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轭替身(3p)》 第一章绵绵 梅雨绵绵。 上海的六月是多雨的季节,恼人的雨丝直往人心底里钻,像是斩也斩不断的情丝,黏黏腻腻的叫人难受。 可也是同样的一场雨,遮掩住专属于夜色的无限旖旎。 “酒味好重。” 别墅里没开灯,空气中浮动着暧昧的气味,仿佛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有人点燃夜空中数盏星辰,只为看这一对肉体纠缠的情人。 在意乱情迷的时候,陆深向来最温柔。 时锦猜,这是因为他分不清怀中的人是她还是苏渺渺的缘故。 果然,陆深不复平日冰冷疏离的模样,尽管喝得醉醺醺的,头脑都有些不清醒,可他立刻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冲进卫生间打开花洒洗去酒气,直到嘴巴里全是漱口水的味道,才又迷迷糊糊地一头栽倒在时锦身上。 “抱歉,今天拍卖会结束被拉去喝了几杯……” 陆深掏出一个长方形的扁盒子,漆瞳点点,分外动人,他期待地看着时锦,说:“姐姐,生日快乐。” 时锦望着架在她身上的男人,心想小陆总也真够可怜,挑好了礼物不敢给正主,只敢给她这个替身。 还记得管家陈叔第一次发现她与苏渺渺连生日都是同一天的时候有多惊讶,陆深只问了一句:“是吗?真巧。” 看似毫不在意,几年里却雷打不动地为她精心挑选礼物,哪怕是有天大的事也要陪她过生日。 说是祝她生日快乐,心里想的人却是另一个她。 这样也好,毕竟时锦从来不过身份证上的那个生日。 “你,不打开看看?” 是因为喝了酒吗?陆深的声音变得很软,似陈酿一般醉人。时锦依言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条浓绿透亮的翡翠项链,在室内光线如此昏暗的前提下,仍然闪烁着叫人心折的光芒。 时锦却觉得,陆深的眼睛比那些绿色的石头还要闪亮。 她吻了一下陆深右眼角边的泪痣,说:“谢谢阿生,我很喜欢。” 时锦猜,这应该是陆深所期待的苏渺渺会给出的答案。 下一秒,陆深的吻狂风骤雨般袭来,他的架势拿得很足,要把时锦直接吃了一样,可吻落下来的时候动作又很轻,就好像时锦也是一件易碎的珠宝,需要人小心的呵护。 体温渐渐升高。 时锦很清楚她的身体对陆深的这张脸有怎样的反应,她的每一根神经都为其所诱惑,不用看也知道,体内欲望最深之处,早已化作一汪春水。 陆深从她的脖颈一路吻下去,拨弄着她因为兴奋而挺立起来的乳首,那是漂亮的褐色,隐隐有一层水光。 除了这里,他还知道时锦的身体上还有哪里是这种颜色。 “好多水……” 陆深跪在时锦两腿之间,埋头去舔,他的舌头打着圈儿,又舔又吸的,跟没喝过水一样,恨不得吸去她体内的所有水分。 “慢一点。” 时锦蹙眉,不是因为不舒服,反而是太舒服,她总有一种就会这样潮喷在陆深嘴里的不妙预感。 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陆深抬起头,水渍从他的嘴角流到下巴,很色情,也很诱人。 任谁也想不到,公众视线之中衣服禁欲精英模样的小陆总舔女人的时候舔得这么开心。 “受不了了?” “嗯。” “至少,要先让你……” 说完,小陆总又继续轻一下重一下地侍弄着时锦充血的阴蒂,他一只胳膊垫在时锦的腰下,另一只手还在抚摸时锦身上其余敏感带,全神贯注地点燃时锦的所有欲火。 时锦意识有些朦胧。 处于巅峰快感之下的身体很难分清身下的人是谁,毕竟那个人也很喜欢为她服务,和他做起爱的时候也很合拍。 她好像坐上了一艘没有方向的小船,船下是神秘莫测的万丈深渊,天际坠落一簇簇闪耀刺目的流星,两种异质的快感共同构建出一个混乱而又华丽的梦境,叫时锦暗自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 “啊——” 终于,时锦没有忍住,小声地叫了出来,她的脊背微微弓起,极致的快乐之后是轻微得很难让人察觉,却又无法忽视的一点点疼痛。 陆深把她流出来的水尽数喝下,很自然地握住时锦抓紧床单的手,安抚一样地,轻轻挠着她的掌心,问:“该我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时锦不习惯吹空调,可现在这季节实在太热,所以还是开了除湿模式。她的身体还是很热,那温度丝毫没有退却,反而因为陆深亲吻上她的大腿内侧而再度升高。 “瞧你冷的。” 他刚刚亲过的地方,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 时锦在做爱的时候不太喜欢说话,他知道的。可陆深就是喜欢听她的声音,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叫他一声名字,他就觉得自己整个儿心都要化掉了一样。 “去。” “去干什么?”他明知故问。 “去拿套儿。” 时锦脸都没红一下,陆深却扭捏起来,他拆开一个淡金色的小盒子,咬着银色的小袋子,眨巴着眼睛问:“姐姐帮我戴上好不好?” 陆深比她要小叁岁。 时锦笑了一下,她是合格的替身情人,雇主有什么要求,她当然是不会拒绝的。 何况,只是一点小情趣。 她抽开陆深的浴袍,那东西“嘭”地一下弹了出来,硬邦邦的,还上下弹了几下,随后直挺挺地支楞着,顶端处流出透明的液体。 时锦排干净安全套中的空气,神情认真地给陆深的阴茎套上新衣。陆深凝望着她,她好像做什么事都很认真,被她看着的时候有一种被她爱着的错觉。 不,怎么能是错觉呢? 时锦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他呀。 陆深的心酸酸涨涨的,等时锦帮他戴好了,他又掐住时锦的腰,轻哄道:“我会慢一点的。” 之后,他就试探着,一寸一寸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很暖,又很湿滑。 陆深却顾不得自己的感受,他只盯着时锦去瞧,生怕她有一点疼,可从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那我开始了?” 时锦点头。 小陆总埋头苦干,汗如雨洒,他还很年轻,精力旺盛,就在这张床上缠着时锦做了一遍又一遍,做得时锦到最后腰和腿都是软的。 有几次时锦嫌累不想继续,可陆深的功夫实在了得,她话还没说出口,又被陆深勾得重返欲海情潮。 还是陆深先睡着了。 时锦的手指插在陆深的黑发之中,明艳的五官没有一丝情绪,她看向窗外蒙蒙亮的天空,心想上海的雨和那时伦敦的雨很像,只是伦敦要更阴冷一些。 她摸了摸陆深的耳朵,忽然很想问一个问题: 我就那么像她吗? 第二章明星 时锦醒来之前,陆深已经离开。 她与他的时间,总是属于夜晚。就好像除了做爱之外,两个人没有什么别的好做。 “时小姐,早餐。” 管家陈叔为睡眼惺忪的女主人递上餐盘,尽管他心里清楚时锦只是鸠占鹊巢,可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扮演好管家的角色。 空调开了冷风。 时锦还穿着睡衣,她有点儿冷,懒得去和陈管家计较这点小事,只裹紧了披肩,斯斯文文地吃起早餐。 吐司,煎培根,还有热牛奶。 是她最不习惯吃的早餐类型。 时锦无甚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陈管家以为女明星都是小鸟胃,请示过后又把餐盘撤了下去。 “陈叔,这个,你替阿生收好。” 陈管家接过那个扁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难掩惊讶。时锦很孩子气地笑了一下,站起来向衣帽间走去,她经过陈叔的时候还特意说: “四千多万港币的珠宝,怎么能便宜了我这个冒牌货呢?” 陈管家看了时锦一眼,仿佛是在说,还算你识相。时锦只觉无聊,心想老男人既阳痿又嘴碎,一天到晚除了编排别人还会干什么? 她走进衣帽间,漫不经心地挑起衣服,左手边那排全是她的,一年四季各种场合的衣帽鞋应有尽有,右手边那一排则是陆深的。 说起来,陆深真是再合格不过的替身情人。 就连身材,也和那个人那么像。 出于这个原因,她很喜欢给陆深买衣服,反正最后刷的还是陆深的卡,她只当自己是在玩真人版的换装游戏。 嗯,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陆深总爱穿西装,他的身材高大挺拔,走起来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 可那时候,她和他都在伦敦上学,很少有穿正装的场合,算起来一共也就穿过两次。一次是在毕业典礼,另一次是…… “喂!” 时锦的回忆被人打断,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见一张帅气张扬的脸。 “陆哥说他有个文件落在这了,你帮我找找?” 宋朝朝对她一向很不客气。 是,他和陆深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即便是家世再好的公子哥儿,也不至于见人就拽得二五八万的。 宋朝朝一口一个“喂”的,还不是因为她和陆深之间的替身游戏。 时锦盯着他看了几秒,直到把人给看得不自在了,她才拎起两件衣服,从衣架后走了出来。她这一动,披肩倏然落地,半边肩带滑了下去。 一袭红丝绒睡裙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行走之时摇曳生姿,身上的肉该紧的紧,该软的软,肩带旁露出的一小片像是泼翻了的牛奶,一颤一颤的,叫人看了心生痒意。 举手投足,风情万种。 “什么文件?” 可她偏偏好像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宋朝朝的气势忽然弱了下去,他往后退了一步,说:“房地产相关的合同,陆哥说在卧室里,我不方便进……” 谁知道进去了会不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昨天,是渺渺姐的生日。 宋朝朝也很清楚陆深花大价钱拍下那条项链最后是送给了谁。 可想而知,像时锦这种见钱眼开的女人,为了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一想到时锦和陆深缠绵的模样,他就更不自在了。 宋朝朝低着头,守在卧室外面,等时锦出来。不一会儿,时锦就换好了衣服,手里还攥着合同,他说了句谢,伸手就要拿,时锦却把手往后一撤,说: “宋公子,帮我个忙。” “陆哥还等着我回去。” “小陆总要是真这么着急的话,他派过来的就会是贺特助,而不是你。” “你……” 宋朝朝气结,可又不得不承认时锦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不是看在发小的情分上,以他的能力是没办法在陆深手下干这么久的。 “帮什么忙?”宋朝朝败下阵来。 “开车送我一程。” “陆哥不是给你配了助理吗?开工资交五险一金,怎么就来吃白饭的?” “小蔡急性肠胃炎,在医院挂水呢。” 这不,正好宋朝朝撞枪口来当这个冤大头了。 直到宋朝朝把时锦请进他开来的那辆玛莎拉蒂的副驾驶,他才发应过来自己一直被时锦牵着鼻子走。 时锦报出地址,他哼哼了两句,边开着车边问:“你怎么不打个车去?” “宋公子见过哪个女明星自己打车的?” 就算她是十八线,也总要端着些架子。再说,陆深名下的这栋别墅是有名的富人区,要是叫人拍到她从这出来,那些八卦营销号可就有的写了。 一时无话。 等到车开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宋朝朝先下车给时锦拉开车门,为了找回场子,很恶意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你且享受这几天吧,我听说渺渺姐快毕业了,到时候看你还怎么摆女明星的谱!” 据他所知,时锦对陆深是有感情的。要不光为了钱,谁能做到这一步? 这一句句的,不就是往时锦心窝子里戳吗? 宋朝朝得意得很,只想看时锦失魂落魄的神情,可她却反守为攻,将他逼回座位,压在他身上问:“那又如何?” 她擦了什么香水吗? 似暗香浮动,不浓烈,却有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到时候你就得下岗了呗! 宋朝朝的眼睛里写满了对时锦这种拜金女的鄙夷,这几年来时锦明里暗里看惯了这些眼神,便玩味道:“哦,原来宋公子是在担心我的客源问题。” 她一笑,比春花还要明艳动人,任谁见了心湖也要泛起涟漪。 “半只脚踏进圈子里,想找下一位怎么都找得到吧?” 宋朝朝膈应得要死,他紧紧握着方向盘,说:“你要干嘛?你现在还是陆哥的人,你不能做骑驴找马的事!” 时锦捏了捏他泛红的耳朵,宋朝朝知道自己该甩开的,可整个人就跟中了蛊似的,怎么也甩不开她那只纤长的手。 “其实,我看宋公子就不错。” 宋朝朝满面绯红,想要痛斥时锦,嗓子却跟堵了棉花一样,支吾半天一个字没蹦出来。时锦“啪”地一声,不轻不重地打在他脸上,疼是不疼,脸却愈发红了。 她咬着他的耳朵,笑意盈盈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在别墅里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小色胚。” 时锦撒开手,玛莎拉蒂一脚油门火速离去,看起来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而她刚走到化妆间前,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时大明星可真了不得,次次都是踩着点儿到,这又是从哪个老总的床上爬起来的?可别把你给累坏了!” 第三章不够 是一起拍杂志的男演员,叫什么林嘉宇的。 时锦入圈两年,还是个雷打不动的十八线小模特,连官方微博和站子都没有,算是娱乐圈咖位最底端。 资源嘛,虽说不算好,但也一直有,说明背后肯定是有人,只不过没那么硬。 时锦和陆深之间的关系,还是一个秘密。 她在演艺事业上实在不上心,陆深是娱乐公司的总裁,给她喂圈内资源最方便,时锦也不想跟他多解释什么,索性也就把这份工当作兼职来干。 化妆师只当自己是聋子,一声不出地开始给时锦化妆。 林嘉宇看时锦不搭理他,更是来气,又在一边儿说了好多不堪入耳的话。 他出道不久就演了部仙侠古偶的男四号,剧播出后大爆特爆,他小红一把,这才有了跟国际一流摄影师万千合作的机会。 可是呢,这个时锦空有美貌,毫无作品,从头到脚的衣服饰品还都是奢侈品,不是出卖肉体,她哪来这么多钱?又哪来这么好的时尚资源? 金主,林嘉宇也有的,只是出手不比时锦的大方。 简而言之,他就是酸鸡跳脚。 妆化好了。 时锦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嘉宇说:“你很羡慕是不是?” “羡慕?我羡慕你什么?” “羡慕我这个金丝雀当得好呀,不像你想尽办法卖屁眼子都没人要。我劝你少打点玻尿酸,肿得跟发面馒头一样,半夜瞧见这么张脸,谁见了不倒胃口?” “你!” 林嘉宇气个半死,恨不得扑上来撕了时锦,时锦快他一步,“嘭”地一声关上了门,差点儿没把他鼻子里的假体给震飞了。 后面的拍摄还算顺利。 “时锦,你这个表情再有张力一点。对对对,要和场景互动,表现出你的感情……” “嘉宇,今天状态不对?你不能这么绷着,放松,再放松一些。” 快拍完的时候,万千特意找时锦聊了聊。 “时锦,你外貌条件挺不错的,怎么看你之前简历一直在拍平面?有没有去国外秀场发展的想法?” 万千,可不是那种轻易会给人这种机会的性格。 如果她是一个有T台梦想的小模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是…… “谢谢万姐,但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计划。” 万千还是第一次遭到拒绝,她有些惊讶,但也明白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她刚想走,看到时锦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又忍不住劝了一句: “时锦,既然你叫我一声万姐,那我就跟你说句只能跟妹妹说的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还年轻,得多做打算。圈子里踩高捧低的人多的是,你是不去踩别人,但也得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 时锦微愣,笑着向万千道谢。 俩人加了私人微信,万千一再说如果改了主意就和她联系,时锦点头答应,心里想的却是回设计所那边把上次画好的图纸给拿回来。 她刚想给小蔡打电话,问她身体怎么样了,能不能来接她,没想到一出电梯就遇见了贺特助。 “时小姐,这是房卡。” 贺特助腰细腿长,剑眉星目,双手奉上房卡那劲儿还真有点诱人的味道。 时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贺铭是陆深身边唯一对她没有有色眼光的人,说不准是心思藏得太深了,还是他除了赚钱之外什么也不在意。 “小陆总,他要来?” 贺特助情绪一点起伏都没有,跟个机器人没两样。 “不一定,看陆总行程安排。” 他嘛,来不来是不一定的。 可她呢,必须要在那候着,随时恭候他大驾光临。 怎么看怎么羞辱。 时锦却无所谓地笑笑,拿着房卡,坐上电梯,直奔酒店叁十六层而去。她人刚进去,就有人敲门来送吃的,想来陆深是不会这么贴心,知道她拍一整天吃不上饭,也只有贺特助才会如此体贴周到。 送的还都是合她口味的菜。 时锦多吃了两口,在微信上确认助理小蔡人没大事之后,她就随手拿起酒店的纸笔画起图来。 那是一栋她设计了很久的建筑。 距离陆嘉笙出事那年过了多久,她就画了多久。可惜,一直没有办法画出她心中最完美的模样。 “时小姐。” “贺特助?什么事?” “给您安排了晚上的温泉……” 温泉,是这家酒店最出名的特色,听说有不少一线明星也来泡过。 时锦“嗯”了一声,撂下电话,准时赴约。 不出意外,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全场都被小陆总包了下来。她换上浴衣,在温热的泉水里泡了半晌,直到身后有人亲吻上她的脖颈,时锦才柔柔地唤了一句:“阿生。” 水汽氤氲。 陆深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吻一路细细密密地落下,咬得她胸前绽开小朵小朵的梅花。 “怎么知道是我?” 时锦抬起手,撩起大片泉水,打湿了陆深的西装。 真不懂他有什么好急,连衣服都没换就进来了。 雾气袅袅。 她像一条身段妖娆的水蛇,盘踞于怪石与山泉之间,纤腰丰臀若隐若现,单看一眼便是诱惑无限。 “难道阿生希望此时此刻进来的是别人?” 陆深弯了弯眼睛,扯下外套,还穿着衬衫呢,就钻进水里,叫时锦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手指骨节修长,一把覆在花丛深处,随着轻柔的水波摆动不已。 他总是知道怎么能让她快乐。 毕竟两年过去,身体上的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嗯……” 时锦的脚趾微微蜷缩着,她向后靠去,整个人伏在陆深身上,小腿还搭在他的膝盖处,半截腿在水里一颠一颠的,似乎是要受不住了一样。 “准备好了吗?” 时锦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含嗔带怒,叫陆深看了骨头都酥了一半儿。她就着陆深的手,又把他的两根指节往里推了一点儿,笑着说:“还不够。” 陆深顿了一下,横腰抱起时锦。他捉住那只在他身上四处作怪的手,结结实实地摁在了他的腹肌上,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那,这个够不够?” 第四章戏水 其实,时锦不太喜欢被陆深叫姐姐。 因为陆嘉笙从不会这么叫她。 每次陆深叫她姐姐,仿佛是在提醒她,他与阿生始终是不同的两个人。 可她也只是陆深的替身情人,为了那张几乎要刻在她心底的俊美容颜,这一点点小瑕疵,她还可以忍耐。 “怎么了?” 似乎是看出她在走神,小陆总惩罚性地咬了她一口,正巧咬在她的乳尖上,咬到一半又舍不得了,黏黏糊糊地舔了起来。 这是她的敏感带。 时锦低低高高地吟哦,等陆深把她磨得腰肢酸软,她才不大乐意地说了一句:“硌得慌。” 温泉边铺的是一块一块的鹅卵石,肉体凡胎的,谁硌谁不难受? 陆深闻言,把人往边上一让,自个儿大剌剌地躺了下来,脐下叁寸已整装待发,甚至还对着时锦一抖一抖的,像是在打招呼。 “那姐姐来上我,好不好?” 时锦不常用女上位,因为这个姿势虽然很爽,但也很累。对于没那么喜欢的人,她是多一分力气也懒得使。 可工作毕竟是工作。 好在,她也不吃亏。 陆深半边身子还在水里,毫无防备地那么一躺,颇有几分任人采撷的味道。时锦矮下身子,跨坐在他身上,缓慢地上下运动起来。 只这么一坐,就止不住地颤抖。 潺潺的水声和暧昧的声响,奏出一曲唯有情人才能演奏的浪漫乐章。 时锦动了几十下就嫌累,她扭了一下腰,弯着上半身在陆深眼前划了半圈儿,情不自禁地抱怨着:“阿生,我好累。” 陆深早就被她一上一下地折磨得难受,看她胸前两团晃呀晃的更是红了眼睛,他狼崽子似的又是一口叼住一颗红豆,含混地问:“那这次换我来干姐姐?” 陆嘉笙,也从不会和她说这些叫人脸红耳热的话。 界限,分明,又不分明。 时锦混乱地点点头,陆深只以为是得了她的允许,两只大掌掐住她的腰,找准一个能让两个人都舒服的点,狠狠挺动自己的性器,肉刃一般在她体内进进出出。 陆深干得又猛又狠,带得时锦上下起伏不停,她紧紧抓着陆深的手臂,生怕会被甩出去似的。他看着星眼迷离的时锦,忽然有些说不出的开心。 “和我做,爽不爽?” 昨晚上就被缠着做到后半夜,今天天刚黑又被拉来做。 就算是铁打的人,那也得有个休息的空档吧? 时锦又累又困,又酸又爽,她伸出手捏了捏陆深的耳朵,答:“爽。” 她还以为陆深就是在床上说几句骚话,不料陆深又问:“那是不是最爽的?” 时锦睁开双眼,惊讶地看了眼陆深,说:“小陆总,这是关心我的情史来了?” 陆深一僵,腰部动作都跟着停了,可埋在她体内的那东西却还不合时宜地跳了一下,连带着叫她有股酥酥麻麻、难以释放的痒意。 “随便问问。” 时锦轻巧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花蝴蝶一样从陆深身上跳开,二人肉体相连处忽地错开,泻下大量湿滑透明的液体,打得陆深大腿根儿的地方濡湿一片。 陆深显然没想到时锦做到一半就跑了,叁两步就追了过去,把人压在落地窗上,双手垫在臀下就把她给抬了起来。 “姐姐跑什么?” 时锦被架在陆深与玻璃之间,在陆深看不见的地方,她脸上的笑容有说不出的落寞。那只习惯了画图勾线的手轻抚着他的背,很心疼地说: “不疼吗?红了这么大一片。” 陆深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像是只小狗一样去嗅主人的味道,他笑得人都歪了,可双臂还是稳稳地托住时锦,生怕摔到了她似的。 “被姐姐压,怎么会疼呢?” 相反,他还觉得刺激极了。 她和他的身上有剧烈运动产生的汗水,也有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温泉水,两个人的皮肤都滑腻腻的,就像两条在海洋中相依偎的鱼,除了彼此之外再没别的可依靠。 时锦有点担心会滑下去,双手勾住陆深的脖子,双腿藤蔓一样缠在他的腰上,一双桃花眼无辜地望着他,看得陆深呼吸一紧。 这个姿势不会那么深。 但是,就倾斜的角度而言,时锦可以省掉不少力气,叫陆深一个人动就完事了。 所以,她还是很满意。 陆深把时锦抱离窗边,一边走一边向上顶着,她挂在陆深身上,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今天工作累不累?” 时锦想也不想,说:“工作不累,可被阿生顶得很累。” 陆深轻声笑着,有点儿不好意思,道歉说:“上个月一直在出差,实在是……很想你。” 嘴巴上在道着歉,鸡巴却不肯放过她,抱着她从房间这一头做到那一头,下半身就跟楔进她身子里似的越干越深。 时锦是很爽,但还没昏了头,她想起宋朝朝说的渺渺姐快毕业了,猜陆深就是因为这个才变得这么不正常。 其实,她还蛮羡慕陆深。 即便是找了个替身情人,但也随时知道正主在哪儿,不像她苦苦找了这么久,人影儿都没看见。 她吻在陆深左眼角处,那里应该有一颗泪痣,可偏偏没有。 时锦轻声说:“阿生,我也想你。” 陆深心头一跳,时锦平常没少说什么喜欢他爱他之类的话,可只有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思念。 “想我?可我就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想我?” 时锦顿住,双手摁在他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 “就是,很想你。” 陆深退了出来,轻轻把她放进泉池中,潜下去替时锦清理泥泞不堪的下体。他刚开始只用了手指,后来不知怎么想的,伸出舌头吸来舔去,温泉水与她的液体一并吞咽下去。 时锦却很紧张,双腿僵直,后背挺立,等陆深的唇舌不住磨弄她的花核之时,她才终于忍不住把他拎出水面,颤抖地说:“别这样……” 陆深奇怪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 只是,陆嘉笙小时候溺过水,一见水就躲八丈远,以至于她一瞧见这张脸沉在水里就会恐慌。 “怕你淹死。” 陆深笑着,很自豪地说:“姐姐,我游泳可是很厉害的。” 时锦怔然,任由陆深继续刚才抠挖吸食的动作,等陆深忙得差不多了,她才说:“小陆总,我想演戏。” 陆深一笑,枕在她的小腹上,他好像也有些累,闭着眼睛说:“可以。周末,来我公司试戏。” 第五章试戏 “陆总,您真要给时小姐试戏吗?” 贺俦为陆深端上一杯咖啡,状似不经意地问。 在这个圈子里,演戏、拍剧是最好捞钱的。 像是时锦这样跟在陆深身边这么久,还只甘心做个小模特的,确实少见。 这次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可能是被哪个叫林嘉宇的小流量给气到了,竟然想起来要拍戏来了。 “她好歹是星光的艺人,我这个老板试试戏,难道不应该?” 陆深想起时锦管他一口一个“阿生”地叫着就头疼,连前后鼻音都分不清楚,这台词怎么能当演员呢?总不能上去就念一二叁四吧? 还是得试一试。 实在不行,就给她一些既轻松又讨巧的角色,不说名垂影史,做个叁四线的演员,又有钱赚又没那么累才最好。 “那时小姐什么时候到?” 正说着呢,时锦的消息就发了过来。陆深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比嘴巴先笑了出来,贺特助却在一旁看得分明。 只有时小姐才能让陆总露出那样的表情。 “贺助,今天的日程全推掉,你也去放一天假。” 意思是,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他和时锦。 贺俦点头称是,下楼离开的时候恰好和时锦打了个照面,她衣着简单,却依旧容光照人,还很有礼貌地和他问了好,调侃道: “贺特助周末还得加班?小陆总是不是没少给你加班费呀?” 贺俦正发愣的功夫,时锦就搭总裁专梯上了楼,一向精明能干的贺特助过了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也没有。” “咚咚咚——” 门是开着的,可她还是轻轻叩了几下门。 “进。” 这一层都是陆深的办公室,除了他和贺特助之外,一般也不会有别人来。 “您好,我是今天来面试的。我叫时锦,今年二十六岁,曾经从事于模特行业……” 陆深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没看出来时锦进入角色还挺快,他清了清嗓子,说:“时小姐,我们直接来演一场吧?” 时锦微微皱眉,有些苦恼。 “演什么内容呢?” 她就知道陆深这厮是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不会为了她一句话就给她新的资源。 陆深扯了扯领带,衣领松垮,神情玩味,无端地有几分性感。他双手托着下巴,憋住了笑意,说:“就来即兴表演吧。你演一个霸道总裁,我演你的贴身助理。” 时锦摆摆手,忙推辞道:“您还要给我搭戏?这怎么可以呢?真是太麻烦您了。” 可是,陆深脸上写满了不容拒绝。 时锦长吁一口气,去里间换好了套裙,出来之后昂首挺胸的,还真拿捏住了几分老总的架子。她知道这是在陪陆深玩儿,演一个苏渺渺是演,演一个演员不也是演? 没什么做不来的。 她也没跟陆深客气,一下就坐到了陆深的椅子上,抬眼去看他,问:“不干活在这杵着干嘛呢?” 陆深正襟危坐,严肃地答:“在等时总您的吩咐。” 时锦不是陆深那种拼命叁郎的性格,她对手底下的人一向很松,只要把事儿给做完了,其余什么都好商量。 想当然耳,陆深要的霸道总裁肯定不是这一种。 “时总,您在想什么?” 冷不丁地,他问。 时锦说:“想和你做爱。” 她说这种话的时候,脸也不红,气也不喘,就好像做个爱对于她来说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时总,这、这样好吗?” 上一秒,陆深还演出了大义凛然的范儿,下一秒,他就坐到了时锦大腿上,解开前叁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胸膛。他虚虚勾着时锦的手,说:“外面,可还有那么多人呢。” 时锦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即兴表演。 她从演一个霸道总裁,变成演一个对贴身助理下手的色情霸道总裁,再到演一个欲望来了挡都挡不住非要和贴身助理在办公室做爱的色情狂霸道总裁。 嗯,演戏还真是有点意思。 时锦抱住陆深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开始吃他的奶。 陆深身材很好,胸肌很大,腹肌明显,一口咬上去的口感很实在,咬得时锦后槽牙都有点酸。她可没少被陆深咬过这儿,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可不得找补回来。 “时总这么喜欢我的身子么?” 陆深乐呵呵地看着她咬了半天,就是没有下一步动作,情不自禁发问。时锦轻声笑着,手指在他乳尖处打着圈儿,越搔越痒,越痒越挠,不一会儿就点燃了陆深全身的火。 “喜欢,真的很喜欢。” 要不说年轻就是好呢?小陆总的乳头和阴茎都是粉嫩嫩的。 时锦摸摸这儿,又摸摸那儿,似乎在想从哪里下嘴最合适。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 那么,如果快乐事做得多了,是不是多少也会生些情意? 时锦心头一跳,抬头去看陆深。 “阿生,想做。” 她抱着小陆总的腰摇呀摇,像是要不到零食的小孩儿在耍无赖。 说什么试戏,只不过小陆总和情人之间的一个小游戏。 单单叫他一声名字,别的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引燃他的全部欲望。 这就是时锦之于他的魔力。 “姐姐什么时候想做,我都奉陪。” 时锦去抓手机,陆深还以为她要干嘛,不满地哼了一下,说:“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玩手机?” 说着,顺手把时锦的手机给丢到一边。 “得点个外卖……” 陆深莞尔一笑,哗地一下打开抽屉,说:“作为您的贴身助理,我早就为时总准备好了。” 抽屉一打开,堆了一迭安全套,还有几个小玩具。 时锦愕然,说:“小陆总您还真是心怀不轨。” 陆深得意洋洋道:“姐姐不也是馋我的身子?这么说的话,我们很配呀。” 他随手一推,把书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下,修长的指节敲了敲书桌,发出清晰有力的声响。 “要不要,在这做?” 陆深早就叫人把他这层的监控给关了,今天就是要好好地与她闹一场。时锦却歪着头,饶有兴致地说:“可以呀,我还没玩过这么刺激的。” 他笑着,一巴掌拍在时锦腰臀以下,说: “时总,我也是,第一次。” 第六章舔舐 时锦坐在桌上,脚搭在椅子边儿,不言不语的,直勾勾地看着陆深,好像是在埋怨,你怎么还不来给我舔? 陆深心领神会,一手擎住她的小腿,滑开她用来撑脚的椅子,半跪在书桌前,脸正对上盛开着的百花深处。 时锦双臂撑在书桌上,像一根随风摆动的柳枝儿晃过来又晃过去,她笑着说:“陆助理好像很熟练。” 陆深把她的内裤褪到膝盖处,深深浅浅地揉着,直到手指被液体浸得湿润,他才说:“为了时总特意学的。” 好让自己舒服点,时锦把腿圈在了陆深上半身,如蛇一般勒紧缠绕,不愿给被她盯住的猎物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她知道陆深手艺好,也知道陆深马上要干什么。 “早上没洗澡,可能会脏哦。” 毕竟来之前她也没想到今天要在办公室里做。 陆深抱住她的腰,整个脸埋在她的阴阜上,甚至还深深吸了一口。时锦被他吞吐出的温热气体给痒到了,身体下意识地往后躲去,陆深却把她摁在桌上,说:“姐姐怎么会脏呢?” 他面不改色地从下到上舔了一口,又说:“就算是脏,我也把姐姐舔干净!” 时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随他去了。 陆深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不把她舔得汁水横流就不甘心一样,到最后还掰开她的大腿,柔软的舌头在她体内来回进出。时锦只觉下体又酥又麻,浸在温泉水中似的舒服。 “陆助理,当初把你招进来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骚?” 陆深抬起头,嘴角处流下一道暧昧的水渍。 “嗯,一人多用,时总捡到宝了。” 时锦笑,掐着陆深的耳朵,软软的,还挺好捏。 “你那些同事知道你这么会吗?” 陆深拿来湿巾,轻柔地为她擦拭下体,他专心致志的,连头也没抬,答:“不想让外人知道。” 意思就是,只有她才不是外人。 别说,小陆总说起骚话来是真的百无禁忌,专挑搔到心痒处的来说,怎么听怎么舒坦。 时锦眯着眼睛,搂住陆深的脖子,很难耐似的,说:“阿生,你进来,好不好?” 她想要他。 真是莫大的荣幸。 陆深应了一声,两手把住她的大腿,抽开自己的腰带,露出粉嫩嫩的蘑菇头,在入口处磨了许久,磨得时锦恨恨咬了他一口,小陆总才笑着说: “特殊服务,得加钱。” 时锦下面水淋淋的,以为陆深磨够了就该进入下一步,哪想今天他演戏演上了瘾,还玩儿欲擒故纵那一套。 她猛地一推陆深,也顾不上自己衣衫褴褛,水漫金山,赌着气喊:“爱做不做!谁惯的你!” 陆深连忙讨饶,追上去又把人求了回来,供在桌上。时锦本来就被他手口并用弄得浑身发软,等那东西一进来堵住流水潺潺,她嘤咛一声,缠在他身上,不动了。 “姐姐喜不喜欢在这里做?” “还可以。” 陆深知道时锦说的和心里想的总要差那么一层,她说不怎么喜欢就是讨厌极了,她说还可以就等于其实很喜欢。 他又抽动了数十下,她要是笑了,就再深一点,她要是皱着眉,就再浅一点。 毕竟,要她爽到才是第一要紧。 “那就天天做?” 时锦搓了搓手指,因为要经常画图,她的指甲剪得很短,指尖和掌心时不时地还会蹭上墨水。她一个指头点在陆深脑门上,笑道:“色令智昏。” 陆深双臂向前一捞,紧紧扣住时锦的脊背,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胸口,又在她脖颈处啄来啄去,发出小鸟似的啾啾声,同时小心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姐姐,有没有想我?” 陆深和她向来聚少离多。 每个月见叁四次面,次次都是在床上,之后他天南海北地出差,她呢,除了做完敷衍陆深的兼职拍摄之外,整天窝在公寓里画图,顶多跑几趟设计所做做监工。 陆深胯下动作一点没慢,却还分出一份心力,期待地望着时锦,等待她的回答。 时锦感觉快到了,正是不想说话的时候,可陆深目光灼灼,她还是没忍住一声呻吟,道:“想了……” 陆深加大了幅度,大开大合地,只恨不能立刻交代给她。 “怎么想的?” 他想听她说情话。 时锦勾勾手指,等陆深的耳朵凑到她嘴边,她的手才顺着热源处摸了下去,意有所指地说:“这儿最想。” “姐姐,你真是……” 后面的话,陆深没说完。 因为,他顾不上说话,一门心思地与她交欢。 低喘、呻吟、撞击、轻吼。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这些混杂暧昧的声响在不停涌动,像是一阵走了调子的海浪,也像是高低变换的潮水。 “啊——” 云雨初歇。 陆深把时锦从桌子上抱了下来,又放到了椅子上,特意给她调整了椅背,好叫她靠得更舒适些。 他轻轻拍了下时锦的大腿外侧,说:“分开点。” 时锦刚合上眼睛,听他这么一说也没睁眼,稍稍岔开一点腿,方便小陆总给她清理。陆深看她这副慵懒的模样就想笑,可还是半跪在地上,任劳任怨地给她擦拭。 “咚咚咚——” 是有人敲门的声音? 时锦“蹭”地一下睁开眼睛,一边冲着外间问是谁,一边忙叫陆深起来。 陆深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混乱不堪的下体,不仅没起来,甚至还直接钻办公桌底下去了。 “贺特助?” 贺俦走到距离她叁米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没什么表情,叫人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时锦有点心虚,她上半身都快贴在书桌边儿了,穿着衬裙的下半身却被人悄悄地从外打开。 又软又湿又滑。 小陆总又开始用勾人的小粉舌舔她。 还是,当着贺特助的面…… 时锦红了脸,镇定地问:“贺特助,是有什么文件落了吗?” 但凡是个成年人,就不会不清楚刚才这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贺俦脸不红心不跳,答:“是有一份重要文件。” 他就跟什么都没察觉一样,自顾自地走向一旁的档案柜,翻找起来。 第七章刺激 “时小姐,陆总人不在吗?” 贺特助一直没回头,在档案柜那边翻来找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那淘金呢。 时锦觑了在桌下舔她舔得正欢的陆深一眼,心想陆总他不光人在这儿,还藏桌子底下跟你这个特助打游击呢。 “嗯,找他有事?”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可就是叫人听出了丝丝缕缕的腻味。 贺俦顿了一下,说: “有一份重要的会议记录,和公司接下来的发展战略有关。我刚刚给陆总发了微信,但陆总一直没回。” 恐怕那个时候陆深和她颠鸾倒凤搞得正上头,哪还有什么心思看手机? 时锦本来想找个文件翻一翻,好歹遮掩一下办公桌下的大好风光,可桌上的东西全叫陆深给扫地上了,她只好把手滑下去揪了揪裙角,顺便还薅了薅陆深的耳朵。 真是胡闹。 陆嘉笙就不会这么胡来。 “这几年娱乐圈和房地产都不景气,小陆总是不是又瞄上什么新鲜东西了?” 时锦刚毕业回国的时候开了家设计所,凭着斯特林奖神秘得主的身份接单接到手软,虽然她由于精益求精的原则最后只做了几个,但也能证明那时候国内房地产比现在要景气得多。 贺俦不知道这一层,只以为是时陆二人的私房话,别人看不透陆深有多看重时小姐,他这个总裁特助怎么会不清楚呢? 他清了清嗓子,说:“陆总想要投资几个互联网公司,最好是做新兴科技的。” 不得不说,陆深作为一个生意人的嗅觉还是十分敏锐的。 时锦一边和贺俦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边慢慢合拢了腿,不想叫小陆总尝到什么甜头,可陆深却不依不饶的,手上绞着她的脚踝,力道愈发大了。 “时小姐,您说实话……” 时锦听贺特助这么一说,心里不禁打了个突,好在脸上还是很镇定地听贺特助继续说道: “您是不是和陆总吵架了?” “啊?没有啊?” 贺俦笑了一下,一步一步向时锦走来,他弯下腰,一件一件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纸张和其它办公用品。 他走得越来越近。 时锦一语不发。 偏巧这个时候,陆深还侧着脑袋,做着口型和她讲: “要、被、发、现、了。” 时锦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到时候丢脸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话虽如此,陆深却还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姐姐流下了更多的蜜液。 “如果时小姐和陆总有什么矛盾的话,可以好好沟通的。” 贺俦把那些物件一样一样摆好,全程没有看她一眼,可她却从他的眼角眉梢看出了那么一点陆嘉笙的味道。 爱上每一个像你的人。 时锦依旧沉默,贺俦见她表情不对,还以为是自己说中了时小姐的心事。说到底,他也只是陆总雇来的员工,不好对老板的情感生活评判什么。 可是,她眉间的落寞那么叫人心折。 “抱歉,我多话了。” 贺特助走了,手里还拎着一份文件。 门刚关上,陆深就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时锦来不及悲春伤秋,整个人又被小陆总给抱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 他在她面前,两个人私底下相处的时候,他不太像是生意人,更像是直率冲动的少年郎。 “生我气了?” 时锦偏过头,心有一点酸,有一点痛,还有一点痒。 “那倒没有。” 陆深低低地笑着,那笑声就像是从他胸膛里溢出来的一样。 “姐姐也觉得很刺激是不是?” 他的手探了进去,不出所料,那里都湿透了。 “不然的话,怎么贺特助走得越近,姐姐就湿的越厉害呢?” 害怕被人发现,又忍不住,想被人发现。 有时候,性的快感来得就是如此莫名其妙,它不在于你做了什么,而在于在你的幻想中发生了什么。 毕竟,大脑才是最重要的性器官。 时锦弯了下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爱上贺特助了。” 怎么看怎么是在开玩笑。 可她的表情怪严肃的,看得陆深渐渐笑不出来,他的声音中有显而易见的慌乱,可还是强装镇定,嬉皮笑脸地问:“那我放姐姐自由,让你追求真爱?” 时锦从陆深身上坐了起来,像模像样地拱手,道:“多谢陆总。” 说完,她转身就走,一刻都等不及似的。 陆深忍了没两秒,蹭的一下就从背后抱紧了时锦,咬着牙问:“你说真的?你真舍得?那你要为了他……” 抛弃我吗? 真是个坏女人。 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呢? 前几天在床上的时候不还说这辈子最爱阿生了吗? 时锦叹了一口气,她的情绪彻底平复下来,转过身吻了下小陆总的眼角,笑意盈盈地问:“小陆总,我的试戏,应该是过了吧?” 陆深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她是在演戏之后,一巴掌就拍在时锦腰臀处,又怕真的弄疼了她,顶多也就做做样子虚虚拍着。 “……别开这种玩笑。” 因为,他是真的会发疯。 就在刚才,他甚至都对贺特助起了杀人抛尸的想法。 时锦扶着腰,走向淋浴间,她没好气地说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凭什么他能钻办公桌底下和她玩角色扮演,她就不能扮演见异思迁的金丝雀呢? 瞧他那么生气,叫外人见了,还以为他有多爱她呢。 陆深愣了下,追了上去,满脸笑意地为她脱下外套,坏坏地问:“要不要我帮姐姐洗?” 时锦“嗯”了一声,还以为陆深又要和她转换场地,大战叁百回合,没想到他还真就帮她洗了个澡,最后擦完身子又给她拿了套休闲的衣服。 “最近,我可能会忙一些。” 等忙完这段,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来陪时锦了。 时锦无所谓地点头,想着要是陆深不来找她,她正好多花些时间管管设计所,总不能把活儿都推给唐明夷学妹一人干了。 她下楼的时候,在停车场瞧见了来接她的蔡助理。时锦心念一动,忽然问道: “小蔡,有没有兴趣再做个兼职?” 第八章是朕 蔡亦浓本科学编导专业,凭着自己对追星的热爱,换了一个又一个墙头,对娱乐圈的八卦了若指掌,直到校招投简历投到星光娱乐,阴差阳错做了时锦的助理。 蔡助很清楚时锦没什么事业心,跟着她混混不出什么名堂,但星光给的薪水待遇都很好,时小姐也从不摆明星的架子,一个月顶多忙个四五天,剩下的时间全由自己支配,她也就不介意多干上几年。 只是没想到,这位时小姐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时姐,合着这家设计所是你开的呀?” 有几回设计所忙得抽不开人,没有人来接她的时候,时锦就会叫小蔡送她一程。对此,唐明夷表示学姐未免太过谨慎。 毕竟学姐在娱乐圈只是个八百线糊咖,站狗仔面前人家也未必认得出来。 时锦点了点头,拽着小蔡就给大家介绍。 “同志们!这是我新招的助理,今儿个带她来熟悉熟悉环境。” 一群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友好地打了招呼,又回到各自工位上昏天黑地地画图。 唐明夷比时锦小一届,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打过交道,时锦后来开这家建筑设计公司,顺便就把她拉来做了合伙人。 “学姐,你看看这几个简历怎么样?公司里人手不够,我想多招几个。” 时锦看了眼到处摸来摸去的小蔡,笑着说:“都挺不错,直接安排一面吧?” “学姐,这里可有好几个冲着你来的。要不,终面的时候你露一面?” 时锦二十岁清华建筑学院毕业,后去英国建筑联盟学院深造,毕业那年凭借“伞”拿下英国皇家建筑师学会斯特林奖,成为第一个拿下此一荣誉的中国建筑师。 可她拒绝接受任何采访,也从不公开私人信息,只给英国建筑界留下SHI JIN这个名字。 谁也没有想到,这颗建筑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回国后会选择一边开设计所,一边进演艺圈。 “不了,你去就可以。” “学姐那份模特的工不是不忙吗?” 小蔡适时插嘴道:“时姐马上就要进组拍戏啦!” 听说剧组里还有最近很火的小生林嘉宇,恰好是蔡助理上周刚换好的墙头。 唐明夷犹豫一下,把时锦拉到一边,问:“学姐,你不是说当模特就是玩一玩?怎么现在还真要逐梦演艺圈了?” 时锦和陆嘉笙之间的事,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学姐,我们大女人嘛,玩一玩莞莞类卿也没什么,你可不能连人都分不清,把自己的事业给搭进去了!” 陪小陆总玩共轭替身的游戏,可以;耽误了画图,不行。 梁盈久老师可说过,时锦是她最看好的学生,是她们这些学妹的榜样,更是中国建筑界百年一遇的天才,怎么能为了一两个男人就自毁前程呢? 时锦没忍住笑,打开电脑,指着屏幕对唐明夷说:“学妹,你看这个怎么样?” 那是时锦画了很多年却还没有画完的作品。 她的作品风格与同为建筑联盟学院毕业的扎哈·哈迪德一脉相承,以解构主义的视角大胆运用空间和几何结构,并通过最大化结合当地自然环境来进行设计的方式实现中国古代哲学理念中的天人合一。 “……学姐,你好厉害。” 尽管这是一个还没有完成的作品,唐明夷也能从专业建筑设计师的角度看出它的不凡之处。 时锦还是学生的时候就能够设计出让业内赞不绝口的作品,经过多年沉淀之后,她的风格更加鲜明,选题也更加深刻。 “学妹,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好像遇到了什么瓶颈似的,时锦没办法做完这个设计,也想不通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就先让我休休假吧。” 肉体的欲望和精神的痛苦,总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唐明夷哼哼唧唧地,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一周后。 时锦和小蔡跟着剧组一起来到云南大理拍戏。 “时姐,你说你学历这么高,又这么有钱,干嘛还进娱乐圈啊?” 她俩住的是剧组安排的酒店,刚撂下行李,小蔡就开始叭叭地说了起来。 时锦一本正经地回答:“为了捞钱。” 蔡助理笑了半天,看时锦表情一点儿也没变化,她才惊讶地问:“时姐,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原来有钱人也不嫌钱多啊……” 怪不得娱乐圈多了那么多家里有钱的丑娃娃。 时锦噗呲一乐,说:“逗你玩的。” 她是为了陆深。 自从偶然在商业杂志上看到陆深的采访后,时锦就想方设法地打听起陆深的情况。打听来打听去,正经的家世背景打听到的不多,花边绯闻倒是听了一耳朵。 其中之一就是陆深喜欢苏渺渺,喜欢到走哪就把她的照片带到哪儿,喝醉酒掉地上,别人帮他捡,他还能跟人急。 而她和苏渺渺长得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了吗? 后来的一切,水到渠成。 “小陆总,听说你很喜欢这张脸?” 灯火明灭,酒气氤氲。 陆深怔愣地望着这张藏在他心底十年之久的面孔,心乱如麻。 “做生意嘛,总要交换。” 她图的是小陆总的身子,可又不能明说,只好顺水推舟,演一个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小艺人了。 小蔡不知道时锦的花花肠子,也没明白什么生意,什么交换,但那间别墅的下人嘴很碎,她不止一次听陈管家背后说时姐是个冒牌货。 “时姐,你是不是很喜欢陆总呀?” 时锦反问:“小蔡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大老板和金丝雀之间,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不纯粹低俗小说看多了吗? 蔡助理却饶有兴致地分析道:“时姐,我虽然年纪小,可我磕cp经验多得很。人和人之间呢,都是处出来的。就拿《甄嬛传》举例子吧,四郎把嬛嬛当纯元的替身,谁知道替着替着就不会处出真感情呢?” 时锦摆弄着耳坠儿,听小蔡继续说: “你说两个人呢长得那么像,心里想的是白月光,结果白月光影儿都找不见,抱的是替身,吻的是替身,就连doi都是和替身do的,哪还分得清喜欢的是谁?怎么就不算戏假情真?” 第九章想你 时锦要拍的剧是一部仙侠古偶,名字叫《相思诀》,讲的是两个上神之间纠缠叁生叁世的爱情故事。 她在里面算五番,演一只法力高强不谙世事的小狐狸精,一下山就叫道士给抓了,道士看她刚化人形心智懵懂就把她放了,没想到多年之后正是这个一念之差放走的小妖在紧要关头救了他一命。 一妖一道,罔顾世俗,相依为命。 “……时姐,故事的梗概呢,大概就是这样。” 小蔡刚给时锦注册好个人微博,时姐之前没演过戏,万千那边的杂志也暂未发行,她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好发,也就把大眼仔暂时搁到一边,打算等配合《相思诀》宣传的时候再发物料。 “情情爱爱的,真叫人头疼。” 时锦翻了翻剧本,她的戏份属实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场,还有几次是在闪回里出现的。 那么点台词,她翻这几下都能背下来了。 “时姐,你信我,这个角色你要是演好了,绝对能圈一批粉。” 小狐狸精这一角色最看重的就是外形条件,要的就是毫不费力的美艳,演技什么倒还在其次。 不然的话,苏导也不会一看时锦的照片就决定拍板要人了。 凭良心讲,小陆总真是一个很不错的金主。 《相思诀》制作班底好,导演口碑佳,两个主演能抗剧,给她挑的角色又能吸粉又不怎么需要费精神演。 就算真的扑了,怎么也怪不到一个五番演员上去。 可惜,时锦人在圈里心不在圈里,看不到陆深的用心良苦,只把演艺事业当成她的第二份工。 “小蔡,上次叫你去设计所拿的信封你放哪里了?” 蔡助理从行李箱夹层取出一个有些旧了的信封,递给时锦。 “时姐,这里面是什么呀?” 看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从上海飞云南这么远,还得特意叫她取了来随身带着。 总不能是几封信吧? 时锦把信封收好,笑眯眯地说:“是护身符。” 小蔡“啊”地一声,说:“原来时姐您也信这个呀!我听说圈子里不少人都很信这个呢!您这个是国内求的还是国外求的?是不是找什么大师开过光那种?这个还真不好说,有的大师很灵,有的纯粹就是骗子……” 在蔡助理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时锦就把人给请了出去。 她瘫在床上,窗子大开,一丝来自洱海的风温柔地向她吹去。 时锦拆开那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张泛黄的信纸,银钩铁画,墨香犹新。 独属于青春年代的记忆。 “……我不喜欢学建筑,可家人非逼着我学。他们怎么就搞不懂呢?哪怕是一棵树上结的果子,也不会一模一样的。难道家里有一个孩子继承家业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强迫我去学我不喜欢的东西?” “小予,你的成绩应该很好吧?不像我,在国内高考根本没出路。爸妈就知道骂我不懂事,骂我成绩烂,骂我给家里丢脸。我好羡慕你有那么好的奶奶,从来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我家里还有个小哥哥,他做什么都比我强,我真是恨死他了。” “好想见你一面,小予。” 那时候车马都很慢。 纷飞的纸片,稚嫩的话语,相似的烦恼,勾连起一南一北两颗颤抖的、年少的心。 “阿生,好想见你一面。” 时锦摩挲着纸张上最后几行字,轻声呢喃。 命运对她很好,否则,她不会那么凑巧与暗生情愫的笔友在同一所学校念书,后来又成为相知相爱的恋人。 命运对她很坏,否则,又为什么把那么好的阿生再度带离她的身边? 小陆总是不错,足以以假乱真,除了心里有别人之外,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情人。 可是,这个世界上谁也没办法和陆嘉笙比。 至少,对于时锦来说,是这样的。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红线里被软禁的红。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无动于衷……” 是她给陆深设置的微信铃声。 “小陆总?什么事呀?” 时锦的腰跟断了似的,上半身瘫在床垫上,两只脚柳条一样垂到地毯上,那几封信被她小心地贴在小腹放着,手指时不时地扫来扫去。 真叫小蔡说对了,不过是几封信,跟个宝贝似的护着。 “是不是想我了?” 她说起情话来自如极了,很难让人分清几分真,几分假。 电话那一头却传来清晰的笑声,直往时锦心底里钻似的,教她的心生出些不舒服的疼。 “每天都在想你。” 他的声音很低,像一枚巨大而厚重的锚,从日光粼粼的海面坠落,直直掉落她的心底。 时锦想起小蔡的调侃,脑子里忽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 陆深,他该不会对自己动真感情了吧? 当然,这个念头刚冒起来就被时锦给摁了回去。 正主还活着呢,非得喜欢替身,怎么可能嘛。 陆深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过了一小会儿,那边安静下来,他问: “今天工作多不多?” “不多不多,晚上和剧组那边吃个饭,过几天才有我的戏。” 拍戏嘛,有戏的时候得被抓去拍戏,没戏的时候也得随时候着。 “是吗?” 陆深轻快地笑着,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似的。他停顿了一下,就好像是有些话当着面说只觉情到深处自然而然,对着电话里讲就不好意思起来。 “那我不在姐姐身边的时候,姐姐要是想我了,该怎么办?” 时锦悠悠地叹了口气,把其中一张信纸展开,覆在半张脸上。 这张浸染着岁月痕迹的纸已经变得很薄,透过它甚至能看清窗外热烈的落日余晖,那些细碎的光照进她的眼底,叫她有刹那间难分今夕何年的迷茫。 “我会控制好自己,别那么想你。” 陆深笑着挂了电话。 时锦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好书信,看时间差不多了,拉着小蔡一起去包间赴宴。 也许是女导演的关系,整个饭局舒适极了。 就连当面冷嘲热讽过她的林嘉宇,也客客气气地跟时锦打了招呼,问了好,顶多炫耀了下他是男二,别的倒也没说什么。 总而言之,时锦觉得剧组氛围还蛮不错。 “小蔡,你说我能不能演好?” 久违地,她有一点忐忑。 蔡助理还没把大段大段的溢美之词搬出来呢,酒店拐角处就传来一道声音,说: “肯定能演好。” 小陆总抱着一捧花束,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除了时锦之外再也装不下别人。 “因为姐姐那么厉害,什么都能做好。” 第十章不冷 “怎么来了?” 时锦抱了上去,两只胳膊挂在他的脖颈,极轻地吻了一下。 蔡助理在陆总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了。 房间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怕你太想我。” 陆深从上海直飞大理,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人还没顾得上收拾呢,却还是特意去花市,为她买来一捧金色海岸。 花色恰如落日余晖。 时锦挼了挼娇嫩欲滴的花瓣儿,专属于玫瑰的幽香闯进她的感官,让她的心有一点乱。 她想见的是阿生,来的人却是陆深。 阴差阳错?良缘孽缘?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时锦歪着头,笑着问他:“杜甫写孩子想他,其实是他想孩子;小陆总一口一个怕我想你,是不是想我想得受不了?” 不然的话,怎会千里迢迢地赶来见她? 这样的话,时锦不是没有说过。 她是那种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人。 嘴上的话说得是好听,心里怎么想的,不一定。 从前,陆深只会苦大仇深地看着她,有时候能听她说完,有时候听到一半就叫她别说了,之后再同手同脚地走出去,过一阵再没事儿人一样回来。 时锦只当他是无法忍受她顶着苏渺渺的脸,说那么肉麻的话。 可是,这一次,小陆总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等她说完,重重点了点头,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沉声说:“是,我想姐姐了。” 越和她相处,就越离不开。 甚至到了一天不见她就难受的地步。 所以,时锦前脚刚走,陆深就借着来云南看项目的借口来了。 其实,他知道的。 她曾经有个刻骨铭心的爱人,甚至那个人还为了她…… 贺特助调查到的内容不多,毕竟是在国外,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再说,陆深也不想知道她在爱别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尤其是在别人的嘴里听到。 他躲着她,他不敢问她,他等她主动去说的那一天。 两年。 情话说了那么多遍,他从一开始羞涩难言,到现在耳朵听得都快起茧。 总会信的。 时锦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他的背,心里想的是,这份替身情人的工还真是越来越不好打了。 拜托,就算她馋他身子,也不代表随时随地都想做的好吧? 时锦打了一个呵欠,说: “阿生,我累。” 陆深将人打横抱起,问:“姐姐怎么了?今天还没开工就累了?” 她的手指在小陆总胸口画着圈儿,夏天穿的衬衫很薄,衬衫下的乳头渐渐挺立起来。 “怕你来折腾我。” 这一干就是一晚上,明天还得起早看人拍戏,一躺下来不得把她累死? 陆深捉住她那只在他身上作怪的手,声音变得沙哑。 “姐姐不想累的话,就不要乱动。” 时锦窝在他怀里,忍不住比较起陆深和陆嘉笙来。 和陆深做得倒是爽,粉粉嫩嫩的身体她也很喜欢,可是陆嘉笙要更温柔,生怕她疼,生怕她累,凡事以她的感受为第一。 她和陆深只是看起来像恋人,实际上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心里隔着一层,终究不能尽兴。 时锦躺了下去,她就是喜欢这种厚厚软软的床垫,一躺上去就把眼睛给眯上了。陆深的手却探了过来。撩开她的裙子,卷到了小腹上。 她不想动弹,任由陆深动作。 “姐姐,我保证不让你累。” 时锦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小陆总看着信誓旦旦的,明明是桩风月事,他说的语气跟什么国际要闻一样。 她胡乱地点头,没料到下一秒小陆总的舌头就舔了上来。 “嗯……” 一丝呻吟从时锦口中逸出。 春色无限,怎能遮掩? 小陆总真是越来越会舔。 还记得俩人头一回做的时候,陆深连该舔哪儿都不知道,囫囵地从上到下舔了个遍,舔一个地方就问她对不对,爽不爽,力道是轻了还是重了。 “小陆总是处男呀?” 她调笑道。 没记错的话,那次小陆总还脸红了。 再之后,陆深的性爱技巧在实践中突飞猛进,而他唯一的合作对象就是时锦。 时锦对于陆深的痴情很惊讶,他怎么也有二十几岁,却为了心爱的人守身如玉。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到最后这具年轻的肉体还是便宜了她。 “姐姐,我舔得好不好?” 要对准阴蒂那一点,用温软的舌头包裹着,翻来覆去,快感汇聚,一丝一缕,吸吮品味。 他满怀期待地望着她,下巴垫在柔软的秘密丛林,长了一圈胡子似的有些好笑。 时锦却笑不出来。 “小陆总口技过人,在下佩服。” 她学着剧里角色的口吻,笑着调侃陆深。 陆深的耳朵动了动,他总觉得姐姐叫他的时候情绪是很不一样的。 叫他小陆总的时候,她是很轻松很愉悦的,比起恋人,更像是可以和他玩笑的朋友。 相反地,叫他阿生的时候,她的神情说不出的寂寞与温柔。 为什么,会寂寞? 明明,他就陪在她身边。 怎会忍心,让她寂寞? 陆深一口含住她的花蕊,嘴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响,时锦不懂他怎么攻势愈发猛了,可架不住小陆总舔得就是舒服,爽得她情不自禁蜷缩身体,想要卷过身子避开他的唇舌。 陆深不依。 他按住时锦的膝盖,大剌剌地敞开她的阴部,俯下身子上去深吸一口,问:“躲什么?” 时锦哀怨地看着他,答:“冷。” 风吹过来,凉丝丝的。 陆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时锦是什么意思,他二话没说又咬了上去,吃嫩豆腐一样不敢咬用力了,但还是满口满口地含着,含了满嘴还不忘问:“现在还冷吗?” 时锦一笑,掐着他的脸,说:“小陆总嘴巴又湿又热,自然不冷了。” 一夜无话。 陆深说到做到,说不让她累,就真没让她多花一分力气。时锦只舒舒坦坦地躺了一晚上,流的水大半叫他喝到肚子里,剩下一点还是他抱着去浴室清洗掉了。 时锦第二天神清气爽地醒过来,陆深还在熟睡,她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走出房,本想去找蔡助理一起吃个早饭,没想到大早上就听到个晦气的声音: “呦!大明星醒了?昨儿见到陆哥是不是高兴坏了?别以为陆哥那是为了你,那都是因为渺渺姐不在国内,见着不方便!我好心告诉你,是怕你以后难受,千万不用谢我。” 第十一章孽缘 “怎么是你?贺特助没来?” 不应该啊。 要不是重要的事儿,陆深根本没必要亲自来一趟;可他没带贺特助,只带了一个没用的二世祖,这不纯给自己添堵吗? 时锦的眼神里,明白地写着这些话。 宋朝朝当然看懂了她的意思。 他是没什么本事,文凭是拿钱堆的,财产是家里给的,在家靠父母,出门靠陆哥,但在他面前敢这么说他的,时锦还是独一份。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时锦却偏往他心窝里戳。 “贺特助没来怎么了?你还想他了?时锦,我告诉你,虽然陆哥没把你当回事儿,但你不能朝叁暮四的。除了陆哥之外,你谁都不准喜欢,听到没有?” 时锦看宋朝朝,就像看一个脑残。 很难想象一个成年人会像他这样说话办事。 难道真是从小到大被人保护得太好?不知道这么说话是很容易被打的吗? 时锦一只手搭上宋朝朝肩膀,她原本半个身子靠在墙上,现在却把身体的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一只脚,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正在他的身上寻找最好下口的地方。 平心而论,宋朝朝有一张漂亮的脸。 那个靠卖肉上位的林嘉宇,在娱乐圈也算是新生代俊俏小生,论五官精致程度,却连宋朝朝一半都比不上。 “你,你干什么?” 她穿的还是上次在别墅见到她穿的红丝绒睡衣,布料乖巧地贴随着她的身体曲线,就好像是一分一秒也舍不得与她分开。 宋朝朝不知眼睛往哪里看才好,他知道时锦骨子里都透出性感的味道,明明穿的只是最平常的衣服,也没做什么不一样的动作,可只要看她一眼就没法否认她的魅力。 她是涂了什么香水吗?他似乎闻到一股清冽的花香。 宋朝朝胡思乱想。 “我能干什么呀?” 时锦看着空无一人的酒店走廊,忽然问:“小陆总把这一层都包下来了?” 昨天入住的时候她还奇怪呢,怎么就把她一人分配到这了,原来是陆深早有安排。 宋朝朝翻了个白眼,一劲儿地向后倒去,跟要逃离时锦的包围圈儿似的。时锦压根就没用力气,可他还是一副逃也逃不开的死样子。 “那当然!陆哥是什么身份?住个酒店包场很奇怪吗?” 瞧他小人得志那样儿。 时锦想起她要演的角色,一个不谙世事却风情无限的小狐狸精。 她,会怎么做呢? “你,也不可以吗?” 直到后来,时锦才意识到,原来她的表演方式属于体验派。 宋朝朝没懂,问:“什么?” 她在他的耳边,呵出来的热气像是灼烧人的火焰。 “除了陆深之外,谁也不许喜欢。” 时锦重复着宋朝朝的话,脑子里想的却是剧本里她意欲勾引的道士。 “你,也不可以吗?” 宋朝朝终于懂了,脸一下子红透,他吃惊地望着时锦,“你”了半天没说出话,舌头就跟被猫叼了一样。 “听说宋公子一直没谈过恋爱。” 她的目光赤裸裸的,光用一双眼睛就能把人衣服扒下来一样露骨。 “那一定还是处男吧?” 宋朝朝的脸烧得不行,可还是回嘴说:“关你什么事!” 刚说完,宋朝朝就后悔了。 因为时锦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她用手指勾着他尖尖的下巴,小钩子一般勾得他有些着慌。 “我喜欢处男呀。” 时锦喜欢处男。 宋朝朝是处男。 时锦喜欢宋朝朝。 合情合理。 最后,宋朝朝在时锦调侃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蔡助理给时锦端来稀豆粉,还有一碟香酥的芝麻油条,她猜时姐口比较重,吃不惯本帮菜,又嫌在上海开的外地餐厅不正宗,所以才每一顿都吃得那么少。 “时姐,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果然,这一次时锦吃得多了一些。 她咬了一口油条,像是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香,又忍不住夹了好几块拌在碗里,连蔡助理问了她什么都含含糊糊地没回答。 蔡助理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小声说:“是不是因为陆总来了呀?时姐,我就说你俩能成……” 时锦舀了一勺稀豆粉,上面铺着满满一层辣椒蒜油,吃起来酸麻过瘾,她很满足地眯着眼睛品尝着,过了一会儿才说:“小蔡,少说话,多吃饭。” 蔡亦浓做了一个封嘴巴的动作,时锦笑了笑,没和她计较。 几天后。 小陆总带着宋朝朝成天出门在外,问起来不是考察就是开会。时锦不甚关心,只一门心思扎在剧本里,等来等去等到了她的戏份开拍的那一天。 “你好,我叫云阑。” “您好,我是时锦。” 小狐狸精和小道士第一次见面,友好地打了打招呼。 云阑是科班出身,刚毕业就签了大公司,经纪人给他千挑万选,挑了这么一个又吸粉又不需要费力演戏的好资源。 时锦打量着云阑,心想他的外形演个清冷孤高的道士确实很贴。 云阑身量高,气质好,话很少,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 和动情之前的小道士,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今天要拍的戏是剧里时间线的最后一场。 小道士为了让心爱的狐狸精活下去,剔去仙骨,了却凡尘,化作清风,灰飞烟灭。 “小时,小云,妆发什么都好了对吧?我来给你们讲讲戏,你们俩刚认识,都不太了解对方。咱先把这场给拍了,让你们熟悉熟悉,以后的戏就更好拍了……” 小狐狸精躺在道士的怀里,她穿了一袭红衣,口中呕出大片大片的鲜血。她浑身上下无法动弹,只有手指还在轻微地颤抖,努力地向她的心上人探去。 “不要,不要……” 永恒流动的鲜血把世界染成望不到边际的红色。 这是只属于她与他的末日恋歌。 “臭道士,我不要你死!” 镜头渐渐拉近。 画面里只有一对相依偎的恋人,一红一白,纠缠不清。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孽缘。” 泪水,冲淡了血迹。 小狐狸精,终于不再懵懂的小狐狸精,无助地说: “从今以后,我发誓不会再见你,我发誓不会再爱你……” 她哭起来,那样凄美,又那样绝望。 “可是,你要答应我,你要活下去。” 小道士轻微地摇了摇头,时锦知道,在后期特效处理完之后,云阑的身体会逐渐变得透明,代表他已舍弃肉身,与日月山河融为一体。 “还不明白吗?我更希望,活下去的那个,是你。” 第十二章春梦 “卡!” 苏导很满意。 这条剧情线虽然在全片中占比不重,但里面悲剧美学的味道很浓,属于那种拍好了一定会出彩,拍不好就会很可惜的戏份。 开拍之前,时锦在苏导心里就是个空有美貌,演戏估计好不到哪儿去的关系户,至于云阑嘛,刚毕业学生一个,演技有没有都两说。 苏导算是在业内有口碑有地位的导演,可再怎么牛的导演,为了投资也总要妥协。 没想到,俩人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小时,小云,你俩这次感情很饱满,就这种感觉没错,千万得记住了,后面还得带着这种情绪继续演。” 时锦向苏导道谢,脸上的妆还没卸掉,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今天的戏拍完了。 时锦清理掉脸上的泪和身上的血浆,又跑回剧组围观别的演员演戏。 云阑在她身边呆了一会儿,僵硬地夸奖她:“时锦,你演得真好。” 时锦不是那种出不了戏的人。 剧里,小狐狸精和小道士是死生相许的恋人;剧外,她和云阑就是认识没多久的同事。 时锦笑眯眯地说:“没有,是你演得很好,才把我带得入戏。我这是第一次来拍戏,好多事都不懂,还怕被科班出身的笑话呢,幸亏导演脾气好,愿意多教教我这种新人。” 好客套的话。 云阑抿唇不语。 苏导,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导演。 听说她年轻的时候脾气更爆,愣是把一个男演员骂到哭,就算是现在,同剧组里也只有时锦和他还没挨过苏导的骂。 时锦说是他演得好,让她更入戏,可云阑知道,明明是她,轻而易举地就做出了那种叫人心碎的表情。 “你是住在明珠酒店二十七层?” 时锦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云阑:“怎么啦?想约我吃饭?你别说,云南菜还真好吃,等拍完戏我一定多待几天,好好玩玩。” 云阑摇头,说:“是想找你对戏。” “那咱们现在就对呗?正好现在就有空,你看苏导那架势,什么时候收工还说不准呢。” 云阑“嗯”了一声,似乎对时锦言语间的回避一无所觉。 深夜。 风,踏海而来。 