则我这心里过意不去,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呜呜。”小九儿分不清是真是假,无助地看向左子修。 “走吧。”左子修低头看了她一眼,发觉她脖颈上的那道浅伤,很是刺目。 他对少年伸出手说:“药膏给我。” “喏,尽管用别客气,这可是仙山上的药膏,药效好的很。” 左子修给小九儿抹了一点点,问:“仙山?” “哦,你们管神树在的那叫西峰。因为呆在那的都是成仙的长老们,所以他们也管那叫仙山。”少年很是随意地解释。 听到这,左子修眉头不禁蹙紧,再度追问:“你刚刚说她以后要祭神是什么意思?” “就是祭神的意思啊,遇到解决不了没办法的事,就只能祭神了。”少年忽然回头笑了下,很是爽朗灵动:“不过人人都去祭神,神哪能照顾周全呢。所以能不麻烦他就不要麻烦他了,咱们有事尽量自己解决,对不对?” 177.招人 左子修面色凝重,并没有什么表示。 但小九儿有一种平地惊雷的感觉。 这本该如此的话,在幻境之中却是从没听过。如今从这少年口中说出来,小九儿有一种他乡逢故知,险些老泪纵横的感觉。 当然,她不老。 她年纪尚幼,豆蔻华年,很是稚嫩。 哪怕是这具幻境中精心为神准备的祭品皮囊,也是娇小柔弱的,很是年轻可人。 “我这是怎么了?”小九儿在心中喃喃自语。 她分明只是修了几天的道,才断了几天的凡尘人世,却有一种莫名的沧桑感。 “不奇怪。”左子修听见了小九儿的心音,也同样对她回复:“你在幻境中看的种种,都是人世百态,日升月落,悲欢离合,无外乎如此。” 说着,左子修摸了摸小九儿的脑袋。 小九儿感觉自己要开一些灵窍了,但具体是什么,她还想不清。 她苦思冥想的表情,让少年越发紧张。 “你们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少年忽然警觉起来,往后退开半步。 他的目光在已经受伤流血的左子修身上游移,又看向弱柳扶风的小九儿,最终转为试探和讨好:“我还以为你们也是有胆有谋,所以才以身涉险想亲自解决这个尸傀。” 左子修似乎不喜欢旁人的恭维,蹙眉道:“难道不该如此么?” 少年听见这话,喜出望外:“我就说嘛,我们果然是同道中人!不如一起云游天下,助人可好?” 少年说着,从类似于芥子囊中的小包中掏出一张月白色的纸,折纸为鸟,鸟生双翼,变作白羽大鹏,背上极宽,可供乘骑。 他请左子修和小九儿一起上鸟。 入了城之后,少年格外热情,带两人下榻城中最奢华的客栈,又点了一桌好酒好菜款待。 少年说,难得有同道中人,今日偶尔偷个懒,一醉方休。 小九儿很好奇这幻境中的酒。 这幻境分明一切都奇奇怪怪冷冷清清的,祭神的场景也是血腥残暴的,但这人间却始终如画般绚丽动人。 一桌佳肴香气扑鼻,骨汤清可见底,入口时鲜味浓郁,比她在宫中宴会上尝到的更美味。 左子修不让她喝酒,但酒坛子刚打开,小九儿就闻到一股醉人的酒香,还有竹叶的清冽味。 一切都看似平平无奇,却美好到了极致。 ‘如若……’小九儿小口小口喝着汤,看着面前酣畅淋漓的少年,心中想,‘不是看见那猎户遭的苦,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世外仙境,比仙山都美好,像是诗人想出来的桃源模样。’ 少年说这酒千杯不醉,滋味醇美,虽然不是用仙山上灵泉水酿的极品,但也是一绝。 左子修问他姓甚名谁,少年尴尬地笑了笑,说他无姓。 “本来是有的,但辞去长老之位,离开仙山的时候,就和大家一样,又无姓了。”他说:“你们可以叫我阿川。” “为什么要辞去长老之位?”左子修问:“你不想侍奉神树么?” “想,谁不敬奉神树呢?但我觉得神要忙的太多了,我可以替他分担一点。”阿川看向这满桌菜肴,满心满眼都是忠诚敬仰:“神没法事事回应,所以我就想着,我多帮人一些,人就少求神一些,这样不是更好么?” 左子修轻撇了下唇,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怎么了?”小九儿嘴巴里塞着糯米鸡,悄悄凑到左子修手边,想舔一口他酒杯里的酒。 她刚凑近,忽然被左子修用力捏了一下脸。 “呜呜呜!”小九儿被捏疼了,很是埋怨地瞪他。 左子修这才如释重负一般,终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他将酒杯饮尽道:“就你鬼主意多,会招我喜欢。” 177.尽人事 小九儿也不知道这个只能呜呜呜的小哑巴怎么招他喜欢了。 相比之下,小九儿觉得,名为阿川的少年更应该招人喜欢。 席间,阿川举杯畅饮,将他的那柄剑放在身后,很是潇洒。 小九儿总是悄悄凑过去看,阿川发现了,主动将剑递给小九儿,说随便看。 “呜呜呜?”小九儿哪敢随意接别人的剑,急忙伸手推辞。 最重要的是,她刚刚在幻境外,看先慎仙尊并没有佩剑,一时猜不准这东西究竟是真的剑,还是幻境中的什么。 “没事的,它虽然是仙山近神树的白铁所铸,但性子温顺,一点也不暴戾,叁岁小孩都能拿着玩。”阿川对小九儿笑着说:“你生的好,性子也是文静可人,定是对极了神明心意,它好歹过去也是仙剑,也该对你亲近几分。” 小九儿不禁了捏了捏自己的脸。 她这副模样,虽然看着娇憨可人,但远远到不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境界,怎么谁见了都说她是个当祭品的好料子? “真的么?”左子修又斟满酒,眼中温和褪去,又成了那副凉薄的清冷模样,他隔着醇香的酒液探寻阿川的反应:“这铁属金,内含星火,又以神树的草木枯荣为引,最是狂暴蛮横,不然也不会以腾龙这样的剑影驾驭。” 说完,左子修看向阿川的手。白净细腻,并无伤痕。 左子修蹙眉,道:“这真是你的剑?” “这还能作假?”阿川看了眼左子修的剑,思索道:“倒是你这剑很是不凡,纵是在仙山也不是一般人能有,恐怕只有祭礼上那柄献给神明的礼器,才能勉强……” 左子修目光倏冷。 阿川恍然回神,急忙拍自己的嘴。 他竟然觉得一个乡野村夫的剑比仙山献给神明的剑还好,这不是亵渎吗?!他今天真是疯了。 阿川张开手说:“其实这剑的确算不得我的,这是仙山世代相传给长老们除厄斩业的剑,但我下山时它非跟着我,没办法,就带着它了。” 说着阿川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那些剑都很喜欢我,它是最厉害的,别人抢不过它。” “你身怀无瑕剑骨,自然如此。”左子修仔细感知之后,心中了然,问:“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云游天下,遇难则帮,遇弱则济。”阿川从那个小布袋中拿出一把贝壳做的彩色钱币,给两人说:“二位若是愿意与我同行,助我一分力,便是极好。若是不愿,这些钱也够二位置办处田地小宅,安度余生。” 小九儿当然不会接钱。 左子修却接下了。 在阿川失落的眼神中,左子修问:“你这样能帮几个人?十个,一百个,还是一千一万个?今日是尸傀,日后还有更多更难更惨的事,你甚至无法自保,又如何帮?” 那终究是太短、太浅了。 阿川面容严肃地回:“我知道,我能做的很有限,但我想尽我可能,多做一些,少麻烦神明一些。” 阿川说完站起身,对两人告别道:“实不相瞒,我寻得一位君主,若是能成就大统,便是天下安康。届时,想必给神的祭礼,也会更热闹更华美吧。” 178.世间事 左子修看向窗外,那是仙山所在的神树方向。 此时天光暗淡,千万盏人间烟火渐渐点亮,朦胧温暖的光景之中,暖风熏人,偶尔能看见人们折的纯白纸鹤,听见人们轻声祈求神明保佑,感恩神明赐福。 “所言极是。”左子修一直紧抿的薄唇忽然轻笑了下,看面前的阿川也没了芥蒂,轻声道:“祝你好运。” “那是自然。”阿川爽朗笑道:“我侍奉神明已久,神明虽然不言不语,威严如恒,但从未苛待于人。” 说完,阿川起身告别。 他看见小九儿的目光很是不舍,竟生出几分感怀伤情。 他道:“离别罢了,有缘自会重逢。你可莫要哭鼻子。” “呜呜!”小九儿想说她哪有要哭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这阿川肯定是个重要线索,就这么放走了,之后不知道又要在这幻境里兜兜转转多久。 在这幻境中呆的越久,她看的人世就越多。 无数的悲欢离合都生动鲜活,让她不禁难过唏嘘。 左子修拉了小九儿一把,很是爱护。 阿川笑道:“哎呀,我知道,小姑娘们岁数小都是这样的。但我妹妹比你还小,分开时都没哭呢,所以你也要坚强一点。” 阿川说着还故作冷脸:“如果不坚强的话,遇到一点解决不了的难题,就只能去祭神,麻烦神明了。如果神明再不回应,恐怕就要吐血了。” 他比划了几个吐血的动作,很是夸张滑稽。 但小九儿在回忆中见过自己的母亲跪地磕头,满地鲜血,神明却依然静默无声的场景。 所以她笑不出来。 “你有妹妹?”左子修忽然问。 “对啊对啊,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就这么一点儿。” 提到妹妹,阿川脸上满是温柔慈爱的笑意。这个特立独行、豪情壮志的少年,又显出几分爱幼兄长的模样,话语很是动人:“她留在仙山了,待我日后得偿夙愿,大家不用再去麻烦神明的时候,我就去仙山接她回来,造一处小院子,每天陪她逗逗鸟。哎呀,这些话都太远了,我该走了。” 阿川提起剑,对两人挥了挥手:“保重。” “保重。”左子修微微拱手,将钱币交给了小九儿。 待到阿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海之中,小九儿发现左子修还没有任何动作的意思,不禁着急起来。 “呜呜呜!” 小九儿用心音对他喊:“我们不追上去么?他和先慎仙尊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肯定是个重要人物。如果我们不跟着他,按他的说法,过不了几天就走到天涯海角,以后肯定找不到了!” “不用追。”左子修摇了摇头,重新入席。 他给小九儿倒了一杯水,道:“他会行万里路,见无数人,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坚持、或者放弃,迷茫或者笃定,道心本就是这样的东西。” 左子修说:“他修他的道,我们何须跟随他左右?”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左子修打断小九儿的话,他此时并非真仙之躯,起了些许酒意。 他对她伸手说:“我们在幻境中无法修炼,倒不如做些别的,如何?” 179.变天 “好。” 小九儿乖巧作答。她将自己的手伸到左子修掌心,感觉到他明显颤抖了一下。 左子修微微垂下眼,目光划过她这只莹白色的娇软小手,似是害羞般挪开脸,又转为深沉的凝视和思索。 他面上的表情越发生动鲜活。 小九儿知道,这是幻境在影响他。将左子修从原本的青澜仙尊之中不停剥离拉扯,将他变成一个山野长大、痛失亲人的粗俗猎户。 她很心疼,但因为看见了他不曾示人的另一面,又不禁心生窃喜。 “在想什么?”左子修问,声音很是低沉,显然是在挣扎纠结。 “祸兮福之所倚。”小九儿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虽然这幻境很是古怪,让人不开心,但也有好的地方。” 例如眼前身为人的左子修,例如这桌远胜皇宫的美味佳肴,以及她背后那烟火袅袅的醉美人间。 “是么?” 左子修抿了抿唇。 他顺着小九儿的目光看过去,楼外,有人正在屋顶雕栏画栋,刷漆粉,垫福纸,挂上一串纯白纸鹤。 远方水天相接,渔舟唱晚,淡金色的夕阳在湖面细碎闪耀。 左子修只看一眼,又将目光落回小九儿身上。 他道:“我现在想把你扒了,狠狠地打你干你,让你像狗一样光着身子在地上爬,干得你上下一起吐水,这也还好么?” 他说时冷冰冰的。 不仅仅是幻境外仙尊那份逼人的威视,更多的,是猎户那股野蛮粗犷的暴戾嫉恨。 小九儿仍然笑。 “一点也不好,但是我知道,你不会的。” 小九儿感觉他想捏碎自己的手,但又努力抽离。 于是,她主动扣握住他的手。 左子修想挣,但又怕弄伤她,略带愠怒地低声呵斥:“小九。” “我知道的。”小九儿顺势凑近他,将脸贴在他眼前,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你喜欢我,肯定不会弄伤我的。” 左子修的心跳猛然加速。 不知道是这个过去叁十多年都在山中与丛林悬崖为伴,与野兽毒蛇搏斗的猎户被这份美好惊扰动心,还是他自己早就失了分寸。 在幻境之外还不曾这样剧烈地心跳过。 此时此刻,左子修感觉脸上有些热,他脑海中有无数种想法,好的坏的,令人安心的叫人不安的,近的远的有重有轻的…… 这些都成了背景里纷乱的杂音。 小九儿的面容越发清晰,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比那些精彩纷呈、热闹华丽的人间模样,更加温热生动,让他欢喜不已。 ‘原来这就是喜欢。’左子修恍惚间,听见自己意识深处一个隐约的声音:‘我喜欢她。’ 他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 小九儿凑上来,小舌钻进他的口中。 她如愿尝到了那杯酒的味道。 清冽回甘的酒味,微醺醉人,很是清甜。 “这酒真好喝。”小九儿一触即分,但也没有走远,她就蹭在他身边细声慢语:“你买一壶,陪我慢慢喝好不好?” “同你饮酒赏月,自然是极好。”左子修抬起手,轻轻抚摸她背后的长发,道:“若是天下太平,自然可以。但恐怕,人间没有长久之事。” 在小九儿的背后,窗外,火光渐起。 铁骑纷踏而至,妖族兽潮汹涌而起,霎时间,繁华转瞬即逝,一片炼狱之景。 180.人国 小九儿随左子修一同走出客栈,满目疮痍,大地化作灰黑色的焦土。 之前楼下熙攘热闹的人群,此时成了一块块残缺的尸体,被或大或小的妖族、野兽啃食。 妖法仿佛黑云,裹挟着重重鬼影和诡异,将光线与人们的呼喊声尽数吞噬。 行至两人面前,左子修挽起一道清亮剑光荡去,那妖法现出原型,竟是数十万只成团的骨蚁围绕着正中心成妖的首领。 下一瞬,骨蚁再度聚集,绕过两人,冲更繁华的都城而去。 小九儿身后的客栈已然倾颓成灰。 风过时寂静无声,天地孤影寥落,漫天都是乌压压的灰黑色,小九儿眼中却有着鲜血淋漓般的黑与白。 “那是妖潮吗?” 小九儿握紧左子修的手,问的小心翼翼,竭尽全力。 她感觉自己已经死掉了。 “是。”左子修蹙起眉,感慨这幻境太过真实。 他的声音仍然平静,在这无穷无尽的死地中格外苍凉:“人间繁华之下,是妖族不见天日。若人族修士力不能及,便该换天了。” 左子修道:“这骨蚁只是小妖,如今却有屠尽城池的能耐,眼下颓势,恐怕只有羽化飞升,以天道之伟力才能拯救。” 随着左子修的话语,数十道青白光柱自仙山的方向拔地而起。 长老们羽化登仙,摘得神树的枝头一叶,筑起人族屏障,将幸存者圈在如海般的妖潮之中,艰难救起。 光芒之下,无数纸鹤纷飞,燃尽。 小九儿能看见无数人祭神乞求,跪地叩首,鲜血淋漓而下,泼洒向神树。 神树依然静默。 其下人声痛哭,哀声祈福皆有。 渐渐的,光柱缓缓褪去,妖潮被击溃,大地上吹过的风充满了腐烂的气味。 小九儿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看向仙山所在的方向。 天色已黑,仙山燃起了无数盏灯火,彩带般的流光围绕在神树周边,是新一次的祭礼。 小九儿悄悄捂住脖子。 果不其然,又有人以血祭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这是好了么?”小九儿手有些抖。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仿佛车轮从她身上滚滚碾过,自己置身洪流,却无可奈何。 “不,现在开始才是难关。” 左子修轻声叹息,伸手指向仙山所在:“人与妖只是最简单的,人与人,才是最难的。” 果不其然,仙山上的灯火突然摇曳。 人群吵嚷的争论声从早到晚,未曾停止。与此同时,风中的腐烂味越发浓重。 长老空缺,仙山受创,大地白骨千里,瘟疫横行,尸体堆成泥沼,无数病害随风扩散…… 渐渐的,人们的争吵声小了。 他们无法再凑出华丽隆重的祭礼,只能跪在神树面前,以血为祭,祈求神明垂悯。 神树依然无声。 ‘神是不会回应人的。’小九儿忽然闪现出这个念头。 它喜欢人。 它又不喜欢人。 它高高在上,它静默无言,居高至伟,若是能得它一丝垂悯…… 漫野无边的沉默中,有人出现了。 阿川举着火把,再度回到仙山,对六神无主的长老们说:“随我下山吧,在北方那块平地上,建了国。” 181.绝路 仙山之上,神树依旧。 有人随阿川下了山,有人依旧留在仙山,侍奉神树。 阿川越往前走,跟他的人就越多。渐渐的,汇成一道洪流般的人潮,浩浩荡荡地往北方平原的新国而去。 人群踏过的地方,白骨成粉、妖兽奔逃,借由牺牲惨死者的血,耕作为良田沃土。 国君名为夏,是当年本该去往仙山侍奉,却最终阴差阳错间留在山下的人。 此时,国土尚小,百废待兴。 夏在祭坛之上登基为王,与众人举酒同庆,他将这份‘阴差阳错’称为天命所归。 左子修也喝了酒。 他喝完,给小九儿也倒了一杯。 “我能喝吗?”小九儿受宠若惊:“你之前都不给我喝酒的。” “不冲,没酒味。”左子修说:“就是浊水味。” 小九儿尝了一口,泥浆的味道混着砂石的粗糙口感,她险些吐出来,怎么都不愿意再喝了。 就是这样严峻的光景之下,人们脸上光彩熠熠,对国君俯首称臣,倾听阿川治国之策,各个雄心壮志,眼中满是希冀。 他们很不一样。 小九儿低声道:“之前他们只会说人都要死的,早晚是要祭神的,但现在他们都像人一样了。” “是啊。”左子修低声喟叹,将浊酒洒向大地:“挺好的,不是么?” 曾经本该向神明献礼的人,转为使者说客,受阿川之命以国君为荣,前往天涯海角的各个地方,将无数部族游人带回国都,安居乐业。 