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黑暗精灵》 第一章 黑锐连弩手 极北的苦寒之地，纳迦罗斯，黑暗精灵杜鲁齐的家园，尽管这里相比美丽的奥苏安岛环境不知恶劣多少，但黑暗精灵们还是会努力将其占领，在寒冷的荒原建立一个新的王国。 从世界尽头吹来的霜风似刀，脚下的草地被混沌腐蚀迸出滚烫的岩浆。 狂野的纳迦罗斯大地吟唱着冰与火之歌，任何轻易踏足的冒失鬼都会被这片残酷的大地所吞噬殆尽。 弱者喋血，强者愈强，这是存活在这里的黑暗精灵们公认的法则与真理。 纳迦罗斯南部，泰坦群峰，希拉卓-塔尔城外战场。 一名被黑暗魔法波及死去的黑锐连弩手突然站了起来。 头顶鹅毛大雪，刺骨寒风直往漆黑盔甲里钻，这位拥有着白色头发，碧蓝色眼瞳的年轻人呆呆地看着周围的同伴。 周围同伴同样惊奇地看着他，纳闷不解这倒霉鬼不是被对面的魔法余波给震死了吗？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周边这群看猴一样的黑暗精灵是什么鬼！！ 凭借着阅读大量穿越者前辈的事迹，赫默继承了他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适应力极强的心态。 他估计自己是穿越了。 几分钟前，他才打开电脑，点开tww，而后走流程地给雷神刷了个业绩，一闭眼，一睁眼，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穿越中古战锤世界就穿越吧，不求穿成肤白貌美，修长大腿的高精灵，那也最次也得整个死战不退的巴托老农吧？ 偏偏穿越成了残酷的黑暗精灵杜鲁齐!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赫默现在只想把手中这烫手的暗精灵连弩给丢了，卡其脱离太!!(飞速逃跑）。 当然，也就只是在内心想想。 他敢保证，只要他转身背对同伴，指不定被一柄突如其来的匕首给捅个透心凉。 面对队友疑惑的目光，赫默尴尬地笑笑。 “准备好为了凯恩的荣耀前进!!” 负责指挥赫默这支部队的奴主，骑着流着口水的冷蜥跑了过来。 奴主是正在修行的恐惧领主，在能独立指挥一支暗精灵军队之前，他们还需要证明自己在指挥突袭部队方面的能力，但他们渴望展示自己的能力和致命的野心。简而言之，可以看做预备阶段的黑暗精灵领主。 赫默死而复生的骚乱被奴主冷酷的目光给压了下去，作为预备队，他们这批黑锐连弩手马上就要投入战场。 被奴主狠狠地瞪了一眼，赫默表示有点慌。 他可不想才刚刚穿越，就被这龙套给献祭给血神凯恩，所以他紧紧抱着了自己手中的武器，黑暗精灵连弩，只觉得它亲切无比。 与此同时，就在赫默眼睛乱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头顶上正有一面紫色的旗帜，在旗帜中还画着一张拉开的弓！ 等等？这不是游戏里才有的东西吗？ 赫默又偷偷眯了一眼远处的友军部队，同样见到了他们头顶上飘着旗帜，上面的标志，有弓，剑，矛甚至有还有一面旗帜是多头蛇。 他心脏剧烈跳动，卧槽！！他居然能看见兵种旗帜。 这面旗帜能最直观地表现出部队的士气与生命值。完整的旗帜代表当前部队状态完美，随着战斗进行，部队受损，这面旗帜也会渐渐残破，最后闪烁显眼的白光，那就意味着当前部队要溃逃了。 虽然才入手游戏没几天，这点小常识赫默还是知道的。 “难道说，这就是我的金手指？” 刚嘀咕出这句话，赫默眼前飘出了一个面板，居然是战场面板！ “我去！！”看着如此熟悉的条条框框，赫默差点没狗叫出来。 随意一撇，赫默就看到了自己当前部队的状态。 黑锐连弩手。 远程步兵。 生命值：5670 护甲强度：30 领导力：65 移动速度：33 近战攻击：18 近战防御：16 武器威力：24 冲锋加成：6 弹药容量：18 部队射程：125 远程威力：23 特征：破甲弹丸 具有*破甲属性的武器可以在大多数情况下无视目标的护甲，这让他们成为了对抗重甲部队的有效选择。 但这些部队一般较为重型，且攻击频率不高，这让他们在对抗轻甲部队时显得有些吃力。 当前状态：90/90。满编。 狂呼酣战。 侧翼安全。 精神饱满。 “有一说一，黑锐连弩手简直是一阶射手之光。”赫默暗暗腹诽。 虽然黑暗精灵们残忍，但是兵种能力还是不弱的。 还没有被指派上战场，赫默开始研究起他的系统。 画面显示，他当前所属的部队归黑暗精灵至高女法师，莫拉丝统治。 也就是黑暗精灵巫王麻辣鸡丝，咳咳，马雷基斯的亲妈。 精灵们都是长生种，寿命漫长，因此莫大妈虽然活了几千年，还是年轻貌美的模样。 尤其是黑暗精灵女术士们都穿的比较那啥。赫默远远望了一眼军队后方站立在多头蛇上的莫大妈，可耻的起了反应。 他脸色一红，连忙偏过头来，摆弄自己的系统。 令赫默震惊的是，他居然不是小兵模板，而是标准的黑暗领主模板。 人物面板中央，放置着一张赫默现在的大头贴。白毛，蓝瞳，颜值天选之人，只能说画女硬说男。他自己都恨不得上了自己... 可惜这没见过世面的大聪明目光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破坏了点和谐感。 头像左侧上半部分着有三个显示框，魔法盔甲：基本护甲。 魔法武器：无。 魔法护符：无。 下本部分是信息栏和特性。 信息：黑锐连弩手 军队维持费：0 位置：昆泰克斯古城，泰坦群峰。 特性：作弊佬。 简洁：纯纯的作弊佬。 拥有战锤模板，小兵身，领主版！ 赫默：.... 这什么简介啊，写成大只佬也比作弊佬好啊！ 无语的把目光移到头像右侧信息栏。 分别有附魔物品；坐骑。 随从和战旗。 只不过现在赫默一无所有，一身白板。 倒是自己的属性让赫默眼前一亮。 人物等级：一 生命值：3051 护甲强度：30 领导力：30 移动速度：36 近战攻击：20 进展防御：18 武器威力：400 冲锋加成：35 弹药容量：40 部队射程：125 远程威力：334 连续几个三位数让赫默心花怒放，飘飘然。 “虽然数据有所弱化，但这就是领主的模板啊，嘿嘿。”起码不是个大头兵了，在战场上稍微了点自保能力。赫默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还好他戴着射手头盔，要不然旁边的同伴见了，还以为他抽风了。 “呜呜！！！” 传遍战场的号角声响彻，原本还在观察战场的奴主骑着冷蜥，手持着巨剑朝赫默他们大喊：“现在，为了凯恩的荣耀，前进！！” “杀！杀！杀！” 周围的同袍打了鸡血似的狂吼。 赫默跟着吼了两句，不然显得他格格不入。 黑暗精灵喜欢杀戮，赫默是知道的。 此刻他面板上就有一个特殊的紫色能力值，名为杀戮造诣。 在战场上，黑暗精灵们的杀戮会不断累积杀戮造诣的阈值，一旦达到临界点将会触发特殊效果。 给予这群嗜血战士短时间的极大战力增幅。 因为前线已经打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的杀戮造诣值已经过半。 在奴主的指挥下，赫默跟着同伴们朝着前方的小山坡小跑。 与此同时还有他周边的三个黯然剑士预备队，与一个黑锐连弩手预备队也在同时前进。 黑暗精灵们都喜穿着重甲，跑起来铿锵作响，一排排战士移动起来就像是黑色的城墙，极具死亡美感。 头一次上战场，赫默又兴奋又害怕。 兴奋是因为杜鲁齐天生的杀戮因子在作祟，而害则是他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站着被混沌腐化后的破碎大地，赫默缩在队伍里气喘吁吁，同时队伍的状态栏里的精神饱满变为了略微疲惫。 寒风裹挟着浓郁的血腥气味，直往赫默鼻孔里钻，那酸爽令人反胃作呕。 到达指定地点，前方的奴主停了下来，长剑往后一招，嘶声竭力地喊道：“准备射击！！” 这时居高临下的赫默才见到了他们的敌人，同样是黑暗精灵，打着红色旗帜的希拉卓-塔尔势力。 众所周知，莫大妈和她儿子马雷基斯是出了名的母慈子孝。莫大妈虽然对儿子不错，可惜她崇拜混沌四神的色孽，组建了欢愉教派，她的计划老是和巫王的谋划起冲突，麻辣鸡丝一怒之下把她老妈流放到了泰坦群峰旁的昆泰克斯古城，以示惩罚。 莫大妈带着手下来了，但是比邻着的希拉卓-塔尔城的领主，涅罗斯很不爽莫大妈。 在黑暗精灵的世界里，多瞅对方一眼都会引发大战，何况莫大妈才被好儿子流放本就一肚子气。 能动手，绝不多废话。 于是就有了这一场同族之战。 赫默原本身躯的倒霉蛋就是被战场的魔法波及给轰没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战场上两方杀的是血流成河，堆尸如山。 赫默看着战场中间那些残肢断臂，估计打没了十几个满编部队。 一听奴主说射击，他连忙学着周围人抽出跨在腰间的弩矢装填入弩，拉开机簧，对准天空进行抛射。 漫天的黑色弩矢如雨幕般朝着对面前进的黯然剑士部队落下，顿时就有十几个倒霉蛋被落下的弩矢给穿死。 更多的人着举起了大盾踩着同伴的尸体有条不紊地继续前进。 与此同时对面的黑色方舟海盗们开始回击。 黑色方舟海盗分两种一级步兵，一是持手弩长剑的猛男，二是双持长剑的超级猛男。 涅罗斯手里有两支手弩黑色方舟海盗，为了发挥海盗们的强度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继而凭借局部优势快速碾压莫大妈的部队，她直接命令两只满编黑色方舟海盗跟着黯然剑士和黑锐连弩手梭哈。 于此同时偷偷在森林里藏了一手冷蜥骑手部队，准备偷赫默他们的屁股。 弩矢嗖嗖嗖地从天空落下，周围好几个同袍都被射死，赫默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能默默祈祷自己不被射中。 忽然，他看到了自己脚下有一具黯然剑士的尸体，赫默大喜，捡起了对方的盾牌，架在身前，然后整个人缩在盾牌后面，举弩射击。 周围的同伴见了也纷纷效仿，将地上的盾牌一扫而空。 有了盾牌的保护，赫默安心多了，他一边装填弩矢射击，一边观察着面板上的战况。 在他们这两支连弩射手的前面还有四只抗线的恐惧矛手部队，只不过他们面对的是凶残的黑色方舟海盗。 那士气是肉眼可见的掉。 “奇耻大辱！您的部队正在溃逃！！” 熟悉的顾问声音在赫默耳旁响彻。 “莫大妈在玩什么啊，赶紧上精锐部队啊，前面都快死光了！！”赫默怂得不得了，他真怕前面没抗住，然后自己暴露在正面战场。 正嘀咕呢，莫拉丝后续的精锐部队还真动起来了。 一只小山般的五头蛇吐着蛇信子，从赫默他们旁边路过，走过之处大地深陷，地动山摇。 战争多头蛇是黑暗精灵特有的怪物型部队，不仅皮糙肉厚，而且破坏性极强，尤其是掌握着恐怖的炽焰吐息魔法，只要一声令下，那些头颅会争相吐出最为明亮炽热的烈焰吐息焚烧一切。 而且多头蛇携带惊骇属性，对敌方部队士气能造成不小打击。 唯有拥有高贵的永不溃败特性的部队才能免疫。 肤白貌美的莫大妈手持法杖威风凛凛的站在多头蛇主头上，释放出梅尔克斯的迷魂咒削弱敌方前线部队战力和士气，顺手将十几个倒霉蛋轰成渣渣。 有了多头蛇和莫拉丝的加入，战场局势一下就变了，莫大妈的部队势如破竹，一路碾压。 “也对，这才是游戏初期，莫大妈一个传奇领主怎么可能输掉战争。”看着多头蛇在下方的平原纵横咆哮，赫默心想这把稳了。 他连忙装填弩矢射击，以壮军威！ 忽然，战场侧方响起了阵阵号角声。 赫默还以为是莫大妈后续部队上来了，趁机瞥了一眼面板，结果居然是希拉卓-塔尔城，而且就出现在他们的侧后方，朝着自己冲过来了！ 第二章 杀恐惧领主 从侧面森林中突袭而出的部队有近千人，其中一部分是涅罗斯之前埋伏下的冷蜥骑士，更多的则是从希拉卓-塔尔城内倾巢出动的大批黯然剑士与恐惧矛手。 涅罗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拥有优势兵力的莫拉丝打防御战，而是一波梭哈。 冷蜥骑士的长矛能够刺穿坚硬的护甲，极其擅长对抗大体型的敌人，坐下的冷蜥有着不亚于冲击骑兵的速度，只要时机正确，这些骑士发动的怒涛般的冲锋便可对敌人造成严重的损失！ 近百名冷蜥骑士在他们的恐惧领主马提戈斯的带领下，如滚滚黑色洪流朝着赫默所在的后方冲击过来。 莫大妈本就掌控着压倒性的力量，一切战术在她看来不如平推，所以抗线的黯然剑士与恐惧矛手都放在了第一线。 在侧方，她部署了数支巫灵兵团。 巫灵是黑暗精灵中的轻型步兵，由双持匕首作战的女性组成，速度比普通兵种更快，但也更加脆弱，不适合抗线。莫大妈原本是打算让这些巫灵侧面包抄涅罗斯的部队，结果反而暴露在冷蜥骑士面前。 残忍嗜血的冷蜥骑士可不会看在同族的面子上手下留情，更不会怜香惜玉，第一波冲锋就将巫灵的士气值给打掉一半。 马提戈斯是个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恐惧领主，在完成冲锋之后，他没有让骑士们与残余的巫灵厮杀，而是调转方向后撤，让后续的步兵团接管战线，同时他紧锣密鼓地组织起第二次冲锋。 由于敌人靠的太近，赫默所在的黑锐连弩手部队无法有效射击到对方的黯然剑士，直接哑了火。 “莫大妈在搞什么啊，侧线被人偷了！”赫默现在比莫拉丝还着急。 要知道，黑暗精灵们有抓奴隶的传统，社会的底层阶级是由奴隶组成的，他们在黑暗精灵社会中占的比重很大。他们提供劳力、祭品并在战争中充当炮灰。 当黑暗精灵的奴隶比死还难受。 赫默才不想刚穿越过来就被拉进某个黑峻峻的矿洞干活干到老死，或者被拉上祭坛做了倒霉的血祭品。 “稳住！！”奴主拉紧了冷蜥的缰绳，长剑一招，却不想他此刻特别的显眼。 后方指挥战场的马提戈斯看准了奴主，招来了己方黑锐连弩手的指挥官。 马提戈斯手一指，“给我瞄准了那个蠢货，先把他射翻。” “是，大人。” 上百把连弩对准了山坡上的奴主接连齐射，箭雨从高空倾泻而下。 眼尖的赫默立马把盾一转，整个人缩进了盾墙的阴影里。 虽然造型很憋屈，但是有效啊。 两轮齐射下来，他所在的部队减员大半，而他靠着这一手硬是毫发无伤。 之前还无比威风的奴主连同他的冷蜥早就被射成了筛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指挥官一死，士气蹭蹭噌地掉。莫拉丝侧方部队接连闪白，骚乱造成的连锁反应甚至影响到了前线。 “奇耻大辱！您的士兵正在溃逃！” 还在装填弩矢的赫默突然听到了顾问的声音，紧接着周围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四散奔逃。 “我们失败了，快撤！！” 我去。军队溃散了！ 拱卫侧方的巫灵被扑上来的涅罗斯一方黯然剑士们撕开了口子，直接威胁到了赫默所在的连弩营。 “杀光他们，不留活口！为了凯恩的欢愉！” 马提戈斯的冷蜥骑士部队再一次冲了上来，杀入黑锐连弩营里，犹如狼入羊群。 最外围的几名连弩手直接被冷蜥撞上了天，鲜血如泉涌。 这些凶横的冷血动物自带癫狂属性，杀心大起，连自己的主人都无法控制其行动。 眼见同袍都要跑光了，脸色煞白的赫默这才意识到他落单了。 战场上落单那可是极度危险的情况。 “草！”咒骂一声，赫默收起连弩，手忙脚乱地将大盾背在了背上朝着前线跑。 为什么他不往后方跑，而是朝前线跑？ 这是个常识性问题。 如果赫默往后方跑，就算他能跑一段路，也会被冷蜥骑士追上当做猎物。 可若是朝着莫拉丝所在的方向跑，至少是在己方阵中，不至于被包围。 逃命也是个技术活。 慌不择路的下场，就是像赫默所属的那支连弩手溃兵一样被发狂的冷蜥给撕碎。 “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了？萨比欧斯?”多头蛇上，莫拉丝察觉到了后方的骚乱，将法杖重重地一震，大声质问到。 一名蒙面的凯恩刺客从阴影中浮现，单膝跪倒在了莫拉丝面前，毕恭毕敬地禀报：“我的主人，涅罗斯的骑兵部队突袭了我们军队的侧后方，巫灵军团和黑锐连弩手军团被打散，逃离了战场。” “没用的废物！”莫大妈声音冷冽，“只有弱者才会使用如此不屑的手段。” “我们需要组织反击吗？”萨比欧斯问道。 “不用管。我们前线推进就好。软弱的杜鲁齐只有死亡，强者才能上位。” “凯恩的勇士们，为血手之神献上无尽的鲜血！”莫拉丝无视了后方的骚动，指挥着庞大的多头蛇带领着杀红了眼的军团直扑涅罗斯的大本营。 地动山摇，喊杀声不绝于耳。 多头蛇昂起头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口吐五道炽热的龙息如天降洪流般倾泻在涅罗斯一方的军队中。 好不容易冲进了己方阵营，赫默双手撑在膝盖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没能他松懈片刻，周围的恐惧矛手军团居然尖叫着冲锋了！ 赫默：？？？ 再看了看身后大肆屠杀的冷蜥骑士越发接近，赫默哀嚎一声，跟着大部队继续跑。 装备多安全感就多，赫默干脆取出了背后的黑暗精灵巨盾，又从死人堆里捡了根长矛抄在手里，混进了一支恐惧矛手团。 “莫大妈简直不当人啊，为什么不管管背后的叛军啊，呜呜呜。”赫默迎着寒风奔跑，欲哭无泪。 忽然，他身边响起一片哀嚎，赫默甚至看见了好几个暗精兄弟高高飞上了天空，与太阳肩并肩。 原来是涅罗斯一方的恐惧领主马提戈斯杀进来，这哥们坐下的冷蜥突然发了狂，一路狂奔冲进了赫默所在的恐惧矛手团。 “卧槽，杀进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 在战锤这高魔的世界里，一个领主杀进了普通部队里，那简直就是天神下凡，马提戈斯的冷蜥虽然有些神志不清，可是他就像开了挂一样乱砍。 一颗颗大好的头颅连同头盔被他斩落，鲜血如雨般四溅。 “哈哈哈哈，死吧，死吧！死吧！！” 马提戈斯一手持盾，一手执长剑朝着周围的恐惧矛手狂砍，杀得盔甲都红了。 只是这一次，赫默所在的恐惧矛手团没有像之前的黑锐连弩手团那样迅速溃败，而是直接把冲进来的马提戈斯给层层包围了起来，而后不惧死亡群涌而上，用他们手中的长矛刺向马提戈斯和他的冷蜥。 心跳不止的赫默当然不敢这么不要命的上，他站在人群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而后取下了跨在腰间的连弩，迅速上矢，瞄准包围圈里正在开无双马提戈斯。 第一次放暗箭，赫默握着连弩的手都在颤抖，额头的汗水止不住地滴落在弩身上。 “静心凝神，嘶呼~” 赫默现在的武器威力为400，在马提戈斯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绝对能给予对方重创。 咻！ 终于他扣动了扳机，一支锋利的弩矢穿过人群，却没有射中马提戈斯，而是钉在了对面一个兄弟的盾牌上。 “妈的，失手了！”赫默关键时刻手抖，不出意料地射偏了。 “你在干什么？！”那恐惧矛手下意识地一吼。 一瞬间，赫默察觉到了来自马提戈斯的嗜血目光，他将长剑从一名矛手的胸口抽出，而后戏虐地看着赫默这个小贼。 “面对我，懦弱的混蛋，你甚至不配作为凯恩的祭品，哈哈！” 马提戈斯一夹冷蜥腹部，朝着赫默冲过来。 “糟糕，开溜！！”要他对付一个恐惧领主？开什么玩笑！赫默收起弩矢就要朝着队伍后面战术性撤退。 忽然，马提戈斯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长矛手对着他的冷蜥刺了一枪。 经过一番战斗，那冷蜥本就伤痕累累，血肉模糊，这一枪便是压倒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通一声，冷蜥前蹄失控跪倒下去。 “不好！”马提戈斯眼看坐骑倾倒，可他冲劲太强，已经没有了反应的空间，直接从冷蜥上飞了出去，掀起一地灰尘，滑到了赫默几米近的位置。 看着躺在地上挣扎起身的恐惧领主，赫默干脆一咬牙，又端起了连弩。 他瞄准了马提戈斯的脑袋，连续扣动扳机，此时机簧中尚未射完的弩矢嗖嗖嗖地射了出去。 即便是厚重的恐惧领主头盔，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被破甲矢击中也没能抗住几下。 马提戈斯被一发弩矢贯穿了脑部，登时惨叫一声，红白之物四溅。 但就算身受重伤，马提戈斯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手执着砍断了刃的长剑，晃晃悠悠地走向赫默，那鬼神般的狰狞模样把周围的恐惧矛手都镇住了，不敢上前补刀。 “卑鄙的小贼，你胆敢伤我！我会把你的皮拔下来，丢进鲜血大锅里！！”马提戈斯笑容癫狂。 恰好这个时候，赫默面板里的杀戮造诣条达到了满值，莫拉丝一方的军队浑身上下都环绕着凯恩的紫色旋风，得到了极大增强。 赫默也受到了影响，体内杜鲁齐嗜血的基因暴增，原本他面对马提戈斯是害怕的，此刻也是豁出去了，抄起一根暗精灵长矛大吼一声，对着马提戈斯冲了过去。 马提戈斯狞笑着提起了长剑，猛地劈下。 噗呲！ 众人只看见赫默一枪把马提戈斯给贯穿，然后推着他继续朝前冲去，一群人惊骇地让开了道路。 闭着眼连续冲了十数米，赫默才敢缓缓睁开眼，而此刻，对面的马提戈斯已经死去多时了。 原本他脑部挨了赫默一箭，本就是强弩之末，再加上兵器长度上吃了亏，这才连反手之力都没有就死在了赫默手上。 周围围观的恐惧矛手都愣住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名黑锐连弩手。 “你把他杀掉了？！我的天哪，凯恩在上，你会得到他的恩赐！” “胜利是我们的，莫拉丝万岁，巫王万岁！！” 看着原本还凶神恶煞的马提戈斯死在自己面前，赫默楞在了原地，急促的呼吸着，连握着长矛的手都没松开。 他杀人了？ 还是个恐惧领主？ 突然立下大功，赫默整个人被冲击地反应不过来，还是几名恐惧矛手的欣喜唤醒了他。 敌方主将已死，士气大蹦，莫拉丝后方的部队得以重整旗鼓，反扑而上，在极端的时间内就把原本人数远少于他们的突袭部队给血洗。 欢呼的浪潮一阵接一阵，甚至传到了前线。 此时莫拉丝的前锋部队已经击溃了涅罗斯的中军，与她敌对的恐惧领主涅罗斯也死在了乱军中，莫拉丝正要带着军队回援后方，却听见了热烈的欢呼声。 “那群混蛋又怎么了？” 凯恩刺客，萨比欧斯及时现身，向至高女法师禀告，“我的主人，后方重整旗鼓的部队击溃了奇袭的叛军，我们胜利了。” “哦？”莫拉丝从多头蛇上一跃而下，目光饶有兴趣地盯着远处欢呼的军队。“他们还有点用，告诉我是怎么一会事。” “是一名黑锐连弩手杀死了对方的恐惧领主，遏制了涅罗斯一方的攻势。”萨比欧斯言简意赅地道。 “你的意思是一名平民杀死了恐惧领主？呵，有意思。”莫拉丝艳红的朱唇挽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她踏着累累尸骨，慢慢走向远方门户大开的希拉卓-塔尔城，迎来自己的胜利。 忽然，莫拉丝停下来回过头对萨比欧斯吩咐道：“把那个平民带过来，我要好好赏赐他。” 第三章 领主 希拉卓-塔尔城外，临时军营。 莫拉丝派遣了她手下的数名恐惧领主和女术士各自领军将塔尔城围的水泄不通。 如今整个塔尔城都成为了莫拉丝的战利品，她可不会放任里面的奴隶们瞎跑。 纳迦罗斯的天空残阳似血，混沌腐化的大地上尸横遍野，残旗飘扬。 群鸦闻着浓郁的血腥味聚集而来落在树杈间，猩红的目光贪婪地注视着战场上的残肢断臂，躁动不安地煽动着翅膀。 如果不是碍于那些打扫战场的黑暗精灵的威慑，这群贪婪的畜牲早就一拥而上了。 心情忐忑的赫默背着连弩与盾牌，跟随名为萨比欧斯的凯恩刺客身后，穿越在营帐间，朝着营地中那座最豪华的军帐走去。 “莫大妈居然要见我……”，赫默猜测到自己杀了马提戈斯必然会引起莫拉丝的注意，但是一想到要见这名强大的女术士还是打心底里不安。 行进间，赫默注意到有大批的涅罗斯军俘虏被士兵羁押而来，他们被剥去盔甲，套上枷锁，强制跪在莫拉丝的中军大营间。 北地的寒风比刀刃还凛冽，刮在人脸上生疼，俘虏们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双眼空洞而无神。 在他们的身后则站立着一排手持巨剑的哈尔?冈西刽子手，这些冰冷无情的屠夫专门负责处决俘虏，周围环绕着浓郁的杀气，即便是寻常的黑暗精灵同胞也不敢靠近。 “萨比欧斯大哥，他们这是要干嘛？”赫默见到这一幕似是猜到了什么，还是想确认一下。 面无表情的萨比欧斯回过头，兜帽下露出诧异的神色，“你是在开玩笑吗？” “当然是把他们的生命献祭给凯恩，换取神明对我军的赐福，主人现在不需要更多的奴隶。” “果然…”，赫默勉强微笑，同时为黑暗精灵们的残忍感到心寒。在杜鲁齐强者为尊，弱者喋血的社会里，奴隶是最惨的阶层，哪怕是同族黑暗精灵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赫默自问自己无法做到这样冷血，但现在不是该感概的时候。他得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战锤可不是什么和平的世界，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横行霸道，普通人出个门都有可能暴毙。 赫默一开始想，自己要是穿越到人类主宰的西格玛帝国，或是巴托尼亚王国多好。可后来仔细一琢磨，穿越到帝国也不好过。 西格玛帝国虽然强，可树敌众多，同时要面对绿皮，鼠人，吸血鬼和混沌恶魔的入侵，能生活在选帝侯所在的大城市还好，只要注意不被从地下隧道里突然钻出来的鼠人干掉就好。 要是出生在乡野，那就有的遭了，光是绿皮发起的waaagh入侵就能搞得人鸡犬不宁，在森林里游荡的恐怖的吸血鬼和野兽人更是犹如梦魇般可怕。 至于巴托尼亚王国，这位更是个寄，整个王国崇尚骑士道，要是赫默能混个骑士头衔还好说，就怕穿成底层的老农。 众所周知，巴托的老农没有人权，不仅要担惊受怕劫掠的绿皮，还得向姥爷们上交交极为严苛的赋税。 十抽九的稅！资本家听了都为之落泪。 所以赫默如此一想，除了穿越到大震旦天朝，穿越到哪个地方都是比烂。 “开摆！摆夫长就完事了。” 想通了的赫默慢慢接受了自己是个黑暗精灵的现实。 “要是莫拉丝能看在这次立功是份上给我一个领地就好了，村都行！” 赫默不想哪天在战场上不明不白地把命给丢了，眼下他最好的出路就是拥有一片自己的领地慢慢苟起来。 至于混沌入侵灭世？ 自己还没能力接触这一层，再怎么想也是杞人忧天罢了。 不知不觉间，赫默在萨比欧斯的带领下步入莫拉丝的军帐。 不得不说，莫大妈的颜值确顶，典型的肤白貌美，身材丰腴，而且历经漫长时间的洗礼，多了一股成熟的风韵。 再加之莫拉丝还崇信色孽，带头发扬了杜鲁齐女术士们穿梭暴露的优良传统，肆意展现自己傲然的曲线。尤其是一双随意交叠的修长细腿肌如玉铸，闪烁着莹莹光泽。 摄人心魄的媚眼更是看谁谁都把持不住。 “难怪高精灵的初代凤凰王会娶她。就算是凯恩下凡来，他也得先支个小帐篷。比游戏里好看不知多少倍。” 赫默如此评价莫拉丝。 此刻莫拉丝正慵懒地靠坐在高背王座上，左右两名年轻的女术士替她揉肩捶腿。 “所以你就是那杀死马提戈斯的平民。站近点，让我好好看看。”莫拉丝吐气如兰，仅仅几句话就撩拨起帐内所有男性绯红的脸色。 沉默寡言，一副酷哥做派的萨比欧斯也不例外。 可是在场没有人敢对莫拉丝露出亵渎的眼神，且不提她本人的超强实力，其身份也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她可是巫王马雷基斯的亲妈，黑暗精灵实际上的太后，地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胆敢窥视莫拉丝美色的蠢货都已经被这朵致命的彼岸花给扬了。 灰都不剩的那种。 “美人虽好。看一看就好了，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和传奇领主面对面还是压力蛮大的，赫默不敢怠慢，他上前走了几步站定，与此同时攥紧的手心止不住的冒汗。 “抬起头来。” 赫默略微僵硬地抬头，看向莫拉丝的目光无比的敬畏与无邪，深怕露出丝毫的破绽 莫拉丝一双微眯的凤目审视着赫默，而后微笑，“你在害怕我？无需如此，我又不是什么怪物。记住，别在你的凤凰女皇面前透露出害怕的情绪，否则……” 莫拉丝话语忽然停顿了，紧接着帐篷外传来了喧嚣的欢呼声以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和类似于砍木头似的咔嚓声。 赫默心跳加速，冷汗悄然从两鬓的发丝间滚落。 不用猜也知道，外面的哈尔?冈西刽子手们开始处决俘虏了。 莫拉丝的敲打点到为止，赫默不想惹这位阴晴不定的大佬不快，因此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忐忑心绪，慢慢镇定下来，对上莫拉丝稻草黄色的瞳孔。 “真是可爱。我还以为杀死马提戈斯的平民会是个五大三粗的莽夫。很不错。” “不错个鬼啊。莫大妈您能快点走完流程吗？”赫默腹诽。 招自己来无非是请客斩首，收下当狗的套路罢了。 虽然心里嘀咕，赫默表面还是战战赫赫，如履薄冰的模样。 并不是害怕，而是敬畏。赫默这一点让莫拉丝颇为满意。 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对吧。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赫默。” “嗯，赫默是吧。老实说，此前我从未重视过你们这些平民。”莫拉丝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如血般的果酒。 “不过今天你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远远比担任一个连弩手更加出众。” “以凤凰女皇之名，我授予领主的称号，从今往后你将为伟大的凤凰女皇以及精灵唯一的凤凰王马雷基斯抛头颅洒热血，你认同吗？” 莫拉丝轻佻的目光落在赫默身上，想要看这个突然发迹的平民会是各种反应。 欣喜若狂，面色激动地跪在自己面前宣誓效忠？ 大抵如此。 虽然见过了太多阿谀奉承，不过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还是让莫拉丝很是享受。 然而她想象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下方赫默面露思索，似是在考虑。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黑暗领主，绝对会因为赫默的放肆而愤怒，但莫拉丝不急。 谨慎的人在她这里很受欢迎。 她需要的是能否帮助自己的左膀右臂，而不是只会溜须拍马的宫廷弄臣。 其实赫默是真的在想事情，他在回忆身体原主的记忆。 在原主的记忆里，黑暗精灵大致分为五个阶级。 最高的统治者，巫王马雷基斯。 在他之下则是统治各大城市的七位黑暗领主，黑暗领主之下的是普通领主，也掌握着大量的影响力和力量；下一个阶层是平民阶层，组成了人口的最主要部分；最后的阶层是奴隶。 莫拉丝的地位则属于独一当。 她直接授予赫默领主称号，绝对是超规格的。 因为黑暗精灵具有非常单一的社会结构。每个黑暗精灵都知道他在社会层次中的位置，但也不介意提升他的地位。很多贵族穷尽毕生去推倒更高阶的贵族以取而代之。平民则服侍着贵族，希望过继到某个贵族家庭中，但这种情况很少发生。最普遍的晋升通道还是军功。 “自己固然有干掉了一个恐惧领主的战绩，莫大妈这样赏也有点重了。” 赫默快速分析了一番原因。 “首先，莫拉丝这番话就很值得推敲。她语气的重点在于替她服务，而不是后面象征性添加上的麻辣鸡丝。这就相当于在问自己愿不愿意成为她的亲信。” “莫大妈才被儿子流放到昆泰克斯古城，立足不稳，需要培养起自己的亲信力量。故而用人不拘一格，恰好白身的自己立了一波功，这波也算是撞大运了。” 其实赫默只推出了其中一个原因，莫拉丝之所以急于培植自己力量的根本原因在于血手之神凯恩信仰被黑暗精灵们广泛接受的同时，她所创建并推崇的欢愉教派渐渐被视为异端，她需要新鲜血液来壮大自己的力量。 因此她即是在赏赐赫默，也是在拉拢他进欢愉教派的阵营。 可惜赫默一时没想出来，不过他就算想到也不会拒绝莫拉丝。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拒绝莫拉丝，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小命最重要。再不济，大不了假意改信色孽，日后悔过嘛。 混沌四神，赫默是绝对不想接触的。 “我的女皇，为您和永恒凤凰王殿下服务是我的荣誉。”赫默拔出从马提戈斯手中夺来的长剑，单膝下跪，对莫拉丝宣誓效忠。 不管了，先抱个大腿苟下去。等自己有了一定实力再做下一步打算。 想到莫大妈的用意，赫默灵机一动，又加了一句： “凯恩在上，我的剑将为您而战。” “你很识趣。”莫拉丝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走下王座。 一股香风扑面而来，一双浑圆紧绷的修长大腿停在自己面前，赫默依然保持不动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的天鹅绒地毯。 莫拉丝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放在赫默头盔上，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低声道：“有能力的杜鲁齐上位，无能者喋血。你能得到我的青睐，是因为我认为你现在值得为我所用。” “成为领主后，可别松懈下来，否则有无数愿意为我效劳的仆人等着上位。”莫拉丝面露微笑，取下赫默的黑锐连弩手头盔。 有侍者端来了盛放有象征恐惧领主的华丽甲胄。 莫拉丝手指缠绕着赫默一缕赛雪的白发，而后倾下身，朱唇凑到他耳边低语到：“千万别让我察觉到你有背叛之心，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赫默打了个冷颤。 妈的，不愧是疯婆子莫大妈。情绪切换自如。 莫拉丝亲自为赫默戴上了恐惧领主的头盔，而后坐回王座。 “让我们欢迎新的恐惧领主，赫默。” 莫拉丝拍了拍手轻笑着道。 整个营帐立马欢呼起来，都是恭喜赫默的声音。 连沉默寡言的萨比欧斯都鼓起了掌。 面对如此情景，赫默感慨不已。 十几个小时前他在游戏里还把一场系统预测酣畅大胜的战斗手操打出了血战惜败，没想到现在居然穿越到了战锤世界，还戏剧性地成为了黑暗精灵的领主。 真是造化弄人。 手持利剑站在军帐中央接受祝贺，少年心性的赫默差点在一声声领主中迷失自我。 与此同时赫默不禁心生几分豪气。 战锤，从黑暗精灵领主开始。 “从现在开始，我即是黑暗精灵的恐惧领主赫默。战锤这黑暗的世界里，终会有我的一席之地。我会用手中剑履行我的誓言与职责，保护我的凤凰女皇，永恒凤凰王以及我的人民，为杜鲁齐奋战到底。可我也不会迷失自我，无论是凯恩还是混沌四神，都无法影响我的意志。在混沌灭世来临之际，我会冲在最前方！” 赫默在内心暗暗发誓。 第四章 铁刺镇攻防 处决完一批俘虏作为献给凯恩的祭品，莫拉丝将剩下的俘虏充入军队作为担任前锋的奴隶兵，而后意气风发地率领她的大军进驻希拉卓-塔尔城。 这座三级卫城是拱卫昆泰克斯古城的门户，也是黑暗精灵的南部重镇，再往下疆土便与蜥蜴人占据的露丝契亚山区接壤。 一旦掌控了希拉卓-塔尔，攻可震慑昆泰克斯古城，守可派一只奇兵绕开古城，在荒原上纵横无阻地深入黑暗精灵的腹地，威胁巫王所在的纳迦隆德。 莫拉丝之所以急于平定涅罗斯，就是因为这座城市的战略意义太过重要。 她对马雷基斯流放自己的惩罚的确心有怨气，但在重要的是非面前，还是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儿子一方。 将军队开进塔尔城后，莫拉丝允许士兵三天不封兵刃，纵情掠夺。 劫掠也是有门道的。并非所有人一哄而上，而是将军队分批次放入城中。 同时必须有人堵着城门，将城内的市民围困起来不让他们逃跑才行。 相比能进城劫掠，围城的油水最小。 赫默主动请缨，带了几百人去围城。 固然他接受了自己黑暗精灵的身份，可要让才穿越过来的他去烧杀劫掠，抓捕奴隶，赫默自认还下不去手。 在所有物资当中，奴隶是最贵重的资产。奴隶数量在黑暗精灵社会被视为检定一名杜鲁齐贵族是否有权有势的最简单的方法。 所以当赫默提出自己去守门的时候，莫拉丝还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 * 希拉卓-塔尔城北门，换上了恐惧领主甲的赫默站在一处斜坡上眺望着浓烟涌起的城市，即便隔了数百米还是能听见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肃杀的极北冻土上，一场同族间的屠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黑暗精灵的残忍行径在游戏里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出于人性的善良让赫默于心不忍，但他也不可能去救那些正在被掳掠的市民，毕竟自己都寄人篱下。弱者喋血，也是黑暗精灵社会的规则。 虽然残酷，但以仇恨驱使种族前进方向，行之有效。 这便是战锤的世界。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现在黑暗精灵信奉的凯恩和混沌四大邪神之一的恐虐根本毫无区别，甚至对自己人更狠。沉浸在同室操戈的杜鲁齐怎么可能拥有进军奥苏安岛的力量。” “终有一天，我会让黑暗精灵们改变现在的生存法则，一致对外。去征服一切，不止要夺回奥苏安岛，还有旧世界的诸多国度。”凌冽的霜风拂过脸颊，赫默攥紧了手铠暗暗发誓。 在赫默的身后站着一排排全副武装的恐惧矛手，他们如同雕塑般安静，眺望城市的目光虽有躁动与不甘，却没有人敢擅自离队。 这支部队是莫拉丝赐给赫默的亲卫军，除此之外，还有各两支满编的黯然剑士团与黑锐连弩手团，被赫默分散到了其余三个城门把守。六只部队加起来共计六百余人，就是赫默现在可以指挥的所有力量。 无间断的劫掠持续了整整三天，赫默才带人进入了塔尔城。 黑暗精灵的城市以坚硬的地面和其上高耸的黑色尖塔而闻名，粗矿可怖的墙体向上延伸，攥成塔尖侵入天空，整座城市偏向紫色，充满了金属的冰冷之感。 同族的鲜血染红了每一面墙，大街上的血水汇成了小溪涓涓流入地下蓄水。不少房屋都被强行破坏烧毁，在熊熊燃烧地火焰中哔啵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烧焦味与血腥味，闻之令人反胃作呕。 将部队安顿好，赫默前往了塔尔高塔见到了莫拉丝。 此时城堡的大厅里聚集了莫拉丝手下所有的女术士与领主，他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讨论着这几日疯狂的劫掠，谈笑风生。赫默甚至看见有几个领主铠甲上还滴落着血珠。 赫默是最后一个到场的，见所有人差不多齐了，莫拉丝清了清嗓子。 “肃静，我的仆人们。”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你来的正好赫默，你的忠心令我很满意。我有件东西赏赐给你。”坐在领主宝座上的莫拉丝打了个响指，有奴隶送上了一套魔法盔甲。 “多谢大人，我的荣幸。”赫默先是出列对莫拉丝单膝下跪拱手，而后接过了那件绿色的内甲。 战锤界面适时弹出了护甲的属性。 赌徒护甲（罕见） 简洁：盗窃、骗子和赌徒之神拉兰德祝福了这件护甲，自然也就祝福了那些愿意试着穿戴它的人。 效果:部队护甲+5 特殊保护：8％ (特殊保护：所有种类的伤害都会受到这一数值的减免。） “我去，莫大妈豪横啊。”默默阅读护甲的属性，赫默有些意外。 这套魔法内甲不仅能让佩戴的领主获得加成，麾下的部队也能获得相应的加成。 而且此处的护甲并非单独指向近战防御或是远程防御，而是全部防御加成。 再加上一个绝对减免百分之8的伤害特性，确实顶。 “喜欢吗？”莫拉丝抱臂，媚眼如丝，饶有趣味地盯着赫默。 “嗯，谢谢大人。”赫默领了护甲，露出狗腿子似的笑容。 果然，抱大腿才是苟之道的尽头。 跟着莫大妈混，有吃有喝！ 周围的领主们见状露出同喜的笑容。 劫掠的时候，大家手里都捞了不少好处，这件盔甲算是对赫默的补偿。因此没有人心生不悦。 “好好为你的女皇服务，你会得到更多。你们也是。”莫拉丝环顾下方的家将们，高声道：“但是切记，凡是权利，财富，奴隶，美人，所有的得到的奖励都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不会收留无用之人。” 敲打完群臣，莫拉丝站起身来，走到下方的会议桌前，摊开纳迦罗斯地区的地图。 “都过来。” 赫默等人不敢怠慢，靠了过去。 有画着烟熏妆的妩媚女术士甚至大胆地靠到了赫默身上，一双撩拨的纤手对其动手动脚。 “诶，姐姐你干嘛...” 某人老脸一红，暗道果然是温柔乡英雄冢啊。 周围领主纷纷看向他也不恼怒，反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我们的赫默领主还是个纯情的雏呢，哈哈。改天带你去享乐大厅走一走，你就知道欢愉教派的好处了。” 莫拉丝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轻笑，而后招呼大家安静，开始分析起现在的局势。 谈及正事，各大领主换了画风，立马严肃地聆听莫拉丝的话语。 “现在，昆泰克斯行省的大部分领土都已经纳入我的麾下。抵抗者已死，无人再敢作乱。” “斥候来报，他们在塔尔城南部的失陷之门发现了一群斯卡文鼠人盘踞，这些蚀啮氏族的蝼蚁不值得我关注，但是失落之门下方的露丝契亚山区的蜥蜴人很麻烦。” “马兹达穆迪，马大师？” “你知道他？”莫拉丝疑惑地看向赫默。 后者反应过来，自己此前只不过是一个暗精灵平民，怎么会知道这些。 于是他尴尬地笑笑，“只是听说过。” 莫拉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蚀啮氏族的鼠辈不足为虑，但是马兹达穆迪多半会收复失陷之门，我不允许有任何一只肮脏的鼠人踏足泰坦群峰地域，影响到我的统治。” “但我不可能在这里住太久，昆泰克斯古城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除此之外，占据着东部黑色海岸，阿纳海姆港口的纳迦瑞斯以及更上方的荒芜守军都是需要清除的目标。” “考尔韦西什，我需要你在驻守在这里，替我阻挡可能入侵的劫掠。” “如你所愿，女皇。”一名高挑的女术士恭敬领命。 “其余人各自率领军队同我返回昆泰克斯休整，不日进发阿纳海姆，打通与纳迦隆德的道路。” “至于你，赫默。” 一听莫大妈念到自己的名字，赫默猜测多半是要交给自己任务了。 莫拉丝看了看他，纤细的手指划向希拉卓-塔尔以西，泰坦群峰下的铁刺镇。 “铁刺镇背靠泰坦群峰西侧山脉，那里生产的铁对我有大用。此处盘踞着涅罗斯剩下的残部，守军并不多。带着你的人去攻下这里。占领那里后，等待我的下一步命令。” 要自己打下铁刺镇？ 赫默不确定自己能否拿下，毕竟他是第一次单独领军。 游戏里输了也就输了，但现实输了那可就是几百条人命。 因此赫默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有什么问题吗？”莫拉丝问。 “没问题。” 莫大妈就在眼前，有问题，也得说没问题啊。 “很好，伊莱登会帮助你完成任务，在没有收到我的命令前，她会是你的左膀右臂。” 此前对赫默动手动脚的妩媚女术士朝他躬身行礼，声音魅惑勾人，“领主大人，乐意为您效劳。” 赫默不禁嘴角隐隐抽搐，怎么是这个豪放的大姐姐啊。 虽然无语，他还是查询了对方的数值。 伊莱登的等级为三，是死亡系女术士。 技能则点了灵魂榨取，和恐惧骑士化身。 一身白板装，零加成，倒是亲信与战旗的装备栏里，显示她带了一个欢愉教派信徒。 欢愉教派信徒 简洁：所有教徒都希望能得到欢愉亲王的眷顾。 效果：人物光环领导力+5 （光环技能：在战场上，任何位于这一人物光环范围内的部队都会受其领导力加成。） 伊莱登的性格是狡诈。 狡诈：欺诈是一种优良的攻击手段。 效果：允许淬毒攻击 伏击成功概率增加10％ 赫默手里没有英雄类型的人物，死亡系的伊莱登明显是个助力，但他知道除了协助自己，伊莱登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替莫拉丝监视的自己的一举一动。 反正自己暂时只能依附在莫拉丝麾下，掀不起什么大浪，监视也无所谓嘛。 “那就多谢了。”赫默虚扶起对方，微笑道。 大方针吩咐完毕，莫拉丝又与诸人讨论了一些军中事物，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感到有些疲倦了，于是兴致缺缺地挥手屏退了众人 “就先这样吧。散会。” 临走时她看向赫默，“别让我失望，我的仆人。” “尽我所能。” 赫默行礼，内心则想，能打就打，打不下就接着摇人。 于是在塔尔城休整了数天后，莫拉丝率领着主力大军朝着昆泰克斯古城开拔，准备对盘踞在海色海岸的荒芜守卫与纳迦瑞斯动兵。 独领一军的赫默则率领着他的六百人亲卫军与新加入的死亡女术士伊莱登朝着西边的铁刺镇进发。 铁刺镇位于泰坦群峰左侧，名义上归宿昆泰克斯古城行省统治，以出产铁矿而闻名。 它的地理位置也十分优越，坐落于世界的边缘，西方是魔法之风环绕的危险地带，无人能进，北面是高耸的泰坦群峰，南面着是连绵的露丝契亚山脉。有一条狭窄的山道连通失陷之门。 东面则与北边的昆泰克斯古城，南边的希拉卓-塔尔遥相呼应，形成掎角之势。 受到混沌的腐蚀，原本的冻土破碎，多了不少喷涌的岩浆地带，赫默小心翼翼地带领军队穿越而过这些危险地区。 现在正值冬季，他一个南方狗冻得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连续行军几天，来到铁刺镇外，对面的涅罗斯残军已经摆好了阵势应敌。 连续跋涉，众人都有些疲倦，赫默先让部队退后数里，在山脉边缘扎营休息一晚，第二日一举拿下铁刺镇。 翌日，铁刺镇外寒风凛冽的混沌平原上，倾巢而出的涅罗斯守军背靠城市呈线形排开，两只满编恐惧矛手团240人，两只满编黯然剑士团240人，两只满编的黑锐连弩手180人。共计660人，军容整齐地排开，黑峻的铠甲投射着寒光，刀剑如林，上百把劲弩上弦蓄势待发。 赫默则骑着黑暗骏马，站在小山坡眺望着地方军阵与铁刺镇。 由于先天性的缺乏物资，多数黑暗精灵居住在各大城邦中，避免物资分散，导致杜鲁齐城市成为世界人口密度最稠密的几个都市，故而铁刺镇虽说名义上是镇级规格，其实与一般的一级城市规模无异。 赫默骑在一匹黑暗骏马上，眺望着寒风里灯火通亮的铁刺镇和它背靠着的泰坦群峰，心思悸动。 此处生产铁矿。生铁矿石可以铸就很多东西，但是在旧世界中，钢铁的主要用途便是铸就武器，在摆弄钢铁方面，诸如矮人等一些种族有特殊的天赋。 “若是能把这里拿下，我就有了自己的据点。至于莫大妈的命令能听就听。麻辣鸡丝更是天高皇帝远。美哉！” 赫默看着眼热。 “赫默大人，我们的战士准备好了。”伊莱登手持着法杖，身姿绰约地立在不远处。 她要监视赫默，自然要寸步不离。 “行。”赫默纵马进入己方阵营排兵布阵。 老实说他玩战锤的技术菜的抠脚，打简单难度的战役，系统预测酣畅大胜的局都能手操成血战惜败。 第一次排兵布阵赫默就犯难了。以往他能借助游戏的机制，来一波正义的守边角。 可是现在可不是游戏，他背后是一马平川的荒冻土，根本无险可守。 “该用什么阵法对敌？”赫默坐在黑暗骏马上思索再三，鉴于对方没有能绕后袭扰的骑兵部队，他还是决定拿出三角战术。 即将军队呈现三角形布置。左右两弦分别布置一队恐惧矛手，形成拱角。 一队黯然剑士作为放在战场侧方，当做绕后部队。 另一队黯然剑士作为预备队部署在恐惧矛手们阵营后方，随时替补填线。 抗线步兵将两队黑锐连弩手保护在中间区域，整个阵型看上去像个箭头。 对面人数多于赫默，又没有领主指挥的涅罗斯残军，大概率会一波梭哈过来。 赫默要做的就是顶住第一波攻击，而后反击。 才刚部署完阵形，只听见从铁刺镇方向传来了悠长浑厚的号角声。 一列列恐惧矛手冷峻地穿过冰原冻土，踏着整齐的列线，朝着赫默的军队缓缓靠近。 与此同时，在他们两侧则是手持剑盾的黯然剑士，再后方跟着两只满编黑锐连弩手。 数百人整齐地行动，气势汹汹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 赫默一方则军势如磐石，巍然不动，凋旗在风中狰狞地飘舞着，以逸待劳的战士们枕戈待旦、蓄势待发。 第五章 铁刺镇的新主人 黑暗精灵的魔法由六支女术士提供强大的魔法能量，为世界带来破坏与绝望。这些女性与生俱来施展致命魔术的资质，诅咒、烧毁灵魂、摧毁，一切与死亡有关的事都难不倒她们。女术士就像其他法师在近身战中相对弱势，不代表对手能在近身战中斩杀术士，因为他们强大的火力让所有人无法接近他们半步。 故还没等对面先锋部队靠近，伊莱登抬手举起法杖朝着敌方恐惧矛手扎推处释放出灵魂榨取，矛兵们的物理盔甲挡不住入侵的黑色洪流，雾气蹿入五脏六腑肆意破坏痛如刀绞。 刹那间，在哀嚎声中数十名恐惧矛手七窍流血在极度痛苦中惨死。 死亡魔法引发了军队的骚乱，部队在士气肉眼可见的下降。 阵中的赫默远远望见对方的士气旗帜迅速破败，面露喜色。“果然还得是高贵的法爷控场。” “对面部队进入射程，连弩手装填弩矢准备齐射！”从系统界面上注意到涅罗斯残军进入了黑锐连弩手的射击范围，赫默举剑高声呐喊。“朝刚刚被打击过的恐惧矛手团放箭！” “咻”“咻”“咻”！！ 被拱卫在阵中的两支连弩团快速装填弩矢进行抛射，顿时箭矢遮天蔽日，如雨幕般疯狂坠落在对方的阵营中，重点关照了那只被伊莱登用魔法打击过的恐惧矛手团。 黑暗精灵的连弩体积比普通弩要大，且使用特制的破甲矢威力惊人，只不过此刻由于距离过远的削弱再加上对面组成了牢固的盾墙，这一波射击只放倒了十几个矛手。 “听我命令！连弩手还击！火力掩护步兵突进！！”涅罗斯残军一方，身处在黯然剑士部队中的临时指挥官拔剑招手。 还能没他声音落下，赫默军中连弩手第二波齐射骤然而知，发出如飞蝗般的嗡鸣声刺的人耳膜生疼，在无情的箭雨洗礼下，涅罗斯恐惧矛手原本就士气跌落的部队再次减员，士气旗帜破损程度接近崩溃临界值。 “放箭！！恐惧矛手后撤，黯然剑士接替阵线冲锋！” 那临时指挥官眼见敌方终于进入了射程，果断下令手下的弩手们还击。 而此刻他们已经冲过了一半路程。 赫默见状不敢大意，连忙举起自己的领主盾牌顶在前面，同时招呼手下人举盾防御，“盾墙！” 霹雳弦惊声不绝于耳，顷刻间，上百只劲弩矢如鹰隼降落般俯冲而下，撞击在步兵们的盾牌上，发出“噹噹噹”的重击声。 可惜成也黑锐连弩手，败也黑锐连弩手。 就算是有盾墙的保护下，依然有三十多人被对方的连弩给射死。赫默肉疼不已。 这可都是他的亲卫部队啊。 也就是此刻，赫默心中萌发了一个念头：打造一支超强的远程部队，直接在还没近身肉搏的时候就把对面的远程部队给击垮。 他心中最理想的部队就是雷矢魔鬼。黑暗精灵特有的精锐兵种。 等自己拿下铁刺镇，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整一批出来！ “兄弟们，跟我射翻对面的！！”一波大出血，赫默也怒了，直接跳下了黑暗骏马捡起地上一具尸体的连弩，瞄准了敌阵抬手扣动扳机。 淅沥的弩矢在两方阵营中交叉如雨瀑，场面一片混乱，每一波齐射都会人被弩矢贯穿，生命在此刻是如此的脆弱。黑暗精灵的杀戮天性随着越来越多的伤亡反而被激发了出来，战锤面板里双方的杀戮造诣条都在飞速增长。 在损失了近百人之后，涅罗斯的残军终于撞上了赫默一方的前锋军：由两只满编持盾恐惧矛手组成的钢铁防线。 “冲散他们！！铁刺镇是我们的！来吧战士们，让我们沐浴在凯恩的荣耀之中！”临时指挥官怒吼着拔出了自己钉在自己铠甲上的箭矢，带头冲锋。 他身后的黯然剑士虽然人人挂了彩，但凶性愈盛，硬是顶着箭雨手持大盾撞向矛阵。 看着奔袭而来，近在咫尺的黯然剑士，肾上腺素飙升的赫默毫无恐惧之心，他沉稳自若地抽出腰间的长剑，手持领主盾来到了第一线与恐惧矛手们并肩而战。 “勇敢的战士们！今天让我们同生共死，笑谈渴饮敌血！！以凤凰王马雷基斯之名！” 赫默高声鼓舞着周围的战士。 “绝不后退！！” 见领主都亲自站在阵列前，步兵们更是打了鸡血似的战意昂扬。 “不要怕！给我冲！！只有把对面杀完我们才有活路！” 见到赫默带人组成的钢铁盾墙，涅罗斯的临时指挥官身先士卒地举剑杀入。 同室操戈，无比惨烈的肉搏战在这片冻土荒原上展开。 盾牌与盾牌的撞击声，箭矢呼啸声，刀剑碰撞声，嘶声竭力地喊杀声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扰乱了听觉，死亡魔法的迷幻色彩，高高溅起的猩红鲜血，人头攒动间各色盔甲混乱了视野。死亡的阴影蚕食着每一处战场，哀鸿声遍地，白骨露於野！ 在战场之上没有人能绝对安全。 “嘭！” 涅罗斯军的一名黯然剑士抡起长剑砍在了恐惧矛手的盾上，而后被对方刺出的长矛捅穿了胸口当场毙命。 有剑士将剑盾架在了对手的脖子上，然后用力一拉。 噗呲！！ 整个头颅连带着头盔滚落在地，鲜血从断裂的脖颈处泉水一样喷涌。 大地震颤轰隆震颤，女术士纵情地释放着禁断的黑暗魔法，撕扯着皮肉和灵魂，所过之处皆为肉糜！ 赫默手持剑盾与袭来的数名敌军杀在一起。 看着身边同袍一个个接连倒下身首异处，赫默此刻怒火中烧，一连砍翻了数名敌军，被鲜血溅满了脸。 另一侧，伊莱登被敌军重点关注，数十名恐惧矛手将其团团围困起来。 她挥动法杖，召唤出一片劲风，将几个胆敢靠近自己的废物给拍飞出去数米，那几人肝胆具碎具碎，口吐鲜血不止，挣扎了几下愣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伊莱登举起了法杖，露出妩媚又令人心颤的冷酷笑容：“哈哈哈哈。逃吧，趁着你们此刻还有命逃！” 随着一阵低语咒语响起。漆黑的黑色羽翼在赫默等人头上展开，似雪花般簌簌落在了战士们身上；很快，赫默等人身上笼罩上了一层浓郁的黑雾，在涅罗斯军队里，他们就犹如从深渊中出现的恶鬼般狰狞。 “恐惧骑士化身！”赫默与那临时指挥官同时大吼出声。 恐惧光环笼罩着法师的盟友，只有敌人中最勇敢者才敢面对这一恐怖！ 这道死亡系魔法会赋予友军惊骇与恐惧特性，前者能在短时间使敌人溃逃，而后者着会大幅降低敌军领导力。 在战场上，领导力尤为关键。一旦领导力下降，不仅部队配合极为困难，而起会引发溃败连锁反应。 “是...魔鬼！我们失败了，快逃！！” “凯恩没有眷顾我们！我们输定了，快撤！！” 甫一放出恐惧骑士化身，涅罗斯军冲在最前线的黯然剑士团迅速崩溃，四散逃命。 涅罗斯军空缺出来的防线被赫默军的恐惧矛手团迅速占住，继而形成了包围之势。 更关键的是，一旦出现了逃兵，就会引发更多的连锁反应。 此刻临时指挥官亲自斩下一名逃兵的首级督战，才好不容易稳住了局势。 可他们的颓势已经难以掩盖。 赫默军源源不断地冲上来，好似没有尽头。他们就像是两轮磨盘一样把涅罗斯残军夹在中间，残酷地碾压。 恰好这个时候杀戮造诣特效触发。 赫默军先一步得到了凯恩赐下的战力增幅，气势再度暴涨。 “放信号，侧袭部队绕后包围他们！预备剑士队冲锋！”赫默抓住机会，调动再后方早就躁动不安的黯然剑士预备队冲锋。 同时身后黑锐连弩手朝天口放出照亮战场的信号箭。 喊杀声从战场另一侧传来，原来是赫默此前埋伏好作为突袭部队的黯然剑士团杀至，在重重压力之下涅罗斯军单薄的阵线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全线溃败！ “一个都跑不掉！” 赫默擦去眼角的鲜血，冷笑道。 临时指挥官见到自己侧线溃败，又见侧面忽然杀出一批黯然剑士，当即意识到此战要败。 眼见周边过命交情的亲卫不断倒下，临时指挥官心都快碎了，他砍翻一个恐惧矛手抓起对方的头颅，发出绝望的呐喊。 “不，此战还有机会！” 临时指挥官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正在远处厮杀的赫默，只要把这个领主解决掉，此战未必没有转机！ “弟兄们，跟我来，成败在此一举！！” 尽可能的收拢了周围剩下的数十名残军，决意赴死的临时指挥官手持长剑，如猛虎下山般带着人朝着赫默所在的位置杀去。 “他们要狗急跳墙！保护领主大人！” 周围士兵的吼声让赫默注意力拉了回来，“来的好，给我射死他们！” 赫默当然不会傻到去跟一群寻死的疯子拼命，当即手一招，下令赶来的黑锐连弩手向那指挥官射击。 嗖嗖嗖！！ 弩声如雷鸣，数十只弩矢齐放，将那指挥官连同亲信射成了刺猬。 临死之际，指挥官恶狠狠地指着赫默，口吐鲜血，似是想咒骂他，可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饮恨而亡。 涅罗斯残军本就全线溃败，再加之指挥官战死沙场，霎时间死的死，降的降。 这场同室操戈，最终以赫默军的血战取胜告终。 肃杀的战场已然血流成河，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烂肉零星的散落在各地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缓缓落下的雪花，覆盖在累累尸骨间，宛如一场盛大的葬礼。 赫默无声地注视着高声欢呼的战士们，直至此刻他才意识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背后究竟有多重的意味。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这场战斗并非没有意义，只有活着，赫默才能让黑暗精灵做出改变。 这样的同室操戈才不会再次发生。 “先救治伤员，把尸体妥善处理掉，不要引发疫病。”赫默指挥着手下开始清理战场。而伊莱登着带着一只恐惧矛手队前去抓捕那些四处逃跑的溃军。 在两人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军队开战了一系列战后处理工作。 他们救治伤员，无论敌我，将尸体丢入岩浆焚化，尽管有些不人道，却也是当前最有效的做法。 赫默没有选择处决伊莱登抓来的两百多名俘虏，而是先将他们羁押了起来，跟着军队一同进驻了铁刺镇。 看着背靠茫茫群山，鹅毛大雪下通火通明的城镇，赫默从未如此开心过。 这是他的城镇，也是他在战锤的第一个大本营。 未来，就在眼前。 第六章 收服残军 拿下铁刺镇，赫默选择了和平占领。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对铁刺镇的破坏会缩减到最小，降低人们的抵抗情绪，相应的治安度也就越高。 坏处是赫默捞不到一分钱。 不过守着盛产钢铁的泰坦群峰矿场，这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问题。 钢铁可是好东西，既能打造装备配给军队，又能作为贸易品赚取金币。 赫默想要打造一批强力的军队归根结底就无非就是砸钱。 有了钱就解决了兵源，装备，训练度等等一系列问题。 正所谓钱一到位，神仙干碎。 羊毛出在羊身上，铁刺镇作为赫默的第一个据点供给他的部队。矿场直接解决了军队装备的刚需问题，剩下的就是增加开采量，培养铁匠人才，打造一条完整的钢铁产业链，扩大倾销渠道。 从此铁刺镇一日千里，自己躺着收钱，为征服新世界打下雄厚的财力基础。 骑在黑暗骏马上，赫默美滋滋地筹划着未来。 此前他已经派了伊莱登去安民，自己则带着大部队押解俘虏随后进城。 就在赫默飘飘然的时候，系统界面忽然弹出了一条新的任务。 任务1·仇黯幽怨铸此身： 黑云聚顶。在北方，毁灭之力的信徒们愈发躁动不安。 如果你意欲带领杜鲁齐一族成为天下万物的主宰，那么就该采取行动了。 纳迦罗斯寒冷又荒芜，是一个遍布崎岖山区的不毛之地。这正完美地体现了杜鲁齐的灵魂本质，替你的君主征服这片区域，或者，取而代之。 任务目标：占领、洗劫、掳掠、摧毁四座不同的城市。 当前进度：1/4 奖励：5000金 “北方毁灭之力的信徒？应该是在提示后面即将到来的混沌入侵。” “也不知道在离混沌入侵还有几年时间？” 混沌大军会自新旧世界的北方同时入侵，黑暗精灵所处纳迦罗斯地区首当其冲。届时一场生灵涂炭是免不了了，赫默长长一叹。 他现在实力还太弱小，唯有在入侵到来之前尽可能的壮大自身。 再怎么说黑暗精灵也是归属于秩序阵营的，阻止混沌灭世义不容辞。 赫默目光慢慢向下，“嗯，这任务的内容倒是与游戏里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扩张地盘。嗯？任务奖励五千金？！” 看到如此豪横的奖励，赫默这才意识到他现在身无分文。 莫拉丝只给了他六只满编部队和一个月的口粮，钱可是一分都没舍得掏。 “莫大妈这是直接把我退路给断了啊。如果打不下铁刺镇，用以维持军队的钱粮都没有着落，那就是死局了。”坐在黑暗骏马上，赫默不禁打了个哆嗦。“不愧是你，莫大妈。” “大人，镇里的庄园已经清理好了。您现在要过去休息吗？”一名恐惧矛手上前恭敬地询问。 此人名为克希尔，是赫默手下第一恐惧矛手团的队长。 几天相处下来，赫默见其为人稳重，办事也让人放心，就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作为亲卫。 没办法，现在能用的兵有限，挑几个能打的近卫充当排面凑活凑活过吧。 等后面单独招募一批黯影军团作为自己的护卫军。 可惜巫王的纳迦隆德黑守卫和妖婆赫莉本的赫莉本亲卫是私兵，很难有招募渠道，不然赫默高低得整两支来用用的。 “不用了，先去广场安民，再把兄弟们安顿好再说吧。” “明白了，大人。” 寒风凛冽的旁晚，铁刺镇重要的名门贵族都被伊莱登召集到了镇中央的广场上，他们顶着冷风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窃窃私语。 贵族们右侧则是两百多名跪着的涅罗斯败军，人皆面如土色，双眼空洞无神。 战败成为奴隶是最残酷的现实，逃不掉被献祭或是屠杀的命运；再或者猪狗一样的活着，被填入军队充当炮灰。 这两种情况都还算好的，最惨结局莫过于在黑峻峻的矿坑挖矿挖到死，一生再难见天日。 正因为明白了自己的宿命，这些残兵败将如没有灵魂的木偶般跪在地上，只求能快点结束自己的生命。 即便是他们身旁，衣着尚且光鲜靓丽的贵族们此刻亦是惶惶不安。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位新来的领主会怎么对待他们，只能看天意了。 