它在睡梦中的女人耳边奏响一支亘古的歌谣,在歌颂永不凋零的春花和绚烂多情的夜晚。 陆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他听蔡助理说时锦拍戏很累,也不忍心吵醒她,草草冲了个澡之后就抱着她睡下了。 他不知道的是,怀中人睡得并不安稳。 时锦在做一个梦。 梦中的天空,在下连绵不断的细雨。 那是伦敦特有的雨,天空青压压的,层云倾塌,建筑低矮,仿佛整个世界都要沦陷在足以吞噬诺亚方舟般的阴雨之中。 她,不喜欢伦敦。 是因为学业上的不顺利吗?还是异国他乡的菜肴不合口味?还是那种不论走到哪里,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学校外,随处可以察觉到的格格不入之感? 亲爱的,异乡人。 时锦没有打伞,孤身站在雨中。她愣愣地伸手去接雨水,手心处传来似曾相识的凉意,但她已经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做过类似的事。 她当然知道这是梦。 人群急匆匆地走来走去,每个人手里都撑着一把伞,每一把伞都是深色的。水珠儿从天上的云掉在地上的伞,跳跃着照映出一张张悲伤的脸。 这是异国的雨,哪怕是心思再如何细腻的诗人,也无法对着这样的雨诗情画意。 时锦想起她拿了斯特林奖的名为“伞”的作品。 那是一个建在英国南部小城的消防站,流线型的屋顶,翘着四角的屋檐,无一不体现出来自遥远的东方古国的设计美感。 有人攻击时锦,说她搞的是中不中西不西的东西,凭着取巧才能拿大奖。 其实,她只是想在大地上,建一把伞。 “阿锦。” 嘭,她的头顶炸开一把红色的伞。 “怎么出门也不带伞?” 时锦回头,看见温柔地冲她笑着的陆嘉笙。 下一秒,镜头转换,她嬉笑着和他打闹,窝在狭小的公寓里,心情愉悦地在听窗外的雨。 总归是梦。 时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但她已经太久没见过阿生,即便是假的,那个人也许久不曾入梦。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当年明皇对杨妃,不过如是。 所以,她选择沉溺于梦中,不再追究。 “阿生,我好冷。” 陆嘉笙呵了口气,把她的脚攥在手里,为她搓热。时锦觉得痒,想要把脚抽回来,他却很固执,直到他觉得可以了,才啾地一声吻在她的脚背,问:“还冷吗?” 时锦眨巴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陆嘉笙。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还是她记忆错乱的梦? 分不清。 时锦瞄了一眼陆嘉笙,他的唇型很好看,如车厘子一样红艳,哪个颜色让她怀疑如果咬上去的话,会不会榨出一嘴甜甜的果汁来。 “冷。” 她是任性的,只在他面前。 陆嘉笙无奈地笑着,在时锦热切的注视中,含住了她的脚趾,细细地舔舐着。 从下到上,他一路舔了上来。 窗外还在下雨。 室内的温度却越升越高。 他一向温柔,一向对她很好,一向对她纵容。 尤其是在床上。 时锦叫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他吻遍她的全身,似膜拜一尊神祇雕像。 事实上,在陆嘉笙心里,时锦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还冷吗?” 时锦有一瞬的恍惚,她盯着陆嘉笙的眼角,那颗泪痣好端端地长在左边,和她记忆中的位置一模一样。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似乎也有一个人,问她还冷不冷。 她当时回答了什么来着? 时锦心头浮现出不好的预感,她抓紧了陆嘉笙的手,一阵别离的隐痛席卷全身,连带着她的心都跟着颤抖。 “阿生,别走……” 时锦睁开了眼睛。 窗外晴空万里,微风徐徐。 梦里见到的那颗泪痣从左边翻转到了右边,不变的是,现实里的这个男人同样以极尽温柔的唇舌爱抚她的身体。 “醒了?” 在她身边的人,不是陆嘉笙,而是陆深。 “姐姐,你是不是做春梦了?” 第十三章一半 时锦感到一股无法排解的热。 她低眸去看陆深,他的笑容里有说不出的疲惫,应该是工作累的吧。 “小陆总好霸道,连我做什么梦都要管。” 她有一点恼怒,很轻微的,不想被人发觉。 陆深伸出两根手指,他的手指纤细修长,指节分明,像是几根白玉雕成的竹节,淋了一场春天的雨,就不知好歹地向上,再向上伸去。 他蘸了些水,舌头一伸一卷,舔进了嘴巴里。 “梦里有梦到我吗?” 时锦没搭理他,从床上爬下去冲了个澡。 拍戏和做模特差别太大,自由支配的时间少了许多,还好设计所那边的工作安排妥当,又有唐明夷学妹在那边看着,她暂时还不需要担心什么。 时锦刚洗完,身上还是湿淋淋的,陆深为她细致地擦拭着,一边擦一边笑她:“毁灭证据?” 他,只是在撒娇卖痴而已。 情人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小把戏。 时锦却烦躁得不得了,可能是做梦梦到了陆嘉笙,让她愈发感觉现实的残酷与梦的遥不可及。 “这次回来得好快,”时锦吹着头发,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小陆总的正事都忙完了?” 陆深坐了过去,他没说话,从时锦手里接过她的头发,体贴地吹着。等头发七八分干的时候,他才放下吹风机,道:“忙完了。” 时锦和陆深很少有谈论工作的时候,毕竟两个人的工作差别很大,基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俩人在一块,不是在调情,就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时锦沉默地换着衣服,她知道这个替身情人的戏没有演好,可是,她实在无暇去照顾陆深的情绪,那个梦已经让她心力交瘁。 等她今天收工再说吧。 ”那个项链,怎么没见你戴?“ 除了今年生日送的翡翠项链之外,他从前送她的其它珠宝首饰也都没见她戴过。 那是当然的。 因为,时锦早就把那些东西还给陈管家了。 在陈管家眼里,她是一个心怀叵测的拜金女,而陆深是傻乎乎只会被漂亮女人骗的好大儿。 时锦穿上鞋子,说:”怕戴坏了,要我赔。“ 陆深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时锦会这么想。他想说自己不是那种人,可又觉得她的胆子没有那么小。 一天就知道说甜言蜜语哄他,实际上都快骑他脖子上了。 说来说去,还是把他当外人。 两天前,陆深带着人去红河州实地考察项目,刚签好合同就开着车紧赶慢赶往大理跑,大半夜的才回酒店,只是为了看她一眼。 这里不是家。 不会有人把酒店当家。 可是,如果是有她的地方,那对陆深而言就是家。 然而,见到她的欢欣雀跃被时锦寥寥数语就给冲散了。 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几句话能把他捧上天,几句话又把他的心踩进尘埃里。 偏偏她本人对此一无所觉。 时锦要出门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问了一句:”小陆总,这次怎么没带贺特助来?“ 陆深声音低沉,答:“给他放了个年假。” 算上之前几年攒的,贺俦大概有一个月不会再出现在时锦面前了。 时锦微讶,说:“不会吧?那个工作狂也会放假?” 陆深忍耐着,问:“你找他有事?” “没有呀,随便问问。” 陆深看着笑意盎然的时锦,他知道她的情绪很快恢复如常,可她连他生气了都没看出来。 又或者是,她本就不在意呢? 小陆总笑了,那怎么可能? 时锦那么喜欢他。 但是,他的声音里仍然显露出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出的慌乱。 “你要是真那么喜欢贺特助,那等他回来把他调给你,我再重新招个人。” 时锦连忙摆手,说:“那不是大材小用嘛,我这边有小蔡就很好呀。” 陆深瞪了她一眼,恨恨说道:“对对对,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就我不好行了吧?”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小陆总扬长而去。 只留下时锦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等到蔡助理把她载到片场去,她才后知后觉地说:“小蔡,你有没有见过陆深生气?” 蔡助理完美倒车入库,“啪”地一声关上车门。 “时姐,你和陆总吵架啦?” 时锦面无表情地否认,想要赶紧把今天的戏份拍完,走到一半折返回来,说:“小蔡,你要有些危机意识。” 蔡助理云里雾里,问:“时姐,怎么啦?难道是要金融危机了?那我赶紧把股市基金里的钱拿出来……” 时锦绷住脸没有笑,说:“小陆总说要把贺特助派过来当我助理。” 一个小明星,哪里需要两个助理? 蔡亦浓迅速反应过来,陆总这是要开了她啊。 蔡助理惊呼:“陆总没事儿这是发的什么疯,不会真要把我裁掉吧?时姐,时姐帮我美言几句!时姐……” 时锦偷偷笑了下。 别说,逗小孩子玩,确实挺有意思。 今天这场戏讲的是强大的小狐狸精和受伤的小道士之间的故事。 道士为了保护村民与邪魔斗法,好不容易杀死邪魔之后,自己却因魔气入体而日渐衰弱。 “爹,你看那个人,他是不是救过我们村子的道士?” 道士双眼赤红,唇色发紫,眉宇之间萦绕着一团散不去的黑气。 那村汉急忙拉开儿子,说:“小孩子懂什么?不要胡说八道!” 他们就这样走了。 连给救命恩人递口水也不曾。 道士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他知道快下雨了。 “我是不是快死了……” 他伸出掌心,想要触碰冰凉的雨丝。视野之外,村汉和儿子去而复返。 “大哥哥!你的衣服看起来很贵嘛。” 道士只懂一半的人情世故,只知道救人一命,不知人心可以有多么贪婪。 村汉口中直说阿弥陀佛,希望佛陀原谅他今日之恶。他的眼睛只看得见道士腰带上镶嵌的宝玉,看不见背后有一道艳红的身影渐渐靠近。 电闪雷鸣。 他举起不甚锋利的镰刀,大喝道:“对不住了!” 道士闭上双眼,镰刀折射着闪电的光芒,叫他睁不开眼睛。 只好认命地等待他的死亡。 年少曾立志,荡清五十州。 难道,他的人生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睁睁眼睛!大白天的,睡什么睡?”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道士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 还有,她脚下一大一小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第十四章深空 “时锦,你刚刚,演得真好。” 云阑夸奖她,神情羞涩,只双眸中的一抹亮色显露出他的真诚。 苏导说,小狐狸精是一个有深度的角色。 一面如善心菩萨,一面如修罗恶鬼。 要怎么把这个角色演得既恶毒又讨人喜欢?并不简单。 时锦却不一样,她就像是神话里的千变精灵,人物情绪的每一个微妙转换于她而言得心应手。 “是嘛?” 她微微眯着眼睛,似狐狸一样狡黠。 “可能我就是比较擅长演坏女人吧。” 云澜被她逗笑了,他笑起来很温柔,却不是时锦最喜欢的那一款。 饶是如此,和一个年轻帅哥在一起也足以赏心悦目。 今天俩人的戏结束得早,苏导那边在拍女主男一男二的戏,蔡助理一听林嘉宇也在,乐呵呵地就去围观了。 留下时锦和云澜两个人头凑在一堆,低声细语说着些什么。 在外人看来,她和他亲密极了。 “你说,为什么仙侠剧里那么多虐恋呢?” 《相思诀》这个剧本是时锦看的第一部仙侠题材,她还真不知道别的剧本是不是也一样,于是只好静静听云澜接着说: “不是神魔相恋,就是人妖殊途,这辈子虐来虐去也就算了,还得轮回转世,没完没了。” 时锦喝了一小口泡鲁达,这是天太热了,剧组给演员发的福利。 “还是社会主义好啊。” 云阑一愣,没跟上时锦的思路。时锦掰了一小块干面包,酥酥脆脆的,吃起来有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儿。 好喜欢云南啊。 “这些仙侠剧披着神仙妖怪的皮,骨子里呢,还是阶级社会。不同阶级之间不可接触,不通婚姻,不能流动。” 别说,泡鲁达还挺管饱的。 时锦坐着难受,站了起来,继续说:“市场上偶像剧这么多,不是观众只喜欢看人谈恋爱,也不是导演不会拍别的,而是因为这些内容既好拍又好赚。” 更多的,那就不好说了。 云阑跟着她站起来,为她撑着一把遮阳伞。 云贵高原的太阳很高很远,照在皮肤上却又毒又辣。 他看着时锦,忽然问:“你为什么要进圈?” 即便是刚毕业的新人,云阑也见过太多眼中有形形色色欲望的人。 为了钱,为了色,为了演戏的梦想,为了艺术的追求。 那些人的眼神很复杂,但也很好懂,不像她的,空如苍穹,深如大海。 他看不出时锦在想些什么。 就好像,她只是路过这叁千繁华的一个过客。 她的目标在更遥远的地方,那是一个除了她本人之外,谁也无从知晓的领域。 时锦,再一次地,给出不走心的回答。 “为了捞钱。” 说实在的,她看陆深的公司每年捞那么多都有点儿眼红。 站在风口就是好呀。 云阑低低地笑着,他眼睛弯弯的,如一弯照映人间的新月,里面藏着的是年少时轻易的心动。 “那你呢?” 时锦回问。 云阑不太想和人说他的家世,但既然时锦这么问了,他也就腼腆地回:“家里都是做这个的,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 他是那种照着家长期待长大的乖小孩,因此,即便父母不在身边,他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说:“其实小时候我很讨厌演戏。” 但还是报了表演专业,毕业当了演员。 时锦明白过来,原来云阑是个星二代。她细细观摩云阑的脸,好看嘛,是好看的,可她从中并看不出哪位名流巨星的影子。 “也许,你会做得很好。” 云阑以为时锦是在说客套话,没有当真,可他没想到,时锦又怀念地说:“我以前有个朋友,家里好几辈都是做建筑的。他和你一样,小时候特讨厌建筑,但是长大之后进了国内最好的建筑学院,之后又去国外继续深造,后来成了非常厉害的建筑师。” 也成为她的朋友,她的爱人,她的…… 时锦的回忆被云阑的声音打断了。 “那个人现在还在做建筑?” 时锦摇头,说:“不,出了点意外。” 她拍了拍云阑的肩,忠厚长者一般,说:“人生是很无常的,现在习以为常的、甚至厌恶的东西,也许有一天会成为你梦寐以求。” 云阑呆了一呆,道:“你说的,我好像不大懂诶。” 时锦很自如地转换话题,问:“云阑,你是不是也喜欢吃辣的?小蔡她找了一家私房菜,我去过一次还不错,今晚带你去尝尝?” 云阑欣然应约。 整部剧里道士和狐狸精基本演的都是对手戏,时锦和云阑没事儿就在一块聊天对戏,关系也慢慢好了起来。 尽管,云阑清楚时锦顶多把他当个弟弟看。 “时姐!我跟你讲,我真的要被气死啦!” 蔡助理欢欢喜喜地去,怒气冲冲地回。 看来这次追星不太顺利哦。 时锦跟云阑说了一声,从他的伞走出来,钻到蔡助理的伞下。 “怎么了这是?” 蔡助理脸蛋儿鼓得跟包子似的,看得时锦直想笑。 “姐!你都不知道那个林嘉宇有多恶心,都没把助理当人看,嫌片场那边脏,他叫人躺下给他当脚垫踩!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什么封建社会,他是哪来的大少爷呢!” 蔡助理义愤填膺,对被踩在脚下的助理感同身受。 “还是时姐你好,一点明星架子也没有……” 时锦轻声安慰着小助理,她的年纪要比小蔡大上几岁,有时候看小蔡就像是看妹妹。小蔡年轻莽撞,大大咧咧,和她多聊两句都感觉自个儿变年轻了。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什么重要人物来了。 可是,在片场一角的叁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 “别生气了。” 时锦建议小蔡化悲愤为食欲,邀请她说:“晚上去上次那个馆子,你多吃点,好吗?” 她拉来从刚才就一直窝在旁边目瞪口呆地看小蔡喷人的云阑,说:“云阑也跟咱们一起去。” 蔡助理连连点头,立马掏出手机定位子,定到一半儿却僵硬地停下手。时锦察觉到她的异常,顺着小蔡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表情阴沉的小陆总。 “这是要去团建吗?” 陆深旁边还站着笑容满面的苏导,最大的投资方老总来探班,她这个当导演的当然要好好展示一下她的作品。 小陆总弯了弯嘴角,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时锦,问:“可不可以,带我一个?” 第十五章假的 因为陆深一句话,原本的私人小聚变成了整个剧组的主演一起聚餐。 小蔡先是看了看神色不虞的陆总,又看了看淡定自若的时姐。 得,这俩人装得谁也不认识谁,她一个小助理还是少说话得好。 包间里。 陆深坐在主位,以他为中心左边依次坐着苏导和女演员,右边坐着的是男演员。 娱乐圈是论资排辈的地方,轮到时锦的时候,她的位子已经离陆深很远。 倒是离云阑很近。 叮咚。 是微信消息的声音。 时锦低头看了眼手机,是陆深。 【装不认识我?】 时锦抬头,小陆总正在和导演主演谈笑风生,眼神都没往她这儿瞟一下。 莫名其妙。 她和他的关系,本来就是秘密。 不是什么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事。 时锦没有回复,恰好云阑又和她讲话,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咬起耳朵来。 “陆总,我早听说您年少有为,今天可算是见到您本人了!” 林嘉宇端起一杯酒,巧笑倩兮地走向小陆总,巴结讨好的意思都快从脸上溢到酒杯里。 “今天我就给您敬杯酒。” 林嘉宇一饮而尽,满怀期待地看着陆深,陆深略略点头,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那个男二也忒舔了……】 这次发消息的是云阑。 他就坐在时锦旁边,用公筷给时锦夹了几样菜,拿那种看热闹的口吻对她小声说: “这家店确实好吃,临走前咱们再来一次?” 下一次,只会有她和他两个人。 要是再看不出云阑的示好,时锦就真是傻子了。 她给出了中国式的标准回答:“有空再说。” 苏导不是很喜欢林嘉宇这副做派,何况,别人不清楚时锦的背景,她心里还是有些揣测的。 毕竟,时锦的资料是贺特助亲自交给她的。 也就是说,就算时锦和陆深没那层关系,至少也是星光娱乐看重的艺人。 苏导清了清嗓子,就着林嘉宇的话头又说了些场面话,最后还是端起酒杯,叫全场演员又给陆深敬了杯酒。 时锦也抬了抬杯子,但她没喝光,只是抿了一口。陆深状似不经意地瞄了她一眼,忽然和苏导说:“我还有事,你们先吃。” 说完,他就走了。 凭时锦对他的了解,这顿饭估计就是陆深请了。 甭管怎么说,小陆总确实蛮大方。 陆深走后,剩下的全都是同剧组的,演这么多天,多少也能聊上几句。一顿饭下来,除了半路说身体不舒服回酒店休息的林嘉宇之外,大家吃得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深夜。 时锦开门,把门卡插进卡槽,灯还没亮,一具炽热的男性身体就抱了上来。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她闻得到陆深身上的酒味儿,浓郁得像是还没盛开的秋天。 说来奇怪,时锦向来不喜欢人喝酒的,可小陆总每次喝酒,她只觉得他的呼吸醇酿一般醉人。 灯亮了。 她回身吻了下陆深的额头,在他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在等我吗?” 陆深胡乱地点头,缠在她腰间的双臂越缠越紧,而时锦的余光扫到茶几上的空酒瓶。 小陆总喝得可真不少。 她笑着问:“那么多人给你敬酒你不喝,躲在我的房间里一个人喝闷酒?” 陆深酒量好,但也没好到什么都不吃,干喝酒也喝不醉的地步。 他喝醉之后柔软很多,眼睛里好像有破碎的星河。 “对不起。” 时锦扶着他坐到床边,他呼吸间的酒味很重,但身上却清清爽爽的,看来是已经洗过了澡。 “为什么道歉?” 陆深垂着头,背微微地弯着,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狗。 “不该和你生气。” 气到一半发现没人哄,也只好跑回来和她道歉。 宋朝朝满嘴跑火车,根本靠不住。陆深犹豫了下,还是去找了贺特助,贺特助好心指点他一番,叫他赶紧回去把话说清楚,结果小陆总多一刻都等不了,借着探班剧组的由头就找上门去。 正好看见她和云阑说说笑笑。 “阿生在生气吗?” 时锦笑眼弯弯,明知故问。 “有人欺负我……” 时锦轻轻一推,陆深的腰就软了,整个人软软栽到床上。 所有理智与感官瞬间崩塌,只剩一双抹不尽深情的眼睛,还在恋恋不舍地追逐她的身影。 “净说胡话,谁敢欺负你?” 时锦剥去他的拖鞋,摆弄小猫一样,把陆深两条长腿摆好。陆深醉得厉害,硬不起来,她也没有多少兴致。 夜深了,也该睡觉了。 “你欺负我。” 冷不丁地,小陆总冒出这么一句话。 时锦还以为他清醒了,定睛一看,他还是糊里糊涂的,和平日里高贵冷艳的小陆总一点都不一样。 她心念一动,忽然想到她本不该看见这样的他。 专属于情人的温柔与失态,那是他该在渺渺面前所展现的。 时锦握着陆深的手,他的手有一点热,颤动的脉搏与永不止歇的心跳恰好处于同一频率。 “陆深,我和你是假的。” 她是很擅长撒谎的人,第一次同他讲真心话。 在万物俱静的夜晚。 在迷醉乱离的夏天。 “渺渺不是快回来了吗?等她回来,你就去找她。” 时锦的心刺痛了一下,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以为是对他可以肆意追求心上人的嫉妒。 “不是假的。” 陆深伸出手指,细心描摹着她五官的模样。 同样的一双手,也曾带给她无上的欢愉。 “姐姐,我和你从来都不是假的。” 他眼中的光亮那么认真,认真到时锦几乎要以为他终于不是通过她的外表来看另一个女人。可是,就在她即将动心的下一刻,就在所有阴差阳错从此消弭的下一秒,小陆总倒头就睡,唯有嘴角还剩下一抹擦不去的笑意。 时锦沉默着,走出房间。 这一层都被陆深包了,她随便换一间睡觉就好。 “喂!大半夜的,你怎么出来了?” 宋朝朝气儿不顺,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幸好撞见他的是时锦,他对她还有几分忌惮,换成别人不知道还要出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时锦转身就想走,宋朝朝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得意洋洋地说: “你还不知道吧?下个月渺渺姐就从国外回来,陆哥要给她办个欢迎会,我们都去……” 看你拽成这样,到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时锦猛地甩开了宋朝朝的手,她冷笑道:“屌子无情,戏子无义。你以为陆深有多爱苏渺渺?又以为我有多爱陆深?” 她最后看了眼陆深睡着的那个房间,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果然是喝醉了酒,认错了人。 她和他,就是假的。 第十六章奇人 时锦的戏还有几场就能拍完。 可就在这个当儿,陆深却紧跟着裹乱,好巧不巧地生病了。 管他是吹着风了还是喝了酒了,上医院看了一趟,医生吩咐他得好好静养。宋朝朝上蹿下跳的心疼得要死,指着时锦的鼻子骂:“要不是为了赶回来看你,陆哥能发高烧吗?” 时锦莫名其妙,说:“这锅你应该扣在渺渺姐头上。” 宋朝朝被噎得哑口无言,恶狠狠瞪了时锦一眼,活脱脱皇帝不急太监急,一转身就进屋伺候陆深去了。 结果,小陆总嫌他碍手碍脚的,叁两句话的功夫就把人推出来,要另换时锦来照顾他。 时锦,当然没有拒绝。 顶多是多了个护工的活儿,而她很有契约精神。 “小宋也是在关心你嘛,干嘛骂他?” 陆深整个人窝进被子里,只露了个脑袋在外边,眼睛里溢出一点水光,有些可怜,又有些叫人心疼的柔软。 大夏天的,云贵高原海拔再高,气候再凉爽,也不至于这个样子。 时锦拿手试了试陆深的额温,烧是不烧了,瞧着精神也还好,可小陆总就是不愿意起身,旁人见了能有什么办法? “谁要他关心……” 陆深确实是生病了,但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 换言之,他就是想装装病,好让时锦多心疼心疼他。 哪想到宋朝朝这么没眼色,人情世故这方面半点不如贺特助。 陆深的睫毛长长地垂下来,床头的暖黄色灯光扫在脸上,投下一片好看的扇形阴影。他在琢磨要不要赶紧把贺俦叫过来,省得最后在云南这几天还不省心。 “我这不是来了嘛。” 时锦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鸟类的细软羽毛,轻轻地搔了下他的心,拨动一整片心湖的涟漪。 他伸出一只胳膊,松松垮垮地勾着时锦,目光低垂,并不看她。 “那你拍戏怎么办?” 时锦给出他爱听的回答: “拍戏哪有阿生重要?” 小陆总吃吃地笑着,笑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说:“在老板面前说这种话?” 这几天组里正好在拍主角的戏,还没轮到时锦这种女五号。苏导跟她说自己好好琢磨剧本就行,相当于变相给她放了几天假。时锦本来打算走走玩玩,没想到小陆总又来缠着她,连和云阑出去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时锦把小陆总扶坐起来,还给他在腰后塞了个枕头。 “那怎么办?小陆总不会要开除我吧?” 陆深的心怦怦跳着,他知道前两天俩人闹了矛盾,正担心怎么和时锦和好呢,得了场病恰好给他一个台阶下。 而时锦也愿意哄着他。 果然,她一定很爱我。 小陆总如是自欺欺人地想着。 “要惩罚你。” 时锦疑惑地看着陆深,陆深想了想,说:“罚你给我煮粥。” 俩人刚开始处的时候,时锦特别喜欢做饭让陆深尝。 可她做出来的不是克系生物就是异界魔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入口的东西。 尽管如此,小陆总还是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吃了下去,直到吃得要去医院洗胃,时锦才暂时放弃了这个爱好。 见陆深又提起了这茬,罕见地,时锦有点儿不好意思。 “小陆总是在笑话我吧?” 陆深摇头,声音低低沉沉的,跟喉咙里架了一把火,火又烧出了烟一样。 “就是想吃嘛。” 为了生命安全考虑,他还特意点名要喝粥,心想这么简单的东西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时锦叹了一口气,想他是个病人,天大地大,病人最大,煮个粥也没什么大不了。 退一万步说,煮完了又不是她喝…… “那我点个外卖,买点食材?” 小陆总挑剔起来,嘟着嘴,尽显作精本色。 “不新鲜,我要现买的。” 时锦拔腿就要走,陆深急忙问她:“你干嘛?就算不愿意,也不用走这么快吧?” 说到最后,委委屈屈的,跟时锦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我这不去给您买菜去吗?” 刚才快要从床上蹿下来的小陆总装作若无其事的,又端庄地坐了回去。 “你陪我,叫助理去。” “小蔡也不知道买什么……” “姐姐告诉她,她不就知道了?” 时锦给小蔡打完电话,坐回陆深旁边,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心想真是色令智昏,为了一张喜欢的脸,她还得受小陆总偶尔迸发的小脾气。 他抱着她,黏黏腻腻的把自己堆在她身上。时锦嫌热,想把小陆总推开,陆深却眨着眼睛,眼睛里的水光越来越亮,说:“我可是病人。” 好好好,时锦只得投降。 于是,蔡助理拎着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俩人老妻老夫一样腻腻歪歪的样儿。 “陆总,时姐。” 小蔡打了个招呼,把菜一放,马上就走,走到一半挠了挠头,总感觉有什么事忘了。 时姐做菜的水平小蔡只听说过没见过,她一直以为是贺特助太夸张,后来看见豆瓣有个炸厨房小组才意识到原来世上真有如此奇人。 “都是些简单食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与此同时,时锦和酒店方面借好了厨房,抓了几把米,倒了一盆水,袋子里有什么食材看也不看,切了几下就往砂锅里丢。 其实,以前都是陆嘉笙给她做饭吃。 陆嘉笙做饭味道又好,花样又多,看她在英国吃不下饭,就想办法一天叁顿不重样儿地喂她。那个时候,时锦只认为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平常到等她与嘉笙白头偕老,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做饭给她吃。 后来,他离开了。 再后来,时锦亲自下厨,才终于意识到她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熟了吧?” 时锦看着咕嘟冒泡的砂锅,自言自语。 二十分钟后。 小蔡想起她忘了说什么,大喊着跑过来,说:“时姐!菜场老板送了我几个见手青!老板特意说必须煮熟了,要不然会中毒……” 小陆总昏迷不醒,脸色发青,和切开的见手青一个色儿,一边儿站着手足无措的时锦,她手里还端着一碗泛着青紫色的菜粥。 第十七章珍藏 “时锦,你是不是故意的?!” 病房外。 一个年轻男子神情激动地骂着些什么,他越说越难听,对面的女子脸色也不太好,眼圈乌青,一看就是熬了许久没睡。 “要是陆哥有什么问题,你也别想好过……” 时间倒回昨夜。 时锦看到那锅粥的颜色就头疼,她皱着眉给陆深盛了一碗,犹豫着问:“还是别吃了吧?” 陆深却早就习惯了时锦的厨艺,压根就没往菌菇中毒那方面想,只以为这是时锦正常发挥的水平。 于是,他连嚼也没嚼,囫囵吞下。 等蔡助理一声大喝,时、蔡、宋叁人才手忙脚乱地把陆深给送到了医院抢救。 “最近是野生菌中毒高发季,你们小年轻哟,不会做饭就不要做嘛。” 陆深被推进去之前,医护人员如是教诲。时锦听了自责,小蔡听了难受,俩人一声不吭地等在门外。 “时姐,都怪我,不该要那几个见手青的……” 时锦很有自知之明,哪里敢往单子上写这种高难度的食材。 “小蔡,不怪你。之前陆深也吃进医院过。” 只不过不像这次,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宋朝朝看一大一小两个人在这儿争着谁罪过大,真是气得不打一处来,他看有个护士要进去,抓着人家就问,护士也没搭理他,他又着急又上火,本来就看时锦不顺眼,现在更是直接逮着时锦来骂。 “朝朝,你冷静一下。” 从前调侃宋朝朝的时候,时锦是叫他宋公子的。 因为她知道宋朝朝最恨别人说他是只能靠爹靠妈的公子哥儿。 这还是头一次,她叫他名字。 时锦自知理亏,再加上确实担心陆深,宋朝朝怎么骂她她也受着,可他的声音太大,都有人往这边瞧了,她怎么也得先让宋朝朝安静下来。 “你,算了!” 宋朝朝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阴阳怪气地白了时锦一眼,双手抱着胸,气呼呼地又坐下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陆深已经抢救了四五个小时,叁个人就这么守在外面,一步也不敢离开。 时锦前两天拍戏没少熬大夜,身子本身就有点顶不住,今天心又焦气又燥,坐下去还好,站起来两眼直发黑。 她叫小蔡去医院外面的小店买些早点回来,等小蔡吃好了再给她和宋朝朝带回两份。 “时锦,”宋朝朝哽咽着,声音不住地颤抖。“你说陆哥他会不会死?” 时锦这边在和贺特助联系,兴许是巧合,小陆总昏过去之前正好结束了贺俦的年假,叫他赶紧赶到云南来。 贺特助人刚下飞机,怎么都联系不上陆总,想也没想就给时锦打了电话。 “不会的。” 时锦放下手机,说出的话简短有力,斩钉截铁。 她的眼中倒映着闪烁的霓虹灯光,有一些梦幻,还有一些悲伤。 宋朝朝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她的言语似乎有某种说即真实的魔力,让他一听整个人心就定了。 可他还是嘴硬着说:“你怎么知道……” 时锦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她生得很美,脸上几乎从不会有这样难看的表情。 “陆深要是出事的话,我赔你一条命,好吧?” 宋朝朝不屑地说:“说这种话干什么?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我还真能杀人不成?” 他低下了头,声音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 “再说,你和陆哥又是什么关系?难道还要给他殉情吗?” 契约情人。 虚情假意。 恐怕连殉情也轮不到她呢。 时锦自嘲地笑笑,她没力气与宋朝朝拌。 嘴,闭上了眼睛,稍稍往后靠着,就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休息。 宋朝朝却是闭不上嘴巴的性格。 他观察了时锦一会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时锦淡淡地说:“睡着了。” 宋朝朝想笑,可又觉得不合时宜,他忧心地看着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话却是对着时锦说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像是陆哥的一条狗?” 时锦没睁眼睛,也懒得去看宋朝朝的表情。她知道宋朝朝不需要她的回答,她只要静静听着就好。 果然,他接着说:“其实不怪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我自己。小时候我就特没用,只会跟在陆哥后面当个跟屁虫。初中那时候,我就跟个小混混一样,天天看人打架,每个礼拜都能看人断一条腿……” 宋朝朝和她从来大呼小叫,很少有这么温声细语的时候,时锦听在耳朵里就跟催眠一样,困得连腰都快塌软下来。 但听到这里,她还是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那时候还没打黑呢,哪哪都很乱。”宋朝朝咧嘴一笑,说:“陆哥不喜欢我那副做派,他家里都是那种封建大家长,管他管得特别严,他自己也是文文静静的性格。” 时锦没心情听宋朝朝在这追忆往昔,头一点一点的,不是在赞同宋朝朝的话,而是困得实在受不了了。 宋朝朝叹了一声,知道时锦困得七荤八素的,他就像是要做什么亏心事一样,咽了一口口水,又鬼祟地看了过道一眼。 之后,他慢慢挪过去,让时锦靠着。 时锦没反应,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直到有一次,我也去跟人打架。我特别瘦,谁也打不过,可他们骂我是废物,我气不过就要打,然后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也没求饶。” “是陆哥他出来救了我。我知道他不是把我看得有多重,他是家里最小的,上面还有个处处压他一头的小叔叔。他是想体验那种保护人的感觉。” 时锦呼吸绵长,睡意正浓。宋朝朝想了想,还是没有抱住她。他的声音变得很远,时锦几乎以为那是幻听,或是梦境。 “可你说,谁来保护他呢?” 所以,当宋朝朝知道陆深和时锦之间的关系的时候,他怒不可遏。 不是因为他宋公子多有道德,而是因为,他希望陆深可以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个一张照片就能让他珍藏十几年的女孩。 他,应该和她在一起。 第十八章深陷 当贺特助赶到医院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在手术室外睡得天昏地暗的两个人。 他的视线在宋朝朝搭在时锦肩头的手臂停留了一下,旋即向下完手术的医生走去。 “好,谢谢……” 嘈杂声吵醒了时锦。 她自然而然地从宋朝朝的怀抱中滑开,上前询问情况如何。贺特助有着超乎寻常的镇定,可神情中却有一点满不在乎。 “时小姐,请您放心,陆总他已经没事了。” 时锦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放松整个人都有些卸力,身子打了打晃。站到她身后的宋朝朝想要伸出手扶她一把,贺特助却快人一步,不着痕迹地给她搭了下手。 “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贺特助问。 “小蔡去了还没回,我还不饿,我去看看他。” 时锦回答。 这一晚上又是洗胃又是催吐,陆深是折腾个够呛,但医生说他没事也确实没事,至少这脸色从吓人的青紫色变成了稍显正常的苍白。 时锦握着他的手,一半儿心疼,一半儿愧疚。 “阿生,对不起。” 病房外,宋朝朝听陆哥醒了就要往里冲,被贺特助一把拦住。他有一肚子的话来对付贺特助,但一见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怎的有些心虚,鹌鹑似的一声不吭了。 现在是,二人世界。 “道什么歉?” 陆深原本是装病,这么折腾一遭,没病也成了有病,算起来还是自作自受。 “是我要你煮的,要怪也是怪我。” 明知她手艺不佳,还非得要她照顾。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照顾来照顾去,给照顾到医院里了吧。 只是个中曲折不好一一对她讲。 时锦又陪在陆深床边说了好久的话,医生说他问题不大,再观察一天就能出院,出院之后饮食清淡,注意休养。 “你那边拍戏怎么样了?” 时锦微微惊讶,她真没想到小陆总如此敬业,死里逃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工作问题。 “过两天还有几场戏,拍完就能杀青。” 时锦望着陆深,欲言又止。陆深当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是没病都要装病叫她来疼的性格,等真生了病可不得好好利用利用。 他的眼睫卷翘欲飞,配上灰败的脸色,倒也有几分病美人的意思。 “姐姐,你好好拍戏,我这边有贺特助他们呢。” 时锦重重点头,双手抓着他的手,郑重其事地说:“小陆总放心,我肯定不会耽误工作的。” 说完,竟是要走。 陆深还想和她腻歪一会儿,没想到时锦无情得叫人心凉,他看着时锦远去的背影,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难受。就在她的脚跨出房门前一秒,小陆总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问:“你还真走啊?” 时锦背对着他,笑了一下,转过身的时候又是一脸严肃。 “小陆总还有什么事吗?” 陆深狐疑地看着时锦,有些拿不准她有没有看出来自己之前在装病。 他发现时锦演技确实很好,可他更希望这份演技放在剧组里,而不是放在他身上。 整天斗智斗勇的,多累。 “姐姐,我知道错了。” 最后,小陆总决定认输投降。 时锦小步踱了过来,居高临下地问他:“错哪了?” 陆深抱紧了被子,不情不愿地说:“我不该装病,不该博取你的同情,不该大半夜的非要你煮粥给我喝……” 时锦听着,表情没什么变化。陆深看她这样有点忐忑,怕她生气,嘟囔着说了句:“可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 终于,时锦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她抱住了他,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他目前来说很敏感的腹部,就像在拥抱一件举世罕见的奇珍。 “阿生,别再让我担心。” 之后几天,陆深回到酒店静养,手上的项目考察得也差不多了,和贺特助俩人直接在酒店里居家办公。 时锦嘛,回到剧组继续拍戏,把狐狸精和道士后面的感情戏都拍得差不多了,还剩那么一两场初遇的戏。 两个人一个在外面上班,一个在酒店里上班,白天几乎见不到人,等到晚上才能在床上多说几句话。 “今天还是不能做吗?” 小陆总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睛里的光看得人都快酥了。 可惜这些人里并不包括时锦。 时锦摊开剧本,在上面写写画画,一共没几句台词,她还写得密密麻麻的。 其实,苏导和陆深都说错了一件事。 她不是演技好,就算是有天赋,和她的表现比起来还是不够看。 她只是认真而已。 “医生说了,你得静养。” 剧烈运动,怎么行呢? 陆深咬咬牙,只恨自己作茧自缚。 这一天,时锦的戏结束得早,下午就回了酒店。 她刚出电梯,正准备回去休息,没想到听到这一层的大厅里传来宋朝朝具有标志性的声音。 “陆哥,你就没想过下个月渺渺姐回来了该怎么办?” 宋朝朝声音大些,陆深声音小些。 在时锦的位置上,她只能听到陆深口中吐出几个模糊的字眼。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还跟她玩出真感情了?” 陆深沉默。 时锦的手扒在墙角,手指扣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传到心底还剩些微凉意。 见陆深没有回答,宋朝朝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陆哥,你和时锦还是早点断了!她不就是冲着你的钱,冲着你的资源来的吗?我看你对她也挺好,这几年够她赚了!” 陆深抿着唇,声音仍然不大,也许是那一瞬间的寂静,叫那几个字传到了时锦耳朵里。 “她不是。” 宋朝朝愕然,他以为陆深就是玩一玩,看他这样儿却有越陷越深的架势。 “好好好,就算她对你确实有几分真心……” 宋朝朝忽然想起那一天,他和时锦守在手术室外,她脸上难看的笑容和那句“赔你一条命”。 他心里好生不自在,可还是致力于劝分大业。 “可你真的要放弃喜欢那么多年的渺渺姐吗?” 后来的话,时锦没有再听。 她转身下了电梯,绕着碧蓝的湖水漫无目的地走着。 今天是工作日,游玩的人不算多,渐渐地,湖边只剩她一个人了。 时锦算了下时差,美国那边现在还是早上,而她习惯在这个时候早起晨跑。 电话拨通。 时锦唇角微勾,轻声问: “姐,你是不是要回国了?” 第十九章旧物 令苏导意外的是,时锦在拍初遇戏的时候遇到了瓶颈。 “小时,你这个神态不大对,要懵懂、羞怯的那种感觉……” 和后期大杀四方的狐狸精相比,这一时期的小狐狸精就是纯粹的小白花。 如果是外貌清纯型的女演员,几乎不需要怎么演,往那一站,低个头微个笑就差不多了。可时锦相貌是艳丽型,同样的动作神情安在她身上就是别扭。 苏导也没想到,那么难演的戏份时锦一条过,这么简单的她就是演不对路。 “苏导,对不起。” 时锦没找什么借口,她的演技确实还没那么好,碰上不合适的戏就露了怯。苏导看她态度好,也没和她多计较,毕竟她的目的是拍好戏,又不是专门挑演员的错。 说句实在的,组里资源咖不少,像时锦这么省心的独一份。 再说,苏导一向认为,影视作品归根结底是导演的艺术。演员不管什么外形条件,什么演技水平,区别只在于有没有合适的角色,她是玉工,演员是颜色不同的石头,雕得好不好看还得看导演的。 “这样吧,小时你去调整调整,晚上咱们再拍这场。” 时锦谢过苏导,坐回伞底下,愁眉苦脸地盯着剧本发呆。 她是身体和心智都发育成熟的成年女性,早就忘了弱小又无助是什么感觉。 时锦之前演得好,多半是因为她能理解角色,演狐狸精就像是展现她自己,添加一些设定,改变一些个性,本质上还是她这个人。 一旦遇上不理解的地方,她那套方法就不管用了。 “时姐,别灰心嘛。” 蔡助理打开绿色软件,指着插满百八十张精修美图的帖子,真诚地说:“只要在剧里脸好看那就赢了,有多少演员靠一个角色刷脸大火cp剪辑啊!苏导要求比较高,这点瑕疵不算什么的,好多男女主演照样演技麻麻……” 时锦抚上自己的脸,不觉恍惚。 这张脸实在是和苏渺渺太像了。 像到她的亲生爸妈和姐姐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连请人出去都张不开嘴说。 像到即便是从中学时代就暗恋渺渺姐的陆深,照样无法辨清眼前的爱人。 “可是,人不能只靠脸呀。” 时锦笑得无奈。 小蔡原本就是为了安慰她,看时锦这样她倒是不知要说什么,只好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时锦,还看着呢?” 云阑除了和时锦的对手戏外还有些和师门同门的戏,遇见小狐狸之前,他是和同门口口声声以天下大义为重的名门修士,遇见小狐狸之后,他发现了所谓名门的虚伪,只与她携手共渡人间。 他刚拍完这部分,听人说今天时锦状态不好,被苏导好一阵数落,就马不停蹄地来找她。 “谁造的谣?苏导对我们时姐好着呢!” 当然,就算导演再怎么宽容有耐心,时锦也得把戏给拍好了。 云阑的演技不是说比时锦高出多少,但作为科班出身的演员,他对于表演体系有系统性的理解,一下子就切中要害。 “时锦,你之前的表现太好了,苏导又对你的期望很高,反而忘了有一些基础的知识你是欠缺的。” 云阑有一张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脸。 距离他远的时候,只觉他如月光一般清冷。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眼角眉梢尽是写意温柔。 时锦心念一动,不由想起曾给她相似感觉的陆嘉笙。 “……所以,我建议你回想一下和角色类似的人生经历,然后把那种无助的感觉带回到角色里。时锦,如果你想好好拍戏,这可不是长久的办法,不过这次还是可以交差的。” 云阑说完,瞧见时锦在看着他,眸光流转,清冽动人。 他还以为是自己好为人师讨人嫌,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是新人,什么都不懂,你要是觉得不好,那就……” 时锦摇头,郑重地感谢他,说:“不,云阑,你说得很对。” 她叫来蔡助理,要她回一趟酒店拿个东西。小蔡点点头,开着车就往酒店跑。 剩下两个人并排坐着,凉爽的风吹去盛夏的热,气氛一时有些暧昧。 时锦打破了这份令她不太自在的安静。 “男二号怎么换人了?” 那次剧组团建吃饭之后,时锦就再也没见过这号人物。她刚开始有些不习惯剧组的平静祥和,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是那个嘴贱小gay不在了。 “你说谁?林嘉宇?” 云阑的笑很不屑,他凑近了些,在时锦耳朵边说:“听说是光着身子送上门,结果被人赶出来,大半夜的叫助理给他送衣服呢!” 时锦惊讶,她还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那,是上谁的门呀?”她小声问着。 八卦的事儿,谁不想听? 云阑也不卖关子,直接就说:“就那天跟我们吃饭的那个投资人,陆深!” 时锦更惊讶了。 云阑看她一脸藏不住的讶色,还以为她对圈子里的事不了解,语重心长地劝她:“那个林嘉宇以前就是这么上位的,吃到了甜头,还以为谁都吃他这一套呢。” 这次不仅得罪了陆总,还失去了原来的金主,估计是不会再有什么资源了。 时锦对比了下时间线,算出来林嘉宇应该是在小陆总装病那次上的门。 那天他喝醉了,星眼迷离,双颊泛红,一边说自己难受,一边又说自己受了人欺负。 恐怕说的就是林嘉宇投怀送抱这件事。 后来因为吃了没熟的见手青,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这茬,人就送到了医院里。 时锦摇头笑笑,和小陆总谈的这一段恋爱,有意思的事其实也不少。 可是,她转头看了一眼云阑,可是和陆嘉笙相似的人其实也不少呢。 或许,是时候去找下一个了…… “时姐,我回来啦!” 小蔡风风火火的,掏出个信封,小心地递给时锦。 她见过时姐看那几封信的表情,心里清楚这些纸片对时锦的重要性。 云阑好奇地问:“这些是什么?” 时锦没有当着他的面拆开,只笑着说:“一些旧物。” 那些埋藏在时光里的秘密,那些她和阿生相爱的证据。 第二十章笔友 时锦,也不是从来便是现在的时锦。 她没有爸爸妈妈,只有时桦姥姥,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她养大。 小时候,时锦以为亲生父母早就死了,为了不戳姥姥的心窝子,她才一直没有问过姥姥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 她成绩很好,外貌出众,家境还算小康,可以说没有任何烦恼。 除了那个叫阿生的、从未谋面的少年,除了那些藏在书信往来中的隐秘心事。 时锦几乎要以为她的人生是完美的。 直到—— “时锦时锦,你怎么了?” 女孩有着清爽的短发,个子高挑,身量细长。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如月牙,会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时锦扭过了脸,接过刘思齐递给她的面巾纸,胡乱去擦脸上的泪水。 她和她是很好的朋友。 可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有些话很难讲出口。 刘思齐好奇时锦能有什么烦恼,她的成绩一骑绝尘地好,在班里人缘也不错,暗恋她的男生女生更是一箩筐。 还有什么好哭的呢? “不会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笔友吧?” 那两年,中国的社交网络刚刚起步,越来越多的人抱着手机,不管屏幕对面的人是人是鬼就开始一通瞎聊。 某种时代的饥渴,成为人群中的大流行病。 与之相比,交笔友显得笨拙和过时。 时锦不想过多解释,只一味地摇头。刘思齐看她不想说也不强问,静静陪她坐了一会儿,等时锦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又一起走回了教室。 那次,是刘思齐这辈子唯一一次看见时锦哭。 不是因为懵懂的暗恋,而是因为她偶然听到小区里几个老头儿嚼舌根,说她根本和姥姥没有血缘关系,是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母亲和父亲,在时锦的世界里一直缺位。 她从前是无所谓的,因为她有姥姥全部的爱。 直到这一天,她终于发现原来她和时桦之间本质上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是因为可怜她吗?是因为不忍心吗? 时锦不敢去问姥姥,只好躲起来一个人哭。 令她更困惑的是,自己的亲生爸妈到底去哪里了?她是被遗弃的吗?还是被拐卖的呢? 一天。 时桦奇怪小予最近怎么总躲着她,她猜是快高考了,就算成绩再好也会有压力,索性也就没有多问。 她是想等小予自己告诉她。 “小予,你选好学校和专业了吗?” 时桦是个画家,专攻国画,一生未婚,四十几岁的时候领养了时锦,从此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来看。 时锦点头,报出了一些高校名字和专业。 “小予,怎么都选的建筑设计呀?” 时桦倒是不怀疑时锦能去这几个学校,她担心的是这个行业未来的前景好不好。她有过培养时锦学纯艺的心,可她的文化课成绩那么好,国内艺术院校教育体系又不完善,后来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小予,不要一时冲动。你好好想一想,是你自己喜欢建筑设计,还是因为那个男孩……” 初中那阵,时锦有个和她关系很好的老师由于工作调动去了上海。 老师给时锦留了个地址,叫她有空就给她写信。结果,时锦把潦草的数字6看成了0,那封信也就寄到了阿生的家里。 一字之差。 是日后房价叁十万一平和十万一平的距离。 一开始,阿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模仿老师的口吻给她写信,可时锦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下一封信过去就说他是个骗子。 阿生给她慌忙地道歉,告诉他家里人管他叫阿生。一来二去的,两个人成了纸笔相交的朋友。 时锦有些闷闷不乐,她还没过去心里这个坎儿,不知道怎么和姥姥说。 于是,她摇头,答:“不是因为他。” 其实,阿生反而很讨厌学建筑。 很多话,当着面说不出口,写到纸上好说得多。 阿生,是她认识多年的旧友,却也是从不与她通晓真实姓名和身份的陌生人。 和他说这些烦恼,似乎很合适。 【阿生,我才知道姥姥不是我的亲姥姥。我特别愧疚,我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还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我的爸妈不来找我呢?不想要我的话干嘛把我生出来?我的朋友问我最近怎么了,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齐齐的数学成绩不太好,最近又快高考了,班主任总是找她去办公室补课。他讲题还没我讲得清楚,真不知道这么给齐齐补有没有用。】 …… 她在信里肆无忌惮地诉说着她的心事。 一是因为书信一南一北地走着,总有个缓冲的时间;二是因为阿生的回信频率越来越低,那个地址对她来说就像是个树洞。 虽然,阿生说过,他是家里有些事情,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给她天天写信。 可是,这一回阿生的信回得又快又急。 信上只有一句话:【小予,告诉你的朋友,小心那个班主任。】 这是,什么意思? 一种不好的预感击中了时锦,她想也不想冲出家中,赶去刘思齐的家里。 那天雨下得很大,是那座北方小城几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雨。 雨线无情地砸向黑色的大地,好像要冲刷掉世界上的所有罪恶。 以及鲜血。 “小锦?雨都下冒烟儿了,咋不打伞就来啦?” 时锦长跑很厉害的,可这次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姨,齐齐她人呢?” “找齐齐来啦?她关屋里学习呢!” 时锦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齐齐的房间。她这个时候还抱着一些期望,希望只是阿生杞人忧天。 直到她打开门。 喝农药自杀的女孩死死地瞪向窗外的天,她在遗书中向所有人说了抱歉。 为什么呢? 为什么猥亵她的男班主任还好好地活着,那个本该前途远大的女孩却永远停在十七岁? “齐齐!齐齐!你咋这么傻呀!妈没了你可怎么活啊——” 时锦想起刘思齐问她因为什么不开心,她说没事,等高考结束之后就告诉她。可是,她能等到高考,齐齐却等不到了。 时锦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遗憾终生。 如果她可以对齐齐再多关心一点,如果她的感觉可以再敏锐一点。 【小予,你上次说的那个朋友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没事,虚惊一场。她这次高考成绩比我还高两分,我们能一起去北京读书啦。】 【那就好。小予,恭喜你考上自己的理想大学。】 在纸片和墨痕组建的世界里,时锦为她的朋友书写了一个完满得令人落泪的好结局。 第二十一章喜欢 最后的那场戏,时锦演得很好。 就连苏导都很惊讶她这次怎么一条就过了,问时锦她就说:“突然开窍了呗。” 时锦演的不是什么主要角色,戏份少,走得也早,她在剧组里相熟的演员也不多,最后算上助理,凑了四五个人简单地吃了顿杀青宴。 去的还是上次剧组一起去过的那个私房菜馆。 “时锦,最后那个眼神儿你是怎么演的?和之前拍过的气质神态完全不一样!” 云阑夸得真心实意,时锦夹了口菜,想不出如何回答。他凑近了,问:“是不是因为你那天拿来的几封信?不会是你求来的什么符吧?” 圈子里信这个的不少,云阑拿不准时锦是不是其中之一。 时锦一笑,说:“哪有那么玄乎?就是想起了些小时候的事儿。” 云阑误会,以为她从小就有演艺梦想,叹息着说:“要是我也能像你这样迅速调整到合适的状态就好了。” 虽然苏导嘴上没说什么,可他看得出来,一场对手戏里苏导对时锦的评价是要比对他高一些的。 这不禁让云阑有点挫败。 时锦垂眸,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云阑识趣地转换话题,说:“我关注下你微博吧?等剧播了还得和你营个业。” 时锦听不懂他说的都什么意思,好在蔡助理及时说道:“这事儿就交给我来办吧!” 云阑笑笑,没再试探,几个人安安生生吃了顿饭,很快就告了别。 “希望下次还有和你合作的机会。” 云阑如是说道。 他和时锦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 时锦点头,转身上了小蔡的车。蔡助理一脚油门开回酒店,给时锦开车门的时候还问了句:“时姐,你真不在云南多玩几天?这次陆总也太着急了吧?” 明天就坐飞机回上海。 时锦不像别的艺人通告排满,有没有活根本就是陆深本人亲自定的,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公司里一直没有经纪人的原因。 换句话讲,陆深就是她的经纪人。 时锦想了想,说:“那明天再给我买份稀豆粉当早饭?” 蔡助理笑嘻嘻地问:“不给陆总带一份?” 时锦回忆起陆深食物中毒的惨状,心有余悸地说:“以后他的饮食还是让贺特助负责吧。” 次日下午。 时锦和陆深坐着头等舱飞回上海,宋朝朝顺路把小蔡送回家,贺特助开车把俩人送到了郊区别墅。 一番折腾下来,夕阳把天空染上一层粉紫色,所有层次分明的云朵竞相绽放,展露着不胜凉风的温柔。 上海出梅了。 这是最舒适的夏季傍晚,人走在风里,连脚步都变得轻软。 陆深把时锦抱下了车,他前阵子一直在休养,如今浑身的精力不知怎么使,她呢,却一连熬了几个大夜,拍完戏还拿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也不知在画些什么。 “不用抱……” 时锦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双手抓着陆深的衣襟,想要挣脱陆深的怀抱。陆深的手却牢牢托在她的腰间,他的声音那么柔软,像是一条金色的音符,融进了夏夜晚风里。 “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 说起来,还是他这个娱乐公司总裁更害怕被狗仔拍到呢。 时锦转过头,站在车边的贺特助在她的视线里越变越小。怎么就没人看到了?贺特助难道不算? 可她确实也很累。 设计所那边虽然有学妹一直帮她看着,但项目做着做着总会遇到困难。 没办法,她们是乙方,怎么也得让甲方满意了。 时锦勾着他的脖颈,忽然想起自然界中一种叫菟丝子的植物。 据说,这种寄生植物会缠在大树上,汲取大树的养分,直到把一棵树缠死,它再寄生下一棵树。 可惜,这个世界上靠参天大树一飞冲天的金丝雀要比空口许诺,享受完青春美貌就随手将人抛弃的大老板少得多。 更何况,她和他之间还有那么多谎言与不能触及的年少心事。 她和陆深之间,不该有感情。 她和陆深之间,有的是肉体、情欲和激情。 于是,时锦简单直白地问:“要做吗?” 她不喜欢拐弯抹角,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问陆深这个问题,完全是因为此时此刻她对陆深产生了性欲。 而她是一位成熟的女性,喜欢自己的性欲有合适的疏解方式。 时锦的声音压得很低,话却清清楚楚喂进了陆深耳朵里。陆深惊得手臂一颤,赧然地说:“别在外面说这些话。” 她轻快地笑了出来,笑声从她的胸膛传递到他的,泛起涟漪般拨弄着他的心脏。 “为什么?” 还没等陆深回答,时锦就说:“小陆总是个纯情处男,听不得这个话?” 刚巧,陆深抱着人进了门,他想要恶狠狠地把时锦摔在沙发上,可最后落地的力气轻得像是一大团白粉色的棉花糖。 他把手从时锦腰下面抽出来,咬牙切齿地说:“我是不是处男,你还不清楚吗?” 遇见她之前是,遇见她之后,就不是了。 时锦表情肃然,一只手扣在小陆总肩头,郑重其事地说:“很好,我就喜欢处男。” 陆深顺着她的手指头就咬,时锦看他这副突发恶疾的样儿吓了一跳,问:“小陆总这是犯狂犬病了?” “你只是喜欢处男吗?” 小陆总眼睛发红,饱含深意地看着她。 时锦却没明白,坦然道:“请尊重我的小众性癖。” 陆深笑出声,一口亲在她的眼睛,腻腻歪歪地问:“我和姐姐做过之后也不是处男了呀。” 难道这就不喜欢了? 时锦“哦”了一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深埋头啃她,心里恨得牙痒痒,牙齿的杀伤力度却还不如刚满月的小猫崽子。 “你就不能说一句喜欢我吗?” 将要溺毙于爱河中的人总以为自己是唯一,看不到奔涌而来的河水彼岸站着太多相似的人。 他也没什么特殊的。 时锦微笑,从善如流。 “阿生,我好喜欢你。” 陆深摇头,两颗眼珠又黑又亮,像是划破最最黑暗的夜幕而来。 “是喜欢陆深。” 时锦舔了一下那粒位置颠倒的泪痣,她的手精准地掐住了陆深的耳朵。她太熟悉眼前这具身体,了解他身上的每一处敏感地带,也知道揉这几下会让他立刻软得说不出话来。 “是喜欢的。” 第二十二章干我 喜欢不喜欢的,真是一个幼稚的问题。 时锦几乎要陷进沙发里,陆深在做前戏的时候,她还在想这可能是她在十几岁的年纪才会在意的事。 其实,那时候阿生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去北京读书之后,时锦和阿生的往来渐渐少了,可新的生活占据了她的大部分心思,叫她没时间去想念一个见也没见过的笔友。 她和阿生当然都知道彼此的地址,但两个人都懂得分寸,不会做出不打一声招呼就贸然上门的事。 现在这样就很好。 直到有一次,阿生随信寄来他的照片。 优雅精致的白色西洋别墅前,站着一位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翩翩少年郎。 他在信里说,未来一段时间,他可能没有办法给她写信了。 这好像是在变相通知她,关于这段笔友关系的结束。 可是,如果阿生就此消失,她也不会有任何办法。 时锦的心动了一下,给阿生写了最后一封信,在信里同样附上了她的照片。 可惜的是,后来阿生的那张照片因为搬宿舍找不到了…… “在想什么?” 陆深辛辛苦苦埋头苦干,看她身体似有情动不禁得意,结果抬头一看,时锦目光悠远,不知神游到何处去了。 不由得有一点不满。 这点不满变成尖尖的牙齿和流连的深吻,在她的脖颈和胸前开出小小的梅花。 怎么做这种事还能不专心? “在想你呀。” 时锦的情话都快成了本能反应,她有一双无情也似多情的桃花眼,专注地看一个人的时候,看着确实是很深情的。 陆深也不计较她的谎话,他只以为这是情侣间的小情趣,从没往别的地方想过。 两个人很久没做过了。 虽然,这个很久换算到现实世界里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十天。 可对于小陆总来说,那可真是抓心挠肝地难捱。 在大理的最后那段时间,陆深天天想办法勾引时锦,可她一会儿说小陆总身体还没好利索,一会儿说要专心拍戏确实没有时间。 没想到一回上海,她就问他要不要做。 这下子,终于轮到小陆总拿乔了。 他知道时锦兴致上来了,可偏偏不进行下一步,而是翻坐到了沙发上,和时锦并排坐。时锦没搞懂他是要干嘛,侧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好累,姐姐来干我吧。” 时锦莞尔一笑,点头说“好”。 小陆总神情认真地戴安全套的时候,她忽然问:“你在这儿到底藏了多少这东西?” 怎么感觉他随时随地就能摸出来几个。 陆深刚戴好,期待地看着她,手掌暗示性地拍在他的大腿根部,答:“等你都试过不就知道了?” 时锦撩开裙摆,跨坐到他身上。 陆深觉得好疼,某种炸裂挤压的疼痛从下体传来,他想要去看看时锦的表情,却瞧见她绷着一张脸,有汗水从她额间滑下,一路滑到突出的锁骨。 “都要和我用吗?” 时锦看着陆深的脸,脑海中来回闪现的却是陆嘉笙情到深处时的神态动作。 陆深的腰卡在沙发里,用不上力气,他瞪了时锦一眼,揽住她的腰臀,问:“我还没死呢!” 时锦渐渐喜欢起女上位,因为这个姿势她可以掌握全部主动。 把陆深压在沙发上上下摇动的时候,她起起伏伏,有点儿像是在骑马。 “这和你死没死有什么关系?” 时锦的膝盖反扣在他大腿外侧,她撞得越发用力,两个人的身体撞击出海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的声响。 “你不能和别人做……” 陆深感受到快感一层一层地堆积,但他只能感受到自己,无法确认她是否也像他一样获得快乐。 他有些喘,双臂环上她的腰肢。 时锦的身材并不符合娱乐圈内的畸形审美,她的腰柔韧有力,在紧实的皮肤下生长着具有爆发力的肌肉。 “除非我死了。” 时锦往前送腰,这样一来,她体内深而又深之处就会受到抚慰,感到快感。 与此同时,陆深也情不自禁,发出几声几乎要被撞碎了的呻吟。 他得承认,在做爱这件事上,时锦比他天赋好,比他技巧高,比他经验多。 陆深关于性爱的全部经验来自于时锦,他没办法想象自己和除时锦之外的人亲近的模样。可是,反过来,她的过去里总有除他之外的别人。 他不在乎时锦曾经爱上多少人。 他在乎的是,时锦在和他做爱的时候,会不会在某一个相似的瞬间,想起那个也曾和她亲密过的别人。 真是不公平。 他在吃醋,在男疾男户。 黑色的毒汁要染透他的心脏,而他渐次升起的负面情绪,却被她一个轻柔的,好像都没有碰到他的吻给消解了。 “陆深,在和你的关系存续期间,我不会跟别人做爱的。” 她给出措辞小心的承诺。 反过来讲,只要她起了和别人做爱的念头,那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结束这段关系。 小陆总却没听出这层意思,他的理智为不可言明的快感所取代,恍惚之间只记下了零星的几个字眼。 如果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 之后,是时锦先一步到达高潮。 她一直在花力气,脸颊蒙上一层薄汗,提腰离开陆深的时候,大量的水液从二人相交合处流泻而下,打湿了陆深套着透明薄膜的粉色阴茎和白皙细长的大腿。 “姐姐,我、我还没……” 陆深支支吾吾,忽地害羞起来,怎么也说不下去。时锦却翻出纸笔,叫他好好在沙发上躺着,经过他的时候顺手打了下他还在支棱着的性器。 “就这样,挺好。” 陆深单手扶脸,尽职尽责地当好这个模特。 时锦喜欢给他画肖像,他知道她家里就有会画画的,即便她不是专业学这个,有一些相关的兴趣爱好也很正常。 他把这当成是时锦爱他的无数证明之一。 勾线笔在纸上飞速地游走着,简单勾勒出赤裸的男性躯体,修长的肢体、腹部的肌肉、挺直的肩背,每一处都被打磨得恰到好处。 时锦一边抬头看他,一边低头画画,最后习惯性地在他的五官处留出一处细微的、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的空白。 所谓画龙点睛,不画那颗泪痣,谁又分得清画中人是哪个呢? “画得真好。” 小陆总扫了一眼,为时锦献上真诚的赞美,他指了指画面中间,那里是被画笔忠实记录下来的勃起状态。 “我们继续,好不好?” 第二十三章趁早 时锦暂时在家待工。 目前来说,她在演艺事业上的资源全靠星光娱乐,一旦小陆总不给她安排活儿,也不会有资源看在她的份上主动找上门。 至于陆深,他是觉得时锦前一阵在云南拍戏拍得很辛苦,不太舍得她继续熬大夜看剧本。 时锦的心本来就不在这块,没有通告她也乐得清闲。再加上陆深又跑外地出差去了,她干脆连别墅也不去了,天天住设计所里熬夜画图。 有几次陆深给她打视频电话,看她黑眼圈那么严重还很讶异,问她嘛,她也不说,私下里问蔡助理,蔡助理也是支支吾吾的,更让陆深觉得事有蹊跷。 哎呀,毕竟收了两份工资。 小蔡觉得自己有义务帮时姐保护好这个秘密。 “学姐,有你一个包裹。你那阵不是在大理嘛,我就替你签收了,好像是同城寄过来的,项目太忙我刚想起来这事儿……” 时锦顿了一下,她的视线没有离开电脑屏幕,但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呼吸变得很轻很轻。 像是做了一个很渴望的、难得的美梦,稍微有什么动作,这个梦就会如蝶翅一般破碎。 “谢谢啦,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唐明夷笑着回答:“一顿便饭就想打发我呀?等这个项目做完,我们可得狠宰时总一顿呢。” 说完,她就离开了时锦的办公室。 时锦笑了笑,又画了一阵,原本因为这个未署名的快递而扰乱的心绪很快恢复了平静。 那是陆嘉笙寄给她的生日礼物。 陆深只知道她身份证上的生日,但他不知道,她真正过的生日是在那的一个月之后。 是姥姥给她过的生日。 后来,时锦才知道,那其实是她被姥姥领养回家的日子。 自从时桦去世之后,也只有一个人会记得她的这个生日。 回国这几年,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收到一份保密配送的礼物。里面的东西不算很贵,但是是最合她心意的礼物。 除了陆嘉笙之外,还会是谁呢? 他不在她的身边,他对她无有回应。 可还非要挑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不定期地提醒她关于他的存在。 同城快递。 “你也一直在上海……” 上海,有最顶尖的行业资源,是她少年时代回忆的归所,给她逃离伤心之地的机会。 而且,这里还有陆嘉笙。 时锦合上电脑,拆开快递。 她不是没找过阿生的地址,老照片中的白色洋房精致美丽一如既往,唯一的变化是居住在其中的主人换了又换。 “是,以前这里住着一家姓陆的,听说这户人家家里出了啥事儿。啥事儿呢,大姨也不知道,反正这小洋房是给卖了。现在开发商看中这儿了,准备建个博物馆儿!闺女,等几年项目完工你再来,到时候可好看了!” 时锦从看门阿姨的口中听出浓浓的乡音,没忍住跟她聊了两句。几年过去,她再也没去过那栋别墅,也不知道博物馆修好了没有。 “是模型啊。” 时锦低声说着,她把所有组件搬了出来,小零件和大零件铺满一桌子。她拿起图纸一看,原来是按照唐朝大明宫旧址等比例缩小复原的宫殿建筑模型。 大明宫中共有大小二十来个宫殿,有前朝有后宫,有大宫门有小宫门,还有一池柔媚多情的太液池水。 市面上的古建模型顶多复原一两个宫殿,可寄给她的这一套,却把大明宫里里外外复刻了个遍。 实木材料,做工精巧。飞檐画栋,栩栩如生。 这倒不是价格的问题,即便这套模型确实很昂贵,更重要的是,肯花心思做这套模型的人根本不会舍得卖,而外行人看它也不过是套做工好些的木头模型。 时锦拿过一个柱头,拼了起来。 她和陆嘉笙,都很喜欢古建筑。 只不过,时锦偏爱唐朝,陆嘉笙则更欣赏明朝。 她还记得在英国读书那阵,嘉笙没事儿就摆弄着那些小小的阁楼、藻井和家具。 “陆工什么时候给我做个大明宫呀?” 她抱住他的腰,荡秋千一样晃来晃去,晃得陆嘉笙胳膊一颤一颤的,都没办法拼模型了。 陆嘉笙把那些木质零件推到一边,认真想了一会儿,说:“那阿锦可得等我几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两个相爱的人,又是情到浓时,谁会想到有那么一天,她和他会走在人生的两端。 这一头和那一头距离是那么遥远,如银河上两颗相望的星辰,此生不复相见。 “好呀,陆工可得抓紧时间,我的耐心非常有限。” 陆嘉笙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时锦有点记不清了。 她看着拼好的柱头,心里有些怅惘。 时间,真是无情。 连一座大明宫都能仿造出来,可她还没找到她的阿生。 快下班了,小蔡从星光娱乐赶过来,准备接时锦回陆深那边。她刚进办公室的门,就吓了一跳,惊讶地问:“时姐,您这进贼了?怎么这么乱?” 这零件,还能越拼越多的。 时锦连个坐着的地方都没了,站在办公桌前,仔细地对比着图纸和零件。她看蔡助理来了,揉了揉眼睛,说:“陆深回来了?” 小蔡看快递盒子还没扔,贴心的她自告奋勇地替时姐打扫起卫生来。 “对,陆总刚到,叫我接您过去。” 时锦伸了个懒腰,说:“那就走吧。” “时姐,这是不是古建筑的模型呀?您自己买着玩的,还是哪个同行送您的礼物呀?” 时锦默然,过了几秒才说:“一个朋友送的。” 