北方有人与兽为伴,以血肉为食,被阿川新造的烈火箭矢烧得精光,心甘情愿地招安。 南方有鱼人与妖族通婚,偶尔猎渔民为乐,阿川亲自携士卒御仙法,大小战场百余,七胜叁负,最终将半鱼半人的头领活捉回国都,当着全天下的面千刀万剐,吞入腹中。 一切都在变好。 曾经献给神明的热闹祭礼,每一夜都会在国都的十里长街上演,火树银花的不夜天未曾落幕,越发繁华动人。 第十年,国君夏建新宫,登山祭神。 第十二年,立新规行新法,征兵十万余人,往东方行军而去,阿川任将。 第十七年,东方叁十余小国尽数归附,阿川卸甲,任文阁主相。 同一年,仙山地震,神树分崩,阿川亲自上仙山接引长老。 他从无数被山石树枝掩埋的废墟中,将奄奄一息的人救回。在无数人哀怨神明待人不善时,阿川悄悄折回一枝新芽,摆在家中,依旧奉若神明,日夜供奉。 二十年,年初大雪不停,年中百日无雨,万里良田被烈日晒成焦土。 国皇子游园时一时不甚坠湖而亡,国君夏一时悲痛,突发恶疾瘫痪在床。国都人心惶惶时,无数牲口起了瘟疫,死后化作黑水流入河中,白姓饮水后呕吐不止,更有甚者化脓而亡。 秋,海啸、地震、夜嚎,人们易子而食,亦或者吃土而亡。 各地造反时,妖族又起,这一次妖族不再吃人,而是加入了造反者之流,大有瓦解人族之势。 阿川寻遍神医,用尽百药,皆无法救国君于病榻。 手下的将士一个接一个死去,这一次,阿川跪在了神树残存的枝丫前。 他已走投无路,他要祭神。 “啾啾,过来。”他对当年带下山的妹妹伸出手,满目不舍:“救救我们吧。” “我知道的。”啾啾微微笑着,将剑擦亮,在神树前跪地祈祷,随即自刎。 鲜血撒向神树,阿川静静看着妹妹的尸体变得冰凉。 他热切忠诚地祈求神明,亲眼听见兵卒们被妖族砍杀撕咬的声音,感受到大地被践踏撕扯。 最终,人族俱亡,只剩下了阿川,还有一直冷眼旁观的左子修和小九儿。 这一次,阿川举起剑,指向一直静默无声的神树。 “如果这就是天命,那我如何反抗?我敬你一世,你却未曾爱我分毫。”阿川朝神树缓缓走近,在他身侧,妖族的黑影与他平行而前,几乎融为一体:“我所求的一切,你皆不允。那我唯有取而代之,方可有一丝活路!” 曾经祭神的仙剑刺向神树,光芒炸裂,仙剑应声而碎。 曾经立于人族之顶,血战到最后一刻的阿川,此时就像一道虚影,须臾之间被至上伟岸的神力碾碎成粉。 临死之前,阿川看了一眼左子修。 他将一切都托付给了左子修。 左子修心中怒火燎原,右手曾经被刮伤的伤口不停流血。 “天道无情,兴衰不定,总有人族衰亡的那一日。”小九儿恍惚明白了先慎仙尊为什么要覆天灭世了。 阿川所行之事,已是人族之极。想要更多、更长远、更热烈的繁华兴旺,必须不再受制于天。 但是,只是靠力,是破不了它的。 所以他们会被永远困在这幻境之中,就像现实中的所有人都被困于天之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小九儿作为精心准备给它的祭品,踩着无数尸山血海,靠近那棵残缺的神树枝丫,对它伸出了手:“我知道,贪心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喜欢我么?” 幻境之外,先慎仙尊不禁嗤笑一声:“自作多情。” 他早就试过这个法子了。 用情也好,借力也罢,计谋威胁陪伴……一切法子他都用尽了。 但这所谓的神明根本不为所动,人族永远逃不脱死亡毁灭的败局。曾经先慎仙尊耐着性子多看了千万载,取代人族的妖族,亦逃不过如此败局。 唯一能从幻境之中出来的方法,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再问身前身后之事。但如此想法的人,也无法成就无上大道,不过是一只朝生暮死的闲云野鹤罢了。 就在先慎仙尊确信青澜仙尊会与他携手人族永兴的大业之时,幻境变了。 “会。” 有一个声音在幻境之中缓缓响起,像是那棵树身上发出的,也像是左子修的声音,他说:“我会喜欢你。” 182.昏招 幻境崩裂,时空破碎,棋子凌乱落地。 小九儿从幻境中脱身而出,发觉身体格外沉重。眼前,先慎仙尊瘫坐在棋盘之前,满目悲凉。 鼻尖,人世间的风掺杂着雨后树叶腐烂的气息,还有山间清泉的冷味,以及,左子修身上那股令她熟悉的味道。 “仙尊?”小九儿回过身,发现左子修仍半闭着眼,似乎还没有从幻境中回过神来。 左子修是不是出事了?刚刚在神树面前,左子修手上的伤口似乎整个裂开了。 小九儿看得不清晰,但她感觉那就像是苍古巨树被天雷劈中一般,伤口触目惊心。 “先慎仙尊,已经够了吧?你把青澜仙尊放出来吧!”小九儿指向满地零落的棋子,保持着最后一丝尊敬。 先慎仙尊惊慌起身,看小九儿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凭什么破局?天道从来没有理会过任何一个人,怎么会回复你!你一定是用了什么幻术,是青澜仙尊教你的么?你想骗我?你骗得过我,骗得过这天道么?待千百年之后人族再度衰亡,世间万物凋零,你又要怎么骗?” “我没骗人!”小九儿从没说过谎,她生气时脸红红的,只恨自己孱弱无力,打不过这个已经发了疯满脑子覆天的先慎仙尊。 但左子修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带着十足的力道,拳风刺耳,寸劲入骨。 先慎仙尊尚为真仙,此时被突然一拳击中命门,登时少了半条命,在地上滚了叁圈之后才吐血。 “这东西哪来的?”左子修声音极冷。 在小九儿看不见的地方,他拉下右手长袖,遮住自己方才出拳的手说:“你一五一十交代清楚,究竟是从哪里得了这个迷人心智的魔器?” “魔……魔器?”先慎仙尊满脸是血,直言不可能:“这是我人族先圣们留下的仙宝,怎么可能是魔器?” 先慎仙尊大叫道:“我封禅登仙时得天道授命,此身必为人族殚精竭虑。千百年来,我无数次登山封禅求解,祭祖得已故先圣传承,才得到这个万象棋局,不可能是魔器!” “天道授命?”左子修眉头微蹙:“登仙时有这事?” “你没有吗?”先慎仙尊惊呆了:“每个登仙之人都有,或是为人、或是为道,叁千多年前有一先圣与妖族同眠地底,就是受的天命啊!” “……”左子修抚了抚眉心:“先不说这个,你先说你怎么得的东西。” 先慎仙尊这会儿缓过来了,抹去脸上的血交代说,他在兴安山待了千年,每年都会祭祖两次,封禅一次。 “难怪兴安山人丁兴旺,盘踞南海广收弟子,是为了收祭礼?”左子修冷冷道:“我当你是好为人师,桃李天下。” 先慎仙尊被戳了脊梁骨,脸上汗涔涔的,苦涩道:“我起初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和先圣们接触多了,我也顾不上这些了。” 范川自登仙授命之后,每时每刻都在思索人族兴旺之事。 他做的事,和幻境中阿川做的大抵相同。救凡人、扶明君、除病疫…… 每一年,他都会登山封禅,祭天问天,详述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天道和幻境中的神树一样静默无声。 唯有人族已故先圣回应了他。范川喜出望外,广学各家所长,修百家仙法。直到再无前人,亦无来者。 他只能去寻先圣们的师父,一个接一个地往前找,最终,找到了一切的起点,大地西方山脉之后的那片死地。 范川寻到的最年长的仙人,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他叫惠仙人,是世代传承的名。”先慎仙尊说:“他听前人们说过,他们曾经住在西来神国,就在山后。我拼死翻山入内,哪有那位先圣说的桃源之景?只有一片虚无空寂的死地,唯一能寻到的,就是这万象棋局。或许你们也发现了,这棋局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是曾经西来神国每个人经历的一生。” 说到这,先慎仙尊脸上满是悲痛:“那神国人从上至下,每一个都对天道万分敬仰,却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毁灭死局。所以我断定,如今的人族更是无力抗衡,衰亡只是迟早之事,想要挣脱这必死之局,必须覆天。万幸,棋局中有线索,当年西来神国中曾有人也试图覆天,剜下了许多神树枝丫移植在世上,只要吃下那个,虽然会骤生心结,但会加深七情六欲,更能与天道抗衡。” 小九儿迷糊点头:“就是山里那棵树吧?难怪滇纯宝剑说,中了这个毒就做不成仙了。” “荒唐。”左子修说:“天理有常,万物皆有终时。” 先慎仙尊看着面前这目光清冷,一身白衫几乎与光相融的青澜仙尊,不禁嗤笑说:“那如果死的是这个小姑娘呢?” 左子修一时无言,片刻后才说:“你又怎能断定那棋局之中的天道是真实的?不是西来神国当年想要覆天的猖狂之徒留下的骗局?” “因为我打不过。”先慎仙尊直言不讳:“我已是人族之极,我打不过的,除了天道还能有什么?” “那你打不过我算什么?”左子修被气笑了,“你既然见过西山后的惨状,怎么就想不到,就是因为西来神国的人动了这番猖狂心思,才引来灭国浩劫?” 先慎仙尊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坐回已经凌乱的棋盘之前,目光渐渐涣散,低声呢喃:“那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人族衰亡么?我做不到。我已为人族尽心尽力,算尽一切。可无论我怎么算,都算不出逃过天的办法……人,何以胜天?” 左子修并不回答。 但小九儿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想说,但不敢说,因为这太大逆不道了。 ‘只要把天拉下来就好了。’小九儿这样想着,将棋子一颗颗收拢,重新摆回棋盘上,道:“难道就没有胜负之外的办法么?” 先慎仙尊摇了摇头:“它太高了。” 说着,天空聚集起一层厚重的阴云。紫青雷电在云中聚集。 “是天谴。”左子修唤小九儿过来:“别劈到你。” 先慎仙尊笑了笑,默然认命。 “你看,它要我生就生,它要我死就死,它这样高,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先慎仙尊仍然忧心忡忡:“今天是我,明日便可能是地上的万千人族,也可能是地下的无数妖魔鬼怪,它喜怒无常,从不听从人言,我们都不过是它的掌中玩物罢了。” “才不是……”小九儿小声呢喃:“它没那么坏。是你想对它动手,它才劈你的。” 先慎仙尊笑了笑,并不作答。 他伸手从自己身上挖出一块雪白色的骨头,递给小九儿说:“我已山穷水尽,再无他招。你毕竟是我人族,愿你能寻得解法,护我人族长盛。” 183.俱灭 阴云越来越重,视线中的光芒渐渐被夺去。 天谴之下,所有的光芒色彩皆被夺去,世上的一切都成了须臾一瞬。 “别看。”左子修伸手捂住小九儿的眼睛,低声道:“别看。” 小九儿想看,但她太过震惊,又过于无力。 在天道伟力面前,她什么都做不到。 强大如先慎仙尊,天谴落下,他就像是被从纸上抹去一般,瞬间就成了齑粉,消失得轻描淡写。 这一瞬间极其漫长,又极其短暂,甚至感觉不到悲痛。 五感皆失之后,小九儿被左子修一点点拉回了现实。 阴云退去,山顶依然清风徐徐,一切照旧。 只是刚刚还好好站在那,满目苍凉地质问着他们如何护人族长久,如何逃脱天道桎梏,挣脱灭亡死局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根通体雪白,敛着光芒的骨头躺在那。 他挖下骨头的时候,一定很疼吧? 小九儿想着,忽然一阵空虚。 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胸口,心脏激烈地跳动几下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唔……刚刚这里有个人,我记得的,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小九儿眼眶红红的,眼神却越发迷茫,“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记得他的,这个东西还是他给我的,哎……刚刚有人么?我们在这里做些什么……幻境,我记得幻境里有好多好多人,哭的笑的,你还为了给我摘果子受了伤,还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树……” 小九儿分明清晰地记得自己只能呜呜啊啊的窘境,记得左子修脱下衣服给她取暖时露出的伤口,记得他被幻境影响心神时的挣扎折磨。 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小九儿哽咽道:“那棵神树很大的,还有很多金银色的花,还有很多祈福用的纸鹤,我会折的,就像这样这样……” 她不停伸手比划,试图抓住些什么。 但一切就像是梦醒之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风停时,小九儿说不出话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哭。 她应该很伤心才哭,但不知道为什么。 左子修伸手替她拭去泪痕,低声道:“别哭,没事了。” “啊……嗯。” 小九儿乖巧点头,不禁蹭着左子修的指尖,问:“地上那根骨头是什么?” “是剑骨,拿回无名山还有用。”左子修道:“小九,别难过。” “我不难过了。” 小九儿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什么难过的。” 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左子修半垂着眼睛,很是不忍。 他只是想带小九儿下山历练,多见见这人世,多长些道行。 哪想,带她看见了曾经的繁华轮回覆灭,还带她看见了天道无上之力的天谴。 范川已经被天谴神魂俱灭,在世间再无任何痕迹。 每一个见过天道震怒的人,都是惊惧不已,多的是心如死灰的人,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 刚刚在幻境之中,左子修就很担心小九儿目睹西来神国覆亡结局后崩溃。 就像所有被先慎仙尊代入棋中的兴安山弟子一样,一个个都失了锐气,活像被夺去生气的死尸,永远游荡在那幻境之中。 唯有范川,明知死路一条,却依然一次次地尝试。 左子修心中对他的确有些许敬畏,但只是一瞬间。 “害怕的话,就握紧我一点。”左子修轻握住小九儿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这些。” “我是挺害怕的,但不是因为自己……” 小九儿轻挠他的掌心,忽然眨了眨眼,眼眶又红了:“天谴那么厉害,你却遭了那么多次,你还对我说习惯了不疼。” 184.长腿 小九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左子修最见不得别人哭的样子,但此时此刻,他有些心疼。 心疼别人的时候眼睛就会红就会酸,他也是。 所以,他也没法让小九儿不许哭。 左子修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自受’。他轻笑一下,用力捏了下她柔嫩的小脸,道:“无碍,我是真仙之躯,不会疼。” “胡说。”小九儿急了,忽然张开嘴,用力咬住他的指尖。 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说:“分明你也是会疼的,刚刚幻境里我都看见了。” “幻境是幻境……” “可你还是你。”小九儿很是执着。 她总是在这种地方莫名通透,聪慧至极。 左子修收回手指,上头有一圈很浅很浅的齿印。他垂眸看着,上头还残留着她方才口腔中的些许余温,以及淡淡的水渍。 有些疼、有些热。 有些心痒…… ‘自己也是会疼的。’左子修有些恍惚,幻境中那些冲动和欲望依旧鲜活,历历在目。 “怎么了?咬疼了你?”小九儿紧张地凑过来,替他吹了吹:“呜,我就想咬一下,就是咬肉包子那么一下,没想真咬疼你。” 小九儿越说越小声,生怕自己真将刚刚经历过一场幻境的左子修咬疼了。 左子修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对不起。”小九儿感觉自己肯定是做错事了,她颤颤悠悠地伸出自己的手,小声道:“那你……咬回来?” 左子修一挑眉,脸色冷峻得像是要训她一样。 “不要打手。”小九儿缩着脖子,瑟瑟发抖:“我怕疼。” 啪—— 左子修抬起动作,用力地揉了揉她这只时柔弱无骨的手。 “好了,逗你的。”左子修捏着她的指尖,感觉自己是真将她吓坏了,竟然有些凉意:“我哪会打你。” “逗我的?”小九儿睁大了眼睛,总感觉逗人玩这种事,和青澜仙尊相去甚远。 “喜欢你就逗逗你。”左子修揉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动作着实轻佻,清了清嗓子道:“以后不逗你了。” “不要不要,你得喜欢我。” 小九儿这会儿回过神来,开心得想跳起来。 刚刚幻境里就想和他说了,这会儿终于说出口了,她干脆抱住左子修问:“我们这算不算已经携手过了一辈子呀?” “嗯。” 左子修认真点头,回忆着幻境中两所经历的一切,道:“如果从生到死就算一辈子,我们借幻境看了西来神国的全部,看了那么多人的一生,应是八千零一十八辈子。” 小九儿:“……” 左子修继续陈述:“若是再算上随意一瞥的旁人,应是叁万多辈子了。” “那么久,都快赶上神树了。”小九儿有些无奈。 “天道已有千万年之久了。”