如今他没有纵兵大肆劫掠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高台上伊莱登背负着双手，玩味地注视着这群惶恐不安的人，她手扶着下巴，在想要拖哪个倒霉鬼出来杀鸡儆猴。施加痛苦的感觉，聆听被害者的哀嚎，真是会让人上瘾的。 凡是被她目光扫过的贵族不由打了个冷颤。 “切，一群胆小鬼。真是无趣。”见贵族们畏首畏尾的模样，伊莱登翻了个白眼。 她还想吓唬他们一下呢，还没动手就猥琐成这样。 伊莱登没了心情，翘着二郎腿兴致缺缺地坐在手下搬来的椅子上，食指无聊地缠绕自己的头发。 说实话，赫默居然没有下令让军队劫掠，伊莱登颇为意外，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种做派了。 “那家伙不会是下不去手吧？”伊莱登想了想，立马摇头又否定了。 黑暗精灵的领主素来以冷血著名，这群战争贩子会怎么会有怜悯之心。 伊莱登跟随莫拉丝多年，见过太多领主的无情行径，为达成目的视人命为草芥，毫不吝惜地挥霍着追随者的生命。 想来他们就算心里有一丝内疚，也只像下令残杀仇敌时心底那一抹涟漪一样微不足道。 平民出身的赫默在她看来也不例外，甚至可能比那些贵族更没有底线。 “那么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呢？杀光这批人？我很期待哟。” 当赫默领军进入广场时顿时引来了无数双目光的注视。 “大人，你来了。”伊莱登笑嘻嘻地招手，赫默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带着克希尔迎着四面而来的打量目光，沉稳自若地走上高台，俯视下方。 广场陷入了寂静，唯有呼啸的寒风声从冰原吹来，拂过黑色的尖塔，千家万户的窗棂。 咳咳。 赫默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自我介绍下，我叫赫默。凤凰女皇莫拉丝麾下的恐惧领主，也是你们的新主人。” “胆敢对抗女皇的涅罗斯已死，她的军队也被击溃，铁刺镇从今往后便回归女皇的统治之下。由我来接管这里的一切事物。” 莫大妈的旗号还是要喊的，还要喊的响亮。 赫默这是奉旨割据，可是有莫大妈的首肯的，至高女法师的名号用来震慑这群地头蛇绰绰有余。 下方的贵族们沉默无言，无论是涅罗斯统治还是眼前的赫默来统治，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 铁打的镇子，流水的领主。 指不定哪天这里又要改弦更张。 这些贵族眼下最担忧的还是赫默会对他们采取怎样的态度。 他没有让军队劫掠，但是事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了。要不然赫默打这波城图什么。 贵族们自知必然是要出点血的。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赫默再一次开口了，“那个大家不用慌。我这次来铁刺镇只办三件事。” 赫默右手食指指天，信誓旦旦的说:“发展，发展，还是踏马的发展！只有发展，才是人民前进的动力！” 在场贵族:…… 双方士兵:…… 伊莱登:…… 她似乎明白为什么赫默不屠城了，这家伙保不准脑子时不时会犯抽。 见下面没点反应，真是尴尬的一批，赫默老脸差点没绷住。 这还是他想了老半天的开场白呢。 清了清嗓子，赫默转移了话题: “这儿的镇长是谁？出列。” 话音落下，台下的贵族们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最前方一个披着海龙皮，身穿厚厚冬衣的老人。 “大人，小老儿费扎因便是。”镇长顿了顿，走出行列。 他惶惶不安地搓着手，一双略显浑浊的瞳孔看向赫默，静待发落。 “嗯，镇长能令人带我的人去驻军所吗，先把将士们安顿好。” “没问题。”费扎因松了口气，转身对着身旁的一名半大的少年嘱咐了几句。 那少年点头走到高台下方行礼，“大人，爷爷让我来带路。” “克希尔你带手下的人去把大家都住处清理出来，先安顿好伤员。” “是，大人。”身旁侍立的克希尔当即领命带着人跟费扎因的人走了。 “费老伯。” “不敢当，不敢当。小人惶恐。”费扎因连忙恭敬道。 赫默也不和他多拉扯，道:“先让大家都回去吧，铁刺镇一切事务先照旧不变。麻烦费老伯待会把铁刺镇的所有账目，包括人口流动，公共出支，此前的税务账本都送到庄园来。” “好勒，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一听到可以回去了，费扎因和贵族们如释重负。 “没了。”赫默摆摆手，示意费扎因等人先离开。 于是广场上只剩下了两百名目光呆滞的俘虏和看押他们的士兵。 “所有俘虏听着。”赫默高声道:“你们跟随涅罗斯叛乱对抗莫拉丝大人本是死罪。” “按照惯例，我应该将你们就地处决血献凯恩。或者把你们降为奴隶，丢入不见天日的矿洞压榨干你们最后的价值。” “但我不会这么做。” 此言一出，不只是下方的俘虏们骚动了，就连赫默一方的士兵们都惊讶地望向自家领主大人。 在千百双目光的注视下，赫默缓缓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插在木质地板上。 寒光熠熠的剑刃上滑落一串殷红的血珠，令人不寒而栗。 “今天它杀死了十三名杜鲁齐。整整十三条鲜活的人命陨落。” 赫默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那是我的同胞的命。” “我知道杜鲁齐天生嗜血，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同族相残，非要将对方逼上绝路不可。” “这就是我放你们的理由。你们可能这样的想法很蠢很天真。但我想说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我们都是黑暗精灵，我们流着同样的血，我们应该同生共死，而非你死我活。” “我会放了你们，但我不可能让叛军留在铁刺镇，所以是加入我还是离开这里由你们自己决定。” 赫默拔出长剑入鞘，立在风雪中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等待下方俘虏们的抉择。 他身后的伊莱登头一次认真审视起这个又平民晋升而来的恐惧领主，她意识到这家伙似乎真的与其他领主有些不一样。 善良，在黑暗精灵的世界里如夜晚绽放的昙花，美丽，脆弱，又瞬息即逝。 赫默手下的士兵则复杂的看着自己的领主。 有人在心底里嘲笑，有人视若无睹，也有人心绪悸动。 赫默自然知道植根在杜鲁齐种族血脉中根深蒂固的冷漠与无情。 但他们也并非生来就是如此。 很早之前，黑暗精灵也曾经是高等精灵，在那个时候善良与大度是他们的代名词。 赫默不求他们现在能理解自己，但来日方长。 一点点的改变终究有质变的时候。 沉默持续了良久，下方两百名俘虏面面相觑。 倏然，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我愿意留在铁刺镇跟随赫默大人。” 大家望过去，是一个黯然剑士站起了身。 他看上去才刚成年的，脸还未脱稚气。少年本就是被涅罗斯强制征兵召入军队的，他的家人就在铁刺镇，除了这里哪里也去不了。 但他的举动引发了一连串的后续反应。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效忠赫默。 到最后竟无一人离开。 他们明白出了铁刺镇，在外面残酷的荒原上根本生存不了多久，但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或许内心也多多少少受到了赫默话语的触动才愿意选择留下来。 第七章 好险 铁刺镇领主庄园二楼。 天花板上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领主陈设雍容奢华的房间。 赫默坐在铺有软毯的红木椅上，借助着灯光审阅着费扎因送来的文件。 “铁刺镇共有3600名平民，20个低阶贵族家庭，每月基础税收700金，建有一座黑暗精灵庄园，一处征兵大厅，一座生铁矿井...” 面板上迅速弹出相应建筑效果。 【精灵庄园】：每月增加城市发展度。 提升部队补员效率。 『贵族血统也不过如此，力量与主宰则会伴你成长』 “增加本地发展度和补员效率，还有两个进阶建筑，黑暗精灵公馆和领主田庄，很好。”赫默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铁刺镇的发展。 将这里打造成一个能源源不断为自己提供兵员与财力的暗精重镇，如此他才能有资本心中的施展宏图大略。 看完精灵庄园效果，赫默的目光落到了征兵大厅上。 【征兵大厅】：解锁招募一级兵种：恐惧矛手，黯然剑士，黑锐连弩手 『战争需要你，你无权提问，要么战斗，要么死，要么干脆战斗而死』 “一级兵只能凑凑人数，还是得尽早升级二级兵营集结大厅，招募一些战斗力更强的黑色方舟海盗增强军队战斗力。” 莫拉丝只给了赫默最基础的部队，至于巫灵，黑色方舟海盗这些二级兵种一支也没给。 更不提那些精锐的黯影，冷蜥骑士，灾祸战车等等。 估计才被流放的莫大妈自己手上都没有多少精锐可用。 下一个建筑是生铁矿井。 【生铁矿井】：每月产量20钝钢铁 每月增加税收300金 所有部队招募费用减少20％。 『欲冶利剑，需得精铁；虽为小矿，亦可大成』 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铁矿，其效果确实没有让赫默失望。 “铁刺镇本身基础税收700，一个铁矿的额外税收就增加了300，每月还提供20吨钢铁，啧啧。”赫默点开铁矿的建造序列，显示它有两个进阶建筑：【生铁矿场】和【生铁熔炉】。 建筑税收是矿井的数倍，并且多了额外的减免了部队维持费的效果。 铁刺镇的基建不算落后，唯一让赫默觉得不爽的是，铁刺镇有一座血手之神凯恩的祭坛。 基本上，每一个黑暗精灵城市都能找到凯恩的神殿和祭坛。每年本地居民都要向其献上足够多的血肉祭品。还不包括各种祭祀仪式额外多出来的牺牲品。 要么是俘虏，要么是奴隶，若两者都不够，就用平民百姓来凑，不可谓不狠。 所以见到凯恩的祭坛，赫默才觉得碍眼。 “这什么狗屁凯恩，和混沌四神的恐虐有什么区别。”赫默骂骂咧咧，“呸，恐虐都不如。人家都打着一致对外干秩序的旗号。你个凯恩天天搞自己人起劲。丢人，说出去都丢人啊。” 要说平常的献祭就已经够影响发展繁荣度了，最让赫默无法接受的是，当他读到凯恩祭坛的信息时，脑海中闪现出身体原主经历的数次“死亡午夜”回忆。 所谓的死亡午夜，这是黑暗精灵社会中最神圣的一晚。 在这一晚，全体女巫会在各个大街小巷中进行神圣的游行，捕捉所有她们见到的生物不论他的地位、性别，全部通通送进神殿中成为凯恩的牲礼。也在同一晚，凯恩新娘们，即战斗女祭司也会带走大量的小孩，小女孩会被训练成女巫接班人，小男孩则被丢入神殿血池中互相残杀，唯有残存下的几名男孩有机会被训练成黑暗精灵社会高手中的佼佼者---连黑暗精灵都畏惧三分的刺客。 如果一个家族在死亡午夜幸运得到凯恩的宽恕，没有任何亲人在此夜被带走，为了感激凯恩的恩泽，他们会献出最得宠的奴仆或着是家中垂垂老矣的亲戚作为礼物给他们永不满足的神祇。 原主的妹妹就是被祭祀抓走，献祭给了凯恩，所以记忆的反馈才会如此强烈。 “得像个办法把这凯恩祭坛拆了才行。不过凯恩信仰是黑暗精灵的社会基础，冒然行动阻力必然会很大，甚至有可能激起哗变得不偿失。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赫默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在宗教信仰方面所产生的问题方面，除了凯恩祭坛，赫默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难题：混沌。 他所效力的莫拉丝属于崇信混沌四神之一色孽，宣扬极端纵欲主义的欢愉教派。 凡是莫拉丝下属军队所占领的城市都会不可避免地传播腐蚀。 一般腐蚀分为三种，混沌腐蚀，吸血鬼腐蚀，以及斯卡文腐蚀。 腐蚀会恶化当地的自然环境，影响当地社会秩序，且如果腐蚀度过高，混沌的恶魔、吸血鬼伯爵、斯卡文鼠人便会出现在行省内制造混乱，传播黑暗。 凯恩信仰固然可恶，但并不是首要问题，如今赫默要解决的还得是混沌传播问题。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前想后，赫默好看的眉眼皱地快打结了。 要阻止混沌在铁刺镇传播，最重要的是把混沌来源给掐断。可问题就出在这。 赫默比谁都清楚，是谁在他的地盘上传播混沌。 没错，就是他自己的兵。 “我手上的现有的军队全是莫大妈的人，基本都出自欢愉教派，尤其是伊莱登还明确的带了欢愉教派的随从。这里也只有他们会传播混沌。但我不可能为了解决混沌问题就直接把手下全解散吧。”这样的做法无异于自断一臂。解散不是，不解散也不是。” 赫默来回揉着自己的白毛，发出痛苦的哀嚎。 “关键这问题还不能拖，时间一长，到时候铁刺镇里鼠鼠挖地道，镇外恶魔满地跑，那就真的没得玩了。” 身为莫大妈的手下，赫默有一颗向往秩序的心。 “麻烦，哎，麻烦。” 走廊上两名站岗的恐惧矛手听见了房间里的动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决定脑袋一昂，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谁知道领主现在是不是在气头上呢，进去挨骂吗？ 窗外大雪纷纷，赫默想不出好办法，干脆脱了鞋倒在豪华的天鹅绒被子间扭来扭曲。 良久，他捂着被子长长一叹，“如果是马雷基斯的领主就好了，起码巫王不会接受混沌。” 等等！ 赫默灵机一动，猛地从床被上坐起来。 “对啊，打着麻辣鸡丝的口号严令禁止宣扬纵欲主义不就好了吗？”赫默嘿嘿嘿的笑起来。 可转念一想，他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禁止欢愉教派，不就是跟莫大妈反着来吗？” 他这样做就相当于叛出莫拉丝的派系了，到时候莫拉丝听闻了这边的事情，必然会派军来镇压。 蓝色的瞳孔失去了高光，赫默僵硬地倒回了床上。 这个办法行不通，他是真的没法了。 赫默也不是没有想过在铁刺镇建造一些有抑制腐蚀的建筑来抵消手下造成的影响。 可是黑暗精灵的建筑序列里，唯一有减少腐蚀的建筑只有城市隧道，还是用来防止斯卡文腐蚀的建筑，牛头不对马嘴。 就在赫默一筹莫展之际，他认识到这事儿还得从人身上解决。 既然铁刺镇同时存在凯恩信仰，自己又带来了欢愉教派信仰。 那为什么不以毒攻毒呢？借助凯恩信仰制衡欢愉教派？ 赫默再度来了精神，回想起游戏里抑制腐蚀的几个办法，这次他决定从科技和律法上下手。 反正才刚占领铁刺镇，百废待兴，百政待施，要怎么调整法律全凭赫默一人的意志。 他快速翻阅着黑暗精灵的科技改革线，还真就找到了这么一条借助凯恩信仰遏制混沌的政策。 【凯恩节庆】：增加巫灵与杀戮姐妹5％特殊保护。 所有领地未受腐蚀度增加 『赞美他吧，他是杀戮之神，战争之主。凯拉·曼沙·凯恩，血手无情，至高无上！』 现实中的改革不像游戏里需要解所前面的科技线才能实施，在有条件的支撑下，他可以随意施行一些有利于自己改革，只需注意下令间隔的时间不会太频繁而激起民怨。 “就是这条了。嘿嘿。”赫默打算借鉴这条政令的思路，来抑制欢愉教派带来的腐蚀。 这条政令需要献祭祭品，照办是不可能照办的，人民是目的，而非手段，用提供牺牲祭品来支持凯恩信仰来抵制欢愉教派，就本末倒置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不用牺牲品，怎么开凯恩庆典。 凯恩神殿要求的无非就老三样，战争，祭品，钱。 前两者赫默提供不了，钱他还提不了吗？ 现在还真是... 嘛，不过总算想出来了一个可行的办法了，那就只等钱到位了。 用凯恩信仰制衡欢愉教派，本就是个下策。归根结底，赫默心中最理想的两个解决办法，其一是引入新的信仰体系，从黑暗精灵的前身，高等精灵信仰里的诸神里随便拖一个过来就不错。但这个想法要实施起来，难度怕是如登青天。只能看情况尽力而为吧。 其二，也是最有效的一条，脱离莫拉丝的派系，要么寻求马雷基斯的支持，要么干脆单独组建一个新的黑暗精灵派系。这条路，也是赫默觉得最可行的一条。 等他将铁刺镇打造成钢铁要塞之后，便是化身二五仔之时。 “莫大妈，对不住啊，我是秩序警察。”月光穿过窗棂，倾落在房间，赫默靠在床头的阴影里笑得异常奸诈。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赫默当即收敛神色，问了一声，“谁啊。” “赫默大人，是伊莱登大人想要见您。” 伊莱登？她这个时候来干嘛？赫默面露疑惑。 “让她进来吧。” 赫默整了整自己鸡窝似的白毛，起身坐到了办公桌前，偏头看向推门而入的女术士。 关于女术士们的穿着问题，赫默一直不甚理解，为什么她们总是穿的这么少，难道不怕着凉吗？ 伊莱登那身夏日风格的女术士装，赫默看着都打冷战。 “我的领主大人，恕我冒昧打扰了。”伊莱登走入房间，欠身地同时朝赫默抛了个媚眼。 可惜不解风情的赫默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她冷不冷的问题，还以为伊莱登是冻得眼皮直跳。 啧，欢愉教派的女人还真是永不服输，为了追求美，连身体都不顾了。 “坐。这里没有外人，一切随意。”赫默伸出手探向他对面的木椅，示意伊莱登请便。 “唔，什么叫这里没有外人...大人真懂，看来在莫拉丝大人面前的懵懂是装出来的嘛。”伊莱登轻笑，顺便反手将门关上。 “懂？懂什么哦？”赫默歪头。 伊莱登没有坐到自己的对面，而是慢慢走向自己，似是脚下一软，直接滑到了自己的怀里。 “大人，别骗自己了，你想懂。” “我说伊莱登，你大晚上不睡觉来我这干嘛？是不是本地贵族反了，还是那群新招的俘虏闹事了？” 伊莱登柔软无辜的酮体往赫默身上硬蹭，然后手点在他的嘴唇上，笑的人骨头都酥了，“领主大人真会开玩笑。他们才被您的威风折服怎么会反呢...更何况我有我在嘛...” “哎，干嘛呢，怎么动手动脚的呢？”赫默往后一缩，伊莱登暗暗咬牙趁势追击。 哐当一声。 两人从椅上摔落在地。 走廊上站岗的两名守卫同时吞了口唾沫，双眼观鼻，默默压枪。 领主大人玩的真野啊。 ... 赫莫背后生疼，伊莱登还压在她身上。 “领主大人，我冷...”伊莱登一边脱去斗篷，一点娇滴滴地道。 她就不信这个体位赫默能把持的住。 赫默弹开伊莱登的手，当即一愣，“冷？”原来女术士真的会感觉到冷啊。 “那你还这样穿？不早说。你就不怕感冒吗？”赫默推开伊莱登，站起身拍了拍手，“来人，给伊莱登拿件御寒的衣服过来，快点。” 门口正在压枪的两名恐惧矛手：.... 正在解下斗篷的伊莱登：.... “愣什么愣，本来就穿的少，还脱，再脱就没了。”赫默帮愣住的伊莱登系好了斗篷，而后马着一张脸，像是在看自己冬天不好好穿毛衣的妹妹一样。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名恐惧矛手恭敬地端来了御寒的风衣放在赫默的桌面而后告退。 伊莱登红着眼，死死地瞪着赫默，却见对方风轻云淡地拿起那件厚厚的风衣来到她身后给她套上，语重心长地嘱咐，“这么冷的天，就该多穿一点。你看你平常穿的都是什么，啊，那么点薄薄的布料，它能御寒吗，御不了，没这个能力你知道吧。再穿下去就感冒了。” 完事还拍了拍自己的肩，一本正经叮嘱自己要多穿点？？？ 伊莱登感觉几千年的岁月都白活了，她也更加确认了赫默脑子可能有时不时会犯抽的毛病。 “快去睡吧，啊，早睡早起身体好，晚安捏。” 等伊莱登再次回过神来之时，她已经被站在了门口走廊上。 嘭。 身后传来了重重的关门声。 走廊上的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我好容易主动一次，你却让我输得如此彻底！ 伊莱登恼羞成怒，狠狠地跺了一脚地毯，气冲冲地回了自己住处。 她不知道的是，房门背后赫默软软地躺在地上，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猛跳。他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急促的呼吸着，“踏马的，还好我机智，差点就被色孽给诱惑了。” 第八章 奴隶 是夜，意难平的伊莱登在写给莫拉丝的报告信中如是写到：“我丝毫不怀疑赫默领主对您的忠诚，但我怀疑他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至于赫默，在伊莱登奋笔疾书的时候早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穿上安全感十足的恐惧领主甲，赫默走下楼梯来到大厅。 克希尔已经安排好了早餐。 过了几天领主生活，赫默已经习惯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 他坐在造型尖锐的金属椅上随便扒了两口奶酪，筹划着今天该做些什么。 巡逻街道，视察矿场，翻新扩建军营，招募新军。 “希望一天够用。” 吃完早饭，赫默新官上任三把火，骑着他那匹黑暗骏马叫上克希尔，带来一队恐惧矛手就上街巡视去了。 铁刺镇是典型的黑暗精灵城市，整体风格配色偏暗，城中四处遍布着漆黑的高塔，冲天的塔尖环绕着锋利的刀刃，令人望而生畏。 昨夜下了整晚的雪，道路上的积雪还未融化，脚踩上去会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才经历一场战争，居民们尚未安定，因此街道看起来比较萧条，但赫默还是能见到三三两两早期的镇民从自己身旁路过行礼，不至于令人感到有凋敝感。 几名当地低级贵族带着自己手下在街上巡逻，维持治安。 他们先后与路过的新领主行礼寒暄，赫默一一点头回应。 在黑暗精灵的社会，低级贵族为他们的黑暗领主承担了很多职责，他们协助管理城市，征税以供养军队，还要协助掌管要塞。大部分黑暗精灵军队都以一个低级贵族作为他们的将军。所以才有早上这一幕。 且黑暗精灵都是娴熟的武士。每一个合格的市民都拥有自己的铠甲和武器，这使得他们的领主在战争中的开销要小一点。 这样的制度也方便了赫默补充兵员，招募新军。 在象征性地巡视完自城镇后，赫默带人去了镇长费扎因家，让他带自己去镇后的采石场。 费扎因欣然应下。 铁刺镇背靠着的泰坦群峰北接末日领地，南临露丝契亚山区，宛若一条盘踞着的巨型黑龙纵贯了莫拉丝统治的昆泰克斯行省。 群峰中最高的主峰，也是最大的活火山就在铁刺镇后山，环形山口终日喷涌热浪，滚烫的岩浆宛若大地之血顺着山脊东西两侧流淌，同时改变了昆泰克斯行省西部的地形环境，在冻土荒原中制造出了一大片破碎地带。 铁刺镇的的矿场位于火山南侧山脚下，单独用黑墙包围了起来。 “我们到了，大人。”费因扎指着远处的黑色建筑群对赫默说到。 赫默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远远就望见了那座建在崎岖山区间的黑色小堡垒般的矿场。 “走吧。”赫默欣喜地道，而后一夹马腹奔了过去。 后面的费扎因和克希尔等一群随从急忙小跑着跟上。 看守的卫士们听说了新任领主到来，立刻打开了城门纷纷单膝下跪行礼，欢迎赫默等人。 在这里，赫默第一次见到了原本只存在于书本与游戏里的奴隶。 黑暗精灵的奴隶大部分都是历次对外战争掳掠来了俘虏，有来自旧世界的人类，身材矮小且浑身长有污秽长毛鼠人，也有少部分弱小的黑暗精灵平民。但赫默见到最多的是高等精灵阿苏尔，黑暗精灵的死对头。 在赫默的印象里，战锤世界的高等精灵们是一群有着超模身材的俊男靓女，他们的皮肤毫无瑕疵、身形完美无缺、衣着精致雅观、且战斗力极强，使用各式豪华的装备与绚丽的魔法打击敌人。可他现在见到的只是一群衣不蔽体，形容枯槁的落魄者。 被黑暗精灵抓住丢进这片矿场，无论他们之前是何等身份，如今也只是个毫无尊严的卑贱奴隶，终日在黑峻峻的矿洞中埋头开凿，在温度极高的坚硬的玄武岩间小心翼翼地搬运矿石，稍有怠慢者还吃到守卫们手中尖刺皮鞭的抽打。 或许是长期的鞭挞使得奴隶们身上溅落的血浸染了这片矿场。此刻，赫默所踩着的地面便呈显出一片黑紫色，那是大量血液凝固的颜色。 这些奴隶走路摇摇晃晃，在见到衣着光鲜，或是穿着盔甲的人都会下意识地避开。 尤其是见到赫默后，更是主动避开地远远的，生怕被他注意到。 “这....”见到这般景象，赫默心头地火热像是被活泼盆冷水，瞬间熄灭。 原来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矿场... 用无数奴隶们命换来的铁矿...即便还没有收到一批成铁，赫默心里依旧不是个滋味。。 “小心些我的大人，别让这些肮脏的奴隶玷污了您华贵的战甲。”费扎因还没有察觉到赫默心情的变化，只关心那些不长眼的奴隶会不会触怒这位新领主。 赫默抿了抿唇，不好说什么。 因为黑暗精灵们本就是奴隶制经济，奴隶在黑暗精灵的社会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大量的奴隶在各处矿场和采石场辛苦挖掘为黑暗精灵的武器提供金属，奴隶们也为黑暗精灵从事日常杂役。当一个奴隶被认为没有用处，或试图逃跑，或惹恼了他的主人，他就会被送往凯恩面前接受自己的末日 可以说，他们很重要，也不重要。 默默走到一处基岩上，赫默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 他虽然不忍这些奴隶替他这样卖命，但现在宣布暂停矿场，解放这些奴隶显然不理智。 唯有加快矿场改革才行。于是他问向费扎因：“我想扩大这里的产量，有办法吗？” 费扎因想了片刻，认真地道：“我的大人，如果您想要要扩大钢铁产量的话，只能驱使更多的奴隶来开采铁矿。” “奴隶？”赫默一听直接摇头。 他不想当什么奴隶主。 “现在没有战争，抓不到奴隶，除了这个你有其他法子吗？” “没有了，大人。除非是工具得到改一步改进，否则只能增加奴隶数量。可我们矿场现在使用的开采工具已经是纳迦罗斯能寻找到最好的了，所以以往的领主们为了增加矿产量，都是抓更多的奴隶进来劳作。”费扎因如是道。 见别无他法，赫默微微叹息，感叹黑暗精灵的奴隶经济实在是太落后了。 要是能整成工业化就好了，可惜黑暗精灵们更擅长刀剑与魔法，对科技不感兴趣。 说起来，战锤里最擅长科技的还是已经工业化的帝国，和各种黑科技层出不穷的斯卡文鼠人。 若是能从他们手里搞点机器来... 赫默忽然眼前一亮。 对啊，用机器取代落后的人力，既能增加矿产量，又能解放这批奴隶，一举两得啊。 他一拍掌，开始思索起这件事的可行性。 随行的费扎因和克希尔摸不清领主大人在想什么，但见赫默深思的模样又不敢打扰，于是安静地在旁等待。 赫默先分析了帝国途径，但这条很难实现。 西格玛帝国远在东方的旧世界，与黑暗精灵的纳迦罗斯地区隔了整整一个浩瀚洋。 且不提帝都对黑暗精灵的敌视态度，就算他能买几台采矿机器过来，也需要一支足够强大的海军来运送，以防止被高精灵与海盗的舰队劫去。 因此赫默否定了这条路线。 斯卡文鼠人倒是离赫默比较近，在露丝契亚的失陷之门就盘踞着一支名为蚀啮的鼠人氏族。 鼠人们原本生活在旧世界，但他们打通了贯穿浩瀚洋的地下隧道，来到了新世界的大陆并在这边进行着一系列的庞大计划。 与反复无常，喜欢背后捅刀的鼠人贸易无疑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但也是赫默现在唯一能想到且行之有效的途径。 打定主意，赫默带人返回铁刺镇，于此同时准备计划找个时间去和南边的蚀齿氏族尝试沟通一下。 若他们不接受友好交流，赫默不介意组织一波入蜀（鼠）战争。 对矿场现状有些失望，赫默兴致缺缺地返回了铁刺镇。 黑色的尖塔折射着烈日的辉光，此时时间来到了晌午时分， 繁华的铁刺镇恢复了生机，集市上游人如织，道路两边的商贩们卖力吆喝着商品。 从碎月港口运来的鱼，昆泰克斯古城平原出产的各类水果蔬菜，希拉卓-塔尔附近森林里动物的毛皮，琳琅满目地商品看到人应接不暇。 哪怕是再怎么铁血尚武的种族，也有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日常生活。 赫默带着人经过铺设坚硬石板的街道，回应着镇民热烈的欢迎。 普通百姓的想法很简单，在这个乱世，不屠城不掠夺，那就是个好领主。 故而赫默才会这么受欢迎。 告别了打算回家的费因扎，赫默带着准备人返回领主庄园吃午饭。 忽而，他注意到在前面一处道路拐角，正有许多镇民聚在那里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什么。 “走，过去看看他们在那里干什么。” 赫默来了精神，他翻身下马，将缰绳叫给一名随行的黯然剑士，准备过去凑凑热闹。 “大家让一让，给领主大人让开一条道。”克希尔替赫默开道，挤开人群。 镇民们回头一看，果真是穿着恐惧领主甲的大人物，连忙行礼让开了道路。 赫默同他们点头微笑，而后来到了人群最前排。 原来这里有个奴隶商人正在售卖自己的奴隶。 他穿着华丽的衣服，一双精明的眼珠子透露出狡黠的神色，口若悬河般吹嘘着自己的商品：两个倒霉的高等精灵。 这两人一高一矮，穿着破烂，满脸的污垢让人看不清具体的样貌。 看着消瘦的身形，显然没少挨饿。这是奴隶商人们驯服不听话奴隶的惯用手段。 对付这些趾高气昂的高等精灵，只能像熬鹰一样折磨他们才能乖乖听话。 “要是您买了她，那我愿意以一般的价格奉送个小一点的当做添头。这买卖要是不做，您岂不是有点太傻了。” 奴隶商人正对着一个面色犹豫的镇民说到。 “多少金币？”那人挣扎了一番，还是动心了。 不久之前，他圈养的奴隶被送去神殿献祭给凯恩了，家里许多事都没人来做，因此他才想要购买两个奴隶来填补空缺。 “这个20金币。”奴隶商人露出市侩的笑容，连忙将那个较高的奴隶推了出来。 被商人抓住了手臂，那个奴隶惊吓出声，大伙这才意识到原来是个女的。 “放开我姐姐！”原本瑟缩在墙角的小奴隶冲了上来，然后咬住了奴隶商人的手臂。 商人吃痛松开了手中的女子，反手给了小奴隶一巴掌。 啪的一声，那小孩摔了出去，重重地装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半天没爬起来。 “弟弟！” “妈的，个小鬼。耽误老子发财。” 奴隶商人一把抓住女子的头发把她拖了回来，而后笑嘻嘻得跟之前的顾客议价。 周围的镇民们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抱着双臂一副看戏的模样。 战败的阿苏尔在杜鲁齐眼里连人都算不上，只配为奴隶主劳作直至死亡。 赫默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是杜鲁齐的领主，这个时候出来打断这场交易，只会引发人们的不满。 他能做的就是确保这里不会闹出人命，必要时候救这姐弟一把。 “看的出来您非常想要这两个奴隶，我也不好开高了扫了您的兴，这样吧这次我吃亏下，这个加上那个小的，一口价三十金币。” 哗！ 狮子大开口啊这是，周围看戏的镇民纷纷笑起来。 “太贵了，简直是抢劫，你能不能再少一点。”那顾客想再争取下价格。 毕竟三十金币实在是太贵了。 “二十金币，这是我的价格。” “诶，老兄，这可是大老远从塔尔.伊瑞斯城弄来的顶级货色，据说有贵族血统呢，要不是我的队伍被巡逻的木精灵给打散了，才不会到这里来卖呢，三十金币真的不能再少了。” 那客人叹了口气，虽然心动却囊中羞涩只得作罢。 “我买了。”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 众人看去，竟是他们的新领主。 这下即便有人想买，也不敢和赫默争了。 “哎呀，不愧是领主大人，真是有远见。买了他们您一定不会后悔的，他们能为你做很多事情，无论是培养成战仆，还是丢进矿洞里挖煤。就算是献祭给凯恩，他也会为此愉悦而对您青睐有加的。”奴隶商人巴不得快点把这麻烦的两累赘脱手。 赫默不置可否，让克希尔去扶起那个昏厥的少年，同时让一名随从付给商人金币，领过那个正在抽泣的阿苏尔。 没有继续停留的心思，赫默带着人径直返回了领主庄园。 第九章 姐弟 坚实的高墙环绕着漆黑的尖塔，隔开闹市的喧嚣，拱形台阶的两侧立着凯恩英伟的雕像，晌午时分，戒备森严的领主庄园沐浴在日光之下，主楼尖尖的顶刺破云层，笼罩了温暖的阳光。 庄园大门处侍立着持戟的守卫，内部一列列披坚执锐的士兵来回巡逻。 赫默骑着黑暗骏马带着随从和刚买回来的奴隶，回到了舒心的庄园，他将马匹缰绳丢给克希尔，而后翻身下马摘下头盔抱在手里，任由柔顺的白发披散在肩后。 “大人，仆人们已经将午饭已经准备就好了。”庄园的管家梅尔森带着两名奴隶女仆毕恭毕敬地迎接领主回归。 忙碌了一上午，赫默早就饿得发慌了，他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豪气干云地道：“走，干饭！” 老管家受宠若惊，心想这位新来的领主似乎待人很随和呢。 “大人，这两个阿苏尔奴隶您打算怎么处理呢？”克希尔叫住了赫默，后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买了两个高等精灵。 赫默转过身，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审视这一对姐弟。 最前面的金发姑娘身形高挑，单薄的奴隶服遮掩不住玲珑有致的曲线。少女娇俏的脸上蒙上灰尘，双眼泛红，那一头金发如此灿烂美丽，就像环绕了千万只萤火虫，站在在一群满是黑发与白发的黑暗精灵中间特引人注目，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她。面对一群冷冰冰的杜鲁齐，她轻咬着贝齿，将自己的弟弟紧紧抱在怀里，虽然想装出不好惹的模样，可身体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这副模样让赫默不禁想起了邻居家养的护崽儿的大橘，软软地看着就想让人捏一把。 看见黑暗精灵们的恐惧领主正注视着自己，哪怕他再怎么好看，奥蕾莉亚仍不由打了一个冷噤。 老管家梅尔森却对她这样的反应习以为常，毕竟黑暗精灵们内部对恐惧领主都敬畏有加。还觉得她是他见过众多落在杜鲁齐手里挺有骨气的一个姑娘，起码她没有流泪、尖叫或者晕倒。 赫默捏了捏脸，不禁自己很可怕吗？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寂：“你们来自塔尔·伊瑞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奥苏恩岛东南部伊瑞斯王国的首都吧？” 伊瑞斯的统治者，貌似是守望者艾萨里昂来着？ 艾萨里昂的战役开局，绿皮才突袭过伊瑞斯，把内城烧成了废墟，艾萨里昂的老爹和兄弟都死在了绿皮手里，这位守望者把王国交给了手下管理，而后带着庞大的舰队南下浩瀚洋，杀进了绿皮盘踞的恶地，想来他现在还在和绿皮的碎斧部落厮杀。 赫默推测，这对姐弟应该就是在伊瑞斯城混乱的时候，被偷渡过去掳掠人口的奴隶贩子得手的。 警惕的奥蕾莉亚微微点头，沉默不语。 她怀里的弟弟艾雷恩此时已经醒了过来，正恶狠狠地瞪着赫默。 “这屁孩。”赫默不禁莞尔，自己买下他们姐弟，可是在变相地救了他们。 若是姐弟两落到普通镇民手里，指不定哪天被拖去凯恩神殿给咔嚓了。 哎，怎么就理解不了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你们叫什么名字？” “才不会告诉你呢，黑暗的叛徒。”还没等姐姐回答，艾雷恩嚷嚷起来，“你们这群卑鄙的坏蛋，识相点就放开我和姐姐，要是等我叔叔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会把你们都抓进艾索塔玛哈监狱里严刑拷打！” 血气方刚的艾雷恩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怒气冲冲地放出狠话。 话音还未落下，周围瞬间投来了一道道不善的目光。 人狠话不多的克希尔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利刃出鞘声令人不寒而栗。 寒光熠熠的剑锋投射出奥蕾莉亚惨白的脸色，她急忙将弟弟扯回了自己怀里，捂住了他的嘴。 叛徒，啊哈？赫默来了兴致，“小子，你叔叔是谁?” “唔唔...”，艾雷恩好不容易挪开了姐姐的手，一脸骄傲地说：“我叔叔是艾萨里昂，奥苏恩的大守望者。” 那骄傲的小眼神，似乎在说，怕了吧，怕了就赶紧放了我们。 好家伙，还是艾萨里昂的侄子，确实有点来头，不过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纳迦罗斯的地盘上就算是高等精灵的凤凰王芬努巴来了都没用。 “是艾，艾，艾萨里昂，我好怕啊，呜呜，我要被关进监狱里啦。”赫默浮夸地抱头。 四周的众人以及趴在围栏上看戏的伊莱登瞬间被耍宝的赫默整乐了。 “你叔叔是守望者关你什么事？臭小鬼，你和你姐姐现在可都是我的奴隶。”赫默拍了拍艾雷恩的头，嬉笑道。 “可恶，你别高兴太早！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被摸头杀，艾雷恩双目欲喷火，要不是姐姐奥蕾莉亚死死拦住他，这小屁孩还真想冲上去跟赫默干一架。 赫默乐了，把艾雷恩的金毛揉成了鸡窝，还扭出了一撮呆毛。 “你会打有个屁用啊，出来混要有实力。要有背景。” “我叔叔是大守望者，他的无影者会把你们这群黑暗的叛徒给撕成碎片！” 赫默一点也不害怕，弹开艾雷恩的呆毛，发出反派的笑声：“原来是小瘪三。” “你！可恶啊!” “先把这两个奴隶带去洗洗，换套赶紧的衣服带来大厅见我。唔，真是臭死了。”赫默嗅了嗅艾雷恩的衣服，然后嫌弃地跳开三丈远。 姐弟俩瞬间脸色涨红。 高等精灵素来洁身自好喜欢打理自己的形象，自尊心极强，被赫默这么一吐槽艾雷恩瞬间像雨打的茄子般焉了。 一心想着干饭，赫默带着人转身就走。 只剩下克希尔等人与艾雷恩大眼瞪小眼。 “你看什么看，小瘪三。” 克希尔可不像赫默那样有容忍心，凶神恶煞的模样极具压迫感，他不由分说地招呼着手下推着姐弟俩去了辅楼的军士浴所。 “这小身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活下来也是给领主大人拖后腿。”克希尔遣散手下，跟上赫默干饭去了。 陈设豪华的领主大厅，赫默美滋滋地喝着从昆泰克斯古城运送过来的牛奶，一双长腿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地。 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还有仆人给自己夹菜，赫默不禁感慨，这才是人生啊。 不一会，老管家梅尔森带着沐浴过的奥蕾莉亚和艾雷恩走了过来。 姐弟俩好奇地打量着大厅，显然是第一次来到黑暗精灵的城堡。 殿堂内灯火辉煌，深红地毯温暖了空气，直通殿顶的窗上原本挂着长长的铁锁链，被赫默吐槽看着太冷，换成了深蓝的天鹅绒帷幔，上面有精灵手工刺绣的金线凤凰与象征着欢愉教派的紫色飞马旗帜。 中央的圆桌上摆满了食物、蜡烛与银杯，赫默正与克希尔几人正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 “一点也比不上我们阿苏尔的审美。”艾雷恩小声嘀咕。 姐姐奥蕾莉亚低下头，手指放在唇边，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想起此前姐姐嘱咐自己要隐忍的话，艾雷恩点点头。 但他一见到大爷似的赫默，感觉心中压抑的愤怒又要蹿上来了。 这个黑暗精灵领主真是太气人了。 赫默嘴里叼着奶瓶，听见了脚步声他撇过头见到了两姐弟。 清洗一番后的两姐弟，露出了原本的容貌，让赫默惊讶了片刻。 “这是丑小鸭变身白天鹅？” 不得不说，姐弟两的颜值在高等精灵里的都属于佼佼者。 艾雷恩有一张非常讨女孩喜欢的脸，过于漂亮的男孩子原本就给人没长大的感觉，加之脸蛋和身材瘦削，说他是少年都有些过犹不及。姐姐奥蕾莉亚则是典型的阿苏尔贵族，漂亮的脸蛋，高挑有致的模特身材，超脱凡俗的气质，金发蓝瞳，皮肤是带着淡淡粉色的白嫩，头发柔软直顺，有着与其他种族女子没有的清纯和内敛，即便是一身朴素的下人服都能传出贵族的风范。 “哟，这不是小瘪三吗，来来来，跟哥哥坐一起。”赫默一把揽过艾雷恩。 艾雷恩毕竟才刚成年，在赫默的无情铁手下根本挣扎不了。 赫默将艾雷恩按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同时招呼着奥蕾莉亚入座。 这时她才注意到，赫默用餐的桌子居然是圆形的，而且他的亲卫们也坐在上面，脸色丝毫没有拘束。 就连带他们来的老管家梅尔森都自然而然地落座，与克希尔聊天去了。 黑暗精灵们的贵族允许仆人同自己一起用餐？ 据奥蕾莉亚所知，他们并没有这个传统。 是赫默允许他们这样做的？ 似乎黑暗精灵也没有传言那么可怕？ 见到了奥蕾莉亚眼中的困惑，老管家梅尔森笑着解释到：“我们原本是不允许同领主大人一桌用餐。但赫默领主来了之后就改变了这些规矩。而且原本城堡的用餐桌是长方形的，也被大人命令换成了圆桌，方便大家一起聚餐。所以，随意就好了。” “谢谢。”奥蕾莉亚微笑回应。 转而，她朝那个正逗弄着自己弟弟的黑暗领主投去复杂的眼神。 即便是他们高等精灵都不会如此对待下属，更何况是奴隶。 真是个奇怪的人。 最后一个入座的是伊莱登，她眯着凤眼，笑眯眯地注视着这对高等精灵姐弟，准确的说，是看向奥蕾莉亚。 伊莱登慵懒地伸了个腰，傲人的身材展露无疑，令人血脉喷张。 她挑衅似地看向奥蕾莉亚，而后者已经脸红了。 她怎么能这样没有风度...真不要脸... “这两人就是赫默大人买回来的奴隶吗？嘻嘻，长的真是好看，要不赫默大人分我一个玩玩？” 伊莱登似是随口一说，奥蕾莉亚瞬间警觉起来。 要是她们姐弟落在这个女术士手上，那下场不堪设想。 不知不觉间，奥蕾莉亚下意识地认为赫默不会伤害她们，于是她朝赫默投去希冀的目光。 “不给，这可是我花三十金币买来的。”赫默一手制服艾雷恩，腾出另一只手摇了摇食指，神色坚决。 要知道铁刺镇的税收还没交上来，他身上的一百多枚金币还是从前任领主的小金库里摸出来的。 光是为了买这一对姐弟，就花去了赫默整整三分之一的小钱钱，他才不舍得放手。 “小的都不可以吗？我出金币哟。”伊莱登还真的从风衣兜里掏出了十几枚金币。 说起身上的风衣，这又是另一个小故事了。 每一次赫默看见她穿着那件性感的女术士装，都会忍不住让人给她加衣服，几波拉扯下来，伊莱登拗不过只好天天穿风衣了。 “嗯？你为什么有私房钱？”赫默震惊，他的钱都是搜刮来的，为什么伊莱登随随便便就能掏出十几枚金币！ 凡是和赫默走得近的人，比如克希尔等人，此刻一听赫默提到钱，餐桌下的手立马悄悄握紧了自己的口袋。 他们这个领主平时看上去懒懒散散没个正形，但只要是钱的事，那就是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更怕的是还经常对着他们的口袋沉思，能不让人害怕吗。 “换还是不换呢?领主大人，十五枚金币换一个小奴隶，这笔交易很划算呢。” “我才不要当你这个老妖婆的奴隶。” 被赫默夹在腋下闹腾的艾雷恩气冲冲地道。 被小屁孩叫做老妖婆，伊莱登额头瞬间青筋暴起，“你个小兔崽子，我要把你的皮拔下来！” “略略略，气死你个老....”艾雷恩的嘴被姐姐连忙堵住。 “哎，冷静冷静。和小屁孩生什么气啊。”赫默放下艾雷恩，起身安抚伊莱登，趁着女术士气昏了头的时候将桌面那些金币推到了自己口袋里。 克希尔几人视若无睹，各吃各的。 好不容易把局面稳下来的时候，饭菜都快被吃一半了。 几个冤家才勉强停止了互怼，一个劲地干饭。 第十章 影王 午餐后，赫默吩咐梅尔森给姐弟两安排个住处，随意安排事情做。 下午时分，费扎因与手下抬着两个沉甸甸的箱子进入了领主庄园。 一千枚金币足足装了两个大木箱，金灿灿的光芒晃得赫默眼都快瞎了。 让克希尔将金币存入金库，赫默极为满意地勉励了费扎因一番，并发表了重要讲话，指示费扎因要重点关注民生民利，加强警戒治安，同时减轻奴隶们的负担，只有劳逸结合才能更有动力。 在这番谈话中，赫默还指出，铁刺镇产业过于单一，严重依靠铁矿，应当引进新产业创造多种经济收入，将铁刺镇，做强，做大，再创辉煌！ 可怜听得迷迷糊糊的费扎因，连连擦汗，“啊，对对对。” 在这次座谈会上，赫默首次向他们的仆人们宣告了铁刺镇的“一五计划“。 “第一点，要改革矿场，引进先进的机器采矿设备。第二点，群众有信仰，人民有力量。我们要大力支持凯恩的节庆典礼，提高居民幸福感。第三点，扩建镇内基础设施，提升行政效率。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组建一批新军，招募诸如黑色方舟海盗等作战人才。” “至于第五点嘛。”赫默挠了挠后脑勺，干咳了两声，“我还没想到，等想到了再说。” 众人：... 您开心就好。 宝座上，赫默起身豪气干云地张开双臂：“诸位，让我们携手共进，让铁刺镇再次伟大！” 众人：芜湖！ 一番大计划，说得老镇长费扎因是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想想他们铁刺镇的特产除了铁，就是头铁的人，什么时候出过如此雄主？！ 走出领主庄园的时候更是频频抹泪，一步三回头，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赫默画出的大饼。 * 下午时分，赫默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躲避大太阳，他穿着日常的便服，将胸口的纽扣解开，双脚毫无形象地放在桌面上。 新收的女仆奥蕾莉亚站在他身后，拿着把扇子有节奏地扇着风。他命令艾雷恩自己搬了个凳子坐手边，监督他学习魔法书籍。 按照赫默的原话就是，“你一个奴隶怎么能睡得着的啊，人笨就该多读书，读书才能有出路。” 即使艾雷恩心疼姐姐，可他只要偏头，或者是求情，就会吃赫默一个无情的爆栗。 不多时，原本在庄园中巡逻的克希尔带来了莫拉丝的信件。 “莫大妈来信？”赫默来了精神，坐直了身。 涉及到军情，奥蕾莉亚审时度势，柔声问道：“要我和弟弟出去吗？” “对啊，暴...赫默哥。” “不用。”赫默轻声回应，而后给了艾雷恩一个暴栗。 “哎哟。” 房间安静了。 赫默坐直了身体，拆开信奉阅读起来。 信没有多长，赫默很快就看完了。 在信的前半部分，莫拉丝对他迅速占领铁刺镇的行动很满意，口头嘉奖了一番。 信的重点在于后半部分，如今昆泰克斯行省的主力大军正在黑色海岸的阿纳海姆平原与纳迦瑞斯的军队对峙，并且战况焦灼，莫拉丝让他尽可能地招募军队，做好领军前往黑色海岸与她汇合的准备。 “纳迦瑞斯....” 赫默取来新世界的地图摊开，目光落到了昆泰克斯古城以西的黑色海岸，地图上被重点标记的城市，阿纳海姆。 如今，莫拉丝率领着主力军队准备夺取纳迦瑞斯的军事重镇阿纳海姆。 这是高等精灵在新世界的唯一城市，也是极为重要的军事港口。 纳迦瑞斯的统治者，阿里斯·安纳尔，称为影王。 他统治着奥苏安北部的暗影大陆——纳迦瑞斯：巫王马雷基斯的故乡，黑暗精灵的诞生地。 做为暗影大陆最后且唯一的统治者，阿里斯·安纳尔以满腔的热情和干劲常年坚持报复马雷基斯和黑暗精灵，他的部下和族人会依照他的命令折磨并杀掉见到的所有黑暗精灵。 影王阿里斯可能是黑暗精灵们最害怕遇见的高等精灵领主，因为其取得战绩太过耀眼，简直是每个高等精灵都该学习的标榜典范。 他曾经一战捕获七百多名黑暗精灵，把他们钉在山谷两侧的峭壁上挂到死。 除此之外，阿里斯还极其擅长游记战，这一点就连统治地下世界的艾辛氏族的鼠人也难以与之抗衡。他时常带着自己的隐行者随从伪装成黑暗精灵，潜入纳迦隆德等大城时进行一系列破坏，并且全身而退。 这货还会偷杜鲁奇的孩子当影子战士养，指不定某个在狮鹫门上喊着“家园之仇”用倒刺箭朝着杜鲁奇射击的纳迦瑞斯人其实是某个恐惧领主的孩子。 混沌四神的奸奇那也就看一乐，真要是玩心眼整自己人那还得论我们精灵的手段。 “莫大妈遇到这样的猛男，想要夺取阿纳海姆估计难。”不是赫默看不起莫大妈，而是对面的影王堪比高达，拥有吊打一众暗精灵小朋友的丰富经验。 赫默估算，莫大妈除非舍下面子与自己的儿子马雷基斯和好，重新结盟，同时进攻阿纳海姆，才有可能取胜。 并且这还是在排除奥苏恩岛上的其余高精灵王国海军不会支援阿纳海姆的情况下。 这点还是有可能的，因为纳迦瑞斯与其他高精王国关系并不好。 不过，即便如此，赫默也不认为能取胜。 “没得打，没得打。这波我方胜算酣畅大败。” “啧，怕了吧。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居然敢去招惹影王。他不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才怪。” 艾雷恩幸灾乐祸地道。 嘭。 “哎哟！” “安静。”在艾雷恩头上留了个鼓包，赫默收回手，继续观察地图。 在他看来这绝对是一场长期的拉锯战，而且很有可能无疾而终。 自己去了也起不了什么大用。 但既然莫拉丝要他先召集一批军队，赫默也不介意扩军。 说走就走，反正现在有了钱。 赫默直接带着五百枚金币来了征兵大厅，这里是铁刺镇的军事中心。 “克希尔，放出告示招募新兵，三百名左右就差不多了。”赫默大马金刀地坐到了堂中办公椅上，无比豪横地道。 原本他带了六百的部队，在铁刺镇攻防中损失了一百余人，又收服了两百多的俘虏，手上现在有七百余名士兵。 其中黑锐连弩手占大部分比重。因为招收的涅罗斯俘虏里，这个兵种存活的人数比较多。 他现在需要能抗线的恐惧矛手和黯然剑士。 不过现实不像游戏里那样，哪里不会点哪里。缺了某个兵种单独招就是了。 招来的新兵用的都是自己携带的武器与盔甲，装备五花八门，近战远程可能都会亿点点。 更高级的精锐兵种就需要自己单独培养了。 一千人的军队是铁刺镇现在能供养的极限，再多点税收就成负数增长了。 赫默打算招募完新兵，让克希尔训练两天就南下去和蚀啮氏族谈一谈。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克希尔当即领命出了大厅。 第十一章 战争将至 遵循丛林法则的社会秩序使得所有黑暗精灵都是娴熟的武士。那些不合格的弱者将被残酷的淘汰。事实是一个黑暗精灵死于其他黑暗精灵之手的几率也比他的同胞敌人高得多。 在这样崇尚武力的大环境下，领主想要召集起一批经验老练，装备精良的战士军团很简单，只需要像赫默这样跑到征兵大厅吆喝一下，立刻就有大批渴劫掠与晋升的平民群涌而至，寻求建功立业的机会。 黑暗精灵不为战斗而驰骋，只为屠戮而奔逐。 其实，就算赫默一分钱都没有，只要他能许诺部下获得劫掠的快感，照样能拉起一支部队，但这样的军队并不好控制，所以赫默才会想尽办法搞钱。 克希尔出去没多久，赫默就听见了征兵大厅外传来的喧嚣声，数十名携带武器与盔甲的平民络绎不绝地走入大厅，直觉地在登记处排起了长队。 平民们对参与战争的热情超出了赫默的想象，他预计半天招募完成三百人，结果两个小时就搞定了，甚至超额完成了预期，多招募了一百多人。 克希尔忙里忙外了半天，最终名册交给到了赫默手里时，大厅里还有半数以上的平民没有加入军队。 要不是赫默见情况不对，即使喊停，他估计整个铁刺镇的人都要被拉入军队了。 太特么疯狂了，这群杜鲁齐。 “够了够了，让大家解散吧，不招人了。”再多就养不起了，赫默连忙摆手。 “明白了，大人。”克希尔点头回应，着手遣散大厅里的平民。 不少人走时还一脸失落的表情，着实是把赫默给整不会了。 “大哥，这是参军打仗，是会死人的，怎么像是没有报名参加到夏令营似的....” 赫默又一次见识到了凯恩信仰的恐怖之处，是真的离谱，比恐虐还恐虐。 一拍额头，赫默长叹口气。 黑暗精灵如此好战，又推崇纵欲，生育率又比高精灵高了不知多少，人口与战意碾压奥苏恩岛上那群高等精灵，如果剔除制造内耗的凯恩信仰，马雷基斯怕是早就打上马桶圈，夺回凤凰王位了。 为了更好的分配新兵，在招募之前，赫默让克希尔要求这些报名的人说出自己想要参加的兵种。 恐惧矛手，黯然剑士，黑锐连弩手，三选一。 如果自带了更好的装备，也可以报名其他兵种。 赫默着眼于花名册。不出他预料的那样。绝大部分的新兵报名都是报名恐惧矛手与黯然剑士。 平民手上有弩的比较少，所以只有小部分报名参加了黑锐连弩兵。 其实平民没有弩也可以报名，赫默可以让铁矿场那边提供弩，但大多数的平民还是相信自己的剑与矛。 令赫默感到意外的是，花名册上有近百人兵种填的是黑色方舟海盗，他瞬间来了精神，这可是二级兵种啊！居然招募到了。 黑色方舟海盗分为两种，一种是持手弩的海盗，可以进行移动射击，较为灵活，无论是正面战场配合抗线部队推线，还是当做远程打击部队输出，都是不错的选择。 第二种则是持双手大剑的重型步兵，具有反步兵特性，是输出型兵种，抗线能力中等，但是能造成比矛兵和剑士更高的伤害，在抗线步兵与敌人作战一段时间后部署进战场，效果非常可观。 无论是那一种海盗，对赫默部队的战力提升都是极大的增强。 赫默点开了系统面板，找到了这支新招募的黑色方舟海盗。 双手剑步兵 102/102 生命值：6950 护甲强度：80 领导力：66 移动速度：40 近战攻击：36 近战防御：28 武器威力：28 冲锋加成：20 特征：海龙披风 『这件带鳞皮革来自不会飞的海龙，作为铠甲的材料它十分轻盈又非常坚固。』 “原来是双手剑猛男。我去，八十的护甲强度！专门负责抗线的恐惧矛手与黯然剑士都只有30的护甲强度，这黑色方舟海盗直接甩了他们一倍不止...”赫默惊了。 “如果再配上赌徒铠甲的特效，那就是85点防御力加百分之八的绝对伤害减免...” “我敲！如此美妙的开局，请为我欢呼，为我喝...喝...喝..喝喝彩。” 如果不是介于自己的属下还在身边，赫默已经放飞自我了。 他干咳的两声，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继续看着黑色方舟海盗的另一个特性。 反步兵部队 『反步兵部队可以有效应对那些体积小于马匹的目标。这一特性会有很多具体表现形式，如面对小型目标时的伤害加成，以重量的优势碾压轻量级敌军，或者可以影响到大片区域的爆炸性伤害等等。』 “就是说他们在面对普通步兵或者是护甲低于自己的部队会造成额外伤害？不错，不错。” 原本在游戏里被赫默经常无视的二级兵，如今却被赫默视若珍宝。 没办法，家底就这么点。 等后面铁刺镇发展起来，他现在兵力多但战力弱的局面才会有所好转。 现在能招募到一批黑色方舟海盗，而且是实用双手剑的猛男团确实是意外之喜了。 * 黑暗精灵们的征兵大厅通常建的很大，就像是一座小型堡垒，因此容纳许多人。等克希尔遣散了排队的平民，剩下的那些新兵便凸显出来。 赫默一眼就看到了那些身穿海龙披风钢制重甲，背着把双手重剑，傲气凌然的靓仔们。 新军招募完成，赫默先将带来的五百分金币发放下去稳定人心，而后让克希尔带着这些新兵返回军营，训练磨合一段时间。 他则让克希尔挑了个行动迅捷，为人机敏的斥候南下失陷之门先于斯卡文鼠人尝试接触下。 如果蚀啮氏族能静下心来和自己交流那最好不过，如果不能，那就把他们打服，再坐下来好好交流。 毕竟现实的外交外交不像游戏那样，界面拉到对方头像上点两下，派系领袖就会出来对你放两句阴阳怪气的废话，然后就能在界面上完成一系列的外交操作。 现实是需要建立外交渠道的。 与鼠辈们打交道是件危险的事情，因此他先派个人过去接触接触，看看对面的态度，再做进一步打算。 好在铁矿改革的问题并非燃眉之急，他有的是时间等。 然而就在这十几天等待的时间里，一封从昆泰克斯城传来的急报彻底打乱了赫默的筹划：莫拉丝召唤他了。 被影王的军队所纠缠，莫拉丝盛怒之下，调集了昆泰克斯行省所有能调动的生力军，这一次她准备下一举将高等精灵彻底赶出新世界。 赫默作为莫拉丝下属的领主，自然无法抗拒她的命令，于是他留下克希尔镇守铁刺镇，以防叛乱发生，自己则带领着大军北上黑色海岸，与那里的主力军回合。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场原本只是局部地区的争夺战，将会上升到两个世仇种族的全面战争。 一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地史诗级战役以阿纳海姆攻防战开始，缓缓拉开了大幕。 第十二章 汇合 临行前，赫默预感这次战争旷日持久，归期难料，于是他提前叮嘱费扎因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尽量安抚底层贵族，另外展开扩建铁刺镇各项基础建筑的筹备，经费由税收里出，无需向他汇报。 交代完政务，赫默又命令自己最信任的克希尔镇守铁刺镇，严防叛乱与暴动，替他守好大后方。 两人恭敬领命。 军政安排妥当，赫默亲领千人部队一路北上，经由昆泰克斯行省东部的黑色大道前往黑色海岸，与正在围攻阿纳海姆的行省主力大军汇合。 十数日后，阿纳海姆荒原。 一处地势偏高的山丘上，披坚执锐的赫默和身姿卓越的伊莱登并肩而立，眺望着远方庞大的军营，瞠目结舌。 “莫大妈这次是把全部家底都拖出来了吧...” 赫默碧蓝色的瞳孔被成片成片的紫色军帐填满，近百座摄人心魄的高耸黑塔彼此勾连，交相呼应。 连营的规模超乎了赫默的想象：莫拉丝的军队占据了整片平原和两侧的森林，黑暗精灵的帐篷密密麻麻，蔓延到了视线所能望见的尽头，尤其大营中央那座众星拱月般的堡垒，修筑地与行动别无二致。 莫拉丝简直是在阿纳海姆城外建起了一座黑暗要塞。 风沙四起，平原中一片荒凉，隔着昏黄的尘埃，赫默隐约能看得见不远处如蚁群般密集的黑暗精灵军队。 人言，不理智的统治者，比英明神武的帝王更难对付。 他算是领会了这具话的真谛。莫大妈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她想要做什么事，从来没有顾忌。 一出手，便是全部军队梭哈。 不止是赫默和心生震撼，随行的奥蕾莉亚与艾雷恩同样久久不能说出话来。 此前他们还对影王的军队信心十足，但此刻，姐弟两心里同时升起一个念头。 没有人能挡住下方那支恐怖的冷血大军。 铁刺镇来的战士们则纷纷露出狂热的神色，一个个举起武器发出兴奋的欢呼，迫不及待欲要加入莫拉丝的军队，剑指阿纳海姆。 忽然间，从众人身后的群峰中传出一声狂暴的龙吟声。 赫默等人连忙回头朝后看去，竟是一条体型庞大的黑龙倏然冲入高空，振翅飞向下方的军营，在飞过众人上空时，那遮天蔽日的双翼甚至让日光都为之黯淡几分。 “这是我们的黑龙！”有新兵欣喜若狂地呐喊。 耳边擦着急速流转的空气，即便是赫默此刻都激动不已，强大的力量总是让人心生澎湃感，他突然觉得这场战争并非没有胜算。 “保持队形，出发！”赫默安抚住军心，带着人朝着下方的大营奔去。 覆盖十数里的军营高塔林立，岗哨密布，从上方俯瞰而下，宛若一座黑色堡垒群。 在这里赫默算是见识到了至高女术士莫拉丝的强悍军力。 此前他在希拉桌-塔尔见到的部队，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黑龙的双翼大大地展开，在军营的高空中翱翔。无数只鹰身女妖与它们擦身而过，由百名勇士守卫的军营大门被抛在脑后。进入眼帘的，是一排排井然有序的军帐与一条条交错的过道，和黑暗精灵特有风格的尖塔。握紧缰绳，赫默率领自己的军队在接引者的带领下，穿过这座看不到边际的外围军营。 驻扎在外围的都是莫拉丝手上的精锐部队。 譬如由两只凶悍的冷蜥拉动的战车，车上能承载三人，一人驾驶战车，两人则是历战黑锐连弩手。 不同于其他种族远程战车正面作战强度较弱的特性，冷蜥战车包括拉车的冷蜥和车身都被覆盖上了极为厚重的护甲，且车轴有两根延伸出的螺旋刀刃，在高速奔袭下，战车的防御力与冲击力相当骇人，完全可以当做破阵战车来使用，简直是绞肉机般的存在。 此时那些生性格残暴的冷蜥正被圈养在围栏里，黑暗精灵们的驯兽师会时常减少投喂的肉食，挑动冷蜥间的争斗，以此来剔除其中的弱者，这使得存活下来的冷蜥个个都是极度嗜杀的凶兽。 灾行者战车同样是三人为一乘，由比冷蜥更加稳定的黑暗骏马拉动，虽然防御力比冷蜥战车弱，但速度更快，承载的黯影战士使用改良后劲弩，大大增加了有效射程，袭扰能力更强。 在穿越军营时，赫默还见到了他最想要的兵种：雷矢魔鬼。 几乎被誉为移动射击碉堡，拥有超强远距离打击能力的雷矢魔鬼是黑暗精灵对手的噩梦，传闻他们射出的箭矢像雷霆般猛烈，比起黑锐连弩手雷矢魔鬼们更加精准，尤其擅射双眼，让敌人在痛苦中死去。 作为巫王的亲妈，莫拉丝的军队里还有一批规模不小的巫王亲卫，纳迦隆德黑守卫。 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的黑守卫被用来对标高等精灵的凤凰卫，虽然战斗力可能弱上几分，但他们对马雷基斯和莫拉丝的绝对忠诚将会弥补这一点不足。 铁刺镇的众人好似刘姥姥进大观园般，激动地东张西望，期待着将来自己也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忽的，地面猛地颤抖起来，赫默连忙看向来源方向，一只拥有小山般体型的战争多头蛇正从远处经过，其红色的鳞片在紫色的背景板中异常显眼。 似是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多头蛇其中一个头还撇过来看了赫默一眼。 赫默认出来，这就是在希拉卓-塔尔战场上，莫拉丝乘坐的那一只。 居然在这里又遇到了。 多头蛇吐着蛇信子慢悠悠地离开了，众人却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 随着越发深入内营，赫默见到了莫拉丝的两只王牌部队。 灾歌姐妹团与色孽收割者。 前者由巫灵中的精锐组成，是敏捷与近战强度拉满的双持姐妹，她们使用的匕首涂上了特制的毒剂，会使目标陷入无意识而狂暴的杀戮欲望，敌我不分。 灾歌姐妹们拥有着如血般的长发，极具辨识度，高等精灵们称其为疯狂而无情的屠戮代言人。 色孽收割者，一听就知道是莫拉丝手上的特有私兵。 他们是欢愉教派中对色孽最为崇信的一批狂热信徒，骑乘黑暗骏马，使用长剑，但近战并非是色孽收割者的专长，他们更加擅长使用邪恶的窃魂术与钻心腕骨咒对敌军造成极致的痛苦。 莫拉丝军队所临之处，都会成为混沌的温床。 