小蔡连连点头,看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又问:“时姐,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碎纸片……” 上面瞧着是整页整页的英文。 小蔡英语不太好,没看懂上面写了什么,时锦也不很在意,说:“是英文说明书。” 蔡助理不疑有他,把纸片和快递盒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去别墅的路上,蔡助理欲言又止。时锦看她憋得够呛,主动开口问:“小蔡,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蔡助理想起陈管家小人得志的样儿,忧心忡忡地问:”姐,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陆总?“ 那套模型确实很复杂,难怪陆嘉笙要设计好几年。时锦坐在副驾驶,脑子里想的还是剩下的部分要怎么拼。 “陆深出事了?” 小蔡专心驾驶,没有去看时锦的表情,但还是不忍心,好心开口提醒。 “时姐,我听说陆总这次出差到一半,是因为他那个初恋情人提前回了上海,这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要我看这种男人要不得,姐你要是对陆总感情还不深,趁早断了好。” 时锦没有回应,蔡助理小心地瞟了她一眼,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的神色。 “时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时锦摇头,下意识地重复蔡助理刚刚说的话。 “是啊,趁早断了好。” ……吗? 第二十四章宴会 “我不去。” 这间别墅在她不在的时候,忽然显得很空。 陆深不耐地在卧室里踱来踱去,空气里还残留着时锦习惯用的香水味道,那味道叫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他很少和时锦说他的家庭。 父母死于车祸,爷爷封建专制。 他不敢有和时锦组建家庭的念头,不是因为他不够爱时锦,而是因为他不自信自己也能有幸福美满的权利。 “呵,要不是你说你快死了,你以为我会这么急着赶回来?” 电话那一头声如洪钟,破口大骂,怎么也不像是行将就木的样儿。 “苏渺渺她也去?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不是希望我找个本地的吗?” 苏家的家世背景很好,在北京也算排得上号。为了读书,苏渺渺来上海读过几年国际高中,陆深和宋朝朝他们那时候念的是初中部。 当年,苏渺渺算是大众情人,暗恋明恋她的人不知凡几,可她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本科就申请到美国读了。 一直读到现在,今年顺利的话,就能拿到博士学位。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很久。 陆元叁没想到,他自以为做了很大程度的妥协,陆深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早知道就不该同意他去美国读什么商科,钱是赚得多了,家长的话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他听宋家的小孩说过,陆深对苏渺渺有意思。他本来觉得两人不太配,那女孩一看就是要搞学术的,一个在娱乐圈,一个在学术界,都不知道俩人能不能有共同语言。 可这次,是苏渺渺主动说想要见陆深一面。 陆元叁和孙子斗智斗勇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斗累了,想着如果俩人能看对眼也是好事,没想到陆深跟他耍起小心思直接不认账。 “好好好,不管你和苏渺渺怎么样,至少给我找个孙媳妇回来好吧?” 还好他做了二手准备,只要陆深愿意去,欢迎会立马能变成相亲会。 在听到孙媳妇这叁个字的时候,陆深的脑海里,不知怎的,闪过时锦微微笑着的表情。他情不自禁地无声笑了出来,对着电话讲:“这事就不用爷爷操心了。” 陆元叁听出一点门路,问:“阿深,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见陆深没有回答,陆元叁急忙加上一句:“你要找谁都可以,你们公司里那些小明星可不行!你是老板,她们是下属,这里面的事可乱着呢……” 陆深的脸色沉了下来,反唇相讥: “爷爷还是多关心关心小叔吧!毕竟他……” 最后,爷孙俩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时锦进门的时候,陆深刚开了瓶酒。她走过去,皱着眉问: “肠胃这么差了还喝酒?陈管家他们人呢?也不拦着你点?” 走近了看,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大好。 时锦想要问两句,话还没出口,陆深就紧紧抱了上来。 像是某种在森林中流浪的小动物,拼尽全力去抱紧它看见的最值得依靠的那棵树。 时锦拍着陆深的背,问他:“怎么了?” 陆深却一语不发。 宴会。 时锦身穿一袭黑裙,戴了简单的珍珠首饰,算是很低调的打扮。 她一露面,就有人上来和她打招呼,一口一个渺渺的叫着。 “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通常,对面会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礼貌地对她道歉。 可在时锦离开后,那些人会偷偷摸摸地议论她的身份,打听出她是星光娱乐的艺人后会心一笑。 时锦和陆深的关系是一个秘密。 所以,在这些衣香鬓影的宾客眼中,时锦消息灵通,对陆深抱有见不得人的目的,是十足十的心机女人。 时锦察觉得到,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含义也越来越复杂。 她并不在乎。 因为,她来这里的唯一原因,是有人暗示她今天陆嘉笙可能也会来。 今天的晚宴,是欢迎会,也是同学会。 陆嘉笙,也的确是从这个高中毕业的。 “你说嘉笙学长啊?他之前不是出国了吗?” 时锦晃着香槟杯,静静听着别人口中的陆嘉笙是什么样子。 “听说是出了意外,回来疗养了。真可惜……” 她无法忍受有人用那种怜悯的口吻提起陆嘉笙。 他本该是天之骄子。 本该接受世人的艳羡眼神。 时锦深吸一口气,突然不想在这个宴会上继续待下去。哪怕嘉笙真的会来,她也不希望他听到这些虽然饱含善意,却怎么听怎么叫人难受的话。 “时锦?” 有人叫她的名字。 时锦转过身,看见的却是宋朝朝的脸。 宋朝朝神色慌乱,探头探脑地看了一圈儿,没看见陆深,也没看见苏渺渺,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拉过时锦的手臂,俩人一前一后去了露台。 “你怎么在这?陆哥没说你要来啊?” 上次在云南陆深就告诉他所谓的替身只是一个误会,他从始到终喜欢的人就是时锦。 宋朝朝不信,想要追问下去是怎么回事,陆深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解释。他明不明白不重要,问题是,时锦她知道吗? 宋朝朝见过别墅那边的人是怎么对时锦的,原本他也不想管这些闲事,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当然明白。” 宋朝朝看着一脸傻笑的陆深,开始怀疑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陆哥脑子出了问题。 说起来,陆深和苏渺渺,除了那张照片之外,确实没有什么交集。 可在时锦出现之前,任旁人怎么调侃,陆深也没澄清过,就好像这是一件无所谓的事。 陆深暗恋苏渺渺的事之所以能传得这么广,还多亏宋朝朝这个缺心少肺的大嘴巴。传来传去,传到最后,除了陆深本人之外,就连时锦也对此深信不疑。 才有了后来种种。 因此,宋朝朝认为他要负一定责任。 “陆哥堵着呢,还有一阵才能来。时、时锦,你想吃点什么呀?要不我给你端点叁明治和水果?” 时锦奇怪地看了眼宋朝朝,把酒杯里的淡金色液体一饮而尽。 “宋朝朝,你转了性了?看你一天不冷嘲热讽的,我还不习惯了。” 整件事又狗血又复杂,他一时不知怎么跟时锦解释,正拉扯着呢,这时二人身后响起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小予?我们聊一聊吧。” 第二十五章姊妹 白月光和替身见面,是唇枪舌剑还是大打出手? 时锦往大厅瞟了一眼,不出意料,那些先前黏在她身上的目光又一路追到露台这边。 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呆若木鸡的宋朝朝。他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磕磕巴巴地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一溜烟儿地逃了出去。 “小予,你可真让我好找。” 苏渺渺穿了珍珠粉色的单肩长裙,形似鱼尾的褶皱垂顺而下直到脚踝,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她还戴了一些粉色宝石的首饰,但时锦认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宝石。 “找我干什么?” 时锦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个只比她大六分钟的双胞姊姊,毕竟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渺渺还在国外读书,什么也不知道。 “这次不是小予主动找的我嘛?” 苏渺渺笑眯眯的,她指的是时锦在云南给她打视频那次。 “我还以为小予是想开了,想好了要回北京呢。” 时锦在大多时候展现的都是成熟、独立的形象,可她在苏渺渺这个亲姊面前,总会忍不住斗嘴撒娇。 “我不想回。” 她的声调硬邦邦的,却有着一意孤行的执着。苏渺渺故意很大声地叹了口气,随即转换话题,说: “不想回就不回吧,我看你在上海过得也挺好。上次不是说去大理拍戏了吗?什么时候能播?小予,要不要现在给我个签名呀?等你火了我可得好好显摆显摆!” 白月光和替身见面,既没有唇枪舌剑,也没有大打出手。 相反,看起来聊得还挺开心的。 时锦好笑地扫了一眼大厅,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的某种失落。 别说她和渺渺是姊妹,就算是两个陌生女人,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虚无缥缈的爱就仇视、憎恨对方呢? “姐,是你给我发的消息?” 知道她和陆嘉笙有过一段的人不多,很不巧,苏渺渺就是其中一个。 【姐,我真的挺喜欢他的。】 由于汉语含蓄而敏感的语言天性,当她艰涩地说出挺喜欢的时候,时锦的真实意思是她爱上陆嘉笙了。 “不然呢?我要是说想来见你,你会来吗?” 还得拿陆嘉笙当幌子,她这个亲姊还没个外人来得管用。苏渺渺含嗔带怒地望着时锦,跟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你见我,我当然会来……” 她不想见的人,是爸妈。 “好了,不要再看了。爸妈没来,俩人压根不知道我来见你了。” 时锦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苏渺渺肩膀,说:“姐,那我就先走了。你和这帮老同学好好聚聚,我手头还有点儿工作要做。” 苏渺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这个妹妹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还真快。她轻轻扣着时锦的手腕,意味深长地问:“就不想和我聊聊陆深?” 陆深对她有没有意思,苏渺渺这个当事人最清楚。 可是,小予好像不太明白呢。 时锦今早上刚从陆深的身上爬起来,他的体温和触感甚至还停留在她的肌肤之上。她和陆深私下里怎么约定都好,可万一把这事儿捅到渺渺跟前,她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 “我和他啊,”时锦很自然地说:“只是玩玩。” 与此同时,露台外匆匆赶来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陆哥你干嘛呢?快去看看,有什么误会就解释,别让她俩打起来。” 陆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推开了想要上前一听究竟的宋朝朝。 “只是玩玩?” 苏渺渺的视线越过时锦身后,看到玻璃外跳动着的光影。时锦的角度却什么也看不到,她自顾自地说:“我是渴望上位的小明星,他是有钱有势的大老板,权色交易,不是很正常吗?” 那道光影又匆匆地离开。 苏渺渺直接掐上了时锦的耳朵,教育她说:“小予你是不是演戏演上瘾了?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时锦躲了躲,没躲开,干脆任她掐着。 “姐,你放心,我过一阵就和陆深断了。其实,嘉笙那边我也有一些线索,否则这次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你骗来了。” 一想到正主已经知道了陆深找替身情人的事,时锦脸上浮现出事不关己且幸灾乐祸的笑意。 反正渺渺不会怪她,到时候陆深可是有的受了。 “姐,陆深应该挺喜欢你的。” 毕竟,他对苏渺渺的影子都能那么好,何况是对本人呢? 时锦不想承认,但一种隐秘的刺痛还是从她的心头开始蔓延。 她见识过陆深的好,可她想要的不是假戏真做,是从始至终未曾改变的真心。 苏渺渺皱着眉,听时锦继续说: “不过,我还是不想要他来当我的姐夫。姐,他要是来追你的话,你可得给他些苦头吃吃。” 这次,她终于躲过了那只揪她耳朵的手,像一尾直奔大海的鱼,顺着白色的浪花和碧蓝的海水游向远方。 苏渺渺独自站了好一会儿,她还在想时锦刚才的苦笑是怎么回事,露台外却响起了几声叩门声。 “又没上锁,敲的什么门?” 苏渺渺往后退了两步,夜幕低垂,星子闪烁,晚风吹来一团不知名的花香,她想起学生时代陆深第一次找她的情景。 他那时候还没发育,个子不高,穿着校服显得瘦瘦小小。 “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苏渺渺说不是,陆深没有多问一句,转身就走。 然而,长大后的陆总可没有当年那么洒脱。 “渺渺姐,好久不见。” 陆深嗓子眼被棉花堵住似的难受,他没想到在时锦心里俩人只是玩玩。 难道她平常甜言蜜语都是骗他的吗? 还是说,那一句只是玩玩,才是用来搪塞苏渺渺的呢? 苏渺渺看陆深这个样子就猜他八成不知道陆嘉笙的事儿。 叁角关系,最稳定。 她并不打算参与其中。 “你刚才都听到了?” 她看的时间很准,陆深听到零星一两句,直接就跑了。 陆深点头。 苏渺渺装模作样地说: “是这样,我觉得时小姐可能误会了你和我之间的关系。这几年我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你是因为我们长得像才……” 陆深无奈地笑着。 “怎么会呢?我当然分得清爱的是谁。” 苏渺渺掩饰好看好戏的笑容,建议道:“那你可得跟时小姐说清楚。” 陆深下意识点头,回答:“我知道的。” 第二十六章跪下 “时姐,这组杂志图反响很不错呢!” 蔡助理滑着手机屏幕,特意给时锦翻出夸她的评论,一溜烟儿地都是说这个姐姐好美好飒,怎么之前没发现过这颗沧海遗珠。 时锦的微博涨了一小波粉,算上公司给她买的,差不多有十来万。 “没想到网友说话个个这么好听……” 时锦话说一半儿,蔡助理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时姐,你现在网络评论这么好完全是因为你糊!糊就意味着没有威胁!糊就意味着没有人看你不顺眼!难道时姐不知道吗?糊咖待遇才最好,稍微有点名气就会万人嘲。” 蔡助理想起那个不把助力当人看的林嘉宇,补了一句:“当然有的明星挨骂那纯粹是自找的。” 时锦看着气势十足的小蔡,一脸受教了受教了的表情。蔡助理知道时锦事业心不强,但她上次围观时姐演戏的时候就看出来她肯定能靠演戏小火一把,对她还是寄予厚望。 “时姐,我买了几个豆瓣号,找娱乐组给你发几个正炒反炒的帖子,就算是给《相思诀》的营销提前预热了啊。” 时锦不太懂小蔡是什么意思,但她认为在这方面蔡助理要比她专业得多,也就把这些工作全权交给小蔡处理。 毕竟,她的设计所最近正好拿下一个大项目,时锦实在是分身乏术。她最近没有通告,原本是陆深想让她休息休息,没想到她私下里一点也不清闲。 “回来了?” 陆深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手里拿了本英文经济杂志,看她回来随手把杂志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听蔡助理说,时锦是去公司做了几套新造型,然后俩人一起吃了顿饭逛了逛街。 时锦点点头,走过去抱了抱陆深,好奇地问:“怎么最近没有加班出差?” 从前一个月见叁四面都嫌多,最近好像天天都能瞧见。 这倒让时锦有些不习惯。 陆深咬唇,还是没忍住说道:“不想见我?” 他的语气生硬极了,就像是在责怪时锦一样,只是一句随意的问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敏感。 事实上,小陆总刚说完就后悔了。 他偷偷瞧着时锦的表情,她还是笑得很温柔。 如果是以前,陆深会以为时锦是爱他所以才对他包容,可那天听她说“只是玩玩”之后,他才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会不会是因为不够爱他,所以对很多事都无所谓? “我不是……” “没有。” 两个人同时出声。 陆深的嘴巴像是被水泥封了,眼巴巴地看着时锦,等她的下文。时锦顺势亲了亲陆深,哄着他说:“想天天见到你呀。”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底发芽,渐渐生长。 “真的?” 时锦解开陆深的第一二颗纽扣,她也真是佩服陆深,这么高温的天气他愣是天天穿着衬衫西装。 “真的。” 时锦的回答很简短,因为她的手比她的嘴巴给了陆深更具深意的回答。 在衣料遮掩不住的地方,陆深的皮肤泛起情动之后漂亮的粉色。在理智燃烧殆尽之前,他还勉强用还没走调的声音问着:“想我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虽然他也不反对。 陆深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想起很多个与时锦度过的夜晚。她的手,她的气息,她赐予他的所有感官体验…… 时锦想的却是,小陆总不知道发什么疯,开始叁天两头问爱不爱他这种无聊的事。 “去洗澡?” 时锦提出建议。 陆深扭扭捏捏地说:“大白天的,这样不好吧?” 时锦收回了手,一本正经地说:“小陆总说得有道理,那今天就算了吧。” 说完,时锦就从陆深身上站起来,向卧室走去。陆深等了两秒,没瞧见时锦回来哄他,蹭地一下就追了过去,横腰抱住时锦,咬牙切齿地问:“你就不能多劝两句?” 时锦把耳朵贴在陆深的胸膛,那里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劝你两句就会同意和我做吗?” 陆深脸红了一下,尽管这两叁年和时锦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每次听她这样直白地聊起性,他还是无法克制心中翻涌的羞耻感。 “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 时锦笑,说:“看来还是直接走掉比较管用。” 陆深本来还跟时锦置着气,拐弯抹角地就是不敢直接问她,可被时锦这么一打岔,连该和她生气这事儿都忘记了。 浴室。 陆深拿起花洒,细心地给她淋水。时锦抹了一把脸,湿发如灵蛇一般,在她的肩头静美地蜿蜒。 温热的水,模糊了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时锦看不清陆深的脸,只能看到他线条利落的肌肉和上面微微颤抖的水珠。 “啊——” 时锦两腿分开,给阴蒂一小片露出的空间。陆深拿着花洒向下探去,花洒里喷出的水柱毫无感情地冲击着慢慢充血的阴蒂。 她笑起来,看向陆深的眼神有些嗔怨。 “干嘛呢你?” 陆深专心致志的,拿着花洒的姿态有点像是在浇花。他低着头,为自己想到的比喻感到好笑,却还是故作懵懂地问:“姐姐难道不喜欢吗?” 时锦还没回答,他紧接着说:“可我看你之前这么自慰的时候,明明很快乐。” 她躲了躲,但还是没躲开无处不在的水和陆深暧昧缠绵的目光。 “自慰是什么意思?小陆总不会不懂吧?” 时锦想要去抢陆深手里的花洒,陆深却先一步关掉,他一只手搭在时锦的腰上,和每一滴由于地球引力而向下坠落的水珠一样,对着腿有点发软的时锦跪了下去。 这个姿势,这个角度。 正好可以跪着给她口交。 “陆深,你还真是……” 后面的话,尽数掩盖在奇怪的水声和偶尔发出的磕碰声中。 时锦浑身掠过一阵酥麻的快感,她能感觉到水越来越多,浴室也越来越热,几乎要让人透不过气来。 而陆深也终于直起腰,又拿起花洒,只不过这一次是单纯的清理。 “你看你,膝盖都跪红了。” 时锦微微皱眉,看着是心疼他的样子。 陆深有些开心,说不好是因为取悦到了她,还是因为她的几句关心。 “姐姐?” “嗯?”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钻戒?” 第二十七章舔净 隔着一层水幕,时锦望向陆深的眼神有些怔忡。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钻戒?” 那时的她怎么回答来着? 好像是回答——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然而,陆深和陆嘉笙是不同的两个人,她不能,也做不到用同样的一句话来做回答。 “怎么了?” 陆深笑了一下,恰到好处地掩饰好藏在眼睛里的紧张和一丝小心翼翼。 时锦的视线从两个人赤裸的身上流转来去,她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还有闲暇对比了下陆嘉笙向她求婚时的场景。 “小陆总怎么和人洗澡的时候说这个?” 兴致快上来的时候,冷不丁地要女人嫁给他,这搁谁谁不性欲消失? 陆深装作不在意,问:“怎么了?” 时锦哈哈笑了出来,拍着陆深肩膀,说:“怕你哪天在外面浴池洗澡也来这套,把搓澡的大爷给吓着了怎么整?” 她没去看陆深的表情,赤脚走出浴室。 等陆深追出来,时锦正拿着毛巾在绞头发。陆深顺手就把毛巾从她手里接过来,沉默着擦了好一会儿,还是憋不住,问:“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时锦觉得,似乎有什么在失控。 陆深又不喜欢她,想要求婚的人自然也不是她,可他和渺渺姐连感情基础都没有,哪有一上来就去买钻戒求婚的? “陆深,这种问题,你应该去问你喜欢的人。” 时锦语重心长,看陆深跟看个傻子没两样。 要说入戏,还是小陆总入得深,她都准备罢演了,他还在那兜兜转转的出不来呢。 陆深笑得无奈,他终于懂了时锦的言下之意,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原来,她真的把替身情人的话当了真。 “可我喜欢的就是姐姐你啊。” 陆深的声音轻得像是冬日枝头的残雪,还没坚持到春风和煦的叁月,就跌跌撞撞地化掉了。 一想到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别人的替代品,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他就…… “嗯,好。” 时锦抿着嘴唇,脸部线条有点僵硬,摆明着是不信。陆深有口难言,叁言两语的她也不会信,想着索性等到求婚当天再和她好好解释。 可有些话,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时小姐就不能给我个参考答案吗?” 时锦白了陆深一眼,装都不装了是吧?刚还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现在就变成时小姐了? 可是,她不知何故微乱的心跳却也放松下来。 “喜欢粉色的。” 她想起上次见渺渺,渺渺从头到脚衣服首饰全是粉色,那么,应该喜欢的就是粉色吧? 陆深擦干了发尾,举起吹风机,扫了一眼她半藏在浅紫色柔软浴巾的身体。 “粉的?平常也没见你喜欢粉色的东西。” 说到底,喜欢什么颜色的钻戒是关键吗? 关键是,陆深问这个话,就是想问时锦愿不愿意和他结婚。 结果,拐来拐去,俩人还真就开始认真讨论钻戒颜色的问题。 “《色戒》里王佳芝挑的不就是一颗粉色的钻石吗?我喜欢,也没什么好奇怪。” 但是,她真正珍视的钻戒,造型简单,克拉数也不大,只不过切割得还算好,戴在手上亮晶晶的,正如陆嘉笙星夜之下璀璨的眼睛。 “易先生和王佳芝结局又不好。” 陆深在生气,可这股气对着谁,他也分不清楚。 “我和姐姐,不会那样的。” 不过,如果她喜欢的话,陆深当然会为她买来粉色的钻石。 时锦的想法拐到了奇怪的地方,她躺在陆深赤裸的大腿上,热度从他的肌肤晕染到她的脸颊。 “当然不会。咱们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不是大汉奸,我也不是傻学生。” 陆深握住她的手,她的指甲剪得很短,手指上有常年握笔磨i出的茧子,手掌和虎口有经常用电脑画图留下的痕迹。 “我们两个之间,只会是你处决我。” 时锦不常听陆深说情话,何况,他也讲得不怎么样,血呼啦的,还怪惊悚。她站起身,从陆深的手臂和大腿间滑了出去,嗔怪道: “油嘴滑舌的。” 陆深这次可没有犹豫,追上去搂紧她的腰,饿极了似的去咬她的耳朵,问:“这就想走?” 看来,小陆总是要继续刚才在浴室没做完的事。 “要干嘛?” 陆深嬉皮笑脸的,说:“要。” 时锦听到这么土味的情话根本笑不出来,扭了一下,说:“等下弄湿了还得洗澡……” 要是小陆总再缠着她问钻戒的事,她可真是要烦死啦! 陆深坏笑,引诱一般,说:“就算是湿了,我也给你洗干净,好不好?” 时锦故作惊讶,问:“只是洗干净吗?” 陆深别的事儿不大懂,这种话倒是一点就通。他顺着时锦的意思,说:“我给姐姐舔干净,好不好?” 时锦笑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那间水痕犹在的浴室,又响起连绵的水声。 这么一打岔,钻戒的事儿算是过去了。 之后几天,陆深也没提过,时锦也不会问,她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件事过去了,又回到正常的生活节奏之中。 《相思诀》下星期就开播,官方放了不少物料,网络上开始热议起来。 “小蔡,这些微博评论怎么……” 时锦顿了一下,像是在找合适的形容词。 “像是机器人一样?评论看着都差不多,还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emoji。” 时锦没有微博小号,又听说娱乐圈有很多明星手滑,干脆直接凑到蔡助理的手机屏幕前面一起看官博评论。 “哎呀,这些不是水军,就是粉丝,怎么会有真话嘛?时姐想看活人说话,得去豆瓣看。” 说着,小蔡就打开了绿色软件。 她熟练地点开一个六十几万人的大组,点开帖子进去,评论区网友撕得正起劲。 “时姐,等这个剧播了,我给你找几个剪刀手,剪剪cp视频,再给你发个帖子。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这个视频真是磕得我扭来扭去蛆状爬行……》。” 时锦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但看小蔡还在兴头上,她只说:“我戏份那么少,关注的人不会多的。” 小蔡以为时锦是在自怨自艾,忙给她打气。 “姐!我对你有信心!以后肯定能冲出亚洲,火遍世界!” 时锦笑着说:“那到时候整个设计所都要看我的笑话啦。” 小蔡挠头,说:“时姐,我、我把你那边的事给忘了……” 时锦点了点小蔡脑门,说:“发工资的时候倒是没忘。。” 第二十八章阴差 最近一段时间,时锦还算清静。 陆深整天鬼鬼祟祟的,一天到晚不见人影,陈管家请了病假,很久没有露面,宋朝朝偶尔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别墅这边只剩她一个人,时锦也懒得两边跑,索性抱着电脑在这办公。 “学妹,这次的甲方怎么这么难搞?” 时锦一向以甲方需求为先,事儿再多的客户对她负责的项目也没有不满意的,可遇到这么难缠的客户也是第一次。 电话另一头的唐明夷也很头大,她的水平虽然比不上学姐,但国内大大小小的建筑设计奖也拿遍了,真不知道天工集团到底想要个什么东西。 “学姐,我这儿有个小八卦你要不要听?” 时锦无奈道:“明夷,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哪有心思听八卦?” 唐明夷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跟天工集团有关的。” 时锦应了一声,听唐明夷继续说:“天工的老总有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小儿子,好像身体有点残疾。咱们这次不是要盖个疗养院嘛,据说就是给这个宝贝儿子建的。” 残疾? 时锦叹了一声,稍稍动了恻隐之心。 国内不管是公共基础设施,还是室内私人设计,关注到残疾群体的功能性建筑都不算多。 中国目前的残疾人数量差不多有八千多万,而这些残疾人鲜少出现于公共视野中间。除了遍地被侵占的盲道和穿插于小巷子里的盲人按摩之外,残疾人好像从不存在一样。 可即便如此,天工老总的需求也实在严苛。 “上海这么多私人疗养院还不够他那大宝贝住的?怎么非得现盖一个?” 唐明夷听出来时锦心情不大好,当然,别说是她了,设计所上上下下都被天工这个项目搞得焦头烂额的。 “人家是有钱人嘛,又是建筑行业的龙头,今天想给大宝贝盖疗养院,后天没准就想盖个城堡呢!” 时锦乐了。 俩人又聊了聊具体的设计方案,快要挂电话的时候,唐明夷顺嘴夸了一句: “学姐,你在那个剧里好漂亮呀!我可没少帮你安利!” 时锦问:“安利?安利给谁了?” “还能有谁?咱们公司里我是逢人就推!诶诶诶,我来了我来了!学姐,我去干活了,下次甲方再有问题,可就得您亲自出马啦。” 说完,唐明夷就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时锦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着甲方的要求,什么“清静幽雅如古代园林”、“纵深有度一步一景”、“现代化设计和私人空间的完美融合”…… 这么一段要求,像是在描述七八个截然不同的建筑。 时锦正头疼呢,门铃声就响了,她合上电脑,走过去一看,原来是贺特助来了。 “贺特助不是来给我送饭的吗?” 时锦看着贺俦空空如也的双手,很迷惑。 别墅里的厨师前一阵也放假了,她也不想吃外卖,本来想自己随便做点对付着吃,结果陆深一听脸就黑了,叫贺特助一天叁顿给她送饭来。 贺俦指了指手腕,他很瘦,手腕线条嶙峋,上面卡着一块宝蓝色的表。 “时小姐,现在是下午叁点。” 不当不正的点儿,吃的哪门子饭? 时锦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理直气壮地堵在门口,问:“那贺特助是来干嘛的?” 合着在她眼里,贺俦就是个送饭工具人。 贺特助没介意,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时小姐,上车吧。” 时锦看他这表情就觉着不对,贺特助脸上跟时刻戴着面具一样,很少会露出真实的笑意。 “陆深找我,什么事?” 贺特助惊讶地张大嘴巴,表演得有些刻意。 “时小姐,今天是您和陆总的周年纪念,您不会是忘记了吧?” 按照贺特助的说法,是陆深邀请她出去吃顿饭。不出意外,陆深直接包了场。 一晃,叁年了。 时锦有点恍惚,她没想过要和陆深纠缠这么久,原来在她心里小陆总顶多是个固炮。 “您,换身衣服?” 贺特助扫了眼时锦的家居服,好心劝道。 陆总今天准备好了求婚,除了常规的钻戒、鲜花和烛光晚餐之外,据说是还准备了些别致的东西。 其它的贺特助都有帮忙准备,但在陆深心里,他和时锦之间总有一些外人无法插手的私密领域。 那些是什么呢? 除他之外,无人知晓。 时锦点头,去衣帽间挑裙子。 她在想,等下是到地方就坦白,还是吃完饭再说? 在叁周年当天说要和他结束关系,也算是有始有终。 电话铃声。 时锦一看来电提醒,是苏渺渺。她开了外放,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姐,你不是都回美国了吗?找我有事儿?” 苏渺渺拿到了终身教职,准备在美利坚继续为科学事业做贡献。 “小予,上次我和你说有陆嘉笙的消息……” 时锦系好盘扣,打断她说:“这次又要骗我?” “这次是真的,小予。” 苏渺渺那边信号不太好,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时锦以为她还是在故弄玄虚,说:“姐,我还约人吃了饭,有什么事你微信和我聊。” “诶?小予——” 苏渺渺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时锦也换好衣服,坐上了车,被贺特助载到了陆深定好的地方。 出乎时锦意料的是,那是一家蛮老的西餐厅,从装潢到服务都透着股上世纪的味道。 “姐姐,你今天很好看。” 她不太常穿旗袍,得体的剪裁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衣料似云朵一般柔软。 “你也好看。” 小陆总还是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 陆深冲贺特助点头示意,贺特助随即下去安排。时锦没有多想什么,随着小提琴声的响起,精巧的菜肴一道一道送了上来。 “姐姐,我们已经相处了叁年……” 钻戒会藏在最后一道甜品里。 在那之前,陆深还有很多话,要和时锦讲。 一开始的误会,后来的久别重逢,再到现在柔肠百转。 可是,时锦的全部注意力却被微信上发来的一张照片吸引过去。 晴光正好,树木葱郁。 那是明显的偷拍视角,有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望向远方。 “……怎么了?” 时锦突然拍案而起,给陆深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说错。她脸色不大好,内心中急剧地拉扯着,扯得她的心都开始痛了起来。 “陆深,我有点事,要先离开。” 小陆总没想到精心筹备这么久的求婚会出这个岔子,但他还是担忧地问: “是家里出事了吗?要不要我送你?” 时锦摇头,拔腿就走,陆深看她如此匆忙,心头忽然浮上某种不好的预感。 “你,你还会回来的吧?” 陆深补了一句:“我是说,回来把这顿饭吃完。” 时锦蝴蝶一般扑了过来,在他右眼角处留下一个极浅的吻:“会回来的。” 他就这样目送她离开。 “陆总,这个戒指要怎么办?” 陆深勉强地笑了笑,说:“她不是说了吗?会回来的。” 等到华灯初上。等到万籁俱寂。等到小提琴的乐音愈发哀婉。 等到餐厅老板来跟他说,今天得打烊了。 她,还是没有回来。 陆深拿起那枚还没来得及放进甜品里的粉色钻戒,它正如名字——人鱼之泪——一般晶莹,好像从某个心碎的人鱼眼中一路流到了他的心上。 贺特助小心地问:“陆总,还要等吗?” 陆深看着没有一条消息的手机,苦笑着说:“走吧。” 她,不会回来了。 第二十九章阳错 雷雅妮读书不好,家里说要花钱给弟弟考大学,她只好高中辍学就出来打工。进厂的时候遇见个好心大姨劝她学门手艺,她想了想,花钱去了个厨师学校,目前在一家私人疗养院工作。 这份工作薪水并不高,但包吃包住,交五险一金,她花得不多,每个月还能存起来一些。爸妈让她汇点钱补贴家用,她给了好几万之后实在没钱给了,结果被大骂是“不孝女”。 后来,她也就不给了。 在疗养院这边,一起工作的同事都管她叫小雷。 最近,小雷的爱好是观察疗养院里的一位病人。 那个病人年纪不大,身材瘦削,五官精致。他整天不说话,除了定时被护工推到庭院里晒晒太阳之外,就是闷在房间里看书或拿起纸笔画些什么。 他可能有很多故事。 但是,只要瞧见他的双腿,人们就只能看到他的残疾。 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心里很清楚,能负担起常年住在这里费用的人家境一定很好,可即便是再贫穷的健康的人,在面对一名富有的残疾人的时候,内心中升起的不仅有出于礼貌的同情,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小雷心里当然也有这种优越感。 但与此同时,她也很羡慕这位沉默寡言的大少爷。 因为,他的家人是很爱他的。 这间疗养院以前住着七八位病人,听说是这位大少爷的父亲嫌人太多,又花钱又出力又陪着小心,想法设法地将其余病人安置到了其它地方。 就这,还嫌不够。 那位爹甚至还想再给他盖个新的疗养院,到时候把这批护工厨师都挖过去。 小雷腹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供祖宗来了。但是,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是男孩,她的爸妈会不会也对她这么好? 这天,小雷下班,刚出门就遇到了一位陌生的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浅色的旗袍,长得很美,还有点面善,眼角眉梢藏着说不出的风情。 夏季傍晚,天上的晚霞如粉彩墨水打翻一般流变,而万千的色彩,不比她半分动人。 “您好,请问这里是复馨疗养院吗?” 所谓私人疗养院,位置大多并不好找。 小雷虽然年轻,但多年打拼让她对陌生人是很防备的。她点点头,问:“小姐,你是家里有什么病人要住过来吗?我们这最近住满了,不能再收人了。” 这是对外的统一说辞。 时锦摇头,眨眨眼睛,倏尔就落下两行泪来。 “我是来找未婚夫的,他就住在这里。” 小雷惊讶得张大嘴巴,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那位沉默寡言的大少爷忧郁的脸。 真没想到,他都残疾了,还会有女人死心塌地地追过来。 “可是,可是那位病人没说过他有什么未婚妻……” 时锦知道陆嘉笙不想被她找到,今天正好碰见个小姑娘,通融通融应该还是能让她进去的。 于是,她拉过小雷,绘声绘色地编起了现代版茱丽叶与罗密欧的故事。 “嘉笙和我真心相爱,可我们双方家人都不同意。好容易等到家里松口了,他又出了这种意外,躲起来不肯见我,说是要和我一刀两断。小雷,你说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去了,我怎么、怎么能和他就这么结束呢?” 叁分真,七分假。 听得小雷一愣一愣的。 她不是轻信了时锦的演技,而是因为时锦说的很多身份信息都对得上,至少可以证明她的确是认识那个叫陆嘉笙的病人。 何况,时锦还偷偷给她塞了一沓钞票。 “好吧,那我就带你进去看看。不过,如果你那个未婚夫还是不肯见你,那就和我无关啦。” 小雷对金钱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时锦听懂了小雷的言下之意,忙不迭地感谢道:“好呀好呀,幸好是遇见你了,小雷真是我的恩人。” 时锦跟在小雷身后,也不着急去室内,而是逛了好一圈,把疗养院的环境摸个清楚。 “这个环境瞧着还挺放心的。” 小雷接过话茬,说:“那肯定的呀!陆先生他一开始找了好几家疗养院,最后敲定的我们这儿,就是看中了我们这里的环境和专业。” 这里的陆先生,指的是陆嘉笙的父亲。 时锦笑了笑,神情之中有一点放松。 小雷看她像是蛮好说话的,忍不住劝道:“姐,你还真打算和小陆先生结婚啊?” 时锦没注意到两个先生之间的微妙差别,她笑眯眯地问:“怎么啦?” 小雷叹气,想这个姐姐看着很聪明,怎么净干傻事。 “姐,你别怪我说话直接。我就想问问,如果今天腿有毛病的人是你,你的未婚夫还会和你结婚吗?” 多少男人考公上岸都能立刻和女友分手,做着迎娶大领导独生女的美梦。 又何况是实打实的残疾呢? 时锦瞟了眼观景鱼塘,在凉风吹拂的终点,她隐约听到轮椅刮蹭地面的声音。 “小雷,谢谢你,但我还是得……” 雷雅妮认为时锦就是个有钱的傻子,可转念一想,小陆先生好像还是个有钱的残疾。俩人这么一看,倒还挺般配。 她也不想劝了,准备和病房那边说一声,打个招呼就去看小陆先生。 没想到的是,刚才还好好站在她身边的女人,“蹭”地一下就跳到了池塘里。池塘里水不深,但她连扑腾也没扑腾一下,直直沉了下去。 “姐?姐?姐,你这是干嘛啊?要死也不能死在我们疗养院啊!” 小雷扒在池塘边,紧张地寻找时锦的身影。 此刻,在她的心中,时锦已经从傻子进化成了疯子。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小陆先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吃力地滑着轮椅,直奔还泛着水花的池塘而来。 “小陆先生,您未婚妻她、她……” 陆嘉笙溺过水,看脸盆里盛满水都会心悸。 可他还是从轮椅上用双手爬下来,毫不犹豫地跌进水里。 小雷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是该报警还是该叫救护车。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那个看似柔弱不能自理的未婚妻,搂着小陆先生的腰,把人抱出了水塘。 小陆先生自知中计,即便是心甘情愿地中计,但还是挣扎了几下。 两口子大晚上的发疯,只苦了一旁围观的小雷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开除,人家俩倒是难舍难分地腻歪起来。 “阿锦,你、你怎么骗我?” 瞧这话问的,傻兮兮的。 时锦把陆嘉笙摁在轮椅上,她笑起来,眼如星子闪烁。 “阿生,抓到你了。” 第三十章月亮 那天时锦跳进池塘,旗袍不能穿了,手机也不能用了。 她跟陆嘉笙借了一身衣服,还给学妹打了个电话,说她最近有急事要办,项目那边拜托她多盯着点。 诶? 还有什么事来着? 时锦捧着小雷煮好的可乐姜茶,吹一口喝一口,直到把一碗姜茶喝见底,也没想起来要干嘛。 “怎么一直盯着我?” 陆嘉笙翻开本书,静静看着。 房间里除了他翻书的声音,就是时锦发出的很轻微的啜水声。 在时锦不在的那些日子,陆嘉笙习惯了寂静,可等她再度强势地闯进他单调的生活,他才发现原来这安静早已无法忍受。 时锦回过神,笑着说:“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所以,要好好地盯着。 陆嘉笙莞尔一笑,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又阴沉了下去。 残疾之后,他就再也没笑过。 无论是父亲的欲言又止,还是护工藏不住的同情,这些额外施加在他身上的感情都太沉重,沉重到坠平了他的唇角。 “这次,怎么找到我的?” 恋爱那几年,时锦和陆嘉笙几乎无话不谈。 他知道她错综复杂的身世,但还不知道她就是苏家流落在外的小女儿。 时锦语气轻快,反问:“这怎么能告诉阿生?就当是有贵人相助吧!” 陆嘉笙也不多问,就像中间错过的那叁年不曾存在,就像时锦的忽然出现不会有任何影响。 时锦穿着他的浅蓝色衬衫,笑容一如多年前明媚绚烂,可两个人都知道,很多事情已经改变,她和他没办法回到从前。 之后几天,时锦就住在陆嘉笙的隔壁。 手机刚修好寄回来,她拿着开机一看,差点没被消息铃声给震死。 大多是陆深和小蔡发来的,渺渺也问了她几句情况,还有一些是工作上的往来。 出乎时锦意料的是,苏导也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先是祝贺她的角色网络讨论反响热烈,客套了几句后,又问她有没有时间去她学生的剧组试个戏。 时锦开始头疼。 当演员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名正言顺留在陆深身边的借口,可留在陆深身边,也不过是她寂寞时的消遣。 电话声响。 “时姐?时姐!你可算接电话了!这几天陆总都快把我给问死了,我糊弄半天才糊弄过去。时姐,你到底人在哪儿啊?不会真出事了吧?” 这几天来,陆嘉笙的疏离与回避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满脑子想的除了阿生就是项目,真是没有一丝空闲留给旁人。 陆深和陆嘉笙,好比两轮月亮,一轮是天上的月亮,一轮是水中的月亮。 当你失去天上月,你可以深情地望向水中央,尽情地贪慕水中月的光芒。 可当你得到天上月,你又怎么还会看水中月一眼? “小蔡,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蔡助理一头雾水的,只好按照时锦吩咐好的去做。 时锦走到庭院,做贼心虚似的,点开陆深的消息栏。 刚开始他还用半开玩笑的口气问她是不是跑了,当晚没有得到回复,第二天他又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耐心等了两天,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她: 【你会回来吧?】 毕竟,那是她答应好的。 时锦回忆起上次见到的陆深,他的眼睛里似乎藏了些难以言说的东西。 她的心微微一动,飞快地打下一行字: 【陆深,我们结束吧。】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时锦的手跟被烫到一样,匆匆忙忙关机,不敢多看一眼。 “时小姐,今天没有黏着小陆先生嘛?” 雷雅妮正好要出门买食材,路过庭院的时候瞧见时锦,打趣问道。 “小雷,你笑话我。” 时锦笑容里有一点羞意,那不属于二十六岁的时锦,只是二十出头的她投射到现在的一抹残影。 小雷笑呵呵的,和时锦聊了两句家常,心情愉快地走了。 这位时小姐来了之后,小陆先生的脾气明显好了很多。当然,这不是说他原本脾气不好,可以前他总是死气沉沉的,不像现在,有时候看着时小姐,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小陆先生笑起来是很好看的。 小陆先生要求疗养院对时小姐的事严格保密,院长最初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哎呀,还真是苦命鸳鸯,小雷如是感慨。 时锦还不知道小雷为她编出的爱情故事掬一把热泪,她走进房间的时候,陆嘉笙仍然在看书。 “回来了?” 时锦丢开手机,应了一声。 “阿锦,你什么时候走?” 时锦顿了一下,走过去两指夹住书页,往上一拎,居高临下地问:“谁说我要走?” 没了书的遮挡,陆嘉笙的表情一览无余。他不是在赶她走,只是在说一件注定会发生的事。 而时锦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这份笃定。 正如当年,他连商量一下都没有,就决定好就此退出她的世界。 陆嘉笙又笑起来,只是这一次,他不因开怀而笑,而是情不自禁地自怜起来。 叁年了,他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残疾的事实,但见时锦的第一眼,陆嘉笙想的却是,如果他的腿是健康的,那该有多好? “我是废人。” 陆嘉笙还在笑,笑得凄怆,笑得叫人心疼,笑得时锦想让他不要再这么笑了。 “阿锦,叁年前我就和你讲过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现在我可以再和你讲一遍。我是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废人,我没办法给你幸福,我配不上你。” 当他温暖的手贴在她的脸上,时锦才意识到她已是泪流满面。 “随便什么人,都比我好。” 时锦终于明白,陆深和陆嘉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陆深永远不会说这么卑微的话,陆深也永远不会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可是,陆嘉笙也曾挥斥方遒,意气风发。 “可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他打断了她的告白,直白地说:“阿锦,我没办法再做你的爱人。” 时锦想要去抱一抱他,陆嘉笙却轻轻地躲了过去。这个动作止住了她所有泪水,另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充斥在她的心头。 “没法再做我的爱人?” 陆嘉笙还以为她想开了,哪想到时锦下一刻就把手按在了他的阳具上。 “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三十一章施舍 她在他面前,向来是霸道的。 陆嘉笙上半身靠在床头,下半身本来也动不了,再加上命根子都被她攥在手心里,更是动弹不得,倍加羞辱。 “啊……别这样……” 屋外走廊,不时有工作人员走来走去。 万一有哪个朝窗户里看了一眼…… 陆嘉笙呼吸紧促,脸颊泛红,性的快感给他苍白衰弱的身体抹上一层暧昧的颜色,瞧着倒比平时半死不活的样子健康一些。 “这样?怎样?” 欺负一个残疾人,多少有点不道德。 可时锦无所谓。 她是压着脾气和陆嘉笙处了这几天,本以为他这次态度软了,八成是想通了。结果,今天他开口又要赶她走,一盆冷水下来时锦可算是顿悟了。 吃硬不吃软。 霸王硬上弓这一套,对他最管用。 “你、你不能碰我。” 陆嘉笙是腿部残疾,又不是勃起障碍,分别已久的爱人稍稍碰一碰,他浑身血液都直向下冲去,冲得他脑子都有些发晕。 他想要推开时锦的手,但他从上到下,除了鸡巴之外,无一不是软的,手伸到一半还没碰到她呢,就被她眼疾手快地给摁了回去。 “乖一点。” 时锦的耐心所剩无几,她顺手拿来陆嘉笙的领带,用它把他的双手手腕绑在了床头。 看这花色,还是她以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阿锦,你这是干什么?” 陆嘉笙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两只胳膊打了打晃,而两条没有直觉的腿只能软软地垂在床上。 他望着时锦的眼神中闪烁着点点泪光,似乎在指责她的粗暴。 然而,他的下体却在她的注视和抚摸下愈发坚硬。 “这不是挺正常?” 时锦冷笑,神情中既有嘲讽,也有无奈。 不破不立。 她要是早明白这一点,也不至于蹉跎这些年。 “我们不该这样的……” 陆嘉笙胡乱地摇着头,一半是因为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羞耻,一半是因为敏感的身体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刺激。 他想捂住脸,不想让时锦看到他可以被称作淫乱的神情。 可双手绑着,没法遮挡。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每一分表情的变化。 时锦将他的衬衫褪至胸口处,两颗乳首由于凉风的刺激渐渐挺立。她专心地做着手上的工作,时不时观察一下陆嘉笙的反应。 他的背部蜷缩着,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尽可能地躲避着她的攻势。 陆嘉笙的乳头和阴茎,不是粉色的。 那是更深一些的肉色,和白皙得几近透明的皮肤相对照,造成更加令人印象深刻的视觉冲击。 时锦晃神,手中扎实的肉感让她的思维再度发散。 其实,他们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陆深要更长一些,颜色也是粉粉嫩嫩;陆嘉笙则要更粗一些,完全勃起之后瞧着骇人。 “跟个复读机似的。” 陆嘉笙不想叫出声,死死咬着嘴唇,咬没两下就差点给咬破了。他嘶嘶地喘着气,头颅朝着她的方向低下去,像是要投降了一样,又有几分叫人心疼的可怜。 时锦却不会就此罢手。 她越看他可怜,就越想欺负。 时锦扫了眼晚餐时候送过来的盘子,里面的水果和酸奶都没有动。她想了想,撒开手,起身就要去拿酸奶。 陆嘉笙猜不透她的心思,还以为她做到一半就要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她果然还是,会走的。 “瞎想什么呢?” 时锦亲了亲他的嘴唇,那有一点腥甜的血气。陆嘉笙呆愣愣的,没有躲开,听清时锦说的话之后,才意识到他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拿酸奶,做什么?” 陆嘉笙不大好意思,凭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向后退去,但他退到一半就动不了了,因为双手都给绑上了,直接卡得不上不下没法挪地方。 他不是强势的性格。 跟她相处的时候,更是习惯了温柔似水。 但是,那是在他没出意外的前提下。 由于身体的残疾和心灵的脆弱,此刻的陆嘉笙反而更希望在时锦面前保留一分尊严。 恋人之间的玩闹,只是一点小事,可他总忍不住会多想。 “给你喝呀。” 陆嘉笙吃得很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因为得了厌食症才来住疗养院的。他刚想拒绝,时锦却“哗”地一下撕开了酸奶盖,眼也不眨地把酸奶倒在了他的阴茎上。 冰凉、滑腻。 “阿锦,我……” 他现在知道时锦要做什么了。 时锦的手握了上去,借着酸奶的润滑,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而那一头的陆嘉盛感受到的是她温暖的手指穿过冰而黏腻的液体,携带碾压性的快感而来。 他想要躲,却无处可躲。 他想要逃,却逃无可逃。 陆嘉笙还在呓语些什么,时锦没有听清,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向她敞开,一阵近似高潮的热浪从脊背一路向下直追尾骨,打得他几乎都要跳起来。 如果,他的腿还能再跳的话。 时锦握紧了手,扣在了陆嘉笙的蘑菇头上,最上面一层的肉色肌肤由于充血竟然闪烁着微微的光泽。 “啊——” 陆嘉笙终于再忍不住,在时锦的手中释放出来。乳白色的液体和酸奶混在一处,一股一股的喷射而出,散发着淫靡而又怪异的味道。 “阿生,你知不知道,阴茎在射精之后会更敏感?” 也就是说,假如她这个时候再把手放上去…… 陆嘉笙连连摇头,目光中似有祈求之色。 “这次就放过你。” 她笑着,解开了捆住他双手的领带。 时锦想要出去洗个手,刚走到门口,床那边就传来了闷闷的声音。 “阿锦,你是在可怜我吗?” 她没有回头,只是说: “我不觉得你可怜。” 陆嘉笙惨笑了一下,趁时锦还没离开,他又问: “那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吗?” 毕竟,如果那时候不是他推开时锦,现在双腿残疾躺在床上的人就该是她了。 时锦顿住脚步,很久都没有说话。陆嘉笙望着她的背影,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她的爱,不该是施舍。 “谁欠你了?我看是你欠我还差不多。” 时锦哼了一声,向外走去。 第三十二章野战 时锦和陆嘉笙,再次亲密起来。 他每次都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可躲也没处躲,藏也没法藏,生理反应也不能做假,半推半就的,在她的触碰之下达到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时小姐,最近小陆先生胃口好像变好了很多呢。” 时锦若无其事地回答:“小雷做饭本来就很好吃嘛。” 雷雅妮羞涩地笑了笑,说:“小陆先生之前每天吃那么少,我还以为是嫌我手艺差。要我说,还是因为时小姐您来了,所以小陆先生才愿意多吃点儿。” 没日没夜的,都快被她给榨成人干了,再不多吃点饭人都该没了。 而时锦对此毫不愧疚。 “其实,嘉笙没出事之前很会做饭的。” 小雷惊讶:“是嘛?真看不出来。” 时锦和她又聊了几句,小雷照旧出门采购,她一人在庭院中漫步。 说来也巧,天工集团的项目暂时催得没那么紧了,设计所那边完全不需要她担心。时锦没事儿就在疗养院里溜达,想着复馨的规格还算高,当个参考来看看也是好的。 要说这爱,还真是做出来的。 至少,现在的陆嘉笙不像一开始那样只会逃避,看向她的眼神也愈发痴缠。 “今天,换我来吧。” 时锦从护工手中接过轮椅,推着乖乖坐好的陆嘉笙走出房外。医生说,多见见太阳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大明宫拼得怎么样了?” 小蔡来过两次,一次送来她留在别墅的行李箱,一次送来她放在设计所的办公物品。 哦,还有她拼一半没拼完的建筑模型。 看到陆嘉笙那张脸的时候,蔡助理的表情微微扭曲,说:“时姐,还是您高啊。” 那次,她说完分手之后,陆深并未纠缠。 他只提出希望可以再见上一面,时锦未曾回复,陆深没有死缠烂打。 时锦有些放松,也有些失落。 看,我对你也没那么重要。 她不知道的是,小蔡去拿行李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失魂落魄的陆总。 “她就拿这点东西?” 小蔡按照时锦的吩咐,把行李箱打开给陆深看,里面只有她常穿的几件衣服。 他送的珠宝、他买的衣服鞋帽,他为了讨她欢心置办的一切。 她什么都没要。 这也没什么奇怪。 毕竟,她连他也不要。 “快拼好了,还差一个宫门。” 时锦把他推到一处树荫下,斑驳的阳光在枝叶间的阴影中欣然起舞,他的眼眸在某个角度会折射出玛瑙一般的灿烂光辉。 “好厉害。” 陆嘉笙由衷地夸赞。 他笑起来,神情里没有一丝不自在。时锦望着他,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学生时代。 陆嘉笙是样样优秀的天之骄子,世上不会有任何事能让他流露出挫败、沮丧、失望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 “那我这么厉害,是不是该给我奖励?” 时锦顺杆儿往上爬,陆嘉笙稍稍红了脸,竟然下意识地去看周围有没有人。 跟一对早恋的高中生情侣没两样。 “阿锦,你低头。” 时锦依言照做,下一秒,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 真是再清纯不过的一个吻。 时锦用手背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那一点肌肤沾染上他的气息,是散发着清冽和凉爽的微弱水香。 她抓住他的手腕,问:“只有这样吗?” 陆嘉笙对时锦的言下之意心领神会,他偏过头,不敢直视时锦的眼睛。 “现在在外面,等回去,我们再……” 时锦也没天天守着他,这期间往设计所跑了好几次,回来的时候路过便利店,顺便就会买点日用品。 比如,安全套。 在同一张床上,她可是试了好几次。 尽管陆嘉笙两条腿不能用了,可他的腰和阴茎还是好用的。 大不了她多花些力气。 别看时锦和陆深做爱的时候怎么舒服怎么来,懒得不肯多动一下,可这人换成了陆嘉笙,她也就愿意多折腾些花样。 “可我等不及了。” 这片小竹林距离疗养院还有些距离,环境清幽,几乎不会有人来。 时锦把他推出来的时候,陆嘉笙还没搞明白今天怎么要到这么远的地方,现在他红着脸,晕晕乎乎地懂了。 “没有监控的……” 时锦轻声安抚着他,同时快速地将他的长裤褪至脚踝处。他穿着棉质的四角内裤,还未勃起的阳具看不出形状,全塞在内裤里是鼓鼓囊囊的一团。 陆嘉笙捂住脸,随她去了。 时锦又脱下他的内裤,认真地给陆嘉笙戴好安全套。她知道,此时此刻兴奋的人绝不止她一个。 以天为被。 以地为席。 做,也要做个痛快。 时锦撩开裙摆,透明的液体从她的下体一路流到他没有知觉的大腿,像是一只没有颜色的画笔,肆意描画出叫人脸红心跳的痕迹。 总归是在轮椅上,不大方便。 时锦想了想,背对着他,坐了下去。 她的腰刚沉下去,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 有一点痛,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愉悦。 “阿生,我要动了哦。” 陆嘉笙说不出话,只是双臂紧紧地抱在她的胸前,闷哼一声算作回答。 时锦压在他身上,他的阴茎像是一根楔子,紧紧夯实了两具年轻的肉体。她正动情,起伏不定,左一下右一下地打着圈儿,磨得陆嘉笙颤抖不已,除了搂住她之外,再也找不到别的依靠。 可若只看上半身,两个人衣衫完好,表情正常,任谁也看不出她和他在做些什么。 还真是淫乱。 时锦专心致志地撞击着胯下的身体,她感到一丝酸软,从柔软的阴阜不断向上涌去。她听到撞击的啪啪声,轮椅摇晃的吱呀声音,偶尔飞过的几声鸟鸣,还有无数的、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阿锦,我、我要不行了……” 时锦站起身,一大片水渍哗啦啦地淌下去。与此同时,陆嘉笙浑身一颤,腰部耸动,倾身向前,喷洒而出。 她整理好裙摆,拔下那枚安全套,打好了结丢进垃圾桶。 “舒服吗?” 从年轻时候就是这样,每次做完爱,时锦都会问他感觉怎么样,舒服不舒服。 陆嘉笙还想嘴硬,可他对着时锦实在撒不了谎,只好低着头,声如蚊蚋地承认: “舒服。” 听到她的笑声,他又急着抬头,补了一句:“下次不能在外面这样。” 时锦给他提好裤子,推着他向病房走去。 “我保证下次只在房间里做,这样总行了吧?” 陆嘉笙轻轻说了什么,时锦没听清,俯下身要他再说一遍,他直起身,飞快地吻了下她的嘴唇。 他说:“好。” 第三十三章修罗场一 贺特助最近有些担心陆总。 虽说陆深常年处于工作狂状态,但自时小姐离开之后,他算是直接住进了办公室里。 贺俦猜得出陆深为什么状态这么差,可他只是一个总裁特助,陆总的私人生活他不好多问,顶多是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提醒两句。 “陆总,您这样对肠胃不好。” 陆深天天窝在公司里,有会的时候开会,没会的时候想方设法地制造问题然后开会,一天里最多有个吃外卖的闲暇。 更多时候,小陆总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只是沉默着喝酒。 “没关系。” 陆深晃着酒杯,语气中带着不以为然,不知是在应付贺特助还是在欺骗他自己。 “陆总,您这样时小姐也会担心的……” 他不提时锦还好,一提她更是直往陆深心窝子戳。 求婚当天女友直接消失,过几天就说要和他分手,想要再见一面她也不肯见。 陆深笑得凄凉,蓦然回忆起那天在露台偶然听到时锦说的“只是玩玩”。 因为他只是玩一玩的对象,所以随便抛弃也没关系。 “她啊,不会担心我的。” 饶是如此,陆深还是把酒收回了酒柜,继续投身到无限的工作之中。 贺俦叹了一声,走到办公室外,接通了一通电话。 “陆总状态不大好。是,我会尽力。也请您保重身体。” 他看着陆深紧紧关上的办公室门,脑海里却浮现出从云南飞回来的那一天飘荡在天际的粉紫色的晚霞。 陆深抱着时锦,走向她和他的爱巢。那座别墅好像童话故事中的城堡,但公主与王子并不总是有好结局。 “我不去。” 办公室内,陆深紧皱眉头,接起爷爷的电话。 不出所料,没聊两句,俩人就开始吵架,而这次的吵架主题是陆深到底去不去看望他的小叔。 陆元叁干了一辈子建筑,一生成果除了无数大楼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儿子。他和妻子刘方知年轻时感情甚笃,在其因难产去世后对小儿子不免偏心。 这一偏,也就偏心了一辈子。 “阿深你这孩子就不能懂点事?你和你小叔年纪差得不多,怎么也比我这个老头和他有共同语言吧?这几天疗养院那边的人对他的情况支支吾吾的,我问他他也不说,你就当帮爷爷一个忙不好吗?” 其实,陆深和这位小叔关系并不好。 小时候是因为也没比他大几岁,非要端着长辈的架子教育他。陆深那阵还是青春期,心里就是不服气,连小叔都不愿意叫,对外都管他叫小哥哥。 再后来,就是日复一日的比较和偏爱,让陆深和这位小叔渐行渐远。 哦,当然也和他们选择了不同行业有关系。 学习建筑继承家业的小叔是大孝子,去读商科进娱乐圈的陆深是不孝子。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关系。 “小叔那腿是我砸断的吗?” 陆深冷笑。 听说小叔本来在国外读书读得好好的,有次去工地考察项目,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建材砸断了腿,直到现在都没能站起来。 可他即便是个废人,还是陆老爷子心目中的宝贝儿子。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他好歹也是你的小叔,你不可怜他,就当是可怜我这个孤寡老人还不行吗?” 陆元叁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听得陆深耳朵都疼。他想起上次见小叔瞧见的苍白脸色,心想要是你这身体素质分给小叔一半就好了。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再不去,陆元叁又会给他扣上不孝的帽子。 说完,陆深挂了电话。 而在他即将拜访的疗养院中,一对小情侣正在肆意地玩闹。 “真不吃呀?” 时锦端着碗粥,笑眯眯地看着不停躲闪的陆嘉笙。他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死死扒住自己的衣裤,说:“别……” 上次把病床弄得又是酸奶又是精液一片狼藉,他又不好意思叫人来收拾,只能坐着轮椅偷偷把卷好的床单丢了出去。 时锦装作没看懂他的意思,捧着粥碗,泫然欲泣。 “这可是我熬了好几个小时的,阿生不尝尝嘛?” 谈恋爱那几年,陆嘉笙可从来没舍得让时锦做过一次饭。 因此也就不知道,她熬出这么一锅颜色正常的皮蛋瘦肉粥有多么难得。 “我还以为,还以为是……” 陆嘉笙看着她笑靥如花,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时锦却故意要臊一臊他,问:“想到哪里去了?” 轰地一声,陆嘉笙整个人都快红透了。 他听时锦的话,“啊”地张大嘴巴,被她一口一口地喂着。一碗粥喝进去,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不相干的事。 现实美好得就像梦境。 一个他偷来的梦。 “味道怎么样?” 陆嘉笙漱完口,奇怪地问:“阿锦做饭都不会尝尝味道吗?” 时锦也不是没尝过,但在陆深发现她是个厨房杀手之后,就一再地叮嘱她做的饭千万别自己吃。 陆深的意思是让他来吃。 毕竟,他也没想过有一天时锦会给别人做饭。 “想知道你喜不喜欢嘛。” 时锦莞尔,没有和陆嘉笙说更多的理由。陆嘉笙点头,说:“味道特别好。” 她笑得有一点点坏。 “那有没有奖励?” 陆嘉笙低头,说: “这次要什么奖励?” 刚说完,时锦就欺身上来,把他压在了床上。她的手伸进陆嘉笙的衣服,一寸一寸地抚摸光滑而又细腻的肌肤。 养了这些天,可算是长了点肉,也不至于做爱的时候硌得她浑身难受。 “做一些你不让我在外面做的事……” 时锦咬住他的嘴唇,双手与他十指相绕,她没有闭上眼睛,一面攻城略地,一面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神情。 无论有过多少次亲密行为,陆嘉笙仍如初次一般羞涩。那颗左眼角的泪痣也显出红色,像是一颗闪耀的流星,点燃沉寂已久的无边夜色。 两个人激烈地拥吻着。 谁也没有听到敲门声。 因此,直到陆深推门而进,时锦还骑在陆嘉笙身上,难舍难分地亲吻着他。 “小叔?” 时锦一惊,松开了手,向这道熟悉的声音望去。陆深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出一丝不该有的情绪。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第三十四章再见 等陆深再进门的时候,时锦已经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娴静而羞涩地坐在床边。她冲着小陆总和跟在后面抱着水果花篮的贺特助微微一笑,又很快地把头低了下去,只露出一段光洁的脖颈。 装模作样的,瞧着倒挺像那么回事。 陆深在另一边坐了下来,他先和陆嘉笙问了好,笑里藏刀地问:“这是哪位?小叔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时锦装不认识他,得,那他就陪她演下去。 陆嘉笙看到这个侄子也蛮意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被老爷子逼着来的。他与陆深的关系虽说不算亲近,但也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何况,刚才还被他撞见了自己和时锦的亲密画面。 陆嘉笙比陆深只大六岁,陆深把他当叔叔还是当哥哥他都无所谓,可毕竟辈分在那里,他还是得保持长辈该有的体面。 他轻轻拉过时锦的手,介绍道:“阿深,这位是时锦,你叫她小婶就行。” 随后,他又指了指陆深,说:“陆深,我侄子。你跟我一样,管他叫阿深吧。” 时锦笑意盈盈,似嗔似怨,对着半靠在床上的陆嘉笙撒娇道:“阿生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有个这么帅的侄子?” 阿生? 她管小叔叫阿生? 陆深的脸更黑了。 他这边还没发作,陆嘉笙就挠着她的手心,情意绵绵地问: “阿深和我长得像,他帅不帅你不知道,我帅不帅你还不知道?” 俩人对着就跟照镜子没两样。 陆深看着还算冷静,眼睛深处却聚了一团火,平白地叫人心惊。 给时锦试戏那次,光是听她说什么喜欢贺特助他就恨不得杀人分尸,更何况这次直接瞧见她和小叔亲亲热热地搂在床上? 不知是气过头,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小陆总一点火也没发,只是语气愈发阴沉。 “不能吧?时小姐不是我们星光娱乐的艺人?怎么连我这个老板都不认识?” 贺特助默默放下了水果和花篮,目光从以床为中心的叁个人身上掠过,之后又乖乖站在陆总身后,一语不发地扮起壁花先生。 “艺人?” 在娱乐圈里,小陆总是年少有为、白手起家的青年总裁。在陆家,陆深是不肯继承家业,离经叛道的小兔崽子。 陆嘉笙好奇地看了时锦一眼,问:“什么时候跑去当艺人了?你那个设计所不是开得……” 设计所? 她开了个设计所? 在陆嘉笙看不到的地方,陆深的表情微微扭曲着。 谈了叁年了,他怎么不知道她还开了个设计所? 时锦丝毫不慌,脸嘛,乐呵呵地对着陆深,话呢,却是说给陆嘉笙听的。 “我也没想到能和小陆总成为一家人。” “一家人”叁个字,更是让陆深气不打一出来。 他的确是想和时锦成为一家人,但绝不是通过管她叫小婶的这种方式。还没等陆深说话,时锦又笑眯眯地说:“要不以后在公司我还管您叫陆总,在家里你就管我叫小婶,各论各的,也方便。” 陆嘉笙抿了抿唇,还是没说什么。 小陆总不怒反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好像一条随时准备咬人的疯狗。 “时小姐也没比我大几岁吧?叫小婶也不怕把你给叫老了?” 他意有所指,接着说:“不如我叫时小姐姐姐吧?正好我是独生子,就缺姐姐疼。” 至于怎么个疼法,他相信时锦很清楚。 时锦不置可否,看向小陆总的眼神坦坦荡荡,尽管他叫她姐姐的时候表情跟要吃了她没两样。 纵是小陆总再如何发癫,时锦这边一点反应也无,他只感觉唇枪舌剑都扎在棉花里,四两拨千斤卸去了他所有力气。 “阿深就是这么孩子气,你别和他计较。” 陆嘉笙如是劝道。 时锦捂嘴一笑,说:“我哪敢跟小陆总计较,万一扣我工资怎么办?” 陆深白了她一眼,心想你还好意思提工资,话也不说一声就走了,都多少天了,一个通告也没上过,要不是他由着她任性,换了别的公司,她早就该吃官司了。 走廊外。 时锦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 早该想到,陆深和陆嘉笙或多或少该有些亲缘关系,就像她与苏渺渺一样。 