左子修正色道:“在那之前就一直在了。” “这样子……” 小九儿乖巧点头,忽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幻境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神树也是真的么?那……树呢?一棵长了千万年之久的树,肯定比天还高了,不可能没人见过啊!” 左子修一时无言,思索后才说:“可能是去了别的地方。” “你是说……”小九儿很是震惊地得出一个结论:“神树长腿跑了?” 185.玩具 “你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左子修微蹙着眉,面色冷淡,目光越发空清,“那可是天道化身。” 小九儿被看得心头一凉,莫名有一种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对不起嘛,我不该说它长腿跑了的……” 小九儿脑海里浮现出一棵巨大的、苍老沉默的古树,那样威严挺立。树根突然长出两只脚,啪嗒啪嗒、吭哧吭哧地跑了。 她有些想笑。 左子修看她的眼神更凉了。 小九儿憋笑的辛苦,心里感觉犯了大错,一阵青红交加,扭头看向一旁树上趴着的白凤。 白凤姿态婀娜高贵,羽翼丰满,在日光下闪烁出粼粼光彩。 “唔,可能是长翅膀?飞走了?”小九儿小声嘀咕:“按照幻境里的记录,那些人虽然想覆天夺权,但根本没有成功,那棵树肯定还在。它去哪里了呢?不是长腿跑了的话,就是长了翅膀飞走了……” 左子修伸出手捏小九儿的脸颊:“说谁是鸡呢?” “嗷呜!疼!” 小九儿被捏疼了,委委屈屈地眨眼睛。想哭,但一想自己的描述,又把自己逗笑了。 她笑时眼睛弯弯的,盈盈有泪,风起时将她的乌发撩至额前,勾勒出莹润脸颊上那一道浅浅的红色指印。 左子修收了力,又轻轻抚摸她吃痛的地方,问:“想喝鸡汤了?” “是有点饿了。”小九儿摸了摸肚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幻境里的果子一点也不好吃。还是现在的好吃。” - 左子修带她回了无名山,到药阁找葛佬。 葛佬一直在研究那蛇妖尸粉的事,关瑞今早才查到,那妖怪的尸身最后归了兴安山。 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用灵力压在耳边,极小声地商量着先慎仙尊参与下毒事件的可能性。 他们不敢大声说,生怕被人听见,遭雷劈。 左子修就是在这时推门进来,两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连礼数都忘了。 “先慎仙尊无了。”左子修带回来的万象棋局放在桌上,看上去就是人间普通的棋盘棋子,道:“他想覆天夺权,已被天道降罚,神魂俱灭。” 关瑞和葛佬方才从惊吓中回神,听见神魂俱灭四个字,愣住了。 “神魂俱灭……”葛佬修为不及关瑞,只觉得脑袋有些不舒服,“先慎仙尊是谁?当今世上不就两位仙尊吗?” “就我们刚刚还在说的那个呀,那个什么山的,以前每年都要发请帖请青澜仙尊去赴宴的!有一次的请帖是用海中整块的海水蓝玉刻的,里面还有一条活着的小鱼,我一直当宝贝珍藏在身上呢!”关瑞说着往乾坤袋里一掏,果真掏出这个宝贝。 翻开后,里面却是空白一片。 “哎,怎么会呢……这是……” 关瑞正疑惑,手里的东西倏然消失,而后揉头顶穴位的葛佬睁开眼,嘀咕道:“这几天累坏了,得熬点药汤补身子了。对了,青澜仙尊,这是您从哪里带回来的宝贝?看着朴实无华,但内里大有乾坤,可是什么遗落多年的仙器?” 左子修将他俩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抹感慨,但很快恢复如常。 先慎仙尊所作的事,显然是天道大忌,他也无意强求。 “地里挖出来的玩具,你们若是好奇,可以玩玩。”左子修放下一枚棋子道:“入局吧。” 186.捞人 葛佬仍然有些头晕目眩。 但既然青澜仙尊发话了,他也不敢拒绝,只是道:“既然仙尊有如此闲心,想必弟子们中毒之事已经有了解法,我等也就不再多费心,免得给您添乱。” “这是什么玩具?”关瑞对左子修最是放心,立刻将方才那阵诡异的不适抛之脑后,伸手去拿棋子:“下棋对弈?也是,山上大家平日里练功修道,这些事做少了,偶尔心乱难静,是需要寻些事歇会儿。” 葛佬连连点头,也伸手向另一边棋子。 下一瞬,两人的身体忽然僵滞,神魂被抽进了万象棋局之中,险些摔倒。 “还得有人在一旁护法。”左子修将二人放至安全处,低头看向依然如常的棋盘。 黑白棋子交替而行,在凡人眼中,这就是一盘普通的棋。 但在他的心眼之下,能清晰看见两人在局中的情况。 这一局,葛佬成了猎户家的邻居。他亲眼看着猎户家捡了个男娃,艰难养大,年近而立还未成婚,最终抱了个同样被人丢弃在路边的娃娃当孩子。葛佬看着猎户父母苍老,孩子嗷嗷待哺,猎户每日上山打猎艰难糊口。他靠一手医术,替村里人开药过活,偶尔会承猎户的恩,得些兽骨入药,或是山上难寻的药草。 所以,当山雨倾盆,洪水将那对年迈的父母卷走时,葛佬是最着急的。他想救人,但对着两具已经被水泡肿发胀的尸体,他无可奈何。 看着被山上野兽咬得开膛破肚,不成人形的男孩尸首时,他又悲痛难当。 他借了猎户白衣尽孝,想宽慰几句,却又无从开口。他只能为猎户熬了进补的药,免得悲极自伤。 猎户离开村子时,他还心中有所庆幸。毕竟触景生情,出去走走转转,再回来也好。 他替猎户收拾坟头的杂草,哪想,叁具尸体被炼作尸傀,在村中肆意杀戮,哀怨恸哭。是村中仅剩的几名女娃以血祭神,勉强寻得找猎户的路。 但这一次,猎户不是左子修,猎户没有回村。 猎户说,他要去弑神。 葛佬托着一把老骨头,想着自己为了生儿子而难产而亡的妻子,洪水后被染了瘟疫死时遍体流脓的重孙子,又想想如今做了尸傀也不得安宁的可怜邻居,从路边抄了根木棍,也跟着猎户去了。 “……”左子修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没想到那么快,他赶紧将葛佬捞了出来。 再看关瑞。 关瑞入局,成了阿川。 他天赋异禀,自小便是众星捧月。在仙山时更是受众人爱护,无数灵剑喜爱。 但当啾啾被选为日后祭神的祭品上山后,关瑞就有些疯了。他劝妹妹回家,妹妹不听。他下山求父母让妹妹回家,父母亦不听。 于是,爱妹心切的关瑞直接就提了剑,近水楼台先得月,想趁夜色给神树一下子。 “……”左子修没料到有那么快,赶紧一伸手把关瑞也捞了出来。 关瑞许久无法回神,满心不平:“这玩具好生鲜活,竟然有这样不讲理的天道?还不如一剑捅了!” “既然天道无情,我等也无情便是!”葛佬一起谋划:“刚刚就该你用剑,我下毒,那猎户是个好手,定能把树干子都砍光。” 左子修见他俩被幻境影响太深,伸手一人给了一下。 恰巧此时,重临推门而入,正对着左子修捏人脖子的可怖场景。 “师尊?您这是做什么?”重临吓得面色煞白,快哭了:“就算两位长老没有查明如何解毒的法子,您也不用下那么重的手吧?您好生无情,这事若是让念尘师妹看见了,肯定会吓到她……” “不让她知道就是了。”左子修心头很是清明,直接将重临一手抓过,按进了棋局之中。 187.半边 重临是被左子修强按进去的。 他神魂离体,身子突然四仰八叉地往前栽倒。左子修想要扶,但显然是重临刚刚太过惊惧,声音震天响,透过了药房这道不算厚的门,把门外的小九儿惊动了。 “仙尊……” 小九儿听见屋里的动静,悄悄推开门,只敢冒出半个脑袋。 她是被左子修吩咐留在屋外,不要让人打扰的。小九儿深知这万象棋局极其厉害,不是能轻易告予他人的东西,很认真地点头。 可她拦不住火急火燎,担心师尊的重临,拽了几下拽不住,重临又说他有分寸,又作出师兄的长辈模样教训她、关切她,小九儿一个不留神,就让重临闯进去了。 此时,左子修的脸色很冷。 青澜仙尊平日里就是一副出尘清冷的谪仙模样,若不刻意收敛,身上那股威视极重,总叫人难以直视。 小九儿感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 “仙尊,是重临师兄他说有要事和你说,十万火急,非要进来的。”小九儿一只手扒在门框上,葱白色的指尖格外莹润柔软,此时微微颤抖,眼眸也是含着水:“我……我打不过他……对不起……” 说着,小九儿看见重临被左子修往一旁的床榻上随意一丢,她心里更慌了。 “重临师兄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小九儿小声喊:“师兄,你快点出来吧。” “别喊了。”左子修冷冷开口,发现小九儿已经缩着脖子要关门了。 他直接以灵力御物,将小九儿也一把抓了进来,顺便掐了诀将药房锁紧。 小九儿一屁股跌坐在左子修怀里,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一声低沉的、喑哑的叹息声。 是左子修的声音。 因为在幻境中听了太多遍,已经很熟悉了。 在幻境中,每每听到这个声音,她就会发现左子修的目光游移在她的脖颈和手腕,这些露出的肌肤之上。他说过,他很想对她做点什么,拆骨入腹的那种。 “仙尊?”小九儿迷惑地抬头,发现左子修面色清冷,完全没有任何焦灼欲色。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低头随左子修的目光看去。 棋盘还是黑白纵横,看着平平无奇。但多用心听用心看,往左子修怀里靠一点,小九儿就能见到依稀的光景。 重临入局了,成了个天生体弱的女娃娃,从出生就开始哭。 哥哥日夜不离地守着她抱着她,她就笑。 哥哥要去仙山求学了,她就哭。听说哥哥在仙山极受重视,还写信给她寄了很多的仙果,她就笑。 仙果不好吃,她又哭。 仙山缺祭神的祭品,选到了她,她又笑,终于和哥哥重逢时,她笑得睡不着觉。 听说祭神时会流血会死,她又悄悄哭。 重临就这样哭哭笑笑,哭着送阿川下山,在天崩地裂后被阿川接回府中。 左子修一手抚摸着小九儿腰侧的那点软肉,来回揉捻,心中不禁叹息,没想到重临反而是在幻境之中最久的人。 “因为师兄天赋异禀?”小九儿仰起头,被捏得有些痒,“他不是您唯一的亲传弟子么?您肯定没看错人。” 左子修动作一顿,问:“你听见了?” “听见了呀。”小九儿乖巧点头。 左子修沉默地收回手,目光落回重临化身的啾啾之上。 他分出半分心思,悄悄听小九儿的心音。 ‘呜,他怎么突然生气了?’‘我有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么?他刚刚说我腰软,有了些肉,难道是他嫌弃我吃胖了?’ ‘不应该呀,分明摸着很舒服的……吧……’ ‘唔,刚刚被摸的好热,这会儿有些凉,待会是不是该闹肚子疼了?’ 小九儿怎么用力听都听不见左子修的心音了,她很是落寞,憋着嘴想:‘要一直坐在这里看吗?我肚子都饿了。’ “如此看来,重临还能在幻境中历练许久,等他出来时,葛佬也该醒了。”左子修将手覆回她腰间,问:“不如先回去?” 188.偷听 “可是葛佬和关长老都还睡着,把重临师兄一个人放在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小九儿瘪着肚子,紧张道:“您进去之后不也……” 她的腰间忽然被掐了一记,小九儿吃疼,险些落下泪来。 ‘呜呜呜,我又哪里做错说错了?无名山规矩不是要互帮互助,师门情谊难得么?’ 小九儿这样想着,发现左子修的目光又冷了。 这一次,他的手指仍在她腰间游离,但和刚刚那股浅淡温柔的抚摸揉捻不同,更像是打量和威胁。 好像真的想把她的皮剥开,撕下肉,折断骨头一样。 ‘对了,规矩里说,一定要谨遵师命,万不可违抗师尊。’ 小九儿想到这,凄凄惶惶地看了眼左子修,发现他墨色的眼眸很是清冷。 ‘他是青澜仙尊,无名山的宗主。规矩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以仙尊为尊,无名山上下无论是谁,都不可违抗……我……’ 小九儿欲哭无泪,强作笑意,努力找补:“仙尊肯定是想让师兄好好历练不要打扰他,那我们就走吧?” “……”左子修这边悄悄听着小九儿这一通七拐八弯的心音,忽然有些心虚。 他不用低头,也不用掀开她的衣裳,仅仅只是将神念放出,就能清晰看见她腰间浮现出的五指分明的印记。 那道鲜红落在白皙的莹润肌肤之上,比那些人祭神自刎时洒落的鲜血更加刺目动人。 他什么时候也成了个以权强逼,以力强迫的人了? 左子修越是思索,脸上的表情就越深沉复杂。 小九儿就更慌了。 “正好我肚子也饿了!”小九儿鼓起勇气说:“回去吧?我想吃顿热乎乎暖融融的。” 小九儿自己转移的话题,心思也跟着飞远出去。 ‘吃完饭应该就该好好修炼了吧?’ ‘这次出门游历好像又没修到什么,呜呜,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重临师兄,拦住他不要闯门啊?’ ‘对了对了!山顶那根剑骨一看就是好东西,仙尊应该会拿来给我用吧?’ ‘照关仪长老的说法,有现成的剑骨,只要半年一年的就能休养好练剑了!嘿嘿,我想要左子修手把手教我。’ ‘我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剑吧?唔,想要一把轻巧一点的,否则拿着好重。水蓝色好看,纯白色的也好看,唔,好像有把龙首弄影的剑也挺好看的……’ 小九儿有些迷糊,很快又想:‘还是仙尊的西见无最好看。看着沉,但很好用!挥剑的时候最好看了!’ ‘好用……’小九儿想到这时,正巧走到两人初次见面时的灵泉瀑布边。那时左子修说她将他的本命剑弄脏了,要她弄干净。 ‘呜,我怎么可以蹭剑。’小九儿悄悄看左子修挺拔的背影,和他骨感分明的手,想:‘还是仙尊抱我的时候最舒服了。’ 左子修一路上就听着小姑娘的心音嘀嘀咕咕。 到回春居时,她似乎累了,已经有些喘了。 屋外天色暗淡,夜露渐浓。 左子修回过头,看见她脸颊微红。 小九儿方才胡思乱想了一路,也不知为什么把自己想的心神荡漾,此时忽然对上左子修的目光,很是羞涩地扭过头。 “快入夜了。”左子修盯着她侧头时露出的颈侧嫩肉,最终收回目光,道:“先吃饭吧,否则待会该没力气了。” —————— 趁小九不知道疯狂偷听的仙尊,坏哦.jpg 189.晚餐 晚膳是左子修命人送来回春居的。 十菜一汤,再加两道点心和一盘仙豆糕,还有一壶泡了青色果子的酒。 像是梅子,也像是甜果。透亮的酒液倒在白瓷酒杯里,清香扑鼻,酒味很是醉人。 小九儿还没喝过酒,一时间看得眼睛都直了,直到左子修将酒杯推到她面前。 “今年初春新酿的梅子酒,山下有人擅长此技,就让人下山拿了一壶。”左子修拿起酒杯,放在手中把玩,映照出天上的一轮明月。夜色溶溶,很是动人。 他低声道:“你在幻境里,不是一直馋酒味?之前关仪那的醉竹酿,你也看了好几眼。” “您不是不让我喝么?”小九儿现在还记得自己被掐的那一下呢。 左子修看她这副乖巧记疼的样子,轻笑道:“现在是我给你喝,喝吧。” “谢谢仙尊~” 有了左子修的首肯,小九儿终于放下宫里当了十四年公主的矜持规矩,端起酒杯,咕嘟饮了一大口。 清甜浓郁的酒香散开,比她从左子修口中尝到的那一点儿酒意更醉人,不禁开心地笑起来。 ‘皇兄说我不能喝酒,酒可冲了,还特别辣,所以他们才喝的面红耳赤的,但仙尊给的酒好好喝。’ ‘这肯定是仙酒吧,他总是给我那么好的东西。’ ‘对了,还要吃点菜,一边吃一边喝才有意思。’ 小九儿一边想,一边夹菜往嘴巴里喂。 有道菜太远了,她够不着。 左子修见她嘴里含着酒,着急地睁着一双漂亮眸子,发出呜呜的叫唤声。 这一瞬间,与幻境之中那个精心准备的祭品重迭。 他心口跳得很厉害。 但左子修知道,这是小公主被人伺候惯了,还没受过想吃却吃不到的委屈。 “给。”左子修伸手将菜碟推过去,听见小九儿含糊的感谢声,低声问:“和幻境里那桌菜相比,哪个更好吃?” 左子修很在意她的回答。 因为他知道,幻境是真实的,那处桃源大梦中的一切都无比美好,完美无缺。 哪想,小九儿往嘴里塞着菜,想也不想地就点头。 她咽的急,说话时还有些含糊:“当然是现在这个更好吃。” 与此同时,她的心音也嘀嘀咕咕地响起。 ‘幻境里那桌菜好吃么?阿川在那一直说,我都没法和仙尊好好吃饭。’ ‘难得仙尊和我一起吃饭,哪怕这桌子上是一桌烂白菜我都要啃干净!’ ‘唔,幻境里的烤鱼好好吃,什么时候仙尊能再给我烤一条呀?’ 左子修想不明白随手抓的几条瘦鱼有什么好吃的。 但他听见小九儿的心音说:‘让青澜仙尊烤鱼给我吃什么的,果然还是太过分了吧。唔,但只要是仙尊给我的就是好的,他给我点什么都好吃……’ 小九儿一边想,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左子修,笑得格外甜。 她丝毫不知道,幻境之中的术法还在,只是左子修这边单方面用灵力压制了心音。 “吃饱了吗?”左子修看着她,喉头微动,指向里屋的床说:“到那去。” 190.丰腴 “好的。” 小九儿乖巧作答,将碗筷规矩地放好,下椅子时还不忘提起裙摆。 她往卧房里走,走得很慢,步伐优雅温婉,仍是一副人间娇贵公主的仪态。 左子修借着收拾餐桌的功夫,晚了几步,走在小九儿的身后。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目光贪婪而放肆,打量着她纤细伶仃的背影,那头随莲步青摇的柔软乌发,以及时不时露出些许的雪白颈肉。 幻境中那股陌生而久违的饥饿感很是清晰。 他咬紧牙关,努力制止脑海中生出的那些将她扑倒啃噬的残暴心思,却听见小九儿的心音。 ‘这次下山好累呀,好久没有睡床了,终于有床睡了!’ ‘但是仙尊的床好硬,他平时肯定不睡,都是彻夜读经练剑的,我悄悄加一床褥子,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不行不行,还是算了,这样第二天要洗的褥子就会多一床,好累好累的。’ 左子修听着,发现小九儿的步子明显停顿了一下。 