原本阿纳海姆宁和的森林环境迅速改变，蒙上一层黯淡的灰色，脚下的大地破碎崩裂，迸发出酷热的岩浆。 混沌在这片区域肆意蔓延，笼罩向远方耸立在海岸线上雄伟城市阿纳海姆。 赫默带着部队通过层层的关卡，深入军营，跟在他身后骑着马的奥蕾莉亚与艾雷恩惴惴不安地环顾着周围密密麻麻的黑暗大军。 在他们眼里，这简直是魔鬼的聚会。影王的纳迦瑞斯军团真的能阻挡他们吗... 可前面的赫默就不一样，这众神归位般的喧嚣景象他实在是看着眼热啊。 一瞬间竟不由感叹出声：“穿越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阿纳海姆山阴之处，修兵戈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荒土岩浆，又有碧涛拍浪，映带左右，引以为莺歌燕舞，列坐其次。” “全他娘的都是精锐，要是我有这批军队，啧啧，还不起飞？” 在莫拉丝的军营里，赫默的军队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莫大妈让他带着自己的渣渣部队驻扎在内圈范围，以免还没开战就被影王的隐行者部队给打的溃不成军，影响士气。 赫默欣然从命。 不久之后，希拉卓-塔尔城和碎月港的两支后援军陆续抵达，莫拉丝大军气势更甚。 当晚，为了欢迎援军的到来，在莫拉丝的默许下，军营开始了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交际派对。 这里就不得不提及黑暗精灵的生计问题和欢愉教派之间的关系了。 总所周知，杜鲁奇是一个人与人之间压根儿没有信任的、周期性自我削减人口的奴隶制社。 而且每一场战争都会遭受比高等精灵惨重伤亡、再有死亡午夜这种变态节庆、生活在冰天雪地土地贫瘠的地区，黑暗精灵的人口应该比高等精灵少才是。 可其实呢，双方人口一直是约等于持平的。 黑暗精灵之所以能保持人口数量，除了大后方稳定，喜欢劫掠人口，和统治阶层上进，战略谋划有效等诸多主客观因素的加成，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纵欲天性的解放。 莫拉斯所创立的欢愉教派，宣扬极致的纵欲，在这种有力于繁衍的教义面前，高等精灵的那一种遮遮掩掩的提倡繁衍，就显得十分的不给力啊。 并且欢愉教派还将开办无遮拦大会常态化。打个比方，黑暗精灵们发动了一次成功的劫掠，这个时候办一场无遮拦大会无可厚非吧。 那巫王的生日到了，这么大的喜事总得也来一场吧。 巫王的生日办了，各位杜鲁齐这么一寻思，对自家领主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生日，办！升职加薪，办！对高等精灵的战争胜利？办！失败了？为了提升士气，办！ 别管遇到什么事儿，总结下来就是一个字，办！ 黑暗精灵们有事儿没事儿来一场，相反，隔壁的高等精灵如果敢这样子做的，怕不是会被荷斯剑圣查水表。 入乡随俗的赫默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约束自己的部队啊，敢阻止那就是犯众怒了，于是他只好放任手下去开为爱鼓掌的联谊会。 见惯了的伊莱登没有去，她现在对赫默特感兴趣，于是跑来了赫默的营帐。 恰好，艾雷恩挨不住长途跋涉的疲劳睡觉去了，于是军帐里就变成了一男两女面面相视。 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靡靡之音。 赫默脸颊滚烫，伊莱登则安之若素，奥蕾莉亚这就不解了，“赫默你怎么脸红了？” 被单纯的奥蕾莉亚这么一问，老宅男赫默长长叹息。 伊莱登捂嘴坏笑：“大概是精神焕发吧。” 赫默干咳了两声：“别多问，问就是天冷防寒涂的蜡。” 伊莱登和奥蕾莉亚处不来，自然说不上话，面对两个各有千秋的靓妹，赫默又躁得慌。结果军帐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真无聊啊。”伊莱登懒散地趴在桌上，叹了口气。 她还想找赫默大人体验体验干柴烈火焚身的快乐呢，却不想被奥蕾莉亚给搅黄了。 赫默也觉得无聊，更觉得再这样呆下去不行了，得分散分散注意力才行。 可眼下除了去参加色孽气息浓郁的派对，也没什么事情娱乐项目啊。 他思来想去半天，看到了桌面上空白的硬纸张，灵机一动。 半个小时候，从军营里传出赫默无比豪气的叫嚣： “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陈刀仔只用二十万赢到三千五百七十八万是个什么概念。我们一般只会用两个字来形容这种人，赌怪。” “我经常说一句话，当年陈刀仔，他能用二十块，赢到三千七百万，我赫默用20万赢到五百万，不是问题！” 赫默笑笑：“单走一个6。” 伊莱登接牌：“k。” 见奥蕾莉亚脸色犯难，赫默当即怂恿，“来张2，顶掉她。阿姨，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嘛。” 奥蕾莉亚握着手上赫默做出来的扑克牌，心想按他所说的规则，自己和伊莱登是巴托老农，要一起对付他这个圣杯骑士才能赢。 她才不听他的鬼话，摇头拒绝出牌。 看奥蕾莉亚不上当，赫默恼羞成怒打出一张2。 伊莱登：“小王。” 赫默：.... “给阿姨倒一杯卡布奇诺，开始你的炸弹秀，炸她炸她。” 奥蕾莉亚：四个三炸弹。 漂亮！ 手中只剩下四张牌，赫默眼见胜券在握，冲伊莱登奸笑道：十七张牌，你能秒我，你能秒杀我？你今天能十七张牌把我赫默秒了，我当场把手牌吃掉。 “真的吗？”伊莱登笑颜如花，赫默顿时感觉不妙。 只见伊莱登甩出一个炸弹，而后潇洒地摊开手牌：“飞机。” 赫默石化在原地，战术沉默。 第十三章 夜袭 无遮拦交际通常会持续三天以上，在这期间除了必要的卫士站岗，所有的士兵都会参与其中寻欢作乐。 整个军营上上下下乌烟瘴气，糜烂不堪。 “行军打仗都不忘进行造人运动，也难怪黑暗精灵的社会如此残酷，还能保持人口高速增长。”像是画了烟熏妆的赫默躺在军床上，愁容满面。 莫拉丝的军队算是舒服了，可赫默就难受了。 军帐的隔音效果终究是比不上领主庄园的围墙，因此每天晚上，四面八方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可怜赫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整宿睡不着。 晚上都还算好的，白天更惨，走出帐去干个饭都能看见且不该看的画面。 这些黑暗精灵才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玩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赫默想，如果欢愉教派能像蓝星那些企业一样打广告，那他们的广告词必然是：色孽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 军队沉浸在最原始的快感中，短时期内莫拉丝肯定是不会下令攻城的。所以赫默只能避其锋芒，权且忍让。 熬过了这几天就好。 但是赫默觉得，以影王一贯的尿性，若是见到黑暗精灵大军在自家门口整天嗨皮，不出来偷鸡摸狗，杀人放火，那他就不是影王了。 所以每到夜幕降临之时，赫默总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就算睡觉都要穿着赌徒内甲。 恐惧领主甲胄与长剑绝对放在自己手能第一时间够到的位置。 他甚至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塞了一把短剑，以备不患。 前两晚军营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倒是几个喝嗨了的士兵跑到了莫拉丝的中军大营，而后被患有起床气的莫大妈当场发现用死亡魔法轰地渣都不剩。 就这样平稳地渡过了两天，赫默并没有松懈，反而越发惴惴不安，他总觉地今晚会发生点什么。 于是他穿上了甲胄，做好了通宵达旦的打算，同时把伊莱登，奥蕾莉亚都叫过来打牌。 本来两个人都睡着了。 硬是被赫默从被子里拉了出来一同熬夜。 是曰，念无与为乐者，遂至军营寻靓妹。靓妹亦未寝，相与打牌于中庭。 本来三个人能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玩巴托老农斗骑士的扑克牌，偏偏艾雷恩这货也睡不着，吵吵着也要一起玩。 斗地主是玩不了了。赫默只得将他才制作好的另一套卡牌搬出来：战锤杀*初版。 这是他以三国杀为蓝本创作的桌游。 原本的主公，反贼阵营被他替换成了秩序与混沌阵营。至于第三个忠臣阵营，很难用战锤里的派系去套。赫默思来想去，决定用吸血鬼阵营替换。 毕竟帝国无双选帝侯，曲线忠诚大公弗拉德·冯·卡斯坦因家主名声在外嘛。 赫默又将其余卡牌的名称换成了具有战锤代入感的名字，终于完成了战锤杀初版。 领主营帐里。 赫默丢出一张杀，点名艾雷恩，“杀一下曼弗雷德。” “喂，赫默哥，你看清楚没有，你是秩序阵营，我是吸血鬼阵营诶，你杀我。”艾雷恩不由错愕道。 “杀的就是你。哼，还装我早就看出你是个混沌的奸细了。” 赫默发动了泰瑞昂的人物技能，昊。 当泰瑞昂使用【杀】指定一个目标后，可以将其至多x张牌扣置于该角色的武将牌旁（x为其体力值），若如此做，当前回合结束后，该角色获得这些牌。当泰瑞昂使用【杀】对手牌数与装备数均不大于泰瑞昂手牌的角色造成伤害时，此伤害+1。 简而言之就是盖掉对方手牌，出杀加伤。 赫默得意洋洋地将艾雷恩的手牌盖完，而后丢出一锤定音的杀，将小瘪三踢出本剧游戏。 “这浩瀚洋天险后，便是雄鹰门铁壁！犯阿苏尔疆土者，泰（泰瑞昂）必击而破之！” “不公平，不公平！凭什么泰瑞昂技能设计的这么强，曼弗雷德的技能却这么弱。吸血鬼太弱了。”艾雷恩忿忿的说。 “享乐这么强的技能，哪里弱了？”赫默反问。 不过他这么一问，军帐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艾雷恩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有些。你自己看看你设计的曼弗雷德是什么技能。” 他拈起自己的人物卡，声情并茂地念着：“乐，你可以笑着打牌。拿到这张卡我是笑不出来。” 伊莱登，奥蕾莉亚：.... 被三个人幽怨的眼神同时盯着，赫默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笑出强大嘛...你们不懂吗？好吧，其实这只是我做出来的第一版嘛，各个英雄的技能强度难免会有些差距...” “确实挺弱的。”心向赫默的伊莱登都看不下去了，不过见小屁孩吃瘪，她笑的很开心。 赫默对面的奥蕾莉亚沉默不语。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人物卡上，好看的眉头紧皱。 魔剑士议会的泰格里斯，混沌阵营.... “赫默，你是不是把泰格里斯的阵营给写错了？泰格里斯是魔剑士议会的议会长，他怎么可能是混沌阵营呢？” “额，这个是秘密。”赫默冲奥蕾莉亚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好吧。那这两个技能是怎么回事。技能一：兄友弟恭。你可以与使用泰瑞昂的玩家称兄道弟。技能二：反间。你可以和其他玩家玩猜猜看的小游戏，都是些没有实际作用的技能诶。” 和泰瑞昂的技能昊（日天），比起来，这两个技能实在是不能看。 她手扶着额头，实在无力吐槽，眼角余光恰好瞥到了旁边伊莱登的人物卡，混沌阵营的流浪者乌弗瑞克。 技能就一个名叫不屈：当你阵亡时，你可以嘴硬说自己没死，赖着不走。 奥蕾莉亚：.... “哎呀，都说了这只是初版嘛，后面会好好改性，增加平衡性的哈。” 他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记不起三国杀英雄的技能了，从字面上设计的吧。 赫默连忙给众人倒了杯水，捋平艾雷恩的呆毛。 忽然间，赫默没来由地生出不安的感觉。 就像是，被丛林中的毒蛇盯上... 但这感觉转瞬即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赫默他环视帐篷四方，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 伊莱登察觉到赫默神色疑惑，于是问道：“怎么了，赫默大人。” “没什么。”赫默摇摇头，“大概是刚才走神了吧。” 伊莱登嘻嘻笑道，“赫默大人是压力太大了吧，这几天大人总是一副睡不好的样子，要不我帮赫默大人快乐下。免费的哟。” 说着她就往赫默身上凑。 “姐姐，什么是快乐啊。”艾雷恩见伊莱登直勾勾地盯着赫默，好像要把他吃了似的，于是疑惑地问奥蕾莉亚。 他敢肯定，那老女人说的快乐绝非好事。 “快乐就是...快乐就是快乐、快乐就是当你、快乐就是、快乐就像、就是、就是和那个什么差不多。” 自从上次偷偷问了伊莱登弄清楚了军营里那些事儿之后，奥蕾莉亚整个人都感觉不纯洁了，脸色绯红的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半天也没解释清楚，反而让艾雷恩更加好奇了。 忽然他瞥见一道流光从赫默身后袭来，速度之快令艾雷恩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赫默哥！” 艾雷恩大喊。 听见从背后箭支呼啸的声音，赫默亡魂皆冒。 一瞬间，他便猜测到是影王的刺客袭营了。 但在这一刻，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赫默欲哭无泪，自己不会就挂在这里吧。 就在赫默准备嘱托伊莱登将自己埋在铁刺镇的时候，倏然，一只戴着漆黑手套的手凭空探出，于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射向赫默脖颈的箭矢。 虚空泛起一阵波动，凯恩刺客萨比欧斯全身浮现。 他握着箭矢，波澜不惊地望向帐篷上的孔洞。 被突然出现的萨比欧斯救下，地狱门口走了一圈赫默衣服被冷汗浸湿，他拔出长剑警惕的看向四周。 “人走了。” 萨比欧斯缓缓收回了出鞘的匕首。 “多谢了，萨比欧斯大哥。”一见是熟人又救了自己的命，赫默倍感亲切，连忙感激到。 “没事。” “对了，萨比欧斯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要不是他即时出现，赫默估计自己还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之前巡营的时候经过这里，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就潜伏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赫默不由感慨。果然刺客和替身使者一样，是会相互吸引的。 此时房间里惊魂未定的三人反应过来。 伊莱登怒气冲冲地环顾四周，想要揪出放暗箭的小贼，怎么每次她跟赫默调情的时候总要出些问题。 “是谁敢如此大胆在军营偷袭领主！” 萨比欧斯松开被他攥紧的箭矢，放到烛光之下，冷冷道：“箭身刻有黑鹰。” 赫默几个人凑近一看，果然见到其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振翅雄鹰。 “纳迦瑞斯！”伊莱登大惊。 “影王的刺客！”果然，赫默就知道这老六会不甘寂寞。却没想到就算他能提前预知，还是差点中招，到底是低估战锤里刺客的可怕手段。 众人交谈间，帐篷外传来无数警报声。 “你们三个呆在帐篷里别乱走。”赫默手持长剑，严肃地对着伊莱登和两姐弟叮嘱到，而后看向身旁的凯恩刺客，“萨比欧斯大哥，我们去看看吧。” “嗯。”萨比欧斯将手中箭折断，仍在地上，和赫默一同出营查看。 此刻整个军营动荡哗然，亮如白昼！无数士兵举着火把，拿着武器正搜寻着刺客！ 不远处还有着激烈的打斗声，听来源还是莫拉丝居住的中军大营方向。 萨比欧斯直接一脚腾空消失在了原地，赫默猜测他多半是去追人了。 赫默镇定下来，他拔出剑，在自己军营周围巡查，发现原本站夜岗的士兵不知何时倒在了血泊里。 他们每个人都是倒刺箭一击射穿喉咙，死去多时。 “影王！”赫默怒火中烧。 这些人是他从铁刺镇里带出来的，赫默自觉既然活着把他们带出来，也要把他们活着带回去，却没想到刚刚来到阿纳海姆，这个想法就被影王无情地践踏了。 “我发誓，绝对会让你为他们的死付出代价！” “大人，您没受伤真是太好了！”赫默军中几个下层指挥官带着人手赶到，见自家领主无恙，纷纷松了口气。 “情况怎么样。” 赫默站起身，脸色再无之前的嬉笑。 “死了二十名站岗的哨兵。有十三个帐篷被点着了。不过还好里面的人及时跑了出来。”一名黯然剑士的军官叹息道。 “我们的营帐不是被偷袭的重点，要不然会死的更多。”也有经验丰富的斥候长分析。 “先把战士们叫起来，以防再有不测。另外，今后每晚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参加无遮拦交际会！” 赫默不是建议的口吻说出，众人明白这是没有余地的军令。 但经过了这一晚的事情，他们也明白，因为交际会的事情军队松懈了，才会死这么多人，所以并没有人提出怨言。 “把他们的尸体收敛起来吧。”赫默俯下身，替一个年轻的战士擦去了脸上的血迹阖上眼眸，他低声到：“我赫默生不能带你们作胜利之臣，死也不会让你们作他乡之鬼。等战争结束，我们一起回铁刺镇。” 在场众人无不神伤悸动。 而就赫默带着人整顿部队，安抚人心时，中军大营那边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莫拉丝的心腹，萨比欧斯率领着手下的凯恩刺客，与撤退的高等精灵隐行者在丛林间展开了一场风暴般的追逐战，直至第二日晌午时分他们才带着十几颗高等精灵的首级归来。 影王百骑劫营造成了极大的震动，莫拉丝为此大怒，下令提前结束交际会，各军备战，不日进攻阿纳海姆城。 第十四章 攻城 雄伟瑰丽的阿纳海姆，高等精灵王国纳迦瑞斯在新世界的唯一城市，也是最为重要的军事港口，奥苏恩岛的第一道屏障。千年来阿纳海姆经历过无数次入侵与劫掠却始终屹立在黑色海岸上，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了杜鲁齐的黑暗疆域。 如今，戈隆德至高女术士莫拉丝率领着她的黑暗大军东进，势要拿下阿纳海姆，肃清阿苏尔在新世界的残余势力。 乌云密布，混沌降临。 自浩瀚洋吹拂而来的海风越过阿纳海姆城高耸的城强，在崩坏的的大地中肆意驰骋。地阔天长，遥远的森林里，草叶与花瓣也在北地盛怒的大风中疯狂地抖动，脱离了茎枝，被卷席来到了肃杀的战场。 紫色飞马战旗在风中狰狞地飘舞着，一列列恐惧矛手冷峻地穿过平原出现在地平线上。大批的黑色方舟海盗与黯然剑士紧随其后，他们的数量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军队两侧，数千黑锐连弩手弩矢上弦，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前进。 天空如铅色，阴霾下战争九头蛇高昂起头颅喷出血红的烈焰，震耳欲聋地咆哮着。 更远处的平原上，冷蜥恐惧骑士们与他们的坐骑躁动不安，猩红的双眼极目远眺，渴望血肉与屠戮。 遮天蔽日的黑龙在空中盘旋，周围的鹰身女妖翩翩起舞，发出邪佞的怪叫声。 莫拉丝麾下的恐惧领主们从此向他们光明的同胞舒展恐怖的黑翼，剑指阿纳海姆。 横栏在黑暗精灵大军面前的阿纳海姆城，有东西两座城门，莫拉丝调遣了她最得力的高阶女术士，希拉卓-塔尔城的领主考尔韦西什独领一军队进攻西城门，她则率领着包括赫默在内的其余领主强攻东门。 天时地利皆在，黑暗精灵们将给予仇敌罪有应得的惩罚，夺回曾经属于他们的一切。 * “奴隶军集结完毕！准备就绪！” “收割者弩炮营正在待命！” “斥候确认阵线右翼安全！等待命令！” “....” 东城门前线，瑰丽的阿纳海姆城近在咫尺，赫默骑着黑暗骏马穿行在自己的部队里坐镇指挥，传令兵的呐喊声不绝于耳。 如此大型的战役，赫默还是头一次参与，不免有些紧张。 但若是他能在这场战役中脱颖而出，必然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危险越大，机遇也越大。 他眺望着远方的阿纳海姆城墙，见到了那些身着华丽银盔，严阵以待的高等精灵守军。 高等精灵的甲胄以银，蓝，白三种居多，与黑暗精灵流行的紫黑两色盔甲形成鲜明对比。 阿纳海姆城墙上旌旗招展，刀枪剑戟如林，弓弩机炮数不胜数，万名守军各就各位，传令兵匆忙地穿行其中。 在他们的对面，黑暗精灵大军最前方，莫拉丝骑乘着黑色飞马苏勒菲特于低空盘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落在阿纳海姆城苍最高的尖塔上，而后缓缓点亮了肃杀的战场。 黯淡星空与晨曦日光交相辉映。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只见莫拉丝抬手按下，十几名传令兵同时下达军令：“奴隶军，前进！” 四面八方的号角声响彻，奴主们手持着长鞭开始驱赶衣衫褴褛的奴隶。 数以千计的各族奴隶被赶到了黑暗精灵军队前方，他们衣衫褴褛狼狈不堪，手中的武器也多半残缺甚至是断裂。 这些胆战心惊的奴隶惊恐地夹在两军中间，身体剧烈颤抖着。 可即便如此也没人敢逃跑，因为正有无数把连弩对准了他们的后背。 逃跑者，穿心而死。 “战争需要你，你无权提问，要么战斗，要么死，要么干脆战斗而死。” 这就是黑暗精灵奴隶的宿命。 赫默的部队也对准了这些奴隶，只要他们敢回头格杀勿论。 现在他是黑暗精灵的领主，明白自己的立场。 既然是战争，总会有牺牲。更何况别说是这群奴隶，就算是黑暗精灵同族尚且不能保证自己活下来。 与其可怜奴隶，还不如多担心自己手下的兵。 赫默如此安慰自己。 “冲锋！否则死！”奴主们挥起鞭子抽打落后的奴隶恐吓。 绝望的奴隶们抓住手中的盾牌与武器，推着数十米高与城墙平齐的攻城塔楼，缓缓朝着阿纳海姆城墙前进。 刚冲出数十米的距离，城墙上高等精灵们操纵着致命的鹰爪弩炮进行了第一波覆盖打击。 数十根由秘银铸成，同人手臂般粗壮的巨型鹰爪弩矢呼啸着掠过战场高空，坠落在奴隶大军中霎时间炸出成团成团的血雾。 仅接触的瞬间就有近百名奴隶死亡。 “是弩炮。”赫默目光落在城墙上方，隐约能看到那些战争大杀器。 面板给出了鹰爪弩炮的数据。 其第一个特性便是能造成大范围爆破散弹弹药。 其次是针对重甲部队的破甲弹丸。 “380的射程，139的远程威力。怪不得能覆盖近半个战场。同比之下，黑暗精灵的收割者弩炮虽然威力比鹰爪多了13点，但射程却足足低了30点。正常对碰下，必然是射程更远的鹰爪弩炮占优。这些奴隶除了消耗守军的精力与弹药，也是在用命为收割者弩炮换来这三十点射程。”赫默醒悟过来，喃喃低语。 果然当奴隶们冲出去三十米左右后，赫默后方的收割者弩炮整地动了。 “领主大人，我们需要您部队的掩护，架设阵地！” 传令兵赶来传达军令。 赫默没有犹豫，大手一挥，“第一，第二恐惧矛手团前进三十米左右距离，掩护友军开火” “前进！” 赫默手下的两只百人恐惧矛手团登时行动起来，踏着整齐的步伐徐徐向前，在大约三十多米的位置展处开线列阵立盾防御。 八人为一组的弩炮队抬着拆卸好的零件，于他们的后方紧锣密鼓地架设起阵地，而后迅速朝着阿纳海姆城墙上的守军射出威力更强的爆破矢。 不多时，双方弩炮阵地对射，恐惧矛手团被波及，率先出现伤亡。 赫默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人手将伤兵拖回阵中救治，同时预备好两只黯然剑士团随时替代前方的部队。 冲锋在前的奴隶大军顶着急速的伤亡，继续向前推进了一小半的距离。 城墙上高等精灵的贵族指挥官举起了长剑，冷酷地下令：“弓箭手漫射！” 霎时间，箭雨如飞蝗般坠落，高等精灵的弓箭手们将长弓拉至满月，在打击如奴隶军这般密集的阵营时，他们甚至连瞄准都不需要，机械般的抽出倒刺箭上弦，进行高频率的漫射。 随着战士们的呼应，倒刺箭划出千万颗陨星，穿过从阴霾的天空，落入奴隶阵营。许多奴隶在风沙中被箭击中，双腿跪地而亡。 “从奴隶大军的位置到城墙脚下，大致有两百米的距离，半个战场。这么远距离的箭雨覆盖，黑锐连弩手与雷矢魔鬼完全无法做到。” “高等精灵远程兵种的射程比同阶黑暗精灵兵种平均高出五十点射程！即便是高等精灵里最初级的远程兵种弓箭手都有足足180的射击距离....” 这段多出来的距离，也是奴隶们被动挨打的死亡距离... 查看数据板，赫默第一时间便明白了黑暗精灵射手面对高等精灵射手的短板处。 也正是如此，黑暗精灵的标准战术便是派遣奴隶们冲向敌方部队的正前方，会用奴隶的命来填补这射程缺陷。当奴隶们被消灭殆尽时，而后正规部队冲锋。 “哪怕前方的奴隶们损失再惨，也不会被撤换下来。他们的命运只有死路一条...” 赫默忽然想起了另一个臭名昭著的种族，斯卡文鼠人。 鼠辈们的军队也是以奴隶军率先发起冲锋为主，而且他们比黑暗精灵做的更彻底，奴隶鼠的数量时常比正规部队都要多，奴隶鼠死了，他们还会开鼠肉宴吃掉他们的尸体。 残酷的战争之下，赫默的人性善良微不足道，他只能默默接受现实。 每时每刻都会有人倒在血泊中，人命如草芥般卑贱。 当八座攻城塔楼先后抵在城墙边，放下吊桥时，整个奴隶部队已经损失了大半。 塔楼内，打头的是一名高等精灵奴隶。 他曾经是纳迦瑞斯的巡逻军，而后在一次日常巡逻中被黑暗精灵俘虏，即便是在昆泰克斯城长达数年地狱般的生活里他都撑了过来，却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身份和方式回归魂牵梦绕的阿纳海姆城。 呼啸的箭矢钉在塔楼的挡板上，他透过围栏，看到了一列列折射的寒光的长矛方阵。 那是银光守卫们组成的第一道防线。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本该是站在上面守城的一员，如今却要被同胞杀死。 他只是想活下去，这有什么错？ 高等精灵奴隶急促的喘息着，用唾液浸润干涩的喉咙，汗水止不住地从满是污垢的两鬓发丝间滚落。 当吊桥缓缓坠下，重见天光之时，奴隶握紧了手中风化的长剑，怒吼着冲了上去。 此刻同族也好，黑暗精灵也好，他的种族立场已经并不重要了。 阿苏尔奴隶第一个冲出塔楼，胸口被三支箭矢连续贯穿，他嘴角溢血地朝前奔去，而后被一名银光守卫用长矛捅穿了心脏，从塔楼吊桥上坠落下数十米的地面。 后续的奴隶们麻木地朝前冲，与银光守卫与长矛兵们厮杀，持续的屠戮在城墙的每一处进行。 东西两处城门的奴隶军先后冲上城墙，骑在飞马上的莫拉丝当即下令全军冲锋！ 遮天蔽日的黑龙在苍穹中倏然划过，猩红的龙眸像落下的天火，从赫默军队头顶飞过直扑城墙。 高等精灵的指挥官发现了来袭的飞龙，命令待命的精锐射手影子战士齐射。 同时数架鹰爪弩炮紧急掉准了矛头，朝着黑龙射出穿甲箭。 咻嗖嗖！！ 虽体型庞大，但黑龙并不笨重，它扑闪着双翼，敏捷地避开了强劲却缓慢的穿甲箭，那些影子战士们射出的倒刺箭根本不值得黑龙重视，它们射击在黑龙坚硬的龙鳞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黑龙迅速逼近城墙，张开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朝着影子战士与弓箭手吐出强烈腐蚀性质的龙息。 数十名战士连同他们的盔甲被生生侵蚀成浓水。紧接着黑龙堡垒般的身形猛地坠落在人群之中，脚下的裂纹如蛛网般扩散，它四处猛冲如若无人之境。 继黑龙之后，成群的鹰身女妖与十数只蝎尾狮从高空对着守军发起猛冲。 顾问提示敌军崩溃的声音在赫默耳旁接连响起。 莫拉丝骑乘着飞马，于天空之上挥动法杖，“现在冲进城墙，去掠夺！去屠戮！去夺回属于你们的一切！” 话音落下，黑暗精灵大军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在鹰爪弩炮的掩护中，如同洪流般冲锋。 冷蜥战车与灾行者战车高速奔驰过铺满尸体的战场，车上的黯影战士发出兴奋的尖叫，将弩矢对准的城墙连续激射。战争多头蛇践踏着大地，硬生生地撞破了城门。 黯然剑士与恐惧矛手潮水般地涌入通道，与严阵以待地长矛手与银光守卫展开血腥的厮杀。 巫灵与灾歌姐妹们双持匕首将尚未被高等精灵们杀完的奴隶屠戮殆尽，而后踏着他们的尸体飞跳进城墙，两把匕首舞动如风，顿时掀起了大片腥风血雨。 赫默明白，现在谈一切战术都是废话，f1f3，搜哈就完事了。 “没有助攻，全他娘的是主攻，跟我冲！”赫默拔出长剑，朝身后迫不及待的大军招手，而后纵马一跃朝着城墙杀去。 城门已破，高等精灵形势危如累卵，这时赫默听到从阿纳海姆城中传出一声尖锐的鹰啸。 黑发的影王阿里斯携带着他那把精灵女神莉莉丝赠予的月之弓，骑乘着巨鹰飞上城墙，他站在巨鹰的头顶，拉开弓弦朝着一只蝎尾狮射出箭矢。 嘭！ 雷鸣般的破弦声震颤耳膜，然后所有人都见到那体型庞大的蝎尾狮被箭矢硬生生击退，狠狠地撞在了垛墙上，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哀鸣。它的左翼完全被洞穿出一个大洞，鲜血溅落一地。 “杀光这群黑暗的叛徒，将他们的尸体推下城墙！” 随着影王振臂一呼，战士们群情激愤士气大涨。 “击溃这群野兽。阿纳海姆城是我们的，没人能够夺走它！” 纳迦瑞斯后续部队，影行者战团，塞门守卫，灰衣影者等诸多精锐被投入了战场，与来犯的黑暗精灵大军在各处展开血战。 第十五章 援军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随着影王阿里斯现身，信心暴涨的高等精灵们发起了猛烈的反攻，即便莫拉丝的军队仍是优势，可是他们每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双方寸步不让，东门战事就此陷入焦灼。 另一边，由野兽系高阶女术士考尔韦西什率领的军队取得的进展要比东门来的更快，更大。 她部队的规模虽比不上东线，但这批士兵都是莫拉丝能调动的最精锐的力量，悍勇非常。 上千名黯然剑士头顶密不透风的箭雨，攀爬攻城梯奋力向上。 恐惧矛手与黑色方舟海盗攻破了城门，涌入阿纳海姆城，结果还没等他们援助攻击城墙的部队就迎面撞上了严阵以待的洛瑟恩海军枪阵。 杀红了眼的两波人一照面朝着对面扑了过去，同时叫嚣着，“千年之仇！！不共戴天！” 由于双方都是极为熟悉的死对头，所以短时间内这批突入城内的黑色方舟被海军死死压制在了城门附近，没能进一步扩大战果。 转机来的很快，黑暗精灵一方的增援抵达了战场，数百名冷蜥恐惧骑士从侧面突袭了洛瑟恩海军方阵，在冷蜥高速冲锋下，大片的海军被撞飞，因杀戮而陷入狂欢的骑士们用锋利的长矛将敌人穿心而过，挑飞起来而后被他们坐下的冷蜥一口吞进嘴里大肆咀嚼。 赶来支援的高等精灵长矛兵还没能包围冷蜥骑士团，便被蹲守已久的色孽收割者们拦截，这群色孽信徒念诵出禁忌之名，使矛兵们陷入了阵阵痛苦，还不等钻心腕骨咒结束，又召唤出黑暗的触手向外翻腾，将诸多高等精灵的灵魂拉扯出肉体。 