她还在胡思乱想的功夫,一双有力的手臂就从身后缠了过来,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用力。 时锦猜到是陆深,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一句话也不说,最后还是小陆总先急了,问:“姐姐怎么不躲?是知道躲不掉?还是又把我当成了别人?” 一语中的。 小陆总不愧是当总裁的,一眼看破。 罕见的,时锦有些不自在。 她蜷在他的怀里,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就是不肯看他的眼睛。 “我寻思也不能啊,毕竟小叔都坐轮椅了,他就是想这么抱你,他能吗?” 时锦没想和他吵,但他说话实在不好听。她瞪了陆深一眼,说: “阿深,好聚好散。” 陆深真想破口大骂,他刚知道自己捧着疼着爱着叁年的女友只把他当别的男人的替身,替也就替了,替的是他从小就烦的小叔他都忍了,结果她还一脸镇定地跟他说什么好聚好散的鬼话。 “你叫我什么?你不是一直管我叫阿生吗?怎么小叔说一句你就改了口?真想当我小婶子了?好聚好散?你以为就那么容易?你以为我是你可以随便玩玩的人?我同意分手了吗你就和我好聚好散?” 这么一大串下来,时锦都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缺氧。 她想掰开陆深的胳膊,陆深却怕她转身就走,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 于是,想也不想,他扣住时锦的手腕,恶狠狠地开始吻她。 别人接吻用嘴,小陆总接吻用牙,他哪里是在接吻,简直是要吃了时锦。 时锦扭了两下,没扭出去,干脆也咬了回去。俩人就这么在走廊里,旁若无人地咬着对方,像是两头对峙着的猛兽,谁也不肯先低头。 “会被人看到……” 陆深知道,这个人特指陆嘉笙。 他无奈地笑着,小声地安抚她,说:“不会的,这是死角,也没监控……” 时锦呼吸乱了乱,显然是动情的痕迹。陆深盯着她,心中的渴望愈演愈烈。 没办法,嘴巴会骗人,身体不会。 “……唔。” 一声破碎的呻吟从时锦口中溢出,陆深还以为她是疼了,下意识地关心:“咬疼了?让我看看。” 时锦躲开陆深的手,抬了抬下巴,说:“陆深,我不欠你的。你把我当替身,我也没对你真心过,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没对他真心过? 那对谁真心过? 陆深眼中划过一丝受伤,他气极反笑,说: “怪不得一见面就问我是不是喜欢这张脸呢,合着你是在这等着我呢?时锦,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我对苏渺渺是什么态度你不知道?真以为我会为了什么替身情人花这么多心力?”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他爱的人从不是别人。 时锦却冷声道:“陆深,你应该知道什么叫沉没成本。” 养个宠物养叁年都会养出感情,何况是人? 投入了那么多,到最后分开,总会舍不得。 陆深震惊地看着时锦,他真怀疑她是不是演戏演上瘾了,他说了好半天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和她过家家呢。 他欺身上前,又要吻上来。 时锦这次却身手利落地躲了过去,跳出他的怀里之前,还用膝盖猛地向上一撞,正好撞到睾丸,撞得小陆总两眼发晕,几乎要鸡飞蛋打。 他抱着腰蹲下去,问:“姐姐你也踢太狠了,踢坏了以后你用什么啊?” 时锦哼了一声,说:“活该,谁叫你不分场合乱发情?下次直接把你骟了信不信?” 说完,她就走回了陆嘉笙所在的病房。 陆深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窗外洒下细细的金色阳光,他伸手一只手,似乎是要抓住那根本就无法触碰的温暖。 “姐姐,能见到你就好。” 第三十五章有爱 “阿锦,你不该叫他小陆总。” 时锦一顿,还以为陆嘉笙是看出了什么,若无其事地问:“怎么呢?” 陆嘉笙坐在轮椅上,大腿上摊着一本《营造法式》。他并非在指责时锦,只是忽然觉得阿深那孩子有些可怜。 “家那边的人从前会管我叫大陆总,管他叫小陆总。他,最讨厌别人这么叫。” 等他出了意外,无法掌管公司,陆深终于成了唯一的陆总。 对于陆深来说,小陆总的称呼是他不如陆嘉笙的暗示,是多年来得不到的偏爱延续的阴影。 时锦倒是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觉得这么叫,还怪可爱的。 “看来小陆总脾气还挺好,一直这么叫他他也没生气。” 陆嘉笙笑了,在他的印象里,陆深可从来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他合上书,随手放到书桌上,双臂抱胸,问:“阿锦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怎么认识的陆深?为什么去他的公司当艺人? 还有那些暗自交错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呢? 时锦走过去,半跪在轮椅前,她的双手放在陆嘉笙的膝上,力道轻得像是把手印印在厚实的雪地之中。 “阿生,我好想你。” 她意识到,不仅是陆深与陆嘉笙是不同的两个人,就连她自己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也不一样。 陆深么,知道她把他当替身又怎样,反正他不会同她生气,就算再气随时随地也能哄好。 她跟他,总是有恃无恐。 可是,换了陆嘉笙就不一样,她要如何与他解释陆深的存在,不管怎样掩饰都只能是借口。 哪天找渺渺姐问问,作为白月光内心是什么感受…… “没事。” 陆嘉笙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神情中流溢出不可思议的温柔。有那么一瞬,他眸光浅淡,几近透明,似乎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乎,也不计较。 直到他低头,与她对视,他的眼神也好像从遥不可触的天际倏尔落在人间。 她,就是他所有红尘烟火。 “你不想说,我们就不说了。” 时锦伏在他的膝头,下巴垫在腿肉上,按理说他是该有一点疼的,可那双腿早已毫无知觉,也就任由她枕去。 “那我瞒着你,是不是要受罚呢?” 陆嘉笙摆手,说:“怎么会?我从来没有怪你的意思。” 当然,也舍不得罚她。 时锦却笑,睁大了眼睛,扮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罚我和你做个叁天叁夜下不来床好不好?” 分明没有旁人。 陆嘉笙却还是烧红了脸,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这、这到底是在罚谁呀?” 时锦佯作发怒,问:“阿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想……” 陆嘉笙俯下身,含住她的唇。他不像是接吻的,仿佛只是为了堵住那些让人听了就脸红耳热的话。 时锦却不依,她直起身,把人直接摁到椅背上,渐渐加深这个本意纯粹的吻。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直勾勾地望着对方,彼此都有些气喘。 时锦伸出两根手指,擦去陆嘉笙唇边晶莹的涎液,另一只手则向下伸去,覆在陆嘉笙下半身唯一坚硬的地方。 “看来有感觉的不止我一个。” 有爱就做,是成年人的行事准则。 陆嘉笙也不抵抗,低低地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事,则由她掌握全部主动。 几天后。 “小蔡,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时锦看了眼远道而来的蔡助理,她手里拿着几份合同,刚长篇大论地讲完。 大意就是,时锦再不去拍戏就是违约,就要赔星光娱乐好大一笔钱。 时锦在娱乐圈满打满算呆了叁年,前几年就是拍拍照片,今年开始才拍第一部戏,消极怠工成这个样子也没人敢说她,怎么一和陆深分手就来这一套。 “时姐,我哪敢骗您啊?你看看,这合同上都写着呢,再不开工可得赔好几百万!” 时锦用脚想都能想明白给她找事儿的是陆深,可她看着眼神慌乱的蔡助理,突然起了逗一逗她的心思。 “我还以为多少呢,不就几百万吗?这有什么赔不起的?” 她回国开设计所都赚了几个几百万了。 小蔡欲哭无泪,她就知道这招对时姐是行不通的,别说陆总不知道时姐的设计所有多能赚钱,就他自己送给时锦的珠宝首饰价值都过亿了,这几百万有什么拿不出来的。 “那、那我和陆总说,说你愿意赔钱解除合约?” 时锦笑眯眯地看着一步叁回头的小蔡,直到小蔡泪眼汪汪的,她才把人给叫了回来,说:“虽说这钱我也不是赔不起,但那毕竟是好几百万,干嘛要平白无故地给别人呢?” 她的钱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劳动成果,和娱乐圈张张嘴瞪瞪眼就能捞到的泡沫可不一样。 时锦自然没有那么傻大方。 “时姐!那你是答应继续拍戏啦?” 时锦点头,向小蔡伸出手,说:“欢迎蔡助理继续上岗。” 小蔡也伸手握去,却听到时锦冷不丁问:“小陆总给你涨了多少工资呀?” “涨了好几万……” 小蔡自知失言,说:“时姐,他给的真的太多了。” 所以,尽管知道陆总存了要来当小叁的心,她还是愿意来当这个说客。不过,小蔡也不全是为了钱,毕竟原配变小叁的戏码也少见,搁谁谁不爱看? “既然他给你涨了,那我这边就给你扣点?” 小蔡痛呼道:“你们两口子还真是不做赔本的买卖!” 时锦冷哼一声,说:“谁跟他是两口子?” 一番商议之后,星光娱乐、时锦和剧组叁方可算是达成了共识,她下一部开拍的戏是苏导的学生,新锐导演宗弋的无限流网剧。 这个剧本是同名网络小说改编,由于题材小众,预算也不高,宗弋导演一请不起流量,二找不到愿意落地演网剧的老牌演员,就想找一个演技扛得住的新人。 正巧时锦在《相思诀》里表现不错,宗弋和老师闲聊的时候说新剧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主演,苏导二话没说就把时锦的资料推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没用 这一次时锦是主演,和五番待遇自然不一样。 开拍前夕,宗导组了个局,把几个主演叫过来一起围读剧本。 “《脱逃》这个本子用了规则类怪谈的写法,主角在一间精神病院醒过来,没有在规定时间内逃出去就会被杀死,之后醒来忘却记忆进入下一次循环……” 时锦聚精会神地听着,她没看过无限流的小说,但总觉得这和科幻作品中常用的平行宇宙之类的设定有点像。 原着小说未曾设置男性的主要角色,主角需要探索的剧情无一不与女性有关。 换言之,这是一个关于疯女人的故事。 “时小姐,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宗弋和时锦年纪差不了几岁,她相貌平平,戴着夸张的黑框眼镜,只有在讨论剧情的时候眼睛中才会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时锦握上宗导的手,暗暗想着她一定是一个非常热爱导演事业的人。 “小蔡,这次拍戏要麻烦你来回接送我了。” 时锦不想离陆嘉笙太远,好在宗导也说了就在上海取景,她想着多跑几趟也没什么,也就没问具体的取景地在哪。 小蔡开着车,吞吞吐吐地说:“时姐,用不着接送。” “嗯?” “这次剧组就在复馨疗养院取景……” 不用想,又是小陆总干的好事儿。 宗导本来就为了拉不到赞助发愁,不料陆深找上门来,又是投资又是提供场地,几块大饼砸下来都快把宗导给砸晕了。 “疗养院那边怎么会答应?” 拍戏乱糟糟的,肯定会打扰到陆嘉笙。 就算嘉笙性子再怎么软,他不是还有个财大气粗,又把他当眼珠子疼的爹吗? “听说是陆总把疗养院给买了下来,就给剧组划了叁分之一的地方拍戏。陆先生那边也问过了,说是没关系……” 陆嘉笙觉得没关系,时锦可不觉得没关系。 尤其是刚一下车就瞧见陆深笑嘻嘻地盯着她,看得她浑身别扭。 “小陆总什么时候开始进军医疗养老行业了?” 陆深瞟了一眼蔡助理,一本正经地说:“随着中国社会老龄化愈发严重,我国银发经济正是一片亟待投资的蓝海。” 时锦懒得跟他废话,进屋就问:“嘉笙,你得静养,别由着他胡来。” 说到后面,她眼如飞刀直冲陆深剜了过来。 陆深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心里却是酸溜溜地难受。 看她护短的样子,仿佛他才是外人。 陆深不是没想过破罐儿破摔,干脆跟小叔坦白算了,可他一担心小叔被他气个好歹,二又害怕时锦再也不理他。 算了,就这样纠缠不休,也挺好。 和她共同守护一个秘密,在某种程度上给了他偷情的快感。 “阿深说这是支持你工作嘛。” 再说,他本来也没那么脆弱。 陆老爷子对这个小儿子的感情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从前事事以他为傲,如今怕他磕了碰了万般可怜。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陆嘉笙未必愿意这样。 “阿锦不用担心我,我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不自觉地,他流露出一丝叫人心疼的落寞,而时锦也果然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抱一抱他。 只有小陆总咬牙切齿地看着俩人,心里对着装模作样的小叔呸了一声。 他怎么看小叔怎么觉着他是故意的。 “我还没见过你演戏的样子呢,就叫我涨涨见识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时锦也找不出什么借口,她回过神,看向陆深,问:“小陆总日理万机,有那么多事要忙,阿生这边我照顾就好,您还是回公司忙您的正事吧。” 对此,小陆总早有准备。 他大马金刀地坐到了陆嘉笙的轮椅上,梗着脖子说: “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这了!” 时锦疑惑,问:“阿生他现在也不需要家属陪床吧?” 再说,哪怕是要陪床,也轮不到陆深这个大侄子。 “谁说我要和小叔住一间了?” 陆深看见陆嘉笙这床就膈应,他可是清楚得很姐姐会和小叔在那张床上做什么…… “我住隔壁。” 小陆总前一阵子为爱伤神,进入工作狂模式直接把一年的指标都给干完了,现在正是闲得没事,可不得瞪大点眼睛盯着她。 “你什么毛病?都得住疗养院了?” 陆深看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心痛,一股气直往脑门儿窜,他想也不想就说:“我阳痿行了吧?” 此话一出,时锦和陆嘉笙不约而同地朝他下半身看去。 陆嘉笙咳嗽一声,说:“阿深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说话注意点。” 时锦却在想,上次那下不会真把陆深给撞废了吧? 陆深看小叔怕他脏了时锦耳朵的样儿就觉得好笑,哪怕是更不堪入耳的话,俩人情到浓时也不是没有说过。 “这病是住疗养院能治好的吗?” 时锦偏偏还要火上浇油。 陆深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出去。时锦看他气鼓鼓的,像个河豚,忍不住问道:“小陆总这是干嘛去?” “我去挂个男科,治阳痿,还不行吗?” 说完,“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你和阿深,”陆嘉笙宠溺地看着她,柔柔问道:“似乎相处得不错。” 时锦仍是笑意盈盈,她一把抽走陆嘉笙怀里的书,扑了过去,一边在他胸前画着圈儿,一边说:“那也没有我和你相处得好……” 此时此刻,陆嘉笙的床头柜里摆着不少计生用品。 他揉着时锦的脑袋,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次,让我在上面?” 时锦有些惊讶,传教士位那么费腿,他哪能使得上力气? 陆嘉笙没有错过她的表情,他顿了顿,向她解释。 “我想,好好地看一看你。” 不是女上位,就是背对着他,总也看不清她的脸。 时锦的心有一点酸涩,这个请求就好比他站在悬崖边,求她推他一把让他解脱,她该答应,还是该不答应? 最后,她也只好无奈地说了句:“好。” 陆嘉笙解开扣子,清癯的身体一寸一寸裸露,他用两只胳膊撑起自己,由于下半身用不上力,不免有些摇摇晃晃,风吹藤条一般无端叫人心疼。 时锦想去帮一帮他,但他固执地摇头,说:“总不能连这种事,都要别人帮吧?” 她不明白,她不明白既然可以选择轻巧的姿势,他又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因为她是一个没有残疾的人,所以她永远也不会明白。 直到他吃力地架到她的身上,尽管不想承认,时锦还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小心一点……” 可她的叮嘱还没说完,陆嘉笙大腿一软,就像一条鱼尾残破的鱼,无力又软弱,只有随波逐流,软软地从床上滑了下去。 “嘉笙,你没事儿吧?” 时锦跳下床,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陆嘉笙捂住脸,不想叫她看见自己惊慌失措的神情。 很久之后,他指缝间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第三十七章试试 当社会想摧毁一个女人,第一步是问,你疯了吧? ——《脱逃》 S在一家精神病院醒来,她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来的,但是护士告诉她,她生了病,是深爱她的丈夫把她送过来的。 然而,S却发现这家疗养院并不简单,这里住着的病人来自不同时代,或真实或虚构,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疯女人。 “你,你在做什么?” S推开隔壁房间的门,瞧见的却是一个身穿衮服的古代女人,她怀里还抱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 可怕的是,她的胳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线,那些黑线的尽头是一支锋利的刀笔。 中国正史唯一承认的女性帝王。 女人冲闯进来的S笑了一下,她表情冷漠,眼神却很疯狂。S有些发抖,但还是想冲过去,把这女人从黑线和刀笔中解脱出来。 可是,下一秒,女人就狠狠将婴孩摔到地上,她满意地看着地上的血块,又对S诡异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都看到了?” 新一轮的逃脱,开始。 “卡——” 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祸于人只为争宠。 如果这还不是疯女人,什么才是? 中国正史唯一承认的女性帝王,却在死后被泼上这么一盆脏水。 宗导走过来,对两位演员说辛苦了,她言辞之间并未表现出什么,可时锦还是隐隐感到导演对她的表现没有那么满意。 当然,这不是说她演的不好,而是演对手戏的这位大姐气势十足,几乎要把她的戏给压过去。 换言之,时锦有点没接住。 “秦姐,你刚刚演得好棒,能不能教教我……” 这位大姐艺名秦秦,之前一直在横店做两百一天的群演,她不是科班出身,背后也没什么人脉,但因为中年女性群演本来就少,她混着混着也算小有名气。 而《脱逃》的本子里,又有蛮多中女形象。 副导演招演员的时候第一个就想起了这位大姐。 剧组原来投资不多,宗导还想着让秦秦一人分饰几角,省点钱,后来陆深的投资进来了,钱不是问题,秦秦却用实力证明了她的演技,宗导就让她继续多演几个角色。 毕竟,临时找合适的中年女演员太难了。 “什么教不教的呀?我就是个野狐禅,像他们说的这理论那理论的都不懂,就靠自个儿琢磨,瞎演呗!” 秦秦没演戏之前就是个朴素的农村妇女,家里男人打她,公婆骂她生不出儿子,她忍够了,离了婚,自己一人供女儿上大学。 她没啥文化,刚入行那阵字儿都认不全,还要女儿来教她,但扮尸体躺地上躺一天就能有二百块,这不比干农活挣得多多了? 时锦汗颜。 上一部演的是仙侠古偶,演员不管剧里剧外都是光鲜亮丽的年轻人,直到演了这部戏,时锦才接触到这么多不同类型的演员。 “其实我吧,演戏的时候特别快乐。” 秦秦笑起来有些羞涩,她很少有和剧组主演说话的机会,那些精致如人偶的年轻演员压根就不会搭理她这样的人。 “现实是很苦很重的。你说我,我算个什么呀?又没钱,又没地位,也不像你,长得这么漂亮。刚当群演那阵,我上午演恶毒婆婆,下午还得赶回家割麦子呢!” 时锦微愣。 现实是很苦很重的…… “但我演戏的时候就不一样,我可以体验别人的人生。今天在宋朝当卖货小贩,明天就能演女皇帝啦!诶,小锦,你别看大姐啥也不懂,我姑娘可是考上了清华呢!” 也是在女儿上大学之后,秦秦才彻底当起了演员。 时锦轻轻笑着,她从秦秦骄傲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姥姥也曾用相似的口吻,和她的同事朋友炫耀,她家小予考上了梦想中的学校。 “是嘛?那你女儿真的好厉害!” 时锦给出秦姐想要的回答,她谢过秦秦的指点,接过小蔡递过来的柠檬水。 今天的戏,结束了。 其实,她最近的状态确实不算好。 苏导觉得她有天赋,但她上次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遇到和她本人没那么像的角色,她的表演就没那么自然。 但是,她状态不好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她和陆嘉笙之间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准确来说,是她和陆嘉笙,在做爱这件事上,出现了一点小问题。 时锦搞不懂陆嘉笙为什么这么执着,明明两条腿都残疾了,他还是要一次一次地自取其辱。 再一次,他无助地瘫在地板上,向她温柔地道歉。 时锦不想伤他的心,克制自己不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可正在兴头儿上呢,谁能忍得住不冒火气? 她没说什么,只是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再之后,时锦琢磨过来,陆嘉笙是故意的。 她以为陆嘉笙回心转意,愿意和她好好相处,但他的想法其实一直没有变过。 阿锦,我是个废人,我配不上你。 她向他证明,即便他双腿残疾,她和他仍然可以从合适的姿势中获得快乐。 那么,他就用这种残酷的方式向她证明,残疾终究是残疾,他和她再也回不到从前。 “时姐?” 时锦回过神,顺着蔡助理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笑如春花般灿烂的小陆总。 还有他身后,抱着一堆外卖袋子的贺特助。 “他怎么又来了?” 《脱逃》开拍之后,小陆总作为这部戏的投资人,叁天两头地就往剧组跑。没几天下来,剧组上下都脸熟了这位闲得没事儿干的星光总裁。 小蔡心想,陆深为什么一趟一趟地来,别人不清楚,你心里还没数吗? 但蔡助理不会得罪给她发工资的人,她一溜小跑过去,从贺特助手上接过小食和饮料,笑呵呵地发给全剧组的人。 “小陆总疗养得怎么样了?” 陆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是在调侃他上次瞎说的什么阳痿的事。他笑得暧昧,分明是大白天,他眼中闪烁的星点却比绚烂的日光还要耀目。 贺特助远远地看过来,想起他很久之前就得出的一个结论。 只有时小姐,才能让陆总露出这样纯粹的笑容。 “姐姐想知道?” 小陆总想抓住她的手,时锦却先一步躲开。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有些失落,但还是望着她的眼睛,直勾勾地问:“姐姐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三十八章偷窥 小陆总倒是想试试,时锦却完全没这个想法。 剧组中渐渐有一些关于她和陆深的传言。 处了叁年都没让人发现,刚分手没多久,结果她还跟陆深闹出绯闻了。 还真是奇妙。 “陆深,你一天就这么闲?” 时锦不去理会那些探究的眼神,她压低了声音,向没被征用的那一半疗养院走去。 陆深的心痛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时锦真心爱他,体谅他工作忙,一个月就见几面也不吵不闹,现在回过味儿来,才明白只是她不在乎他罢了。 可他仍然不愿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又要去找小叔?” 瞧这酸的,隔着十里地都能闻到醋味儿。 时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不然呢?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小婶呀。” 陆深一听小婶这俩字就来气,他想要好好地质问时锦,但话出口不知怎么就带了一点委屈。 “时锦,你,你还真打算做我小婶啊?” 他个子很高,脊背总是挺得笔直,现在却无可奈何地矮下去几分。 落日余晖无情地洒在他的肩头,陆深就像是被阳光压倒了一样,丧家之犬似的可怜。 时锦顿了一下,若是从前,她还把小陆总当阿生的时候,那她肯定不管不顾就抱过去,哪舍得他受这些委屈? 可是,现在她已经找到真正的阿生了。 “抱歉,可是他先……” 有那么一瞬,陆深表情有些疑惑,但时锦没去探究,她一转身走进了陆嘉笙的房间。 “怎么可能是他先?” 陆深嗤笑一声,只当这是时锦的又一个借口。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猜出接下来姐姐和小叔要做些什么。 其实,他住的隔壁房间严格来说不算房间,而是为了方便照顾病人特意开的隔间。 不仅隔音效果没那么好,从某个角度看过去,甚至还能把陆嘉笙的房间看得一清二楚。 陆深没有偷窥癖,之前听见什么动静他全当没听见,顶多负气摔门而出,跑出去找贺特助和宋朝朝一起喝酒。 他也觉得自己窝囊。 但是,比起鬼鬼祟祟地挖墙脚,还是空荡荡的别墅更加令他无法忍受。 这一晚,隔壁果然又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陆深恨恨道:“和他做就那么爽啊?” 他拔腿就要走,可临出门前,小陆总鬼使神差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影影绰绰的,两个交缠的身影。 小陆总心念一动,非但没有走出去,反而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就不信这个邪,今天还非得看看,小叔是怎么让她爽的? 而另一头,时锦正在和陆嘉笙斗智斗勇。 “阿生,你还要和我闹多久?” 见时锦看出了他的意图,陆嘉笙嘴唇紧闭,一言不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 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时锦想起这首诗,她没有反驳陆嘉笙,而是轻声地说:“是啊,我们不会有结果。” 陆嘉笙还以为她终于决定要放弃他,心里有些放松,又有些说不出的堵。 时锦却把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他比陆深瘦弱得多,双肩若削,叫人心疼。 她望着他的眼睛,似乎要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可为什么一定要结果?” 下一秒,时锦故技重施,又扯来领带把陆嘉笙双手绑了,只不过这一次她是倒过来绑的,叫陆嘉笙双手对着床尾,双脚对着床头。 陆嘉笙知道挣扎不开,索性也就没挣扎,他脸上升起两朵红云,瞧不出是气的还是羞的。 “早知道阿锦有这爱好,上次结束我就该把这条领带给剪了。” 时锦剥去他的衣衫,脱他裤子的时候,还故意用手顶了下陆嘉笙渐渐抬头的阴茎。 “你舍得吗?” 陆嘉笙偏过头,不肯回答,浑身上下却浮起一层好看的粉色。 即便做过这许多次,赤身裸体的暴露在她眼前,还是会令他感到羞赧。 俩人这厢还在吵着嘴,丝毫不知隔壁的小陆总正在恬不知耻地偷窥。 陆深气呼呼地想着,怎么今天才知道时锦喜欢玩捆缚?还是说,她跟小叔做的时候,性癖也会变? 他本意是想与陆嘉笙一较高低,可没想到光是看她做这种事,他就有些按耐不住。 时锦走后,小陆总守身如玉,连自慰都没有过,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更是情难自禁。 他看着时锦,想着小叔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这个时候,是他和姐姐在做…… 于是,很羞耻地,小陆总一只手向他的下半身伸去。 与此同时,眼睛还一瞬不瞬地盯着隔壁。 “阿锦,你要干嘛?” 时锦褪下短裤和内裤,伏天正热,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汗水味道。 “你说我要干嘛?” 她毫不客气,直接骑到了陆嘉笙脸上,暴露在外的阴蒂正对着他的嘴巴,两片褐色的大阴唇挡住了他的视线。 “又不是没舔过……还是说,这么久没舔,你忘了?” 陆嘉笙想摇头,但时锦正压着他,他想动也动弹不得。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的下体流出,浸到他眼角眉梢,烧得陆嘉笙头都有些发晕。 时锦念在他身有残疾,不忍心让他累,这几次做爱全都是她在卖力气,可陆嘉笙蹬鼻子上脸,一天天地净琢磨怎么让她走了,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晤——” 陆嘉笙伸出了他的舌头。 他被牢牢地压在床上,根本看不清时锦的表情,但他有一种直觉,她肯定是在笑着的。 像个小霸王一样,凌辱他的身体,碾压他的尊严。 可他偏偏还是心甘情愿。 “啊,再深一点。对,要舔这里……” 时锦单手扣着陆嘉笙的头,视线来回地游走,在看到连接隔壁房间的墙壁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陆深还以为被发现了,紧张地停下了还在上下撸动的手,可那根屌并不太听他的使唤,还是左摇右晃地动了几下,吓得小陆总差点一泻千里。 而她只是自顾自地在陆嘉笙身上起起伏伏,从陆深的角度看过去,她挺立的乳房和小叔坚硬的阴茎以某种相似的频率不住地摆动。 陆嘉笙舔得细致认真,他能感觉到时锦流出来的水越来越多,刚开始他一张口就给咽了,可后来水漫金山的,他动弹幅度又很有限,只好说:“阿锦,我、我喝不下啦!” 时锦笑出声,扯开大腿,从陆嘉笙的脸上跨了下去。 她的两腿之间,喷涌出大量的透明液体,那是陆嘉笙用唇舌让她达到高潮的证据。 但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在隔壁房间一直偷窥的小陆总,也终于用他的手和绮丽的想象,与时锦在同一时间达到了高潮。 第三十九章和好 今天拍的戏内容是从伯莎梅森伯莎·梅森的房间里逃出去。 这可是《简·爱》中鼎鼎大名的疯女人,她的存在不仅掀开了罗彻斯特和简·爱之间的温情面纱,同时也开启了20世纪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浪潮。 问题的关键是,这位前妻的演员并不能让宗导满意。 “外国人在内娱怎么就这么好混……” 宗弋年轻气盛,说话直白,不留情面。她为了贴角色特意请了位欧洲血统的演员,可这干瞪眼珠子的演技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搁置这几场戏,先叫时锦把另外几场追逐战拍完再说。 “嘿!时锦你身手不错嘛,以前专门练过?” 出乎宗导意料的是,时锦的打戏拍得很好,后空翻、侧踢腿潇洒利落,连武指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像很多一天赚208万的明星,别说打戏了,走几步路都要找替身演。 “是嘛?谢谢宗导夸奖。” 时锦流了些汗,有些气喘吁吁的,但她知道得到宗弋一句肯定有多难,听了夸奖之后还是乐呵呵的。 宗导还想跟她说两句戏,余光一瞟,瞟到了巴巴来等的小陆总,想说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算了,娱乐圈这种事儿还少吗?她还是当做看不见得好。 “今天就到这。收工了!收工了!” 时锦经过陆深的时候,本想径直走过去,没想到小陆总抢先一步,问:“姐姐,你是不是和小叔吵架了?” 她身形一僵,嘴硬地说:“我俩好着呢。” 然而,最近她与陆嘉笙之间的关系真的算不上好。 不做爱的时候,陆嘉笙不说话也不干嘛,两只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大半的时间盯着他那两条腿发呆,叫人瞧了心里就怪难受的。 做爱的时候,那可就更有的说了。他跟时锦没完没了地闹别扭,从床头闹到床尾,时锦是可以把他绑了,但总不能把人绑一辈子吧? 总而言之,时锦身心俱疲。 “骗谁呢?” 陆深冷笑一声,说:“你们一个是我亲叔叔,一个是我女朋友,你们俩出了什么问题,有什么不好意思跟我讲的?” 听听,这是人话? 两人正走到一处小竹林,微风拂过,叶片沙沙地响。 这是疗养院后山的景区,平时来的人不多,上次有人来还是时锦推着陆嘉笙来野战。 时锦气笑了,反问:“谁是你女朋友?” 大白天的,发什么癫。 陆深也来气,她把他当猴耍他可以不计较,但有必要连这几年的感情都否认吗? 今天,他还非得和时锦较这个真不可。 “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我是说,时锦,你为什么觉得到现在还我把你当苏渺渺的替身?是因为宋朝朝那个缺心眼一直让你误会?还是因为你心里也在逃避,害怕承认我爱你呢?” 这还是陆深第一次说我爱你。 话说出口,小陆总本人也有些始料未及,连忙住了口,等待她的回答。 时锦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也一直没有否认呀。第一次见你,我不就问了?你是不是很喜欢这张脸……” 怎么会有人因为一张脸就爱错人? 你爱的,究竟是这张脸,还是这个人呢? 两个人像这样谈心的时候不多,她坐在长椅上,他坐在长椅的另一头,好像定格在时光的两岸,在犹豫谁先来走这一步。 “那我还说一直没有别人,一直只有你一个呢,怎么这句话就选择性失忆了?” 时锦垂下头,没有回答,陆深朝她的方向挪了挪,声音变得越来越近。 “你不敢承认,是因为觉得你把我当替身,我也把你当替身,这样谁都不欠谁的,这样就公平了,你就不用愧疚了。” “所以,你心安理得地把我对你的好都当成是给别人的,你潜意识里就不想面对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你看着我的时候其实只是在看陆嘉笙的影子。” “可是……” 他牵起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神情愈发柔软。 “相处了这么久,当真一点感情也没有么?你亲吻的人是我,你拥抱的人是我,和你做爱的人是我。在所有这些时候,你眼里看到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瞬,只有我陆深么?” 他定定地望着她,语气如此温和,言辞如此锋利。 时锦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想起小蔡曾经说过的话。 戏假情真。 白月光和替身情人,当真分得清,爱的是谁吗? 又或者说,是谁规定,一次只能爱一个? 小陆总的手是温暖的,时锦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急忙地想要抽回手去。陆深却不肯放开,他的声音似魔鬼一般诱惑。 “小叔断了腿,小叔很可怜。可是,姐姐你知道吗?如果有一天,你愿意用看小叔的眼神来看我,那我四肢都断了也没……” 时锦捂住他的嘴巴,轻声呵斥:“别说这种话。” 陆深顺势亲吻着她的掌心,小心翼翼地问:“姐姐,那我们算不算,和好了?” 和好? 她还和陆嘉笙处着呢,又怎么和陆深好? 时锦摇头,陆深暗暗咬牙,可他转念一想,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他的挖墙脚大业开始还算顺利。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他接着努力就是了。 就在这当口,时锦电话又响了,她一看,是小蔡。 “时姐,你上热搜了!是,是你和陆总的绯闻……” 时锦点开微博一看,#星光总裁陆深恋情曝光#词条高居热搜榜首,营销号发的几张照片很模糊,是她和陆深在片场里被人拍下来的,两个人动作神态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因为角度原因看着很暧昧。 评论区里很快就解码了时锦的微博,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有男的给她发微博私信,直接问她一晚多少钱。 时锦倒没太生气。 毕竟,作为一个女孩,她从小到大看到的、听说的以及亲身经历的荡妇羞辱并不少。 小陆总却越看越难受,越看越想发疯,到后来时锦甚至还在劝他莫生气,气大伤身。 “姐姐你好好拍戏,这件事我去处理。” 第四十章好苦 时锦再去片场拍戏的时候,又遭受到了不少有色眼光。 有趣的是,这些人不再把她当成是谁的替身,只以为她是钓到凯子的心机女人。 时锦没有在微博上回应,毕竟她也没什么名气,一声不吭地苟着,这事儿过几天也就翻篇了,有来有回的反而会把热度再炒上去,对她影响更不好。 再说,陆深不是说了要负责嘛,她只要专心拍戏就好。 “秦姐?这个角色也换您来演嘛?” 伯莎·梅森。 十九世纪典型的英国女人。 秦秦笑得有点腼腆,她也没想到宗导把这个角色也给她了,她不好意思地说:“导演让的,我也没弄明白咋回事儿。” 她就知道自己能再多拿一份钱。 宗导正巧过来,听时锦这么问,她就解释道:“请过来那老外确实不行,我们商量了下,打算把这个角色改改背景,最好本土化了。等到时候剧播出来,剧组这边再买个通稿,营销一波剧里的配角……” 不愧是干这个的,剧还没拍完,后续营销一条龙全都想好了。 时锦佩服地看着宗导,倒把宗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别说上了热搜,就算不上热搜,小陆总成天的殷勤劲儿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只要不是傻子,谁看不出他对时锦有那方面的意思? 只是,究竟是才子佳人,还是权色交易,那可就有得讲究了。 “时锦,你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戏刚拍完,时锦就被宗弋叫了过去,她愣了下,问:“什么话?” 宗弋说不准时锦是真傻还是装傻,但她话都说出口了,也不好再收回去。 “就,你和陆总的事儿呗。” 宗导拍了拍时锦肩膀,说:“虽说娱乐圈确实不干净,但也不至于那么脏。你和陆总,男未婚女未嫁的,顶多算谈个恋爱,关外人什么事嘛。” 比起大美女找的爆款猪头叁,陆深肩宽腿长,五官俊美,和时锦俩人在那一站,也算般配。 时锦眼神闪了闪,没承认也没否认,姑且谢过了宗导的好意。 “贺特助?” 时锦下意识向他身后看去,没能看到小陆总的身影。贺俦笑了笑,说:“陆总他在忙,派我接您去公司。” 要去谈一谈公关的事。 时锦点头,带着小蔡一起上了车。等仨人到的时候,陆深这边已经做好了方案。 “星光娱乐CEO陆深”转发了一条微博,内容是《脱逃》剧组主演官宣照。他@了“演员时锦”,很官方地祝福:“预祝小婶新剧热播。” 毫无疑问,这条微博又冲上了热搜。 只不过这一次,底下安排了很多带节奏的水军,在明面上撇清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时锦被这一通操作弄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她问: “阿生他知不知道?” 上次和陆深闹绯闻,时锦担心陆嘉笙多想就没告诉他,可这次陆深直接在公众平台点破这层关系,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要顺藤摸瓜地扒出陆深小叔究竟是谁。 陆深心中苦涩,他这忙里忙外的是为了谁,她倒好,一句关心都没有,光想着小叔了。 “放心吧,小叔他同意的。” 毕竟,陆嘉笙和他一样,舍不得时锦受委屈。 “星光娱乐CEO陆深”又发了一条微博,内容是一张盖了公章的律师函,起诉了十几个私信辱骂和造黄谣的男性用户。 接下来的事会有专业人士处理。 陆深扔掉手机,助理和律师都退了出去,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就在同一个房间,不久前,她还张开双腿,任由躲在办公桌里的小陆总,大口大口地舔着她的阴阜。 明明很宽敞的地方,时锦却忽然感到呼吸困难。 她微微垂着头,真诚地向陆深道谢。 “谢谢你,陆深。” 小陆总哼了一声,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仰着脖子问: “怎么?一句谢就完了?” 时锦对名声,没那么在乎。 她原本打算拍完这部就不拍了,反正阿生也找到了,她退出娱乐圈,好好地做建筑设计就行了。 可是,却有一个人比她还要在乎。 他忍受不了别人对她污言秽语,他希望她有光明璀璨的星途。 陆深和陆嘉笙不一样,他看不懂建筑,他不理解她的理想。 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来爱她。 时锦再也无法逃避,她早该看清,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 她笑了笑,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 “那小陆总想要什么呢?” 眼角眉梢,写意温柔。 陆深痒得不得了,那股痒意从心底钻出去,一路钻到脊梁骨,侵入他的四肢百骸,衍生出一股难言的痛。 他猛地站起来,连呼吸都变得灼热,仿佛下一秒即将燃烧的是他的灵魂。 “我要什么?姐姐不知道吗?” 陆深冲过来,架势做得很足,力道却轻得不可思议。他说着霸道的话,眼神里却写满祈求,似乎是在害怕她再一次的拒绝。 他试探着,伸出手去,却在肌肤相亲的前一刻,声音几近颤抖地问: “可以吗?” 时锦用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回答了他。 陆深并不着急进行下一步,他渴望与她建立的是超越肉体的、更深一层的关系。 他把脑袋垫在时锦的肩窝,沉默许久没有说话,等时锦感受到透过衣裳传来的湿意,她才惊讶地问:“怎么哭了呢?” 小陆总不想承认,他背着手抹掉眼泪,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才没有。” 时锦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一只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大型犬。 “好,你没有,是屋里下雨,不偏不倚正好砸我肩膀上了……” 小陆总眼睛发红,看时锦一脸笑意,想赌气跟她说要是再笑话他,他可就不理她了,可又怕时锦当了真,转头就跟小叔亲亲密密了。 “要做嘛?” 她呵气如兰,温热的呼吸吐在陆深耳边,烧得他这半边身子都红透了。 脸红归脸红,小陆总还是从抽屉里摸出安全套,羞涩地朝时锦点了点头。 “你怎么总往办公室里放这些东西?” 陆深把人横腰抱起,理直气壮地答: “以备不时之需。” 看,今天这不就用上了吗? 楼下。 贺特助在角落里打着电话。 “陆先生,时小姐她今天可能就不回了。” 另一头的陆嘉笙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拎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冷掉的皮蛋瘦肉粥。 是时锦给他做的。 “好,我知道了。” 贺俦公事公办地撂了电话,他只是负责传递消息,并不关心陆嘉笙听了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 其实,陆嘉笙也没什么反应。 病房空荡荡的,她在的时候还有几分人气,等她走了,他才发现好像有些冷。 陆嘉笙对着空空的碗底笑了出来,笑容惨淡。 平心而论,时锦手艺进步很多,可这粥,他怎么就越喝越苦呢? 第四十一章不服 于是,时锦和小陆总开始了紧张刺激的偷情生涯。 这一天,陆嘉笙对着经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大侄子说道: “阿深,你这段日子总是在我这里,公司那边……” 陆深皮笑肉不笑地答: “小叔不用担心,公司雇了那么多人呢,要是还得我天天看着,工资不是都白发了?” 陆嘉笙欲言又止,陆深连珠炮似的,又说: “再说了,小婶她现在拍的戏也是公司投资,我盯着点,也算是给公司做贡献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小陆总就是不肯走了。 陆嘉笙不再多言,闷着头开始翻书。他这边没动静了,陆深却忍不住,犹豫再叁,还是问道: “小叔,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他心中有些揣测,但还没有得到证实。 向时锦求婚成功以后,陆嘉笙就把这事儿告诉过陆元叁,还打算回国就把人领回家,再办一个像模像样的婚礼。 可不久之后,就出了意外。 陆元叁不光没见到新儿媳,宝贝儿子也出了事,他不知内情,还以为儿子的女友是看他残疾了主动提的分手,虽说他这个爹心里确实不是滋味儿,但他也没资格要求一个年轻女孩为此赔上一生。 “断了好,断了好。阿笙,别难受。” 陆元叁如是安慰道。 陆嘉笙回忆起刚回国的那段日子,他还没能接受双腿残疾的事实,时锦联系他他却不敢回应。 病情反复的时候,两条腿骨针扎一样地疼,他疼得实在受不了了,甚至分不清疼的是腿还是心脏,只有看见时锦给他发的消息,他才会稍稍没那么难受。 真是地狱般的日子。 “在英国读书的时候。” 学校图书馆里,只有两个中国学生每天都来,从早待到晚。 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时锦。 “哦……哦?” 陆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指着陆嘉笙的腿,难以置信地问: “小叔,你的腿是为了时锦断的?” 他派贺特助查过时锦,不是因为他不信任她,他只是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在那些他不曾出席的时间里,她有过怎样的人生。 资料上说,时锦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有一位刻骨铭心的爱人。 一次意外,从天而降的建材砸向时锦,紧要关头,是那个男人推开了她…… 然而,陆嘉笙从未向家里说过他是代人受过,小陆总还是说漏了嘴。 陆嘉笙神情严肃,他懒得去捉阿深的小辫子,只是他很讨厌这个说法。 “意外而已。” 如果上天注定让他爱上时锦,那么,那次意外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难罢了。 不忍心爱的人受伤,以身代之,真是再正常不过。 陆深怔怔地看着陆嘉笙,蓦地生出几分难过来。 原来,姐姐那位刻骨铭心的爱人就是小叔。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与别人真心相爱。 小叔真阴险,这样一来,姐姐就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他了,她就会永永远远记得他的好了! 陆深不服气得很。 小叔做的,他也能做。 可是,那时那地,在时锦身边的人偏偏不是他,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干嘛呢?大眼瞪小眼的。” 剧组放了两叁天假,时锦回了一趟设计所,昨天半夜才回来。 她捧着一锅粥,先给陆嘉笙盛了一碗。 “我给阿深讲我和你的爱情故事呢。” 陆嘉笙舀了一口,笑得眉眼弯弯。 时锦有些惊讶,她以为陆嘉笙不是那种喜欢和外人聊这些的性格,但她还是笑了笑,问:“这有什么好聊的呀?” 原配和小叁追忆起似水年华,叫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阿深问我的嘛。” 陆嘉笙撂下碗,声音柔软,似是在与她撒娇。时锦一听,忙把手递了过去,揉着陆嘉笙的心口,关心地问:“阿生你脸色怎么不好?是不是昨天又熬夜看书了?这样怎么行呢,你要好好休息的。” 小陆总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他以前也没少熬夜啊,怎么不见姐姐这么担心?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小叔么? “我没事的。” 陆嘉笙细细抚摸着她掌心的纹路,俩人就这么当着陆深的面腻歪了一会儿,时锦又顺手给陆嘉笙喂了一碗粥。 “那我先去忙了。” 时锦转身离开。 陆嘉笙笑着目送她,今天这碗粥可没那天那么苦了。 小陆总坐立难安地等了一会儿,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地走了。陆嘉笙看破不说破,接着闷头看书。 走廊外。 “晤……” 小陆总吻上来,颇有些不管不顾的味道。 时锦的手指滑进他的衬衫,轻拢慢捻地搓起他的乳头,很快就感受到了男性躯体的兴奋与坚硬。 “这么着急啊?” 她取笑他。 小陆总吻够了,他松开时锦,嘴角处拉出一条银亮的水渍。 “小叔好歹有名分,可我什么都没有,姐姐总不能这么偏心吧?” 明知他是故意装可怜,时锦还是回抱住他,轻声安慰:“没有,没有偏心的。” 陆深鼻头发酸,他知道有些话不该问,可情到深处,终究是情难自禁。 “那我和小叔,你更喜欢谁?” 时锦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诶。” 陆深万分期待,就等到了这么句不清不楚的话,他真是咬死时锦的心都有。 然而,他的牙齿却像咬破了杨梅,变得酸酸软软的,一点力道也无,只是在她的脖颈处留下极浅的痕迹。 “那姐姐可要好好想一想。” 时锦点点头,说:“我这就去想,小陆总再见。” 陆深看着她跑得飞快的背影,顿觉好笑,他就是问一问,又不会真把她怎么样。 哪怕她说更喜欢小叔,他也别无他法。 可是,时锦连骗一骗他,说两句好听的话,都不愿意呢。 “回来了?” 陆嘉笙头也没抬,出声问道。陆深坐到他床边,嬉皮笑脸地说: “小叔,我陪陪你。” 陆嘉笙“嗯”了一声,忽而说道:“这个粥你尝一尝?你小婶做的。” 陆深一听,大为震惊,他真没想到时锦还能做出颜色这么正常的食物,他还一直以为是那个叫小雷的厨师做的。 他端起锅,大口大口地喝着,虽然有些凉了,但味道却很好。 “味道怎么样?你小婶做得很不错吧?” 陆深没说话,只是心里酸溜溜的。 怎么姐姐给小叔做的就这么好,轮到他就直接吃进医院了啊? 小陆总气鼓鼓,在陆嘉笙看乐子的眼神中一口气干完了一锅粥。 第四十二章福气 ΤianⅯeixs.∁oⅯ 时锦接到了一份特殊的邀请。 陆嘉笙的父亲、陆深的爷爷,陆元三陆老爷子,邀请她到家里吃顿便饭。 请柬是客客气气递到她手里的,还是陆元三亲手写的端庄正楷。 时锦看着这手一板一眼的字,忽然想起宋朝朝说过,陆深家里都是封建大家长。 看来,这是场鸿门宴。 “嘉笙,你爸要见我?” 陆嘉笙看出她的紧张,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低声安慰着她。 “别怕。” 他弯了弯唇角,笑容里写满了自嘲的味道。 “有人愿意看上他的残疾儿子就不错了,父亲是不会为难你的。” 时锦最听不得他说这个话,她皱着眉毛刚要反驳,站旁边站半天没说话的小陆总见缝插针地开了口。 “可不是么,不为难你,光为难我了。” 要说陆元三生气也正常,自己的儿子处了对象,整个天工集团私下里都传开了,他这个当爹的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知道得晚也就算了,他扒拉着公众号文章翻到最后,才发现这消息还是他孙子最早发出去的。⒴uwaπgsℎe.iπ(yuwangshe.in) 合着一家三代三口人就瞒着他一个了。 陆元三想亲自来一趟疗养院,问问阿笙这是真的假的,怎么回事,可他转念一想,嘉笙向来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即便是瞒着他也一定有他的考量。 就算有什么猫腻,那肯定也是陆深这倒霉孩子的问题。 于是,陆元三打通陆深的电话,劈头盖脸就给他骂了一顿。 小陆总正心虚,再加上也被骂习惯了,一句也没回嘴,乖乖任他骂着,骂到最后陆元三咂咂嘴,悄默声儿地问了句: “阿深,你觉着这位小婶怎么样啊?” 陆深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意,可隔着电话屏幕的陆元三没能看见。 “我啊,我觉得她好的不得了。” 陆元三挂了电话,开始着手准备招待时小姐的宴席。 时锦还不知道陆深被臭骂一顿,她看了看小陆总脸上俩黑眼圈,疑惑地问:“为难你?为什么要为难你?” 陆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要是知道为什么,我还能被骂成这样?” 时锦更觉疑惑,陆嘉笙忙出来打圆场,轻叱道:“阿深,你就别吓唬你小婶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深总觉得小叔提起“小婶”这个名词的次数太多了些。 他思来想去,说:“我陪你俩一起去。” 最后,是贺特助开了辆suv,把三个人和一架轮椅载了过去。 陆深和贺俦一个抱着小叔,一个搬着轮椅,俩人有条不紊地把陆嘉笙抬到了轮椅上。 车停在一座精巧的花园别墅前。 时锦总觉得这房子眼熟,灵光一闪,想明白了,这不就是阿生小时候住的别墅的翻版嘛。 “你们家怎么就爱住这种房子呀?” 她一只手搭在陆嘉笙的肩头,神情中透露出星星点点的怀念。 陆嘉笙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下意识地看向陆深。 还好,他没有往这边看。 “父亲嫌原来的别墅太大了,卖掉之后就搬来了这里。” 对于一个年迈又刚死了儿子儿媳的鳏夫来说,那栋别墅确实是太大了。 时锦也没多问,推着陆嘉笙就上了步道,步道的尽头等着穿了一身中山装的陆老爷子。 陆元三瞧见陆嘉笙和时锦,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阿笙,你最近身体还好吧?有没有好好复健呀?这位就是时小姐吧?一看就是当明星的,模样长得真俊啊……” 陆元三竭尽所能地在小儿媳的面前表露出亲和友善的那一面。 然而,在看见陆深的第一眼,陆元三的全部伪装一秒破功。 “阿深,你怎么也来了?” 今天是他相看儿媳,陆深来凑什么热闹嘛。 时锦震惊于陆老爷子变脸之快,但在场几个人都无甚反应,她的惊讶反而显得不太正常。 “好吧好吧,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顿饭吧。” 陆元三说得不情不愿的,甚至还冲着陆深哼了一声。他哼完才想起来时锦还在,极为迅速地又向时锦切换到笑脸模式,从她手里接过了陆嘉笙的轮椅。 “小陆总,他真是你亲爷爷?” 陆深对着陆元三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说:“如假包换。” 所以,他是真的羡慕小时候的时锦,有那么疼爱她的姥姥。 “时小姐,不知道阿笙有没有和你讲过,我们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做建筑的。清朝的时候,陆家先祖就在宫廷里做过匠人,但那时候是旧社会,手艺人是下九流,建国之后我们这些高建筑的才慢慢被人当人看了……” 等到了饭桌上,时锦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陆老爷子的偏心。 单说夹菜吧,陆元三只给陆嘉笙夹,陆嘉笙这边的碟子都堆成小山了,陆深那边他是看也没看一眼。 还是陆嘉笙咳嗽了声,陆元三才顺手给陆深夹了一筷子。 几块肉,沾了一片姜。 连时锦都知道陆深不吃姜的,可陆元三这个当爷爷的却好像不知道。 又或是,即便是知道他的忌口,也不在意。 “阿笙,你太瘦了,多吃点?你不是不吃香菜吗?这顿饭我特意吩咐了,一根香菜也没放。时小姐,你也多吃点。女人就是要胖一些,不然不好生养的。” 时锦听了前半段,还在心里可怜小陆总,听到后半段,那脸直接就黑下去了。 说的什么p话? 陆嘉笙在桌布下拉着时锦的手,他的神态很平静,说出的话却斩钉截铁。 “父亲,我和阿锦商量好了,不会要孩子的。” 时锦用小手指勾了勾陆嘉笙的小手指,对他的表现勉强还算满意。 陆元三一听就炸了。 “不要孩子?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不要孩子?我都多大年纪了?阿笙啊,难道你就忍心让我抱不到孙子就与世长辞吗?” 得,合着不光是要孩子,还非得生个男孩。 怪不得说是封建大家长呢,清朝人都未必比这封建。 陆嘉笙是天之骄子,可时锦也是被捧着爱着长大的,她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 她刚要找话骂回去,小陆总捡出碟子里的姜片,冷嘲热讽地说: “爷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生不生孩子的,那是小叔一个人能决定的?生育权在女方不在男方,你在这慷她人之慨,怎么不说你替小婶怀几个月身孕呢?” 陆深意味深长地看着陆嘉笙掩藏餐桌后的下半身,恶毒地说: “再说了,就小叔这个身体,还有没有生育能力都两说,我小婶看得上他,是他的福气。” -- 第四十三章偷情 想当然耳,陆元三被陆深这个不肖子孙气了个半死。 他手边正好有只酒杯,陆深都瞧见爷爷攥着酒杯的手背上露出了青筋,但可能是顾忌陆嘉笙的关系,那只酒杯始终没有向陆深砸来。 陆元三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僵硬地对时锦笑了笑。 “我么,就是个老头子,高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了。要不要孩子的,不急,毕竟时小姐和阿笙还很年轻嘛。” 为了表示友好,陆元三又g笑了两声。 时锦微微笑着,并没有立刻回击,一是因为陆嘉笙的指尖不安地划着她的手心,二是因为她现在有比大骂封建家长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的表情丝毫未变,穿着方跟凉鞋的脚却轻巧地滑了出来。 陆元三坐在主位,左手边第一个坐的是陆嘉笙,第二个坐的是时锦,右手边只坐了一个陆深。 小陆总,在家里一直是这样么? 孤零零的,有些可怜。 “嗯……” 正在滔滔不绝关心小儿子的陆老爷子没有听到孙子发出的古怪呻吟。 又或是,即便是听到了,也不在意。 陆深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原地,隔着厚实的桌布,他当然无法看清此刻抚慰着他的脚属于谁。 可是,还能有谁? 他望了对面的姐姐一眼。 时锦温温柔柔地看着陆嘉笙,懈僧问暖,无微不至,竟也有几分相濡以沫的味道。 而谁能想到,她的脚正不怀好意地按压着陆嘉笙侄子的阴精。 小陆总穿着西装k,坐下去的时候,裆部会隐约勒出下体的形状。 在那只脚的摩擦之下,陆深那里变得鼓鼓囊囊,阴精的形状变得愈发明显。 他不太敢动,害怕被人发现此刻的勃起状态,也怕在场的两个人知道他和时锦在偷情。 可是,当着爷爷和小叔的面,被姐姐玩弄着下体,实在是一件很色情也很刺激的事。 陆深又看了时锦一眼,无限的快感席卷着神经,他的右手甚至有些拿不住筷子。 她在与陆嘉笙说话的间隙,视线轻飘飘地扫到他身上。 就好像是终于想起他这个人,挤出了一点闲暇,怜悯着他。 “奖励。” 无声地,时锦对陆深做出这两个字的口型。 小陆总扣住筷子,极力抑制着自己,不想叫出声来。 真是……真是太…… 平日里雷厉风行,一丝不苟的陆总,只有在对上时锦的时候,毫无办法。 他恨不得现在就钻到桌子底下,跪在时锦脚边,温软的舌头舔上那只在他身上作乱的脚。 “我吃饱了。” 她收回脚。 餐桌下的秘密,无人知晓。 时锦撂下筷子,对着招待她的主人陆老爷子报以微笑。 坦白讲,陆嘉笙和陆深长得跟陆元三还蛮像的。 一想到等老了之后,这俩人的长相会变成那样,时锦脑瓜仁儿就疼了起来。 “时小姐吃好了?那再来碗j头米糖水吧,甜甜的,又清爽。阿笙,你不是也很喜欢吃芡实嘛?这是苏州那边空运过来的,等下走的时候你记着带几斤回去,入秋之后我再给你买点大闸蟹……” 瞧这父子情深的,唧唧歪歪说这么一堆,一句都没想到对面还坐着个沉默的孙子。 时锦听得牙酸,陆元三接着说: “时小姐,你呢是做演员的,阿笙是高建筑的。我们这个行业你们女孩子不懂也正常,我也不奢求你能在事业上对阿笙有什么帮助。实不相瞒,阿笙之前有个女友,也是做建筑的,阿笙腿出了事,那个女孩子人就不见了。我,我不是怪她的意思,但做爸爸的心里多少有些难受。你们俩能组建个美满的小家庭,我就很满意了。” 我们这个行业,你们女孩子不懂也正常。 为什么呢?因为女人照顾好家庭就足够了,又能顶什么大用呢? 时锦没忍住,笑出了声。 类似的话,她真的,真的听过太多遍了。 “老陆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时锦还在握着陆嘉笙的手,直视陆元三的眼睛,说: “以前宋朝朝说您是封建家长我还不信,想着新中国成立多少年了,怎么还有人满脑子传宗接代要接男宝啊?今天看见您我算是明白了,是不是解放那阵没通知到您啊?” 陆元三惊讶地张大嘴巴,说:“宋朝朝那小子说我是什么?陆深,看看你都交的什么朋友?” 爱屋及乌。 他偏心小儿子,对小儿媳也留了几分薄面。 只有陆深这个倒霉蛋,可以随便骂来骂去。 时锦笑意更盛。 “我也真不懂了,按照你们清朝人的想法,陆深不就是你千辛万苦等来的长子长孙吗?怎么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听说阿笙的母亲是难产死的,怎么,你心疼阿笙没感受过母爱,想要补偿他,就没心疼过年纪不大父母双亡的陆深吗?” 陆元三脸色不大好看,他忍着怒火,说:“时小姐,你要是还想嫁进陆家,最好就到此为止。” 时锦笑了一下,反问:“谁稀罕啊?” 她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理想,谁稀罕嫁进来,当个生育机器啊? 陆元三气得不行,想要去寻求小儿子的支持,可陆嘉笙却没注意到父亲的视线,他只是温温柔柔的,满怀爱意地注视着眼里冒光的时锦。 “还我们这个行业女人就不懂了?真好笑!世界上有多少建筑大师是女人啊!远的不说,阿笙上的建筑联盟学院,就出过扎哈·哈迪德这样的大师,她难道不是女人吗?还是说,有了成就的女人,就被你当成了荣誉男人?建筑是靠脑子设计的,又不是靠阴精设计的,女人不懂?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么多只限男人的专业行业,是因为女人g不了体力活?还是因为女人天性感性逻辑不强? 笑死了,都是借口。 都是为了把女人像母猪一样圈在家庭里的壁垒。 只是,以爱和婚姻之名。 陆元三站起身,指着时锦的手微微发抖。 看来是真的气到了。 陆家的两个年轻男人却定定听着时锦的话,父亲/爷爷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暂时还不需要他们的关心。 “哦,既然说到阴精,那我就再多说两句。谁说过来着?还有繁殖能力的老男人,对这个世界是最有害的。阿笙和陆深才差六岁,也就是说,阿笙的妈妈生他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吧?是很危险的高龄产妇没错吧?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她不就是被你管不住的阴精害死的吗?” 时锦看着由于震惊而说不出话的陆元三,补充道: “对了,我也不是一直做演员的,我就是阿笙留学时候谈的女朋友。” -- 第四十四章歧视 时锦立在车前,小陆总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另一头,贺特助正推着陆嘉笙缓缓走出别墅。 “还是第一次有人在爷爷面前帮我说话。” 陆深笑起来,有点幼稚,还有点可怜。 “姐姐,你好厉害。” 看爷爷气的,脸跟地皮一个色儿。 时锦想起那天在医院,宋朝朝伤感地问:“谁来保护他呢?” 商场上的对手,陆深可以尔虞我诈地还击;恶狠狠的小混混,陆深可以亲身上阵打一场。 可是,如果你的伤害来自于你深爱的家人,你要怎么反击呢? 陆嘉笙的大哥陆嘉琴,生性软弱,唯唯诺诺,无法在严厉的父亲面前袒护柔弱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 一场车祸,反而是解脱。 只留下那个脆弱敏感的男孩,在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孤独地成长。 他的心,是小小的寂寞的城。 直到一封送错地址的信,敲开了上锁的城门。 谁来保护他呢? 时锦想要安慰陆深,可语言是如此苍白,她想要与陆深灵肉交合,此时此地却不合时宜。 她看了眼一脸严肃的陆嘉笙,有点子心虚。 时锦拉着陆深的衣角,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个小动作有多么亲昵。 “阿笙,你爸是不是生气了?” 何止是生气,简直是要气冒烟了。 陆深也是头一次看人如此忤逆陆元三,他们是陆家的人,常年浸于老爷子的y威之下,不敢顶嘴,可姐姐适应不来那一套,爷爷说话又不好听,在他看来这事儿时锦一点错也没有。 可那毕竟是时锦以未来儿媳的身份首次出现在陆元三面前。 陆深害怕小叔和姐姐口角,干脆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小叔,你别怪时锦。要说这些话也是我起的头,你要怪就怪我吧!” 贺特助在轮椅后轻轻摇了摇头,时锦和陆深还没懂他什么意思,陆嘉笙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越笑越大声,笑到最后甚至捂起了肚子,好像笑得很疼似的。 “阿锦,你真是太棒了!” 陆嘉笙眼眸亮闪闪的,看向时锦的眼神中还有股崇拜的味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父亲气成这样。你俩别担心,父亲身体很好的,他就是还不习惯……” 还不习惯有人敢反抗他的权威,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得顺他的意。 时锦半跪在轮椅前,她的脑袋垫在陆嘉笙的膝盖上,歪着头问: “阿笙,你怎么瞧着还挺高兴的?” 再懂事听话的孩子,也会有想要反抗的时候。 陆深和陆嘉笙都不敢反抗,一个用桀骜不驯伪装自己,另一个则把真实的情绪藏在温和的外表之下。 因此,那个胆大妄为,口出狂言的女孩,在他们眼中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可是,阿锦说不稀罕嫁给我,是真的吗?” 陆嘉笙垂下眼睫,夕阳余晖打在他苍白的脸上,落寞极了。 时锦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说出的话那么坚定,仿佛一个誓言。 “那怎么可能呢?” 小陆总站在一边,丝毫没有出声反驳的立场,只好恼羞成怒地瞪了知晓内情的贺特助一眼。 陆嘉笙笑而不语,四个人又打道回府,向复馨疗养院驶去。 车子不快不慢地行驶着。 贺特助开车,陆深坐在副驾驶。陆嘉笙有些累了,闭目养神,他倒下来,躺在时锦的腿上,时锦则用手指虚虚描画着他的五官。 一个静谧而美好的夜晚。 “阿锦,刚才父亲说的实在过分,我代他向你道歉。” 陆嘉笙微微睁开眼睛,车窗外的霓虹光照进他的眼底,盛满一池星光似的温柔。 时锦知道他是有特指的,她嘛,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不像从前,年轻气盛,不服输,不吃亏,谁说了她一句不好,她就要十倍百倍地证明回来。 “嗯,我知道。” 坐在前头的小陆总听到后排有动静,心里抓心挠肝地难受,恨不能把脖子扭过来,凑俩人嘴巴底下听。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呀?” 能不能也说给他听听? 陆嘉笙心头蓦地升起一股优越感。 看吧,阿深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我和阿锦之间,也曾有过独属于我们的回忆。 “这是阿锦的故事,让她来决定要不要告诉你吧。” 陆嘉笙好笑地瞥了往后探头的傻侄子一眼,再度合上了眼睛。时锦瞧着眼巴巴的小陆总,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五六年前,时锦刚去英国读书。 学校里的留学生聚成一个个小圈子,大家几乎只和自己圈子里的人玩。 时锦不属于任何一个圈子,她只是扎进图书馆,报名参加建筑大赛,空余时候去特拉法加广场喂鸽子。 “那些鸽子真的好肥……” 陆嘉笙没忍住笑了一下,时锦愣愣地看着他,某种温馨的情愫在两个人的眼神中来回流动。 小陆总受不了这个,急忙破坏气氛,问:“后来呢?后来怎么了?” 第一学年结束,时锦绩点位列专业第一,拿了几个有含金量的奖项,成为老师眼中最具前途的学生之一。 哦,忘了说,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与陆嘉笙相恋。 “但是,有些人认为我的成绩,我的作品,都是假的。” 那是来自白人骨子里的傲慢。 什么?第一名是中国人?那肯定是因为中国人只会死读书。 什么?获奖者不仅是中国人,还是个中国女人?她不是有个中国男朋友么? 不是说中国人的成绩都很好吗?那肯定是那个男人帮她作了弊。 如此拙劣又自相矛盾的w蔑,肆意地在同学之间蔓延。 因为她是中国人,那无可避免地会受到种族歧视。因为她是中国女人,那她还要多承受一层x别歧视。 尤其在建筑行业。 一个愿意让女人当底层工人去搬砖,却吝啬让女人成为领导的行业。 与太多行业都相似。 “姐姐……” 陆深为时锦鸣不平,时锦却早就不在乎那些往事。 “其实也还好,他们顶多在背后说说,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时锦顿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当然,还是有例外的。” 比如,那个名字一长串她至今都没记全的欧洲小国王子。 -- 第四十五章王子 小王子继承了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他的曾祖父的名字。 因此,他的全名要说一分钟才能说完。 一般来说,同学老师会叫他尼古拉斯。 同样地,尼古拉斯也有自己的小圈子,时锦与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直到—— “尼古拉斯,你是不是也报名了那个比赛?不要否认哦,我可是看到了有你署名的入围作品。不过,我亲爱的哥哥好像并没有获奖,拿到头奖的是一个中国学生,还是哥哥的同学诶……” 尼古拉斯上有哥哥下有妹妹,他不像哥哥那样需要继承王位,也不像未成年的妹妹一样还没。 他对自己的要求近乎严苛,不允许一丝一毫的失败和不完美。 “系里有个中国学生?” 尼古拉斯家境优渥,出身高贵,据说在他的国家极端虔诚的信教者会在王室人员出行的时候激动地亲吻他们的脚面。 