她的步子变得更小了,方才还是仪态端庄的公主,这会儿挪着小碎步,像是小鹿乱撞似的,含羞带怯,走得花枝乱颤。 ‘待会要做那事了吧?我一定又会把床榻弄湿,弄得脏兮兮的……怪我流太多水了,可是不流水会痛的吧?’ ‘啊不行不行,仙尊就在后头呢,怎么能想这些不正经的事,要修炼、多修炼!’ ‘对了,仙尊是不是嫌弃我胖了?待会衣服一脱,腰上的肉就露出来了,呜……明天还是早点起,和师兄师姐们一起练功跑山才好……’ ‘但每次睡醒都好累呀,腰都直不起来了,明天跑山的话会断掉的吧?’ ‘呜呜,仙尊能不能轻一点……’ 左子修听见这句委委屈屈的心音,不禁笑了。 他哪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似透彻的小姑娘,心里竟然那么多七扭八歪的弯弯绕绕,小心思像是天边的云一样飞远了收不回来。 都说七窍玲珑心,但此时小九儿这副娇憨的模样,他喜欢的紧。 像是如获至宝一般,只想捧在掌心里。 “我替你脱。”左子修伸出手,替坐在床边的小九儿宽衣。他伸手一拉,那条只有亲传弟子才能穿的云纹白衫就被整个拉下,冷白色的云锦之下,露出半侧圆润可人的肩头。 在溶溶月光之下,透出一抹羞涩莹润的粉意。 “仙尊?”小九儿没想到左子修会主动伺候她,一时有些呆愣:“我、我自己来,我会的。” “脱快一点就弄快一些,明天才好修炼。”左子修轻打开她的手,声音低哑:“听话。” “好……好的……” 小九儿总觉得他的声音和幻境里受影响时一样,但他的话却又无法反驳,只得迷糊着答应。 不过几下,她的肚兜和亵裤都被脱了下来,左子修顺势摸了她的腰肢一下,她下意识想藏。 他干脆握住她一边的乳肉。 掌心托着那团娇软嫩白的乳肉,抵着顶端那点儿樱粉色的乳果,左子修肆意抚摸搓玩,荡出阵阵乳波。 他面色如常,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乳肉之上,叫小九儿格外羞耻。 “仙尊……”小九儿身子不停发软,终于受不住他这样直白的目光,小声问:“您怎么了?” “这里是不是大了点?”左子修问。 “……”小九儿下意识摇头:“没有,我没吃胖。” “是么?那是我用手感觉错了。”左子修半松开手,忽然,低头吻在了她的乳肉上,闷着声说:“让我确认一下。” 191.奶香 小九儿来不及应是,左子修便已经将她的乳肉裹进口中吸吮。 啵唧啵唧的水声不停响起,小九儿耳朵都是热的。 口腔湿热,含弄时格外燥人。 “仙、仙尊……”小九儿扭着腰,险些软倒在床榻上。 她一低头,就能看见左子修埋首在她的胸脯之间,如同吃奶的小兽一般放肆吮弄的场景。 太热了,快要融化似的,她几乎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怎么了?疼么?”左子修并不抬头。 他将她的乳肉含在口中,牙齿紧咬着娇嫩敏感的粉色乳晕,舌尖抵在乳头之上,用舌苔来回搔刮,吸吮,直至它变硬发热。 他尝到一股淡淡的清甜奶味。 细腻柔滑,很是勾人。 他用手捏住小小的乳,将乳肉捏得变形,试图往外挤。 “呜……不要……”小九儿有些痛,但同时乳尖那股酥麻的快感像是针刺一般明显、刺激。 她羞涩难当,却无力推开他,只能扭过头,努力不听胸口传来的淫糜水声。 左子修吐出那枚被他吮红的乳尖。 他看见小九儿闭着眼,眼角微微泛湿,脸上一片迷蒙纯情,羞涩又火热,让他生出千百种想要蹂躏的欲望。 “小九。”他伸手抚摸她被泪水濡湿的睫羽,让她睁开眼,托着她的脑袋让她低头,看着她自己那副袒胸露乳的样子。 左子修立在床边,一手托着她的脑袋,一手仍握着小乳,不时用指甲刮过她那颗嫩粉色的乳尖,声音低沉地说:“没弄伤你。” “呜……我知道……”小九儿不敢看自己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更不提水光潋滟、被弄得翘起的乳尖。 “那是不喜欢么?”左子修松开手,再度低下头,鼻息喷洒在她胸前:“是我吸得太用力了,弄疼你了么?” 小九儿抿着唇不回答。 左子修忽然咬住那颗乳果,同方才一样用牙齿拉扯。 小九儿的身体瞬间绷紧,哽咽道:“疼……” 她想推他,但不敢。 “不要么?”左子修问。 “呜……”小九儿的声音委屈巴巴的。 但左子修能听见她的心音。 ‘疼,但是很舒服。’ ‘如果我说要的话,是不是太丢人了?仙尊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 ‘不行、还是不要了,万一被咬下来就不好了!’ 左子修一边听着,脸色慢慢沉下去。他知道她害羞,但没想到她竟然会在意他对她有所看法。 ‘呜,可是他好像很喜欢,其实……其实再被舔舔咬咬也挺舒服的。’ ‘要吧?不要吧?啊啊啊、不管了,我数到10,数到哪个算哪个!’ “要、不要……不要……哎哎哎?” ‘不对不对,应该从零开始数的!’ 左子修听得好笑。 他看见她脸颊越来越红,扭捏着抓紧他的衣袖,不敢启齿的害羞模样。 “怎么那么多小心思,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数数算什么方法?”左子修伸手将她放平到床上,身子压着她,完全将她笼罩。 小姑娘完全就是被压制的状态,衣衫敞开,一副任他采撷的可口样子。 左子修抚摸她的乳,抚摸他留下的齿印和津液,再慢慢划过她的小腹,探向她幽密的腿心处。 “唔,仙尊……”小九儿的声音缠绵细软,不时战栗扭动。 左子修不敢听她的心音。 他刚刚已经坦白了自己偷听的恶行。一如他此时正在对她上下其手的玩弄行径,恶劣又下流,满是不堪的欲望。 他将手指探入她的体内,破开层层迭迭的细嫩软肉,搅动春水,故意发出清晰的击水声。 小九儿扭得更厉害了,眼睛微微泛红,俨然是要哭了。 “怎么了?”左子修看着她,墨色的眸子深沉而复杂:“讨厌我这样?” “没、没有,喜欢。”小九儿娇喘不停,努力压抑着呻吟回答他:“仙尊什么都知道,好厉害……我……我喜欢的……” 她说完闭上眼,努力分开腿,任他手指进出得更加顺畅激烈。 左子修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喊他仙尊。 她明知他修为至臻,能耐无数,却只觉得他厉害,不见任何惧意。 左子修悄悄将术法解了。 他解开衣带,上榻时干脆伏在她耳边,极小声地说:“我也喜欢你。” 192.彻夜 青澜仙尊说喜欢她。 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他的嗓音沙哑,饱含欲念,吐息就在她耳边,唇瓣舌尖就抵在她的耳廓。 粘腻、湿热,欲火燎人。 和幻境之中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小九儿睁着眼,看左子修衣衫微敞地压在她身上,两只手臂完全是圈弄的姿势。 分明屋子很宽敞,但这块儿空间被他圈紧了,小小的,满是他的吐息和气味。 “唔……”小九儿想说我知道的,但一张口,就成了半声啜泣的抽噎。 他趁她愣神的瞬间挺腰进入,仿佛攻城略池一般,破开紧窄的甬道,直直顶上最深的内里。 “仙尊、痛……”小九儿不自觉地抽搐,忍着泪,伸手抱紧他,“轻一点、轻点弄……会痛……” “忍一忍。” 左子修伏在她颈侧,用唇吮吻着她的耳垂,舔舐她颈间那点细嫩的皮肤,留下一个个殷红色的印记。 吮吻声伴随着交合处的抽插声不停响起,交迭进行。左子修身上热意很重,身下被小九儿水润多汁的穴肉缠紧,明知她哪处都娇嫩得经不起几分力,却发了狠地抽送撞击。 “唔啊……仙尊、左子修……” 小九儿被顶得上下摇摆,分明是躺在床上,腰肢却不受控制地抬起,迎向那根抽插不停的炙热性器。 她感觉身下越来越湿,水流得到处都是,快慰酸麻从脊椎蔓延到背,直冲脑海,让她晕乎乎地不停乱抓。 左子修的白衫被她抓的歪歪扭扭,露出他平日里极少显露的冷白色肌肤。 和幻境中不同,此时没有纵横遍布的可怖伤痕。 只是透露出一点潮红色。 小九儿被操弄得恍惚,觉得眼前的光景太过难得,一时顾不上眨眼。 左子修捉住一条在空中乱晃的腿儿,曲折按下,几乎将她折起的姿势,让汁水淋漓的穴口对准自己,进出得更加畅快。 他快慰难当,喘息激烈,看见她这副痴傻的、微张着嘴发不出声的模样,问:“怎么了?” “呜……轻、轻点……”小九儿绷紧了脚趾,快意覆顶时语无伦次地呻吟娇喘:“我喜欢……喜欢看你……你” 她伸手去剥他的衣服,奈何没几分力气。 左子修忽然深捣几下,将精液灌在她的最深处之后,主动站了起来。 “喜欢看我?”左子修脱下衣裳,站在窗前,背对着一笼如水的亮白月光,让小九儿看个清楚:“是这样看么?” 小九儿眼前雾蒙蒙的,还沉浸在快慰里。 眼前的男人身材颀长,清冷的面容蒙着欲色,挂了一层淡淡的汗意。一滴汗从他的腰间滑下,她看见他跨间那根昂扬挺立的猩红色肉物,还沾了一层白浊色,以及亮晶晶的水渍。 ‘我把它弄脏了。’小九儿最先想到这个。 但她又想:‘他肯定也很喜欢。 ’ 左子修看着她脸上那迷蒙的表情,分明去了术法,但莫名就是理解了她的娇羞和庆幸。 他俯下身,再度分开她的腿,握着自己的性器再度插进去,趁小九儿喘息的功夫,他吻住了她的唇舌。 他像是吞食索要一般,与她彻夜纠缠。 待小九儿苏醒的时候,早就过了晨练跑山的点。 不远处的桌上有一盅汤,被暖炉热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左子修一直坐在床头,只穿了一身里衣,长发未束。 他伸手抚摸她的额头说:“你身子虚,需多进补调养,不着急修行一事。待会起来先喝点热汤。” “那是什么汤?”小九儿嗅了嗅,没闻到什么香味。 左子修答:“骨汤。” “这样……”小九儿乖巧应声,半晌后,忽然睁大了眼:“您、您不会把那根剑骨炖汤了吧?” 193.穿衣 左子修起身给小九儿舀了碗汤,道:“没有。” “那就好……”小九儿长松一口气,想伸手轻抚自己的胸口,但身子还是软的,没什么力气。 她这会儿过了那阵震惊,又软趴趴地躺回床上,只差撅着屁股才能好受一点。 左子修看她这副委屈的样子,轻叹一声道:“昨夜是我失了分寸,你先喝点汤。” 他亲自端汤到床边,扶她起来,小口小口地喂了进去。 这汤闻着没什么香味,尝着也有些奇怪。里面有涩苦的药味,但小九儿瞪大了眼睛,只能勉强找到一点儿稀碎的药叶碎屑。 小九儿想,这厨子刀工真好,再多切一会儿,估计都成药粉了。 她咕噜咕噜地喝了小半碗,怎么也喝不下了,睁着眼睛向左子修求饶。 “再喝点。”左子修将碗沿抵在她唇边,轻轻摩挲、推挤,像极了昨夜在床上吮弄她唇瓣的样子:“我亲手给你弄的,不合口味?” 小九儿险些被一口汤噎死。 万幸左子修眼疾手快,才没有将汤撒在床上,只是指尖沾了一点汤汁。 左子修冷着脸,看自己指上沾染的污渍,眸光渐深。 “对不起……我错了……”小九儿咳嗽着喘气,知道自己折辱了他,红着脸小声道歉。 “嗯。”左子修颔首应是,将手指递到她眼前:“弄干净吧。” 小九儿眨了眨眼,有些迷茫。 这是床榻,她又未着寸缕,拿什么擦? 左子修将手指又递近一寸,那根如冷玉般莹润修长的手指沾了一点汤汁,更是惹眼。 小九儿忽然哦了声,福至心灵,乖乖张嘴含住了他的手指- 下床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 有人在屋外请礼扣门,是葛佬和重临。 但左子修俯着身给小九儿拢衣领,他挥了挥手,只说稍等。 “重临师兄从幻境里出来了?”小九儿有些激动,她想去开门,但左子修一把将她拎回来,方才拢好的领口又解开,重新束高了些。 “衣冠不整,成何体统?”左子修冷声训斥:“脑袋里都不想正经事。” “呜……” 小九儿委屈,她关心师兄弟和长老,哪里算不正经? 但正经的,小九儿就只能想到修炼了。 于是她站在原地,任左子修又重新理袖口,问他:“仙尊,什么时候把那根剑骨移给我?我已经等不及想修炼了。” “那根剑骨?”左子修头也不抬地回答:“烧了。” 小九儿:“……?哈?!” “您不是说没炖汤吗?”小九儿快哭了:“您……您怎么这样……” 左子修顺势将衣领往上一拢,衣衫轻压咽喉,小九儿就像被拿捏的小猫一样,说不出话来了。 左子修看她眼睛红红的可怜模样,再看看门口等待求见的人,只是叹息。 “那剑骨于你不合,我便命人烧了,以作他用。”左子修轻拍她的脑袋:“我怎样?” 小九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给你准备了新的剑骨。”左子修道:“你这几天养好了身子,就移给你。” 剑骨是满大街都能找到的东西吗?小九儿说:“我不要您的本命剑。” “不是我的剑,是现成的剑骨。”左子修温声道:“比那个更好,更适合你。” 194.办事 “唔,好。”小九儿乖巧点头,虽然内心有些隐约的担忧,但那毕竟是左子修。 青澜仙尊是从来不会胡言乱语、欺骗他人的。 她对他腼腆地笑了笑,说:“衣裳都穿好了,我去开门?” “等等。” 左子修低声叫停,右手在空中极快掐指,打出一道清尘决之后又以灵力打开了窗户。 窗外,日光如洗。 即将晌午的烂漫阳光之下,回春居旁的那棵参天大树迎风而立,落在斑驳错落的光影。 待到清新的草木气息漫进屋内,掩盖了那股彻夜欢爱的淫糜气味,左子修清了清嗓子,抬手拢好袖口,变回那副清冷出尘的仙人模样道:“开门吧。” - 回春居外,重临和葛佬一直在等。 重临本就着急见师尊,这会儿好不容易爬出幻境,已经等不及了。 “稍安勿躁。”葛佬慢声道。 “可是师尊真的很奇怪!我这几天在山上一直查,发现邬巡虽然没有当面下毒,但在我身上放了毒,在议事堂和师尊总去练剑的瀑布边也下了毒,师尊一定是中毒了!”重临忧心忡忡:“他以前向来雷厉风行,有条不紊,以天下众生为重,从没有闭门不见,更不会让人枯等。” 葛佬对重临的话没有异议,但忍不住说:“是,从来都下山除妖安民去了,哪有等他来开门一说?都是找不到他人。” 重临担心道:“师尊不会是中毒过身,行法出岔,晕过去了吧?您路上不还说他特意命您开了补药方子么?” “你以为仙尊是什么人?”葛佬叹重临这个关心则乱的优柔性子,解释说:“那方子是给小姑娘的。” “念尘师妹也中毒了?!” 这一下重临更急了:“我们撞门吧!” 葛佬:…… 葛佬想拉,但一想重临方才出幻境,修为进了一个层次,已然元神熠光,即将化神。葛佬想着自己一把老骨头,肯定是拉不动这个年轻人。 “你撞吧,仙尊亲自下的禁制,你能不能撞得开还另说。”葛佬往后退开一步。 重临视死如归:“那我也得撞!” 葛佬往后退开三步,小声嘀咕:“你若坏了仙尊的好事,可别连累我。” 没待重临问清好事是什么,师妹都要补身了还能来什么好事,门就开了。 小九儿露出一张温婉明艳的小脸,细声细语地说:“二位请进,仙尊在茶室有请。” “念尘师妹!”重临看见小九儿,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登时开了闸:“呜呜呜,你没事就好。我在幻境里过了那么久,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小九儿勉强笑了下,想问问重临究竟如何出的幻境,哪想重临忽然走到她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她。 “师兄?”小九儿被看得有些发毛,万幸她身上的衣服穿的足够严实,才没有窘迫。 “抱歉,得罪了,我只是太久没看见你了,担心你。”重临低头道:“还是活着的好,这样的就好。” 这一句感慨,让小九儿瞬间心头发酸。 虽然幻境里很美好,也有很多惊心动魄的人和事,但还是这样的好,在她面前活生生的好。 小九儿不禁回身,追寻左子修的身影。 青澜仙尊本该端坐在椅上,此时却撩起了隔帘,银白色的玉珠绕过他的身侧,勾勒出他那张俊逸的脸。 他也在看小九儿。 他对她伸手说:“开门这点小事为何办那么久?办完事了,该回我身边了。” 195.庸医 左子修拉着小九儿进了茶室,重临和葛佬跟在后头。 葛佬看见桌上未喝多点的补汤,满脸可惜,但也只是一瞬。 重临却怎么走怎么变扭。 直到入了座,重临看见小九儿和左子修并肩而坐,就明白了。 别说是在回春居,就是在整个无名山,放眼全天下,只要是青澜仙尊开口,别人都是毕恭毕敬地站立两边,或是无数妖族鬼魅跪伏在地,哪见过仙尊这样平易近人的时候? 小九儿也有些扭捏。 她被握了一路的手,掌心热的厉害,此时肩头就贴在左子修身边,脸上都有些热了。 “师妹……”重临想开口解围,但桌子底下的脚被葛佬重重地踩了一记。 ‘仙尊交代过了,之后所有的事务都让小姑娘参与,别多话。’葛佬使劲给重临这个傻孩子打眼色:‘听仙尊的就是。’ 重临疼得龇牙咧嘴,满脑子迷惑,还有些委屈。 万幸他脑袋灵光,吃了疼,嘴边的话也改了:“师娘。” “……”小九儿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被左子修用力按了下腿,这才勉强坐稳了。 “不用担心她,先说说你的事。”左子修嘴上声音冷淡肃穆,手下却没闲着,慢慢替小九儿揉方才按疼的腿。 “对、对呀!师兄,你先说你怎么出的幻境!”小九儿方才疼,这会儿酥,整个人如坐针毡,努力换话题:“你最后是怎么赢过天的?” 葛佬也很好奇这件事。 提起幻境里那天,葛佬就一肚子的气。他想问重临到底有没有一剑捅了那个冷酷无情、诡谲多变的天道,但脖子后头还隐隐作痛,只好作罢。 “啊?赢过天?怎么可能。” 重临一派弱小无名的凡人模样,如实回答:“可能我和你遇到的幻境不太一样?我就是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停哭哭笑笑,最后幻境没了,就放我出来了。” “唔,这样子?”小九儿很震惊。 她恍惚记得,有谁说过,若是在幻境之中失了斗志,磨灭了方向,便会成为一个自甘堕落,任天玩弄的无名小卒。虽然能出幻境,但日后也修不得道了,只会成为一个醉生梦死的凡人。 可如今重临神采奕奕,哪像半分蒙了道心的样子? “你有何想法?”