数支黑锐连弩手部队与精锐的雷矢魔鬼随后而至，扣动扳机用迅猛的箭雨压制城墙以及下方列阵的长矛方阵。 雷矢魔鬼们使用特制的破盾矢，在有效射击距离内，能通过抛射轻易贯穿高等精灵矛兵所用的大盾造成恐怖的杀伤。 有了后方弩手们的掩护，黯然剑士们迅速占领了城墙，以此为据点，源源不断的连弩手们群聚，居高临下地朝者下方射击。 在多重包围下，高等精灵左侧战线节节败退，不得不进行后撤。 曾经辉煌的城市笼罩在熊熊的火海中，座座瑰丽的建筑崩塌倾倒，考尔韦西什骑着体侧黝黑的黑暗骏马，在大量亲卫的簇拥下缓缓踏入阿纳海姆。听着愉悦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高挑的女术士不禁露出微笑。 “传令，让冷蜥恐惧骑士突袭东城门守军侧方。其余各部随我拿下中心广场。”考尔韦西什意气风发地同传令兵下达军令。 得令的冷蜥恐惧骑士们好不耽搁，朝着东城门强袭，路上所见的一切高等精灵皆被长枪贯心，落入冷蜥腹中。 有了考尔韦西什的坐镇，黑暗精灵军队势如破竹，就要一举攻下阿纳海姆中心广场。 然而当他们冲入中心大道时，却见到了一排排林立的长矛与坚盾。 从洛瑟恩海军方阵中响起了雄狮桀骜的咆哮声。 战士自动街道中心分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一名身着华贵铠甲，披着白狮皮大氅的金发贵族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扛着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双刃斧，身姿挺拔，极具立体感的面容如刀刻般凌厉，一头金色的长发似是狮王的鬃毛，在风中轻轻摇曳。 让人不禁为之侧目的是，那人的右侧肩甲处挂着一颗硕大的白狮头。 “阿拉斯塔。”考尔韦西什轻轻念出对方的名字，脸色微变，“他怎么来这里了？” 被人冠以【白狮】之名的查瑞斯白狮禁卫长，阿拉斯塔成名已久，不仅在高等精灵中既有威望，在对手黑暗精灵中也声名远播。 在阿拉斯塔身后还追随着一批查瑞斯白狮禁卫，他们每个都披着自己猎物做成的大氅，使用长柄大斧作战。 这些强大的战士简直强到能用一击就斩掉龙首，或是仅用一剑就便可刺入狮鹫的心脏。他们极度渴望寻求更为强悍的对手，并将其躯体撕成两半。 每名白狮禁卫身旁皆有一只威风凛凛的查瑞斯战狮，它们的尖牙利爪可以轻易咬断骨头，厚重的狮皮能有效抵抗普通与魔法远程攻击。 当阿拉斯塔和他的白狮禁卫们出现，所有黑暗精灵纷纷如临大敌，即便是手染无数鲜血的色孽收割者同样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肮脏的色孽恶魔、声名狼藉的方舟海盗，刽子手雷矢魔鬼，哦还有令人作呕的高阶女术士。” 阿拉斯塔单手将双刃斧抗在肩上，环顾着前方的黑暗精灵大军，似是在自言自语。 随后他抬起头咧嘴一笑，“所有黑暗的秽物都得死。” “给我冲！”阿拉斯塔抡出战斧，指向对面密密麻麻的黑暗精灵大军。 数十只查瑞斯白狮率先冲锋，白狮禁卫紧随而上。 哪怕心存畏惧，有领主在场，黑暗精灵军队仍然冲了上去，与查瑞斯白狮禁卫们在街头巷尾展开了血腥的巷战。 阿拉斯塔是成名已久的白狮禁卫长，考尔韦西什不敢怠慢，释放出高阶维杉的狂野形态，唤醒了周围友军内心深处的野性，大幅度提升了己方的武器破甲杀伤，护甲强度和基础杀伤。 与此同时，她抬起手，默念起咒语，朝着阿拉斯塔投掷出摄人心魄的琥珀之矛。 “来的好！”阿拉斯塔大笑着舞动战斧斩断琥珀长矛，而后破开黯然剑士们的盾墙，大摇大摆地朝着被诸多亲卫保护着的考尔韦西什走去。 * 黑色海岸以北，末日林地。 沉闷的午后，闪电劈过，一道雷鸣轰然响起，阴霾的天空酝酿了许久，泼下瓢泼大雨，急促凶猛如饿狼般淹没了整片森林。 凄凉要塞及周围的地区都下起了大雨，雨水连绵不断坠入纳迦罗斯的领域，覆灭了世界，拥抱着盛大的死亡。浓厚沉重的乌云下面，一群黑檀之爪骑士拱月地包围着一头体型巨大的冷蜥，其名为“怨毒”。 规模庞大的海格·葛雷姆军队盘踞在末日林地外围隐蔽的森林中。即便被淋得浑身湿透，视线模糊不清，这支队伍却没有丝毫狼狈与混乱。黑发主帅骑着怨毒，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暴雨淅沥的密林，雨水顺着他脸部分明的轮廓滑下。 海格·葛雷姆最残酷的暴君，也是此地最颓废的灵魂。马鲁斯·黑刃的命运与诸世界渴望者，不可避免地交织在了一起。 在他的体内藏着一名混沌大魔，扎砍。 那些与马鲁斯·黑刃开战的敌人会感受到他的恶魔光环，而那些胆敢与其面对面的敌人会受到光环的感染，心生恐惧。 马鲁斯·黑刃面容冷峻，身形劲瘦笔直，手中人命无数，不怒而自威。 尽管马鲁斯与他体内的混沌恶魔扎坎曾经争夺过身体控制权，并一度感到迷茫，现如今流浪归来他还是牢牢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并压制了恶魔的影响。 不久前，他接到了巫王马雷基斯亲自下达的命令，率军来此。 马雷基斯的命令在黑暗精灵中拥有绝对权威，即便是马鲁斯·黑刃也需听从。 如今，他和他的仆人们等待许久。 “就算被流放到了南方，还是会不甘寂寞啊。”骑在怨毒身上，马鲁斯·黑刃自言自语地说着。 他坐下的怨毒比绝大多数数同族都要大，这样的猛兽与他铁石心肠的主人相得益彰，怨毒吐了吐舌头，脑袋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森林，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倏然，远方的密林间惊起一片飞鸟。 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地面在轻轻颤抖。 “我们要等的朋友来了。”马鲁斯抬起头注视着暴雨倾盆的天空，露出邪肆的微笑，“准备用箭雨好好欢迎她们。” 远处的天空，艾瑞尔军锋最强大的两位领主，双子姐妹骑乘着名为赛辛·哈尔的传奇森林龙快速飞跃过天空，在她们的身后十数只森林龙与巨鹰于暴雨中展翅翱翔。 双子姐妹下方的幽暗密林里，林地领主们骑乘着精灵骏马带领着数以千计的木精灵大军快速奔行，成群的巨牡鹿骑兵敏捷地穿梭过障碍，为他们开道探路。 就在双子姐妹冒雨进军时，从下方的树林里射出数百只锋利的弩矢。 赛辛·哈尔察觉到了危险，偏离了飞行航道避开箭雨，但此刻它也被拦截了下来。 同一时间，马鲁斯的部队已经撞上了艾瑞尔军锋的先头部队。 双子姐妹迅速降落在两军阵前，只见马鲁斯将巨剑插在泥泞的地面，凌冽的视线斜着瞥向她们冷冷的说道：“此路不通。” * 无垠的浩瀚洋上，一只规模浩大的高等精灵舰队急速行驶在蔚蓝的大海上，伊泰恩的精灵公主伊提尔耐受战争议会的王子泰瑞昂的命令，统合十三艘龙舰组成的舰队前往阿纳海姆支援。 据此前先行一步抵达的白狮禁卫长阿拉斯塔传回的消息，阿纳海姆已经危在旦夕。 因此伊提尔耐不敢耽误，下令舰队全速前进，务必在夜晚来临之时赶到阿纳海姆。 高等精灵的海军在整个世界都是极为顶尖的存在，他们极其擅长海战的洛瑟恩海军声名远播，所乘坐的龙舰并非是普通的船，确切的说应该是悬浮在海上的城堡。其余诸族的舰队遇到高等精灵海军只有逃命的份，而且还有极大概率逃不掉。 然而这一次伊提尔耐的海军却遇到了与极为难缠的对手，与他们齐名的黑色方舟海盗！ 远方的海平线上，一支横跨数十里的黑色舰队守候已久。 神佑恶党的领袖，黑色方舟“神佑恐怖之塔”号的指挥官，拥有除了巫王马雷基斯之外最多黑色方舟海盗的黑暗领主，洛克西亚-堕落之心，率领着他臭名昭著的庞大舰队一字排开，堵住了伊提尔耐的去路。 黑色方舟前身是纳迦瑞斯大陆即将沉没入浩瀚洋的城市，被莫拉丝以极大的魔力悬浮起来当做舰船使用。 简而言之，每一艘黑色方舟都是一座小型的黑暗精灵城市。 面戴纯金克拉肯面具，身披海龙披风的洛克西亚立在旗舰“神佑恐怖之塔”号上，眺望着浮出海平线的高等精灵舰队。 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镇定自若地对大副下令，“各舰灵魂主炮上膛。齐射一波后接弦近战。” 整整十五艘黑色方舟集结，无数黑色方舟海盗发出兴奋的欢呼。 水面之下，拥有巨大力量和永不满足欲望的深渊海妖与妖媚残忍的血骸美杜莎们早已躁动不安，一场史诗级海战即将在浩瀚洋上打响。 第十六章 魔法 阿纳海姆，惨烈的攻城战从凌晨打到了半夜。 城市上空群星被稀薄的浮云掩去了大半，夜幕下暴雨如注。华丽的高等精灵城邦庭院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外城被黑暗精灵大军攻破沦为废墟，溃败的高等精灵军队撤退自此重整旗鼓，势与外城共存亡。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身后就是领主的庭院，再退一步就是无垠的浩瀚洋。 一寸山河一寸血！ 外城的废墟间成为了最高效的绞肉机，大量的黑暗精灵与高等精灵在这里搏杀。一支百人满编小队冲上去往往不到半个小时就会被打光。 到了这个份上，人脑子都打成了猪脑子。谁都不会投降，必然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能罢休。 被亲卫簇拥着的赫默站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中，一道闪电霹雳，点亮世界的银芒勾勒出他造型狰狞的恐惧领主头盔，精致的眉骨轮廓。 也照出了街道另一头，银光守卫们铮亮的盔甲与盾墙间锋利的长矛。 如今才刚入夜，这条街又比较窄，所以雾蒙蒙的，十分萧条。雨是斜着下的，站在屋檐下也挡不住，双手和嘴唇被冻得像有冰刀在刮骨。 雨水溅起朵朵水花，清洗着双方战士们盔甲上的血渍。 衣着华贵的高等精灵大法师手持法杖，目光冷冰冰地望向赫默。她精致的胫甲踩着的水坑漂浮着木料碎屑与泡沫，泛起波波涟漪荡漾扩散至整个街道。 雨打芭蕉夜，簌簌人断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光明系女法师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随着战士的呼应，数百名精锐矛手组成了一道钢铁城墙赫默等人。 女法师冷酷的面容没有一丝动摇。她站在阵中，神色坚决地举起了权杖，对着银光守卫们高声吟唱着咒语。 “仁慈的菲，光明守护者，请您聆听我的祈求，将您怜悯的目光投向这些勇敢的战士……”她喃喃念着聚集光明系魔法之风。闪亮光芒幻影在银光守卫们头上展开，发出宝石般刺眼的光线；很快，又有一道光盾虚影罩在他们身上，迅速消失；接下来，他们身上裹上一道银色的光芒；再来，模糊的赞颂声响起，银光守卫们的手臂上闪过神圣的加持图纹，身体进入半虚幻化…… 连续数道光明系保护魔法加得赫默又是心惊，又是愤怒。 “能增加部队护甲强度的光明系魔法，菲的庇护之光，赋予永不溃败特性的征战之光，提升攻击与移动速度拜诺纳的时间扭曲...你还能再叠几个buff吗？法爷就可以为所欲为是吧。” 赫默那叫个气啊。老爹说过要用魔法打败魔法，等攻下阿纳海姆城，他高低得整两个玩玩。 对面的光明系女法师咒语还没念完，几乎是同时赫默身旁的伊莱登也举起了法杖，但她并非是为赫默的部队增加魔法加持，而是直接打击对方军队。 毕竟死亡系魔法里增强性质的魔法并不多，都是些大范围杀伤魔法。 “以黑暗泽雷斯之名，见证毁灭的降临！” 淋湿的风衣吹动，伊莱登单手插在口袋里，法杖柄端重重掷地，原本被光明系魔法之风覆盖的街道被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死亡系魔法之挤占夺取一半领域，那精灵女法师脸色大变，因为在她的头顶之上，出现了一颗拥有着紫色轮廓，泛着浓郁死亡气息的的巨大天体。 “泽雷斯紫色斜阳！卑劣的黑暗族类，只会使用邪恶的黑暗魔法折磨他人。像你这样的混蛋就该下地狱，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的血会玷污我圣洁的法袍！” 伊莱登施展出死亡系的三级魔法，紫色斜阳，临时创造出了一个危险的移动能量旋涡，那些没能逃开晶化之触的人将陷入永世的诅咒！ “是吗？”伊莱登朝着对方露出妩媚的笑容，“我可是听说祸害遗千年呢，嘻嘻。” 紫色斜阳才刚凝实就将下方的许多银光守卫连同地上两军的尸体一同卷入了旋涡中心，绞杀成粉墨。 最后完全成型的魔力旋涡缓缓移动了起来，将数十名躲闪不及的高等精灵战士吸入其中，他们的枪阵也在此刻动摇松散。 赫默当即大喜，举剑高喊，“狭路相逢勇者胜！兄弟们跟我冲！” 随着他振臂一呼，身后数百名铁刺镇军队一拥而上，饿狼般地朝着高等精灵们扑去。 “举枪迎敌！一个不留！”光明系女法师重整部队，精锐的银光守卫们从混乱中恢复过来，架起枪阵朝着迎面撞上来的黑暗精灵大军碾压。 赫默一手举盾，一手执剑率先冲进了银光守卫的战团中。 他明白如今这群高等精灵被光明系法术加成，士气高涨，永不溃败，要想击垮他们必然费时费力。 所以他的目标很明确，擒贼先擒王，先拿下那个女法师，再慢慢歼灭这股高等精灵部队。 用剑砍翻几个银光守卫，赫默带着手下为数不多的黑色方舟海盗亲卫朝着女法师杀去。 数分钟的激战过后，女法师洞察到了赫默的意图，将后方待命的长枪兵调动到了自己周围依为屏障。 与此同时她挥动法杖，数道净化能束从手中射出，照亮了残破的街道，直直地对着赫默撞去。 “赫默大人小心，是闪的灼热凝视!”伊莱登离赫默太远，又被银光守卫们缠住，此时无法抽身去帮助赫默，情急之下只能大声提醒他。 几颗耀眼的光球刺痛赫默的双眼转瞬即至，赫默干脆咬牙脚步后撤一步稳定重心，同时将盾架在自己前面。 光球的威力超乎了赫默的相信，接触的瞬间赫默如遭重击，手腕差点脱臼。 连续抵挡三颗光球，赫默持盾的左手耷拉了下去，手臂被一根倒刺箭刺中的同时，他提起长剑，消耗剩下的体力猛地朝前方斩去，击倒了数名包围上来的高等精灵。 停下动作后，汩汩鲜血顺着赫默的手臂涌出。他以长剑顶尖支撑着地面，双眼发热喘着粗气，在又一波进攻上来时，己方亲卫终于冲破了封锁，护卫在身前。 局势危机，不顾的伤势赫默强撑起身体，执剑前行。 一名高等精灵长矛兵嘶吼着朝他冲过来，赫默丢掉沉重的领主盾牌，灵敏地朝侧方挪了一步，左手忍着剧痛然抓住擦面而过的长矛，将长剑刺进了矛兵的心脏。 脸颊被矛刃划开，流出滚烫的鲜血，赫默摸去血珠，以长剑开道，凭着悍勇的士气带着海盗亲卫们硬生生撞开了女法师面前的护卫团，他嘶吼着朝对方斩去，但那女法师同样反应迅速，法杖拍在了赫默本就重伤的左臂，霎时间赫默脸色苍白，差点跌倒在地被女法师用护手剑刺穿心脏，千钧一发之际，还是一名黯然剑士猛地冲过来推开赫默，他自己去被护手剑刺穿了心脏。 “大人...我的家人就拜托给你了。”年轻的黯然剑士对着赫默惨然笑着，随后被女法师砍下了头颅。 站在护卫身旁，赫默满脸都是对方炽热的鲜血，他呆呆地看着眼前断裂的脖颈，有了瞬间的迷茫与错愕。 赫默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对方却用死换来了自己的活。 强烈的愧疚与愤怒同时袭上了赫默心头，趁着那女法师长剑去势未收，赫默扑上去将对方撞到在地，而后握住不知是谁掉落的匕首，朝着女法师的脖颈刺去，但对方反按住了赫默的手，用力回推，反倒一剑刺入了赫默的肩胛骨。 赫默痛得连头皮都像被捅了一刀，紧紧咬牙，僵持了几秒后，匕首从两人手中挣脱。 倏然，赫默抓起身旁一个死去的高等精灵矛兵的头盔，狠狠砸向女法师的头。 嘭嘭嘭！！ 数声沉闷的重响后，他身下的女法师再无声息。 赫默趴在对方身上，滚烫的血液顺着手背流下，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或者仅仅是死亡前的幻境。 视域越来越模糊，雨水夹杂着血液滚进了碧蓝色的瞳孔里，赫默隐约看见伊莱登带着自己护卫们冲了过来...画面最后定格在此。 “稳住！所有人各自占位，骚乱者斩！第二恐惧矛兵团殿后，亲卫团跟我赫默大人送回城外军营！”赫默陷入昏迷，伊莱登临时接管部队她临危不乱地指挥着部队行动。 正当她带着铁刺镇残部有条不紊地撤退时，却没能注意到在右侧的庭院房顶，正有十数名隐匿的隐行者冷冰冰地注视着己方队伍。 蒙面的影冠之手悄无声息地抽出了倒刺箭，拉弓瞄准了重伤昏迷的赫默，两侧其余的隐行者极为默契地瞄准各自的目标，暴雨淋漓，镌刻着振翅雄鹰的倒刺箭在雷霆炸响中显露出一瞬的寒光。 混战下，伊莱登如何能察觉到隐行者们的威胁，眼看房顶上的影行者们的弓弦慢慢被拉至满月，蓄势待发。 忽然，带队的影冠之手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挥手示意了手下停手。 他站直身，扭了扭脖子，叹息声融化在雨水中，“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啊。” 隐行者们转过身去，只见十几名头戴蒙面兜帽，穿着漆黑斗篷的凯恩刺客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己方身后。 他们每个人皆是匕首出鞘，另一只手提着一把上弦的连弩。兜帽下露出的眼神比这满天落下的大雨还要沁凉。 萨比欧斯没有回应影冠之手，而是将弩矢准星对准了对方的心脏处。 影冠之手丝毫没有慌乱，他头瞥向一旁笼罩在暴雨中的阿纳海姆内城，挑衅地朝萨比欧斯勾了勾手，露出轻佻的笑容，“敢来吗？” “你可以试着再逃一次。”萨比欧斯冷冷地说。 呵。 影冠之手不屑地嗤笑。 下一瞬，他和手下的隐行者们已然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即便是在被雨打湿后极为光滑的楼顶间闪转腾挪，他们依旧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不留活口。”萨比欧斯率先朝着影冠之手逃逸的方向追去，其余凯恩刺客各自寻找对应目标追杀。 暴雨下，在阿纳海姆高耸的庭院楼顶，凯恩的刺客们和纳迦瑞斯的隐行者战团再次展开激烈的角逐。 第十七章 生命系魔法 第二日凌晨，地狱般的阿纳海姆城中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 交战的黑暗精灵与高等精灵的战士纷纷松了口气，各自聚拢部队，缓缓后撤。 莫拉丝与影王阿里斯大战一个昼夜，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于是精疲力尽后各自返回统合部队，准备下一场攻防。 总体来说这场战斗打下来，黑暗精灵是占优的，不仅攻破了阿纳海姆外城，还掠夺了大量的高等精灵奴隶与财富，在杀戮造诣的影响下士气高昂，相反高等精灵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摧毁，军心涣散，士气低迷，如果不是极具人格魅力的影王坐镇，他们早就崩溃了。 莫拉丝率领着黑暗精灵大军驻扎在外城，高等精灵则聚集在内城，两军间几乎毫无屏障，小规模遭遇战依旧在各处街头巷尾上演，不过大军倒是可以好好养精蓄锐一番了。 午后，中军大营。 莫拉丝慵懒地依靠着高背王座，审视着手中由统计官提上来的各部战损报告。 下方黑暗领主与女术士们分别左右侍立。 据各部统计，昨日的战斗军队伤亡过半数，少数几个部队甚至只剩下几人存活，建制名存实亡。 可见战斗何等的惨烈。 即便向来肆意挥霍追随者性命的莫拉丝此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全军伤亡过半...”莫拉丝将表随意丢到桌面，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的仆人们。 在场多数人都挂了彩。 其中尤以赫默为重，整个人气息萎靡，不仅左手吊着个石膏，脸颊上还缝了几针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没想到纳迦瑞斯的抵抗会如此激烈。”莫拉丝充满磁性的妩媚之音在欢愉教派每一位领袖耳旁回响。 “考尔韦西什，你说阿拉斯塔出现在了西城门？” “是，我的女皇。”考尔韦西什出列，应声道：“原本我军已经在日落前拿下了西城门，就要一举占领中心广场，但是阿拉斯塔带领洛瑟恩海军出现在了高等精灵阵营中，重创了我军。” 考尔韦西什脸色略显苍白，气息萎靡，显然对上阿拉斯塔吃了不少亏。 “他们有多少人？” 考尔韦西什摇头，歉意道：“属下没能看清，粗略估计算上查瑞斯白狮卫队有数百人。” “数百人？”莫拉丝疑惑，“如果是伊泰恩的援军抵达，不应该只有这么点人。应该是伊泰恩的前锋军队。” “这事情不怪你，入列吧。” “是，女皇。”考尔韦西什走回队列中站立。 “奥苏恩岛的后续部队多半已经在路上了，随时都可能抵达这里。”莫拉丝推断道，“但是他们的努力徒劳而无用。很快，这座瑰丽的海港城市终将纳入我的麾下，这是凤凰女皇的意志。相信我，你们所经历的伤痛都会获得十倍，百倍的回报。” 众人抬起头，看见了莫拉丝充满自信的神色，几乎无人能抗拒那双迷人紫瞳的魅力。 明媚的日光透过帷幔，倾落在王座上，莫拉丝的面容艳丽而年轻，没有一点时光流逝带来的世故纹理。不由感慨人的长相真是一件迷惑人的东西，光看看她的脸，领主们的挫败感瞬间烟消云散，心甘情愿为她舍生忘死，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军队打进内城揪出影王献上。 赫默不能免俗，仅仅被莫拉丝看了一眼，他就突然不想努力了.... 不过好在少年心性坚定，不想和色孽沾上关系，连忙在心中回想如花抠鼻的倾国姿色，这才静下心来。 “你们辛苦了，先下去整合部队吧，明日一早进攻内城。” “尊女皇命。” 领主与女术士们毕恭毕敬地退出营帐。 “赫默。” 赫默正欲出门，莫拉丝从背后叫住了他。 刹那间，赫默心思百转。 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是色孽信徒的莫大妈...她不会想玷污自己的清白吧？ 如果真是这样，赫默承认，这一秒他和莫大妈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彼时彼刻，极北的纳迦隆德，黑王座上小憩的巫王马雷基斯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您还有什么命令吗？”尽管内心砰砰砰地直跳，赫默仍面色如常，恭敬地询问。 “没什么，你做的很好，辛苦了。”莫拉丝反倒勾着嘴角笑了笑：“不过我听说过你在铁刺镇做的一些有趣的事情。你喜欢怎样对待弱者，我不会管。但是切记，善良是一剂毒药。充满野心不择手段才是杜鲁齐的生存之道。这样的人才配统治愚昧的人们。” 莫拉丝没头没脑的的话给赫默整不会了。 自己在铁刺镇的事情，是指收服战俘，还是一五计划改革？ 伊莱登这货到底报告给了莫大妈多少细节？ 他此刻在想，莫大妈该不会把自己底裤的颜色都看穿了吧... “明白了。”赫默一副虚心接受的模样让莫拉丝很受用。 她打了个哈切，慵懒地舒展着腰，傲人的曲线散发致命的吸引力。 赫默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面如坐定老僧。 “下去吧，我要休息一会。”莫拉丝疲倦地摆摆手。 赫默这才退出营帐，内心腹诽，“要人命的妖精。” ... 在返回自己营地的路上，赫默见到了许多伤兵。 这些士兵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帐篷间，颤抖呻吟... 杜鲁齐的医疗资源严重紧缺，很少有伤员能得到有效治疗，轻伤员尚且照顾不过来，重伤更是直接与死亡对等。 毕竟他们更擅长杀人，而非救人。 大多数伤员的命运早在战场上就已经注定，抬回营地也不过换个地方死亡。 不忍去看那些伤员生不如死的模样，赫默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走着。 偶然间，他见到了那头战争多头蛇。 体型庞大的多头蛇如今浑身是伤，其上挂满了刀枪剑戟，鲜血淋漓。它的一颗头还被人用利器齐根斩了下来，原本威风凛凛的模样此时却显得无比凄凉。 它盘踞在地上，四颗头厌厌地舔舐着伤口。 赫默猜测，纳迦瑞斯军队里能斩下多头蛇头颅的人不少过一只手，多半是影王那个猛男干的。 不过这样的伤势虽然严重，却不足以让多头蛇失去战斗力，它拥有着极强的再生力量那断裂的脖颈处很快就会再长一颗头出来。 多头蛇瞥见赫默正望着它，它很聪明，认出了这个小不点和自己有一面之缘。 说起来它第一次见到赫默的时候，对方还真是个随处可见的大头兵，没想到一个月都不到，居然晋升成了恐惧领主。 现在它正在恢复伤势没兴趣同这个小不点打招呼。 多头蛇四个头蜷缩起来继续清理伤口。 赫默挠了挠头，走回了自己的军营。 “大人，这是伤亡统计表。”才刚坐到椅子上，一名低阶军官走进来呈上表格。 赫默认出来人是自己手下第二黯然剑士团的指挥官，安萨雷斯。 他点点头，接过表差点，神色凝重。 仅昨天一场仗，铁刺镇军队就死伤过半：阵亡三百余人，重伤一百人，轻伤两百人。 伤亡率高达六层。 他的军队拢共就一千人。 赫默心都要碎了，他将表放在桌案上，忽然道：“安萨雷斯，你是铁刺镇人吧？” “是，大人。属下是在征兵大营招兵时带着亲族加入大人军队的。” 虽然不知道赫默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安萨雷斯还是如实回报。 “帮我找个人吧。”赫默酸涩的笑了笑，从桌案上拿起一幅画像交给安萨雷斯。 “名字，家庭背景。这些要详细的。” 此前那个替他挡刀的黯然剑士尸体处于高等精灵掌控的地方，他不能派人过去收敛，于是只能先画出对方的样貌，查查他的家世。 “遵命。”安萨雷斯接过画像，看了看，脑海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于是他准备到各军营走走问一问。 在安萨雷斯走之后，军帐陷入了沉默。 赫默脱了胫甲，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床上，他放好打着石膏的左手，枕着右手望向帐顶，回想起自己来到战锤，几次征战的画面历历在目。 “人命怎么会如此轻贱呢...” 赫默轻叹。 不知多久，伊莱登走入了军帐见赫默独自躺在床上发神，那漂亮的脸蛋简直比女人还要过分，女术士顿时春心荡漾，她露出反派的坏笑，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然后一下扑到了赫默怀里，想要吻他的脸颊。 咔嚓！ 下一瞬，整个铁刺镇军驻地都听见了那杀猪般的惨叫声。 原本打着石膏的左手再度受到暴击！ 痛的极致，就是再也感受不到痛苦。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赫默当时就差点圆寂飞升。 伊莱登这才想起了赫默还受着伤，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慌乱起来，见赫默又嚎的厉害，连忙把他扶起来，焦急地问到，“赫默大人，你没事吧....” 赫默额头青筋暴起，脸色似雪般苍白，他颤巍巍地拜了拜右手，“没...没事，区区致命伤罢了。” 伊莱登被赫默的言辞逗乐了，可她见到赫默左手缠绕的白纱布已经被血染红，又想笑又笑不出来。 这个时候奥蕾莉亚端着果盘走了进来。 见状，伊莱登连忙她说明了方才的情况。 奥蕾莉亚放下果盘坐到了赫默身旁，探出雪白修长的手按在赫默左肩上，有温和的荧光从掌心间浮现，环绕着赫默的手臂，其上的伤势迅速在迅速弥合结疤。 赫默感觉手暖暖的，一点也不疼了，不由感到惊奇。 “这是生命系魔法？” 伊莱登看了奥蕾莉亚半晌，眨了几下眼。 “嗯。其实也不算，这个只是对生命魔法之风的简单运用。” “什么！奥蕾莉亚你会魔法？！你怎么不告诉我？”赫默看着奥蕾莉亚，双眼发光。 奥蕾莉亚被赫默直勾勾地盯着，脸颊染上霞色。 “你也没问啊...” “也对哈。”赫默讪笑，而后右手握住奥蕾莉亚纤细的臂膀，眼神真挚，“教练，我想学魔法！” 教..教练？这是什么称呼... 奥蕾莉亚困惑不解，不过她听懂了后面的意思。 “可是我只会生命系魔法....” “就学这个，就学这个！生命魔法好啊嘿嘿。”赫默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他算是想明白了，会打有个屁用啊。 出来混，要会用魔法！ 高贵的法爷才是一切门道的尽头啊。 赫默想学生命系魔法？ “可赫默....你是黑暗精灵诶...。” 学习生命魔法的黑暗精灵，闻所未闻。 “这个问题不大。你把我看成高等精灵就行了。”赫默就是不松手。 一旁的伊莱登听的目瞪口呆。 且不说男性杜鲁齐基本没有学魔法的，学也不会去学亲和自然的生命系啊。 那是木精灵和高等精灵才玩的魔法... 她总算明白赫默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自己也是总是失败了。 一个杜鲁齐不学死亡魔法看上生命系魔法了！耗子都给猫当伴娘了！ 第十八章 救治 见奥蕾莉亚脸色犹豫，赫默心想不给这小妮子玩点狠活，她怕是不会答应。 想明白，赫默当即翻身下床，对着奥蕾莉亚单膝跪地重重抱拳。 奥蕾莉亚被赫默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了，下意识想要扶起他，可赫默的腿像是钉在了地上，无论她怎么使劲他仍纹丝不动。 “赫...赫默，你...干什么呀？快起来...” 她才是奴隶啊，喂。 伊莱登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对此见怪不怪。 就算下一秒赫默向奥蕾莉亚求婚她都觉得合情合理。 毁灭吧，赶紧的。本姑娘累了。 “站好别动。”赫默按住了奥蕾莉亚手，神色严肃道。 “哦，好。” “嗯。”赫默满意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始酝酿情绪。 五分钟后，赫默自我感觉良好，再次对着不知如何是好的奥蕾莉亚抱拳，情真意切的言道：“默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师，君若不弃，默愿拜为导师！”赫默直勾勾地盯着奥蕾莉亚，眼神无比真挚，如果不是担心戏份太过，他还整点涕泗横流的场面。 哈？奥蕾莉亚一时没反应过来赫默在说什么，和他大眼瞪小眼。 淡定的伊莱登：.... 女皇快出来看啊，有傻子。 她越看赫默盯着奥蕾莉亚的眼神就越不对劲。 绝对有猫腻！ 怕不是白天叫老师，晚上老师...咳嗯。 难怪赫默大人对她的投怀送抱无动于衷，原来他喜欢的是高等精灵，哎...伊莱登顾影自怜，轻声叹息，终究是错付了。 奥蕾莉亚见赫默似乎并没有开玩笑，于是试探地问道，“赫默，你真的想学生命系魔法吗？” 赫默激动的说：“想，想的狠呐！天日昭昭，苍天可鉴！” 黑暗精灵擅长的黑暗、死亡、阴影、野兽、火焰五系魔法，除了火焰系稍微好点，其余四个派系都太不正能量了。赫默担心学了这些玩意儿影响自己的心智，使自己变得残忍无情，故而坚决不学。 