由于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尼古拉斯周围的人不是在捧着他,就是对他敬而远之。 “你问gin?还是lu?” 时锦和陆嘉笙。 中文发音并不好念,gin和lu是两个名字分别的简称。 “s?”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尼古拉斯遇见了刚走出图书馆的时锦。 很难说是巧合,还是预谋。 毕竟,l敦阳光这么好的时候并不多。 而这次初遇让小王子终身难忘。 时锦等在长长的台阶一侧,陆嘉笙去买咖啡还没回来。 她打量着这位并不熟识的王子,他有着鲜明的五官线条和一双灰绿色的、忧郁的眼睛。 “什么事啊?” 尼古拉斯绷着脸,他说话做事过于直白,在人情世故方面懵懂得令人发指。 “你的作品,都是你自己完成的吗?” 尼古拉斯并不想通过一面之词就定下她的罪名,出于谨慎,他还是决定亲自问一问当事人。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疑问已经很冒犯。 无言的傲慢。 时锦余光扫到了正向她走来的陆嘉笙,她冷冷笑着,反问: “关你什么事?哦,难道你是因为输给我,所以特意来羞辱我的?” 羞辱? 尼古拉斯不明白,为什么gin会认为这是羞辱。 如果她赢得堂堂正正,直接驳斥那些流言不就好了? “不,我还没有那么小气。我只是认为,不管是什么样的比赛,最重要的是公正……” 他瞧了瞧陆嘉笙,有些犹豫,但还是说: “实际上,我很欣赏那些设计稿的创作者。” 小王子单纯、正义且愚蠢。 他把针对时锦的无端揣测当了真,还理所应当地找过来,没听懂中国人的委婉和讽刺,还以为她在别扭着不肯认错,希望她可以退回“本不属于”她的荣誉和奖金。 “阿锦,他是?” 陆嘉笙递给时锦一杯馥芮白,时锦接过来,在他耳边用中文说了句: “来找茬的。” 陆嘉笙下意识想把时锦挡在身后,时锦却摇摇头,她咬了一下吸管,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 “尼古拉斯,你这件外套很贵吗?” 小王子眨眨眼睛,愣愣回答:“我不太清楚,两万欧,算贵吗?” 时锦咽下一口咖啡,默默放弃了把饮料泼他身上的想法。 “那算了。阿生,我们走吧。” 时锦拉着还没高清楚状况的陆嘉笙就要走,尼古拉斯还以为她畏罪潜逃,情急之下一把拽住她的衣袖。 “算了?这怎么可以算了呢?gin,你的这种行为是很无耻的……” 他的原话用了一个语气非常重的词。 时锦不耐,猛地挣开他的手,还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尼古拉斯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他一手捂着右脸,不敢置信地说: “gin,这不是淑女应有的行为。” 时锦白了他一眼,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淑女啊?要是淑女就要任人w蔑不能还口的话,那你还是把我当成女疯子吧!” 她双手抱胸,高声说道: “尼古拉斯,你还不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随便怀疑我的能力和人品?我不是淑女,没错,可你的所作所为难道就很绅士吗?在我看来,你就算勉强称得上绅士,也是绅士里比较蠢的那一个。你侮辱了我的名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你们国家古代,我是可以向你提出决斗请求的,现在只是扇你一巴掌而已,算是很大度了。” 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尼古拉斯仍处于震惊之中,都没顾得上生气。 他想要反驳说,在他们国家历史上,这是贵族男性之间才会有的决斗规则,可他莫名觉得如果把这句话说出口,那gin会毫不犹豫再给他左脸一巴掌。 时锦牵起陆嘉笙的手,向小王子宣战:“尼古拉斯,你不相信我的真才实学,那就等着瞧吧!接下来的所有课程和比赛,只要有我参加,那我就是永远的第一名。” 尼古拉斯呆呆站在原地,视线一直停留在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gin和lu一边离开,一边在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聊着些什么。 “阿生,你信不信我刚才说的呀?” 学院里的流言,时锦不是不知道。 她本想用时间证明自己,可这位傲慢的小王子偏偏撞上了她的枪口。 刚高懂发生了什么的陆嘉笙柔柔地望着这个眼中燃起火焰的女孩儿,轻声地说: “当然,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相信她,甚过于相信他自己。 之后几年,时锦果然做到了她所说的。 每一门课程她都要拿到满绩,每一场比赛她都要拿到头奖。 渐渐地,不再有人敢去质疑她的专业能力,那些奇怪的眼神转变为崇拜和惊叹。 要比别人千百倍的努力,要做到没有人比她更好。 然后,她才能得到那些她本应得到的东西。 时锦领完斯特林奖的第二天,尼古拉斯向她真诚地道歉。 “gin,我一直不知怎么和你开口,犹豫了几年才终于攒足勇气。我正式地,为我的傲慢无礼向你道歉,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世界一流的建筑大师。” 时锦点了点头,说: “那次我也不该直接扇你耳光的。” 小王子下意识摸上右脸,也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和lu,相处得怎么样了?” 时锦笑着说: “我们相处得,非常好。” 她想起他,连眼睛都在笑,叫胆怯的小王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些藏在心底的话。 尼古拉斯向她优雅地行礼,为她献上衷心的祝福。 “那么,gin,祝你幸福。” 回忆就到这里。 车子终于开到了疗养院。 小陆总没听到最后就睡着了,贺特助把他叫醒,两个人一个抬人一个搬轮椅,把陆嘉笙推回病房。 “阿生,那个时候你说的相信我,是真的相信我,还是在安慰我呀?” 陆嘉笙摇头,说: “当然是真的。阿锦,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更好了。” -- 第四十六章致敬 《脱逃》这部戏的拍摄即将进入尾声。 时锦对于演戏的态度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她不再认为这只是一份迫不得已去打的工,而是慢慢感受到了表演的魅力。 从秦秦这样热爱演艺事业的配角身上,从苏昴和宗弋这样对作品一丝不苟的导演身上。 还有,从那些直白而热烈地表大对她的角色的喜爱的观众身上。 “时姐,你看,你又上热搜啦!” 时锦手一抖,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没掉下去,上次上热搜她可没少被人骂,叫她下意识觉得上热搜不是什么好事。 “小蔡,你怎么这么兴奋?” 蔡助理把手机递过去,时锦接过去一看才明白,原来不是她上了热搜,是她的角色上了热搜。 #千年一遇小狐狸#。 点进去一看,是一条精心剪辑配乐的cp视频,狐狸精x小道士。 《相思诀》昨天全部播完,观众一看里面的cp线,最好磕的不是女主男一男二的大三角,而是这对矢志不渝、绝美比e的小情侣。 【哇!这是什么大恶人性傻白甜设定!果然小男人唧唧歪歪,感情用事,别人都要杀你了,还磨磨叽叽的,真有事还得大女人上!】 【支持小道士回家做小糯夫!凭什么男人不能打扮得美美哒!凭什么男人就得出去打妖怪!凭什么男人不能好好在家等人宠爱?凭什么?凭什么?】 【这个姐是真的好米好米,别说剧里的造型了,sj还有好多穿丑衣服的模特照,要不是这张脸谁能扛得住啊?粉粉黑黑的有什么意思?既然来了,就一起来关注大美女即将上映的小众悬疑剧《脱逃》叭~】 当然,也不是没人记得她和陆深传绯闻的事,可评论区大多数还是在聊角色,而不是时锦本身。 “这条评论,风格好奇怪啊。” 其实,时锦只是大概懂了网友是在夸她角色演得不错,比较好磕,但那条说她“好米好米”的,她是真没看懂。 蔡助理点开演员时锦的微博主页,笑眯眯地对时锦说:“时姐,那是你的粉丝控评呀!你看看,你现在已经有200万粉丝啦!” 虽然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公司给她买的,可与之前的十来万粉相比,时锦的粉丝基础还是上了一个台阶。 时锦默默刷着评论区,心里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情绪变化。 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当明星。 还有什么行业,能像明星一样,可以理所当然地得到这么多人直白而热烈的喜爱? 尽管这爱很难长久,尽管这只是几秒钟就能打出的文字,尽管它如烟花般绚烂易逝。 然而,在那个瞬间,这份爱绝对真实。 今天的戏拍完了。 时锦向陆嘉笙的病房走去,在走廊外碰到了神色慌张的小雷,她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一见到时锦就匆匆把手背到了身后。 “小雷,怎么了这是?慌慌张张的?” 雷雅妮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把手里攥着的烧伤膏推到时小姐手里。 “时小姐,您还是管管陆先生吧!我都说了他这个身体状况不适合做饭,但他非要借我们厨房用,我实在是犟不过他……” 自从陆深来了之后,陆嘉笙就从小陆先生变成了陆先生。 时锦安抚小雷,说:“我去看看他,你别担心,不会怪你的。” 雷雅妮点头离开,时锦推门而入。 正好瞧见陆嘉笙坐在轮椅上,笨拙地向前弓着身体,打开水龙头,用流水冲洗自己的胳膊。 “小雷,真是麻烦你了。这件事,还请你别告诉别人,尤其是时小姐,我怕她担心……” 陆嘉笙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一抬头,就从镜子里看到了一脸不虞的时小姐。 时锦没说话,只是取来干净柔软的毛巾,覆在他灼伤的皮肤上,把上面的水珠轻轻吸g,再用棉签为他抹上药。 “阿锦,你别不说话呀。” 陆嘉笙心虚地低着头,连跟她对视都不敢,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我,我知道错了。” 不自量力。 时锦没理他,等两只胳膊的创面都涂好了药,她才问:“就算是吃腻了小雷做的口味,至少还能点外卖吧?实在不行,再招几个新的厨师,干嘛非要亲自下厨呢?” 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 自从残疾以后,陆嘉笙发现,原来从前很多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已经成为奢望。 “不,那怎么能一样呢?” 陆嘉笙语气中有怀念,有不好意思,还有一点说不出的骄傲。 “你说过,你最喜欢吃我做的菜的。” 所以,他还想为她再做一次。 时锦的心软了下去。 “你还记得呀……” 那时候,时锦和尼古拉斯赌气,饭不好好吃,觉不好好睡,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工作室g活,忙到半夜才回公寓。 陆嘉笙心疼她,替她料理好穿衣吃饭一系列生活琐事。 可是,时锦还是很少吃饭,最后累得脸上都没几两肉。 “阿锦,你太瘦了,一天就吃那么点,怎么行呢?” 时锦苦着脸,说:“可是真的很难吃啊!” 陆嘉笙愣住,从此之后开始琢磨菜谱,逛菜市场,为她备好一日三餐。 直到后来,中国留学生的小圈子背后都管他叫陆妈妈,说他一点出息都没有,整天就知道围着女朋友打转。 对此,陆嘉笙并不在意。 “阿锦,你不是说过吗?你想成为官金斯伯格那样的人。” 在时锦问起他的时候,陆嘉笙是这么回答的。 “我啊,我想成为金斯伯格丈夫那样的人,一直相信她、支持她、爱护她,为她扫清事业上的所有障碍,在她获得荣誉与掌声的时候,永远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 他不是没有雄心壮志。 只是,他明白,时锦才是那个更有天赋、更有才华、更可能在建筑行业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的人。 玫瑰开出的第一朵花就是玫瑰。 他要做的,是让这朵玫瑰绽放在世人面前,而不是让它腐烂于家庭琐事之中。 “我怎么会忘呢?” 黄色的药膏味道有些刺鼻,时锦闻了,鼻头发酸。 他没忘,她当然也没有。 毕竟,时锦回国之后开的设计所就叫做“jin’s比urg”,jin是她的名字,比ur勾在德语中是城镇的意思,两个词合在一起,同时也是在向金斯伯格致敬。 “阿锦,要加油呀。” 她抱着他,久久无言。 -- 第四十七章小事 Рo⑱xyz.ⅵР 小陆总最近总是见不到人,贺特助说,他是在谈一部主旋律电影的项目,要打通的关节很多,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于是,就叫贺特助给时锦带了一份道歉的礼物。 “他怎么最近总喜欢送这些粉不拉几的东西?” 时锦看着那串孔克珠,高不太懂陆深现在的审美品味。 贺特助欲言又止,心想还不是你上次随口一说喜欢粉色的钻石,陆总就一根筋地以为你开始喜欢粉色的珠宝了。 “算了,贺特助,你帮我收起来吧。” 时锦提前几天杀青,这几天兵荒马乱的,戴着首饰也不方便。 贺特助盖上盒子,问:“时小姐,我还帮您放去别墅那边?” 贺俦真是一句话拐八个弯儿的人,他这么问无非是想试探时锦要不要搬回别墅。 坦白讲,时锦并不认为现在回去是个合适的选择。 她佯装不懂,只说:“嗯,就交给陈管家吧,和之前那几件首饰放一块儿就行。”xsyuzhaiwu.#2) 贺特助一阵沉默。 “时小姐,据我所知,陈管家上个月就辞职了。辞职之前,他并未提及什么首饰的事。” 时锦一巴掌拍在贺俦肩膀,说: “贺特助,我觉得你该去报警。” 陆深那边的事暂且不提,时锦这边刚参加完杀青宴,小蔡开着车把她送了回来。 “时姐,这个餐盒你拿好,当心点,别洒了。” 时锦吃完,又另外打包了几道她觉得口味不错的菜,想要带给陆嘉笙尝一尝。 拍完了戏,她就能多陪陪嘉笙。为了给他个惊喜,时锦今天特意离席很早。 星夜无光。 剧组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疗养院里又只有陆嘉笙一位病人,此时此刻显得格外静谧。 时锦忽然感到孤独。 她不是为了自己,她是为了陆嘉笙感到孤独。 世界上那么多的热闹,似乎都与他无关。 因为那场意外,陆嘉笙几乎不可能再做建筑师,为了不给家人添麻烦,他乖巧懂事地来到疗养院接受照顾。 时锦来到病房外,刚想推门而入,眼前看到的一幕却让她生生停住脚步。 她看见阿生,在努力地、费劲地、笨拙地企图抬起他的一条腿。 直腿抬高,缓慢用力。 五秒发力,五秒维持,五秒放松。 他的腿能稍稍抬起来一点,可与此同时,陆嘉笙的额头却落下豆大的汗珠,在时锦的角度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打透。 在那些她不知道的时候,陆嘉笙承受了多少痛苦呢? 听小雷说,小陆先生一直没有放弃过康复治疗,只是一直以来效果并不算理想。 “要加油啊,阿生。” 时锦声音低沉,近乎呢喃。 她拎着餐盒,站在门外,不想打扰到病房里竭尽全力想要站起来的男人。 然而,就在陆嘉笙单脚落地的瞬间,那无法为他提供足够支撑的双腿不可抑制地颤抖,他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摔到尖锐的桌角上去。 时锦刚想冲进来,陆嘉笙上半身猛地一用力,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栽到了轮椅上。 她判断不出阿生伤得有多重,可看他惨白的脸色和汗水涔涔的额头,想来应该是很疼的。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可以设计好钢筋水泥的大楼,但她无法替他再造双腿。 所以,她也只能心痛地望着他,看他一次又一次的,用双手撑着身体站起来,再摇摇晃晃地摔下去。 撑起来,摔下去,撑起来,摔下去,撑起来…… 直到陆嘉笙停止了这场与自虐无异的复健,时锦才调整好了情绪,推开门走了进去。 “阿锦?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呀?” 陆嘉笙一如既往地笑着,单从他的笑容来看,完全看不出他对于恢复健康的执着。 抑或是,他只是习惯了失望。 时锦动作有点不自然,但她本人对此未有丝毫察觉。 “路上堵车,回来得晚了点。阿生,你尝尝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口味。” 时锦给他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陆嘉笙接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菜,都冷掉了。 “阿生,我这部戏已经拍完了,近期也没什么通告,设计所那边也不用操心。你说,我们还要住在疗养院嘛?还是,你搬过来和我住呢?我在四平路那边有栋公寓……” 陆嘉笙放下筷子,问:“阿锦,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他的无能与丑态。 时锦一顿,她想要否认,可一瞧见那双比星星还要明亮的眼睛,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 他笑着打断她的话,说:“干嘛这副表情?这又不是你的错。” 所以,不必可怜他。 陆嘉笙不是第一次说类似的话,可这次的时锦搜肠刮肚,也没找到一句能让气氛变得轻松些的话。 最后,还是陆嘉笙转移了话题。 “阿锦,那天你不是说到那个小王子了嘛?尼古拉斯人还不错,他知道我出意外后,还帮我联系过几个医生。” 时锦有些意外。 “是吗?嘉笙,你之前怎么没告诉过我呢?” 陆嘉笙下意识摸了摸腿,说:“我还以为他会告诉你……” 时锦摇头,很自然地答:“回国之后我就再没和尼古拉斯有过联系。” 陆嘉笙轻声笑了出来,他望向时锦,长长地叹息。 “尼古拉斯,他喜欢你。” 小王子不会掩饰他的爱恨,他的喜欢和讨厌都表现得那么明显,可他又是如此迟钝,以至于陆嘉笙察觉出他喜欢时锦这件事,都要比小王子本人醒悟得更早一些。 “是吗?” 时锦无所谓地反问着,仿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她站起身,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收拾起书桌上四散的纸张。 “阿生你还在画图吗?这是……什么……” 时锦闭上了嘴巴,因为她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裸体素描,落款处还有她用以署名的特殊记号。 “你说那几张素描吗?是陆深拿过来的。他说是一个朋友给他画的,让我品鉴一下画得怎么样。” 小陆总又怂又爱现,暗戳戳地在小叔面前整这一套,不知是他自己犯傻,还是把陆嘉笙当傻子。 “我看,阿深他,好像也蛮喜欢你。” -- 第四十八章前奏 Рo⑱xyz.ⅵР 两个人滚到了床上。 太多话,有口难言。 做爱,反而还简单一点。 陆嘉笙身上还有汗水g透留下的粘腻感,他不甚自在地缩了缩身体,低声说:“我得洗个澡……” 时锦却两手掐住他纤细的腰身,把头脸埋在陆嘉笙胸前,像是要故意掩藏掉她的表情一般。 “不要你走。” 她在他面前鲜少有撒娇卖痴的姿态。 冷不丁地来这么一下,撞得陆嘉笙整颗心都软了起来。 他轻拍着时锦的后背,神态多情似芙蓉花开,目光温柔如太液池水。 “好,阿锦不让我走,那我就不走。” 你撒谎。 说的话这么好听,当初不还是躲起来不肯见她,让她困顿三年之久。xsyuzhaiwu.#2) 时锦懒得在这个时候跟他掰扯这些事,因为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在上面?” 时锦伸出一个指头,轻轻地往前那么一推,陆嘉笙顺从地向后倒去,上半身的骨头被人抽去似的软成泥。 “好呀。” 他的尾音是上扬的,听在时锦耳朵里,有几分莫名的勾人意味。 时锦习惯性地去摸身下人的耳朵,可当薄薄的耳垂攥在手心里,陆嘉笙却没更多的反应,他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用眼神期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嗯,嘉笙的敏感带不在耳朵。 时锦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反手把陆嘉笙扒个精光,还顺便脱掉了自己的连衣裙。 赤诚相对。 陆嘉笙眼神暗了暗,他微微偏过头去,似是不敢去看她挺立的乳房,余光只在锁骨以上来回打转。 时锦扳过他的脸,强迫他将视线全部落在她身上。 “怎么还害羞呀?” 耳边响起时锦调笑的声音。 陆嘉笙结巴着说:“我、我没有。” 可带着温热的粉色已经从他的脸颊蔓延到耳朵,诚实地展露出这具身体的主人动情的痕迹。 时锦也不与他逞口舌之快,她抓着陆嘉笙的手,覆在曲曲弯弯的丛林深处。 还很干涩。 “阿生,你摸摸,好不好?” 陆嘉笙不说话,只是用手专心致志地抚慰她下体突出的小圆点。 指尖触碰到一点湿意。 他把手从时锦身下抽出来,那上面沾满了她的味道。 “阿生,你干嘛呀……” 看他想也不想就含住指尖,把最上头的水渍舔舐干净,时锦难得地有些羞意。 与此同时,陆嘉笙感觉到更多的水从她身下流出,打湿了他的脐下,一路流到腹股沟处。 明明是喜欢的,但还要口是心非。 时锦动了情,一时忍耐不住,急急给他戴好安全套,随即跨坐到陆嘉笙身上。 腰沉下去的一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呻吟的声音。 时锦还没动弹,陆嘉笙又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玩具,是嫩黄色海星的造型。 “阿生,你学坏了。” 时锦一下坐到底,他的阳具埋在她的阴道里,先是一阵肿胀的疼痛,再之后掀起无穷无尽的痒意。 陆嘉笙打开开关,一只手拨开她的阴蒂,另一只手把小玩具的吮吸口怼了上去。 “为了让你,更快乐一些。” 嗡嗡声响。 时锦上上下下地起伏,似乎在这机械运动中得了趣味,腰扭啊扭的,不断地g缠着他,而陆嘉笙怕她摔了,一边护着她的腰,一边调整手部姿势,让小玩具可以尽情发挥作用。 陆嘉笙是很好,他服务意识好,y件条件强,可再好的男人那也是人,比不过电动玩具的持久与专业。 何况,还是自带加热功能的小玩具。 时锦的阴蒂上顶着飞速转动的吮吸口,阴道里夹着陆嘉笙的阴精,双管齐下,让她一时分不清不停冲击着她神经的快感究竟来自何处。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绵软,埋怨似的,说:“阿生,你作弊!你请外援!你……” 后面的话,时锦没有说完。 因为,坏心眼儿的陆嘉笙悄悄调高了一档,高强度的吮吸叫时锦有些受不住,她不想就此认了输,较着劲加快了腰部运动的频率,跟比赛似的,非要和陆嘉笙较个高低。 “阿锦。” 他叫着她的名字。 时锦却没停下动作,她胸前乳波摇摆,身下嗡鸣声声。 “什么事儿不能等做完了再说呀!” 时锦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说话的语气恶狠狠,像是在骂人。陆嘉笙的手向上伸去,颤颤巍巍的,轻托住她圆锥型的乳房。 他想去尝一尝,可下半身着实使不上力,还是时锦看他怪可怜,一把从他手里夺走小海星,抱着他的腰把人搂了上来。 “唔——” 他埋在时锦穴口处,牙齿含着她褐色的乳头,柔软的舌头舔来舔去,在她肌肤处留下一小片明亮亮的水痕。 这个姿势下,他的阴精几乎全钉在了她体内,刚撤走的小玩具犹剩余波,双重夹击之下,时锦恼羞成怒地咬了他一口,之后就泻下大量透明的液体来。 真是太过刺激。 时锦手脚有些发软,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打了一下刚从她体内撤走的阳具。 “你,你怎么还不s?” 陆嘉笙被她这一下打得摇摇摆摆,话还没说呢,白浊的精液就一小股一小股地射了出来。 时锦呼出一口气,翻身下床,捡起小海星细细观看。陆嘉笙草草整理一番,双臂巴着床,一点一点向她挪动过去。 “也不关心关心我,就知道看它……” 时锦把小海星抛过来又抛过去,玩味地看着他笑。 “怎么?难道你还吃醋呀?” 陆嘉笙没吱声,他笨嘴拙舌的,不知怎么解释,越描越黑还不如闭嘴。 时锦却接着说:“就算吃醋也没办法呀,还不是你自找的……” 陆嘉笙被戳中了似的,缠着时锦腻腻歪歪地吻了好半天,直到两个人亲得七荤八素,呼吸困难,他才丢开了小玩具,满含期待地对时锦说: “阿锦,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由于生理构造的不同,女性可以轻而易举地大到连续高潮,男性则不一定。 这个不一定的意思是指,男人可能会出现艳痿早泄的问题。 时锦摸了下他的下体,说:“我倒是可以,不知道你……” 刚刚因为s完精而软掉的阴精,她的手一握上去,就再度恢复坚硬。 她笑眯眯的,答:“好呀。” -- 第四十九章修罗场二 她的那里还残留着大量湿滑的液体。 时锦在病房里踱来踱去,随着大腿的摆动,腿心处会流出几条暧昧、细长的水迹。 陆嘉笙半躺在床上,看她走了半天,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好奇地问: “阿锦,干嘛呢?” 时锦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椅子靠背上,嘴角边漾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嘉笙,我们来换个花样?” 其实,她在这方面比他要高明得多。 她会更多技巧,她的耐力更强,她更善于表大自己的感受。 是她带领着他,享受人间极乐。 陆嘉笙期待地看着她,任由她从后面抱着自己,把他从床上抱到了书桌前的座椅上。 他很瘦,很轻,但骨架的分量还在那里,搬起来有点不方便。 “阿锦,我是不是太胖了?” 陆嘉笙脸上有一点羞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桌的木质纹理。 “没有呀。” 她望向他,有些心疼。 时锦抓过他的手,亲吻他手背上的青筋,陆嘉笙觉得有点痒,想要抽回手去,她没怎么用力,却似千钧坠穿他的心底,直到她亲够了放开,陆嘉笙才别过脸,说:“一只手,有什么好亲的?” 时锦把他安置在座椅中心,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轻拨开陆嘉笙的大腿。 他的阴精直愣愣地立着,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在向她敬礼。 这个比喻,有点恶心,又有点高笑。 时锦笑出声来,扔给他一只安全套,陆嘉笙接过去,笨手笨脚地戴上,戴好了才听她说: “想把你浑身上下亲个遍。” 这是一句很简单的情话。 如果陆嘉笙是一个身体健全的人,他可能会大大方方向时锦展示身体,也可能会顺着她的意说几句较人脸红耳热的情话。 可是,现在的他,只是无措地把手按在大腿上,犹豫着问: “那,可不可以不亲腿?” 时锦心一痛,对着陆嘉笙身体正中心就坐了上去,她两条腿向后摆去,一只脚夹在座椅扶手上,另一只脚搭在了书桌上,脚趾还碰到了刚才放到书桌一角的裸体素描。 小陆总的脸从时锦脑海一闪而过。 “不可以。” 陆嘉笙还没高懂时锦是什么意思,时锦就大开大合地动了起来。他的腿本来就使不上力,由于这个特殊的姿势,一举一动更是全部由她掌握。 “好深……” 陆嘉笙的阴精是肉色的,没有小陆总的长,但要比小陆总粗一些。 在快感渐次升起的时段,时锦还有闲心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陆嘉笙想要向后退去,可后面是座椅靠背,他就算是想退也退无可退。时锦察觉到他的动作,还以为他又在逃避,没好气地揪着他的乳头,问: “都做到这步了?你还要反悔啊?” 她掐的手劲儿还挺大的,陆嘉笙有点疼,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意料之外的粗暴给他知觉不甚灵敏的身体带来奇妙的快感。 “阿锦,你不是说太深了吗?” 时锦摆动着腰部,狠狠地向他身上撞去,这一下顶得两个人都有些受不了,可器官咬合的力道太紧,她和他几乎都要陷入对方深处。 “你是不是傻呀?话都听不明白!” 她说埋得太深了,他还真要往外退啊? 陆嘉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时锦是什么意思。他的脸上泛起红晕,想要和她道个歉,又觉得这个时候道歉真是一笨到底,大煞风景。 只好由她摆布。 时锦核心力量还算强,可做爱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她一个人干了全部的活儿总觉得不公平。她俯下身,轻轻啃着陆嘉笙突起的锁骨,腾出一只手去玩弄他已经变成深色的乳头。 “嘉笙,你动一动。” 不合时宜地,陆嘉笙的阴精出于本能反应,在她的身体里弹跳了一下。 时锦笑着摇头,说:“不是这种动法……” 陆嘉笙听懂了她的暗示,他把腿部固定在某个支点,为即将进行剧烈运动的腰部积蓄力量。等时锦直起腰身,他两只胳膊环抱过去,手掌恰好摁在她的腰窝处。 他冲撞着她的身体,几乎每一下都恨不得把整根阳具压进去。 陆嘉笙向来温吞,就连在做爱的时候也是这样。时锦还没适应过来他的变化,但她确实从这激烈的情事中想起喜欢横冲直撞的小陆总。 说起来,也有好几天没见到陆深了。 还怪想的。 “这样动,就可以了吗?” 陆嘉笙询问着她的意见,时锦却沉浸在将要高潮的快感中,只是胡乱地向他点了点头。他眼神一暗,打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又拿出一个淡粉色的小玩具。 时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生,你要干嘛呀?什么时候买的这些东西?” 陆嘉笙长按按钮,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给你买的。” 时锦刚刚才泄身过一回,下体本来就很敏感,在座椅上又干了这么多下,眼瞅着就要大到下一次极乐,偏他还觉得不够,拿起飞速旋转的吸吮头,盖到她外露的阴蒂上去。 “啊——你,你真是……” 时锦有些受不住。 刚才是陆嘉笙想往后退,这次想往后退的人变成了她。 他空着的那只手捧住了她的腰,不让她逃。 时锦被吮吸得手脚发软,干脆也不想着跑了,反而向前更深一步,一边夹着陆嘉笙,一边调侃着问:“上哪儿学坏的?” 瞧瞧这些,都是大热的女用款。 他要是没做过一番功课,上哪知道这么详细。 陆嘉笙垂下眼睫,语气中有点卑微的味道。 “我怕,我没办法当一个合格的爱人。” 爱人,在这里特指和她做爱的人。 他也知道自己有残疾,他也担心自己没办法满足她的吸奶欲。 所以,只好偷偷买了这些东西。 时锦怜爱地抱着他的头颅,因为坐在陆嘉笙身上,她一低头正好可以亲在他的额头。 “不要说这些叫我心疼的话。” 甚至怀疑阿生是不是故意的,总拿这茬说事儿。 陆嘉笙沉闷地应了一声,时锦以为他还在伤感,刚想要再说点什么,就感受到了他愈发猛烈的撞击。 嘴上软,下面倒是y得很。 “诶,你轻点……” 时锦觉得她快要到了。 可是,陆嘉笙却还以为她是随便说说,就像刚才说太深了一样。因此,他没有放慢动作,而是一只手攥着小玩具,另一只手把她拉向自己,又卖力地操干起来。 “我,我真的不行了……” 时锦好热,又好爽,脑子里烧成一片,她想要求饶,可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陆嘉笙也快到了,但他想要再等一等,等时锦爽完之后再说。 “都说了轻点了啊!不要了,陆深,陆深!我都说了我不要了……” 伴随着一声惊雷,上海第一场秋雨如期而至。 而在电光划过天际的刹那,因为高潮而歪歪向后倒去的时锦,看清了对面的陆嘉笙悲伤的眼睛。 -- 第五十章摊牌 小陆总人还没回来。 时锦还在疗养院住着,陆深电话一天三次,一次一小时起步,恨不得直接把嘴缝她耳朵边儿似的不肯挂电话,每天必须打到晚上睡觉前才罢休。 “姐姐,我今天吃到一家特别好吃的餐厅。我查了,在上海也有连锁店,等我回去了,一起去尝尝?” 打电话聊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无非是些细碎的日常。时锦听到现在,顶多“嗯嗯啊啊”地回两句,心里想的还是设计所和阿生的事。 “……姐姐,你和小叔相处得怎么样了?” 犹豫了很久,陆深还是主动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时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用调侃的语气问:“天天和小陆总打电话,哪里还有时间和别人相处呀。” 陆深有点子心虚,他人不在,总担心小叔背着他高什么小动作,可他又不好在小叔面前说什么,只好从姐姐这边下手。 虽然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但被她这么直白地戳破,还是怪尴尬的。 “也不能这么说……那,你和小叔难道真分手了?” 小陆总的喜悦隔着电话都挡不住,听得时锦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有些无奈,但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地低沉下去。 “还没有呢。” 这话可就有讲究了。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说什么还没有,那岂不是说,迟早有一天会…… 小陆总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想要装模作样地安慰两句,可又觉得他和时锦处到了这个地步,整这些有的没的没意思,于是便干脆地说道: “姐姐,等我回来。” 至于等他回来做什么,尽在不言中。 时锦挂掉电话,陆嘉笙双手转着轮椅,推门而入。 他还是笑着,双眼明亮似繁星闪烁。 “刚和阿深聊完?聊得怎么样了?” 时锦的心情有一点微妙。 这刚和小三偷完情就被原配发现,原配还一脸大度地选择谅解,甚至还主动关心起她和小三的感情进展…… 时锦丢开手机,接过他的轮椅,俯下身在他耳边问: “阿生,我们去外面散散步?” 陆嘉笙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飘得很远,似乎在思考一个难解的问题。 她,有时候叫他阿生,有时候叫他嘉笙。 他知道这两个称呼之间的区别,可她,知道吗? 又或是,在她的认知里,阿生与嘉笙,从来就是一个人呢? “好呀。” 陆嘉笙从来不会拒绝时锦,即便是在她和他做爱的时候情不自禁叫出别人的名字之后。 那次之后,两个人很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他没有自取其辱地问为什么,她也不知千头万绪从何说起。 池塘边。 暮色四合,群星璀璨。 一丝凉风从很遥远的地方吹来,带着初秋的微寒,吹在柔静的水面上,吹出了一点萧瑟, 陆嘉笙抖了一下,下一秒,时锦就为他披上了外套。 “别冻着了。” 她刚出门的时候,特意从衣架上抓了件衣服。 陆嘉笙双手抓紧衣襟,皱着眉说:“阿锦,我哪有那么身娇t弱……” 话是这样讲,但他还是从这细致入微的体贴中咂摸出丝丝缕缕的甜。 她啊,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人。 哪怕是不爱他了,哪怕是另有所爱,她还是会下意识地对他好。 然而,这只是一种难以改掉的习惯。 “我们谈谈?” 她问。 “嗯。” 他答。 随后,又是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最后,还是时锦首先打破僵局。 “嘉笙,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陆总又是搬过来住,又是没日没夜地守着她拍戏,就差直接跑到陆嘉笙跟前说,我对时锦心怀不轨了。 他不知道,才奇怪吧。 “我一直都知道。” 不是从她再次出现之后才知道,而是…… “三年前的时候,就知道了。” 时锦“啊”了一声,反正做好了摊牌的准备,她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反而像是在玩侦探游戏一样,想要捋清过去的那些蛛丝马迹。 怎么会呢? 那个时候,她找上小陆总只是偶然。 甚至,最近她才知道陆嘉笙是陆深的小叔。 “一直么……这么说,啊,是贺特助……” 看来,当双面间谍的,不光是小蔡一个。 贺俦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他也领两份工资。 陆嘉笙笑着,他想去摸摸时锦的头发,可手臂抬不到那么高的位置,只好又缩了回去。 “阿锦,你还是这么聪明。” 贺特助又没趴俩人床底下,给他传递的不过是些简略消息。 但是,陆嘉笙还是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她爱上另一个人的全部过程。 时锦笑出声,阴阳怪气地说: “我要是真聪明,还能被你瞒成这样?嘉笙,你到底怎么想的呢?三年前我找你都要找疯了,你一面都不肯露;后来我去找陆深消遣,你就这么g看着,一句话也不说;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结果你又跟我说,你什么都知道……” 这叫她,情何以堪? 陆嘉笙沉默了很久,他把脸埋在掌心里,等再抬起头,风霜满面,泪水涟涟。 “阿锦,我是真心想要祝福你们的。” 看,他爱的人,兜兜转转,错过那么多年,终于还是找到了那个对的人。 他怎么能不为她开心? 所以,他躲,他逃,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希望时锦可以自然而然地忘掉他,和陆深好好地在一起。 可是…… “阿锦,我知道你不爱我。” 即便是爱,也是很浅很浅的爱。 不够填补那些遗憾与错过。 无法弥合所有真相和不舍。 陆嘉笙偏过头去,他拒绝去听时锦的辩解,一昧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你对我,有的只是执念。我知道,这执念也并非因我而起,只是那个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恰好是我罢了。” 换成别人,也一样的。 毕竟,他从来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 毕竟,他也只是“阿生”的替身。 时锦愣了愣,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嘉笙,如果那年你没出意外,你还会这么大方地祝福我和陆深吗?” 陆嘉笙心如刀割一般,颤抖着回答:”这些假设,又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会呢?他又不是圣人,怎么会这么痛快地放手? 如果,如果那些假设可以成真,他才不会这么懦弱地选择放弃,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去追逐他的爱人。 可这世上没如果。 “好,我明白了。嘉笙,我们分手吧。” 陆嘉笙的呼吸停了一瞬,他怔忡地看向时锦,似乎没听清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她想通了,决定放手,去追寻他无法给予的幸福。 可等她真的说出这句话,他又无法抑制地心痛起来。 “好,好。” 陆嘉笙裹紧外套,风有些冷,他骨子里透着寒,他下意识地把自己抱成一团,好像这样就会更暖和一些。 时锦看了心有不忍,但还是忍住没有上去拥抱他。 “那份文件,你什么时候签了吧?” 时锦当然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文件,她莞尔一笑,说:“好呀,但是在那之前,阿生要陪我回家看看,好不好?” 回到那座和她一样寂寞的北方小城。 时锦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他左眼角的泪痣。 “就当是,最后一次。” 她的指尖,是无法触及的温暖,叫他一时有些留恋。 有那么一瞬,陆嘉笙很想卸下伪装,求她怜悯自己,求她往后余生都不再离开,求她的眼中从此之后只倒映他一人的身影。 他知道,只要他开口,时锦就一定会答应。 可是,然后呢? 她终究不会只爱他一个,到最后,她与他的爱情,唯剩欺骗和谎言。 到此为止,尚可留存一丝t面。 小予可以和阿生在一起,而他,这个故事里的外人,也可以谢幕退场。 陆嘉笙点了点头,答应了时锦的请求。 而正准备从外地赶回上海的小陆总,他还不知道姐姐和小叔的关系总算如他所期待的一样破裂。他刚和贺特助取得联系,商量着公司接下来的安排。 “陆总,您回来的消息要不要和时小姐说一声?” 陆深一想起时锦就是笑眯眯的,他拒绝了贺特助的提议,说: “不,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 第五十一章暴雨 摊牌之后,时锦并未像陆嘉笙想的那样与他一刀两断,而是找尽了借口,和他做一件又一件亲密的事。 “喝两口粥吧?就当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做吃的。” 时锦捧着一只花纹精巧的白瓷碗,她眼神期待地望着他,叫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嘉笙,我推你去小竹林那边走走吧?就当是最后一次陪你散步。” 时锦手臂上搭着一件外套,窗外微风徐徐,晴光正好,他似乎都能闻到竹叶清新的香气。 “诶,你还在画图呀?给我看看,就当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工作。” 时锦捡起他散落在书页中的草稿,神态认真地观摩他的作品,时不时给出几句中肯的建议。 最后一次。 她总说最后一次。 可是,这个最后一次结束了,总会有另一个最后一次。 暴雨倾盆之夜。 “嘉笙,要不要……” 时锦的声音有些沙哑,渗出欲望的味道。陆嘉笙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有点委屈地问:“阿锦,你上次就说是最后一次的。怎么,怎么还……” 就连做爱,她也说是最后一次。 时锦毫无羞愧之意,她瞟了一眼电闪雷鸣的夜空,雨点噼里啪啦地从半开的窗户跳进屋内,打湿了一小片地板。 入了秋,天有些冷,陆嘉笙盖上了一层薄被。 此刻,他就缩在被子里,眼神不安地看着对他一脸笑意的时锦。 “那就这次,这次是最后一次。” 陆嘉笙没有反驳,他红着脸,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是偏爱,也是纵容。 时锦想也不想,就从陆嘉笙的被子里钻了进去。他下半身已无知觉,按理来说什么也感受不到,可当她触及到他裸露的肌肤,仍有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痒意自下而上直冲他的神经。 “阿锦,你这是、干嘛呀?” 他的脸红得吓人,两只胳膊甚至不知该放在哪里。 可他越是不自在,时锦就越是想要捉弄他。 薄薄的被子下传来啾啾的声响,从时锦的动作来看,他推测她是在亲吻他的双腿。 “在做前戏呀。” 她抽空给出这么句回答。 “可不可以不亲腿……” 有什么好亲的呢? 残缺、丑陋、痛苦。 不配得到亲吻与爱抚。 时锦却不理会他时不时的自卑,她的吻从小腿处开始,一路扫过他嶙峋的膝盖、清瘦的大腿和纤细的腰肢。 一直亲到了腰部,那股痒意犹如实质一般,终于压垮了他脆弱的神经。 陆嘉笙一把掀开薄被,时锦正好露出个脑袋,把下巴垫在他的腰上,向他投去无辜的眼神。 “要、要做吗?” 他的手伸进枕头下面,拿出一枚银色包装的安全套。 时锦扔开被子,从他身上爬起来,用手指弹了弹他坚硬的阴精。 “这么着急呢?” 承认吧,明明你也很想啊。 干嘛高得跟被她强迫一样? 陆嘉笙手指一抖,竟是直接把安全套给扔了出去,他被时锦说得不好意思,结巴着说:“我没着急……那,那再等等?” 耳边响起她轻笑的声音。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等什么呢? 时锦把人扶起来,摆成一个半坐的姿势。陆嘉笙还没高懂她要干嘛,下一秒时锦就脱掉了长裤和内裤,踩在床上,居高临下地命令道:“该你给我做前戏了。” 下身由于肿胀有一点疼。 可她的阴道近在眼前,又似一种难言的诱惑。 陆嘉笙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尖,她站的位置很合适,他一舔恰好就能舔到花核。 “唔——” 她的身下开始分泌出透明的液体,每一滴都流进了陆嘉笙的嘴巴里。 不知过了多久,陆嘉笙的舌头和下巴都有些发酸,但是时锦还是没有叫他停下来的意思。他顿了一下,咬了咬唇,犹豫着问:“阿锦,是不是我舔得不够好?” 好不好的,也是比较出来的。 所以,他真正想问的是,他舔得是不是没有陆深好? 时锦并未听出这一层意思,她想到的是那次陆嘉笙准备的形形色色的小玩具。 “阿生,你又要请外援呀?你死了这条心吧,那些小玩具我全给收起来了!” 今天非得是他把她舔喷了不可! 陆嘉笙摇头苦笑,却还是乖乖的,把头顶在她的身下,细致且卖力地用唇舌讨好着她。 时锦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十指插进陆嘉笙的头发,喉咙中发出高低不定的吟哦之声。 “嘉笙,你好棒……对,再快一点……” 时锦身体软了下来,就连眼神也变得柔软,带着吸奶欲部分满足之后的感叹。 她伸出手,摸到的是陆嘉笙依旧硬挺的阳具。 “硬了这么久呀?” 陆嘉笙懂了她的暗示,手忙脚乱地戴好套子,期期艾艾地说:“阿锦,你答应过的,是最后一次。” 时锦不耐烦,直接把人怼到了床头,张开大腿就钉了上去。她双手掐着陆嘉笙的手腕,在腰肢不断摇摆的时候,还有闲心去想他怎么这么瘦,连手腕都细得有些可怜。 “阿锦,阿锦,你慢一点……” 时锦动作很急,撞得他有点受不住。他被压在床头和时锦之间,肩背顶着一下比一下更重的撞击。 要光是身体上的疼痛也就罢了,可二人交合之处,偏偏又传来叫他头皮发麻的快感。 “不喜欢这样吗?” 时锦吸了一下他的乳头,在陆嘉笙腰上顺时针转了一圈儿,紧接着又别开膝盖,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啵”地一声,她的阴道淌出温热的水,大部分是她分泌的液体,还有一部分是安全套上蹭到的润滑液。 与此同时,他也不受控制地射出精液。 时锦笑了,眼神落在陆嘉笙诚实的阴精上。 “我看你那里,还是蛮喜欢的。” 陆嘉笙扯过纸巾,想要给她清理清理,时锦却摇了摇头,说:“我们继续。” 他“啊”了一声,说:“不是说最后一次么?” 时锦掐了掐他的脸,说:“谁做爱高潮一次就结束呀?” 是这样吗? 从未看过色情电影且只有过时锦一位x伴侣的陆嘉笙对x的全部经验都来自于她。 她说什么,他只会傻傻地信。 “可是,我这边的安全套已经用完了……” 时锦满不在乎地说:“那去隔壁拿吧?陆深上次走的时候应该留了几个。” 陆嘉笙顿住,他当然明白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可他与她说好了再无瓜葛,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呢? “你等着,我去拿。” 说完她就要走,陆嘉笙却开口道: “阿锦,我去拿吧……” 他的眼神不再明亮,有着显而易见的祈求。 时锦心一软,答应了他。她把陆嘉笙放到轮椅上,目送着他转出了房门,轮椅的咕噜声渐渐拐到了隔壁。 几分钟后。 “阿锦,我回来了。”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划破苍穹。 绚烂的电光之下,时锦看到了来人左眼角处一颗小巧的泪痣。 -- 第五十二章K9与SP “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眯着眼睛,斜倚在床上,神情中透露出一股审视的味道。 陆嘉笙转着轮椅,一寸一寸向她踱去。 “外面又是打雷,又是下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说这么两句话的功夫,窗上响起哗啦啦的雨声,天要裂了似的浇下水来。 刚刚好,他挪到了她的身边。 时锦g手去摸他的脸,指尖碰到的是棱角分明的下颚。 “怎么?阿生还怕打雷下雨吗?” 陆嘉笙恍惚一瞬,梗着脖子说:“我才不怕。” 时锦轻笑出声,趁他不备一只手早就溜了进去。她的手不老实,专挑敏感的地方摸来摸去,摸得手下的人生出无穷无尽的痒意。 “呀,怎么还去洗了呢?” 她拎出手,上面干干爽爽的,没有触碰到本应触碰到的粘腻液体。 陆嘉笙掏出刚从隔壁拿回来的安全套,说:“我以为,你会喜欢干净的。” 所以,就趁着这一点间隙,把自己的鸡8洗得干干净净再来见她。 时锦嘻嘻笑着,点头道: “没错,还是阿生了解我。” 陆嘉笙吻上她的耳垂,有些急切,还有些颤抖。 “阿、阿锦,我们开始吧?” 时锦不出声,在一旁看着陆嘉笙撑起双臂,艰难地把自己从轮椅转移到床上去。他费劲挪了半天,位置却没怎么变,瞧着还有几分可怜。 “阿锦,要继续刚才的姿势吗?” 陆嘉笙这样问着。 时锦摇头,说:“我们来换个花样吧?” 换个花样? 陆嘉笙没忍住动了动耳朵,因这四个字而想入非非,可他还是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轻声细语地回答:“好呀,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时锦把人推到床上,打开他的手臂,分开他的大腿,像是在摆弄什么玩偶的肢t,精心设计好每个关节的细节。 陆嘉笙的身体陷进柔软的床垫里,他望向时锦的目光中有些无助。 “这是要做什么?” 时锦歪头,问:“嘉笙,你怎么还和我装傻呀?之前我们不是经常这么玩吗?” 说着,她就从衣柜里拿出了几条领带,把陆嘉笙双手双脚都绑在了床柱上。 啊…… 姐姐和小叔,在床上有捆缚的爱好,他偷窥的时候看到的。 可这一次,受到这份殊荣的却是假扮成陆嘉笙的小陆总。 陆深不自在地动了动手腕,至于下半身则由于谨记残疾人的人设而丝毫不敢动弹。 他本来想不告诉姐姐偷偷回来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回疗养院第一个碰见的却是小叔。 “小叔,你、你都知道啦?” 真奇怪。 小叔和姐姐是有过一段,可那都是学生时代的事儿了。按照时间线来讲,明明现在小叔才是第三者,可心虚的怎么却是他呢? 陆嘉笙告诉他,要他配合他演一场戏。 “可是,为什么啊?” 哪有做爱做到一半中途换人的? 陆嘉笙笑得有些苦涩。 他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他只是想证明,他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 想要证明,即便是赤裸相见,她也分不清和她亲密接触的人,究竟是陆嘉笙,还是陆深。 “管那么多呢?总之,这次之后,我就不会打扰你们了。” 小陆总心里乐开了花,但还是再三确认:“姐姐不会生我的气吧?” 陆嘉笙摇头,说:“她会同意的。” 口口声声说他是她的白月光,可不还是一转头就找了陆深来当替身吗? 亲吻、拥抱、做爱,该做的,不该做的,一个都没落下。 她再也不用遮遮掩掩地和阿深偷情,这次就换他来成全她吧。 小陆总美滋滋地同意了。 “姐……锦,下一步要干嘛呀?” 小陆总瞟了时锦一眼,似乎在观察她有没有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好在时锦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她正盯着手里什么东西,眼都不眨。 陆深伸长脖子去看,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几根细细的生日蜡烛。 “阿锦,你拿蜡烛干嘛?” 小陆总单纯得很,看到蜡烛只会想到过生日和停电这两件事。 今天之后再看到蜡烛,他会联想到第三件事。 时锦点燃一根蜡烛,笑得危险。 “玩滴蜡呀。” 陆深表情疑惑,懂了又好像没懂。 小叔也没说过他和姐姐还有这一出啊。 “会不会,很疼啊?” 小陆总看着熊熊燃烧的蜡烛,这一身雪白的肉还没碰到蜡油,他就已经预感到了那股难以忍受的疼痛。 时锦幽幽地说:“一般滴蜡用的都是特制的低温蜡烛,不会疼的。” 小陆总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只以为是小叔没和他说清楚,压根就没往别的地方想。他一咬牙,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说:“好!那就来吧!” 紧接着,一柱蜡油灌了下去,正好浇在小陆总粉嫩嫩的乳头上。 陆深“嗷”地一声叫了出来,别说是刚被滴了蜡的地方,身体其余肌肤也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来。 “阿锦,你,你不是说不疼的吗?” 简直要疼死了啦! 时锦摊手,说:“我也没说这是低温蜡烛啊。” 小陆总疼得龇牙咧嘴,也不知是本来就傻,还是被疼傻了,竟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露馅儿的事,还以为这是时锦和小叔在玩什么情趣游戏,正巧他倒霉给撞上了。 “可、可以不要再滴了吗?” 小陆总委屈巴巴的,看得叫人心软。 时锦也不例外。 她上前解开小陆总手脚上的领带,冷酷无情地下大指示: “转过去。” 陆深傻乎乎地照做,膝盖撑着身体,背对着她,半跪下来。 瞧瞧,就这素质还演戏呢,这么一会儿就忘了他应该是个跪不下去的残疾人。 时锦冷笑,又说: “把屁股撅起来。” 小陆总纠结了一下,但还是想到些奇怪的东西,于是乖乖照做。 “双手撑着,不要乱动。” 陆深呆呆地盯着床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现在不就是个狗爬的姿势吗? 刚想到这一点,时锦的巴掌就招呼了上来,正对着他挺翘的臀部,一下接着一下,毫不手软。 “哇——阿锦!你干嘛打我呀?” 疼是疼的,但爽也是爽的。 小陆总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抱有一丝侥幸。时锦却加大了力道,边打边问: “你叫我什么?” 语气森森,怪吓人的。 小陆总能屈能伸,立刻滑跪道歉。 “姐姐!我知道错啦!我不该假扮小叔的!可,可这是他的主意啊!小叔还说,你会同意,不会生气的……” 反正三角关系也不再是秘密,这也不过是一点情趣而已。 时锦却不饶他,打得小陆总哭天抢地,两片t案绍快肿了起来。她打得手都酸了,掰过小陆总的脸来,指尖伸到窗外,接了一点雨水。 她用蘸着雨水的手,用力擦去了小陆总左眼角处画上去的泪痣。 她又不是傻子,两具那么不一样的身体,还真能因为这一颗泪痣就分不出来吗? 又或是,他终究是不敢相信她对他的感情呢? “真是笨蛋。” 也不知是在骂缺心眼的小陆总,还是在骂自卑逃避的陆嘉笙。 -- 第五十三章誓言 时锦与唐明夷交接好了项目,准备和陆嘉笙一起出发回家乡看看。 临行前,小陆总唧唧歪歪地缠着时锦表大了他的不满。 凭什么只有小叔能陪姐姐回家,而他不能? 说起来,他还没去过她家呢!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陆深得意地看了一眼神情落寞的小叔,抱着时锦的手臂摇来摇去,努力炫耀着他的正宫身份。 时锦也不避讳陆嘉笙还在场,她按着小陆总的头就吻了下去,直到陆深嘴巴里的空气消失殆尽,他的脸热得有点烫手,眼睛却是惊人得亮。 “等你学会接吻的时候换气,我就回来。” 陆深心砰砰跳着,故意很大声地说了句“好”。他侧过脸,想要在陆嘉笙的脸上寻找挫败的痕迹,可小叔仍旧没什么表情,似乎并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一幕。 哼,管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只要小叔识相,以后别再和姐姐有瓜葛就好! 小陆总如是想着。 “对了,贺特助。” 一直站在陆深身后的贺俦应了一声,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可小陆总却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时锦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有点事要和你讲,今天来不及了,等我回来再找你吧。” 贺特助轻轻点头,小陆总则向他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时锦忍不住笑了一下,正巧也要登机了,她推着陆嘉笙就上了头等舱。 飞机上。 “阿锦,为什么没告诉陆深关于贺特助的事……” 陆嘉笙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坐到了座椅上,飞机上升的时候他感到久违的晕眩,自从腿部残疾以后,他几乎就再也没乘坐过长途交通工具,就连这一次陪时锦回家也是偷偷瞒着陆老爷子出来的。 时锦为他调整好座椅,调侃着问:“多大点事儿啊,还值得特意说?” 陆嘉笙想要解释,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可她说完就埋头去看电纸书,好像并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儿。 也许,在她心里,他这个人也不再是回事儿。 陆嘉笙抿着唇,竭力遏制着那股从心底泛上来的疼痛感觉。 她不再拥抱他,她当着他的面亲吻陆深,她看向他的目光中不再有似水柔情。 她对他,就像是在对待一个普通朋友。 这就是他想要的。 这次旅程之后,时锦会结束与他的所有关系,她会和新的爱人在一起,她不会再寻找他的踪迹,她会彻底忘记和陆嘉笙之间的故事。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陆嘉笙不自觉地捂住了心口,似乎才开始意识到,从今往后他的生命她不会再参与。 三年前分别,他还可以从贺特助那里窥探到她的消息。 三母审决绝,她即便再出现,也只会是他侄子的女友。 “嘉笙,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时锦对他依旧照顾有加,只是不像爱人,而像一位好心的朋友。 陆嘉笙急忙否认,说:“没,没有。我可能是有点累。” 时锦还以为他是发烧了,刚想伸手去碰他的额头,一听陆嘉笙这么说,她又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说:“那你睡一会儿,等下我叫你。” 像是逃生的人终于找到了出口,陆嘉笙慌忙闭上双眼,心里却情不自禁地去猜想她掌心的温度。 第一晚,两个人在酒店开了间标间。 “嘉笙,我家的房子太久没人住了。等我找个钟点工清理一下,明天我再带你回家。” 回家? 陆嘉笙的心被这两个寻常的字搅得很乱,他半坐在床上,静静听着时锦的安排。 “不过那是个老房子了,可能设施都不太方便。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这几天就住在酒店吧。” 一个“不”字脱口而出。 还在收拾行李的时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陆嘉笙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磕磕巴巴地说: “就回家吧。” 时锦笑出声,没说什么。 当晚。 陆嘉笙躺在床上,双手攥着被子,呆呆地望着点缀着天花板的几盏小灯。 她在洗澡。 浴室门没有关严,他躺在这,甚至能听清那叫人心乱的水声。 “嘉笙,怎么还没睡?” 时锦裹着浴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向他走过来。陆嘉笙心跳变快很多,对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既有担心,也有一丝他不肯承认的期待。 “明天还要去墓园,今天早点睡。” 可是,她并没有和他做爱。 连一点点苗头都没有。 就好像,对他再也不感兴趣了一样。 时锦吹干了头发,当着他的面,换好睡衣,关灯睡觉,一气呵成。 只有两个姓陆的男人,为了同一个女人,彻夜无眠。 第二天。 北方的秋天空气清冷,云淡风轻,入眼是颜色深沉的绿色乔木和大簇大簇的h白菊花。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从树上振翅而飞,只在辽远地天际留在一抹残影。 生命与死亡,在一片土地上奇妙地交织。 今天又不是清明之类的日子,没几个来扫墓的人。 时锦望着墓碑上的照片,神情中满是怀念。 那年,陪着她来看姥姥的人,也是陆嘉笙。 在姥姥的墓碑前,陆嘉笙拥抱着泪流满面的时锦,向她许下携手一生的诺言。 “别哭,阿锦别哭。你不会是一个人的,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然而,不久之后他就出了意外。 命运无情,到底是拆散了两个相爱的人。 “嘉笙,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和父母相认吗?” 那是一段她不曾向任何人提起的心事。 陆嘉笙握紧了她的手,他不想让时锦露出如此寂寞的神情。 “你不想说,就不要说。” 有些事太沉重,告诉另一个人,她才会轻松一些。 刚开始,时锦对突然出现的父母还是抱有好奇和期待的。但是,她实在不想与一手抚养她长大的姥姥分开,何况她那个时候已经成年,认为并没有认回父母的必要。 “后来啊,我还发现爸妈这么多年没找回我是有原因的。” 苏母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之后就一直想再生个男孩,对姊妹俩就没那么上心。时锦走丢之后,苏家找了她两三年,找不着也就不找了,专心致志地接起男宝来。 再后来,苏母打了几个女胎之后再也无法怀孕,她才彻底断了生男孩的心思,想要好好培养苏渺渺这个女儿。 没想到培养得太好了,渺渺直接就留国外不回来了。 “所以,才想起了我。” 其实,这真的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 只要时锦愿意叫回她原本的名字,只要她愿意给生她的爸妈养老送终,那她未来可以继承的资产加一起至少有三四个亿。 可她偏偏不愿意。 “可是,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认回父母,就瞒着在英国读书的她,连姥姥最后一面都没让她见到呢? 陆嘉笙拍着她的脊背,他想要吻去她的眼泪,可如今的他这样做并不合适。 于是,他只好用语言空乏地安慰。 “别哭,阿锦别哭。你不会是一个人的,从今以后,陆深会一直陪着你。” -- 第五十四章替身 时锦和陆嘉笙在老家房子里住了几天。 “怎么买了这么多保健品?阿锦,你是要去看望什么长辈吗?” 时锦点点头,简单地说: “有个阿姨,是我高中同学的妈妈,得去拜访一下。” 齐齐自杀之后,刘阿姨跟丢了魂一样,好多年都没能走出阴影。现在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和几个老姐妹拍抖音,跳广场舞,比之前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多了。 “那,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语气中藏着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期待。 时锦看了他好半晌,还是说:“算了吧,你在家等我。” 她曾在给阿生的书信里说了谎,骗他说齐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甚至还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好大学。 阿生错位的记忆就像是一个美好得让人不忍戳破的梦。 更多的丑恶,他不需要知道。 “哦,好,那好。” 陆嘉笙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匆匆地翻着,不像要看书,更像是用书挡住他此刻有些无措的表情。 等时锦“啪”地一声关上门,他才发现自己拿的原来是一本有些年头的《芥子园画谱》。 瞧着应该是阿锦的姥姥用来临摹的书。 陆嘉笙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他拿的这本画的是花卉翎毛,里面有团圆的绣球、娇羞的菡萏、蜷缩着脚的溪鹭与正向下俯冲的汀雁。 其实,他见过时桦姥姥一面。 那年,俩人谈恋爱谈得差不多了,时锦决定要带他回家见姥姥。 “姥姥要是知道我和阿生在一块了肯定吓一跳!她那时候就说我得好好学习,不能天天就想着和你写信,可我们到底还是有缘分,注定要在一起的嘛。我都忘了,阿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总提过去的事?珍惜当下嘛!” 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时锦神秘兮兮地拿出几封书信,说:“阿生,你是不是没认出来我是谁呀?” 陆嘉笙有点茫然,他一眼瞥到寄信人熟悉的地址,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小予和阿生的故事。 “我跟你说我叫小予也不算骗你呀,我一直戴着一块长命锁,上面刻着予怀两个字,应该是亲生爸妈给我起的名字吧?姥姥在家里也叫我小予的。” 时锦滔滔不绝地讲起那一段往事,陆嘉笙不忍心浇灭她的喜悦,而与此同时,他也终于认出了阿生的笔迹。 陆深。 时锦想要找的人,是陆深。 陆嘉笙张了张嘴,组织了半天语言,但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向时锦坦白。 “阿生,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有多惊讶!你真的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诶,哈哈,我是不是在说傻话?我,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毕竟从很久之前,我就对你……” 时锦低下头,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她脸微红,眼眸中泛着令人心碎的水光。 陆嘉笙嗓子眼像是堵了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如果,如果时锦只是因为他是“阿生”才同意和他交往。 如果时锦发现他不是“阿生”之后,她会不会不要他呢? “话说,你为什么说自己叫阿生呀?” 不是的,叫阿生的从始至终就是陆深。 陆元三年纪大,口音重,总是分不清湿en和伸这两个音,管小儿子和大孙子都是a’伸、a’伸地叫着,久而久之,陆深让家里人就管他叫阿生,还放出话来,让小叔乖乖地叫阿笙,不要再和他抢东西啦! 可是,他终究还是抢了他的爱人。 “就,就是笔名嘛。” 这是陆嘉笙人生第一次撒谎。 他承认他有一点点坏。 可谁在爱情面前,不是自私的? 陆嘉笙笑得不太自然,时锦却没多想,只以为他是长大了,对以前的事儿不好意思。直到后来一次,俩人因为一点小事吵起嘴,陆嘉笙一边哭一边向她请求,不要再说小时候的事了,好不好? 当人替身的滋味,真不好受。 她对他千万般好,皆因她以为他是另一个人。 每次她管他叫阿生的时候,陆嘉笙都有想要向她承认的冲动。 可是,有些话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口,之后就越来越难张嘴。 她会不会怪他欺骗她的感情? 她会不会选择马上和他分手? 假如她知道“阿生”其实是他的小侄子,她是不是还会跟他要陆深的联系方式,然后再把曾经对他的好全部转移给陆深? 从小到大,他胜过陆深那么多回,他从未把陆深看在眼里。 直到这一回,输个彻底。 陆嘉笙为种种顾虑而深受折磨,时锦却对此一无所知。 “哭什么呢?嘉笙,你别哭啦,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他也没想要瞒她一辈子。 只是犹豫着犹豫着,没等到一个坦白的契机,却等到了那场让他残疾的意外,还有后续她终于阴差阳错和陆深恋爱的消息。 当然,那个时候的陆嘉笙还没预料到这些后续,他还沉浸在虚妄的幸福之中。 从那之后,时锦对往事闭口不谈,只专心和陆嘉笙谈起恋爱。只是那次回来见姥姥太过开心,情不自禁地说了一两句。 姥姥对她找的这个男朋友还是很满意的。 “你和小予是同学?那可真不错,都在国外,还能有个照应。有没有想好毕业回国留在哪里发展?北京还是上海?我倒是蛮想让小予留在家乡这边,可我们这里地方小,要找到好工作太难了……” 时桦絮絮叨叨,说半天终于说到正题。 “你和小予也相幢迄久了,有没有考虑过安定下来?我可不是比婚的老古董,我这辈子就没结婚!不过,要是你们俩真的合适,又互相喜欢,或许可以考虑……” 姥姥的一番话点醒了陆嘉笙,那次飞回英国后,他就正式向时锦求了婚。 “呼——” 往事可堪回首? 陆嘉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把手里的《芥子园画谱》放回书架,转着轮椅走到窗边,呆呆望着被窗框切割后呈长方形的湛蓝天空和洒满了金色阳光的旧式书桌。 阿锦,是不是也曾伏在这张书桌上,斟酌着字句,向少年阿生,一笔一画地倾诉着她的心事? 如果,他是阿生,那该有多好? 门开了。 时锦走进来,步伐不太稳,身上带着股沉醉的酒香。她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抱着陆嘉笙的大腿,轻声说:“阿生,我回来了。” 陆嘉笙心中一痛,按理来说,他早已习惯了“阿生”的称呼,但在内心深处,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地方,这个名字还是会时不时地给他千疮百孔的心带来一阵隐痛。 “怎么喝酒了?” 印象里,阿锦不太喜欢喝酒,陆深倒是还蛮喜欢。 或许,在他不在场的那些年,在另一个人的影响之下,她也改了些习惯。 “这不重要嘛。” 时锦掏出一盒刚在超市顺便买的安全套,眼睛眨呀眨的,像两颗坠落凡尘的星星。 “这个才重要。” 陆嘉笙咳嗽了一声,问:“你上次不就说,是最后一次?” 时锦拆开小盒子,给了陆嘉笙一个他根本无法拒绝的吻。 “那这次就是在老房子里的最后一次?” 陆嘉笙看着耍无赖的时锦,莞尔一笑。 “好。” -- 第五十五章吃 Рo⑱xyz.ⅵР 那时候,小予才十几岁,对很多事都懵懵懂懂。 “自慰……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在哪本世界名着的边角看到的词语,勾起少女对于性爱快感的全部好奇。 她上网查了些资料,学习了女性性器官的构造,以及经过怎样的刺激才能最轻易地大到高潮。 在一个谈x色变的时代,大多数青少年的x教育是缺失的,她们只能在书的边角和野蛮生长的网络中探索这片未知的领域。 秋夜微凉。 家里的大人已经睡着了,小予的房间中却还亮着一盏小夜灯。 她事先洗干净了手,把手伸进被窝里,轻轻去碰柔软的阴蒂。 “就是这里吗……” 无人回答少女低声的提问。 她模仿着图片上看到的手法,一圈一圈地揉搓着敏感的阴蒂。 