左子修眼眸空清,分明是坐着,那股威势却像是低头俯瞰一般,令重临心生敬畏。 左子修问:“幻境之中的事,与如今现世之中的事,可悟得什么?” 重临摇了摇头。 他说:“幻境中有好的,有不好的。现世中也有好的不好的。幻境中我哭完了,现实中就少哭一点,如若日后现实之中真有那一天,我也好多点力气去做别的事。” 葛佬大惊:“你就不气那幻境里的天道弄死了你家人?他们一生为善,却死无葬身之地?” “气啊。”重临说:“现实中有人欺负我无名山弟子,我也气。” 葛佬一时语塞。 但左子修点了点头,道:“日后山上诸多弟子,你身为我膝下弟子,还需多修行多照看。” 左子修送客说:“去吧,你该修炼了。” 重临不敢有他,被送走时嘴里还在喊:“关于您身上毒的事我还没说呢!” “我知道。”左子修甩手关门:“我有办法。” 小九儿想问有什么办法,但左子修对葛佬一伸手,说:“取剑骨吧。” “哈?”小九儿不太明白:“您说的办法,是剔骨放血?” 小九儿头一次产生了怀疑,当然不是对青澜仙尊,而是对葛佬。 这位神医,该不会是个乡野歪道的庸医吧?治的好就治,治不好就把人治死,直接白布一盖说节哀顺变? 196.倔 小九儿目露疑惑,葛佬也很无奈。 葛佬往后退开半步,拧着眉毛,不可思议道:“仙尊,您方才让我将那剑骨磨髓炙烤,放入炉中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方才,是小九儿还在昏睡的时候。 左子修寻了葛佬一趟,一是看他和关瑞的反应,二是看重临如何了,三是让葛佬将兴安山带回来的剑骨磨髓提纯,试图寻找出新的信息。 葛佬接过剑骨,问了句是谁惹了青澜仙尊,要被这样挫骨扬灰。左子修只说是个凡人。 葛佬又说如果真要有事相问,这剑骨看着晶莹剔透,生前定是修为高深,只要稍加用法,就能提出残魂询问。 左子修没法说先慎仙尊已经被天道降罚,神魂俱灭的事。 这世上,已经不存在那个人了。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左子修只能冷声下令:“照我说的做就是,我自有打算。还有,麻烦阁下熬一碗进补养身的药汤,念尘她身子太虚,恐怕熬不住植剑骨。” “既然要植剑骨,这根不就是绝佳之选?为何还要磨髓?”关瑞也不明白。 “我自有更好的打算。”左子修目光一瞥,两人便不敢再答话。 左子修端药汤走的时候,说的是,他会给念尘准备更好的。 葛佬万万没想,所谓更好的,就是左子修自己的剑骨。 此时此刻,左子修已经挽起袖子,露出鲜少示人的肌肤。 葛佬知道他是认真的。 难得的剑骨已经进了药炉,这会儿不拿左子修的,难道还去拿别人的? “怪我糊涂。”葛佬被左子修目光看得发憷,心下不停叹息:“还是着了你的道。” “我从未算计你。”左子修示意葛佬坐到桌边。 桌上,除了方才招待人的一壶清茶,还有一个竹编的盒子。 里面是一柄冰山冷铁做的小刀。 这东西是无名山深藏的宝贝,极少见光。 过去千年,只有几个犯了大错,破了宗门规矩,或是入了魔道滥杀的弟子,才动用了这把刀,拔灵根去灵骨,剜去一身修为。 ——青澜仙尊是认真的。 葛佬不敢坏了山上规矩,自然不敢顶撞宗主,只能拿起刀说:“请念尘姑娘出去吧,这场面着实不适。” 小九儿听说自己要被赶走了,第一想法是:“你会弄得血淋淋的么?” “不会。”左子修开口说:“葛佬医术卓绝,对骨相更是了如指掌,从未失手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九儿心疼得快晕过去了,“为什么非要拿你自己的剑骨给我?” 左子修坐在桌边,伸着手,面前就是一把泛光的刀。 他还有闲情逸致扭过脸,对她微微笑道:“我觉得这样最好。” “才不好!”小九儿看葛佬真要下刀,急得叫了起来:“不行,不能这样!” “念尘姑娘,宗主心意已决,你还是先出去。”葛佬神情严肃,赫然是行医治病的模样:“待会吓到你,伤你心神,又得好生调理。” “小九,出去。”左子修吩咐说:“喊你了再进来。” 眼看那柄刮骨的刀要落下,小九儿委屈又害怕,不停摇头:“不行不行,我不要!我拿你的西见无当剑骨行吗?你别刮你自己!” “小九,我刚刚说过了,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左子修开口时声音清冷,很是疏离。 若是之前,小九儿都该知道自己胡闹了,再怎么样也不该逾越了仙尊。 但这会儿不一样,小九儿就是不答应。 她哽咽道:“那我不练剑了!不修剑道了!我学医术好不好?跟关长老学丹术……” 小九儿胡言乱语地说,眼看那柄刀纹丝不动,她又哭又笑:“学御兽也好!我要养一堆小猫小狗,白凤也好,麒麟也好,最好是那只灵鹿。” “念尘。”左子修冷呵:“不要胡闹。” 他说话时起了灵力,小九儿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捂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脚也不听使唤地往外走。 她睁大了眼睛,气急了,又难过得快要昏过去。 她越是挣扎,左子修的灵力越是强,她险些快被弄晕过去。 左子修无奈只能去了,听见小九儿大喊:“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 “我……”左子修一愣,看小九儿眼眶通红地掉眼泪,话到嘴边,忽然又觉得太过无情。 他想说,我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我也没必要和你们讲道理。 我觉得这样对你是最好的。 但此时此刻,他心神微动,尽量放柔了声对她说:“乖,听话。” “我不听。”小九儿当公主当久了,受了委屈,哭归哭,该闹还是闹:“哪里都能乖,这里不能乖。” “……”左子修被小九儿这副倔样子气笑了。 他自知对她狠不下心,于是将以灵力控制人的术法换了个对象。 举着刀的葛佬正在心疼小公主哭得可怜,心里暗骂仙尊可真过分,下一秒,手起刀落。 “葛佬!”小九儿不敢置信:“你怎么可以这样!” 葛佬百口莫辩,但刀已经刺入左子修的皮肤了,这会儿再抽出来,伤得更重,绝不是医者所为。 葛佬无力分心,立刻顺着肌肉,就着骨相,将左子修右臂的那根剑骨取了出来。 “不对啊。”葛佬一边取骨,一边止血,同时观察伤口的情况:“怎么有两根剑骨?” 197.长梦 “不可能。”左子修坐着,脊背挺直,丝毫不像是被剖肉去骨的样子。 葛佬握着刀,动作行云流水,很是轻松。 只有在一旁看着的小九儿心惊肉跳,发不出声。 “您看,您这根骨头莹白刚劲,明粹透彻,定然是剑骨。但这一根也是一样的。”葛佬行医时向来认真,此时却有些迷糊了:“您自己说的,您的剑骨在右臂上。这会儿怎么会有两根?” 左子修抿了抿唇道:“取最好的那根就是。” “哪根都一样好啊!奇怪了,按理说人身上的剑骨只有一根,多了就杂了,就成不了剑骨。” 葛佬被左子修盯德发毛,忽然扭头对小九儿喊:“小姑娘过来,我看看你的。我还就不信了,一个人能生两根灵骨出来?” “啊?好、好的。” 小九儿头昏脑涨地走过去,手臂刚放上桌子,葛佬执刀,左子修起术,她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身体像飘起来一样,当场昏了过去。 - 小九儿这一觉睡了很久。 比西来神国的幻境还久。她迷迷蒙蒙,看见混沌难辨的万象万物,看见近在眼前,却又倏然飘远的天与地。 她感觉自己好像无所不能,目光所及皆在眼前,伸手所触皆为如意。 也就是在这时她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她回忆起自己睡着前,被左子修和葛佬一起哄骗着伸出手,随后晕过去了的事。不用多想,那肯定是把左子修的剑骨移给她了。 仙尊真不是人。 小九儿委屈地吧唧一声,想醒过来,但身体过于虚弱,她茫茫然地飘着,什么都做不了。 渐渐的,可能是几百年,也可能是几万年,她发现自己睡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 她看不清这棵树的全貌,但味道有些熟悉,可能是回春居院子里的那一棵。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九儿更确定自己是晕在回春居里了。她窝了一会儿,试图往下看,看见了西来神国幻境中绵延百里的繁盛烟火,看见了兴亡疾苦,无数祭礼生杀。 还有那金银色的一串串花朵,被悬挂了白色的纸鹤。 很漂亮。小九儿看了会儿,又觉得有些冷。 ‘既然是做梦的话,我想要什么都行吧?’小九儿在心里嘀咕:‘为什么梦不到仙尊呢?’ 她想着,树越发茁壮,遒劲。无数柔软的细枝嫩芽包裹着她,还有清淡的花香。 想见左子修…… 小九儿这么想着,睡了很久很久。 她醒来的时候,春日暖风正吹过窗棱,裹挟着回春居外那棵苍老大树的清新草木香,一丝一缕地拂在她脸上。 “唔,左子修……” 小九儿想找他,但心神一动,就找到了那把西见无。 仙尊的本命剑正好好的系在他腰间,而仙尊本人,就在屋外的伙房里,执火温着汤药。 唔,伙房?回春居什么时候有伙房了? 等等,为什么是左子修下厨? 再等等,左子修不是取了剑骨给她么,为什么右手完好无损,看上去好像更厉害了? 198.商量 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 以她的脑袋和心神,这会儿应该晕乎乎的,像是捣糨糊一样。 但如今,杂乱的信息和无果的头绪充斥脑海,她却像是开了慧根一样,莫名其妙地一点点捋顺了。 风里有花香味,很浓,近似荼蘼,应该是春末。 这说明她这一觉睡了两月有余。 回春居新搭了伙房,放满了补身的药材和食材,从左子修的动作来看,这两月里都是他在下厨熬汤。 他肯定是把剑骨给她了,否则她现在不会这样心明眼亮。 但青澜仙尊看着完好无损,西见无与他也毫无间隙。无名山上充斥着无数隐约的剑意,无一不对仙尊顶礼膜拜,朝圣般围着他。 难道是左子修植了他人的剑骨么?不太可能,仙尊应该做不出来这种强取豪夺的事。 难道是两个月里修了一根新剑骨出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如今剑骨实打实地在自己的身体里,小九儿才能清晰感觉到剑骨的玄妙之处,仿佛天地间的剑意剑影都随心而动。 唔,想不通,还是问仙尊吧。 仅仅这一会儿的心绪,就让小九儿格外疲乏。她起身到一半,又咕噜一声摔回床上,俨然是又要睡了。 也就是这时,左子修端了药汤进来。 他一进门,就看见思虑过度的小九儿躺在那,眉毛皱着,一副委屈坏了的样子。 “你才刚醒,就神识外放,心感思惑,不累着你累着谁?” 左子修低声训斥着,走到床边,伸手将她扶起来,替她揉着脑袋:“你有了我的剑骨,也得了许多修为,如今已近元婴,但也不意味着你能一步登天。” “唔,我知道了,对不起……” 小九儿小小声地说着,感觉无数外放的思绪被一点点收回来。 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股琼琼流动的灵力,自小腹处不停外扩,温和而平缓。 她闭上眼,仔细探视,隐约看见一颗圆乎乎的东西,泛着柔和的光芒。 “小九。”左子修用了捏了下她的脸。 方才外感万物被教训,这会儿又内视遨游,左子修想教训她都没理教训。 此时此刻,她就像个无知无畏的好奇孩童,新得了能耐,什么都想试一试。 “痛……” 小九儿睁开眼,这下是真知错了。 她看着眼前面容依旧,对她满眼无奈包容的左子修,泪水倏地一下就掉下来了。 “那么疼?”左子修微讶,他刚才收了力的,而且她已经脱胎换股,洗髓伐毛,虽然还是一副娇滴滴的皮肉,但不该疼到痛哭流涕。 他伸手替她抹眼泪,抚摸方才掐弄的脸颊:“这里疼?” “不是,是这里。” 小九儿抓住他被剖去剑骨的那条胳膊,揉捏了几下,确定没事,这才引导着他缓缓放到自己的胸口。 那里,她的心跳得很厉害。 她哭着对他说:“你弄得我这里疼。” 左子修感受着指下温热绵软的触感,鲜活的心跳,墨色的眼眸竟有些暗淡。 他叹息道:“是我不好,方式强硬了些,以后不会了。” 小九儿还是哭。 左子修又说:“葛佬说的没错,我不止一根剑骨,所以给你一根也没什么。” “话是这样没错,但剖开之前,你根本不知道吧。”小九儿在这时异常聪明,“从幻境里回来之后,你就总是这样。” “总是哪样?”左子修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好了。 他在幻境中被勾出了许多欲望,总是想亲吻她,讨要,抚弄。他努力压抑着,尽量不让她害怕。 他想给她更好的,万事替她考虑周全,可为什么她还是哭? 左子修抿了唇, 沉默无言。 “总是……总是弄疼这里,惹我哭……”小九儿将他的手抓的更紧了:“至少……同我商量一下,听听我的,好不好?” 199.入梦 左子修没有抽回手。 他任小九儿抓着他,力气小小的,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在他洁白无尘的衣袖上。 “别哭了。”左子修抬起另一只手,替她将眼泪一点点抹去:“我知道了。” 他抬着手,与她轻声慢语地解释,这两个月里他都做了什么。 - 两个月前,将剑骨移给小九儿之后,左子修就确定了,葛佬说的话没错。 他的确不止有一根剑骨,更准确的说,他身上的每一处骨头的都是剑骨。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关瑞啧啧称奇,问有没有可能是封禅仙尊之后天道赐予的福祉。 但左子修很明确的记得没有。 天道对左子修而言,着实沉默得过分了。之前在兴安山,先慎仙尊还说过,天道会授命他去带领人族兴旺。如此宏图伟业,的确是仙尊应尽的责任。 但左子修没有。 他的确听过天音,但都很模糊,他也不会多加揣测。前任宗主去世后,左子修的修为已经高过所有人,理所应当的成了新宗主。 从此,左子修以无名山为重,以人族为重,总是下山除妖济世。 偶尔,他会忽然觉得心头不安,感觉到天下有妖祸邪崇,大乱将至,他便会尽其所能,安置其所。 所以正儿八经的天道之命,左子修根本没收到过。 倒是天劫是真真切切的遭过几回,有些疼,但不是真的要他的命。 这下关瑞也觉得难办,便让左子修请教世上另一位仙尊。 可那位仙尊仍然渺无音信,左子修亲自去寻了,也没找到踪迹。 反而是找到了西来神国的许多遗留踪迹。 西来神国的人妄图弑天,不仅偷了天道化身的树种为己用,还铸造了颇多仙器灵宝。万象棋盘、滇纯宝剑只是冰山一角。 借由那骨髓里残存的信息,再加上树妖给出的线索,左子修找到了一处与世隔绝的村落。 村里人供奉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铜鸟。 模样有些像是幻境里挂在树上的纸鹤,娇小玲珑,很是讨喜。鸟腹里藏了一颗红绿色的珠子,能够显现出人过去未曾注意到的光景。 左子修拿起来,看见自己方才新生,被裹在一个破布襁褓里,由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抱着,送进了求子无果的左府。 左子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父母亲的脸了。 昔日的幻光残影极其真实,同幻境之中一样鲜活。左子修却有些陌生,他只草草看了几眼,看到父母向自己隐瞒了抱养的事实,对他寄予厚望,母亲总是拍着鼓起的孕肚,说是左子修带来的好福气。 左子修往前看,他看到了西来神国的事。 铸造这个留影灵宝的人,也铸造了入梦的法器。当年西来神国的乱民们妄图弑天,便想到了被毁灭的可能,有些人服下神树落叶制成的丹药,躲入梦中。 只要人族延绵不断,便有永不断绝的梦。他们便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 小九儿听到这里,忽然问:“那您要为了守护天道,将人族都杀尽么?” 200.初始 这话说完,小九儿和左子修皆是一愣。 小九儿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残酷无情的话,急忙捂住嘴巴。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小九儿很着急,她感觉自己醒来之后脑袋就晕乎乎的,也变得奇怪了。 她一着急,整个人就软绵绵的,眼睛止不住的泛红。 杀尽人族这想法在左子修的脑海里过了一瞬,他看着眼前娇软可人的小姑娘,立刻狠狠地否决了。 “我不想那么做。”左子修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我并不是那样残酷无情。”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对她动手。 小九儿感觉左子修的手暖暖的,心绪一点点被捋平了。 她唔了声,眯着眼问:“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左子修手下动作不停,语调也很平缓,他说:“我不知道。” “……啊?”小九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这是……把青澜仙尊问住了吗? 左子修看她那副惊慌微讶,眼睛里却藏着狡黠的小模样,动作一轻再轻。 他其实想解释,自己还没有在天道和人族之间做出抉择。 但这太沉重了。她才苏醒,仿若新生,应该像枝头的花苞一样,朝沐初阳,暮见甘霖。 小九儿见左子修不说话,也不敢再追问。 她想了想说:“那,您是不是应该教我练剑了?我已经有剑骨了!” “是。”左子修见小九儿兴奋雀跃的眼神,几乎就要从床上跳起来了,真想把她按下去,轻斥她没规矩。 