再加之自己又对火焰系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奥蕾莉亚掌握的生命系魔法是他现在的首选。 “好吧，那你先起来吧，你还是伤员呢，别跪在地上了。”奥蕾莉亚伸出纤手拉起赫默，这次赫默一拉就起没有抗拒，让姑娘松了口气。 “老师，快教教我刚才那个治疗魔法吧。”赫默刚起身，反握住奥蕾莉亚的手眨了眨无辜的大眼。 “教教嘛...求你了，奥蕾莉亚你最好了。” 奥蕾莉亚禁不住软磨硬泡，于是决定教赫默魔法，她正色道：“那个...赫默，虽然刚才那个并不是什么高端的魔法技巧，但是如果你想要学习魔法的，首先得明白魔法是怎样被缔造的原理，用心感受，观察第二视觉中的魔力表现。生命魔法学派通常偏重治愈和恢复，是借助魔法八风之一的翡翠魔风季伊岚释放出的力量，当然也有攻击的手段只是比起其他....” 一说起魔法原理，奥蕾莉亚就说个不停。 可就算她从基础原理说起，赫默照样听得迷迷糊糊，抓耳挠腮。 “为什么就不能像兽人那样，有俺寻思之力呢。俺寻思这个魔法它就该这么放，那它就必须这么放，多简单多轻松，你好我好大家好，干嘛这么折磨人呢？”赫默不禁在内心吐槽。 赫默强制自己听了一大段，硬是进不了状态，索性开始摆烂，等实际操作的阶段再发愤图强。 就在他眼神飘忽之际，居然发现伊莱登准备开溜，于是瞪了对方一眼，眼神传达了他的诉求，“给我留下来！” 伊莱登冲他幸灾乐祸地眨眨眼，“我就不！” 女术士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今只剩下奥蕾莉亚在他面前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生命学派魔法原理，赫默不禁长叹，果然法爷就像是玄幻小说里的炼丹师一样稀缺高贵，那不是没有道理的啊。就冲他们能把这绕来绕去的什么风给搞清楚，赫默就打心底里佩服他们。 转而赫默又寻思，自己好歹是个穿越者，怎么学起魔法来这么困难呢？难道不是一看就会，哪里不会点哪里吗？ 哎...生活不易，领主叹气。 好不容易挨过了理论阶段，赫默立马来了精神，提出要进行实践，奥蕾莉亚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有必要。于是两人来到了军中的伤兵营帐，把这里作为赫默生命系魔法入门的实践地。 营帐前，奥蕾莉亚站住了脚步，犹豫地叫住了赫默。 “嗯，怎么了？” “在进去之前，我想先提前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虽然我答应教你治疗魔法，可我仍然是高等精灵...”赫默见奥蕾莉亚脸色犹豫，猜出了她的意思。 她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教自己魔法，绝不会出手救里面的伤兵。 无论自己和奥蕾莉亚相处的多好，他们的种族始终是对立的。 千年之仇，不共戴天... 更何况，现在自己还在带领着里面的伤员攻打阿纳海姆，入侵高等精灵的城市。 善良的奥蕾莉亚能教导自己生命魔法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要她再去救因为攻城而受伤的黑暗精灵士兵，怎么也说不过去。 赫默当然可以命令她去做，毕竟奥蕾莉亚是他的奴隶，但是赫默不喜欢强迫他人。 “没事，我能理解的，不会强迫你的。” “那就好，谢谢理解。”奥蕾莉亚面含歉意地微笑。 两人还没走进营帐便能听到里面传出的痛苦呻吟声。 整个伤兵营占地极大，赫默军中三百多名伤兵全部集中在了这里。 “领主大人。”有军医发现了赫默和奥蕾莉亚，上前行礼。 赫默连忙摆手，“救人要紧，别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了。” 见军医正忙着处理士兵的伤口，他不好多打扰，只是问了下军医重伤员区在哪。 一名伤势较轻的士兵主动替赫默带路。 “我们到了，大人。”士兵停下来，给赫默两人指向自己前方。 在那里，有诸多重伤的士兵躺在床位上，忍受着旁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原本有一共一百零三名重伤的兄弟...五十七人不治身亡，剩下的四十六个弟兄都在这了...”士兵声音略显更咽的说着。 “一百零三人，死了五十七人，只剩下四十六人...”赫默抿了抿唇，只觉得口中苦涩。 这些人都是赫默从铁刺镇带出来的兵，原本打算带着他们打一场胜仗，光荣凯旋，可现在... 他只觉得自己肩上沉甸甸的。 真实战争伤亡，不是游戏里的数字。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名字，都是一个生命，都有着自己的家庭，亲人... 他环伺周围的重伤士兵，不忍去看那些狰狞的伤口。 “救人吧，不能再有人因为得不到救治死去了。”赫默走到一架床位前蹲下身，将手探向伤兵，沉声道：“奥蕾莉亚，告诉我该怎么做，我想救他们。” 尽管奥蕾莉亚知道自己的立场不允许不该救治这些伤兵，可当看见他们痛苦的模样，奥蕾莉亚心软了。 生命是无价的。 见死不救不就和黑暗的同胞一样冷漠了吗。 她来到赫默身侧提起裙摆，蹲下身，伸出了手轻轻攥住了那名伤兵满是血污的手铠，感受着翡翠魔法之风季伊岚的存在，将生命之力缓缓注入伤兵的体内，同时认真地教导着身旁的赫默。 赫默看着少女专注的模样，从未如此深刻地映在自己心里，她的香气也离自己很近，想来头发也是……等等，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个。忽然间，她的头发刚好被晚风拂起，若有若无地擦在自己的脸上。在如此喧闹的环境中，赫默都能听见自己心跳“噗通噗通”乱响，嘴角那一摸忧思也褪下去，变成了不符合他年龄的过度专注。手心的荧光是落在幕布上幻灭的魔法，救治一个垂危的伤员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与魔力，不多时奥蕾莉亚额头便有晶莹的汗珠滚落。 她顾不得擦去汗水，继续凝聚季伊岚的生命之力，试图与死神抢人。 赫默微笑，这一次听得无比认真，想着奥蕾莉亚说过要用心曲感受季伊岚，他闭上眼放空心境，细细感受着周围涌动着的生命魔法之风，居然真的看到了那些绿色如星光般闪耀的魔力。 “奥蕾莉亚，我看到了。” 一旁正在救人的奥蕾莉亚，擦去额头的汗水，由衷为赫默感到欣喜，““察觉到了啊，太好了。” “嗯。多亏有你。”赫默冲她微笑点头。 奥蕾莉亚脸颊绯红地偏过头去，继续救治下一名伤员。 赫默学着她控制生命之力灌入士兵的伤口处。 诚如奥蕾莉亚所言，这种治疗并不是什么高明的魔法手段，只是对季伊岚简单的运用，但效果却不俗。伤兵狰狞的破损处正肉眼可见的愈合，结疤。 即便感到疲倦来袭，赫默却乐在其中，丝毫不打算停下来。 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在战锤世界里，除了死亡的冰冷在扩散，同样有着生命的温暖在延续着灿烂的光辉。 这是个黑暗冷漠与光明温柔并存的世界，正因为它们相互交织，所有才会显得如此美不胜收。 第十九章 重整 一夜过去，雨停了。 明媚的冬阳刺破阴霾，倾落在偌大的阿纳海姆。 往日辉煌的殿堂化为残垣断壁，纵横交错的街道血肉狼藉，胜似人间地狱。 忽然间，一声震破耳膜的响声打破天地的死寂，黑龙的吼声响彻云霄。 凶兽与女妖的怪叫声从外城的天空由远及近，恐惧化作了一块粗粝的巨石压在纳迦瑞斯王国守军的胸口，他们从内城的街道上匆匆爬起来，抓起自己的武器与盾牌在各自指挥官带领下赶往内城城墙坚守阵地。 清晨时分，浩瀚洋面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阿纳海姆的领主高塔阳台围栏间，装饰水晶在初曦下泛着朦胧的幻光。 从这里俯瞰整座城市，入眼尽是坍塌的废墟，满地的死尸，风中震颤的战旗，和吐着灼热呼吸的篝火狼烟。 纳迦瑞斯国度的统治者，影王阿里斯·安纳尔一身戎装，手持月之弓，走出寝宫。眼前的景象，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在这片象征着荣耀的朝阳中，曾经有一个辉煌的国度屹立在奥苏安岛北部辽阔的大地上，他依稀记得，也是在这样一个日子，那位初代高等精灵的长子背叛了他的人民。无论他是否会卷土重来，今日重生的纳迦瑞斯永不屈服。 若是黑暗敢踏足这片土地，那么阿里斯势要让这群叛徒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刻苦铭心，这样他们才不会回来。 这是高等精灵在阿纳海姆的最后一个黎明。从此以后，这里再不复繁华与神圣。 阿里斯站在阳台，吹响了嘹亮的口哨。 尖锐的鹰唳惊空遏云，一只庞大从倏然仰冲过阳台，影王灵敏地跳了上去，稳稳地站在鹰头上，而后巨鹰迅速掠过内城，掠过硝烟弥漫的战场，在天空的彼端，戈隆德的至高女皇骑乘着黑色飞马等候他多时了。 ... 数十架收割者弩炮齐发，如神之弓轰鸣，爆破矢接连坠落在高耸的内墙上，绽放出绚丽而致命的烟火，收割着守军的生命。 近万名奴隶被强制赶上了战场，前一天他们还是骄傲的阿纳海姆市民，如今却被黑暗精灵大军驱使，攻击自己的同胞与家园。 没有人反抗，那些敢于反抗的人今天早上都被欢愉教派的祭祀们献给凯恩了。 奴主的皮鞭与恐惧驱使着奴隶们抓起武器，在弩炮的掩护下朝着内城的城墙冲锋。 城墙上的守军也没有手软，瞄准昔日的亲友射出连太阳都会被遮蔽的致命箭雨。 死亡阴影再度笼罩了这座辉煌的城市，同族相残的戏码在各处上演。 黑暗精灵营地。 赫默穿戴好盔甲，扎紧腰带，抱着恐惧领主头盔，活动了下左臂，没有丝毫的痛感。 昨日他不仅使用生命魔法彻底治愈了自己的伤势，还和奥蕾莉亚一起挽救了四十多名重伤士兵的性命。睡了一夜的安稳觉，现在状态全胜，火力全开。 他走出营帐，见到了伊莱登和他的军队。见赫默来了，他们统统回过头来，举起武器吆喝着，迫不及待地欲要加入战场。 赫默从没想会成为这群黑暗精灵的领主，但是他战斗，他们便会追随。肩负重担的感觉，就是在场五百多个人全都翘首以盼他说的每一个字。他们在等自己讲话，自己该说些什么... 夹杂着硝烟味的海风拂过脸颊，赫默戴上兜鍪，深呼了一口气，而后拔出腰间的长剑，高举在前，“诸位。对面高等精灵的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今天我们将歼灭负隅顽抗的敌人，为杜鲁齐夺回黑色海岸。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太多的人为此而死了，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争了。如今成败在此一举，尔等随我奋力向前。若是有谁不幸战死沙场，我赫默也不会把你的孤魂抛下，打完了这场仗，我们一起回家！” 赫默扶住黑色骏马的鞍褥跳上去，而后命令自己的士兵：“出发！” 当他冲出阵营时，黑压压的兵器树立如林，战士们发出了响彻高空的吼声。大批军队卷席而出，朝着内城战场杀去。 两个小时后，内城城墙被大面积的黑暗精灵部队攻占，剩余的高等精灵残军退进了阿纳海姆城堡高塔借助地形优势顽强抵抗，他们在等影王归来，木精灵与其余王国的援军。 此刻，无论杀得再眼红，屠杀己方被强迫的无辜人民，总是没有和黑暗精灵军队交战令人兴奋——黑暗领主们的正规部队出现在高塔时，坚守的纳迦瑞斯部队群情激昂，乌鸦看见腐尸般，纷纷握紧了武器，朝着他们的方向进攻。 “你们这些人如果良知还没泯灭！还有作为高等精灵的觉悟！那就跟我们一起杀光这些劣等畜生！” 冲在最前方的阿拉斯塔如同雄狮般的吼声震耳欲聋，奴隶军顿时骚动起来，竟真的有人趁乱带头临阵倒戈，先是将犹豫的同伴们杀死而后跟着纳迦瑞斯守军朝着身后的黑暗精灵大军冲杀。 情况急转直下，黑暗精灵一方没想到奴隶们居然还有勇气反抗，匆忙组织起战线迎敌反被冲退。 源源不断的黑暗精灵大军涌入内城，与高等精灵的守军们在狭窄的城堡前展开死斗。 此刻已经打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高等精灵守军以破釜沉舟地勇气向前猛冲，精锐的洛瑟恩海军结成枪阵，踩着敌人的尸体缓缓向前碾压，喷溅的鲜血把精灵们银色的盔甲染成了血色。 赫默军原本位于大军中部序列，还不到半天时间就成为了前排，前方杀声震天，越发接近。 硝烟四起，城堡庭院中一片惨烈景象，隔着昏黄的尘埃与攒动的人头，赫默视域并不是很好。 他不禁面露疑惑，原本按照计划，此刻驱赶奴隶军的前部应该已经攻入了领主高塔，为何喊杀声距离己方越来越近？难道说前线局势有变，被高等精灵守军反推了？ 赫默还真觉得有可能，他知道那群家伙现在已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能拖一个下水是一个。 攻城战，就算能攻入内城也不代表胜利，相反如果守军能有玉石俱焚的勇气，背水一战反冲锋，极大可能将冲入庭院的敌人给推回去从而力挽狂澜。 赫默和铁刺镇的部队现在处于内城门附近，若不能在这里阻挡住纳迦瑞斯的守军，黑暗精灵的军队就将完全被驱赶出内城，赫默越想越觉得危险。 打仗讲就气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己方军队溃败后要重新组织进攻夺回内城，必然会拖延时间，届时高等精灵的援军们到达，阿纳海姆攻城战功亏一篑矣！ “架起盾墙，黑锐连弩手团分批依次齐射！”赫默镇定自若地下达军令。 随着战士们的响应，恐惧矛手团与黯然剑士团上前组成钢铁城墙。 黑暗精灵高估了恐惧的震慑效果，也低估了高等精灵的荣誉心。奴隶们的反水任谁也无法提前预料，连莫拉丝都失算了。 阿拉斯塔带着强大的白狮卫队冲锋在前，声势浩大的奴隶军跟在身后打顺风仗，气势如虹。 一个高等精灵士兵能追着十个黑暗精灵士兵砍，那么十个士兵就能追着百人部队杀。 士气实在是太重要了。 面对那群仿佛从地狱里杀出来的血色大军，黑暗精灵大军前部溃不成军，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前线的混乱逐渐影响到了后方。 最后，一名重伤的传令兵撞上了赫默军面前。 “奴隶……奴隶们倒戈了大人，所有部队都被卡在了城楼前进退不得，被屠杀。”他干咳两声，“我们预料错了，洛瑟恩海军有上千人之多，而且那群奴隶临阵叛乱冲散了我们的阵型，很多兄弟来不及反应就被身边的奴隶给砍下了头。现在那边有数名千人，很快就会杀过来……” “数千？！”赫默随震惊，却还是稳定了思绪，“别急，我们会在这里堵住他们！” 刚翻身下马，准备加入阵线，那伤兵他却捉住赫默的手：“大人，如果不能守住这里，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猩红的血液从他的头顶流出，溶入他的一只眼。传令兵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神却十分坚定：“我们不会输的。他们都这么说的，有莫拉丝女皇在，没有人能击败我们。” 赫默怔了怔，当下反应过来自己肩负的压厉有多大，于是松开他的手，拍了拍对方的肩：“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在送走传令兵后，越来越的溃军涌了过来，他们聚在盾墙前朝着要赫默为他们让开一条道。 盛怒的赫默当场斩了几个带头的逃兵，而后收拢这些被震慑的溃军组成阵线，增加己方实力。 不多时阿拉斯塔带领着气势高涨的守军冲了过来，他们浑身是血，面色狰狞，连身下的黑暗骏马看见这些军队，都后缩了些。赫默拍拍它的头，让它勇敢一点。 赫默深深地呼吸了口气，他手执长剑举起盾牌，立在最前线与黯然剑士们并肩作战，共同抵抗纳迦瑞斯守军如狼似虎的反冲锋。 第二十章 阿纳海姆的陷落 就在赫默组织防线准备应对前方来犯之敌时，从背后却传来了对他不利的消息。 传令兵报告，数百名影子战士突然出现外城，从侧方偷袭了后军，收割者弩炮阵地当场被摧毁，几个军团同时陷入了混乱之中，自顾不暇。 考尔韦西什给赫默的命令是坚守城门等待重整旗鼓的后军抵达，但现在他手上的兵员加上新收编的溃军，满打满算不过千人，有不少还是伤兵，战斗力可想而知。 他们要面的是阿拉斯塔和他手下数十名精锐的白狮禁卫队，近千名洛瑟恩海军，以及不计其数的奴隶军。 数量与质量完全被碾压。 “但如果只是堵住这些守军拖到后方部队抵达，也不是没有胜算。”考尔韦西什没有给他具体的时间，赫默心里没底只能期望局势能乐观些。 他将两百名恐惧矛手部署在最前线，以城门为基点向内城方向延伸组成扇形军阵，黯然剑士们则作为预备队呆在后方，随时替补。 剩下的六十多名持双手剑方舟海盗是赫默的亲卫，被他派到了左方阵线，希望发挥他们强大的反步兵能力在纳迦瑞斯军队侧线造成压力。 擅长法术杀伤的伊莱登身姿卓越地立在阵型后方，与黑锐连弩手们为抗线步兵提供远程支援。 匆忙布置完部队，赫默坐镇最前线以稳定军心，为表达守城的决心，他撕下一块白布，用手蘸着血写下“有杀无赔”四个字绑在头盔上。 伊莱登单手插在口袋里，举起权杖凝聚死亡魔法之风煞伊许的力量。 煞伊许通常会为与死亡有关的地点所吸引，诸如战场、行刑场这些地方的死亡魔法之风涌动要比其它地点更加强烈，且煞伊许日夜交替之时最为兴盛。恰好，这两点此刻都满足，所以伊莱登所释放的每一个魔法都得到了煞伊许的强化。 漆黑的魔力洪流笼罩在赫默等人周围，分裂成浓郁如墨的阴影，像是延伸而出的黑色触手，抓向了来犯的纳迦瑞斯军队。 许多奴隶还没冲过来，就吓得往回跑，慌张之下互相践踏，死伤者无数。 杀红了眼的阿拉斯塔哪能去管这些乌合之众，他见前方居然还有一道防线于是亲自发起冲锋，十几只浴血的白狮紧随其后扑了上来。 嘭！ 阿拉斯塔高高挑起，抡起双刃斧猛地劈在一个恐惧矛手的盾上，锋利的斧刃嵌进了盾牌中，他大声怒吼着将盾牌掀开，一拳将被吓呆了的矛手打飞出数米远。 “我去，什么阿苏尔超人...”旁边的赫默目瞪口呆，飞速把头盔上的白条给扯了下来，生怕被阿拉斯塔看到。 震惊归震惊，赫默迅速指挥着附近的恐惧矛手将阿拉斯塔围起来，眼看深陷重围中，拉斯塔毫无恐惧色，反而放声大笑，他提着血染的双刃斧，猛地在原地旋转一圈，十几个冲上去的恐惧矛手向四面八方飞去，重重地砸在地面，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两军的士兵终于撞上，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你就是指挥官？”混乱之中，阿拉斯塔鬃狮般的桀骜眼光睨着赫默，他咧嘴露出轻佻的笑容，“去死吧。” “不...”赫默后面那个是字还没出口。阿拉斯塔就抡起战斧就朝他砍了过来，眼见赛亚人对自己动手，赫默连忙闪避开，斧刃贴着赫默身侧斩下，落在地面的瞬间地板破碎，裂纹如蛛网般四处蔓延。 赫默也不含糊，趁着阿拉斯塔去势未收，一咬牙撞向对方，阿拉斯塔被他坚硬的肩甲撞得摇摇晃晃，还没待他稳住身形，一柄长剑对着他当头劈下。 身经百战的阿拉斯塔第一时间将战斧架在自己头顶弹开这致命的一剑，而后右脚横扫向赫默的膝盖，强劲的力道甚至传出了风啸声，要是踹中，赫默不残也会当场失去战斗力。 赫默才压住颤动不已的长剑，根本反应不归来，眼见就要被击倒，倏然间，一股漆黑的魔力缠上了阿拉斯塔的脚根，用力一拉，阿拉斯塔整个人重心不稳，居然是先一步摔倒。见他被绊倒，赫默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当即跟上补刀，手持长剑连续插地，结果被阿拉斯塔一一躲开。 身为白狮卫队的队长，阿拉斯塔的战斗经验与技巧碾压了赫默太多，下意识地凭靠者身体反应避开了剑锋，在地上翻滚一圈后迅速起身抓起身旁一个盾牌挡住了后者再次挥来的剑锋。 “那个该死的女术士！” 阿拉斯塔狠狠地瞪了一眼远处的伊莱登，要不是她刚才捣鬼，自己早就斩了这恐惧领主了。 被金发猛男死死地瞪着，伊莱登露出妩媚的笑容，甚至还朝对方来了个飞吻。 “mua~” 虽一语未发，却胜似刀剑，阿拉斯塔气脸色涨红，强烈的恶心感袭上心头，他恨不得一拳将伊莱登给打穿！ 将手中盾牌砸向赫默，阿拉斯塔重新握住了战斧将身旁几个趁机攻向他的恐惧矛手砍翻在地。 眼见周围的矛兵减员眼中，单薄的阵线摇摇欲坠，赫默连忙呐喊传令后边预备的两只黯然剑士团填线。 但他这一举动也被敌人注意到了。 纳迦瑞斯的指挥官在部队前方高声唤道，“那是对方的恐惧领主！是他们的指挥官！杀了他！杀了他！！” 话音落下，高等精灵士卒士气大涨，而且部队的激愤程度远远超过许多人的想象。连后续的洛瑟恩海军都握着长矛，无视了上级指令杀过来。 赫默军后方黑锐连弩手们不知疲倦地装填弩矢，朝着这些没有装配大盾的海军一通乱射，瞬间就有数十人倒在血泊中。 又一道自阿纳海姆港口吹来的劲风掠过领主庭院，穿梭在激战的两军中间。紫色魔法之风煞伊许被气血与死亡吸引而来，凝聚到了极致，伊莱登终于抽出了放在口袋里的左手，双手持法杖聚在自己身前。 “被欺诈者诅咒的贝加纳啊！将你的痛苦与死亡倾泻在战场上吧！” 当伊莱登念完咒语之时，无数邪恶的阴影凭空涌现，瞬间笼罩了高等精灵密集的军队，而后里面爆发了极大的动乱。 成片战士当场七窍流血惨死，更多的人则是把自己的武器的盾牌投入天空，然后诡异地发笑，像是变成了痴呆的傻子。 骚乱甚至影响到了阿拉斯塔，此刻他中了伊莱登的灵魂枯萎，行动速度与力量大减，他想回去重整部队又被赫默死死缠住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白狮卫队一个个深陷重围血染沙场，那些雄壮威猛的查瑞斯白狮则被恐惧矛手们捅成了筛子，血水溅的遍地都是。 好不容易甩开了赫默，还不等阿拉斯塔重新整顿部队，伊莱登再次尝试释放另一个死亡系高阶魔法。 按照伊莱登的魔力储存极限，她是不可能连续放出两个高阶魔法的，但此刻煞伊许的力量达到了鼎盛，故而她拼尽全力放出了第二个高阶魔法，泽雷斯紫色邪阳。 那一轮充斥着邪恶气息的巨型天体出现的瞬间，就有近百名奴隶被拖入其中彻底泯灭。 紫色邪阳宛若黑洞般在战场缓缓移动，将大树连根拔起，连同破碎的地面，无数的高等精灵拖进了死亡的阴影中。 赫默军受到了压力骤减，可对面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哪怕硬吃了两个高阶魔法，照样拥有绝对优势。 在随后更加激烈的搏杀中，己方飞速减员，阵型渐渐退到了城门口，赫默的头盔在这期间还被人打掉，白色的长发披散。 刹那间，赫默精神恍惚，视域忽暗忽明，世界似是在此刻安静下来，他只能听见自己的急促的喘息声。 恍然间，有亲卫冲杀到赫默身旁，气喘吁吁地建议道：“大人，再这么打下去咱们就要死光了！下令让兄弟们撤吧！！”这名黑色方舟海盗手中的双手剑刃都砍卷刃，他满脸是血，也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再打下去咱们就要死光了！！” 士兵的回音在赫默耳旁回响。 他瞬间清醒过来，才注意到部队已经被挤压到了城门口，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在血泊里，残存的士兵在殊死抵抗，有的人甚至需要同伴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直身。 高等精灵的军队还仍在源源不断的冲锋。 局势危如累卵，赫默擦去额头的汗水，结果被手上的血渍摸了一脸，他环顾着自己剩余不多的士兵，内心在极度挣扎。 撤，还是不撤？ 撤退就相当于把内城让给了高等精灵，极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这场攻城战功亏一篑。 不撤，铁刺镇出来的亲兵都要拼死在这里。 到底该怎么做？ 赫默犹豫了数息最终下定决心。 撤退！ 就在他要招呼大家后撤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大批军队前进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去，是莫拉丝的亲卫，手持重戟的纳迦隆德黑守卫赶到战场。 “援军到了！” “是我们的军队！！” “反攻的时候到了！！” “....” 周围的士兵欣喜若狂。赫默重重地松了口气，身体的疲软感迅速袭上脑海，他勉强用剑尖撑地站立。 有了精锐的黑守卫加入，局势瞬间改变。 后续的黑暗精灵大军陆续抵达，从赫默身旁穿过，冲向对面的纳迦瑞斯军队。 混乱中，伊莱登见赫默神色不对，过来扶住了他。 伊莱登向劝赫默回营休息，但赫默担心他的兵不肯回去，她拗不过他，只好扶着他缓缓向前。 原本优势的战局骤然反转，即便英勇的阿拉斯塔也无法改变战场局势。 纳迦瑞斯军队节节败退，那些倒戈的奴隶们在士气崩溃的情况下，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就放下了武器。 整个战场沦为了单方面的屠杀。 一个小时后，天空突然炸裂，一支燃烧的黑色混沌闪电从天空劈下，落在残余的纳迦瑞斯军队里，无数人被当成碾为尘埃，风暴般的血雾席卷开来。 在那风暴眼中，竟是一根魔杖静静悬浮。 阿斯拉塔认出了那根不祥的魔杖，正是戈隆德至高女术士莫拉丝的卡拉迪恩魔杖。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骑乘着黑色飞马苏菲勒特的莫拉丝已然冲天而降，在与影王的决斗中她趁对方不察，使出穿越在世界之间魔法，降临内城，仅仅一个魔法就将上千人蒸发。 如今，诺大的领主庭院内，只剩下阿拉斯塔几个人还在抵抗，人人皆身负重伤，眼看就要死在这里。 倏的，一声鹰啸从远方传来，巨鹰俯冲而下，其上站着影王和他的一批心腹。 影王看着死尸遍地的庭院，双目充血，他愤而拉弓，对准了黑暗精灵大军一发箭矢如炮弹般坠落其中。 轰隆！ 大地破碎，尘土飞扬，无数黑暗精灵在月之弓的魔法爆破中丧生。 影王再度拉弓就要射出第二箭，却被反应过来的莫拉丝以魔力干扰。 巨鹰贴近地面低空滑行，其上的影冠之手朝着阿拉斯塔几人招手。 “上来！” 阿拉斯塔再此环顾着围上来的诸多黑暗精灵大军，也见到了其中的赫默与伊莱登。 他捏紧了拳头，愤怒地盯着两人，如果眼神能够杀人，赫默和伊莱登两人不知死多少次了。在带着手下跳上巨鹰背部时，他还看见伊莱登对着自己又做了个飞吻。 阿斯拉塔额头青筋暴起。 “莫拉丝，别得意的太早。战争才刚刚开始。”影王与莫拉丝隔空相视，咬牙切齿的说。 后者轻笑，“希望吧。现在带着你的失败返回奥苏恩岛吧。但是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 巨鹰承载着幸存的几名高等精灵，厉啸着在众人视线中扬长而去。 影王的离开，也宣告着阿纳海姆的陷落。黑暗精灵重新夺回黑色海岸，将高等精灵在新世界的最后一股势力驱赶回了奥苏恩岛。 第二十一章 海洋 阿纳海姆城战役以纳迦瑞斯守军几乎被全歼结束。高等精灵王国非常不顺地迎来了一场败仗。 这是自2423年高等精灵偷袭纳迦隆德后，黑暗精灵们首次成功的大型复仇行动。 长久以来黑暗精灵在与高等精灵表亲的战争中多数为失败一方，这一次莫拉丝率军亲征阿纳海姆重创纳迦瑞斯，无疑改变了黑暗精灵长久以来的颓势。 不过，虽然名义上欢愉教派占领了阿纳海姆，但由于影王阿里斯率军殊死抵抗，占据地利的纳迦瑞斯军队，几乎消灭了欢愉教派六层以上有生力量。这一战结束，黑暗精灵死伤人数，在排除牺牲的奴隶外，也远远超过高等精灵。 同时期，北边的末日林地，与东南方的浩瀚洋上接连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海格·葛雷夫的黑暗精灵亲王马鲁斯·黑刃受巫王马雷基斯的命令在凄凉要塞外的林地阻截艾瑞尔军锋双子姐妹，双方在丛林间展开血战，原本木精灵一方借助地形优势，逐渐将胜利天平倾斜，关键时刻马鲁斯借用混沌大魔扎砍的力量，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场，将双子姐妹及其军队逼回了巫女林。 浩瀚洋上海战的惨烈有过之而无不及，神佑恶党领袖洛克西亚-堕落之心纠集了包括旗舰“神佑恐怖之塔”号在内的十五艘黑色方舟与伊泰恩精灵公主伊提尔耐率领的十三艘巨型龙舰狭路相逢。 波涛滚滚的海面之上，黑色方舟震耳欲聋的灵魂主炮与巨型龙舰所向披靡的强力星刃冲角再度一决雌雄。 黑色方舟“霜噬寒鸦号”在战斗中被巨型龙舰“普拉纳亚号”撞沉，疯狂的洛克西亚下令舰队接弦跳船肉搏，巨型龙舰“奥尔瑞德”号其上包括指挥官伊泰恩贵族凯伦纳在内的洛瑟恩海军全员阵亡。 双方激战六小时后，以伊泰恩舰队率先撤离宣告战争结束，随后无人的“奥尔瑞德号”被洛克西亚下令击沉。 战争从来都没有所谓的赢家。这一战对双方的亏损，远高过复仇年代中的绝大多数战役。 纳迦瑞斯失去了军事重镇阿纳海姆，欢愉教派也在这场战争中实力大损，尽管巫王马雷基斯向他的母亲莫拉丝提供了援军，但实际上母子两人的关系有没有缓和无人得知，毕竟巫王此举带有更多打击高等精灵的意味。 无论如何，战争总算是停止了。这次战争耗尽双方元气，会有很长时间的休战期，有人预测，双方接下来都不会有进一步大战爆发。 因为在纳迦罗斯的北方地区，崇信混沌的诺斯卡蛮族正躁动不安，频繁西进入侵黑暗精灵领地进行掠夺，巫王马雷基斯坐镇纳迦隆德，亲自镇守国门。除非必要，最近他不会轻易离开王都。 奥苏安岛的高等精灵诸王国同样没有扩大战争的动机，一方面，无情者艾萨里昂的舰队正在恶地与绿皮征战；另一方面战争议会王子泰瑞昂与阿瓦隆永恒女王艾拉瑞丽被巫王以攻代守的攻势搞的身心疲惫，守卫奥苏恩岛领土尚且自顾不暇，更无力再向纳迦罗斯动武。 双方在大战略层面就这么僵持下来，浩瀚洋上小规模的遭遇战仍时有发生，不过这都是精灵们的日常生活中的保留娱乐项目了。 精灵不能没有内战，就像帝国不能没有皇帝西格玛。 ..... 攻破阿纳海姆城当晚，黑暗精灵大军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也为了满足杀戮与掠夺的欲望，将曾经辉煌一时的高等精灵城市变成了人间地狱。 在城市中心铺满乳白色大理石的广场上，数千名高等精灵，包括倒戈的奴隶，无法行动的伤兵，和大量无辜的市民被拉上了断头台，宛如待宰的羔羊，每一颗人头滚落都会引起周围一声声激昂亢奋的欢呼。 这一夜，哈尔·冈西刽子手们每个人平均砍钝了三把长刀。 混乱狼藉的街道上，一道落寞的身影正独自朝着海岸走去，逃窜的高等精灵市民远远望见了，如避瘟神般朝着另外方向逃离，路过的黑暗精灵士兵看见了纷纷恭敬行礼，而后继续兴奋地追逐着自己的猎物。 夜幕被通天的火焰映红，无数的平民百姓正在被士兵追杀，在海风中恐慌失措。疾风也是入侵的敌人，肆意地蹿动着，凶悍地敲打摇晃着一座座庭院的门，将硝烟灌入每一个有机可乘的缝隙。 这时，草丛中传来了孩童的呜咽声。赫默望过去看见一个母亲正无声哭泣着，她胀红了脸，捂住大哭的孩子的嘴。 她与赫默对视，恐惧瞬间压倒了哀伤。 看着她泪眼婆娑的眼眸，赫默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方式去安慰对方，毕竟他自己就是个入侵者。 