刚开始,小予也不懂这有什么好爽的,但是,很快,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电流一般从她的指尖流到下体,又飞快地反射到她的神经上去。 “唔……是这样啊……” 网上说,在自慰的时候,可以看一些相关的文字或影片,来激发自己的x幻想。xsyuzhaiwu.#2) 然而,少女在指尖高潮的刹那,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一个面孔模糊的少男身影。 “阿生……” 彼时,时锦还不知道阿生是什么身份,长什么模样,也许是朦朦胧胧的好感,也许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她第一次性幻想的对象就是阿生。 此时此刻,在同一张床上,g缠着女人温热的呼吸和男人赤裸的身体。 似曾相识的秋季夜晚,窗外传来纺织娘清越的叫声,小而圆的月亮高高地趴在云头俯视人间,似乎也为这一对有情人的汗水淋漓而羞红了脸,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躲进了烟雾般的云层之中。 “阿生,你知不知道,好久好久之前,我就想和你做爱?” x幻想和做爱,差别还是很大的。 然而,在时锦心中,陆嘉笙和阿生本就是同一个人,此时说来既是对年少时光的一点怀念,也是为这段即将结束的关系画上一个句点。 陆嘉笙心空了一下,他多么想就此向她坦白,可一看到那双色彩迷离的眼睛,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爱的,是从学生时代就陪你一同成长的我,还是机缘巧合的误会之下错位的影子? 陆嘉笙默默地忍耐着。 阿锦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她一点错也没有。 何况,是他贱,是他心甘情愿地去当陆深的替身。 “就在这张床上……”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时锦,牵过了他的手,把纤细的指头覆在兴奋充血的小圆点上。 她的下体吞吃着他的阴精,呈椭圆形的阴唇因此微微变形。他的手指落在椭圆的最顶端,极具技巧地抚慰着她。 其实,刚谈恋爱那会儿,陆嘉笙也是什么都不懂的。 后来和时锦两个人一起学习,共同进步,慢慢学会了如何用手指、唇舌和身体取悦她。 “嘉笙,我好爱你。” 情到深处,情难自禁。 时锦知道自己快高潮了,可她还不想就这样结束,于是浅浅地向上挪出来一点儿,不再去管下体的快感,而是去咬陆嘉笙的嘴唇。 他天生长了一个很好亲的嘴巴,咬起来的时候软软弹弹的,口感像是奶茶里的茶冻。 “我,我也……” 陆嘉笙几乎要忍不住,他想回应时锦的爱意,他想说一句,我也爱你。 可是,一想到她的话不单是对陆嘉笙说的,还是对阿生说的,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像是天边的流云一样,被迟来的秋风轻飘飘地吹散了。 “陆深,他知道吗?” 他的睫毛惊人地长,垂下来的时候有股脆弱的美。 时锦腾出手来,去拨弄他鸦羽样的睫毛。她的语气有点小孩子气,还有点漫不经心的玩味。 “知道什么?知道我和你在这里做爱吗?” 处境倒转,现在的陆嘉笙反而成了时锦和陆深之间的第三者。 他因羞耻和愧疚而微微颤抖,话到嘴边,却又不自觉带了几分争宠的味道。 “那你,会告诉陆深吗?” 还是把这一次当作是偷情,把他也当成是需要遮遮掩掩的情人呢? “为什么要告诉呀?” 时锦惊异地看着他,好像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小陆总啊,会同意的。” 话锋一转,时锦又说:“就像你对他说,我会同意和你们轮流做爱一样。” 虽然她也确实不介意,但做之前,总要和她提前说一句吧? 陆嘉笙捂住了脸,一边啜泣,一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阿锦,我不想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你可以和一个没有残疾的正常人……” 她打断他的话。 “谁说你不正常?” 陆嘉笙愣住,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时锦在他身上闷头捣着,努力寻找能让她最舒服的角度和力度,等她再度喷出大片的水,她才终于抬起腿,走下床。 她脱掉碍事的上衣,站到陆嘉笙跟前,把他摆成半坐的姿势,上半身侧坐在床边,双腿柔顺地垂了下来。 “舔我这里。” 陆嘉笙还是呆呆的,没有反应。时锦看着心烦,干脆一把将自己的双乳喂到了他的嘴巴里。 “嗯……” 他卖力地吸吮着时锦的乳首,看她不甚满意的样子,又后知后觉地张大嘴巴,将一团乳揉穴1进去裹在又湿又热的口腔里,而没有残疾的双手温柔地爱抚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时锦的脖颈向后仰去,她掐着陆嘉笙的脸颊,调笑道: “嘉笙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吃奶啊?” 陆嘉笙涨红脸,想要开口反驳,可嘴巴一松,她的乳房就弹了出去,两颗褐色的乳头上还残留着晶亮的口水。 “我又不是闲的,干嘛告诉陆深这些事啊?” 她又坐上了他的阳具。 这次没有纳入,只是隔着一层,若有若无地磨蹭着。 “前阵子我和他偷情的时候,不也没告诉你吗?” 陆嘉笙思绪混乱,没太听懂时锦说了些什么,他只感受到层层叠叠的快感正在一寸寸地燃烧他的理智。 “夜还很长呢,嘉笙,我们还是做些正经事吧?” -- 第五十六章最后一次 po⑱xyz.ⅵp 回老家这几天,小陆总可没少查岗。 这天,时锦正趴在陆嘉笙胸前啃着呢,专属陆深的铃声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他的面容……” 陆嘉笙听了一耳朵去,顿觉讽刺。 时锦接了电话,打开免提,扬声器中传来小陆总撒娇卖痴的声音。 “姐姐,你干嘛呢?有没有想我?这么多天还不回来呀?” 为了在公司维持高贵冷艳的总裁形象,陆深一般会挑午休的时间给时锦打电话,还会特意吩咐贺特助不要让任何人上他这层楼。 时锦挪了下大腿,由于这个动作,她和陆嘉笙的性器官绞合得越来越紧。 她用一根手指封住了陆嘉盛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的呻吟,并用眼神对他说: “不要叫出声,会被发现的。” 陆嘉笙咬紧了牙齿和嘴巴,耳边响起的是她懒洋洋的音调。 “小陆总就这么想我呀?” 对陆深,她还真是游刃有余。 他的阴精甚至还深深埋在她的身体里,汗水、体液和润滑液冲刷而下,在滚烫的肌肤上刷上一层暧昧的明彩。 即便如此,时锦还是能当着他的面给陆深打电话,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着情话,一边扬起下巴,示意陆嘉笙再卖力一点。 似乎是笃定了他不敢做些什么。 “当然会想你……”xsyuzhaiwu.⒞om(xsyuzhaiwu.) 陆深走到落地窗前,放眼望去是色彩雷同的高楼大厦,像是一片钢筋水泥筑成的森林,而他是困于其中、找不到出路的野兽。 如果她在就好了。 “你,和小叔怎么样了?” 犹豫了很久,小陆总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时锦扭动着腰部,身姿起伏的曲线比月下海洋中的波浪还要动人。她瞥了一眼神色有些慌张的陆嘉笙,他冲着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似臣服,似乞求。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她给出一个敷衍的回答,一低头,叼住了身下人颤抖的唇珠。 笨蛋。 嘉笙,你真是个笨蛋。 陆嘉笙几乎要被这偷情的快感刺激得哭出来,他本意是想偏着头躲过时锦的吻,却没想到在唇舌接触之后越陷越深,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的节奏痴缠起来。 “啊——我——” 他还是浅浅地叫了出来。 尾音向上翘着,小钩子一般,撩人心弦。 偏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锦也没有提醒他,还是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问了一声: “小叔,是你吧?” 陆嘉笙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时锦看他笨拙的样子,笑出声来。 她关掉免提,安抚了几句,又把电话递给还在发呆的陆嘉笙,说:“我去洗澡,你们俩想聊的话,就聊聊吧。” 至于要聊些什么,她才懒得管。 等时锦从浴室里出来,陆嘉笙已经挂了电话,他没好好穿着衣服,白皙的胸膛和高潮过后遗留下的红色印记在没系好扣子的睡衣中若隐若现,别有一番风情。 “阿锦,我们回去吧?有人,有人想你了。” 小陆总一没生气二没闹,对着小叔客客气气地唠家常,拿捏足了正宫的架势,誓要把之前当小三受的憋屈给找补回来。 他若是大吵大闹还好,可陆深一副只要姐姐回家就好的态度,倒像是往陆嘉笙心上插一把又一把的软刀子。 陆嘉笙的头低低垂着,脖颈与肩膀折出一个好看的角度。时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愣是气笑了。她一指头戳在他的额头上,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呀,好歹是他小叔,怎么还被他给欺负成这样?” 这话要是让小陆总听见了,八成要闹。 陆嘉笙没有反驳,毕竟爱情这件事又不论辈分,在阿生这件事儿上他本就理亏,现在正宫归位,他自要退位让贤。 他双手攥着床单,说出的话大煞风景。 “阿锦,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三人行,焉能长久? 陆嘉笙早已决定好,等这次旅行结束之后,他不会再打扰时锦的生活,他会缩进无人在意的角落,真诚地祝福时锦与陆深百母擅合。 其实,每一次最后一次都是出自真心。 只是,再多的决心,在看见她的那一瞬土崩瓦解。 陆嘉笙知道,即便他说出了这样的话,可只要时锦g一下手指,递一个眼神,他还是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向她而来。 所以,她和他能否彻底结束,关键在于时锦愿不愿意。 “好啊。”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时锦笑眯眯地答应了陆嘉笙的请求。 陆嘉笙有些恍然,分不清这是又一次玩笑,还是真的最后一次。 翌日下午。 飞机飞了几个小时,穿过厚实的云朵和碧蓝的天空,终于抵大上海。 小路总带着宋朝朝,一人抱了一大束花,站在接机大厅欢迎时锦和陆嘉笙的归来。 “又不过节,买什么花呀?” 时锦接过陆深怀中的玫瑰,自然而然地吻了一下像小狗在摇尾巴的小陆总。 “想送姐姐玫瑰花还需要理由吗?” 鲜花、珠宝、钻戒。 陆深理所当然地为时锦奉上一切他认为她可能会喜欢的所有东西。 说完,小陆总又从宋朝朝手里抢过花束,笑嘻嘻地怼到了陆嘉笙怀里。 “小叔,这束康乃馨是送你的。老板说了,送病人就得送这个。” 不得不说,小陆总还真是够恶毒的。 时锦皱着眉,想要教育陆深两句,陆嘉笙却下意识拉着她的手臂,微笑着对陆深说谢谢。 宋朝朝一脸扭曲地站在旁边,他还没高懂这仨人是怎么回事,但眼下这当口,他真希望自己是个聋哑人。 小陆总上前吧嗒一下扯开陆嘉笙的手,他指了指疗养院派过来的司机,对坐在轮椅上的陆嘉笙阴阳怪气地说: “小叔,我和姐姐就先回别墅啦,你一个人回疗养院应该没关系的吧?” 陆嘉笙对着陆深轻轻点头,眼睛却还在盯着时锦。 “那我就先走了。阿锦,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这就是他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这就是,他和她的最后一面吗? 陆嘉盛心绪纷乱,他总觉得还有那么多的话要讲,可一看陆深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又觉得有些无力。 时锦上前,给了陆嘉笙一个很轻很轻的拥抱。 宋朝朝想要捂眼睛,视线却还透过指缝,去瞧这一对依依惜别的…… 爱人。 “你也是。” 她头也不回,转身离去,毫无眷恋。 倒是小陆总,走了十几步之后,又偷摸回头瞧了小叔一眼。 陆嘉笙靠在轮椅上,身形瘦削,神情落寞。司机想要把他推到停车场那边,可他却执拗地去望她款款的背影。 原来,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 第五十七章偏心 天工集团的项目如期进行着。 时锦回设计所看过几次,觉得大方向没什么问题,后续也就没有花太多心思。 倒是唐明夷学妹,一脸玩味地拉着她说: “学姐,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八卦?哎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毕竟天工老总的小儿子就是……” 嘉笙学长。 时锦正是闹心的时候,工作上的事还能凭着敬业精神做完,其它的一概不想多聊。 她点点头,也没太在意学妹说的八卦,下楼就坐上了蔡助理的车。 “时姐,您可算是和陆总和好了!我就说嘛,你俩才是最般配的,我磕的cp从来都是真的……” 时锦笑了一下,说: “开车的时候专心点,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小蔡闭上了嘴巴,偷觑着时锦的表情,看她也没真生气,又开始给她吹耳边风。 “时姐,我听说前一阵子你去度假啦?你不在公司都不知道,这几天陆总有多反常,一看就是想你想的……” 时锦无谓地应了一声,开始转移话题。 “小蔡,那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干嘛了?公司给你安排新活儿了还是?” 蔡助理双眼冒光,兴奋地说: “时姐!我去导了个微电影!是拐卖妇女儿童题材的!现在还在做后期呢,等到时候剪完了给你看看……” 小蔡滔滔不绝地聊起她的作品,暂时把时姐x陆总这对cp忘到脑后。 回到别墅。 贺特助正在向陆深汇报这个月业绩,小陆总余光瞥到时锦回来,半颗心直接挂到了她身上,哪还有心情去听贺特助在说什么。 “姐姐,你回来了!” 小陆总“蹭”地一下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抱紧了她。 从前不知道小叔和姐姐的过往,陆深还会在时锦面前维持一下霸道总裁的形象,如今他在姐姐这儿面子里子都输了个彻底,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我还以为你会像上次那样不回来了呢。” 是委屈,是不甘,还有一点针对小叔的埋怨。 时锦轻轻拍着他的背,说着安慰小陆总的情话,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贺特助。 小陆总抱够了,回头看了一眼贺俦,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好像在问你怎么还没走? 贺特助咳嗽一声,说: “既然时小姐回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小陆总赞许地看了一眼贺特助,没想到姐姐却主动开口,说: “贺特助,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陆深不满地问: “姐姐,你和他有什么好聊的呀?” 聊的什么,能不能让我也听听? 这是小陆总的言下之意。 时锦却干脆利落地把人推走,边推边笑着说:“请老板尊重一下我们员工之间的隐私。” 隐私? 姐姐还和贺特助有隐私了? 陆深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同时也越发好奇起来。 他这次去接机的时候特意没带贺特助,就是因为时锦离开前说的那几句话。 结果都过去那么多天了,姐姐还没忘了有这一茬。 小陆总越想越难受,正犹豫着要不要趴门板上偷听呢,时锦“嘭”地一声就关上了门,差点没把他耳朵给夹了。 真是气死个人。 时锦双臂抱胸,坐在陆深的老板椅上,看向贺俦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 气氛有点奇怪。 贺特助上前一步,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时锦却莫名觉得他是在笑。 “时小姐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时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她看贺俦装模作样的就觉得烦,但一想到陆嘉笙的自卑与隐忍,蹿在心头的那股邪火就压了下来。 “小陆总给贺特助一个月开多少钱啊?” 贺俦有些惊讶,但还是诚实地报出了一个在时锦意料之中的数字。 紧接着,她又问: “那嘉笙一个月又给你发多少工资呢?” 贺俦的脸上露出真实的笑意,又说出一个数字来。 时锦冷哼一声,心想你这个双面间谍赚得还真不少,她挥挥手,示意贺特助他可以离开了。 贺俦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 “时小姐,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让陆总开除我。” 时锦单手拄着下巴,半掀眼皮,懒懒地问:“开除你干嘛啊?咱们是文明社会,又不是封建帝制,还开除你,你怎么不说我向陆深进谏直接把你给斩了呢?” 贺俦又笑了一下。 时锦的心有点发痒,印象里贺特助从来都是板着张脸,再好看的五官也打了几分折扣,今天这么一笑,倒显出几分冰川融成春水的容光来。 “不过,贺特助倒可以帮我一个忙。” “那么,我可以为时小姐做些什么呢?” 时锦站起身,走到贺特助跟前,笑靥如花,眸光璀璨。 “帮我看着点嘉笙,别让他做什么傻事。” 好嘛,贺特助这下从双面间谍升级成三面间谍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 时锦啧啧有声,说:“事先说好,我可不会给你发工资。” 贺俦被煞有其事的表情给逗笑了,他说:“时小姐,您想到哪里去了?可以帮上你的忙,是我的荣幸。” 他眼中含笑,神情温柔,把一句典型的客套话说得如此婉转动人。 时锦歪着脑袋,盯他盯了一会儿,问:“你的可是呢?” 贺俦又是一笑,说:“可是,我不明白,既然您对陆先生放心不下,为什么还坚持要和他断绝关系呢?” 三个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 时锦站起身,一掌拍在他的肩头,用那种大人糊弄小孩的口气对他说: “这个嘛,等你长大你就明白啦。” 贺特助离开了。 小陆总走进来。 他暗搓搓地瞪了贺特助一眼,但还是决定先处理小叔这个心腹大患。 “姐姐,你和小叔这几天都干嘛了呀?” 时锦笑得见牙不见眼,她意有所指地问:“那天打电话的时候小陆总不是都听见了吗?” 陆深连耳朵都红了,嗫嚅着问:“我是说,除了那种事之外,还干嘛了?” 总不能天天就躺在床上做爱吧? 时锦收敛了笑意,答:“嘉笙陪我扫了扫墓,别的就没了。” 扫墓?扫谁的墓? 他记得,小予说过,她的爸爸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只有一个姥姥。 年幼的陆深甚至曾经还很羡慕时锦有这么通情大理的家长,他还一直想要见时桦姥姥一面,却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去世了…… 话说回来,姐姐都带小叔回过家了,怎么就不带他呢? 好偏心。 好不公平。 小陆总心里很不平衡,他很想问一问,可一看到时锦悲伤的眼神,他哪里还舍得戳她的伤疤,只好把满腹的委屈给咽了下去。 -- 第五十八章入梦 “小陆先生,最近怎么没看见时小姐呀?” 陆深不在,没有区分的必要,陆嘉笙又成了小陆先生。 小雷很想问问这位小陆先生犯了什么病,怎么最近天天都要喝皮蛋瘦肉粥。 陆嘉笙端着碗,呆呆地去看碗中几乎要融化的米粒。 小雷是专业厨师,做出来的东西色香味都无可挑剔,可他就是觉得味道不对,越喝越觉得难以下咽。 “她啊,最近工作忙。” 陆嘉笙不想和外人说太多,小雷却一脸了然,压低了声音,问: “是陆先生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对不对?时小姐都跟我说啦!可是,时小姐总不能当一辈子未婚妻嘛!要我说你们还是先把证给领了,家里也就不会反对了……” 小雷喋喋不休地向陆嘉笙传授着婚恋小技巧,他微笑着点头,时不时喝两口粥,对于小雷的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真的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消失得就像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中那么彻底。 “下次煮粥的时候,可不可以加些糖?” 小雷震惊地问:“您说什么?加什么?” 时小姐还跟她说小陆先生很会做菜,天啊,这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嘛! 陆嘉笙把喝了一半的粥放到书桌上,瓷碗扣在木质的桌面发出闷闷的声响,正如他不断向下坠落的心一样沉闷。 “实在是太苦了……” 陆嘉笙最近消失得很彻底,对此,小陆总表示他很满意。 最近一段日子,时锦天天窝在别墅里画图,陆深看不太懂她画的是什么,但还是陪着她居家办公,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 他本来给时锦谈好了一部电影,但考虑到她刚从老家回来,打算等她休息够了再让她进组。 没来由地,小陆总觉得姐姐最近好像总是不快乐。 她表现得一切正常,吃饭、睡觉、工作、健身、做爱,一切似乎都和从前没有两样。 “贺特助,你说怎么才能让她开心一点呢?” 小陆总公私不分,竟然问一个月拿几万薪水的总裁特助这种恋爱问题。 贺俦叹了口气,问:“您怎么就知道时小姐不开心呢?” 陆深笑得有些得意,也不知他这股得意劲儿是冲着谁,他拍了拍贺特助的肩背,说:“像你这种单身人士是不会明白的。” 贺特助又问:“那陆总干嘛还要问我这个单身人士怎么讨时小姐欢心呢?” 小陆总一噎,呛声道:“哼,爱说不说,我看你也不知道!” 贺俦有点无奈,但还是给出了真诚的建议。 “陆总,或许时小姐并不喜欢珠宝首饰。” 陆深仔细回忆了下,他送的那些珠宝姐姐确实没怎么戴过,可问题是,她不喜欢这些的话,那她会喜欢什么呢? “走!今天早点下班,陪我逛逛商场。” 贺特助沉默地跟在陆深身后,心想明明是差不多的长相,陆总这脑子和陆先生比起来还真是差得远了。 其实,陆深的感觉还真没有错。 时锦最近日日难眠,每夜做梦,梦的主题和内容还从来都是一个。 陆嘉笙。 和陆嘉笙有关的过往。 与陆嘉笙发生的一切。 无法重来的过去和满目疮痍的现实催生出一连串残忍的梦境,她如溺水一般放任自流,沉溺其中,每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满额生汗,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又是一个梦。 时锦坐在图书馆的角落,对面坐着埋头学习的陆嘉笙。 金色的夕阳透过大玻璃窗洒了下来,为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边,映衬得陆嘉笙如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一般光彩照人。 “阿锦?” 怕打扰到其余上自习的同学,陆嘉笙很小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时锦知道这是梦境,但还是很配合地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想什么呢?都走神了。” 时锦笑弯了眼睛,答道:“在想你呀。” 果然,陆嘉笙在梦里还是羞红了脸,嘟囔了几句什么,可能是在说她油嘴滑舌的,时锦没有听清。 清醒梦。 做梦的人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甚至有时候还可以c控梦的走向。 时锦就是在做这种梦。 她面前摊开的是《建筑的机械与电力设备》教材,是读硕士一年级的时候某门课的推荐书目。 时锦并不去看书,而是观摩者陆嘉笙的五官。她的目光那么仔细,像是要把他的每一个面部线条都刻进心底。 她出神地望着他,脑海里想起一句歌词来。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她和他,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时锦知道,她与陆嘉笙之间的症结从来不在于陆深,而在他那两条残疾的腿。 所以,她找陆深当替身他无所谓,她和陆深当着他的面偷情他也无所谓。 也只有在梦中,身体健全的陆嘉笙才会笑得这么无忧无虑,对那些还未发生的悲剧和痛苦一无所知。 “阿锦,走呀。” 他站起来,牵住了她的手。 时锦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他的腿,顿了顿,若无其事地问:“去哪?” 陆嘉笙拉着她向书架深处走去,这一片摆的都是建筑相关的书籍。 图书馆快闭馆了,书架这边几乎没人。 陆嘉笙恢复了正常音量,说:“阿锦,你忘了嘛?不是你说的,想要借几本介绍中世纪教堂建筑风格的书吗?” 时锦想了想,她好像确实有段时间痴迷于教堂建筑设计,后来还趁着放假跑了好几个欧洲国家的教堂。 她随手挑了几本书出来,一边翻看着目录,一边和陆嘉笙聊着。 时锦很明白,她喜欢陆嘉笙既不是出于简单的肉欲,也并非只因为他是阿生。 她与他,有着共同的理想和追求,互相欣赏,灵魂共鸣。 他是她最为满意的伴侣,只是年少时的机缘巧合为这段感情增添了一丝命中注定的惊喜。 俩人恋爱那阵,做爱的时候是很开心,但跟他聊起设计构想的时候,时锦其实更开心。 哪怕在梦里,也是一样。 聊着聊着两个人就忘了时间,连图书馆的闭馆铃声都没听见。等到时锦反应过来,陆嘉笙才晃了晃一格信号的手机,一脸抱歉地说: “阿锦,我们好像被困在这里了。” -- 第五十九章图书馆里的羞耻声音 如果在现实生活中被困在夜晚没人的图书馆里,向外求救的办法还是有很多的。 然而,这只是一个梦。 时锦跟在陆嘉笙身后,他从一片书架走到另一片书架,不断摇晃着手机,但信号始终都只有一格。 “嘉笙。” 她叫住他。 陆嘉笙紧紧攥住她的手,轻声安抚着她:“阿锦,别怕,我在这呢。我们肯定能出去……” 时锦却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她把头靠在陆嘉笙的肩背处,吐出的呼吸滚烫灼人。 “我们,就不能不走吗?” 陆嘉笙还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傻乎乎地回答: “阿锦你是不是走累了呀?那我陪你歇一会儿。”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完,因为时锦已经把人掰过来,踮着脚尖吻了上去。 她吻得很深,从他鲜红的嘴唇到柔软的舌头,一处也没有放过。 陆嘉笙被她撞到了书架上,撞得他有点疼,但还是稳稳托住了时锦,没让她出一点闪失。 “阿锦,别这样——” 陆嘉笙呼吸有点困难,双手胡乱抓着些什么,好容易找到一点闲暇,他喘着粗气,向她低声祈求。 时锦翻起他的上衣,头钻进去吸吮他的前穴,由于隔了一层布料,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这样?是哪样?” 她一只手揉搓着陆嘉笙手感紧实的胸部,另一只手灵活地褪去他的长裤,很熟练地开始把玩起他半硬的阳具。 陆嘉笙还没残疾那阵身材是真不错,宽肩窄腰,朝气蓬勃,不穿衣服的时候比穿上衣服还要赏心悦目得多。 “阿锦,这里是图书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那种事呢?”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了之后时锦更来劲了。 她恶作剧似的捏了一把陆嘉笙的阴精,这一下的力道可不轻,不像是在调情,反而更像是在惩罚。 陆嘉笙呜咽着,脸上露出似快乐又似痛苦的神情,时锦摸不准他是疼的还是爽的,纵然知道这只是个梦,但还是耐着性子温声哄他: “没有人会看到的……这里也是监控的死角……” 何况,在图书馆里做爱,不是更刺激吗? 看陆嘉笙脸红成那个样子,时锦很识趣地没有说出后一句话。 她低头去看陆嘉笙的下体,可能因为是在做梦的关系,他的阴精变成了漂亮干净的粉色,差不多就是小陆总鸡8的颜色。 时锦莫名地笑了一下,她用指甲刮了一下龟头,身下的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而忍不住浑身一颤。 她观察着陆嘉笙迷乱的表情,忽然问道: “嘉笙,你带安全套没有?” 陆嘉笙被她给问懵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时锦左手拐了一下,伸进他的裤兜,还真摸出来一个。 “我,我,不是我的……” 陆嘉笙百口莫辩。 哪有人来图书馆上自习还带着这个,这不明摆着不安好心嘛。 时锦却没理会他这点纠结的小心思,直接把东西丢了过去。陆嘉笙手忙脚乱地戴好,僵硬地靠在书架上,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你是来给我表演怎么正确戴安全套的吗?” 时锦盯着他,幽幽地问。 每一个关于陆嘉笙的梦,都是如此真实。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热得异常的暖流从身体深处顺流而下,渐渐打湿了脚边的一小片地板。 陆嘉笙俊脸红透,手足无措,看着纯情得不能再纯情的模样,可下面却还是很诚实地邦邦y。 时锦懒得跟他墨迹,干脆自己撩起裙摆,抬起一条腿来,斜着角度就坐了进去。 书架微微地摇晃。 有一本摆在最上层的书,被这俩人的动作撞得摇摇欲坠,陆嘉笙生出些不必要的担心来,伸出一条胳膊想要去接住那本书,结果书晃了半天都没掉下来,时锦的巴掌倒是先招呼在了他脸上。 “阿锦,你干嘛打我……” 陆嘉笙问得有几分委屈,可又是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好像只要她说出个理由来,他就可以任她打去。 时锦勾起脚尖,膝盖怼到了书架上,正好把他扣在自己与书架之间。她往前动了动,两个人的性器官绞合得越来越深,深到她几乎能感觉到从身体深处传来的某种微弱跳动。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管书呢?” 陆嘉笙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瑟缩着收回了手,睁着两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呆呆愣愣的,连动一下腰都不会。 时锦有点无语,合着她梦到的是陆嘉笙(处男版)。 于是,她只好一点一点,慢慢地教他。 “抬起手。” 陆嘉笙把手抬至身体两侧,往后巴着书架不敢动弹。 时锦梗了一下,说: “手往下,托住我。” 陆嘉笙的手一探一探地向下伸去,先是摁在了时锦的腰上,被她给瞪了之后才犹豫着挪到了她臀部以下。 这么一颠,倒是戳对了地方。 时锦咬了咬下唇,还是舒爽地叫了一声。她想去摸一摸陆嘉笙,本来手是奔着耳朵去的,想起了什么似的,临时改了路径,碰了碰他颤抖的睫毛。 “动一动呀,嘉笙。” 陆嘉笙闻声而动,大开大合地挺进挺出,他像是突然开了窍,每一下的力度和角度都刚刚好。时锦伏在他的肩头,手指掐在他的上臂,含了他一口肉,不轻不重地咬着。 “阿锦,我,我做得好不好?” 他雀跃地问,像是干了什么大事一样,急需她的夸奖。 时锦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视线越过他的手臂,去看终于掉落在地板上的书籍。 那本书的书皮是真皮的,孔雀绿色的底,绘满了华丽的金色花纹。他的性器还在不停地捣弄着,榨出好多无色透明的液体,那些水一路流淌下去,直到淌到了厚实的书页上。 淫靡的痕迹。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某本从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宗教书籍。 时锦搂住他的脖子,笑着说: “你做得很好,下次继续。” 陆嘉笙笑得有些腼腆,但还是卖力地冲撞着,直到—— “姐姐?姐姐,你没事儿吧?怎么这么多汗?” 直到时锦被一脸担忧的小陆总叫醒,那些糜艳而又绮丽的梦境如烟消散。她坐起来,抹了抹汗水,说: “我没事。” -- 第六十章二次求婚 时锦对着眼前堆成小山的爱马仕发呆,她瞥了一眼同样无奈的贺特助,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梦还没醒。 她还没开口问,贺特助就好心地为她解释: “时小姐,陆总是为了哄您开心。” 陆深也高不懂这堆包有什么好的,无论是外观、稀有度还是价格,没一样能和他挑的珠宝相比,但一直送同类型的礼物难免审美疲劳,他不介意换个花样。 “姐姐你喜不喜欢这些呀?” 时锦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喜欢,但也不忍心浇他冷水,憋了半天说出一句:“谢谢。” 小陆总拎起一只喜马拉雅,鳄鱼皮花纹看久了还怪吓人的,他不甚在意地把包攥在手里晃来晃去,眉飞色舞地对她说: “姐姐,你要是喜欢这些的话,那我就在衣帽间专门再打一墙柜子,都用来放包,你说好不好?我也不明白爱马仕有什么好稀罕的,今天柜姐还说北京有个假红三,吹得跟什么似的,其实家里就是g传销的,还娶了个网红老婆赚流量,那个女的好像很喜欢这些,但她老公就是舍不得给她买……” 不像我,什么都愿意给姐姐买。 小陆总的眼睛晶晶亮,很显然是想要通过对比的手段来让时锦好好夸夸自己。 时锦弹了下陆深脑门儿,斜祁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推说要去洗澡,起身的时候扫了一眼那堆爱马仕,淡淡地说:“这些你安排就好,我没意见的。” 时锦转身,款款离去。 陆深斜倚在沙发上,视线一直黏着在那袭红丝绒裙勾勒出的曼妙曲线之上,直到时锦拐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他才有些郁闷地问:“贺特助,我怎么感觉姐姐好像不是很喜欢呢?” 贺俦咳嗽了下,说:“陆总,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爱马仕的。” 陆深抓过一个抱枕,低声呢喃:“那她到底喜欢什么呢?” 贺特助顿了顿,还是说:“陆总,您还记得时小姐从疗养院带回来的行李吗?里面有一套建筑模型,据我所知,应该是陆先生送给时小姐的礼物。” 陆深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告诉贺特助今天可以下班了,人一走,他就开始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差点没把那堆爱马仕都挤到地上去。 其实,他知道的。 他知道姐姐在为什么事而心烦。 因为有好几次,时锦被梦魇住了,会情不自禁地叫出陆嘉笙的名字。 每当这个时候,他只能手足无措地抱住她,别的什么一概都做不了。 你在我身边会想他,你在他身边会想我。 这叫他,如何是好? 小陆总灵光一闪,又想到了个好主意,他立刻给刚下班的贺特助拨了电话,着手准备给时锦的下一个惊喜。 “喂,是小于吧?我这边又有一个求婚的场子要人拉琴,这个周末,你有没有空?” 于丽娜从小就爱好音乐,以前学过钢琴,现在读了研究生,专门拉小提琴,她还有个哥哥,是拉大提琴的。家里说供不起两个孩子读音乐,她就很识趣地到处兼职给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 李老板开了家蛮老的西餐厅,这两年餐饮行业不景气了,但来她这里吃饭的客人讲究的就是一个氛围,因此每场给的费用还算可观。 “有空倒是有空,但是……” 于丽娜刚出地铁,慢悠悠地走回学校。上午她去给一个初中女生上家教课,一来一回的,折腾到下午两点多才回来。 “但是,万一这次又像上次那样怎么办啊?不会又让我拉到晚上十一点多吧?” 于丽娜对那场失败的求婚真是印象深刻,女方连钻戒都没看到就跑了,男方傻等大半天就是不肯走,虽然最后给她的出场费是按时长结的,但因为走到地铁站的时候地铁都停运了,她只能自认倒霉,花了一百多打车回学校。 李老板心头一梗,没好意思说这次求婚的客人和上次是同一位。 “小于你放心,这次不管怎么样,肯定不能耽误你回学校。” 那么,这一次李老板的承诺会不会落空呢? 当天晚上。 “姐姐,这可是你欠我的。上次你说你会回来,我等了好久,可你还是没回来……” 贺特助开着车,假装没听到陆总和时小姐在后排腻腻歪歪的。 时锦还不知道那次是求婚,同理,她也不知道这次也是求婚。 但失约毕竟是失约,她总归是要道歉的。 陆深歪歪靠在她的肩头,做足了可怜相,时锦轻轻拍着他的狗头,哄着他说: “我这次肯定好好陪你吃完这顿饭。” 小陆总心想,他要的可不是一顿饭这么简单,至少也要姐姐陪他吃一辈子饭才可以。 到了餐厅。 同样的布置,同样的菜色,同样的音乐。 时锦慢腾腾地切着牛排,尽管在国外呆了几年,但她还是没有吃惯西餐。要不是有陆嘉笙一直给她开小灶,留学那段日子还真是生不如死。 可是,小陆总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没话找话,问:“姐姐,你觉得,呃,这家菜味道怎么样?” 时锦点点头,敷衍地说:“还不错。” 陆深当了真,很开心地对她说:“姐姐,你上次走得很急,我都没有来得及对你讲。其实,这家餐厅,也是我爸爸当年向我妈妈求婚的地方……” 他很少会在她面前主动提自己的家人。 时锦放下刀叉,分明看到陆深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情。她有点无措,本能觉得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陆深,可下一刻小陆总的动作就让她愣在了当场。 陆深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半跪在她面前,语气坚定,目光虔诚。 “姐姐,和我结婚,好不好?” 丝绒盒子“啪”地一下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粉色钻戒。 与此同时,背景的小提琴乐音也即将到大高潮。 时锦终于高懂是怎么回事了,合着上一次小陆总也是要求婚,只不过那次正好和陆嘉笙的事儿撞上了。 在命运交叉的路口,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她选择了陆嘉笙。 那么,当一切重来,这一次她的选择会是什么呢? 然而,世界的真相是,有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 时锦叹了一口气,她走到陆深跟前,说了一声抱歉。 “为什么啊?我,姐姐,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不是说了也喜欢我的吗?还是说你忘不掉小叔,没关系,只要、只要你能开心,我不介意小叔……” 她拒绝的话语如利箭穿心,刺激得陆深胡言乱语。趁他还没有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时锦无奈地向他坦白: “陆深,我不能答应你的求婚,是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啊??? 时锦转身就走,陆深愣了几秒,连忙追了上去。 只留下贺特助一个人处理后续。 于丽娜看两位主角都跑了,干脆收起琴也打算走。 “小姐,你拉的曲子是《一步之遥》吗?” 于丽娜愣愣点头,她刚拉一半儿的时候就认出这两位客人了,对贺俦也有几分印象。 贺特助轻声笑了一下,说: “小姐,下次你还是换支曲子吧。” 说完,贺特助结完账,也走了。 只留下于丽娜愕然地想,下次?还有下次?求婚两次都失败了难道还不够? 求个婚整得跟三顾茅庐似的,还是你们这帮有钱人能折腾啊。 -- 第六十一章赌城 这事儿还要从几年前说起。 那年,时锦带着陆嘉笙回老家见家长,正是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时候,再加上时桦顺嘴提了那么一遭,陆嘉笙就暗暗把求婚的事记在了心底。 假期还剩几天,时锦本来打算直接回学校,陆嘉笙却提议说先去拉斯维加斯玩一玩。 “怎么去那么远呀?” 拉斯维加斯,不光是赌城,也是着名的结婚之城。 这是这个世界上办理结婚手续最便捷的地方,每个月大概有十万对恋人从世界各地飞过来登记结婚。 “我们都多长时间没出去玩了?不能总关在图书馆里上自习嘛。再说,我、我有个小侄子,他学金融的,正好在那边看项目呢,还能带着我们逛一逛。我也蛮久没见阿深了,这次顺便去看一看。” 这番话说得颠三倒四,说到最后陆嘉笙脸都红了,他忍不住把头埋了下去,只用余光偷偷去看她的表情。 时锦笑了一下,宠溺地看着他,说:“好吧,那咱们就去。” 拉斯维加斯。 俩人逛了几天,几乎把拉城的大小景点逛了个遍。这天俩人刚从红石峡谷出来,一路上还看到不少人在这里拍婚纱照。 时锦盯着这些喜悦的脸孔盯了好一会儿,陆嘉笙在一旁胆战心惊地看着,问:“阿锦,怎么了吗?” 她摇摇头,忽然问道:“你那个侄子呢?不是说要见见嘛?” 陆嘉笙顿了顿,说:“他这两天忙,走以前我再约他一次。” 这话还真没说错。 陆深的确是在忙,还是为了他这个小叔在忙。 到拉城的第一夜,陆嘉笙就给陆深发了消息,跟他说了自己准备向时锦求婚的事。 彼时,毫不知情的陆深先是表示了恭喜,之后还很热心地陪小叔去挑了钻戒。 “小叔,你就给人家买这么小的啊?要不说你们高建筑的就是穷呢,要是我和人求婚,怎么也得准备个十几克拉的!” 其实陆嘉笙挑中的那枚也不算小,hw的四克拉钻戒,大概要花去他的一半积蓄。 毕竟他还没正式毕业,手里的流动资金并不算多。 陆嘉笙好脾气地笑了笑,对什么也不知道的小侄子说: “好好好,阿深这么舍得对人好,以后肯定会有数不清的女孩子愿意当我的侄媳妇的。” 陆深一愣,不知怎么,神情变得低落起来。 “谁、谁想要结婚了?” 小予的照片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陆深来美国读书之后就再也没和小予联系上,他托人打听过几次,可又不知道小予的真实姓名,只隐约听说她先去北京读书,后来又出国了,好像还谈了个不错的男朋友,俩人感情还算好。 这个美丽的梦,如流动于荒芜天际的绚烂霞光,在不经意间点缀着他惨淡的生命。 她只是偶然路过,但从不会为他停留。 陆深决定不去打扰。 可是,当他看到笑得傻兮兮的小叔,还是情不自禁地羡慕起来。 “阿深,我准备后天求婚,到时候你帮我把钻戒送过去?” 陆深皱着眉,问:“你自己不能提前带过去吗?” 陆嘉笙垂着头,表情有些无措。 他是想,至少让时锦在接受他的求婚之前和陆深见上一面。 赌城。 别人都是在赌钱赌命,只有他,在赌时锦会不会认出陆深,在赌时锦对他有多少感情,在赌他心爱的人和一生的幸福。 “好吧好吧,我给你拿还不行吗?别拿那种眼神看我,跟我欺负你似的。” 当天下午。 时锦坐在舷窗边,静静观赏着几千米下壮丽的大峡谷。 直升机观光也算是拉城有名的旅游项目,因此她并没有怀疑什么。 “嘉笙,怎么还包了机啊?会不会有点贵?” 只是飞机上就她和陆嘉笙两个人,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陆嘉笙轻轻摇头,他牵起时锦的手,两个人走到较为宽敞的过道。 此时,夕阳的最后一缕金光沉入地表,碧绿的湖水如祖母绿项链一般,温柔地蜿蜒在赤红的泥土之上。 陆深,并没有来。 他说他有个实习要加班,找了个快递把钻戒给陆嘉笙寄了过去。 这一次,幸运女神似乎站在了陆嘉笙这一边。 然而,他还不知道,所有神的恩赐都需要付出代价。 “时锦,我爱你。我从未像爱你这样爱过别人。在认识你之前,我还不懂什么是爱。我只知道努力读书,完成父亲对我的期待,可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或许,在爱上你之后,我的人生才真正开始。我,我知道我并不完美,但是,我还是想问,我是否有此荣幸,请求时小姐与我共度一生?” 他的声音近乎颤抖。 时锦惊讶地望着他,好半晌都没说话。 陆嘉笙总算懂了什么叫煎熬,他无望地仰视着她,期盼她能说出一两句话,不管是同意还是拒绝,这份意味不明的沉默最是叫人难以忍受。 “嘉笙……” 她走上前,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 “我当然愿意。” 那时候,她还年轻,对爱情与婚姻有着某种期待。 藏在角落里的牧师走了出来,他拿了一本《圣经》,带着对新人的祝福,开始宣读誓词环节。 “以神之名,我,时锦,愿意与你,陆嘉笙,结婚,让你成为我的合法丈夫。从今以后,无论是好是坏,是贫穷还是富有,是疾病还是健康,我都会爱你,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我在此发誓。” 时锦并不信神。 但是,在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在晚霞与流云都为她而来的瞬间,她望着陆嘉笙那双深如黑夜,灿若星辰的眼睛,有那么一刻,时锦由衷地希望这个世界上是有神的,而那位神明会刚巧路过并听到她的心愿。 而那个时候还不是小陆总的陆深,刚刚结束加班,从办公大楼走了出来。他抬起头,忽然觉得今天的星星好像特别多,也特别地闪。 他掏出手机,想给小叔打个电话,问问求婚求怎么样了,但是陆嘉笙那边却一直没有接通。 “真是卸磨杀驴啊!用得着我的时候就阿深阿深地叫着,用不着我连电话都不接……” 算了,今天他还是好好休息,等明天再去酒店直接看看这位小婶长什么样吧。 -- 第六十二章差错 po⑱xyz.ⅵp 新婚之夜。 不需要繁复的典礼,也无需亲友的莅临,两个因激情与似火的爱恋而选择在法律上携手一生的年轻人,把这个所有星t都处于吉祥位置的夜晚当作她和他的新婚之夜。 “嘉笙,嘉笙,你慢一点……” 他是如此急切,每一个肢t动作都在诉说着对于她的渴望。 时锦双手搂着他的脖颈,似乎也被陆嘉笙的热情感染了一样,她脸上有些发热,被这么颠来倒去的,有一种奇异的色情感,既让人感到羞耻,同时又忍不住沉溺其中。 “阿锦,我……” 这是他向时锦坦白的最后一次机会吗? 陆嘉笙神情之中燃烧着某种绝望的色彩,可时锦却并未察觉,她余光瞥见他的手机屏幕亮起,用手戳了戳他,小声说:“有人找你呢。” 他顿了顿,一边抱着她,一边向茶几走去。 时锦害怕自己掉下去,双脚勾住了他的腰,身体撞击之下难免发出些羞人的声响,与刺耳的电话铃声形成一道奇怪的和声。 “哎呀,嘉笙,你别撞我呀……” 虽然是挺舒服的。 时锦把头埋在他胸前,没去看来电显示是谁,她等了好一会儿,电话铃还在响着,也就不耐烦起来。 “是谁啊?”xsyuzhaiwu.#2) 她的指尖以陆嘉笙肉色的乳头为圆心,画出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圆。 “是,是我侄子。” 时锦气不打一出来,她想也不想,夺过陆嘉笙的手机丢到一边,神气十足地问: “他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大人办事小孩儿别掺合的道理吗?” 即便陆嘉笙跟她说过他那个侄子都大学毕业了,但因为差了辈分的关系,时锦总觉得这小侄子还是个小孩儿。 陆嘉笙被她给逗笑了,他低头去吻时锦,轻声细语地问:“办事?阿锦,我们在办什么事?” 瞧瞧,他就是这么个温柔的人,就连说荤话的时候都说得委婉动人。 可与此同时,他粗直的阴精却很戏剧性地在她体内跳动了一下。 时锦白了他一眼,稍稍往后用了一点力,两个人就这么连着下体,向柔软的床垫上倒去。 由于姿势的关系,时锦现在正好骑在他身上,她很自然地扭了扭腰,满意地看到陆嘉笙脸上溢出的一点迷醉。 情难自禁。 “当然是g少儿不宜的事。” 这一勾,就g到了第二天早上。 时锦有点饿,陆嘉笙提议要不随便在酒店吃个早餐,可她就是嘴馋,想吃隔壁街一大早新烤出来的贝果。 马上就要回英国了,又不是什么连锁的面包房,她怕以后就没机会吃了嘛! “好,那你先等着,我马上就回。” 时锦点点头,决定先去洗个澡。 于是,等陆深靠着那张与陆嘉笙十分相似的脸跟酒店前台骗到房卡之后,他刚刷进屋,就听到浴室里传来一个女人低哑的声音。 “嘉笙?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只脚,先踏出了浴室。 彼时,陆深还是个清纯可人的处男,哪里见过这场面,他猜这应该就是他的小婶,刚想说他不是小叔,嘴巴还没张开呢,时锦裹着个浴巾就走了出来。 模糊的视线之中,他好像看到女人白皙的肌肤上印着几道明显的吻痕。 “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暧昧味道。 陆深多少也是个成年人,很清楚这间房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捂住了眼睛,生怕自己看到点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等了许久,对面的女人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惊讶,气氛安静得有点可怕。 陆深睁开一只眼睛,看到的是一个因为敷着面膜而无甚表情的年轻女子。 “嘉笙,你愣着干嘛?” 她,没有认出他不是小叔吗? 陆深心里有股恶作剧得逞的快感,他咳嗽一声,犹豫着是要将错就错捉弄一下小婶,还是…… “没买到贝果呀?” 时锦看着陆深空无一物的手有点失望,她径直躺到了沙发上,两条细长的腿交叠在一处,轻轻搭在沙发扶手的边缘,构造出一种几何意义上的美感。 “就算没买到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吧?我又不至于饿到吃了你。” 陆深没听懂这句话,他呆呆地站在一边,总觉得自己该走了,可双脚却像是钉在了地板上,怎么也挪不动。 “帮我吹头发。” 她理直气壮地命令着他。 看“陆嘉笙”还是愣着不动,时锦不耐烦地走了过去,直接把人按到了沙发上。 陆深刚想大叫你别过来,我心里可是有人的!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么一来事情可就闹大了,还不如将错就错,然后再找个借口赶紧跑掉。 何况,这位小婶似乎给他一种很陌生又很熟悉的感觉…… 陆深中了蛊似的,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让她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多余的水打湿了他的衬衫,叫他心底生出些怪异的痒,像是小虫子在春泥里钻来钻去。 他还是第一次碰异性的头发,微湿的发捧在手心里,如云团一般柔软得不可思议。 陆深离时锦很近,近到几乎能闻到她身上的水香。 明明什么也没做,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可陆深还是一阵莫名的心虚,恨不得马上逃出这个房间。 好在,时锦也终于放过了他。 “嘉笙,我好困,要睡一会儿……” 等她合上了双目,陆深立刻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直到—— “小叔,你的腿到底怎么回事?小婶怎么不和你一起回国?就那年我帮你一起挑钻戒求婚的那个!是不是,是不是看你腿这样,她就不要你了?她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 小陆总这话说的,就好像他有多了解那个裹着浴巾的女人一样,其实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其实,这个时候的陆深与时锦也不过一面之缘。 可他私心里总认为,那位小婶不该是这样的人。 陆嘉笙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地摇头。 “不是……不是她……” 不是,怎么个不是? 她没有抛弃小叔?还是小叔那次求婚根本没成功,后来又谈了个新女朋友? 陆深脑海里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可一看到陆嘉笙脆弱的神情,他真是多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 而现在的小陆总,正在为当年没多问那么一嘴而无能狂怒。 “贺特助,你怎么就没查出来呢?” 资料上明明写的姐姐是未婚啊! 贺特助无奈地解释:“陆总,时小姐和陆先生在国外登记结婚,中国这边是查不到的。” 陆深一会儿想起今天时锦拒绝他的干脆,一会儿又想起几年前在拉城见到的时锦,一时间百感交集,郁卒不已。 命运总是阴差阳错。 “陆总,我认为您现在最该关心的是,时小姐是否有结束这段婚姻关系的打算?” -- 第六十三章恶毒原配 Рo⑱xyz.ⅵР 要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直接问时锦就好了。 可是,小陆总没有那个勇气。万一姐姐说她不想呢? 从餐厅回来之后,时锦就窝在房间里不出来,他敲了几次门也没人应,敲到最后心里是越来越没底。 合着这么长时间以来,姐姐和小叔才是合法夫妻。 那他呢? 那他又算是什么呢? 陆深又气又怕,想了半天,叫贺特助开车载他去复馨疗养院。 他今天就要和小叔当面对质! “阿深,你来了?” 秋夜微凉。 陆嘉笙坐在窗边,大腿上摊开一本图册,他见陆深深夜来访也不惊讶,似乎早就笃定了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这份镇静叫小陆总更生气了。 “小叔就不想问问我大半夜的来找你是什么事吗?” 陆嘉笙把书放到一边,上半身轻微地向后仰去,他好像并不在意陆深说了什么,只是礼貌x地重复着他说的话。 “什么事?”xsyuzhaiwu.#2) 陆深一咬牙,一跺脚,大声质问:“陆嘉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和姐姐结婚了?” 当小三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甚至都快骑到原配头上来了,小陆总也是独一份。 陆嘉笙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歪着头,眼神中满是促狭。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怎么,阿锦她也没有告诉过你吗?” 陆深愣在当场。 在他的印象之中,陆嘉笙从来是温文尔雅的,怎么会拿这种嘲讽的语气来说戳他心窝子的话呢? “姐姐她……” 陆深想要辩解,可又觉得无力。 如果他对时锦是爱他的这件事百分百确认,他现在也不会跑过来朝陆嘉笙耍威风了。 虽然这威风也根本没耍起来。 陆嘉笙看傻侄子吃瘪还嫌不够,继续拱火说道: “你和阿锦在一起三年,她连这种事都不和你说呀。” 他笑得张扬又恶毒,凭着从前时锦对他的好在她的新欢面前耀武扬威。 “难怪阿锦找你来当我的替身,原本我以为你除了这张脸和我长得像之外一无是处,没想到脑子笨也有脑子笨的好处。” 陆嘉笙扫了一眼猝不及防被他骂得劈头盖脸的陆深,暗自苦笑起来。 其实,他也不想这么说话的。 可是,阿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理过他了。 陆嘉笙人在疗养院,看着是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愁,可他没有人陪着就哪里也去不了,跟蹲监狱没什么区别。 自从上次时锦说和他分手之后,她就真的再也没出现过。哪怕是两个人闹得最僵的时候,时锦也会定期联系他,聊一聊她的项目和工作之类。 可现在,他只能靠贺特助时不时传来的消息来探听她的生活。 时小姐最近没怎么出门,天天呆在陆总的别墅里。 陆总实在看不下去,比时小姐陪他出去吃个饭,时小姐吃完觉得那家餐厅味道不错。 陆总在准备向时小姐求第二次婚,但时小姐还不知道这件事。 陆深,陆深?陆深! 怎么都是陆深? 他明明只想知道阿锦最近过得怎么样了,可为什么关于她的每一件事都离不了陆深呢? 陆嘉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发疯一样地男疾男户陆深。 此前得到的所有来自家人的偏爱刹那间变得不值一提,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这些偏爱去交换一双透擅无缺的腿,来换一个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时锦面前去爱她的机会。 “谁、谁不知道了?” 陆深的大脑终于重新启动,他死鸭子嘴y,强撑着没有哭出来,说: “我这次来就是姐姐让我来的!她,她说要和你离婚,让我过来通知你一声……” 小陆总不会撒谎,说到最后竟然都结巴起来。陆嘉笙轻声笑出来,他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只有不断敲击轮椅扶手的手指泄露出一点焦躁的情绪。 “是吗?” 陆深刚想怼回去,陆嘉笙又说: “可我每年在阿锦生日的时候都会给她寄离婚协议,她一次都没签过呢。” 时锦只会心安理得地收下他的礼物,然后再面无表情地撕碎礼物下垫着的纸。 陆深面色发白,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两步,他知道不该再在小叔跟前露怯,但还是喃喃说道:“姐姐什么时候收到过你的礼物啊?明明每年都是我陪她过的……” 陆嘉笙故作姿态,表情迓然。 “可能你还不知道,阿锦她不过身份证上的生日的。这两三年我人不在她身边不方便,都是直接把礼物寄到她的设计所。哦,我忘了,你连她的设计所开在哪儿都不清楚吧?” 他顿了顿,又说: “对了,你这次是怎么知道我们结婚了的?我了解阿锦,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事。该不会是你在向她求婚的时候才知道吧?陆深,你还真够可怜啊!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阿锦她同意和我结婚,但就是不肯嫁给你呢。” 小陆总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陆嘉笙指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要说世事真是奇妙。 谁能想到这一对叔侄俩,几年前一个还在为另一个精心策划求婚事宜,几母审却为了同一个心上人而唇枪舌剑,差点儿就没动起手来。 电话铃响。 陆深大步走了过去,看到来电显示是时锦的号码。陆嘉笙的心也有点颤,但他不想叫陆深发现,佯装镇定地接通电话,开了免提。 “嘉笙吗?我把离婚协议签好了,明天就给你发同城快递寄过去。” 陆深哼了一声,眼神里明白地写着洋洋得意。 “嗯,好。” 陆嘉笙的反应却很冷静,这正是他所期待的结果,他没有什么好伤心的。 再说,就算是伤心,他也不想被陆深发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嘉笙,陆深是不是在你那?” 小陆总向陆嘉笙拼命摇头,陆嘉笙却笑着说:“嗯,要不要让他接电话?” “不用了,你让他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正如陆嘉笙所言,他了解时锦,而同样的,时锦也很了解他。 时锦还不知道陆嘉笙开了扬声器,她顿了顿,仔细地嘱咐:“陆深他看着张牙舞爪的,其实就是个小孩子。他要是有什么说得难听的,你别往心里去。要是实在不好听,骂他几句也可以,但是……至少别让他哭。” 她把他当成需要客套的外人,明面上说着陆深不好,实际上却是在警告他,不要欺负陆深。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哭!” 陆嘉笙惨笑一声,答应了时锦的要求。他挂掉电话,看见的是陆深欢欣雀跃的神情。 “那个什么,小叔,我先走了,你好好疗养身体哈。” 小陆总记吃不记打,一听姐姐肯定会和小叔离婚,就把刚才在陆嘉笙这里受到的委屈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脚刚要踏出房门,陆嘉笙声音就在背后幽幽地响起。 “陆深,你不会以为阿锦和我离婚之后就会和你结婚吧?我劝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 小陆总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关你什么事?小叔,我劝你还是多花些心思去复健吧!” 陆深“啪”地一声摔上了门,直到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陆嘉笙再也伪装不出平静和淡漠。他僵在轮椅上,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低地说: “最后一次,阿锦,原来真的是最后一次……” -- 第六十四章匠人 时锦和陆嘉笙的离婚程序正式开始启动。 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恢复法律意义上的单身身份。 对此,时锦没感觉有什么变化,小陆总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然而,当听到时锦梦呓着陆嘉笙名字的时候,陆深可就笑不出来了。 婚姻,说到底不过是一纸契约。 如果姐姐对小叔未能忘情,即便是离婚了又能怎样? 陆深反手抱住了困在梦魇中的时锦,他学着小时候妈妈的样子,笨拙地为怀里的人唱出一支不成调的安眠曲。 他望着时锦在睡梦中仍然蹙起的眉毛,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还要拍戏啊?” 时锦昨天画图画到两点多,睡着之后又做了半晚上的梦,刚从床上爬起来,饿得直发晕。她从碟子里夹了一个生煎刚要下嘴,又被陆深一句话给吓得放下了筷子。 她还以为勇闯娱乐圈这事就算结束了,哪想到小陆总又旧事重提。 “准确来说,是要拍个电影。” 时锦抿了一口豆浆,温热的液体滋润着她因熬夜而受损的肠胃,她慢悠悠地吃完一只生煎才开口道:“不想拍。” 陆深一猜时锦就是这个反应,他刚想故技重施拿违约金说事儿,时锦就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 “这次就算你说要我赔几千万我也不拍。” 小陆总敢怒不敢言,想想他这个老板当得也够窝囊,上赶着给自家艺人喂资源,可人家就是不稀罕。 他憋憋屈屈地拿了根筷子戳生煎,戳得碟子里全是汁儿,甚至都要溅到桌上来。 时锦最见不得人墨迹,她“啪”一下打掉了陆深的筷子,说:“要闹随便闹,别糟践粮食。” 小陆总嘴y地说:“谁浪费粮食了?我又不是不吃。” 说着,他就夹起被他戳得不成样子的生煎,囫囵着吞了下去,看得时锦目瞪口呆。 ……她怎么感觉自己找了个傻子谈恋爱。 时锦吃好了就要走,陆深却在后面期期艾艾的地叫住了她。 “姐姐,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吧?之前看你也蛮喜欢拍戏的啊。” 要不他前阵子飞外地一趟又一趟地谈资源是为了谁啊? 时锦本来不太想和他说这些,可她一怕陆深纠缠不休,二又觉得小陆总怎么也是她的上司,犹豫了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道: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我演得不够好,怕又被观众骂。” 她说的是《脱逃》这部剧。 其实,《脱逃》上映之后在小圈子里还是收获了不少好评的。但是,时锦作为主角的演技却没那么出色,更直白一些来讲,就是故事单元里的配角表现比她好得多,其中以一人饰多角的秦秦风头最盛。 相比之下,嘲时锦担不住一番主演的言论就越来越多。 时锦没太难过,只是得出了自己在表演上天分平平、不够专业的结论。蔡助理劝过她几句,她表面上没当回事,却早已暗下决心就此结束演艺生涯。 “谁说你演得不好了?在我心里姐姐的演技就是最好的!” 小陆总原意是要安慰一下时锦,可说出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不过嘛,既然话都说到这了,他也就顺水推舟地卖起惨来。 ”姐姐那时候说的爱我……“ 他从后搂住时锦的腰,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把爪子搭在了她的肩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力道轻柔,似在撩拨她的心弦。 “不也是演的吗?” 演得多好啊,把他给骗得如痴如狂。 时锦哑口无言。 她卸下了小陆总的胳膊,头一低就能看见他轻薄的衬衫下粉嫩的乳头和紧致的肌肉。 时锦不自在地偏过了头,拿不准陆深是在使美男计还是在使苦肉计。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说它做什么?” 陆深不大目的誓不罢休,他低头去舔舐她的脖颈,舔得她生出一股酥酥麻麻的痒。 “过去的事我不提,哪我就来说说昨天的事。” 时锦疑惑:“昨天?什么事?” 小陆总头一低一抬,两颗眼睛里就挂上了泪,他几乎是声泪俱下地控诉着: “姐姐在梦里还喊着小叔的名字,他难道就那么好吗?” 可怜的小陆总还不知道时锦梦里都是限制级内容。 时锦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要不说还是年轻人有精力,她可真要被小陆总给磨死了。 “好好好,我投降,我演就是了!阿深,你赶紧从我身上下来!” 陆深嘿然一笑,还没乐呵多久,时锦又说: “我演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一个,不,两个条件。” “姐姐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时锦不假思索开口说道:“首先,这会是我这辈子最后一部戏,演完之后我就退出娱乐圈。” 陆深让她演这个电影是为了让她开心些,不要成天想着小叔的事儿,至于之后如何当然还是要看时锦本人的意愿。 因此,小陆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条件。 “第二,陆深,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给我唱摇篮曲了?” 小陆总呆了一呆,脸色爆红,他结结巴巴地问:“姐、姐姐,你都听到了?你不是都睡着了吗?” 时锦拍了拍小陆总的头,说:“睡呢,是睡着了,可架不住有人一直在我耳边唱啊。我昨天没好意思打断你,谁知道你唱得这么难听,愣是没一个音在调上……” 陆深黑着脸答应了第二个条件。 第二天,这部电影的剧本被送到了时锦的桌上。 《匠人》。 她看到这个名字,心念一动,翻开剧本,看了起来。 很快,时锦就明白了为什么陆深会坚持要她来演这部电影。 原因很简单,这部电影的主角人设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得一样。 《匠人》的背景设定在民国时期,无数仁人志士赴海外留学深造,而主角林瑛正是其中一员。 她十五岁就考上了国立清华大学,随后赴德留学,专攻建筑。 林瑛是晚清大官之后,父辈从商,家境优渥,她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祖国的战火纷飞一无所觉。 直到留学期间切身体会到丧权辱国之痛,她才幡然醒悟,认识到救亡图存之必要性,之后便以地下身份参与到抗日运动之中。 而这部片子之所以叫匠人,正是因为林瑛后来通过自己的设计图纸来替组织传递情报,她建设的不仅是几栋钢筋水泥的大楼,更是一个民族的基业与未来。 “我就说你会喜欢的吧,姐姐,我也懂你的呀。” 时锦给了小陆总一个奖励x质的吻,马不停蹄地开始钻研起剧本来。 -- 第六十五章《药》 民国八年。 一架远洋邮轮鸣起汽笛,它如深海巨兽一般伏在水面,静静等待着即将登船的客人。 镜头切换。 林瑛匆匆下了电车,风有些大,她一手压着鸭舌帽,远远望了一眼还未起航的邮轮,她穿着最时兴的牛津皮鞋,这鞋子好看是好看,但并不适合跑步。 她计算着从这里走到码头的距离,时间还够,于是便心安理得地摆出大小姐的派头,慢悠悠地向h浦江走去。 “不长眼的狗杂种!这么宽的路非要往米斯特彼得身上撞?还不快给彼得先生道歉!” 林瑛偏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卖报纸的小女孩在叫卖的时候撞到了一个洋人身上,那洋人长了个鹰钩鼻子,红色眼睛,活像是清末小说中的赤发鬼。 这位米斯特彼得还没说什么,陪他一同散步的警员一拳打在小女孩后脑勺,恶狠狠地比她道歉。 小女孩吐出一口血水,泪眼朦胧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 那狗腿子阿谀奉承地笑着,治不了洋人,他还治不了个小丫头吗?凭着这点威风,他似乎也找到了作为人的尊严,腰板忍不住挺直了几分。 这种事在1919年的上海并不稀奇。 林瑛冷漠地收回目光,和在场其余麻木地看着自己的同胞在自己的土地上被洋人欺侮的中国人一样。 “米斯特张!你为何对待一位小淑女如此粗鲁?” 彼得露出淫邪的目光,张警员很快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他又拉过小女孩,恨不得把她马上洗净剥衣送到彼得先生府上去。 林瑛皱了皱眉,饶是她再怎么冷漠,也无法对这种禽兽行为坐视不管。 “喂!你们要对我妹妹做什么?” 这道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林瑛在一旁仔细辨认了半晌,认出原来是之前的同学,一个叫方汀兰的年轻女孩,家境还算可以,她的父亲在法租界经营了几家书店。 据她所知,方汀兰和她一样,是独生女。 一个过于热心且有点愚蠢的青年学生。 林瑛在心中如是评价着方汀兰。 方汀兰提着行李箱,显然也是要坐这班邮轮去留学,可她此刻却扔掉了行李,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小女孩。 她的神情很坚毅,动作却很滑稽,有点像是护着小j仔的母j,也有点像希伯来神话中的天使。 横行霸道惯了的米斯特彼得并没有给一个书商之女面子,他扬扬下巴,暗示自己对成年女性并不感兴趣,想要张警员用拳头把这个碍事的学生赶走。 方汀兰也不知该怎么办,她不会拳脚功夫,只有一腔热血。眼瞧着张警员的大掌就要打过来,林瑛及时开口打断了即将发生的惨剧。 “米斯特彼得,不管你来自哪个国家,在中国人的土地上至少要遵守起码的法律。” 张警员认出了这位大小姐,他当着林瑛的面把她的家世好好地吹捧了一番。彼得瞪了多管闲事的林瑛一眼,很快速地说了一句脏话,这才走了。 “林瑛!我刚才就瞧见你啦,就是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同学都说你不好相处,但我知道你其实人很好的!” 方汀兰给了小女孩几块大洋,买下了她全部的报纸。林瑛没有等她,径直向邮轮走去,但没走几步就被方汀兰给追上了。 “林瑛,你刚才说的多好啊!中国人的土地!上个月北京的事你听说了没有?迟早有一天,那些日本鬼子都会滚出去!” 她的脸上有着某种超越时代的热诚,而这份热诚让林瑛稍稍有些不自在。 