他冷声说:“教你剑法之前,要先教你心法,还有修行该学的规矩礼法。” “嗯嗯,好。” 小九儿乖巧点头,听见心法两个字,忽然问:“您之前是不是说过要教我心法来着,我记得是……” 唔,小九儿睡太久了,脑袋有些木。 她记得在去兴安山之前,左子修有说过的,她好像还和他吵了一架来着。 “叫什么……什么……合欢宗的心法!” 小九儿灵光一闪,记起来了。 左子修点了点头:“你想先学那个?也好。” “……”小九儿这一下子脑袋彻底清醒了,她欲哭无泪,恨不得把话咽回去,“不、不想学。” 左子修瞧着她,目光空清,一派尊者之姿。 小九儿心虚:“我想学您的心法……” “我学的仙家各门心法,合欢宗也是仙门。”左子修说。 “呜呜。可是,可是,那个宗门听上去就不像个正经宗门,真的要学吗?我脑子笨,学的很慢的,我……我想学最好的……”小九儿软着声与左子修讨价还价:“仙尊,您教我点别的好不好?” 眼看着小姑娘真要哭了,左子修倏然笑了下,捏了下她的脸。 “好了,不逗你了。”左子修温声道:“之前是你身子虚,夜里犯了淫病受不住,才特意问合欢宗讨了心法,双修有助你采阳补阴。这会儿有了剑骨,就可以修点别的白天也能练的。” “好!” 小九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好奇问:“那修什么,修什么呀?” 左子修被她拽着袖子,在脑海里过了无数种心法。 有清思静心的,有除尘去念的,有感灵顿悟的…… 要对她好,同时他也能教好的那种。 不能是太难的,小姑娘虽然聪明,但越是聪明的人,遇到难题越是痛苦,她心性未坚,循序渐进才好。 也不能是太无聊的,否则他教着无趣,难免要挑剔她毛病。 思前想后,果然还是合欢宗的心法最好。 201.水饱 小九儿满怀期待,等左子修给她挑功法。 她乖乖坐在床上,等了片刻,左子修也没开口。 “仙尊~仙尊?”小九儿发现左子修的眼神挪开了,似乎不是很想见她。 难道她学个心法也把青澜仙尊难倒了么? 刚刚她说自己脑袋笨只是胡说的,左子修不会以为她朽木不可雕也,要放弃了吧? “仙尊!我可以学的!只要你教,我一定学,学不会就多问,学得慢就不睡觉了一直学!”小九儿很急切,拨开被子,也顾不上自己尚未更衣,此时只搭了一件松松垮垮的肚兜,凑过去拽紧左子修的袖子说:“仙尊,你教我吧!” “……” 左子修只感觉一块温香软玉快要撞进怀抱里。他低头,看见小九儿快哭出来的迫切的模样,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内心的想法更晦涩了。 “功法可以慢慢学,不着急。”左子修轻轻将她的手剥开:“先……” “不要不要,功法就是最着急的!”小九儿被推开了,怕得像是被丢下的小鸟,扑棱着就钻进左子修怀里,恨不得抱紧他扒在他身上:“仙尊,我学的会的,我错了我刚说谎了,其实我脑袋不是很笨……” 她就趴在他胸口叽叽喳喳地解释,连认错都来了。 左子修喉头微动,手抬起来,想打她,最终又算了。 “先吃饭,特意给你熬了汤药,要凉了。”左子修轻声叹息:“练功法前,先锻体。否则练功中途气力不足,后患无穷。” 小九儿觉得青澜仙尊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下床喝了一大碗药汤。 左子修觉得她大概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让她又喝了两大碗。 练功场在主峰,里回春居很远,平日里左子修都是御剑。小九儿为了锻体,选择了爬一座山头过去。 她今日穿了练功用的白棉短衣,小腹处本该系上腰带,但此时灌了个水饱,腰带系得松松垮垮。 到了主峰的地界,路上的弟子就多了。 左子修也换了一身白棉云纹的素衣,陪小九儿一起走。 一路有人对他施礼,恭唤仙尊,左子修都是微微颔首吗,倒是小九儿紧张得脸色通红。 左子修索性握住她的手带她爬山。 “仙尊、等,等一下!”小九儿感觉肚子咕噜咕噜的,像个皮球一样,走得难受极了。 “怎么了?”左子修停下步子问. “肚子难受……”小九儿感觉周围都是师兄弟,可能还有长老,强撑着步子往上爬。 听闻这话,左子修不顾身边人好奇的目光,俯下身,轻抚了下她的小腹:“这儿?” “是。”小九儿简直快昏过去了。 “嗯,都鼓成这样了,不难受才奇怪。” 左子修说着还侧过脸,将耳朵凑了上去。果不其然,听见咕嘟咕嘟的声音,有些有趣。 “仙尊!”小九儿满脸赤红,往后躲。 她险些一脚踩空滚下山路,左子修眼疾手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行了,既然肚子不舒服,就这样上去吧。”左子修让小九儿不要乱动,一路抱着去了练功场。 不多时,在药房的葛佬就听见医堂里闹哄哄的,有人满脸放光地进来摆八卦:“不好了不好了!咱们还有师娘了!” “这不是早就知道了!” “咱们要有少宗主了!”那人比划道:“师娘都怀了!肚子那么大!” 这一下子,向来安静的医堂顿时炸开了。 有人啧啧称奇,说没想到青澜仙尊也会延绵子嗣,又有人说假的吧那小姑娘才几岁,上山才没几个月。有人说别不是山下怀的野种,被葛佬狠狠地捏了一记,当场晕了过去。 一人悄悄问葛佬:“师尊,这若是真的,可是要……” “让他们闭嘴。”葛佬面色铁青:“得,还是我受累。” 正午,葛佬就抓了许多藏红花和乌头,熬了一碗药,亲自送去给小九儿。 小九儿正在练武场挥竹枝。 她一看就那碗药,吓得直往左子修身后跑:“我不要喝!” “嘿你个小姑娘,我这就是救你的命!你往左子修身后躲什么!”葛佬气的七窍生烟:“他最近发疯了,欺负你呢,你不知道?” 202.发疯 “有吗?”小九儿站在左子修身后,只露出半张脸,绞尽脑汁地想,“没有吧。” “你的肚子!”葛佬险些当场驾鹤:“我千叮咛万嘱咐,你年岁小,经不得孕事!就算现在有了剑骨,不是之前那把弱骨头,也不能乱折腾啊!” 练功突然被打断,左子修本就没个好脸色。此时突然被提起如此私密之事,左子修的目光更冷了,手更是按在了西见无上。 “我不是一意孤行,蓄意伤人的人。”左子修置气时音色格外清冷,“您误会了。” 葛佬比划了下大肚子的动作:“事实摆在这,仙尊您还要偷天换日不成?” “我……”左子修一时语塞,却听得小九儿哦了一声。 “肚子?对,我肚子是难受,是仙尊弄的。”小九儿眨了眨眼,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声说:“不过那药汤是仙尊亲手熬的,我的确不该浪费,喝撑了是我自己不中用。” 左子修眼中的冷意迅速褪去。 他伸手摸了摸小九儿的脸,不敢看她脸上那股腼腆的笑意。 原来她都知道。 脑袋果然是很聪明。 葛佬看着眼前忽然亲密无间的师徒,感觉这时候应该叫夫妻更合适。 “原来是将一整盅药汤全喝了?”葛佬这才明白过来,看左子修的眼神很是无奈:“倒是老朽忘记交代仙尊了,那药汤虽好,但也需循序渐进,一日分三次进服。若一次进服整盅,恐怕收效甚微,反引积食。” “没事,她没喝一整盅。”左子修说。 葛佬点了点头,干脆将手里的药撒了,轻声念:“那就好,看来是睡久了饿傻了,一时吃得多,也不是大事。” 左子修又说:“是一整锅,我给她熬了一整锅汤药。” “……”葛佬张口无言,许久许久,心里想的是那些天材地宝,悲鸣:“仙尊,您别发疯了,行吗?!” “我没疯。”左子修抚摸小九儿发顶的动作不停,被如此逾越了也不恼,只是说:“我感觉现在很好。” - 练功是个吃苦的差事。中午之后,小九儿挥舞翠竹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偷偷看左子修,心想仙尊到底是真发疯,还是假发疯。 的确,自从去了兴安山,小九儿就觉得左子修有点怪怪的。 她说不出来具体是哪怪,可能是叫左子修的时候叫的更顺口了,他应的也更自在了,让小九儿有些受宠若惊的不适应。 小九儿怎么想,都想不出在兴安山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可要说左子修没疯,他把剑骨剖了不说,此时此刻,还立在她身边,和她一起从头练功。 左子修给的解释是他没了剑骨,需要重新适应,再说练功的事从来没有多余一说。 但小九儿怎么想,怎么觉得堂堂仙尊不应该是这样练功的。 “怎么开小差了?”左子修停下挥剑的手,看向小九儿说:“累了?” “有一点……”小九儿揉了揉自己的右臂:“好像是剑骨不太熟悉,有些奇怪。会不会是不适应啊?” 小九儿紧张道:“我听关长老说剑骨也会挑人的,说不定长着长着就长歪了?” “不会,你那只是手酸了,不是剑骨的事。” “可是我从来没这种感觉……” 左子修干脆让她休息一会儿,抓起右胳膊给她慢慢揉。 他揉着揉着,将手按在了她的胸口处。 “唔?”小九儿有些迷糊:“仙尊?不练了吗?难道剑骨真长歪了?” “胡思乱想什么,你剑骨没有长歪。”左子修轻点了下她的胸口:“它在这。” 203.不知归期 原来剑骨是在胸腔里,心脏之上,护住要害的地方。 小九儿似懂非懂的点头。 她一仰头,脑袋蹭过左子修的下巴,依稀看见他垂眸看她的模样,格外温柔,很是缱绻留恋的样子。 小九儿想再凑近点看,鬼使神差的,亲了他的下巴一口。 左子修眨了眨眼。 “我……”小九儿仰着脸,看着周围虽然离得远但都在练功的师兄师姐,磕绊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嗯。” 左子修松开揽在她腰上的手,站起身时薄唇从她脸颊擦过。 啵的一声,很轻,只有小九儿自己听得见。 “唔?”小九儿脸很红,心跳得厉害。 他他他 ……他在做什么? 虽然可能是亲了她,但这是练功场,仙尊是不是疯了呀。 “怎么了?”左子修含着笑,看小九儿这副好像练功走火入魔的傻样子,揉她脑袋:“乖一点,还练功呢。” 下午,左子修还是让小九儿练习挥竹条。 竹条不是上午那一根,是左子修折来的细枝,脆生生的,很细很轻的一条。 用左子修的话说,就是她下盘不稳、吐纳不接,空有剑骨带来的修为和灵力,身体却没跟上,还是娇滴滴柔弱弱的。 小九儿挥了一千多下,累极了,但手还抬得起来。 “别停。”左子修练完一套剑法,将西见无归鞘,剑端正好抬起小九儿的胳膊:“伸直,抬高。” “好、好的。” 小九儿将手抬高,左子修又轻点一下说:“不对。” “我没偷懒。”小九儿感觉有点疼,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我真没偷懒。” 都说读书的时候会走神,背书的时候会漏句。但小九儿每次动作都尽全力做得像模像样,总是不得要领。 她怎么也练不出青澜仙尊的一分模样,分明他剑出如虹,意势千钧,可她却像是在丢石子。 “没说你偷懒,是你胳膊太僵了。”左子修又敲了小九儿胳膊两下,这下,小九儿是真的要哭了。 她不累,但不代表手臂不酸疼。 “伸过来。”左子修对她伸出手:“我给你揉软了再练。” “呜,好。” 小九儿乖乖听话,让左子修又揉了小半个时辰。 右手还是很酸,再揉也好不了,左子修让她换了条胳膊,练左手。 中途,重临来了一回,请教了些无名山上的杂事,又退了。 傍晚,关瑞来了。 “我听重临说您恐怕是发疯了,还当他是思忧过重的老毛病犯了,哪想到您是真疯了。” 关瑞拎起地上的竹条,再看看小九儿那下盘不稳的动作,叹息:“哪能给她用这个!” 小九儿也在心里默默点头,哪有拿竹条给她练的,她看别的师兄师姐最不济也是把木剑。 关瑞说:“应该给她手腕上绑两块深铁,举寒石,这才练得快。” 小九儿听了险些昏过去。 “不要胡说八道。”左子修冷声轻呵:“我自有规矩。” “当初你让重临练的时候,可是四块深铁,两块寒石,被砸了自己爬起来。”关瑞啧啧称奇:“宗主,您这规矩怎的变了?” 小九儿不晕了,她知道,关瑞这是在指责左子修给她放水。 可是……他剑骨都舍得给她,练功时却放水,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小九儿不懂。她总觉得左子修的疯,是她理解不了的疯,很怪的那一种。 左子修面色不改:“因材施教罢了。” “是,小姑娘身子弱,此事需徐徐图之,急不得。我也知道她心明眼亮很是聪慧,如今有了剑骨,上了道之后修为定是一日千里。”关瑞急切道:“可您不是要下山办事,寻缘由问因果么?按理说,怎么也不该在无名山多耽搁了。” 原来是催左子修下山办事…… 小九儿默默抱紧了竹条,道:“仙尊,您去办事吧。我自己会好好练功不偷懒,您可以放心。” “不行。”左子修直接打断:“我不放心。” “呜……”小九儿委屈地哼了声。 左子修又说:“我不看着你不行。” 小九儿一时没懂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但关瑞懂。 “那您带她一道下山不就行了?”关瑞日清了清嗓子,“也省的那些弟子日夜传您八卦,都不安心练功了。” “不行。”左子修斩钉截铁:“此行不知归期,路上舟车劳顿,于练功无益。” 可关瑞分明记得,当年左子修就是天南地北地奔波除妖,修为越发精进。 关瑞颇为无奈:“您既然不愿意将她放在山上,那就只能吃点苦受点累,日夜跟着您了。您给她寻个合适的功法,平时也能练的。难道就没有行车时也能练的功法吗?” “这不是吃苦受累的事。”左子修微抿了下唇:“有是有,但……” “但什么?”关瑞听出左子修的难言之隐,扭头问小九儿:“难道你还挑功法不愿意练呢?青澜仙尊能教的功法都是顶好的,一式功法就够你参悟磨炼数十岁月,你尽管放心。” 小九儿想说当然不是,可是,她看见左子修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懂了。 “不挑,都练。”小九儿走到左子修面前说:“只要能跟着仙尊一起,您教什么,我练什么。” 如果真的此行不知归期…… 她可不要在无名山不停练功苦等他回来呢。 万一、万一她练到飞升了他都不回来,那可怎么办呀。 204.云端纸鹤 小九儿可不想再也见不到左子修了。 她心意已决,一双眸子望着左子修,温情楚楚:“仙尊,我可以的。” 关瑞在心中暗叹,也不知道是该夸小公主太懂事,放着无名山这第一仙门不待,愿意陪仙尊下山吃风饮露,还是叹她太过固执,非得跟着左子修生死不离。 “您还是快下山吧,此事拖不得,总会炸的。”关瑞极力规劝。 风平浪静之下,是暗流涌动的无数湍急水窝。就像他丹炉里一点小小的杂质,不去除,炸炉只是迟早的事。 偏偏这事关乎天道,关乎人世,无法假借他人之手。 左子修一直知道这道理,他心知肚明,只是看着小九儿尚且柔弱的模样,抿唇道:“再过些时日,待她这两月亏的气补满了,再下山不迟。” “宗主所言极是。”关瑞躬身行礼,告辞前不忘交代小九儿,有什么难处就同他说。 小九儿乖巧点头。 送走关瑞后,她见左子修不说话,又自顾自拾起了竹条,开始练习挥剑。 十余下之后,小九儿忽然停了。 云端,一只纸鹤破云而来。小九儿认得,和她母亲迭的差不多。但更粗糙一些,更像是幻境里挂在树上的那些。 “怎么了?手又累了?伸过来,我再给你揉一会儿。”左子修发现小九儿动作停了,清了清嗓子解释说:“你身子弱,欲速不达,慢点练也没事。” 说话时,那只纸鹤落在左子修的眼前。 “好像是一封信。” 小九儿指着尾巴上的一点墨:“应该是写给你的。” 左子修认出这是当年西来神国的东西,立刻打开,里面是短短两句话: 当年之祸尚未清除,神民无所不用,更与妖族勾结,万年已过,大难将至。您定知解法,还望明心明意,渡此浩劫,成无上之伟。 落款为广见。是那位五千年前白日飞升,一直游历天地,从未露面的仙尊。 左子修看得眉头皱紧,他当然知道解法,只要将妖族和人族杀光了,就不会再有人觊觎天道伟力了。但这是万万不能做的。 他究竟要怎么做? 左子修看着明心明意这四个字,发现世上竟然第一次有他想不懂的事。 仙尊遇到不解之事,当然也要请教。他要问天么? 念及此处,纸鹤忽然又显示出一行极淡的字:问您自己。 这时,纸鹤忽然化作一缕云烟,仿佛不该存在于世般,迅速消散了。 左子修有些恍惚,他看着小九儿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问:“小九,你怎么想的?” “我?什么怎么想?” 小九儿歪了歪脑袋:“刚刚有什么事吗?” 小九儿捏起竹条,心里又感觉到那股在兴安山就体验过的迷糊心悸。 “……”左子修明白了,这是又被抹去了。 “天机不可泄露。”左子修轻叹:“没什么事,别挂心。” “这样……”小九儿感觉自己更要修炼了。 她终于主动提出来:“仙尊,您把功法教我吧,我能练的,我真的不挑了。” “只要、只要能让我修为精进就行。”她看出他已经要准备下山了,握住他的手:“我不想和你分开。” 205.取舍 左子修看着面前乖巧可人的小姑娘,内心生出无数种细腻缠绵的心思。 他想一直看着她,舍不得松手。虽然他明知道将她留在无名山才是对她修炼最好的事。 之前,左子修曾想过让她修炼那些合欢宗的功法。她拒绝了,他也没有真的上心。 如今她为了陪他一起下山,真要去练,反而轮到左子修自己瞻前顾后,忧虑担心。 左子修看见小九儿那双秋水涟涟的眼眸,倒影着他颀长纤白的身影。 他心底滋长着无数阴暗的欲望,想捂住她的眼睛,咬她的粉唇,弄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将她拆骨入腹才好。 “小九……”左子修抿了抿唇,告诉自己不能那样做。 他应该对她更好一点,更护着她才对。 “我在。”小九儿又凑近了,她能清晰地看见左子修纠结挣扎的神色。 和之前他在床上、幻境中的欲念不同,这时候的左子修,更像仙尊一点。 小九儿在幻境中千万年的人世中,从很多生生死死的人的脸上窥见过很多这样的神色。她最熟悉的,是她当初生辰刚过,国师提醒父皇母后要按照祖宗遗训,完成给仙人的许诺,将小九儿嫁给那把剑的时候。 他们都想为她好,他们都怕伤害她。 取舍两难。 之前,小九儿只能眼睁睁看着,努力做笑。 现在,她也是笑。 但她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我知道,仙尊您肯定不想我难过。但是……比起修一个可能没那么有用,没法立刻修为一日千里的功法的那点小小的难过,不能和你在一起的难过更大一点。”小九儿悄悄握住他的手。 她不敢用大力气,只能浅浅的、轻轻地捏住他的指尖,像是撒娇似的,试探着他身为仙尊的底线。 她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左子修看着这只柔弱纤细的手,忽然问:“哪怕身死魂碎,被众人四分五裂?” “……”小九儿愣了愣。 她害怕极了,瑟瑟发抖,“我……我就是修个没那么厉害的,行车路上也能修的功法,只是修炼没山上弟子那么刻苦精进而已,就要被那样吗?” 左子修:“ 不是……” “那我修的是什么邪法吗?”小九儿迷糊了:“又不是成了魔修。” “也不是邪法。”左子修不知道自己刚刚突然胡说八道些什么。 可能真的如葛佬和关瑞所说,他从兴安山的幻境中回来后就有些疯了。 “走吧,准备下山。”左子修抚了抚眉心,让小九儿把竹条扔了,带她先回回春居收拾点行李。 两人行至山顶,悬崖峭壁边,细雨将至。 远处山抹微云,流光变幻万千。往下看,云雾结境,照见人世间无数离别苦恨之事。 每一阵风都在提醒左子修,有人对天不满,想要灭天覆世。 他要下山去,寻个结果。 左子修一只手牵着小九儿,另一只手拢在袖子里,给自己算了一卦。 大凶。 “此行多艰。”左子修有些想松开小九儿的手了。 “我知道。”小九儿忽然用力握住:“一年也好,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小九儿仰着头对他笑。 左子修本想再起一卦,看见小九儿这样,他突然放弃了。 七七四九之外,还有一个一呢。 206.传承 此行不知归期。于左子修而言,既是救世,也是修行问心。 他带小九儿到回春居,把重临叫了过来,吩咐无名山上日后的事。 “这枚灵牌,你且收好了。” 左子修将一枚冷白色的石头交给重临,上头无字无画,看上去很不起眼。 但小九儿感觉的到,这块石头与无名山浑然一体,一草一木、一石一水,似乎都与它有关。 “这……”重临吓坏了,站在原地语无伦次地摆手:“这可是无名山的灵牌,只有宗主才能看管的东西,弟子修为尚浅,心性不足,不能担此大任!” 左子修目光空清,面色平静,稀松平常地说:“你合适。” “就算您要下山,也该把他交给长老!关长老自幼在无名山长大,广受爱戴,比我更合适。葛佬救人无数,愿为无名山献药方尽心力,也比我更合适。还有剑堂的长老,剑术仅次于您,论修为也该是他。我不过是个优柔寡断、不堪大用的弟子……” 左子修开口打断重临:“可只有你解了幻境。” 重临抿着唇,不知如何回答。 “对呀对呀,只有重临师兄好好的出来了。”小九儿虽然不懂左子修此举有何深意,但她也想鼓励重临,“当初仙尊都解了好久好久,险些出不来呢。” “可我在幻境里面只是哭……哭够了,它自己就放我出来了……”重临羞窘至极。 “世人皆是如此,有何不好?” 左子修将灵牌塞到重临手里,又提点了几句他太过优柔的性子。 灵牌比宗门的年岁还久。当年这里还只是无名山,只有一处流淌灵泉的泉眼,灵牌便是与泉眼相伴而生的石头。借由灵气,人们得以修行问道,壮大宗门。 这灵牌是打开剑牢的钥匙,也能打开灵宝阁的珍藏,在无名山,见它如见宗主。 如今,终于交到了重临的手里。 这时候再哭,再怯懦,已经不合适了。 重临知道,如今人世飘摇诡异,仙尊又去了剑骨,腕上代表天劫的伤痕越发深重。 这趟下山,是历一场比封禅天问更漫长劫。 “重临恭送师尊下山。”重临收下灵牌,俯身行礼。想再多说些什么,重临总觉得不合适。 重临看向小九儿,想叫她师娘,也想叫她公主。 最后,重临还是叫了一声师妹。 “我知道的,重临师兄。”小九儿微微笑着说:“等我们游历完了,我一定会和仙尊一起回无名山的。” - 山下早就备好了马车。 很普通的人间制式,从外头看,甚至比不得王宫里太子出游的那辆大。 车帘之后是另一片天地。 小九儿在兴安山见过一次了,倒也不至于太惊讶。 “这里地方挺大的,也不是不能练剑嘛!”小九儿走到鱼池边的一小片空地,背后是飞檐雨亭,身侧是不败鲜花。 她捡起一根柳条说:“就像真的一样。” “不过是用法器凝出的一片小幻境罢了,借由我的灵力而生,说到底,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左子修将小九儿脱出来:“躲在梦里,是不行的。” 207.故交 左子修要带小九儿出去,但小九儿还没品明白仙尊方才那句镜花水月的深意。 她思考时,总是习惯性低着头,不露出多少表情。 这是在皇宫里留下的沉稳性子,是不愿让人发觉软肋和短处。 左子修看着她微微垂首的乖巧模样,心头微动。 他明白,软肋总是要藏好,不叫人瞧见的。 但有时候,他也希望可以正当光明地、好好护着。 “在想什么?” 左子修勾住小九儿的发丝,温声问:“同我说说。” “……”小九儿抿了抿唇,便回过神。 她看见左子修那张俊逸非凡的温净脸庞,想也不想地就把心里话招了:“可是这里的一切都像真的一样,水里的鱼会吐泡泡,花随流水的时候也有阵阵暗香,还有那处恢宏楼院。” 说话间,流云过境。 暖阳被遮住大半,左子修的脸色隐在昏暗之中看不清晰。 云过后又是明热日光,小九儿不禁眯起眼,耳边响起阵阵蝉鸣。 夏云、秋雨、冬雪、春融。 短短几个瞬息,左子修给她见识了无数变幻。 小九儿只觉左子修能耐通天,有如神仙手笔。 哦不,他本来就是仙了。 “你喜欢,也算是好事一桩。”左子修点了点小九儿的脑袋:“但没人能永生永世呆在梦里。” 他转身离开,小九儿匆忙追上。 那片梦幻般的天地迅速后退,小九儿回到车里,车帘外是早春裹挟着寒意的风。 “你看。” 左子修拉住小九儿的手,目光望向窗外。 山路崎岖泥泞,春雪未化,路边有冻毙的水鸟,田间有佝偻老者拾草灰果腹。下山不久后进了城,远远眺去华灯初上,小九儿吸进一口清冽的空气,混了烧纸的焦糊味。 “这便不是梦了。”左子修轻声说完,话锋一转:“似是有灯节,要下车去买一盏么?” “不要。”小九儿缩了缩脖子,窝在左子修怀里说:“外面冷,我看看就好了,看完了就练功。” “不急。” 左子修说:“机会难得,多看一会儿。” 灯节很热闹,但只有一小段。 马车走在路上咯噔咯噔地晃,小九儿被晃得脑袋晕乎乎的,几次想躲到左子修的小天地里去。 “快到了。”左子修说:“下车就好了。” 路尽头,城墙边,靠近山的那一侧,有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门口挂了一盏淡黄色的纸灯,和方才看见的很像,是有人的。 小九儿一时不理解。 “这里住着我的一位故交。”左子修撩开车帘说:“他虽不擅修行,身无灵根,但有入梦之异,说不定能在此事上帮助一二。” 小九儿点了点头,但有一处不解:“凡人不才短短数十载寿命么?” “是,所以下山后便来寻他了。若是等你修炼完再来,恐怕他已不在人世。”左子修问:“不紧着你修行的事,生气了?” “没有,只是有些惊讶。” 小九儿看着青澜仙尊这副不碰人间烟火的出尘模样:“我以为仙尊一直在山上呢。” “是下山除妖的时候遇见的。”左子修开口就答,但想了想,摇头纠正道:“偶尔路过人间,也曾多看几眼。” 208.梦见 左子修搀扶小九儿下车,上前扣门。 未锁的木门打开,出来一个身着灰褐短衣的男人,手里提了个半秃的扫把,似是在扫雪。 “您来了?”男人很是惊讶,慌忙侧身说:“快请进,屋里有热茶。” “梦师,叨扰了。”左子修颔首,对小九儿招了招手。 小九儿赶紧跟上去。 她发现这个男人看上去很年轻,大约才二十多岁,不及而立。脸上虽然有些胡渣,但不显岁月,只是生活平凡忙碌,无法修及边幅。 小九儿总觉得他很眼熟,但他长了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没找到任何出挑出奇的地方。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梦师提着扫把,恭敬地跟在两人身侧,笑容很是憨厚忠实。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小九儿老实回答:“但记不起来了。” 梦师笑道:“大抵是我长相平凡,不少人都说我眼熟,像是见过的谁。” “其实也没有那么平凡……” 梦师那么爽朗,反而是小九儿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说:“你长得很年轻。” 进门前,小九儿还以为仙尊在凡间的故交,会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梦师微笑说:“托仙尊的福,这些年天下太平,未经颠沛流离,自然年轻了些。” 说到这进了屋,梦师给二人倒了茶,问左子修:“仙尊此行所为何事?” “我想入梦。”左子修说时平静。 在梦师的惊讶中,左子修将西来神国曾经发生的事,和如今他们躲在梦中,悄悄搓使人下毒,妄图覆天灭世的事全盘托出。 梦师静静听着,摇头道:“此乃人心之固疾,您应该也知道,此事无解。” “话虽如此,他们如今有如此手段,定是有人在梦外暗中操作。”左子修沉吟:“天下浩渺,大海捞针地去寻,只是无奈之举。他们既然藏身于梦中,我若入梦,或许能窥见些许来龙去脉。” “可您曾说,您未曾做过梦。无梦之人,是无法入梦的。”梦师毕恭毕敬地回答。 左子修很是沉默。 他不言不语地立在那,眸下空清,风静云轻时,小九儿总有一种仰望不及的疏离感。 但此时,左子修看了她一眼。 墨色的眸子眨了眨,似乎湖面涟漪,渐渐有了温度。 左子修无声地笑了笑,道:“我做过梦了。” 梦师很是惊讶,却不多问。 他对左子修恭敬道:“那就请仙尊随我到卧房,由我为您点香入梦。” 左子修起身,将西见无放在小九儿手里。 小九儿抱着左子修的本命剑等了一会儿,悄悄抿了口茶。就是凡间最普通的茶叶,很粗糙,没多少香味,胜在暖和。 约莫一个时辰后,梦师回来了。 “仙尊醒了吗?”小九儿关切问。 梦师摇了摇头,抚去额上汗水,道:“此事关系重大,以仙尊那缜密周全的性子,恐怕要寻许久。” “可是……”小九儿抱紧西见无:“他好像不太舒服,他梦见了什么?” 怀里的剑越发凉薄、清冷,渐渐变得像死物一样无情彻骨。 “我不知道。”梦师看着小九儿,眼神越发柔和,像是长辈一般慈爱道:“我想,他大约会梦见你。” 209.见你 小九儿不甚明了,问:“他不是托您为他入梦,去寻那些躲在梦中的西来神国遗民么?怎么会梦见我?” 梦师笑容越发和煦,笑呵呵地答:“梦这种事,向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下只是觉得,他可能会梦见你。” 小九儿觉得左子修身为仙尊,如今事态万分紧急,怎么也该惦念天下苍生。 小九儿抱紧了剑,守在左子修身边,一等就是三个时辰。 中间小九儿很担心左子修是不是入梦时出了什么问题,因为怀里的剑忽冷忽热的,上一秒杀意滔天、下一秒冰凉凄苦,似乎快要自卷折断。 梦师都是摇摇头,说相信青澜仙尊不会出事的。 他说,入梦之人不能被强行拽出,若是冒然打断,恐怕有损神魂。 小九儿干脆坐在床下,靠在床边等。 梦师看小九儿这一副护法的模样,苦笑说,这里只有一张床,若是小九儿疲了倦了,就去床里睡一会儿,他去为两人做一餐粗茶淡饭。 小九儿摇了摇头,执意坐在床下等。 渐渐的,窗户里传来鸡汤的香味,还有浓郁香烈的羊肉味,像是被火炙烤过,有一种粗狂的,烟熏火燎的感觉。 小九儿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她看见了那只纯白色的纸鹤。 最初的记忆来自于母后,那只纸鹤在母亲手中有了神采,展翅往前飞去。小九儿匆忙追上,看见无数金银色的花朵自枝丫垂下,西来神国的那棵神树伫立眼前。 神树下,有人点起了篝火,焚香祷告,撒血祭神。 烟雾缭绕,小九儿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她隐约觉得这是梦,所以心里悄悄说,她想要看见左子修。 她越是想,那只纯白色的纸鹤就往前飞去,隐入树叶之间。 小九儿一抬头,就看见纸鹤落在左子修的指尖。 她看不清他的眉目,但同初见时一样,他远在天边,光芒极胜,无法窥见。无上无垢的清高,他低头看了她一眼。 小九儿如愿以偿,笑容甜甜的,胆子也大的不像话,在梦里占便宜似的喊:“夫君。” 这一声太过轻浮,下一瞬天崩地裂。 小九儿瞬间清醒,看见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竟然整个人坐在地上,大半身子靠在床边。 “唔,剑……” 小九儿睡迷糊了,发现怀里那柄剑还在,长松了一口气。 她耳朵有些痒痒。 再一抬头,就看见左子修坐在床上,身子笔挺,好似盘坐清台。 他正伸出一只手,托着小九儿的脑袋。 “醒了?”左子修垂下眸子,墨色的眼睛温润如玉,轻声道:“等了很久么?” “没有。” 小九儿揉了揉眼睛说:“仙尊醒了很久么?怎么不叫醒我?” 左子修捏住小九儿的耳垂,那一点软肉很是莹润,捏在指尖柔软温热。 他捏了好一会儿,直到小九儿面红耳赤,喘息如兰的时候,才松开手说:“我刚刚想多看看你。” “这样……”小九儿想说自己一直都在,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仙尊的身体。 她问:“您入梦看见了什么?您说要去寻西来神国的遗民,可有找到?” 左子修摇了摇头:“我只梦见了你。” 小九儿讶然。 左子修又说:“还梦见了一些西来神国的往事,他们砍了神树,神树消失了。” 210.两情相悦 “神树消失了?”小九儿啊了声:“它还真的是自己长腿跑了啊?” 左子修缄默着,面色清冷而寂静。 他一直望着她,看她这副一惊一乍的傻模样,忽然忍不住笑了下。 “嗯,你说是长腿跑了,就是跑了吧。” “呜,我胡说八道的……”小九儿在宫中呆久了,最会察言观色。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也许是出言不逊,也许是妄议乾坤,才让左子修这样说反话揶揄她。 她就坐在床边的踏脚上,蹭了蹭他一直垂在床沿的手,轻声细语地撒娇:“仙尊,我太惊讶了乱说的。它既然是神树,肯定是天道之意,它能消失,一定是神民们所作所为有违天意,更是违逆天道,这才失了神树庇护。” 左子修仍未展笑,他轻叹着,伸手挠了挠小九儿脸颊的软肉:“就你聪明。” 屋外,梦师正扣门请入。 梦师满身烟熏火燎的柴火味,袖上还沾了一抹油渍。分明是市井之人,对左子修行礼时却极其恭敬严肃,总让小九儿有一种割裂虚晃的感觉。 “仙尊,在下已备下粗茶淡饭,还请挪步餐桌,赏脸浅尝。”梦师看向小九儿:“小姑娘年岁轻,这样胡乱言语天威,会招致祸事的。” “小九受教了。”小九儿保持着礼节,嘴上说知道了,心里却是不开心。 她气呼呼的,心想梦师又不是她的长辈,怎么能突然教她做事。 触怒天意,惹来祸事?她从娘胎里就带了天谴,被淫病折磨了这么十几年,现在也不是能被一句话唬住的。 “无所谓。”左子修伸手揉了揉小九儿的脑袋,温声说:“她一直都这样,也挺好的。” 梦师微讶。 “怎么了?”左子修眯眼:“很奇怪么?” “在下不敢。”梦师匆忙躬身,将头弯下:“仙尊,这边请。” 餐厅不大,三碗薄粥,两道小菜,不是珍馐美味,但在早春初寒的夜里总是暖和。 屋外夜色渐浓,梦师留两人小祝。 “不了,我们已叨扰许久,更不该扰你清梦。”左子修拒绝说:“今日之事,多谢。” “哪里。”梦师行礼后问:“仙尊,我见这小姑娘灵光极甚,与她又是有缘,想与她单独说两句,可好?” 左子修皱起眉,嘴唇刚张开,又闭上,看向了小九儿。 这是让小九儿自己决定。 “好呀。”小九儿立刻答应。 不管怎么样,有人愿意同她说话,她总归是要听的。 梦师带小九儿进了餐厅一旁的书房。 书房里摆满了书,尤其是各个朝代的史记野史。笔架上,竟然挂着一只白色玉石雕刻的白色纸鹤,和幻境之中的那物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小九儿问:“您从哪里得来的?” “此物不过是普通物件,图个好看罢了,起不到镇宅祥瑞之用。你若真好奇,日后总会知道的。”梦师站在门边,幽幽地看着小九儿。 他不过三十上下的青年样貌,那眼神却沉重极了,仿佛沧桑一生的老者,对她满怀希冀。 他对小九儿说:“你与仙尊此行,定是为了寻那棵树,可你知道如何留下那棵树么?” “我不知道。”小九儿听不太懂:“天意难猜,天道无穷。它愿走便走,愿留就留,变化无情,怎由得我?” “它若真无情,便不会离开了……”梦师叹息:“好吧,你修为尚浅,还不懂我深意。我且问一句,你心中有仙尊么?” 这话小九儿倒是听明白了。 “那是自然。”小九儿大大方方地回答:“他是我拜过天地父母的夫君,我心中若是无他,岂不是背弃天地父母?况且,仙尊待我极好,我对他……” “你对他什么?”梦师眼中希冀,不停追问:“你究竟把他当什么?” 小九儿大方过了,这会儿被激了下,干脆回答:“我与他两情相悦,你不用再问了!” 211.灵光 话一出口,小九儿的脸就红了。 她身为公主,又拜入仙门修行,如今竟然被一个见面不足半天的陌生人追问,还坦然了心中情事,简直太羞人了…… 小九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哪想,身前竟然响起了梦师爽朗的笑声。 “如此一来,甚好,甚好啊!”梦师笑音清脆,朗朗不停,看小九儿的眼神越发慈爱希冀。 他抬起手,似是想捋一捋脸上尚未长出的髯须,最终放下,轻叹了口气。 梦师极其温柔地低语:“往后时日多辛,你照顾好自己,莫要迷了心意,丢了本心。” 小九儿听得懂梦师的话,却不理解他究竟在做什么。 “我记住了。”小九儿脸上红晕未退,匆匆行礼告辞。 