方汀兰从包里拿出一本《新青年》,她指着里面一篇文章说:“你看,这是最新一期的《新青年》,上面有一篇鲁迅先生写的小说,叫《药》。我觉得这篇写得特别好,什么人血馒头,什么麻木不仁……” 汽笛声响,这艘等待已久的远洋邮轮缓缓起航。在方汀兰激动的声音和林瑛敷衍的几声回应中,这一幕剧情终于拍摄完毕。 “时锦,你过来,这段戏我还得再和你说一下。” 张导是享誉国际的大导演,拍过很多根正苗红的电影,作品是既叫好又叫座,算是圈子里赫赫有名的人物。 陆深动用了不少人脉才把时锦引荐过去,但也就到此为止,最后让张导决定时锦来演林瑛的是她的建筑学知识背景和仍显青涩的演技。 张导认为,电影是导演的艺术。比起演技成熟的演员,他更希望找一个本人形象和气质和角色非常贴切的演员,就好像是雕刻一块璞玉,他相信自己有巧夺天工的本事。 “时锦,你这段感情处理得有点简单。这里的时间点正好是五四运动爆发后不久,林瑛她的内心本来就是挣扎的,不是说看到同学救小女孩她一下子就顿悟了,这也不现实嘛。她的内心就好比有个种子,遇到个契机,正在慢慢发芽,所以啊,她看到《新青年》的时候,情绪要更外露一些……” 张导的要求近乎严苛,他事无巨细地给时锦讲戏,甚至恨不得手把手教她怎么演。时锦一边点头,一边在琢磨要怎么表演出张导说的感觉。 “时锦,你别多想。老张他不是针对你,他对演员要求就是高,尤其是他还挺看重这部电影的,他啊,还指着这部片再冲个大奖呢。” 王淑华,是本片的主编,也是张导的妻子。 她对林瑛这个角色有着深厚的感情,第一次见时锦定妆照的时候就夸时锦就像从剧本里走出来的一样。 因此,她对时锦有几分爱屋及乌的喜爱。 时锦微微一笑,目光一扫扫到了来接她下班的小陆总。 陆深和天工集团之间的关系外人很少知道,而人脉颇广的王大编剧正是了解内情的人之一。 看看小陆总那个眼神,要说他和时锦没什么,真是鬼才相信。 可是,在明面上,这位时小姐明明是天工集团小少爷的女友。 侄子和小婶。 什么伦理狗血剧啊! 王淑华选择看破不说破,她假装没看到陆深,扭头问时锦:“明天那场戏要拍林瑛在国外的剧情,你知不知道演威廉姆的是谁呀?我听副导演说了,这个演员好像还是你的老同学哦……” 外国人?老同学? 时锦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顺着王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一个似乎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尼古拉斯?” 小王子有着一双忧郁的、灰绿色的眼睛,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眼神哀婉,似有万语千言。 可是,他最后只是礼貌x地吻了下她的手,对她说: “gin,好久不见。” -- 第六十六章不轨 Рo⑱xyz.ⅵР 时锦和尼古拉斯还没说两句话,一脸醋意的小陆总就从背后冒了出来。 “lu?你的腿……” 小王子的中文比当年要好很多,他错把陆深看成了陆嘉笙,尽管出于良好的教养已经在尽力掩饰,但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眼前这个男人与陆嘉笙的不同。 “姐姐,他是谁呀?” 陆深比时锦高一头,此时却抱住她的胳膊,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眼神不善地瞪着有些茫然的尼古拉斯。 男人的直觉让小陆总对首次见面的尼古拉斯产生了深深的敌意。 “老同学而已。” 老、同、学? 尼古拉斯还在思索这三个汉字分别的含义,时锦却先一步向他道别,丝毫不想多说的样子。她的态度让陆深稍稍有些放心,但临走之前他还是转过身,警告x地又瞪了尼古拉斯一眼。 lu应该做不出这么幼稚的事。 回去的路上,时锦闭目眼神,陆深在生闷气。 他等了好半天,姐姐也没来哄他,就好像根本对他不在意一样。 小陆总再也憋不住了,他轻轻去扯时锦的袖子,期期艾艾地问:“姐姐和那个老同学,关系很好吗?” 时锦摇头,没睁开眼睛,说:“一般。” 有些事,他没必要知道。xsyuzhaiwu.#2) 陆深哽了一下,暗搓搓地说:“他肯定是对你心怀不轨!不然干嘛非得来客串这个电影啊?” 小陆总对这部电影比时锦本人还上心,王编一提威廉姆他就想起来了,这是个戏份很少的角色,仅有的几场戏都是和主角林瑛对着g的。 时锦转过头,睁开眼睛盯着陆深盯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 “小陆总还知道什么叫心怀不轨啊?” 陆深没太懂她是什么意思,但总归觉得这不是个好词,刚想狡辩几句,下体处就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是她的手。 带着秋夜特有的凉意,剥开黑色的西装k,悄无声息地握上了他的性器。 “姐姐……你干嘛……” 小陆总浑身僵硬,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专心开车的贺特助看去,他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高出什么奇怪的声响,脖子伸得都疼了,他还是没看清贺特助有无发现后座的异常。 时锦的心理素质就比陆深强得多。 她笑了一下,看起来很坏的样子。 “教教你,什么才叫心怀不轨。” 时锦贴在陆深耳边说完这一句,甚至还故意地吹了吹气,她不去管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的面部表情,懒洋洋地开口: “贺特助,还要多久能到?” 贺俦看了一眼导航,答: “时小姐,今天有点堵车,可能还要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 时锦做了一个口型,仿佛在向陆深宣告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他会遭受什么。 “姐姐,我有点热……” 她的手指动了起来,像一条灵巧的小蛇,专门去探索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之地。 时锦瞥了面色潮红的小陆总一眼,他的脸颊红得有些不正常,可能是受了这种随时会暴露的环境的刺激。 “陆总,您稍等,我开空调。” 现在是初秋,不冷不热的,舒适宜人,可既然老板发了话,贺俦这个总裁特助就没有不体贴关怀的道理。 小陆总哼哼唧唧的,他说的热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向姐姐讨饶,哪想到贺特助会先接茬。 “我,我……” 陆深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望着时锦无甚表情的脸孔,模模糊糊地想着,还说没生气呢,就为了一个老外至于这么玩弄他吗! 虽然还怪舒服的…… 小陆总在和时锦谈恋爱以前对性事很懵懂,而在这之后,他陆陆续续被开发出一些有趣的属性。 就比如现在,虽然在车里被姐姐亵玩有被贺特助发现的风险,可也正因为他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独享与姐姐的亲密,小陆总不断闪烁着x的快感的脑海里产生了某种类似幸福的错觉。 “我怕冷。” 时小姐吹不惯空调。 贺特助顿了一下,在他的认知中陆总本来是该排在第一位的,可时小姐又在陆总心里排第一位,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要以时小姐的需求为先。 “那我开窗吧。” 陆总没有提出异议,想来对他这个总裁特助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很满意的。 贺特助继续开车,丝毫没有留意后排偶尔发出的一两声轻微的响动。 时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贺特助聊着天,她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越来越磨人。 贺特助有些诧异时小姐今天怎么和他说这么多,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平时听时锦和别的男人说两句话就要上去打断的陆总今天也是出奇地安静。 车后座有一个羞耻的秘密,似乎一转头就能发现。 贺特助却始终目不斜视地在开车。 “姐姐,饶了我吧……” 小陆总眼角发红,他的长裤被拉下一角,露出了一点点粉嫩的颜色。他丝毫不知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诱人,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刺激使他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或者,射出来。 时锦同样压低了声音,她语调温柔,神情轻快,似在同陆深说着情人间的喃喃私语。 “小陆总,你不能s。” 她暗暗指了指贺特助,说: “味道那么大,傻子都会知道你被我……” 囚禁于掌心之中,肆意玩弄。 陆深脸都白了,但他的阳具却很猛烈地在时锦的手心里弹了一下。 “姐姐,我错啦!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瞎吃醋了!你就饶了我吧!” 时小姐和陆总好像在吵架。 贺特助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能看到隐约交叠的两个身影,他想了想要不要劝一劝架,时小姐却忽然伸手拿走了搭在副驾驶椅背上的外套。 “啪”地一下盖到了陆总身上。 “贺特助,等下你先走,我和陆深有点事要聊。” 陆深把头埋在时锦肩膀上,不想让除姐姐之外的人看到他动情的模样。他刚才差一点就要守不住了,还好时锦拿衣服盖住了他的下半身,挡住了他所有淫荡且不知羞耻的证据。 “好的。” 贺特助开到别墅,下车之后突然在想这两个人是不是吵得很厉害,所以时小姐才准备拿外套直接把刚才还嫌热的陆总直接闷死啊? -- 第六十七章问题 Рo⑱xyz.ⅵР 这一场拍的是林瑛来到德国之后受到种族歧视的戏。 她的身后没有强大的祖国,即便出身显赫,在异国他乡也唯有忍气吞声。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里不欢迎中国人。” 侍者神情轻蔑,高高在上,就差把华人与狗不得入内挂在店外。 方汀兰扶起刚刚被“不小心”撞到地上的林瑛,用还不熟练的德语骂了回去。没想到那名侍者态度更加恶劣,甚至抬起手准备把她俩打出去。 “算了,我们走吧。” 林瑛拉了拉方汀兰的手臂,眼神中似有冰封的火焰在燃烧。 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似乎渐渐明白了很多从前不明白的事。 当今局势,一目了然。 她如何还能再继续漠不关心? 方汀兰搀着一瘸一拐的林瑛,她的嘴巴就一直没闭上过,先是关心她有没有受伤,后来又语重心长地说: “一家饭店进不去也就罢了,可学校里那些人,他们竟然那样w蔑你!” 怎么w蔑的呢?xsyuzhaiwu.#2) 无非是质疑她优秀的成绩是作弊得来的,还添油加醋地在教授面前说林瑛的坏话,含沙s影地说她是东方来的娇小姐,理论课还能蒙混过关,等到了实c肯定就会露馅。 而这一届同学之中,带头孤立林瑛的就是在一场比赛之中正巧被林瑛打败的威廉姆。 简而言之,林瑛曾经遭受的不公与歧视,与时锦学生时代的遭遇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电影中的威廉姆是单纯的反面角色。 时锦拍这几场戏的时候信手拈来,就连一向要求严格的张导也很难得地夸了她几句。今天拍摄结束得早,来接她的小蔡还没到,时锦索性就在休息室里一边看剧本一边等人来。 叩叩叩。 是敲门声。 时锦没抬头,高声喊了一句:“请进。” 来人也不说话,固执地沉默着。 很久。 他还是先一步妥协,和从前无数次一模一样。 “gin,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这几天在片场里,时锦对这位远道而来的老同学客气得简直不能再客气,在拍戏之外的时候,她偶尔撞到尼古拉斯也只是远远地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小王子几次开口欲言,却被她公事公办的态度噎了回去。直到今天拍完戏,他才终于找到这么一个和她独处的机会。 时锦脸上浮现出促狭的笑意,她撂下剧本,问: “nick,我还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 三年之前,就结束了。 尼古拉斯很牵强地笑了一下,他的皮肤生得很白,由于心绪不定,更是浮现出一层如石灰般不自然的惨淡颜色。 “我不是来纠缠你的。” 他无力地为自己辩驳着。 时锦打量了他一会儿,心想尼古拉斯还真是一点没变,别人问一句他才会答一句,木讷古板得近乎讨人嫌。 可是,这位单纯、正直且愚蠢的小王子却长了一张如此完美的脸。 她静悄悄地走到他身前,趁尼古拉斯不注意的时候,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轻似无物的吻。 代表久别重逢的问候的吻。 尼古拉斯摸了摸刚刚被时锦触碰过的地方,那一小块肌肤正在释放某种炽热的错觉,让他听到了自己久违的猛烈心跳。 “你说过,你不会为我来中国。” 而她也不会选择在阿尔卑斯山脚下发展她的事业。 那一段往事匆匆如梦,若非尼古拉斯再度出现,时锦几乎都要忘记还有这么个人。 “gin,我只是来看看你。” 他忍住思念和渴望,尽力在做一个决不打扰的前任,除了每年的圣诞节会给她发问候的邮件之外,其它时候从不打扰。 “可你,就连我的邮件都不肯回……” 小王子蹉跎着等待了一年又一年,三年之后终于决定鼓起勇气远渡重洋来见一见她。 还特意找了个她无法拒绝见面的借口。 时锦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没什么印象,可能是系统判定为垃圾邮件了。” 场面沉默下来。 尼古拉斯定定地看了她好一阵,最后轻声笑了出来。 她是装傻也好,真话也罢,无论如何他到底是踏上了这片未曾来访过的土地,为他心心念念的人而来。 “gin,你觉不觉得林瑛和威廉姆,跟我们那个时候很像?” 傲慢与偏见式的初遇,堪称浪漫小说最为经典的邂逅。 时锦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说: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林瑛留德的剧情不会是依着你的意思写的吧?我就说我演的时候既视感这么强呢。就算你是王子,那也得好好尊重编剧……诶,你这次来不会是代表你们国家来的吧?我是不是应该和你避避嫌?” 她有一个小习惯,每当聊到不喜欢的话题,她就会说出一些天马行空的话来打乱对方的思路。 尼古拉斯没有戳穿她,神情严肃地解释: “不,我是以个人身份来的。剧组里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时锦有些惊讶,问:“那你这个关系户是怎么进组的?” 小王子一脸茫然,显然没听懂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时锦简明扼要地跟他解释一番,尼古拉斯才不好意思地说:“找了大使馆的官员帮忙。” 再加上他母语又是德语的优势。 时锦比了个赞的手势,小蔡发消息说到了,她也不准备再继续和老同学寒暄下去。 然而,在她走出房门的前一刻,尼古拉斯却叫住了她。 他问了一个问题,一个很久之前他曾问过一次的问题。 “gin,你和lu相处得怎么样了?” 上一次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尼古拉斯没有记住具t的字眼,但那一瞬间她灿如春花的笑容刻在他心底至今难忘。 时锦苦笑,问:“那天你不是都看到了?现在我身边的人,并不是他。” “可是,那个人和lu长得很像……” 她没有丝毫掩饰,说:“我现在的男友和嘉笙是叔侄关系。” 尼古拉斯顿了顿,眼神中写满了不赞同的神色,时锦看他这副模样,还以为小王子要站在道德高地开始批判她了,可他关心的却是—— “gin,你爱他吗?” 时锦还以为他是在问陆深,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当然了,谁会和不喜欢的人谈恋爱?” 尼古拉斯摇头,再次发问: “我的意思是,你还爱lu吗?” 时锦呼吸一滞,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 -- 第六十八章她们 近来,时锦一直在闭关拍摄《匠人》,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还是蔡助理偶然提起,她才知道《脱逃》的获奖消息。 这部剧网播之后反响热烈,后来又被电视台买下上星播出,而在刚刚结束的飞天奖评比中更是获得了优秀导演、优秀剧本、最佳女配等一系列重量级奖项。 有点微妙的是,时锦作为这部剧的主角,却没有收获任何奖项。 相比之下,秦秦这个最佳女配倒是出尽了风头。 时锦刷着微博评论,有不少冷嘲热讽的,大概是说她是什么强捧遭天谴的代表,搭这么好的班底和制作不还是给别人抬轿? “时姐,这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啦,反正片酬也拿了,《脱逃》也是你的代表作,一次没拿奖没关系的……” 小蔡看时锦盯着手机屏幕盯了半晌,还以为她很介意这件事,只好尽可能地站在她的角度说些安慰的话。 时锦摇头,动了动手指,编辑了一条祝贺导演和秦秦获奖的微博。按下发送键之前,她还特意又看了两遍,确认措词没有问题才点击发送。 说到底,是她演得确实没那么好,拿不到最佳女主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小蔡以为她会难过,但其实她顶多是有一点失落而已,而除此之外,她心中却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斗志。 本质上来讲,时锦是一个好强的人。 不做也就算了,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最好。 “今天拍这场刑讯戏……各部门注意,a!” 林瑛学成归国,靠着出色的学历、优秀的作品,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家里的关系,成为了当时在上海滩首屈一指的建筑师。 然而,这位看似与政治形势毫无关系的建筑师却受到了没有根据的指控,连法律程序都没走,就被关到了日本人的审讯室中。 “说,你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对面的日本军官穿着恶心的土黄色的制服,他手里正在摆弄着什么刑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嗜血的欲望。 林瑛已经被囚禁六个小时,在此期间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非人折磨。她一进来就被强迫换上了白色囚服,此时已是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她被挂在刑讯架上,四肢动弹不得,浑身虚弱无力。 一滴血,从她的额头滑落,掉在日本军官的脸上。 他伸出手指去抹那滴血,在林瑛漠然的注视下舔掉吞咽下去。 多少有点变态。 “我没有……” 林瑛的声音很小,她实在没有力气说话,可那日本人却对她不合作的态度不甚满意,取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上了她的身体。 “啊——” 时锦剧烈地痉挛着,就连面部都有些扭曲,她的眼中有恨意一闪而过,但在疼痛的强烈刺激之下,她还是大声喊了出来。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之后,林瑛就疼晕过去,不省人事。 日本人冷漠地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只即将被屠宰的动物。 虽然,客观上讲,他才更像是没有人性的动物。 日本人不会因为林瑛的昏迷而放她一马,他从盒中拿出一枚针管,掂量着要从林瑛的哪条血管注s下去来试他的新药。 就在这时,上级的命令终于到大。 林瑛的家人和朋友找了关系,千方百计地把她给救了出来。 “这次,算你走运……” 处于昏迷状态的林瑛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得救,当然,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多年之后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又会成为她是日本间谍的佐证,再次令她陷入绝望的境地。 “卡!” 这幕戏算是拍完了。 时锦刚卸完妆,王编就找了过来。 “时锦,你演得很不错。” 主角林瑛在电影中前三分之一的部分多以负面形象出场,她冷漠、任性、没有丝毫家国情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渴望在战火纷飞之中独善其身。 直到归国之后,电影中才会用过间接的手法来表现主角的变化,关于她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在电影的最后一幕才会彻底点明。 她将隐姓埋名,投身于她的信仰。在活着的时候,她所得到的只是误解和咒骂,她未曾拥有过一点荣誉,没有人能理解她,没有人会相信她,就连曾经的朋友也与她反目成仇,她只能在建筑图纸的夹页里无言地诉说着她的故事。 “为什么,要写林瑛的故事呢?” 在那场战争里,死掉了很多这样无名的人。 王淑华沉默了下,时锦还以为她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正准备道歉呢,王编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时锦,像你这个年纪,也不知道对那段历史有多少了解。其实,像林瑛这样把一生都奉献给革命事业的女人,真的太多了,可是,又有多少人会记住她们呢?” 更有甚者,在那些出圈的红色剧作中,还会有意弱化女性的存在感。 “就比如说前一阵特火的那个什么年代吧,高光全给那几个特定男角色了,本质就是个电视剧,非要拍得跟纪录片一样!可历史上真是这么回事儿吗?别的不说,就说蔡和森女士吧,就给了一个镜头几行字,好像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在真实的历史中,她……” 时锦静静地听着,听那些被有意或无意忘掉姓名的女人的故事。 她在王淑华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微光,某种她曾经在苏导、宗弋和秦秦的眼中都曾看到过的微光。 她们有自己热爱的事业,并愿意为之奋斗终身。 “其实,这就是我奶奶的故事。” 王淑华看到时锦惊讶的表情笑了笑,她站起身,语气中有些自嘲。 “可你并不知道她,除了我之外,也不会再有人记得她。” 这句话当然太过绝对,林瑛会被人记住,只是她是作为某某之女、某某之妻、某某夫人被人记住,而不是作为一名战士被人记住。 “算了,不说这些了,都是老h历啦。” 王淑华收起情绪,转移话题。 “对了,你那个老外同学呢?这几天是没他的戏,但也不能来都不来啊。老张跟我说了,过几天还得让他补拍几个镜头呢。” 时锦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尼古拉斯的去向。 而这位一声不吭就消失无踪的小王子,辗转几度,终于来到了复馨疗养院。 “lu,你好。” 陆嘉笙有些意外,他怎么也想不出尼古拉斯来找他的理由,他合上了书,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尼古拉斯,你找我,什么事?” -- 第六十九章礼物 《匠人》即将拍摄结束。 时锦本人和角色契合度极高,不需要刻意的表演就能表现出林瑛的傲气和坚韧,个别青涩之处更为她的表演增添了一分浑然天成的魅力。 张导和王编对她的表演非常满意,最后参加完杀青宴的时候,王淑华还特意找她私下里又聊了聊。 “王编,我不明白……如果您的奶奶就是林瑛的原型,她做了那么多,为什么直到您这一代,才有人拿她为原型来创作呢?” 这不合情理。 王淑华玩味地笑了笑,说:“其实三十年前就有人拍过我奶奶的事。” 时锦更觉疑惑,她没打断王编的话,而是静静等她说了下去。 “可是,在那个作品里,林瑛被改成了男人。” 时锦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明白王编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怪不得她这么不甘心。 “小华,奶奶年轻的时候,可是很厉害的哦。” 那个听奶奶的革命事迹长大的女孩,在一个不能提枪开炮的年代,用她的笔为林瑛讨回公道。 王淑华像长辈一样拍了拍她的肩,多余的话一句没说,转身就和张导一起回家了。 时锦有些恍惚,她演了林瑛这么久,多多少少会受到角色的影响。有时候,她会好奇如果自己在那个年代的话会不会做出和林瑛一样的选择,有时候,她又会想起以前留学和归国之后受到的种种歧视,不免生出些心酸来。 “陆深,你为什么要让我演这么一部电影呢?” 她低声问着,近乎呢喃。 “gin,你还好吗?” 正当时锦愣神的时候,尼古拉斯走了过来。他看时锦脸色不太好,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习惯性地关心起来。 时锦却不想接受这份关心。 她定了定神,微笑着对尼古拉斯说:“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呀?尼古拉斯,你都来中国这么久了,还不回国吗?” 小王子不懂中国人的委婉,要人直说才能明白。 尼古拉斯苦笑着,灰绿色的眼睛有些暗淡,像是蒙了一层灰的绿色宝石。时锦心念一动,不知怎的想起小陆总今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陆深,好像一直在千方百计地讨她欢心。 就是效果不怎么理想。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gin。” 时锦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她上去给了尼古拉斯一个拥抱,真心实意地向即将远航的小王子送上祝福。 “一路顺风啊,尼古拉斯。” 她和他有着最经典的浪漫小说式的初遇,可是这两个人,无论是谁,都不会为对方妥协。 因此,这就是尼古拉斯最后的告别。 尼古拉斯出神地望了时锦一会儿,他看得如此专注,雕塑般冷硬的线条都渐渐软化下来,似乎是想把眼前人的面孔刻到心底。 “gin,可不可以,最后再吻我一次呢?” 时锦顿觉无奈,她是为色相而对小王子动过心,后来相处的时候也算愉快,可时过境迁,她才不愿意为一时的色令智昏买单。 “我觉得不太合适……” 尼古拉斯却比她想象的还要了解她。 “gin,你是因为那个长得很像lu的人才拒绝我的吗?” 尼古拉斯不动声色地瞥了时锦身后一眼,他笑起来,神情之中有一点时锦似曾相识的坏。 “我的印象里,gin不是这样的人。你吻或者不吻我,是你和我之间的事,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好流畅的歪理。 时锦哼了一声,轻轻吻上尼古拉斯薄若柳叶的嘴唇,他尝起来的味道和以前一模一样,呼吸之间甚至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薄荷清香。 “这样可以了吧?乖乖回家,家里人该担心你了。” 她放开尼古拉斯,两个人的距离却还很亲近,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对将要分别的恋人依依不舍地互诉衷肠。 “那么,再见。” 时锦顿了一下,叫住拔腿就走的尼古拉斯,说:“对了,帮我向安娜问好!” 安娜公主,在尼古拉斯放弃王位继承权后,如今是王室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他笑了笑,因为想起任性的妹妹而露出温和的神情。 “其实,安娜她也很想念你。gin,如果有机会的话,欢迎你再来我的国家。” 时锦点了点头,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尼古拉斯牵起她的手,在和他相处的时候,她一直不肯摘下lu送给她的钻戒,他那段日子是多么煎熬多么痛苦啊,可现在她的无名指上已是空无一物。 时过境迁。 他轻吻着她的手,与她告别。 “gin,我给你留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尼古拉斯不屑地看了眼躲在暗处恨得牙根直痒痒的陆深,心想这份礼物或许会催生出一些有趣的变化。 “是什么?” 尼古拉斯却不想这么快就让她知晓答案,他指了指小陆总的藏身处,对她说: “不久后,你就会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想想怎么哄好你的小男朋友吧。” 小王子笑着离开。 时锦回头去看,不出预料地看到了一脸醋意的陆深。他怀里还抱了一大捧花,是专门买来庆祝她杀青的香水百合。 “姐姐怎么亲了这么一会儿就结束了?要不要把人叫回来给你亲个够啊?” 时锦接过花束,花香浓烈,如它的花语一般仿佛能持续到永恒结束的尽头。 “说什么呢?我只是在和尼古拉斯告别而已,他马上就走了。” 陆深还在生着气,时锦却很坦然地说: “再说,我要是真想和尼古拉斯有点什么,怎么可能当着你的面亲他呀?那不过是一个吻而已,小陆总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亲你呀。” 陆深总觉得这个逻辑不对,可一听时锦说什么天天亲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脸却先红了。 “糖、糖衣炮弹!” 时锦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解释:“阿深,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我演这部电影。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你是懂我的。我,我真的很感谢你……” 他送她的包、珠宝以及其它奢侈品,虽然价格昂贵,却不是她喜欢的。 这部几乎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电影,就是陆深送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他告诉她,抛却那些物质的层面,他也是可以理解她,可以爱她的。 这份礼物,在上映之后,也将长留影史,而那埋在光影之下的告白,则会成为他一生中最为深沉的秘密。 “姐姐,你别这么说……” 她如此动情地望着他,陆深只觉心也要跟着融化,浑身酥酥麻麻的,让他觉得难受极了。 “好了好了!下不为例好了吧!” 时锦莞尔一笑,心中却想着,可算是把小陆总给糊弄过去了。 -- 第七十章压榨 时锦拍完电影给自己放了一两周假,慢慢交接着手里的娱乐圈资源,设计所那边也暂时不去关心,天天窝在别墅里和小陆总两个人腻腻歪歪地谈情说爱。 一天,她走到街上,才发现寒风萧萧,层林尽染,一只细长的h鼠狼从灌木丛里伶俐地窜到她跟前,惊慌失措地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消失在深秋的清冷之中。 时锦裹紧了厚实的家居服,嘟囔了一句:“还怪冷的。” 说完,她又转身回了别墅。 “姐姐,你回来了呀。” 时锦抱了下守在门口等她的陆深,他的姿势就像是一只急切地等待主人归家的狗。 “我就是出门扔个垃圾,干嘛呢这是?” 陆深回抱着她,在她的脖颈处啃了一会儿,直到时锦痒得受不了把他推开,他才不依不饶地说:“姐姐的手是画画的手,怎么能用来扔垃圾呢?这种事让贺特助来就好了嘛。” 小陆总笑眯眯的,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资本家嘴脸有多么可恶。 时锦无语了一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建筑设计和画画其实不是一回事。 别墅里设施一应俱全,游泳池、健身房和家庭影院基本上满足了时锦运动和健身的全部需要。正因如此,她已经蛮久没有出过门了,这次也是借着扔垃圾的理由出门走了走。 “贺特助又不是卖给你了……” 时锦躺在沙发上,深深地陷了下去,她很喜欢这种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感觉,所以特意换掉了原来不喜欢的家具和饰品。 对此,陆深毫无意见。 他永远也忘不了看到蔡助理帮姐姐收拾行李时的感觉,那时她对他毫无牵挂,因此也就把这里当成一个随时可以离开的临时住所。 现在,她愿意改变这里,说明她渐渐地把这个地方当成一个家。 “姐姐,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啊?” 陆深坐到地毯上,眨巴着眼睛,又委屈又很不服气的样子,直勾勾地盯着时锦。时锦闭着眼睛,凭着手感摸到了小陆总毛茸茸的头,拍了拍,说: “作为星光娱乐的前员工,我当然有义务和同事一起反抗你这个压榨我们的资本家啊。” 陆深握住她的手,如饥似渴地问: “那姐姐想要怎么压榨我呢?” 天一冷,人就不爱动弹。 时锦有些困意,甚至懒得把手抽回去,她的手心处传来微微的暖意,不用睁眼也知道是陆深在轻轻蹭着她的掌心。 “那就要看小陆总想怎么被我压榨了。” 陆深起身,松开她的手,小跑着跑回了书房,拿来纸和笔。 “姐姐,再帮我画素描吧!” 时锦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期待的陆深深感无力。她接过纸和笔,忽然想起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 和那双悲伤浓郁得化不开的眼睛。 她咳嗽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放下了纸笔,说: “换一个吧。” 陆深不懂其中的关窍,他的手还按在衬衫上,正准备往下扒衣裳呢。 “为什么呀?姐姐,难道不想我来当你的裸模了吗?” 时锦垂下眼睛,说:“就是不想画了。” 陆深似懂非懂地看着她,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但连错在哪里都不知道也就不知从何入手来道歉。 于是,他只好闷闷地说: “那好吧,我不脱了。” 然而,他揪着衬衫一角的手指还没放下来,时锦就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 陆深疑惑地看着她,时锦的眼睛里盛满了星光似的笑意。 “也没说让你不脱呀。” 顿时,小陆总心猿意马。 等他乖乖配合把自己脱了个一干二净,时锦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家里有没有水彩?” 陆深一脸茫然地摇头,还不知道她要干嘛。 时锦点开外卖软件,最快送过来也要俩小时。 住郊区还真是不方便。 很熟练地,她拨通了贺特助的号码,简单了说了要求之后,得到了三十分钟内给她送来颜料的答复。 “还说我像资本家呢,姐姐,我看你使唤贺特助比我可顺手多了。” 时锦笑笑,给一丝不挂的陆深扔过去一条小毛毯,斜祁道:“披上点,别把我心爱的小陆总给冻着了!” 陆深哼唧了两声,把自己包在毛毯里裹得死紧,为她一句“心爱的”而飘飘然不知所以。 二十七分钟后。 贺俦敲响了门铃。 “不愧是贺特助,真是专业的。” 时锦比了个大拇指,想要赶紧回去哄等她已久的小陆总,却没想到贺俦很有礼貌地问候起陆总的情况来。 “时小姐,陆总他已经一个星期没在公司露面了,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他……” 要说陆深也不是没工作,只不过能挪到线上的他都挪到了线上,能托管给别人的他都托管给了别人,不再像之前那样简直要住在办公室里似的。 时锦打量着贺特助,刚才她还跟陆深说什么和同事站在统一战线反抗资本家老板呢,现在她却想着,还是设计所招来的女孩子省心,让她当了好几年的甩手掌柜也没出什么乱子。 男人就是叽叽歪歪的。 “你说阿深呀,这不是这几天降温了嘛,他冻感冒了,正躺着呢,就不方便出来见你啦。” 时锦想赶紧把门关上,贺特助却很执着地问了下去。 “什么?陆总他生病了吗?时小姐,别墅里的药箱放在……” 时锦打断了他的话,说:“放心吧,贺特助,我保证小陆总过几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颜料,脸上有些调皮的神情。 “他没事儿呀,不然的话,我怎么会不分轻重缓急地让你送盒水彩过来呢?” 贺俦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僵硬地站在门口,好像想要说些什么。时锦回头看了一眼,陆深正裹在毛毯里,像条大号的毛毛虫,却又露出亟待她来宠幸的魅惑神态。 其实,小陆总还蛮可爱的。 她这样想着。 “怎么?贺特助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刚说完,时锦就有点子心虚。 毕竟,上回煮个粥就把陆深送进医院洗胃的人也是她。 贺特助摇了摇头,他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可时锦却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某种难以言明的…… 伤感? 他为什么要伤感? 他因谁而伤感? “不是的,时小姐,我当然相信你。” 贺俦凑到她的耳边,很小声地嘱咐道:“我想说的是,既然陆总已经感冒了,那时小姐还是注意离他远一点,免得被他传染。” 时锦呆了一下,回过神来,贺特助已大步离去。 -- 第七十一章好 ǐyūsнūшū.vǐp “姐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 陆深什么也没穿,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只用小毯子遮住了性器。 这本来也没什么好看。 只是,他摆动的腰肢、不经意间露出的翘臀和暧昧不明的声线,组合在一起生出几分说不出的诱惑。 没有攻击x的美丽。 心甘情愿被凝视的躯体。 时锦打开颜料盒子,一边低头挑选颜色,一边幽幽地问: “陆深,你觉不觉得你太骚了?” 小陆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除了时锦之外,还没人用如此侮辱x的字眼评价过他。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搭在时锦的大腿上。 “我这样你不喜欢吗?” 他想起陆嘉笙温文尔雅的模样,心底泛上一点酸气来。 小叔肯定不会像他这么骚。 所以说,她还是喜欢小叔那股装模作样的劲儿吗? 陆深如是想着。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其实心里有什么情绪早就摆在了脸上。 “那我收敛一点?以后、以后不会这样,这么骚了。” 小陆总低落地垂着头,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场面安静了一会儿。 陆深看时锦半晌没说话心里更难受,他偷偷瞥了她一眼,而这个时候,时锦也恰好挑好了颜色。 小陆总皮肤很白,阴精很粉,所以,她挑了明ya艳亮丽的红色和深浅不一的绿色。 “我也没说不喜欢你的骚啊。” 她微微笑着,手里拿了根羊毫毛笔,想也不想就把柔软却坚韧的笔尖抵在陆深的阳具上。 笔尖被时锦按压出三角形的形状,她从上到下地慢慢刷下去,敏锐的触觉感受到从笔尖另一头传来的剧烈的颤抖。 “姐姐……我……” 有点疼,还有很多很多的痒。 陆深压低了声音,口中逸出的呻吟听着像是一首不成调的歌谣。 时锦啧啧有声地移开毛笔,她细细盯着笔尖上濡湿的液体,那是陆深深深动情的痕迹。 “就这么爽吗?” 她把毛笔尖戳到小陆总的人中处,比迫他去闻自己流出的液体是什么味道。 “还没怎么碰你呢,就流水流成这样啊?看看这素质,怎么当人t彩绘的模特?” 时锦佯装生气,陆深却当了真。他咬了咬唇,想要说些硬气的话,一开口却是怨气十足。 “既然我不够好,那姐姐就去找别人当模特啊!” 小陆总的腰软塌塌地黏在沙发靠背上,他脸颊发热,眼睛泛红,就连呼吸都有些紊乱。 他的性器已是剑拔弩张,可时锦却不想给他多余的抚慰,她只是喜欢静静欣赏陆深深陷欲望无法自拔的狼狈模样。 “好呀,那我就先走了。” 时锦从来不会惯着他,她伸出手一把打在陆深的鸡8上,打得小陆总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晃晃。她撂下毛笔,站起身就要走,可陆深却毫不犹豫地勾住了她的手,不敢置信地问: “姐姐,你,你还真走啊?” 他蹭着她的手心,低声下气地道歉。 “对不起嘛,我错啦!姐姐,我们继续吧?” 时锦又坐回来,没有说话,专心致志地在小陆总身上做起画来。 一开始,陆深还以为姐姐是要和他玩什么以颜料为道具的色情游戏,可时锦拿着羊毫在他的肌肤之上涂涂抹抹了大半天,不该有的举动一丁点也没有。 “姐姐,你还真要画画啊……” 陆深倒也不是不满,只是语气之中难掩失望。 时锦把小陆总的正面画完了,她很满意地欣赏了下,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说: “站起来,画背面。” 陆深“哦”了一声,也不介意自己现在在时锦眼里就是一块人型画布。 时锦顿了下,刚想起什么似的,跑去卧室搬来一面穿衣镜,她指着镜子对陆深说: “刚才都忘了你看不清全身,来,先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陆深向镜中看去,在他的胸前绽开了几多盛开的莲花,两粒淡粉色的乳头正好充作莲心,顺着肥厚的花朵往下,是浓绿色的莲叶,一团一团地飘荡在他的腰腹之间,而在色彩纷纷终结之处,他的下体被巧妙地隐藏在花与叶交叠之处。 “姐姐,你画得好漂亮!” 小陆总真心实意地赞美。 倒把时锦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只是小时候跟着姥姥学过一阵国画,会画一些很基本的东西。由于是在人身上画的,时锦事先也没g个线稿,单纯是靠着印象去抹开色团。 “就知道瞎夸我……” 时锦自嘲一笑,绕到小陆总身后,又去补完那半面金红色的鲤鱼和碧波荡漾的湖面。 小陆总乖乖地站着,觉得毛笔刷在身上很痒,深秋的寒意也随着颜料的蔓延侵袭到肌肤之下,让他冷得狠狠打了个哆嗦。 “冷了?” 陆深点点头,说: “没关系,我年轻,抗冻。” 时锦笑了一下,没去和他耍贫嘴,而是加快了下笔的速度。”好了!“ 她笑眯眯地收好了笔和颜料,又拿了一面小镜子,给陆深照着,让他去看背后是什么样子。 小陆总压根看不懂这些,但还是大夸特夸起来,可话还没说完呢,他就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姐姐,我有点冷,可以穿上衣服吗?” 时锦摇头,指了指他皮肤上那些还没g透的颜料。 “那怎么办呀?” 小陆总很上道地扭着屁股,说:“那姐姐想办法让我热起来好不好?” 时锦点头,又拿起画笔,沾满了颜料,快准狠地在陆深的阴精上划动起来。 纤细的笔尖从冠状沟一路滑下去,触动了笔下之人敏感的神经,某种海潮般接连不断的快感迎面涌来,叫小陆总情不自禁地扭动着身体,时不时发出几声看似求饶,实则要她更加深入的声音。 “姐姐,我我受不了啦!” 在即将高潮的前一秒,小陆总喊出了声音。 时锦拿起笔,一脸淡定地用笔尖堵住了小陆总的马眼。 毛笔变得沉甸甸的,吸满了陆深喷出的淫贱液体。 “姐姐,你这是干嘛呀?” 小陆总不自在地挪了下身体,时锦却没有放过他,她掰过陆深的胴体,在两穴之间的空白处开始写字。 笔尖蘸满了颜料和小陆总的体液,在他身上留下了淫靡的痕迹。 等她写完,陆深才对着镜子,一字一句地读出声来。 “愿郎身为红菡萏。年年生在秋江上。重愿我为花底浪。无隔障。随风逐雨长来往。” 空气中满是颜料和精液混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小陆总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跳动起来,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时锦是什么意思。也不管身上的颜料g没g,他一把抱住了神情淡漠的时锦,大声地向她表白心意。 “姐姐,我好爱你。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 第七十二章医学奇迹 “学姐,疗养院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 唐明夷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点变样,她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学姐说这个事。 她前两天刚知道学姐和学长分了手,可这感情上的事断了,工作上的事一时半会却没那么好分割。 然而,天工集团的态度强硬,非要时锦这个老板亲自出面不可。 “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去一趟开个会吗?又不能把我给吃了,学妹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时锦一边浏览目前的设计方案,一边在想等会儿出门穿什么衣服。 太久没出门,她有点把握不好衣服厚度。 唐明夷喜出望外地说:“那好,学姐,等下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说完,她就很快地挂断了电话。 时锦愣了一下,没高明白学妹干嘛这么风风火火的,跟她要去上刀山下火海一样。 “姐姐你要去哪儿呀?我叫贺特助送送你。” 为了安抚人心,陆深前几天去公司里连着开了几个大会,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老板不在公司的时候员工显然会快乐得多。 所以,他又跑回别墅陪姐姐画图。 时锦换了衬衫和西k,披了一件长风衣,她整理了下头发,说: “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得去开个会。别叫贺特助了,我刚给小蔡发完消息。” 虽然她已经决定好要退圈了,但小蔡还没有派给别的艺人,明面上来说还是她的助理。 陆深听她说是项目出了问题,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是要去设计所那边。 他点点头,凑过来在她脸颊吻了吻,声音轻轻软软的,很舍不得她走的模样。 “姐姐,早点回家。” 时锦从不是个心软的人。 一直以来,她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少年时代,她要一个足以考上梦校的好成绩;大学以后,她要掌握专业领域内最前沿的知识;创业以后,她要行业内首屈一指的地位。 在人生的每个阶段,时锦的目标都很明确。尽管其中出现了逐梦娱乐圈的小插曲,她还是在有条不紊地向自己的目标不断前进着。 家这个词,对于时锦而言,在时桦去世之后就成为了一个空的概念。 亲生的父母和姐姐无法让她感到家的感觉,因为她们距离她的人生已经太远。 曾与她有过婚姻关系的陆嘉笙也无法给她家的感觉,因为这段婚姻形同虚设。 但是,在时锦听到小陆总无比自然地对她说早点回家的时候,她的心不可抑制地柔软下来。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姐姐?” 许是看出她情绪不太对,陆深贴心地询问着。 时锦莞尔一笑,咬了下小陆总樱粉色的唇瓣。 “嗯,开完会就回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 陆深的心揪了一下,上次姐姐保证她会回来,过几个小时后就跑去看他那个残疾小叔了。 他伸出手,拽住时锦的风衣扣子,颇为担心地说: “姐姐,你说话算话……” 时锦反手握住他的手,小陆总前几天画人t彩绘的时候感冒了,现在是身上发热,手脚冰凉。 她搓了几下,等陆深的手变暖一些,时锦才郑重其事地向他承诺: “嗯,我说话算话。” 陆深稍稍放心下来,在时锦的命令下丢开工作,乖乖回卧室准备好好睡一觉。 就在小陆总沉沉睡下的同时,时锦刚好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阿锦,好久不见。” 陆嘉笙穿了身黑色西装,他坐在长桌的尽头,脸上的笑容满是从容不迫的味道。 会议室里只有他和时锦两个人。 时锦虽然惊讶,但还算镇定,她拉开长桌另一头的椅子,双手抵在桌上,疑惑地问:“怎么是你?我以为是天工集团的负责人要求见我。” 她隐约知道陆嘉笙家里开了家很大的建筑公司,但时锦从未把他和天工集团联系在一起过。 现在想想,陆嘉笙的父亲叫什么来着?陆元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灯下黑,就是这个意思。 “阿锦,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律师明明应该已经……” 看她那样子,显然是对陆嘉笙和天工集团间的关系毫不知情。 陆嘉笙的心沉了下去。 他本以为时锦已然知晓他的身份,今日她愿意来赴约,就是证明对他还剩几分情谊。 可现在才发现原来只是他的一场空欢喜。 就在此时,时锦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陆嘉笙,他则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于是,时锦接通电话,听到对方极为客气地说: “您好,请问是时小姐吗?我是晨德律师事务所的刘律师。由于您和陆嘉笙先生解除了婚姻关系,按照法律规定,他名下会有一部分财产转让给您,其中包括流动现金若g、天工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和几套不动产……您什么时间有空?我们可以办理一下正式手续。” 时锦敷衍地回答了几句,挂了电话。 “看来你找的律师效率不太高。”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陆嘉笙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画面,却未曾料到她会如此冷漠。 生平第一次,他对眼前发生的事毫无把握,手足无措。 “我不需要这些。” 时锦也不是多清高,只是她知道在接受这些财产之后反而会和陆嘉笙越扯越深。 “陆嘉笙,我们这个婚结了和没结根本没差别,这一半的共同财产我受之有愧。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得好,疗养院的项目我会全权交给学妹负责。如果你不想继续合作的话,那也可以付我们一笔违约金,这笔钱你多付些我倒是不介意。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她站起来,冲着陆嘉笙点了点头,说完就打算走。 那一头的陆嘉笙着了慌,再也顾不上其它许多,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两步追上了还没走出门的时锦。 “阿锦,别、别走……” 久不运动的腿部肌肉有些萎缩,医生建议他康复之后还是要定期训练,平时呢,则要多加注意,不要久站、快跑。 时锦震惊地回头,指着他的腿,问:“嘉笙,你腿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贺俦那个小特务怎么一点消息也没透露? 陆嘉笙笑着,有些讨好,又有些虚弱。 “是我不让贺特助告诉你的,想给你个惊喜。阿锦,我的腿好了,尼古拉斯找的医生,他也说要先瞒着不告诉你。我现在,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 重归于好? 毕竟,她爱他,他也爱她。 隔在两人中间的障碍只是这一双残疾的腿。 而他现在恢复了健康,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来爱她了。 陆嘉笙眼巴巴地望着她,眼神中闪着祈求和希望的光。 她几乎要为此心折。 但也仅此而已。 时锦拂开了他的手,客套地回答:“大陆总,恭喜你重获健康,恢复职位,但是呢,我和你之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会因此而发生任何改变。” 他双唇颤抖,脸色苍白,比刚出意外那阵看起来脸色还要差上很多。 “阿锦,可不可以不要说这么绝情的话?我、我……” 陆嘉笙从没哭过。 哪怕是得知他可能要一辈子站不起来的时候都没哭过。 但是,如今历尽千辛万苦终于重获新生的他,却因为时锦要彻底与他划清界限而心呻吟u裂,情难自禁地落下两行泪来。 时锦伸出手指,擦掉了他的眼泪。 陆嘉笙还以为她要回心转意,可她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却又分明在说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只是出于习惯。 “对了,那个疗养院本来是陆老爷子给你建的吧?现在看来你应该也不需要了。那这次合作就到此为止,后续事宜让法务去操心吧。我得早点回家,还有人等我呢,就先不多聊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嘭”地一声关上。 这一头的时锦终于在陆嘉笙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惨淡无比的笑容来。 而那一头的陆嘉笙,也终于在时锦离开之后,无力地瘫软在地,几近崩溃。 “阿锦,我好疼……” 他捂着心口,轻声呢喃。 -- 第七十三章暗流 “什么?小叔的腿好了?” 时锦刚走,陆深后脚就发了高烧。他整个脑袋烧得晕晕乎乎的,听了这个消息后直接蹭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小叔他怎么好的?竟然都没和家里说一声?他怎么能这样?” 陆深震惊得话都说不下去,他扶着额头,没有知觉地向一旁歪歪倒去,还是时锦眼疾手快,从背后一把捞起了他,又给他妥妥当当地靠到了床头上。 时锦简单地说了下尼古拉斯的事。 “那个老外还真有本事,可是,他和小叔的关系有那么好吗?干嘛为了小叔的腿费这么大劲?” 小陆总的眼睛转来转去,似乎是有什么想说的不知如何开口。时锦假装没看见,反手去测他的体温,虽然还在发烧,但温度还好,不算吓人,吃点退烧药就没问题了。 “那你可要去问陆嘉笙了,我哪里晓得他们两个的事?再说了,你小叔站起来,总归是件好事吧?” 尼古拉斯认为,假如陆嘉笙恢复健康,那么时锦就会快乐。 所以,为了她的快乐,他不介意去帮助自己的情敌。 然而,在小陆总面前,时锦并不想透露出这一层意思,而是选择三言两语把自己摘个一干二净。 “姐姐,你明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你,你会因为这个,就对小叔心软吗?” 小陆总嗓音沙哑,还稍稍带了些鼻音。他绞着手指,犹豫着犹豫着,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时锦弹了一下小陆总脑门儿,笑着问:“我就这么像傻子吗?过去的事儿,就都过去吧。” 往者不可谏。 她不会为一段已经结束的关系辗转反侧。 小陆总却会错了意,还以为时锦是在向他许下什么承诺。他动情地握住了时锦的手,黑珍珠似的眼睛里闪烁着溶溶的水光。 “姐姐,你不知道,我真的好怕……从小到大,我都比不过小叔,他什么都比我好……” 因此,当时锦给他带来陆嘉笙恢复健康的消息,陆深最真实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姐姐不会为了好起来的小叔而抛弃他吧? 就好像,他认为自己只比得过残疾的陆嘉笙。 而当陆深与健康的陆嘉笙站在一起,他永远不会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小陆总的意识不太清醒,刚开始还在呓语着些什么,脑袋摇摇晃晃的,最后一下子栽到了时锦的怀里。 时锦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感受到陆深的不安全感。 某种让人忍不住怜惜,却又想摧毁的品质。 真想知道,要是她真的抛弃小陆总,那张俊美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时锦笑得有些恶意,但她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她轻轻拍着小陆总的背,贴在他敏感的耳朵边上说: “睡吧,陆深。” 一夜无梦。 但是,有些人越是不想见,却越是偏偏能见到。 有一次,时锦去设计所加班,半夜一点多才忙完,她打着呵欠走出大楼,一抬头就看见陆嘉笙倚在车前,满眼小心翼翼地问她: “阿锦,我看你一直在忙,就没敢上去打扰。忙这么久肯定饿了吧?你想吃哪家店?还是,我给你现做点儿?” 时锦客气道谢,漠然地说: “不必费心了。” 她扭脸就进了同样在等她下班的蔡助理的车子,一坐下就开始闭目养神,一句也不想和他多说的样子。 还是小蔡给大陆总找补了一句,说:“时姐累着呢,还是得早点回去休息。陆先生,我们就先走了哈,您千万别担心。” 一脚油门,把望眼欲穿的陆嘉笙甩在身后。 还有一次,时锦去星光娱乐补交一份材料,没想到遇到了好久没见的云阑,免不得要停下来寒暄几句。 “这么说,你现在是星光的签约艺人了?” 云阑俏皮地笑了下,故意压低了声音,说: “星光的待遇要比我的老东家好多啦,良禽当然要择木而栖嘛。对了,时锦,你和陆总小叔的事儿是真的假的呀?前阵子我在剧组,都没时间好好和你八卦一下,在云南那时候我分明感觉是陆总对你……” 云阑突然没声儿了,时锦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身黑西装的陆嘉笙。 印象里,陆嘉笙是很少穿西装的,陆深才会不分春夏秋冬地穿西装。 也不知他是在有意模仿陆深,还是出于工作的需要,总之穿上西装的陆嘉笙乍一看几乎和小陆总一模一样。 因此,压根不知道陆总小叔长什么样的云阑很自然地误会了。 “陆、陆总!真巧啊,哈哈!我还得赶个通告呢,就先走了!时锦,刚才的事你就当我没问过……” 相对无言的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盯着云阑一溜烟跑开的背影盯了一会儿,等云阑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内,时锦才开口问: “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眼角眉梢,看不出厌恶的神色,只能瞧出一点无所谓的漫不经心。 陆嘉笙不自觉地去抠自己的手心,这是他在焦虑无措的时候下意识的小动作。从前阿锦说他这个习惯不好,所以他想办法强行改掉了,可现在他却只觉自己再度堕入不断下陷的罗网之中。 他狼狈地把手背到身后,解释道:“我来这里,是因为天工和星光有一个房地产相关的合作项目。” 时锦的视线停留在飞快变化的电梯键上,她的位置离他并不算近,甚至连看他一眼也没有。 可陆嘉笙却分明感觉到,她的气息如秋夜长风,远渡万里,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摧毁了他所有伪装。 “是吗?那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大陆总是故意来和我偶遇的呢。” 陆嘉笙浑身一僵,失神道:“阿锦,我……” 后面的话,时锦没有听清,因为她已经进了电梯,并迅速地按了关门键。 陆嘉笙千方百计地出现在她眼前。 就好像是刚出意外那年,她对他千般的爱,万般的怜,生怕他多想,生怕他受委屈,想尽办法地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现在,只不过是倒过来。 “叮咚——” 别墅的门铃响了。 陆深看了眼,对书房里正埋头画图的时锦说: “姐姐,小叔在外面敲门呢,八成是来找你的吧?” 小陆总不会傻兮兮地把陆嘉笙拒之门外,他才不要当恶人,他会把主动权放到时锦手中,然后让她来做见或不见的选择。 “忙着呢,不见。” 时锦抬起头喊了一嗓子,又即刻投入到工作之中。 陆深得意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走过去开门,他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对陆嘉笙说: “姐姐说不想见你,她要你滚。” 陆嘉笙好脾气地笑着,丝毫不介意傻侄子的出言不逊。 他的心在时锦那里,因此对她也就毫无办法,可这并不代笔他对陆深这个绿茶d没有办法。 “阿锦不想见我没错,但后半句是你编出来的吧?” 小陆总眼见着被拆穿,气急败坏地上手推人,边推边骂: “滚滚滚,说了不见就是不见,小叔你怎么死皮赖脸的呢?” 陆嘉笙身体还是很虚弱,被陆深这么一推直接给推到了地上,看着有几分可怜相。时锦被这俩人闹出来的动静吵到了,她无语地走过来,责备地看了陆深一眼。 “好好说话,推人干嘛?” 时锦扶起陆嘉笙,仔细检查他有哪里伤到没有。她看不到小陆总咬牙切齿的目光,也没看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没大事,你回去吧,我这边好多活儿要忙呢。” 时锦转身要走,陆嘉笙却叫住了她,轻声细语地解释: “阿锦,这次不是我要见你,是父亲他想见你。” -- 第七十四章在乎 ǐyūsнūwū.vǐρ 陆老爷子找她能有什么事? 当然是为了股权的事。 百分之五的股份,这么大的变动,说也不说一声就要送给时锦,陆元三自然要高清楚是怎么回事。 “时小姐,我个人来说呢,是不太支持你把精力放太多在家庭以外的地方的。你和阿笙两个人要结婚嘛,我是可以支持的,该有的礼数也都会有,只不过集团的股份……” 陆元三还不知道两个人结婚又离婚,但平白无故的送人这么一大笔财产总要有理由,他思来想去,得出了一个离谱得不能再离谱的结论,认为这些股份是陆嘉笙给时锦的彩礼。 见没人搭话,陆老爷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好像是才发现陆深似的,忽然问道: “阿深,我跟你小叔小婶聊些家常,你跟着来做什么?” 陆深走过去,坦坦荡荡地坐在时锦旁边,没好气地说: “我还真没见过您这么唠家常的,说的什么啊都是。” 眼瞅着陆老爷子又要发火,时锦不动声色地拉着陆深的手背到身后,她也没去看陆嘉笙的脸色,语气很平淡地说: “老陆先生,您难道没有注意到吗?嘉笙要我收下的那些财产,不是结婚赠与,而是离婚分割。” 陆元三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嘉笙,似是没有想到一向听话懂事的小儿子竟然会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家里。 “不过,还请您放心,我并不会接受。” 时锦拉起小陆总的手,她还是没看陆嘉笙一眼,哪怕他也就坐在她的另一侧。 “还有,我现在在和陆深交往,虽然应该得不到您的祝福,但还是要通知您一声。” 话音刚落,小陆总的脸就红透了,他期期艾艾地叫了声姐姐,颇为得意地扫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陆嘉笙。 时锦握了握陆深的手,这一次,她不是在桌布之下与陆深偷情,而是光明正大地承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陆元三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视线在三个年轻人中间转来转去,最后恨铁不成钢地对陆嘉笙说:“阿笙,你倒是说句话啊!这都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要把我给气死啊?” 见过一面的儿媳妇摇身一变成了孙媳妇,偏偏几个当事人一个比一个淡定,倒显得他这个老头少见多怪一样。 陆嘉笙无奈苦笑。 “父亲,阿锦说的没错。我,我也会祝福她和阿深……” 陆元三不耐地打断,怒火却是冲着陆深。 “陆深,你还要不要脸?怎么能和你的前小婶在一起?” 陆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挺起了胸膛,那神情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样? 陆元三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抡圆了手臂,就要朝小陆总的脸上扇去。 陆深犹自沉浸在被时锦正式承认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注意这虎虎生风的一巴掌,还是陆嘉笙极为迅速地挡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 陆嘉笙捂住耳朵,疼得忍不住嘶嘶地低吟。 “阿笙,爸爸不是故意的……” 陆元三失手打了宝贝儿子,满脸的担心和自责。 小陆总也愣住了,他压根没想到小叔会帮他挡这一下,一时间心绪复杂。最后,还是时锦最先反应过来,她叫陆深赶紧去拿医疗箱和冰袋,尽快为陆嘉笙处理脸上的伤口。 陆嘉笙吐出一口血水,他用眼神示意陆深和时锦快走,可就在这时,一直置身事外的时锦终于开口说道: “老陆先生,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放弃嘉笙选择陆深?” 这个问题一出口,别说是陆老爷子,小陆总和陆嘉笙也暗暗竖起了耳朵。 “是啊,嘉笙他什么都好,家境优渥、名校毕业、工作t面。虽然几年前他出意外断了腿,但现在也出现医学奇迹站起来了。那时候我都没离婚,怎么现在人好了我反而要离婚呢?” 小陆总偷偷比较了下,觉得陆嘉笙有的优点他全都有,没有的优点他还是有,想完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当然是因为他艳痿啊。” 一时静默。 除了时锦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些微的扭曲。 陆嘉笙挠了一下时锦的手心,微微地笑着。时锦啧了一声,掰过了他的脸,让他没肿起来的那半张脸对着自己。 这么看舒服多了。 “要说呢,这也不能怪嘉笙。毕竟生他的时候您都那么大岁数了,男的就是这样青春短暂,精子质量一过二十五就不行啦,说起来还是该怪您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陆元三这才听明白,这哪里是在说阿笙,绕来绕去的,原来还是骂回了他身上。 他气得鼻子都快歪了,指着时锦“你”了半天,一句像样的反击都没说出来。 陆深没忍住笑出声,时锦一把把人拽起来,边走边说:“还不跑?笑什么呢?还指望下次被打你小叔给你挡呢?” 俩人走得飞快。 像是刚恶作剧完的孩子,火速逃离作案现场。 “阿笙,你就别管他们,随他们去闹吧!” 陆嘉笙心中焦急不已,他放下脸上的冰袋,郑重其事地对陆元三宣布: “父亲,我们仨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 说着,他也向别墅外追了过去。 陆嘉笙的腿康复不久,平常走路的时候看不出来,一跑起来姿势就有些异样。好在时锦和陆深走得也不快,不一会儿就让他给追上了。 “阿锦,阿深,对不起,我没想到父亲他今天会这样……” 陆嘉笙捂着脸,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 陆深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他看见小叔大方有礼的样子就心烦,不就是挨一巴掌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小叔偏偏要拿这一点装可怜! 时锦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 “阿深,你先回家。我和你小叔,还有点事要处理。” 小陆总瘪了瘪嘴,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撒开了时锦的手。 “嘉笙,你这样不累吗?” 千方百计地找借口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之后呢? 之后两个人就会和好如初吗? 陆嘉笙瑟缩一下,眼神中有些受伤。 “阿锦,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可是我……” 时锦摇头,说:“你不必和我道歉。” 她转身要走,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了什么重物怦然落地的闷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陆嘉笙的双腿支持不住,整个人破布烂泥一般栽倒在地。 他无力地想要站起来,可腿却怎么都使不上力,只好一点一点地向上挪着身体,动作看起来滑稽又好笑。 时锦抿了抿唇,还是走过去,把陆嘉笙扶了起来。 “阿锦,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 主角是不会再结婚的 现在不接受财产是因为不是时候 结局的时候会签一些协议 -- 第七十五章车震 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的,终究是不好看。 所以,在时锦的提议下,两个人先后坐到了陆嘉笙的车后排,摇上了车窗,开始面对面谈天。 “嘉笙,你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说过的话吗?” 时锦偏头,看向窗外,天际红艳似火的夕阳恰似当年一般耀眼。 陆嘉笙微微动容,时锦接着说道: “以神之名,我,时锦,愿意与你,陆嘉笙,结婚,让你成为我的合法丈夫。从今以后,无论是好是坏,是贫穷还是富有,是疾病还是健康,我都会爱你,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我在此发誓。” 她的记性很好,几乎是一字不差地又把这段誓词重复了一遍。 陆嘉笙沉默地听着,他想,他大概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嘉笙,我做到了我曾许下的誓言,可是你呢?无论富有还是贫穷,疾病还是健康,我始终愿意陪在你身边,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爱你,而是因为我曾经的诺言。” 时锦转过身来,直视陆嘉笙的眼睛,她神情平静,克制自持,似乎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内。 “可是,你呢?你自作主张地为我好,腿断了的时候推开我,腿好了之后又巴上来。你真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还是说,我和你之间的婚姻在你眼中只是一场儿戏?” 