屋外,月色初升,一盏灯笼烛火笼着左子修清瘦颀长的身影。 初春迷白色的夜雾缭绕在他身侧,像是清冷的仙气。小九儿本想唤仙尊,但左子修手中却是几根马草,正喂着那匹壮马,不知有意无意间还逗弄几下。 “左子修……”小九儿不禁直呼他的名讳。 左子修自然而然地转过头,看向脸颊红红的小姑娘,展颜笑道:“聊完了?” 他对她伸出手,邀她上马车。 “嗯,聊完了。”小九儿由他送上马车,小声呢喃:“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左子修俯下身,似是为了听清她的话语,将她半拢在臂弯里。 小九儿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味,混了一缕米香,在初春的寒夜里竟然显得亲热暖和。 他在她耳边说:“无事,这不算久。” 小九儿心头微热,忽然想问,那究竟什么样才算等的很久很久,但左子修已经起身上车了。 车窗外,梦师恭敬的立在一旁,行礼相送。 马蹄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马车摇摇晃晃的,小九儿有些迷糊。 “怎么了?”左子修伸手抚摸她的额头,将她的刘海撩起,又细细理好:“怎么魂不守舍的?梦师同你说什么玄秘奥妙了么,想的脑袋都热了。” 左子修说时语调轻快,不禁露出几分笑意。 他想起小九儿在回春居听心法颂道经时,也是这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她脑袋灵光,似乎无时无刻都有新感悟,这是弟子之中百年难得的聪明,但他又担心她慧极必伤。 毕竟她年岁尚小,经不得磋磨。 “唔,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寻常话。”小九儿哪敢把自己说他们两情相悦的事原模原样说出来,羞死人了。 她只是不明白梦师的态度。 左子修说梦师是人间故知,但梦师对左子修毕恭毕敬,可谓敬畏,不像是故友所为。对她又如此亲昵,句句提点,完全是长辈叮嘱小孩的语气。 想来想去,小九儿说:“梦师有些奇怪,他好像认识我很久似的……” 左子修颔首道:“他性格自来熟了些,多年前我在人间除妖,也是他主动攀谈。” 小九儿怎么也想不到那张平平无奇、总是恭敬的脸能和‘自来熟’搭边。 “我总觉得不只是这样。”小九儿摇头,脑袋更热了。 左子修看她似乎要钻牛角尖,干脆将她拉到膝上,揉了揉两侧的穴位说:“好了,别想梦师了。有这功夫,我教你会儿心法,如何?” 212.心法 心法二字,让小九儿的眼睛亮了起来。 左子修的心也为之一动。只见这苍茫夜色中,这双亮晶晶的眸子璀璨如星,比旭日初升更耀眼。 “好呀好呀,你教我。”小九儿雀跃极了,立刻凑到左子修眼前,银铃似的嗓音跳脱着追问:“心法是什么呀?你说~我会记在心里的!” 左子修忽然被她扑了个满怀,鼻尖满是她身上那股甜软温热的气息。 他喉头微动,一时没有开口。 “仙尊?”小九儿没有得到回应,仰起头,眼巴巴地看他:“怎么了?是马车太晃了,不方便学吗?” “有一点。” 左子修接过话,同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小九儿的屁股就坐在他的腿上,她心跳如雷,脸颊止不住地发红。 “那……是不是要进法宝里去?”小九儿绞紧了裙摆,支支吾吾,声音越来越小:“那里不颠簸,也很安静。” “不用。”左子修喉间溢出一声叹息,俯下身,在她耳边说:“就这样通常的学,就挺好。” 小九儿唔了一声,只感到耳边一阵濡热的气息。 像是春日里芳菲醉荫的醺人暖风,勾引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眼前垂下一片左子修的长发,乌黑色的,像是树海一般遮住她的眼睛。耳边,她听见阵阵低语,大致是天意无定,红尘多泽之类的话。 “听得懂么?”左子修念的很慢,几次唇瓣擦过她的耳垂,唇上传来微热滚烫的触感。 他稍稍松开些,发现小人儿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唔,听得懂……”小九儿窝在左子修怀里,颤颤悠悠的,好像随时会摔下去的样子。她攀附着他,仰起头说:“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左子修闭上眼,喟叹道:“对你说几遍都可以。” 他俯下身,衔住她粉润紧抿的唇瓣,用舌感知着她颤抖的动作,将她一点点揉进身体里。 他一边念,一边伸手探进她的前襟,指尖游曳在她的胸前,描摹着心法的字符。 “仙尊、仙尊……”小九儿吻得乱七八糟,眼睛也红了,又痒又着急:“这样子……” “这样不好么?一边说,一边学,一边做。” 左子修轻笑着将她的衣衫解开,露出半边雪白圆润的乳。他捏住那团白腻莹润,像是采撷蜜果一般,掐住那颗娇圆的乳尖。 小九儿委屈地哼唧。她松开这个吻,将头半枕在他的颈窝之间。她眼前是他洁白无瑕的脖颈,甚至看不见血色,只有几缕乌黑色的乱发。 她不禁吻住了他的肌肤,像是嘬食汁水一般,发出轻轻的啧声。 “小九。”左子修不曾设想她如此主动逾越讨要的光景,手下失了分寸,掐疼了她。 可怜的乳尖高高立起,红艳艳的,像是宣誓他的罪行。 “夫君。”小九儿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欲念,闷声说:“你弄疼我了……” “抱歉。”左子修坦然回答,将她面对面转过来,忽然低下了头,将那枚被欺负的乳尖含入口中。 —— 抱歉久等了。之后的更新频率是隔日更,偶尔三日一更。之后都不收费了。鱼鱼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完结。(被生活毒打的失去了光彩.jpg) 213.寻觅 左子修尝到一点淡淡的奶味,更多的是她身上那股甜软的气味。 他将她面对面抱着,一手握住滑腻绵软的乳肉,一手揽着她的细腰,将她压向自己。 马车行进时颠簸摇晃,她似乎快摔下去,又被拉回来,胸口完全袒露在他面前。 左子修感觉自己只要一卷舌,就能将这枚甜蜜芬芳的乳果咽下。 要不要吃下去? 这个念头出现在左子修的脑海里,他的唇舌便失了分寸,舌头将乳尖卷起,用力吸吮,连带着乳晕和些许乳肉,发出被吞弄啃噬的声音。 “呜呜……疼……”小九皱起眉,手指插进左子修的发中,胸口热得要命。 她被舔得太用力,敏感的乳尖被舔得红艳艳的,被他舌苔刮过时一阵阵快感淌过脊椎,叫她崩溃。 她感觉自己湿哒哒的,将他的腿弄湿了,另一侧的乳似乎也有些湿。 “似乎有些奶水。”左子修回了回神,终于吐出那颗被他吸舔至红肿的可怜乳尖。 他抬手,捏住她的两颗乳尖,轻轻揉搓说:“怎么会有奶?” “咿呀……才没有出奶……” 小九在他身上摇摇欲坠,她羞得不敢睁眼,胸前被同时玩弄的感觉太过刺激,她不停摇头:“嬷嬷说过,有了身孕才会有奶,还没有……” “是吗?那是我尝错了?”左子修轻笑了声,再度低下头:“我再尝尝。” 这一次,他吸得更用力,口间发出啧啧的吮吸声。 小九儿在他怀中扭动,吟叫,最终轻抱着他的头,似是啜泣般呢喃:“别、别松开我……要摔下去了……” “不松开。” 左子修立即应允,轻托起她的臀丘,将她一点点按下。 他进入得极慢,粗壮的阳物缓缓推进她的肉穴里,将肉褶撑开铺满,挤压出甜腻滑软的汁液。 “唔……好深……” 小九儿吐气如兰,眼前迷蒙,快感淋漓,似是幻梦般让她眩晕。 她感觉自己被插得太满,那根肉棒就像嵌在她体内一样,怎么都松不开了。 真好呀。小九儿想。 贴的这么近这么紧,怎么样都分不开了。无论他是仙尊也好,还是什么别的都好,总之是分不开了。 “小九。”左子修感觉她突然放松了许多,穴肉湿软,主动地缠紧他。 他将她揽紧了些,含住她的下唇问:“这么开心?” “嗯,开心,舒服。”小九儿啄吻他的唇瓣,尝到一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仍然是仙尊清冷的气味,但又像是雪化开后的一点清香。 旅途颠簸,她将他抱紧。 小小的人儿就这样挂在他身上,甜软温热,粘腻得很。 他抵在她的深处,在她耳边低语:“我也很开心。” 他让她贴在他胸膛的位置。 那里是心脏,鲜活的、温热的、扑通扑通地跳着。 从暮色到月明,再到星被云遮隐,最后天光破晓。 双修结束的时候,小九儿看着远方的天际线,得了丝灵光。 “仙尊。”小九儿说:“我好像知道那棵树在哪里了。” —— 真的能完结嘛(疲惫的眼神) 214.江南 左子修眸光微动,诧异,却不惊奇。 他向来平静,面容深邃,目光淡漠。他低头看向小九儿时,小九儿总有一种惊鸿一瞥的窃喜。 左子修对她微微笑了下,并不说话。 “我、我没在说大话,也不是开玩笑。”小九儿的脸微微发红。 毕竟,那树是天道化身,伴随着西来神国的灭亡,早已消亡在历史之中,无数人早已无法窥见的神物。现在她突然说知道在哪儿,着实是异想天开了。 若是之前,小九儿还有几分自知,定是要羞得钻进地缝里去,狠狠捏住自己的嘴巴才好。 但现在,左子修这样含笑看着她,她忽然觉得自己说什么,他都会静静的听。 他是仙尊,也是她的夫君。更是她心悦之人,想要相濡以沫,携手白头,看尽人世的人。 小九儿说:“大概在东南方吧,我觉得是个很美的地方。” “嗯?”左子修听着,由小九儿说下去:“你看见了什么?” “我……”小九儿闭上眼,脑海中浮光掠影。 从她生命之初,飞入母后掌中的纸鹤,再到宫灯点亮,父皇登台祭拜,应国师占卜之道,朝东南方祭拜时的郑重肃穆。还有她与皇兄玩耍时偷吃的甜糖,偷藏的小风车,以及在父母强忍的哭声中抱剑成婚时的那抹日光。 还有幻境之中关仪舍身一搏时闭目乞求的那一瞬间,西来神国那无数人的血祭,哀求,生死幻灭…… 最重要的,是小九儿上山之前,拼尽全力才来到无名山脚下, 其实,小九儿知道的,那棵树一直在。 沉默而寂静,默默地看着她,看着一切。 人世这般美好,它怎会消失呢?一定还在的,在一个春风柳绿,草长莺飞的美景之地。 “在江南!”小九儿想了很久很久,想起烟花三月的城镇,想起暖风醺人、酒酿清香的街道。 曾经皇兄去过,说是个鱼米富庶的地界,仿若桃源,也鲜少招灾,远离战火。 小九儿睁开眼,眸子温润如水,包含希冀和坚定:“我觉得就是在江南,在一座有青石砖铺的小城里,水里有很多小鱼,天上有飞鸟。” “好。”左子修欣然点头,指尖灵力一点,马车便向小九儿锁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 (找树?NONONO,度蜜月去了) 215.念尘 江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临江靠海,鱼米丰收,鲜少遭战火侵扰。 人杰地灵的地界里,偶尔出一两只小妖,也不用求隐居外世的仙山大能,寺庙道观里的凡人修士就能将其收服,因而庙宇众多,香火旺盛。 小九儿和左子修到时,正是烟雨朦胧的天气。 城门大开,来往的商旅络绎不绝,人群熙攘。远处苍山翠绿,细雨薄雾笼罩着这座城池,两侧的杨柳更是如诗画般细腻松软。 小九儿注意到,很多杨柳枝头都挂了朱红色的穗子,尾端似乎涂了金银色的粉末。 光芒穿过云层照下,璨金色的光彩让人炫目。 小九儿好奇极了,问左子修这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左子修欣赏片刻,抬手揉了揉小九儿的脑袋,轻柔道:“看来宁国国力强盛,国运兴隆,这方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有心思弄这些纸醉金迷的奢靡之物。” 小九儿默默点头,心中满是感慨。 他们此行是为了解救可能覆天灭世的厄运凶局,所有仙山、修士,都已焦头烂额,人人自危。 但在凡人眼中,天太高太远了,他们根本无从得知。 “真傻啊。”小九儿趴在车窗边,看周围每个人脸上或开心,或担忧的神色,忍不住低声呢喃:“但他们可真好啊。” 小九儿莫名想起皇宫之中,偶然听父皇与皇兄谈论起的国运,战争,权谋…… 那些都是百姓口中天高皇帝远的大事,遥不可及,很是虚幻。 但小九儿记得父皇曾教导皇兄说,天塌下来了,总得有一个人去扛。如果之后国将有难,那个人必须是君王与他的臣子手足。 现在的她,已经比之前知道了太多太多。 可究竟这么解,她想不到。 她很害怕自己做不到。 “傻么?”左子修轻叹:“不知也好。慧极必伤,就像你现在这样。” “唔……” 小九儿的心疼了一下,像是被针刺了一样。 “没关系。”左子修将她从车窗边拉回来,温声安抚:“我在这,不用难过。” 青澜仙尊说话时,手轻按过腰间的剑。 她对左子修展露笑颜:“所以我想好好练功修行,也想要封禅登仙和您一样厉害,这样就不难过了。我们往城的东北方走吧,我感觉那棵树大概在那。” 左子修摇了摇头:“不急在这一时,你要不要先见见你皇兄?” “我皇兄?”小九儿很诧异。 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涂了金银粉末的朱红丝穗是一种奢华仪仗,就像她无数次在西来神国的幻境之中见到的纯白色纸鹤一样,必定是迎接极其高贵之人。 在宁国,除了她的父皇,还有谁敢如此招摇?那便只有她的太子皇兄了。 按照宁国惯例,太子出宫巡游,都是登基之前威仪四海的仪式。 “我父皇要让位了吗?”小九儿的心揪了起来:“他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左子修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 小九儿知道自己不该问的。 她刚刚才说过,要好好修行,好好练功。 “我们还是去东北方吧。”小九儿匆匆转移话题:“这进城的队伍好慢呀。” “念尘。”左子修轻声叹息:“这是人之常情,你想去见你皇兄和父皇就去。天道的事,有我在。更何况人生短短几十载,天道有千万年之久,这短短的时间,于你,定是在红尘更好。” 216.怪异 “可我想立刻去东北方。”小九儿用手指轻轻敲击车内窗户的边缘,发出低低的、沉闷的,像是闹变扭似的动静:“我想快点见到那棵树。” 她小声嘟哝,这进城的人那么多,马车走得太慢了。 左子修看着小九儿这副默默生闷气,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活脱脱一份稚嫩朝气的孩子模样。 他忍俊不禁,伸手勾了勾她的发梢:“你年纪小,日后岁月打把,不急在这一时。再说了,若是那棵树真在你所想的那处,它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我才不是小孩子。”小九儿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脸颊绯红,不知是气急了,还是委屈了:“我都成婚了!” “那出门在外要听夫君的话,嗯?” 左子修忍不住捏了下她的鼻尖,在早春的明媚春光里轻笑:“小九,去见一趟吧。” - 半个时辰后,小九儿到了太子下榻的行馆。 当地的官员不认识小九儿,只见左子修气宇非凡,不似凡人,佩剑戴环又非贵族样式,心中猜测是偶然现身的山上仙人,很是恭敬地迎着,说是要通报太子一声。 不稍片刻,太子身边随行的心腹侍卫亲自出来。 侍卫看见来客震惊无比,却不是对那位仙人,而是对旁边的小九儿。 “九公主?您……您还活着?您怎来了?”侍卫与太子朝夕相伴,虽常在暗处鲜少现身,却也是看着这对同胎兄妹一日日长大的。 他激动无比,险些流下泪来,匆忙道:“快进,快进!殿下这几月时刻惦念着您,如今您来了,定能让他定心呐!” 小九儿默默点头,心中隐约觉得宫廷中应是发生大事了。 “您身旁这位是仙人么?”侍卫恭敬俯身:“听闻公主上仙山求道,得仙人照拂,着实感激……” “无需多谢。”左子修并不理会周围跪下的人群,淡淡道:“本尊既与她成亲,陪她省亲也是分内之事。” 侍卫微张着嘴,想改口叫驸马,却说不出话。他想抬头看清楚驸马究竟是何等模样,念头刚起,便觉得身上有千钧之重,眼前人如若天人,无法窥见半分。 左子修不再多言,带小九儿进了行馆。 竺云谏正在书房里焦头烂额地看地方志。 他与小九儿年岁相同,此时被厚厚的书笺公文包围,少年脸上挂满了忧愁疲惫。 小九儿很熟悉这副憔悴的神情,她之前总在父皇脸上看见。 “皇兄。”小九儿轻声唤他。 “九儿?”竺云谏抬起头,并不惊讶,仍是彬彬有礼地站起身,邀两人入座:“九儿携仙君在稍坐片刻,待皇兄看完了这迭公文,再谈别的。” “皇兄知道我会来?”小九儿问:“以前我悄悄去找你的时候,你都会被我吓一跳的。” “舟车劳顿的时候做过梦,梦里说我会在这遇见你。”竺云谏头也不抬地回:“如今美梦成真了,我若是吓一跳,万一发现这是梦可怎么办?” 小九儿被皇兄这句话逗得咯咯直笑,她想像以前一样凑过去,却听见竺云谏忍不住的叹息声。 “发生什么大事了?”小九儿警觉问:“以前父皇这样叹气的时候,都是兵粮被烧了……” “如果只是兵粮被烧了,也不至于此。”竺云谏匆匆翻过几本历年县志,无奈道:“现在是兵没有了,无仗可打了。” 他将几处用朱砂圈起的地方指给小九儿看。 山空、池涸、地旱、人去…… 仅仅只是这一州,这短短两年内,这种怪异的小事就发生了近千起。 “以往这些怪事,都是妖怪作祟,国师可解,山上的仙人也会下山除妖。但如今看来,仅仅是妖怪,是不可能做到的。”竺云谏看了眼左子修,又看向小九儿,压低声道:“小九,父皇已经驾崩了,他无病无灾却猝然离世,听国师说是龙脉断裂,王气断绝。你可能有所不知,但你旁边的仙君应该知道,崇国已是一片死气,百万人失了活计,离他们活活饿死,只是早晚之事。” —— 森么……又……又一个月没更吗?鱼鱼真的是条死鱼啊啊啊啊(自己跳上案板等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