陆嘉笙怔愣地看着她,终于明白原来时锦才是三个人中最成熟、最理智的那一个。 “我……” 时锦打断了他的话,她向后仰去,脸上浮出玩味的笑意。 “嘉笙,没人教过你要怎么道歉吗?” 她上下打量了陆嘉笙一眼,像是要用眼神把他剥光似的。 “至少,要拿出点诚意来吧?” 坦白讲,陆嘉笙的肉体仍然对她有着相当的吸引力。 现实与绮梦相交叠,拼凑出一个迷乱而又情色的模样。 不一会儿,陆嘉笙就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他红着脸跨坐到时锦身前。车内空间不算小,但一个位置挤上两个成年人也很勉强,他缩手缩脚地攀在时锦身上,两条大腿大剌剌地向外撇去,脚趾抵在贴了暗膜的车窗上,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淫荡。 时锦笑了一下,问: “只是这样吗?” 陆嘉笙轻轻抖了起来,开始回忆从前与时锦相处时的每一个细节,竭力去寻找她可能会喜欢的所有姿势和小偏好。 他舔了舔嘴唇,殷红如樱桃一般,粉色的舌头在唇齿之间滑来滑去,好像在向对面的女人发送无言的邀请。 时锦伸出手指,插入陆嘉笙的口腔之中。她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用指尖在陆嘉笙的口中反复搅动,不时带出一点晶莹的涎液,再皱着眉抹到他已经挺立起来的乳头上去。 “嘉笙,你还是不够骚啊。” 她笑着,故意说道: “陆深可比你骚多了,我还是更喜欢他那样的。” 时锦分明没有要走的意思,可陆嘉笙的心却如暴风雨夜大海之上飘摇的小船一样摇摆不定,他顾不上自己一脸的狼藉,口齿含混地挽留着她: “阿锦,别走。我,我会做得比陆深更好的……” 时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很顺手地把他的脸又给扳了过去。 被扇得这么肿,有碍观瞻。 陆嘉笙的确是在蓄意勾引,可他那种欲说还休的眼神却不是装出来的,他本来就害怕时锦再也不理他了,苦苦等了这么久好容易才有一个亲近的机会,不免患得患失。 他在时锦的目光之中揉搓起自己的胸部来。 这里是陆嘉笙的敏感带,以前时锦很喜欢玩他这个地方,等陆嘉笙被亵玩得受不了了,她再袖手旁观,静静欣赏他处于情欲之中奋力挣扎的情态。 “阿锦,你,你也来摸摸我,好不好?” 他养了好一阵,身体没那么瘦了,摸起来的手感要比卧病在床那阵好很多。 时锦从善如流地伸出手掌,握住了陆嘉笙泛起粉色的左x,她觉得好玩儿又多捏了两下,谁想到陆嘉笙的奶子竟然还回弹了两下,掂在手心里像是什么好捏的儿童玩具。 “阿锦,现在我够骚了吗?” 他循规蹈矩了小半辈子,从来没说过这么出格的字。 可是,如今为了和陆深一较高下,陆嘉笙还是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声如蚊蚋地去问时锦的感受。 这两个男人之间,她是唯一的裁判。 够不够骚,能不能讨她的欢心,全在时锦的一念之间。 时锦的手摸上他的脸,指尖恰好按在那颗由于害羞而稍稍发红的泪痣之上。她忍住笑意,说:“好像还不够骚哦。” 光溜溜的身体有什么好看? 归根结底,是那个人大胆勾引,又羞涩不堪的样子才好看。 简单来讲,就是纯欲的感觉。男人嘛,骚是好事儿,但要只对她一个人骚才可以,不然就只是一根不能要的二手鸡8。 陆嘉笙一咬牙,手颤抖着往下开扒。 时锦有些惊讶,她又不是没见过陆嘉笙的性器,真高不懂他现在来这出是干嘛。 “嘉笙,你不会觉得这样我就会……” 时锦低头看了一眼,呆了一呆。 陆嘉笙的下体处刮得干干净净,一丝毛发也无,而那根孤零零的阴精之上正有一圈肉色凸起。 “阿锦,你以前不是说很好奇入珠是什么样的吗?前一阵我刚做完手术,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做了这个,想,想给你看看……” 时锦的手摸了上去,摸起来不那么y,但也没那么软,总之是很奇怪的手感。 “阿锦,你喜欢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眼中有着某种想要被夸奖的期待。 时锦笑了一下,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喜欢?” 天色渐晚。 黑色的车子里传来极为轻微的颤动,时不时还会逸出一点暧昧的呻吟。 而在其中颠龙倒凤的时锦和陆嘉笙并未注意到车窗外站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小陆总。 陆深一开始还没回过味来,贺特助车开到一半他才想着要回来,人刚到就瞧见了这么一幕。 人家两个亲亲热热的,倒显得他才是外人。 “姐姐啊……” 陆深摸着自己没有一点伤痕的脸颊,心中酸涩不已。 小叔就是在装可怜!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饶是如此,小陆总还是反复确认好了周围的环境,保证不会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之后才转身离开。 -- 第七十六章照片 “现在,要怎么办啊?” 车内弥漫着情欲的味道。 陆嘉笙有些脱力,空间实在是太小了,他扭来扭去的费了不少力气,只好精疲力尽地栽到时锦怀里。 时锦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轻声回答: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然而,时锦没想到等她回到别墅,小陆总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面无表情的贺特助。 “时小姐,您回来了?陆总他去紧急出差了,最近由我来照顾您。” 怎么看怎么奇怪。 时锦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贺俦一眼,突然问道: “他刚刚都看到了?” 贺特助哽了一下,说:“时小姐,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时锦无声地笑了笑,明白这就是承认的意思。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觉有些混乱,竟是下意识地问了方才陆嘉笙问她的那个问题。 “现在,要怎么办呢?” 贺特助抿着唇,他转着手腕上宝蓝色的表带,尽管知道时锦不会在意他的回答,他还是意有所指地说: “三个人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可以。” 时锦苦笑。 之后几天,小陆总还是躲着不肯见她。 时锦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倒是很快就接通了,只是不管她说什么,陆深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最后,竟然还用哭腔说: “姐姐,我祝你们幸福!” 时锦愣楞地挂断了电话,对着开车的小蔡疑惑问道: “是不是在娱乐圈的人多少都有点戏瘾?”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深搁这演什么狗血小言改编剧呢! 蔡助理刚才也听了那么一耳朵,知道时姐这说的是陆总,时姐和陆总小情侣拌嘴说什么都行,她一个外人可不打算掺合进去。 于是,小蔡嗯嗯啊啊地敷衍了几句,最后又拐到了她前阵子刚拍完的微电影上来。 “这个片子呢,叫做《打碎锁链》!我已经把它送去参奖啦,时姐,要是我真拿了什么奖,一定回来请你吃大餐!” 时锦笑了笑,说:“怎么可能让你请我呀?当然是到时候我为你摆庆功宴,以后还要请蔡大导演多多照顾。” 两个人就这么嘻嘻哈哈地说着,不一会儿就开到了设计所。 这几天小陆总在和她高游击战,时锦却没有接这茬,而是恢复了工作狂的本性,天天泡在设计所里画图加监工,偶尔回别墅一两次,大多数时间住在她原来的公寓里。 她开这间设计所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全招女孩,后来证明全部由女性员工组成的公司果然职场环境要好得多。 “学姐,天工集团的那个项目暂停了,按照合约,他们该赔我们违约金……” 唐明夷报出了一个数字。 时锦点点头,说:“学妹,这事你应该找法务。” 唐明夷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我这不是担心时总色令智昏,为了家属连违约金都不要了……哎呀!学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就是了!” 时锦一本正经地说:“学妹,在商言商啊。” 何况,她们一开始投入那么多精力和时间,结果要住疗养院的大少爷说站起来就站起来了,拿点补偿是理所应当。 “学姐,你看那边。” 时锦顺着唐明夷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拎着饭盒的陆嘉笙。 很久之前,还没认识陆深的时候,她也曾与嘉笙一同畅想过未来,而眼前平凡却温馨的日常正是她曾想过的未来之一。 只是,现在的她从陆嘉笙手中接过午饭,心里却在想,陆深他今天中午吃什么呢? “阿锦,想什么呢?再不吃都凉了。” 陆嘉笙给她递来一双筷子,时锦接过来,沉默不语地吃着饭。 “嘉笙,我……” 办公室的门嘭地一声打开,走进来的是怒气冲冲的宋朝朝。 眼瞧着来者不善,陆嘉笙想也不想就挡在了时锦身前,时锦却一把推开了陆嘉笙,上前去问: “朝朝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陆深出事了?” 宋朝朝的视线在俩人中间转了个圈,冷哼道:“时锦,你还有没有良心?陆哥都快得胃癌了,你还在这跟人打情骂俏的?” 贺特助一脸抱歉地跟在后面,说: “时小姐,宋先生是跟踪我来的……” 时锦懒得去理宋朝朝,她直接问贺俦:“陆深他怎么样了?什么胃癌?真的假的?” 贺特助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说:“时小姐您别担心,陆总他只是胃出血,需要在医院静养几天。” 时锦瞪了宋朝朝一眼,宋朝朝大言不惭地说: “今天是胃出血,明天可不就是胃癌了!” 贺特助有些无奈,但还是决定打个圆场。 “时小姐,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您要不要去看看陆总?” 陆深窝在办公室里天天喝酒,喝醉之后就对着钱包里的照片哭,贺特助劝来劝去他也不听,最后把自己折腾进医院才算完。 时锦拿起外套就要出门,陆嘉笙却在身后牵住了她的衣袖,小声地说: “阿锦,把饭吃完再去吧?” 时锦刚要拒绝,宋朝朝指着陆嘉笙就骂了起来。 “时锦,这个老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啊?陆哥为了你一张破照片就死心塌地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就这么对他啊!” 宋朝朝甩出那张泛h的老照片,这是他从昏迷中的陆深手里抢过来的。 “不就是大学处过一段吗?都多少年的老h历了!时锦,你就看看为你疯为你狂的陆哥不行吗?” 时锦一言不发,蹲下身去,捡起那张照片。 陆嘉笙和贺俦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但神经大条的宋朝朝却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他究竟干了什么。 “这张照片,是哪来的?” 时锦的手微微颤抖,她的话是在问宋朝朝,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神情慌乱的陆嘉笙。 “是我从陆哥手里拽过来的啊!时锦,你、你怎么这个表情?该不会陆哥没给你看过这个……” 时锦细细端详着那张照片,上面的女孩只有十几岁,笑得无忧无虑,背景是浅青色的树林和盛开的繁花,一如多年前难忘的盛夏。 她摇了摇头,客气地把宋朝朝和贺特助都请了出去。 “嘉笙,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一谈?” -- 第七十七章同时爱上两个人 “……就是这样。” 时锦给陆深打了个视频电话,三个人当堂对峙,算是理清了这场多年的糊涂案。 按理说,小予和阿生的事有很多细节是对不上的。 就比如陆深和陆嘉笙的年龄,成年之后差六岁不算多,可放在十几岁的小孩子身上,那就是差了整整两个学段。 可是,细细说来这也怨不得别人。 毕竟当年是陆深怕自己年纪小被小予看不起,特意把年龄给说大了几岁,没想到时过境迁,现在是弟弟吃香的时代。 于是,小陆总又整天“姐姐”、“姐姐”地叫起来。 陆深昏迷刚醒,迷迷糊糊地听小叔说了这么大一段,差点没被气得二次晕厥。 电话里传来小陆总骂骂咧咧的声音,时锦皱着眉,挂了电话。 陆嘉笙面色苍白,双眼无神,他忽而想起几年前在赌城的那一天。 那时候,他以为命运女神站在他这一边,现在才明白所有不该得到的东西,迟早有一天要还回去。 他对着时锦跪了下来,低声说: “对不起。” 但是,他没资格乞求她的原谅。 陆嘉笙没有狡辩什么,他只是觉得这场大戏即将落下帷幕,故事中的主角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爱人,而他这个恶毒的、鸠占鹊巢的、恬不知耻的男配也要被就地正法。 他跪在地上,头颅低低地垂着,大概在时锦腰部左右的位置。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见陆嘉笙线条诱惑的背脊和只露了一小截的腰臀。 时锦掐着他的下巴,问: “嘉笙,你这是干嘛?苦肉计?” 他想摇头,却忘了下巴还钳制在时锦的手里,脖颈仰着难受,只好呜呜地叫着。 配上青紫一片的左脸,还真有几分战损美人的可怜相。 “阿锦,我会乖乖退出……再也不会打扰你们……” 时锦嗤笑一声,放开了他的下巴,嘲讽地问: “你倒是想得蛮简单,这样就算完了?” 陆嘉笙一愣,他失魂落魄地问: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补偿你呢?阿锦?” 时锦俯视着他,他的瞳仁黑压压的,一丝光亮也无。有一瞬间,她怀疑如果现在叫陆嘉笙去死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她摸上陆嘉笙的脸颊,问: “嘉笙,还疼吗?” 陆嘉笙不明就里,很坦诚地摇了摇头,说:“没那么疼了……” 下一秒,时锦顺着陆元三的巴掌印又给陆嘉笙补了一个耳光。 时锦冷哼道: “你爹还是下手轻了。” 陆嘉笙忍着疼没有叫出声,他眼中跳动着火焰的颜色,望向时锦的眼神中充满了某种疯狂的虔诚。 “阿锦,只要你可以开心一点,再多打几次都没关系。” 时锦摆摆手,说:“你不累我还累呢。嘉笙,让我静一静吧。” 她可得好好想一想,要怎么处理现在这段三角关系。 陆嘉笙想要再说什么,可又怕多说多错,他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时锦,仿佛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去医院看看陆深,再和他也道个歉吧。” 陆嘉笙应了一声,转身要走,临出门前却又鼻腔带着哭音地嘱咐着: “阿锦,我等下给你再点个口味清淡的外卖,中午你都没吃几口,这怎么能行呢?” 时锦没有回答。 她只是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床上,静静地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替身情人。 到底谁是谁的替身? 而她爱的又是哪位情人? 时锦心乱如麻,她下意识地翻着通讯录,打通了苏渺渺的电话。 原来,血缘真是种奇妙的东西。 在这种时候,最能给她安全感的,竟然是远在大洋彼岸的,平时几乎没有交集的姐姐。 “小予?怎么突然找我?” 苏渺渺刚做完实验,身上的实验服还没脱下来。时锦担心打扰她,说什么下次再聊,苏渺渺却一针见血地说: “小予,心里有事儿憋着不说可是会憋出毛病的哦。” 时锦苦笑着,把这些年的阴差阳错与爱恨纠葛从头到尾向苏渺渺说了个一清二楚。 “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苏渺渺沉y片刻,问了两个问题。 “小予,你当时和陆嘉笙谈恋爱,只是因为他是阿生吗?” 时锦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然不是。” 正因为长大后遇见的“阿生”是陆嘉笙这样的人,她才会同意答颖平嘉笙的追求。换言之,如果“阿生”是个小吊子,她早就绕道走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兴趣? “小予,你后来喜欢陆深,只是因为他长了一张阿生的脸吗?” 时锦有些恍然,仍回答道: “也不是的。” 她与陆深兜兜转转这么久,最开始确实不曾错付真心,可等替身的误会说开了,慢慢相处起来才发现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是她印象中的少年阿生长大之后该有的模样。 “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呀?” 苏渺渺做出结案陈词,道:“我的傻妹妹啊,你不就是同时爱上了两个人吗?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 时锦沉默了一会儿,那一头的苏渺渺则继续分析了下去。 “我看陆深他人还不错,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嘴也笨,但男人蠢一些也是优点,你以后拿捏他的时候记得别手软。至于陆嘉笙这个人嘛,他的心思太深太重,你拿他冒充阿生这事做做文章,最好让他一辈子都别迈过这个坎……” 随后,苏渺渺又很认真地嘱咐道: “小予,归根到底这也不过是两个男人,你玩玩就好,别把他们看得太重,精力还是多放在你的事业那边。” 时锦轻轻笑着,说:“姐,我知道。” “妹妹,别怕。不管你以后想做什么,我这个姐姐都会支持你的。” 苏渺渺笑着说。 时锦挂了电话,打了辆车抵大陆深正在住着的私人医院。 这一整层只有小陆总一间病房,非常好找。 时锦推门进来的时候,陆深正恶狠狠地瞪着小叔,那眼神跟要吃了他没两样。 “姐姐!他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姐姐,你快给我做做主啊!” 可时锦一进门,小陆总就很流畅自然地装起柔弱来。 “对不起,阿深,是我错了。” 陆嘉笙不停地道歉,不管陆深怎么摆脸色都不介意,好像要把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愧疚和自责一同释放出来。 时锦一摆手,问陆深:“身体怎么样了?” 小陆总逞强说道:“姐姐,我好得很,都是宋朝朝那个大嘴巴瞎说……” 时锦莞尔一笑,桃花眼中有着明媚的笑意。她俯下身深吻了陆深一口,直到他面色涨红才把人放开。 “阿锦,那、那我就出去,不打扰你们了。” 在相似的病房中,时锦和陆嘉笙做过同样的事。所以,他很清楚阿锦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时锦却一伸手,拦住了陆嘉笙,她伏在陆深身上,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 “谁允许你走了?就站在这儿,给我看着。” -- 第七十八章 ǐyūsнūwū.vǐρ 整座城市渐渐入睡,唯有一间病房的灯久久亮着,丝毫没有要熄灭的意思。 “唔唔唔——姐姐——” 小陆总的脸被骑在了时锦身下,一呼一吸之间产生了灼人的热度,湿滑的液体顺流而下,灌注进陆深粉色的唇舌之中。 而当小陆总卖力地舔舐着时锦的时候,她却直勾勾地盯着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陆嘉笙,神情似笑非笑,让人看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 时锦抽出一点闲暇,去关心身下几乎要被她给闷死的小陆总。 虽然只是明知故问。 陆深稍稍探出头来,下半张脸被蓬松茂密的毛发盖着,有种随意且淫乱的美感。 他嘿然一笑,说: “姐姐,我舔得好不好?” 正在说话的功夫,又有一股水儿奔流直下,打湿了小陆总身下的床单。 时锦很自然地回答道:“好。” 小陆总手臂向上一抬,两只虎口正好卡在时锦腰上,他偏了偏脑袋,故意问:“那我和小叔,谁舔得更好?” 这个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曾几何时,陆深才是只能旁观的第三者,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使劲浑身解数去讨好自己心爱的人。 风水轮流转。 小陆总光明正大地跟小叔比口技,陆嘉笙反而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陆深张开嘴巴,囫囵地吸住时锦的阴蒂,故意发出小兽喝水似的声音。 他不用看也知道,小叔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 时锦反手去摸他的耳朵,摸得小陆总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有些委屈,但还是顺着时锦的意,乖乖地从她的身下撤了出来。 他冷冷地看了陆嘉笙一眼,说: “小叔,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反颖讫?还在这傻站着干嘛呢?” 陆嘉笙本以为让他留在这里只是为了羞辱他,却没想到时锦还有一层别的想法,经陆深这么一提醒,他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呆呆地滚到了床上去。 “阿锦……” 陆嘉笙低头去看时锦,她的花穴微微地敞开,里面不光有她动情的体液,还有他的侄子陆深留下的痕迹。 她因另一个男人而快乐。 陆嘉笙心中一痛,但与此同时,又感到某种奇异的快感。 时锦被小陆总舔得腰肢酸软,正是不想动的时候,索性躺得四平八稳,露出一小截下半身,准备躺着让陆嘉笙来伺候。 “嘉笙,你不是担心你没有阿深骚吗?” 此言一出,陆嘉笙红云满脸,小陆总得意洋洋。 时锦却好似不在乎这一句话会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她捏了捏陆嘉笙的脸,说:“现在,我就给你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陆嘉笙有些不自在,他小声地叫着时锦的名字,时锦却没有理会他的讨饶,甚至还因为他的磨蹭而不耐烦起来。 在他身后,则是啧啧有声的小陆总,摆明了要看他的笑话。 陆嘉笙一咬牙,开始脱衣裳,他刚把西装长裤扔到床下,平角内裤还卡在脚踝上呢,小陆总看着他奇形怪状的阴精就滋儿哇乱叫起来。 “小叔?怪不得姐姐要你和我比骚呢?你这个、这个,是在哪里做的啊?” 陆深还不懂什么是入珠,但直觉这是小叔为了姐姐才去做的东西。 陆嘉笙仿佛恢复了些神智,他戴好了安全套,轻轻地蹭着时锦的穴口,等时锦湿得不能再湿了,他才一鼓作气地顶了进去。 等时锦发出一声愉悦的呻吟,陆嘉笙才故作惊讶地对小陆总说: “阿深,你怎么才看到我入珠了呀?” 他笑了笑,反问: “我还以为那天在车上你就看到了呢。” 小陆总一根筋,被这么一激就气得够呛,他指着小叔抖了抖,愣是憋出来一句:“姐姐,你看他啊!他就会欺负我!” 对此,时锦表示乐见其成。 两个男人为了她争风吃醋,竞相表现,这不就让她省心多了? 至于他们俩私下里的弯弯绕子,她干脆假装不知道就好。 “阿深,别跟他置气……你小叔没有你会舔,你过来,再舔舔我,好不好……” 她的眼中泛起潋滟的秋色,叫陆深心旌摇曳,颤栗不已。他就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心甘情愿地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舌头,一口包裹住时锦已然充血的阴蒂。 陆深的舌头转着圈,按着阴唇的走向舔了个彻底。他的口腔温软湿滑,给了时锦莫大的抚慰。 与此同时,陆嘉笙入了珠的阳具也奋力地挺进挺出,捣出越来越汹涌的液体,他有心不让陆深讨了这个巧,好几次都是陆深快舔到的时候再来那么一下,轻而易举地就顶偏了陆深的舌头,好让阿锦只能专心去感受他的肉体。 时锦睨了他一眼,说:“嘉笙,别闹。” 陆嘉笙果然就不再闹,一门心思地往她的敏感垫顶去。由于入了珠的关系,他原本就很粗壮的阴精更是增大了一圈,肿胀得叫她有些失控的感觉。 时锦微阖双目,手里还在肉着陆深的耳朵,时不时会发出几声不成调的呻吟。 小陆总抬起头来,一口含住她挺立的乳尖,撒娇问道: “姐姐,我可不可以……” 时锦又扔给他一个安全套,没说别的。 陆深迅速戴好,钻到了时锦的身后,再把人抱在怀中,早已勃起的阴精顶在时锦的阴道,缓慢地磨着。 时锦背后是陆深,身前是陆嘉笙,三明治一样的姿势。 她夹在两个人中间,觉得这场面很荒诞,但莫名又觉得理所当然。 二与一为三。 这段关系,经历了那么多的误会和错过,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小孩子才做选择,她全都要。 时锦慵懒地伸了伸脚,她往后倒在陆深的怀里,不满地问: “我说,你们能不能稍微同步一点?” 一个快一个慢,磨得她在其间不上不下的,总感觉要到了,可又差那么一点。 还真是难受。 陆嘉笙闷哼一声,他紧紧抱住时锦,渐渐地改变了动作的频率。 在神经迷乱的瞬间,陆嘉笙忽然忆起多年以前的一件小事。 那时候,陆家一家人还住在老房子里,他因为暑假呆在家里,整天看书也不出门。 “小陆先生,您看看,这是不是寄给您的信?” 他接过来看了看,上面的地址倒是没错,收信人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名字。 “可能是谁寄错了吧?阿姨,您直接丢掉就……” 陆嘉笙顿了顿,想起来家里还有个不靠谱的青少年。他又把信递回去,说: “阿姨,你去拿给阿深,问一问是不是他哪个朋友寄来的?” 彼时的陆嘉笙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永远也想不到他当年没拆开的这封信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是时锦寄错的第一封信。 而小予和两个阿生的故事,在很久之前,在三个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此开启。 -- 第七十九章外人 ǐyūsнūшū.vǐp 三个人,就这么过着。 “姐姐,你们这是干嘛呢?” 小陆总加完班刚到家,一打开家门就看见姐姐和小叔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干嘛。 时锦头也没抬,她手里拿起一块积木,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陆深的问题。 “拼积木呢,这座是应县木塔,模型图纸也是你小叔设计出来的。”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几块木头,未曾留意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阿深,你要不要一起来玩?” 陆嘉笙温和地笑着,神情中却暗藏着一丝疏离。 仿佛在不着痕迹地告诉陆深,那是他和时锦才懂的领域,而他则永远被隔绝在外。 小陆总心头一梗,他不咸不淡地夸了两句,又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姐姐,我前几天参加活动的时候遇见张导了,他说《匠人》那部电影审查的时候遇到了点问题……” 果然,时锦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怎么会这样?问题严不严重?” 陆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而陆嘉笙则站在时锦背后,替她收拾好了还没拼完的组件。 “姐姐,你别担心。张导说了,不管国内能不能上,他都打算把这部电影送去欧洲那边的电影节评奖。我看他对你和《匠人》都挺有信心的,姐姐,你真的打算要退缺起?真可惜啊。” 小陆总很有心机地把话题引到他熟悉的领域,暗中向陆嘉笙证明,看,我和姐姐之间也有你不懂的事。 陆嘉笙的情绪一向不外露,他没有继续跟陆深纠缠,而是摆出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态,去厨房给时锦端来一碗虫草花母鸡汤来。 “阿锦,刚炖好的,你尝尝。” 时锦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陆嘉笙温温柔柔地瞧着她,好一副宜室宜家的人夫样儿。 小陆总咬牙切齿地说:“小叔,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用我家的厨房就这么顺手?” 陆嘉笙笑里藏刀地回:“那也不是。阿深,你平时都不怎么下厨房吧?好多调味料我都是现买的。” 陆深无语地瞪着小叔,陆嘉笙还是笑眯眯的。 时锦放下汤碗,似乎对这对叔侄间的战火硝烟一无所觉。 小陆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黏人地坐过来,抱着时锦的胳膊不撒手,看向陆嘉笙的眼神很是挑衅。 “姐姐,你最近是不是不忙了?可不可以也带我回家?去拜祭时桦姥姥呢?” 陆深使出了杀手锏。 时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像在思索着些什么。陆嘉笙没有多嘴,很识相地收拾好了碗筷,躲去厨房那边洗碗。 在冒充阿生这件事上,陆嘉笙自知理亏,唯有退让。 而等他回来之后,时锦已经上楼休息,只剩下陆深一脸高兴地向他宣布: “小叔,姐姐愿意带我回家啦!我就说嘛,你这个冒牌货都能去,我这个正品怎么就不能去呢?” 小陆总的笑容很刺眼,孩子式的,又天真又残忍。 他还嫌不够似的,又补充道: “小叔,你可别恬不知耻地跟过来!这是我和姐姐两个人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时锦面前,两个人还能装出一副和谐相处的样子,生怕破坏了时锦对他们的印象,可一旦时锦不在,陆深和陆嘉笙就忍不住唇枪舌剑起来。 “陆深,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陆嘉笙脱下围裙,甩到了陆深脸上。陆深愣了一下,没躲过去,正打算骂回去呢,陆嘉笙却又说: “她和我在英国谈恋爱的时候也没天天惦着什么阿生,回国之后找你也不过找一个脸长得像我的人罢了。” 看着小陆总被他说愣住了,陆嘉笙笑出声来,继续火上浇油道: “阿锦和你处的那三年,心心念念的可都是我呢。真不知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怎么就记到现在?是不是除了骗自己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 陆深气得够呛,可又被陆嘉笙的逻辑绕了进去,他怕把时锦吵醒,也就没和小叔吵架,只是扭曲着表情把手里的围裙撕成了一条一条的。 他冷哼一声,明明是说不过陆嘉笙,却作出一副懒得搭理的神情,心里憋着一股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陆深不明白的是,如果陆嘉笙真的对他所说的那么笃定,他就不会费这么多的口舌,长篇大论地来证明时锦有多么爱他。 当然,这个说法可能还不够准确。 他更想证明的是,在时锦的心里,陆深没那么重要。 至少,不要比他更重要。 可是,陆嘉笙很清楚,这只是他自欺欺人的假象。在三个人之中,最没有安全感,也最为卑微的人,其实是他。 “阿锦,你这次离开之后,还会回来吗?” 他蜷缩着身体,倒在了沙发上,终于说出了内心的隐忧。 小予要和阿生回到她和他故事开始的地方追忆似水年华,那么,他,这个故事里的外人,要怎么办呢? 月色如银。 前一阵子,时锦算是交接完了星光娱乐的资源,正式回到了建筑师的生活轨迹之中。她前几天刚做完一个大项目,好不容易恢复到了正常作息,现在正躺在柔软的床垫上,睡意深沉。 床垫的边缘陷了下去。 她困得睁不开眼睛,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嘉笙,大晚上的,来干嘛呀?” 但是,时锦还是精准地认出了半夜钻她被窝的人是谁,她的手覆在陆嘉笙的头颅之上,在一片浓烈的黑暗中感受着他的唇舌引起的快感。 可能是因为看不见的关系,身体的其它感官愈发清晰。 陆嘉笙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握住时锦的手,用更加温柔的抚慰来回应她的问题。 静谧且昏暗的房间之中,响起女与男肢t纠缠的暧昧声音。 “阿锦……” 他抹掉嘴边的水渍,眼神中藏着一丝伪装的坚强。 “早点回家,好吗?” 时锦被他来这么一出弄得更想睡了,她虚虚抱了下陆嘉笙,许下令人心动的承诺。 “嗯。嘉笙,晚安。” -- 第八十章家人 “姐姐,原来你家是这样呀。” 陆深换了鞋柜里唯一的一双男士拖鞋,他刚进门就好奇地四处打量,好像是到了一个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冒险之地。 时锦顿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提醒他脚上的那双拖鞋还是上次陆嘉笙来家里现买的那双。 “其实,我那个时候也没想到阿生住在别墅里。” 时锦坐在布艺沙发上,沙发前摆着一个不算大的木质茶几,她随手抓过抱枕,深深地把手臂埋入其中。 这个房子不大,家具半旧不新,却有某种家的感觉。 她笑着说: “陆深,你知道吗?我有一阵觉得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条件都那么好了,怎么一天到晚还有那么多的烦恼?” 小陆总鼻子酸了酸,逞强地问:“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后来,见到我之后,就没什么改观?” 他走过来,半跪在时锦膝前,脸上擦了些委屈的神色。 姐姐还真是,明知道他童年阴影那么大,还往他的心窝子上戳。 时锦抚摸着他的耳垂,想象着抚摸金毛的耳朵的触感,那种细长的、扁扁的耳朵,摸在手里感觉像是在拉扯一条延展x极好的麦芽糖。 “后来我看见你有那么个爷爷,就全懂了。” 她抱住陆深,手轻轻地来回摩挲着他僵直的脊背,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以后就让我来当阿生的家人,好不好?” 住在城堡里的孤独的男孩。 他的人生从一封寄错地址的信开始。 而多年之后,写下那封信的人,穿越辽远的时空,给了那个深藏在陆深身体内的少年阿生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拥抱。 就好像所有遗憾都得到了报偿。 就好像,他曾经受的冷落与得不到的偏爱,都只是为了今天她关于家人的承诺。 “姐姐,你干嘛呀?说得,说得这么肉麻,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陆深别过脸,不想让时锦看到他动容的表情,可是他通红的耳朵和带着哭腔的声音无一不在泄露主人的思绪。 时锦就用这个姿势抱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可分明有什么温软的情愫,在两个人之间静悄悄地流动着。 秋风渐起。 上海还是二十几度的气温,这边却已是一派肃杀。 时锦想要站起身去关窗,陆深却巴着她不想让她走。 “小予,再抱我一会儿。” 她的笑声在陆深的头顶响起,像是往他的心湖里丢了一颗小石子,明明不该造成那么大的影响,溅起的涟漪却久久不散,叫他感到一阵不自在的痒。 “再不关窗户的话,我的阿生感冒了怎么办?你看看你,前阵子发高烧刚好,这两天又不长记性,非要穿这么点衣服来。” 小陆总哼哼唧唧地挪开地方,心想他当然要穿得好看一点,穿那么厚那么臃肿,万一姐姐不喜欢了怎么办? 诶,他是不是应该再减减肥,变瘦一点呢? 陆深天马行空地想着。 “要做吗?” 她盈盈一笑,望向陆深的眼神中水光涌动。 小陆总不好意思起来,可能是因为一来到这里就让他想起十几岁的少年时光,而那是一个提及x都会感到羞耻的年纪。 “姐姐,大白天的,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 窗外的光照进来,温柔地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像是镀了一层旧时光的华彩,让时锦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如果。 如果那个时候遇见的人是他…… 陆深的头微微垂下来,手指有些不自在地揪着沙发扶手。时锦走过来,捏着他的耳朵,呼出来的热气几乎要激得陆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但他还是忍住,脸生红晕,晕晕乎乎的,任由时锦摆布。 “阿生。” 时锦叫起他的名字,他那个除了小予之外不会再有人叫的名字。陆深心头忽然泛上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再也无需解释。 她和他真的错过了太久。 “你难道就没想过,和我发生点什么吗?” 时锦离他很近,以至于陆深抬起头来的时候两个人嘴唇碰到一处,产生了一种极其柔软却又撩人心弦的触感。 明明什么都做过了,可还是会为了一个意外的吻而羞涩不已。 陆深没反应过来,时锦向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他,说: “就比如……这样?” 她顺滑地抽开小陆总的腰带,勾出他蓄势待发的阳具,麻利地给陆深戴好安全套,最后张开膝盖就坐了上来。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等陆深明白过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紧紧抱住身上的姐姐,还是先去追忆往昔似水年华。 “嗯?真的一点都没想过吗?” 陆深被夹在时锦和沙发之间,进退不得,左右两难,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下半身僵硬着一动不动,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脸,说: “想过,想过……” 时锦轻声笑着,她摆弄着腰肢,把身下的陆深调整成让她满意的角度和姿势。 “都想过什么?” 而她空闲出来的手,则游走于陆深白嫩的胸肌和粉嫩的乳头之间,富有技巧的手法勾起了男人更深一层的情欲,快感从他的脊柱一路钻了下去,让他几乎要忍耐不住叫出声来。 “就是,就是亲亲抱抱之类的嘛!那时候我才是个初中生诶,怎么可能会想,想这么远的事……” 时锦还没玩够,她发现一跟陆深说起小时候他的反应就会很大,正当她还想再逗逗陆深之际,小陆总却两手抬起她的身体,整个人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突然的悬空让时锦有点害怕,她下意识收拢双腿,两只脚勾住了陆深的腰。 “姐姐,别夹,我疼。”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不清是疼还是舒服。时锦捶了他后背两下,下巴垫在陆深的肩膀,指挥着他向她小时候的卧室前进。 在那张书桌上,小予曾给阿生写过一封又一封长信。 陆深把时锦放在书桌上,他向前顶了顶,有些傻气,还有些骄傲地说: “小予,现在的阿生可不只会亲亲抱抱了。” -- 第八十一章《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时锦和陆深没事儿就在市区里逛一逛,散散步,抽空又去了墓园一趟拜祭时桦姥姥,其余时间都呆在家里缠缠绵绵,生活如流水一般平静而温馨地度过。 “小陆总,我们这个假也放够了吧?” 时锦打了个呵欠,小半个月没有熬夜加班了,她甚至感觉有些不习惯,连身体都变得懒洋洋的。 “姐姐是打算回去吗?” 陆深的语气,有点不对劲。 时锦单手拄着下巴,轻声问:“难道小陆总在这儿还有什么事要办不成?”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 天空乌云密布,雷电聚集,谁都能看出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陆深抿着唇,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他低声问: “姐姐,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时锦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股气是冲着谁。 “看这样子,似乎是小陆总有什么想要和我说。” 陆深再也抑制不住,说话的声音都有点破音,他像是很疑惑,又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 “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啊?” 时锦愣了一下,静静等着他的下文。陆深却哽咽了,他缓了一会儿,双手攥成拳,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却写满了无助。 “姐姐,你高考那年是市里的理科状元,又怎么可能有人比你还高两分啊?你那个叫齐齐的朋友,她为什么会在高考之前自杀?是不是和你说的男班主任有关系?姐姐,他是不是,是不是做了什么……” 时锦恍然。 “你知道了啊。” 她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很勉强地笑了出来,笑容中有些讽刺的味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别的,我没什么好说的。”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差不多就是和这本书里写的类似的故事。 文字,固然有巧言令色的部分。 在一个居心叵测的中年男性老师的手中,它是吸引未成年少女飞蛾扑火的工具。 而在那个面对自杀的朋友手足无措的高中女生手中,它是美得让人不忍心戳破的梦。 “姐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或许,我们还可以做些什么。那个男老师,我查了,他今年刚退休,是个小领导,待遇什么都不错,孙子都送去国外留学了。姐姐,难道你就不生气吗?凭什么他那样的垃圾可以好好活着,可你的朋友……” 时锦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她的眼神中藏着些看不清的东西,好像是在寒冰之中挣扎着燃烧的火焰,尽管想要拼命挣脱,却只能任由愤怒吞噬着这个世界,到最后连自己的身体都将为这无处发泄的烈焰所吞噬。 “你想做,就去做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同一句话,时锦重复了两遍。 是根本不在意这件事?还是,某种经受过现实挫折的无力呢? 小陆总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但在他的认知中,那个叫齐齐的女孩也是阿生和小予故事中的一部分。 美好的童话故事里,怎么可以容忍恋童癖和x骚扰的存在?假如坏人没有得到惩罚,这还配叫作一个好结局吗? 陆深说做就做,他叫来贺特助,两个人一起着手收集起男老师猥亵学生的证据。由于年代久远,这项工作并不算好做,但最后还是总结出了一份内容翔实的文件。 “姐姐,你等着吧!我肯定让那个男的蹲局子!” 时锦的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在家里,等啊等啊,等到了垂头丧气的小陆总。 “姐姐,警方说这些证据不充分,压根立不了案。他们还说我根本和这些女孩没关系,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要么就是心怀不轨……” 时锦抱起手臂,说: “嗯,上次我去给齐齐报案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陆深先是惊讶,复又了然。难怪姐姐是那个态度,原来是早就经过这么一遭打击了! “陆总,或许我们可以利用网络舆论?最近几母绍多案子是在互联网上开始发酵,最后得到处理的。” 陆深再度斗志昂扬,他本来就是做娱乐公司的,手里的媒t资源也多,联系了几个大号帮他把整理好的证据给发了出去。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评论区中总有一些id在造恶意的谣言。 【这个女生不是xx届的谁谁谁吗?上学的时候就不安分,三天两头的换男朋友,真出点什么事也是她活该,不自爱!嘿嘿,说不定还是她主动勾引的……】 【赵老师?那可是多少年的老教师了,怎么可能勾出这种事?不用想,肯定是造谣!看看这些照片,没准还是p的呢!】 【啧啧啧,这么多年前的事儿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曝光啊?跟我们这些网友喊冤有什么用?不知道有事儿要去找警察啊?】 诸如此类。 小陆总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他把手机丢到一边,蜷在沙发一角,头埋在膝盖中间,神情有些许的迷茫。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正如多年以前那场似要把天捅破了的大雨。 “怎么会这样呢?” 时锦无奈地笑了一下,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六年以前,我也像你这样,把齐齐的事匿名发到网上,希望可以有人来帮帮我,帮帮齐齐。可是,我都看到了什么呢?” 她看到了荡妇羞辱,看到了无底线的造h谣,看到了x犯罪者与潜在的x犯罪者之间不自觉的互助。 她看到的,是这个男权社会如何把一个鲜活的小女孩吃掉的全过程。 时锦张开双臂,抱住了陆深。陆深没有抬头,因此也就没有看清她的表情,但却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到了他的额头上。 “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如果阿生不知道,我就可以假装齐齐还活着,我就可以假装她生前死后受到的那些恶意都不存在,我就可以不用去面对她人都死了,我却不能为她做什么的事实……” 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可是,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事呢?” 陆深的心疼了起来,他慌张地去擦时锦的眼泪,可却怎么也擦不完。 小予,在她的朋友去世之后,第一次流出泪来。不是因为怀念,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她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坏人都会得到报应。 “姐姐,你别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可是,我也只是想帮帮忙,难道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时锦摇着头,小声呜咽,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陆嘉笙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搂在一起抱头痛哭的样子。 他把雨伞放到一边,扬声说道: “这个,也不一定。” -- 第八十二章《无人生还》 ǐyūsнūwū.vǐ 三个月后。 上海的冬天温度并不算低,但空气中却漂浮着某种无法驱逐的y冷。 时锦窝在别墅里没有出门,有些怀念北方冬天的g爽感觉。 国外传来了《匠人》可能会获欧洲国际电影节大奖的消息。 网络上有不少讨论的声音,有人说这是王编的本子张导的作品,能得奖也没什么好奇怪,可也有人说,主演时锦入圈几年代表作却少得可怜,还能搭上这么大的班底,这消息一看就是为了捧她瞎吹的。 总之争议还是很大的。 “时姐,你就不打算公关一下?这可是柏林电影节呀!别的国内演员能有个提名的作品就能吹好几年……” 时锦漫不经心地应了几句,挂掉了电话。 “姐姐,你这也太不上心了。” 小陆总脸上满是不赞同的神色,心想着要是星光娱乐的艺人都像她这样,那公司不用几个月就得关门大吉了。 时锦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电影拍都拍完了,我就算再怎么上心,也不能左右评委们的意见吧?” 其实,她也是有一些期待的。 毕竟,时锦对林瑛这个角色感同身受。 不过嘛,她倒没有小蔡那么有信心,电影本身应该能拿个奖项回来,但她能不能拿影后可就…… 陆深哼了一声,走过来抱住了她。 他想起在云南那一次,时锦第一次演戏,还很紧张地问助理,她到底能不能演好? 明明就是在乎的,可偏偏不承认。 “再说,我这不是有陆总嘛。自家艺人这么有出息,您这个当老板总该有点表示吧?” 她笑眯眯的,眼睛弯弯的弧度看起来是狡黠的样子。 “姐姐,你还真是……” 后面的话,消失在情人柔软的唇齿之间。 陆嘉笙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时锦和陆深毫不顾忌的缠绵画面。 陆深根本就没心思搭理小叔,他像是没注意到陆嘉笙回来了一样,吻得愈来愈专注,愈来愈深入,反倒是时锦挣扎着从小陆总的身下探出头,星眼迷离地跟陆嘉笙打了个招呼。 “嘉笙,你回来啦?” 陆深不满地咬了咬她的唇,小声地抱怨: “姐姐,你好不专心……” 时锦冲着陆嘉笙抱歉地笑了笑,又转过头继续与陆深热吻。 这就是她和他和他之间的关系。 有些复杂,但实际也很简单的关系。 三个月前。 陆嘉笙从上海追过去,与时锦和陆深汇合。三个人又多呆了几天,临走之前,一起去了趟墓园。 “姥姥,我要走啦。下次再来看你。” 在时桦的墓前,她好像再度变成了那个叫小予的女孩,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想要离开家乡去探索这个广阔的世界。 然而,直到今天,时锦才终于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 “嘉笙!我知道我想设计的是什么了!” 那个她设计了很久却始终不满意的作品。 那个她一直在寻找,却在挚爱的亲人离世之后才明白的主题。 家。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时锦看着同时向她下跪的两个男人,颇有些无语。 “小予。” “阿锦。” 陆深和陆嘉笙分别叫着她的名字,不约而同地打开手中的天鹅绒小盒子,那里面一个装的是旧信纸折成的戒指,另一个则是镶嵌着建筑模型组件的戒指。 她与他与他之间的情缘。 “如果我们两个只能选一个的话,你会选谁?” 时锦深吸了一口气,她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车子旁的贺特助,猜测这个馊主意八成和他脱不了g系。 她转过身,看着姥姥的照片,说: “我哪个也不选。” 陆嘉笙对这个答案还不算意外,陆深却惊讶地叫嚷着:“姐姐,为什么呀?这都是你第三次拒绝我了!你以前不还答应过小叔嘛?怎么有我就不行了呢?” 时锦理直气壮地说道: “以前答应嘉笙的求婚,那是我年轻,脑子还不清醒。现在我长大了,知道婚姻不是什么好东西,干嘛还要再折腾一遍呢?” 她笑起来,语气中有些调侃的味道。 “你们两个啊,我要么就都要,要么就都不要。” 时锦转过身,墓碑上的照片中,时桦姥姥正在朝她微笑,似乎也在为她的选择而祝福着。 后来,回到上海之后,在陆嘉笙的提议之下,他和陆深各自与时锦签订了一份协议,约定好将名下一半的财产无条件赠与时锦。 算是对这段关系的保障。 电话铃声响起。 小陆总不耐烦地接起电话,还没等那一头的人说话,他就暗含威胁地说道: “贺特助,你最好是真的有急事要找我。” 贺俦不慌不忙地说: “陆总,之前偷您珠宝的张管家抓到了,警方要您亲自去一趟认领追回的财物。” 小陆总挂掉电话,黑着脸开车出门,走之前他还缠着时锦又亲了一会儿,最后翻了陆嘉笙一个白眼才走。 “还真是小孩子的性格。” 时锦摸了摸嘴巴,怀疑陆深都给她亲肿了。 陆嘉笙拿来纸巾,轻轻为她擦拭着唇边渗出的血丝,语带醋意地说道: “他不就是比我小了几岁吗?就这么宠他啊?” 嘴巴都要被咬破了还舍不得推开。 时锦一脸正色地答: “老男人,你要认清男人上了年纪就没人要的事实。我不嫌你老你就该感恩戴德,怎么还跟弟弟争风吃醋呢?” 陆嘉笙一愣,时锦却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本来就拿她没办法,只要她开心就好,于是也没心没肺地跟着笑作一团。 半晌。 “……那件事,你告诉他了吗?” 时锦摇头,轻声说: “没必要。” 读书那阵,时锦经常拉着陆嘉笙在周末满l敦地逛。 而在克兰本街与大新港街的交叉路口,坐落着世界上最伟大的推理小说家之一——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纪念馆。 去这里游玩的人并不算多,要不是时锦带着他来,陆嘉笙甚至从未注意过这个地方。 “那,阿锦,你最喜欢阿加莎的哪本小说呢?” 时锦想了想,说:“我最喜欢《无人生还》。在这本小说里,十个出场的主要角色都有罪。他们间接杀了人,却逃脱了法律的惩罚。但是,阿加莎给了这些恶人该有的结局……”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最符合中国人朴素的正义观的故事。 刘思齐自杀去世后十年,曾经猥亵过她的男老师因为酒后驾驶出了车祸,被一辆正常行驶的大卡车从身上碾过,当场死亡,死相恐怖。 这件事发生在陆嘉笙来到这座北方小城后的第二天。 没有人知道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要素之间存在着怎样的联系,这是古典式的复仇,是超越法律之外的正义。 陆深从当地新闻上看到了这则报道,兴高采烈地说:“姐姐你看!那个坏人死啦!真是苍天有眼!” 时锦笑着,偷偷把手绕到背后,牵住了陆嘉笙颤抖的手。 “真好。这样的话,齐齐应该也会瞑目了吧。” -- 第八十三章二与一为三 ǐyūsнūwū.vǐρ 这一天很冷。 陆嘉笙提前几个小时煮好了羊肉锅,等时锦和陆深回家之后正好能吃上。 “姐姐,你跑干什么呀?又不是和小叔生离死别的,才分开这么几天,至于这么着急见他啊?” 时锦没理叽叽喳喳的小陆总,她下了车之后就小跑着进了家门,一把抱住了腰上还围着围裙的陆嘉笙。 在刚刚结束的柏林国际电影节上,张蔚林导演、王淑华编剧的作品《匠人》获得最佳剧本奖,而该片主角时锦也被评为今年的最佳女主角。 此前,虽然国外就有些风声,但时锦毕竟是第一次出现在大荧幕上,最终获奖也算是爆了一个冷门。 “阿锦,恭喜。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尽管早就在视频电话里说过祝贺的话,但是,陆嘉笙还是想当面再跟时锦说一次。 时锦松开了抱着陆嘉笙的手,她望着他眼中溶溶的水光,心也跟着变得有些柔软。 “知道了知道了,我当然是最棒的!嘉笙,你煮了什么呀?闻着好香,我都饿了!” 她边说边向厨房走去,陆嘉笙跟在她后面,笑着跟她说着什么。 其实,《匠人》这部电影在海内外都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它最终的颁奖词是: “这部电影真实地记录了一位战士的一生,她与残酷的命运搏斗,与无望的人生抗争,谱写了一个民族特定阶段的哀歌。尽管她最终成为了历史中看似不起眼的尘埃,但这种微弱的闪光仍然展现了某种超越国界的、人性的光辉。” 然而,国内却有人说,这部片子能拿国外的大奖不过是因为拍的是抹黑郭嘉(原字)的内容,就像之前莫言能拿诺贝尔文学奖一样。 一时间,冲到张导和王编的微博下骂人的微博账号不计其数,来喷时锦这个最佳女主角的人也不少。 对此,时锦倒是觉得没什么所谓,陆深却被气得够呛,以至于刚一回国他就开始给贺特助下派任务为时锦公关。 “我说,小陆总,您就不能先把饭给吃了?工作再重要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时锦又往锅里煮了几片响铃,感慨着说道: “再说,你小叔做的菜这么好吃,你不尝尝多可惜呀。” 陆深知道姐姐这是做好了退出娱乐圈的准备,反正她已经拍出了最满意的角色,对于后续的事都不愿意多花心思,可他却希望可以为时锦打造一个完美的退场。 “还吃呢,我看那些微博评论都快被气饱了!姐姐,你和小叔多吃点,我再去跟贺特助开个视频会议……” 说完,小陆总抱着电脑就去了书房。 时锦无奈地摊了摊手,和陆嘉笙有说有笑,吃吃喝喝,大概吃了七分饱,跟着小陆总的脚步也去了书房。 “最好能把对姐姐的影响降到最低,真没见过哪个影后受这份气……姐姐,你来啦?” 时锦叹了口气,把王编发过来的几篇通稿拿来给陆深看。 “《匠人》女主本色出演民国建筑大师、惊!柏林影后竟然还得过这个大奖、深度八卦:论斯特林奖与柏林银熊之间的距离……” 陆深一字一句地念出标题,神情颇为茫然。 “姐姐,这些都是什么啊?” 时锦咳嗽一声,细细地为他解释起来。 最开始,时锦得奖的消息传到国内,就有网友开始扒她的履历,这一扒才发现,原来她不仅不是科班出身,专业还跟表演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个清华建筑系本科的高材生,跑到国外留学深造,最后来内娱逐梦演艺圈。 爆点多得难以想象。 但是,时锦却从来没拿这方面的学历炒作过,一直到《匠人》得了大奖,才陆陆续续有人说,张导让时锦来演这个角色可能和她的专业知识背景有很大关系。 “王编问我介不介意拿专业经历来配合国内的电影宣传,我想了想感觉问题也不大,就同意她那边发了几个通稿。” 陆深皱着眉,脸上起了些不赞同的神色。 “可是,姐姐,这么一来,你以后的角色怎么办……” 话说一半,小陆总就闭上了嘴巴。 好嘛,合着就他一头热,姐姐是早就做好了退圈的准备。 时锦拿出手机,登陆了久不登陆的微博账号,发了一条微博。 “以后我就专心当个画图工呗。” 陆深从她手里接过手机,看到时锦先说了些感谢观众、导演和编剧的话,简明扼要地回应了最近的争议,最后宣布说她即将退出娱乐圈,不再演戏,并自愿捐出当艺人以来的全部收入,用以对口支援中国贫困山区的女童助学项目。 “姐姐,你还真是……” 他抱了过来,把头埋在时锦的锁骨上,腻腻歪歪了好一阵。 她,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至于这条微博之后会引发什么舆论都好,陆深有信心为这位新晋的柏林影后处理好一切。 “阿锦,阿深,还抱着呢?菜都要凉了。” 陆嘉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瞧这俩人还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干脆走过来打断。 小陆总抹了抹眼睛,他偏过头去,不想叫小叔看到他此时的神态。 时锦转过去,把他挡在身后,满脸玩味地对陆嘉笙说: “嘉笙,我刚才是没有吃饱,但我现在想吃的是别的东西……” 陆嘉笙脸红了一下,不太确定时锦是不是在说荤话,他磕磕巴巴地问: “阿锦,你、你还想吃什么?我去再给你做?” 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腕,眉眼弯弯,笑着说: “想把你吃掉。” 当着陆深的面和阿锦调情,陆嘉笙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阿锦你别、别这么说,阿深还在呢。” 可这话只能起到反作用。 果然,陆深的手臂从背后抱了过来,他小声地表大着自己的不满。 “姐姐,你好偏心。怎么可以只要小叔,不要我呢?” 时锦笑了笑,一手一个把两个男人抓了过来,理所当然地说: “小陆总这么说可就是冤枉我了,也没人规定一顿不能吃两道菜呀。” ——正文完—— -- 番外英国情人 “他不会回来了,gin。” 尼古拉斯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后面那句“就让我来陪你吧”,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个以骑士精神为傲的王子,怎么会在她如此受伤的时候趁虚而入? 时锦转过身来,双目发红,是哭过的痕迹。 那是在陆嘉笙残疾之后躲起来的那段时间。 时锦发了疯一样地找陆嘉笙,可他却说什么都不肯见面,而在这段失魂落魄的日子里,自始至终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这位沉默但可靠的小王子。 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你喜欢我?” 她歪着头,唇角微微勾起,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识地去转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 尼古拉斯的心痛了一下。 他灰绿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好像是在回答时锦的问题,又好像是在拷问自己的灵魂。 “我喜欢你……” 小王子近乎告解的告白取悦了她,时锦一手支着下巴,打趣地问: “尼古拉斯,要不要做我的情人?” 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察觉到她毫不掩饰的笑意,尼古拉斯苍白的脸上难得地泛上了一抹红色,他用不甚熟练的中文辩解着: “我当然愿意……可是,你和lu……” gin与lu真心相爱,这是尼古拉斯认知中不变的定点。 即便是闹了些矛盾,可迟早有一天,lu会忍不住回到gin的身边。 等到那个时候,他这个多余的情人要怎么办呢? 你,会为了他而抛弃我吗? 这是骄傲的小王子问不出口的问题。 时锦用一个吻打消了尼古拉斯的所有迟疑,在呼吸被她占据而窒息缺氧的瞬间,尼古拉斯想起之前偶然学会的一个成语。 及时行乐。 古老的城堡之中光线幽暗,少有人音,安静得似乎与腐朽的王朝一同沉睡。唯有厚厚的天鹅绒落地窗帘之后,时不时地传来一两声奇怪的声响。 “尼古拉斯,慢一点,再慢一点……” 时锦一只手抓着帘布,夹在尼古拉斯和玻璃彩窗之间,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躲开与小王子冷淡的神情不相符的过于热情的动作。 尼古拉斯却一把把人捞了过来,让时锦伏在他的胸前,仔细地感受他的全部。 “gin,我爱你……” 小王子刚刚明白汉语之中喜欢和爱的区别,在x的快感即将冲击高潮的前一刻,他迫不及待地向他的爱人表大他一直以来由于语言障碍而没有准确表大的情感。 时锦却不以为然。 外国人嘛,总喜欢把爱挂在嘴边,不能当真。 她的手指在尼古拉斯的胸前打着圈儿,目光则投向窗外。 群山环翠,层林尽染。一只迅捷的飞鸟轻巧地掠过天空,直向厚如华盖的云朵冲去,旋即隐没于浅灰色的天空之中。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座人迹罕至的城堡里,阳光下浮动着金色灰尘的帘布之下,还有一对肉体纠缠、挥洒汗水的情人。 “尼古拉斯,你知道,在床上说的话是不能信的。” 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是,人是可以做到性爱分离的。 尼古拉斯却只从字面上去理解,他握住了时锦扣在他胸膛前的手,那颗钻戒硌得他心口很疼,还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记。 “可我们现在不在床上。” 所以,他说的话,是真的。 时锦轻声笑了出来,她望着一脸认真的小王子,忽然觉得他有几分可爱。 “好吧,可我站得好累。亲爱的尼古拉斯,可不可以把我抱到床上去呢?” 由于空间狭窄的关系,做到一半的时候,时锦就踩到了尼古拉斯的脚上,他不动也不说话,就任由她这么踩着。 沉默无言却忠实可靠的大地,与身姿轻巧向往天空的飞鸟。 “我的荣幸。” 他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时锦,两个人的性器还紧密地结合着,走动之间,会在咯吱咯吱的地板上滴洒些暗沉的水渍。 “这座城堡,是我的成人礼物,是文艺复兴之前的建筑。” 看见时锦好奇的表情,尼古拉斯如此解释道。 她点点头,眼睛不由自主地分析着城堡的内部构造。 “gin,专心一些。” 尼古拉斯把她轻柔地放到堆满丝绸的床上,粗长的阴精几乎要钉进她的身体。 明灭不定的光线之中,时锦有一种被吸血鬼贵族盯上的错觉。 “等空闲下来,我再带你参观这座城堡。” 尼古拉斯笑着,神情之中有一点晦涩。 “有的房间,一个人去会有些危险。” 时锦却丝毫不怕,对于建筑的兴趣盖过了其余一切,她温柔地吻在小王子的眼睛之上,那是尼古拉斯的五官之中她最喜欢的部分。 “谢谢你,尼古拉斯。” 他无奈地笑着,性器很巧合地弹跳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说: “gin,出于我们现在的关系,或许你对我的称呼应该更亲密些。” 她从善如流地说道: “谢谢你,nick。” 时锦就这么和尼古拉斯在这座山中城堡中过了些日子,直到一个外国女孩的出现。 “gin?” 那女孩十六七岁的样子,五官柔美,嗓音优雅,眼神中写满了对时锦的好奇,还有一丝很难察觉的崇拜。 时锦倒是没多想什么,因为这个女孩长了一张和尼古拉斯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你是nick的妹妹,安娜?” 安娜公主提起裙摆,行了一个怪模怪样的礼,跳脱着跟时锦说了很多话。 笨蛋哥哥深藏心底的爱意与隐忍多年不敢言明的告白。 这个时候的时锦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尼古拉斯是认真的。 这段关系,只是她一时寂寞犯下的错误,可尼古拉斯并不只想做她的英国情人。 “……诶,你说我和ni,要是你来我们国家的话,你就会发现大王子詹姆斯和小王子尼古拉斯才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对了,不要告诉nick我来过这里,他很害羞的啦。gin,我知道你会是一个很伟大的建筑师,希望你可以像哈迪德一样,获得普利兹克奖这样足以彪炳建筑史的荣誉。” 时锦真心感谢安娜的祝福,而安娜公主也满意地翩然离去。 她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说的话给时锦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长相相似的人啊。 “gin,为什么现在就走?” 尼古拉斯强忍着悲伤,不想在他的爱人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他早知gin会离开,可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nick,你知道的,我有一颗中国胃。” 饮食、气候、文化传统,这些是她和他之间无法逾越的东西。 她的心,远在万里之外,而那是他到大不了的地方。 “我、我可以找很多中国菜的人……” 他想说的是,雇佣一些中国厨师。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时锦很快就懂了尼古拉斯怪异的中文,她提着行李箱,与灰绿色眼眸的情人告别。 “尼古拉斯,找个中文老师吧。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希望你的中文可以更好一些。” 小王子愣愣地看着她离开,他无意识地抚上了心口,那里被钻戒印下的痕迹已经消失,可那股绵密的疼痛却烙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两个月后。 时锦成功当上了小陆总的替身情人,开始了她糊得不能再糊的艺人生涯。 这一天,她刚参加完代言广告的拍摄,贺特助开着车,载着她向陆深的郊区别墅驶去。 “时小姐,恕我多嘴,但是您最好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 彼时,时锦还认为陆深只把她当作替身,自然不会蠢到在他面前戴另一个男人送给她的婚戒。可是,有时候,在那些想念陆嘉笙的时候,她会偷偷地把这颗戒指戴在手上。 没想到这一次太累了,竟然忘了在陆深的总裁特助面前摘下来。 她微笑着,翻出一个漂亮的盒子,里面装了一对宝蓝色的情侣腕表。 那是品牌方送给代言人的礼物。 时锦把男士那款戴在贺特助纤瘦的手腕上,笑意盎然地说: “贺特助,你应该不会和小陆总说的吧?” 这枚腕表,算是贿赂。 贺俦的手指摩挲着皮质的表带,他停下车子,为时锦打开车门,说: “请下车吧,时小姐。” 时锦知道这是成年人之间特有的默契,她慢慢悠悠地走下车,意外地在别墅门口看到了本该在外地出差的陆深。 “时、时锦,那边的项目不太忙,我就提前回来了。” 小陆总不久前才知道小予的大名叫时锦,他还不习惯叫时锦这个名字,好在浓墨般的夜色掩盖住了他羞红的脸色,没有让时锦发现这位冷面总裁的异样。 时锦不疑有他,走过去牵着他的手,好心地建议道: “贺特助一天这么忙,还要给我当司机,我都不好意思麻烦他了。小陆总可不可以给我安排个助理呀?” 陆深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自然地接过时锦的包,他想要帮时锦把包挂起来,意外发现了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拿起来,盒子里因为只剩下一只腕表而发出哐啷的响声。 “这是什么?” 时锦淡定地从陆深手里拿过来,看也不看就把那只女款丢到垃圾桶里。 “品牌方送的小礼物,可能是什么发夹之类的。” 男款戴在贺俦手上,女款则在她手里,怎么看怎么是有问题吧? 这可是证据,当然要毁灭掉。 陆深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抱住了思绪无边漫游的时锦。 他犹豫着,不知要不要与小予相认。 与此同时,时锦却也大胆地、试探着用那个熟悉的名字呼唤着她此时不在眼前的爱人。 “阿生,怎么了这是?” 陆深心念一动,问:“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时锦笑着回答:“小陆总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呀?” 陆深的心狂跳着,他误会了些什么,第一次在长大之后的小予面前暴露本性,激动地说道: “我喜欢,我喜欢,姐姐,我真的好喜欢你……” 越过小陆总的肩膀,时锦看到面无表情的贺俦,他转了转宝蓝色的表带,轻轻地向她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开车离去。 啧,这个贺特助,还真是叫人喜欢不起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