几名巫灵发现了草丛的异动，她们跑过来，先是向呆立在旁的赫默行礼，而后狞笑着走向母女，赫默伸手，想要劝阻她们，但那帮杀眼红的巫灵却已然不分是非地冲上了去。 惨状就发生在眼前。 溅起的鲜血打在阔叶从间，血珠滴滴坠地浸湿了腐化的泥土。 带着沉重的负罪感继续向前，两侧的风景不断变换，但除了倒塌的、被破坏的建筑，落了一地的盔甲与武器，并无活物。在这个残酷的夜晚，凡是人能想出来的罪恶，赫默都能看见。他每一次呼吸都会吸入呛鼻的浓烟。 那对母子脏兮兮的痛苦面容，和在自己身边倒下的一个个士兵的相貌，一直在他的脑海中交替出现。过度的迷惑让他分散了注意，又在自我强迫中扭转过来。最后，赫默站在了阿纳海姆港口松软的沙滩上，近在咫尺的浩瀚洋被满城火光点亮，荡漾着金色的波光。 海风吹拂过赫默满是鲜血与灰尘的脸颊，触感湿湿凉凉，深呼吸了一口气，霜风裹挟着水泽气吸入肺里，并不好受。 他拔出长剑插入沙地，双手握住剑柄，单膝跪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剑刃，沉默无言。 这里是地狱的边界，唯有喧嚣的浪潮浮动声回响耳畔。 赫默在想，以自己的立场是不该去可怜那些高等精灵的，可他仍然会感到悲伤。 抱着孩子死去的母亲...那个替自己当了刀的年轻战士...那些在城门口惨死的士兵，他们的面容一一浮现。 赫默听着海浪声，内心极挣扎又迷茫，就像被人生生挖了个洞，空空的，又有些寒冷。 不知什么时候，伊莱登来到了他身旁，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风姿绰约地迎风而立，黑色的瞳孔承载着星光与绯红，深邃的目光眺望着远方无垠的海洋。 “如果赫默大人是在替铁刺镇那些死去的士兵，或者是身后被屠戮的市民而感到迷惘的话，倒不如回去好好睡一觉，总比平白浪费自己的感情好。” 伊莱登的声音冷冷的，就像是这夜晚的海风，干涩寂寥。 赫默望向她。 这里没有灯，只有月光洒在女术士苍白的肌肤上。她黑亮的头发凌乱地挡在额前，盖住了一只眼。风衣袖口的花边蕾丝如同白蝴蝶的薄翅，在不经意的时候总是随风轻颤着。 从这个角度赫默看不见她具体的眼神。 伊莱登扬起深色的嘴唇，轻声道：“战争是上位者的权力游戏，战争中的人性也是扭曲的。即便再是美好的事物，经历过无数次战火的洗礼，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譬如阿纳海姆，亦如我们。极北的苦寒之地纳迦罗斯是我们黑暗精灵的新家园，但凭什么同样是精灵，高等精灵就可以住在温暖富饶的奥苏恩岛？我们就要苦苦忍受凌冽的寒风，在贫瘠的大地上为了一点点果腹的食物自相残杀？” “这不止是血仇.....” “赫默大人你知道吗，如果如果我们输了，这城里发生的一切将会在昆泰克斯古城上演。死亡如影随形，不会因时间地点的不同而消逝。总会有死者，不是我们，就是他们，变得只有那一张张死者的脸颊。” “嘛，不过如果大人想要真正的改变这一切，我倒是能指出一条明路。” 赫默沉默了一会，低声问：“怎么做？” “大人还不明白吗？正因为你的善良和邪恶都不够纯粹，所以才会感到痛苦啊。如果永远做到高屋建瓴，心如止水，理智到接近残酷、就不会再因见到别人受苦而煎熬了，对吗？”伊莱登似轻笑了下，“赫默大人出身于杜鲁齐，居然还有善良之心，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赫默无言，又听见女术士继续说，“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须知掌握力量者，掌握命运。当你拥有强大到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时，就不用在意任何人的意见。黑暗精灵也好，高等精灵也罢，都会臣服在绝对力量的意志之下。” 他对上女术士投来的目光，从认识她到现在，她永远都是不着调的模样，即便是手染鲜血也能微笑如常。赫默从未见过她平静，更别说如此深沉的模样。 迎着海风，赫默在想着伊莱登的话。 忽然间，她唤了他的名字。 “喂，赫默。” “嗯？” “你见过比大海还深的蔚蓝吗？”，伊莱登忽然问。 海风徐徐，两人近在咫尺，他可以嗅到她迷人的香味，看到她眼睛里的星光。 比大海还要深的蔚蓝？那是什么样的颜色？赫默怔了怔而后摇头。 “我见过。”她弯下身注视着他碧蓝色的瞳孔。 似是觉得他太无趣，伊莱登露出日常的妩媚笑容转身离开，走向沦为地狱的阿纳海姆城。 只剩下赫默一个人徘徊在地狱的边缘，思绪凌乱。 第二十二章 归期 攻破阿纳海姆之后的六天时间里，黑暗精灵大军白天肆意劫掠，哄抢财物，晚上夜夜笙歌，为爱鼓掌。 对高等精灵原住民来说，阿纳海姆胜似人间地狱，对黑暗精灵们来却是享乐的天堂。 即将被混沌腐化的大地上，痛苦与欢愉交织，诞生出种种罪恶的苦果。 不胜其烦的赫默带着属下占领了一处环境幽寂的豪华庭院，整座庭院占地极广，且装饰不俗亭台水榭，奇花异草随处可见。 想来原主在阿纳海姆是个有头有脸的贵族，还挺会享受生活，就是不知道如今在哪座坟头高卧，身上长蘑菇了没有。 对此处颇为满意，赫默将自己的指挥部般了过来，打算在这里暂住些时日，等莫大妈处理完阿纳海姆的军政，自己就带着人返回铁刺镇。 毕竟拿下了城市，也不属于自己，他始终是在为莫大妈打工。 如果早些时间按赫默的心态，他的终极目标是混成一位亲王，跟着莫大妈四处征战倒是没啥，说不定自己再努努力，能让马雷基斯喜提新爹。 可这几日他来来回回想伊莱登的话，如果想要改变现状，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力量。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为人臣，岂有为人主舒服？ 领主不再是赫默的终极目标，因为一颗名为野心的种子悄然在赫默内心深处埋下了根。 既然来到了战锤世界，他就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做最高的凤凰王。 当然，现在也就是想想。若自己的野心暴露，且不提黑暗精灵现在最强的马雷基斯要杀他易如反掌，其余几个派系首领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赫默想要上位，还需要继续磨砺爪牙，伺机而动。 毕竟杜鲁齐的社会是强者上位，马雷基斯的统治之所以稳固，除了天生的贵族血统，更在于他无可匹敌的实力。不似人类主导的帝国和巴托尼亚，有贵族血统就已经甩开了旁人一大截。 下午时分，赫默躺在软趴趴的沙发上，把玩着连弩，兴致缺缺地把墙上的油画和装饰花瓶打得乱七八糟。 “踏马的，奥蕾莉亚和艾雷恩这个小瘪三跟我置气不来打牌就算了，伊莱登还带人打劫去了，人生真特么无聊啊。” 赫默葛优躺，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就这么颓废了几天，好不容易挨到莫大妈下令军队停止了劫掠。毕竟她想要的是一座能源源不断提供物资的殖民港口，而非毫无用处的死城。 各队人马回营，赫默终于有时间收拢部队，清点伤亡。 “阵亡643人，重伤56人，轻伤142人，失踪17人，总计伤亡858人。” 赫默拿着安萨雷斯递上来的统计表，看得不是个滋味。 他拢共才带出千余号人，光是阵亡就超过六成。底裤都给打光了。 “还想着去和斯卡文鼠人掰掰手腕，现在想想能守住铁刺镇就不错了，哎。” 这时有斥候来报：，“大人，女皇下赐的战利品到了，就在广场上等待您的检阅。” 一起提战利品赫默顿时来了精神，带着安萨雷斯等人走出大厅。 夺城后，莫拉丝实现对领主们的承诺，不仅放任各方人马劫掠，还下赐了大量的金钱与奴隶。 广场上三百多名士兵喜笑颜开，个个富得流油。 在他们面前，摆着数十箱装满金币的大木箱，还有两千多名眼神流露着恐惧的，高等精灵奴隶跪在地上，惶惶不安地等待着他们的新主人。 见赫默大步流星地走出来，士兵们顿时收敛神情，昂首挺胸。 奴隶们则纷纷将头埋低，唯恐被那恐惧领主注意到。 “同志们好啊。”赫默来到高台前，抬手打招呼，而后目光落到高台下方摆了好几排的大木箱。 赫默让人抬了一个上来，将其盖子掀开，瞬间被黄灿灿的金子晃了眼，碧蓝色的瞳孔充斥着金光。 “啊这....安萨雷斯，一个木箱装了多少？”赫默脸颊滚烫，心砰砰砰地跳。 他随手抓了一把金币，那销魂的滋味，差点令赫默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每箱至少有一千枚金币大人。一共五十箱。加上其余贵重物品价值两万金币，另有青壮奴隶两千余人。” 五十箱？那就是五万金币啊！ 再加上两千名奴隶？！ 赫默吞了口唾沫，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其余金币箱和惊恐的奴隶们身上，身体一阵抽搐，“造孽啊！” 这攻城缴获的战利品可比游戏里劫掠一次赚的太多了。 我也不想纵兵劫掠啊，可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奴隶？兵员！ 赫默眼光炙热的看着下方跪着的高等精灵们，这么多俊男靓妹，随便点一个都是超模颜值。 奴隶？兵员！这不上战场为他效力岂不是暴殄天物？ 整整两千人，同比铁刺镇才多少人，算上贵族都只有四千人不到，光是他面前的高等精灵奴隶们就有两千。高等精灵的战斗力可不比黑暗精灵弱，若是能将这些奴隶们训练一番，那就是一支不小的军队啊。 “安萨雷斯，把这些奴隶看管好，我有大用。要是死人了我拿你是问。”赫默拍了拍安萨雷斯的胸甲，想了想又补充道：“管好兄弟们的鸟，别去骚扰他们，懂了吗？” 鸟？ 直男的安萨雷斯到底不比闷骚男克希尔懂事，想了半天才明白赫默的意思，他老脸一红，挠了挠头，“没问题，大人。” “对了，大人，您上次让我查的士兵，属下找到了。” “找到了？”赫默点点头，沉声道：“回铁刺镇后拿出三百枚金币安抚他的家人。” “三百枚金币？！大人要用三百枚金币安抚一个下级士兵？！”安萨雷斯惊讶道。 安萨雷斯的反应很大，下方的士兵们有不少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怎么？是少了吗？”赫默沉思，也对，人家替自己挡刀而死，把命都丢在了这里。三百枚金币他现在随手就能给出，可能换来对方的命吗？ “再加三百枚吧。”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大人，我的意思是三百枚金币会不会多了点？” “不多。”赫默摆摆手，而后看向下方的士兵，高声道：“不止是他，凡是在这场战役中战死者的家属都会得到补助。我会单独拿出两万枚金币来作为家属补贴，以确保每个家庭都能听到。” 士兵们齐齐抬头注视着赫默，眼中尽是错愕。 从来没有一个领主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手下，贵族们眼里，士兵不过是自己踏上更高位置的垫脚石，他们的生命可以被随意挥霍。 可赫默却愿意拿出近半的战利品安抚阵亡士兵的家属.... 此刻众人的茫然与不解超过了感动，以至于第一时间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高台上的赫默笑了笑，“你们是我的带出来的兵，不是工具。我有义务把你们活着带回去，也有义务为你们的死承担责任。两万枚金币虽多，却到底换不回那些战死兄弟们的命，权当聊以慰藉吧。” 此刻，士兵们才纷纷回过神来，见到领主勉强的笑容，和他眼里的失落。 再想想之前还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说没了就没了。 不少人顿感酸涩，也为领主的一番话感动不已。 见到此番情景，赫默释然了不少，因为他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黑暗精灵的社会依靠丛林法则调剂，太过残酷，人与人之间缺少了本该有的感情羁绊，只为自己利益而活。 领主们驱使军队，多以种族仇恨为由，利益驱使为饵，这样的军队没有丝毫的信仰，能爆发出多少战斗力，全看领主画的饼有多大。一旦战场逆风，往往溃败得一发不可收拾。 赫默想要改变这一切，就得先慢慢改变自己手下的部队，潜移默化他们的思维，让他们意识到除了钱和恨，还有感情。 就在赫默让手下将金币箱搬入金库时，一名骑乘黑暗骏马的斥候来到了广场上求见。 赫默召见了对方，却没想到那斥候还驱赶来了五十多头冷蜥。 这些威风凛凛的大家伙，刚进广场就把奴隶们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可是看见不少冷蜥吃人的画面，简直惨不忍睹。 “这是什么意思？”赫默不解。 “赫默大人，女皇命令属下带来五十头冷蜥交付于您，同时她允许您自行组建冷蜥骑兵部队。” 冷蜥骑士？！ 高贵的骑士姥爷！ 赫默朝思暮想宝贵的骑兵啊！ 赫默当即看向那些冷蜥的目光就变了，这些可都是宝贝啊。 冷蜥骑士，冷蜥恐惧骑士，冷蜥战车都是黑暗精灵军队里的精锐。 如今赫默手上能用的就只有恐惧矛手，黯然剑士，黑锐连弩手三种低级军团，若是能打造一批冷蜥骑士部队，绝对是巨大的加强。 他当即笑着收下了这批冷蜥，而后赐了传令兵一袋子金币让其返回莫大妈那里表示自己的感激。 “安萨雷斯，你看到了什么？”赫默指着那批躁动不安的冷蜥，咧嘴笑道。 “回大人，五十头冷蜥。” “废话。”赫默摇摇头，高深莫测地道，“不止啊。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看到的不是五十头冷蜥，而是无数的冷蜥骑士啊。” “得找个机会给这群大家伙普及普及下咱们欢愉教派多生多养的传统艺能了。” “先把这批冷蜥，不，这批爷儿拉下去，好生伺候着。” 安萨雷斯点点头，刚要带着人将冷蜥牵走，赫默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在它们吃的食物里多喂点催情的东西，咱们欢愉教派不缺这玩意儿，一日三顿管饱。” 安萨雷斯：.... 他没想到，平时赫默多么正经的一个人，连为爱鼓掌大会都不参加，没想到对冷蜥的生计问题如此上心。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记住了赫默的命令。 数日后，莫拉丝处理完了军政，下令各领主领军返回驻地，自己则留下来坐镇阿纳海姆，以防影王卷土重来。 如今将高等精灵赶出了纳迦罗斯，最大的威胁就是南方露丝契亚地区的斯卡文鼠人和蜥蜴人了。 莫大妈的昆泰克斯行省正好与两方接壤，因此不宜将军队久留在东线。 得到返回驻地的命令，赫默归心似箭，他先是收敛完己方的尸体火化，骨灰装盒，而后带着它们与战利品率军离开了阿纳海姆。 辽阔的平原上，赫默骑在黑暗骏马背上，回头看向落日余晖下的阿纳海姆，忽然笑了。 随行的奥蕾莉亚不解，“怎么了，赫默？” 赫默笑道：“在莫拉丝军中、我是笼中之鸟，网中之鱼，可只要回到铁刺镇，此一行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再不受笼网之羁绊！” 他要开始施展自己的扩张计划了。 第二十三章 大圈 十数日后，赫默领军回到了熟悉的铁刺镇，透过风雪，依稀能见到远方高耸的尖塔与漆黑的城墙。 他不禁感慨万千，“这金窝银窝，到底是比不了铁刺镇的铁窝啊。” 虽然纳迦罗斯地区又冷又贫瘠，铁刺镇环境亦恶劣，时常会整晚下暴雪，可赫默已然把这里当成了他的家。阿纳海姆的豪华庄园虽然好，终究没有归属感。 在他们大队人马接近城墙的时候，巡逻的克希尔看到了自家紫色飞马旗帜，连忙下令打开城门，同时通知老镇长费扎因来接驾。 出征归来的部队在镇口受到了热烈欢迎。 黑暗精灵是奴隶制社会，百姓基本不干活，工作大部分都是由家中的奴隶来做，他们的日常生活很是悠闲，没有军事行动的时候就待在家里乐此不疲地进行造人运动，抓抓底层平民献祭凯恩，战争时期呢就披甲参军，进行劫掠和屠戮等传统手艺活。 简而言之，黑暗精灵的生活就是要么造人，要么杀人，突出一个朴实而无华。 所以每当有什么集体活动的时候，一群宅久的乐子人纷纷从家中跑出来凑热闹。 就比如赫默军回归，那说是万人空巷都不为过。得胜而归的领主就像蓝星上的大明星一样受欢迎。 “到达国际大都市铁刺镇了，家人们。哎呀，真是太美丽啦。”赫默骑着高头大马，朝两侧欢呼的平民们打着招呼。 颇有一股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潇洒意气。 铁刺镇繁华依旧，目光所及街道干净整洁，治安秩序严谨，甚至多了几处地标性建筑，赫默就知道费扎因和克希尔做的很好，亲切地拍着二人的肩膀肯定了他们的工作。 他命令克希尔带着士兵归营，同时派遣安萨雷斯挨家挨户下发抚恤金。 至于带回来的两千余名高等精灵奴隶，由于人数众多，镇内还没有足够的房屋提供住所，赫默叫来费扎因，两人在领主房间里琢磨了一会，决定在铁刺镇右侧单独划了片区域出来，先让奴隶们在那搭建帐篷，解决当前之急。同时着手拆除左右两侧城墙，扩建铁刺镇规模。 铁刺镇左侧靠近泰坦群峰山脚，边缘地带为山地地貌地势崎岖，又有片不小的平原适合用来放养冷蜥群，此处建造兽栏最合适不过。右侧地势较为平坦，被赫默规划为主要扩张方向，首先目标是建立新的住房群，解决奴隶们的住房问题，本地居民和高等精灵奴隶一齐动工，向来效率不慢。 至于用的材料和耗费的物资，可以随时从昆泰克斯城和希拉卓-塔尔城购买。 赫默豪横地表示费扎因可以随意花销，反正现在金库塞得满满当当的，咱不缺钱。 商量完具体事宜，赫默让费扎因回去构思具体步骤，争取尽早动工。 有了财力物力保证，费老伯拍着膀子保证完成任务，意气风发地离开了领主庄园。 大半天时间的时间里，赫默就把军政问题搞定，歇了口气后他又取出一副巨型世界地图，铺在地板上。 他脱掉鞋，拿起一支红笔开始在地图上勾勾画画，思索自己的未来。 从地图上看，新世界极北的纳迦罗斯地形很像蓝星上的北美洲，西边有连绵的泰坦群峰，黑脊山脉、黑曜石群峰等天险，再往西则是魔法之风盘踞的虚无地带。 “西方是绝对的安全大后方。黑暗精灵当前的主要敌人，来源于其他三个方向。” 赫默在纳迦隆德以北的霜铁山脉地区连同东边枯木林行省、和阿骨尔荒原行省用红笔圈了出来。 而后是希拉卓-塔尔城以南的露丝契亚山区以及东南方浩瀚洋上的马桶圈奥苏恩岛。 一共三个大圈，都是黑暗精灵敌人的领土。 他想要扩张势力，最好的出路就是打出黑暗精灵占据的纳迦罗斯地区，过天高皇帝远的日子。 所以他需要在这三个圈里选一个作为战略目标进攻。 “首先是极北的这个圈，生活着混沌部落。他们会时不时南下劫掠，不过有巫王亲自坐镇纳迦隆德抵御入侵，蛮族不足为惧。至于从东方不断游荡过来的诺斯卡人劫掠舰队，连恶怨海，寒心海两大内海都进不了，就会被各个海港出动的舰队剿灭，更是弟中之弟。我想要在这个地方横插一脚怕是不行。” 且不说北方防线离他现今所处的铁刺镇太远，自己能带军过去也是为巫王打工对抗源源不断的混沌入侵。 再多想一点，就算能打下蛮族的领地，那里贫瘠恶劣的土地也养不活赫默的部队。 人家本来穷，所以才南下劫掠，你特么还想着去打劫人家？蛮子就活该被你抢啊？ 赫默自己都觉得过分，连忙在极北圈上画了个叉。 “至于东南方的奥苏恩岛...马桶圈上诸多高等精灵王国相互结为盟友，虽平时会整些内斗传统艺能，但关键时刻仍然会同仇敌忾。再加之浩瀚洋上有强大的巨型龙舰舰队巡防，除非莫大妈动手，以我的军力怕是连岛都上不了。” 赫默现在连一艘能用的黑色方舟都没有，熟悉海战的也就几十个方舟海盗，想要跟龙舰舰队掰掰手腕，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于是他在马桶圈上画了个叉。 “那么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方向。向南进军，打入露丝契亚山区。” 目前的露丝契亚山区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不仅有本地土著蜥蜴人领主马兹达穆迪，还有疫病氏族的斯卡文鼠人，帝国猎人元帅的远征军，诺斯卡的劫掠部落，四个种族在这里激情燃烧，打成一片。 如果赫默再来代表黑暗精灵插上一手，那就是标准的五军之战了。 整个露丝契亚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乱才好啊，嘿嘿。岂不闻，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耶？” 赫默自认自己顶着个作弊佬特性，就算不是什么英雄，那也得是个豪强吧。 说干就干，赫默立马开始筹备攻打进军露丝契亚行省的计划。 斯卡文鼠人占据的失陷之门离他最近，自然成为了赫默的首要军事目标。 不过，赫默还是有些忧虑的，毕竟斯卡文鼠人是出了名的难对付。 什么次元抬枪，什么鼠特林，深坑憎恶，怎么恶心怎么来。 赫默只期望蚀啮部落的鼠辈们没有没有装备这些黑科技和改造怪物。 这时，房门被推开，伊莱登迈着性感的大长腿走了进来，见到赫默正坐在地图上勾勾画画，不禁疑惑，“赫默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靠，她怎么来了。”赫默顿时做贼心虚起来。 他现在可是谋划着自立的大事儿，万一在伊莱登面前暴露，捅到莫大妈那里去，够他死个几百次的。 思绪百转，赫默忽然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连忙亲切地拉过伊莱登，“来，给你看看我的计划。” 赫默抓起笔，以纳迦罗斯为起点，一路滑向南方的露丝契亚行省，蠕行丛林，东转吸血鬼海岸，再往东跨越南浩瀚洋，进入旧世界的阿拉比大沙漠，继续向上穿越绿皮的恶地，巴托尼亚和帝国领土，再穿过基斯里夫沙皇国，进入混沌占领的阿骨尔荒原，转了个大圈回到纳迦罗斯的起点。 赫默在地图上划出了一个庞大的红圈，然后指着铁刺镇的位置，对和他一同趴在地图上观看的伊莱登豪气干云地道：“我们现在在这里，如果我们能助女皇和巫王在这版图上杀他一个大圈，那么到时候天下尽归杜鲁齐统治下，咱们也能光宗耀祖回家了。” “这么大一个圈？”伊莱登连忙摇头，“我们能走完吗？” 赫默笑着勾住伊莱登的肩，“小妹妹，好好跟着你哥，我一定会带你走完这张图。” 当然，是不是为了巫王和莫拉丝，只有赫默自己知道。 第二十四章 铁刺镇的新娱乐项目 赫默这个大圈计划，听起来很宏伟但实行起来的难度，不能说毫无可能只能说白日做梦。 见伊莱登半信半疑，他连忙转移话题，“咳嗯...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人家没事就不能来找赫默大人吗？”忽然意识到自己离赫默很近，伊莱登蠢蠢欲动的色心再起，她趁赫默不备，直接将人掀翻压倒在地。 嘭！ 头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赫默吃痛的瞬间眼眶就红了。 伊莱登哪能受得他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当即发出反派的笑声，开始脱自己的风衣，“来吧，赫默大人，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狠狠地惩罚我吧。” 下方的赫默大惊失色，连忙阻止伊莱登，“你...你干嘛啊？” 伊莱登一手扯着风衣袖口，一手按着赫默的脸，面容含春，“让我看看赫默大人发育正不正常啊。” “不要！”赫默推开伊莱登的手，后者恼羞成怒，“给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亲赫默的嘴。 就在伊莱登红唇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赫默头一撇，惊呼道：“艾雷恩你怎么来了？” 艾雷恩那个小瘪三？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伊莱登不耐烦地撇过头去，打算赶走小屁孩，却见门紧闭着，哪来的艾雷恩。 赫默当即翻身，脱离了女术士的魔爪。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伊莱登顿时泄了气，四仰八叉地躺在地图上吐气如兰，“赫默大人真无聊，大家也无聊，铁刺镇也无聊。人生真是太无聊了。” “好想就这样死了算了。” “哎，小姑娘怎么天天说这些晦气话呢。”赫默匆匆穿上盔甲防身，同时建议道：“既然无聊，要不把奥蕾莉亚叫过来一起玩巴托老农斗骑士？” “不玩。”伊莱登摇头，“你牌技太烂了，赢得一点难度都没有。太没成就感了。” 赫默：.... “那就玩战锤杀。” “也不玩，你每次都玩泰瑞昂，一刀就把我秒了，太赖皮了。不玩就是不玩。”伊莱登懒洋洋地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磨皮擦痒。 “这也不玩，那也不玩，那你想玩什么？” “我想和赫默大人玩，嘿嘿。”伊莱登双眼放光，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得，是个痴女，没救了。赫默一拍额头，大脑胀痛。 “那你总有爱好吧，娱乐活动呢？平时怎么开心的，现在就怎么开心呗。” “对啊。”伊莱登跳起来，不知从哪里取了根皮鞭出来，她将鞭子在地上一抽。 啪！ “我平时最喜欢拷打犯人了。赫默大人，要不我们来玩审讯犯人的游戏吧。我当审讯官，你当犯人，桀桀桀。” 伊莱登的双眼承载着阴影，就像是黑夜中捕猎的狼。赫默当时差点没吓得夺路而逃。 “你轻点，别给我地图打坏了。”赫默连忙推开伊莱登，开始卷地图。 “我不管我不管，你得想个办法让我开心，反正你鬼点子那么多。” 女人有三宝，一哭二闹三上吊。 赫默禁不住她软磨硬泡，再这么折磨下去，他就要疯了于是打发道：“行行行，没问题。你先回去休息，让我好好想一想行不行？你在这里这么闹，我怎么想得出来啊。” “那好吧。”伊莱登收起皮鞭，兴致缺缺地离开了，走到门口，她又朝房间里喊话，“限期给你三天时间想出来，不然就和我玩审讯犯人的游戏！” 挨皮鞭？赫默打死都不玩。 咳咳，除非他是审讯官。 不过被伊莱登胡搅蛮缠一番，赫默还真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连女术士都这么无聊，可想而知底层的平民百姓过着怎样的生活。 有奴隶帮忙，不用工作，平时也没啥集体活动，不关上门老婆孩子热炕头，为黑暗精灵人口做贡献，也没别的活可干了啊。 赫默想要弄点娱乐活动出来，将黑暗精灵们的生活这盘死水，给它盘活了。 这可不是什么不务正业，要知道提高居民幸福感是很有必要的。 不仅能提高治安，还能收服民心。 所以赫默这两天时间啥也没干，就带着克希尔几个人天天走街串巷观察铁刺镇人民的生活。 观察了两日时间，总结下来还真就那个白开水。吃饭，睡觉，打豆豆。咳，当然，第三样他是见不到的。 唯二的节日庆典，其一的凯恩庆典还有一段时间才到，其二的死亡午夜，尼玛纯纯的变态节日。赫默早晚得把那凯恩祭坛拆了。 通过这两天的走访观察，赫默明白黑暗精灵们急需一项有具大众参与感的娱乐项目。 于是他左思右想，又跑到街上实地调研，还真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起因还是他路过市场的时候，看到一个小贩正在贩卖魔法物品。 摊子上琳琅满目的魔法小玩意吸引了很多人购买。 其中一个叫留影球的魔法物品让赫默顿时心生一计。 这所谓的留影球其实是利用光明系魔法的原理，能短暂地记录一段画面和声音，就像蓝星的投影机。赫默了解了留影球的作用，当即大手一挥，买了一箱子。 小贩高兴地合不拢嘴，声称以后有大生意还来铁刺镇找赫默合作。 就这样赫默扛着一箱子留影球回了领主庄园。 于此同时找来了正在安抚高等精灵奴隶的奥蕾莉亚。 房间里，赫默现是给奥蕾莉亚倒了杯水，称赞她能安抚高等精灵们，是为和平事业做贡献。 对着奥蕾莉亚一顿猛夸，把姑娘都夸不好意思了，他才说起了他的计划。 “那个，奥蕾莉亚啊。你能唱几首高等精灵的小曲儿吗？” “小曲儿？” “就是歌谣，吟游诗，赞颂诗什么的。” 奥蕾莉亚疑惑不已，赫默叫她来就是为了听歌？ 嘛，不过既然赫默想听，奥蕾莉亚随意唱了几首高等精灵赞颂神明的歌谣。 少女面容光胜锦，歌声婉转如莺，原本干巴巴的颂词硬是唱出了优美的感觉，赫默听得十分享受，高兴的拉起奥蕾莉亚的手，“嗯，好听。要是能换成咱们杜鲁齐的曲子，就更好听了。” 头一次被人称赞唱歌好听，奥蕾莉亚脸颊绯红。 “奥蕾莉亚，我想拜托你个事情。”赫默目光炯炯地盯着少女，后者单纯的点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赫默接下来会要她做什么。 .... 第三天，厌世的伊莱登敲开了赫默的房门，却见他容光焕发，一幅奸计得逞的模样，他背后的奥蕾莉亚满脸黑眼圈，还捂着自己的喉咙咳嗽，不停的喝水。 伊莱登刹那间补完了整个故事，指着赫默，结结巴巴的说：“你....赫默大人，你居然强迫人家那个...” “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 “什么那个这个的啊。我本就是正人君子啊？”赫默挠头不解，却见伊莱登扑了个来。 “你这无可救药的混蛋，嘻嘻我就喜欢赫默大人这样的！” 有了之前的经验，赫默灵敏后退，伊莱登跌倒在地额头红肿一片。 “还跟我玩欲擒故纵是吧。嘿嘿。” “别，说正经的。我想到新的娱乐活动了。” “真的？”伊莱登也不管额头肿了个包，按住赫默肩膀兴奋地说，“快让我先玩玩。” “猴急什么。今晚再说。”赫默留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转身安抚奥蕾莉亚去了。 只剩下伊莱登站在原地，抚摸着额头，面露疑惑：“晚上？” 时间匆匆流逝。 当晚铁刺镇所有居民都被赫默召集到了中心广场上，他们抬头便看见了广场四处都立着有巨型的白色木牌。 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赫默的用意和这块木板是干什么的。 在高台后方等待的赫默抬头看了眼天空，群星正在闪耀，暗道时间差不多了，而后慢慢走上高台， 眼见下方数千人齐聚，不仅有铁刺镇的居民，高等精灵奴隶们也被赫默召集了过来，一瞬间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他抬手示意诸人安静。 “诸位，今晚把大家叫过来呢，是看大家平时除了在家里吃吃喝喝，平躺度日没啥娱乐项目。什么是太颓废了。” “不过，铁刺镇娱乐生活匮乏的现状，将在今晚彻底的改变了！” 赫默在众人还懵圈的时候，拍了拍掌。 只见他身后那面白色木板渐渐出现光亮，模糊的景象缓缓对焦，凝出了一处处投影。 “全部投影。”广场后方的克希尔和安萨雷斯带着手下陆续将数十颗留影球放置在提前建好的石柱上，其投影恰好反射到了木板上。 待光影凝聚到一起，彻底完成对焦的时候，上面出现了奥蕾莉亚的身影，只不过她是背对众人的。 在场诸人疑惑不解。 咚！ 这时五颜六色的魔法光晕在广场四方闪耀，众人就像是深处在一片迷幻的空间之中。 一声极其不符合奥蕾莉亚本人声音的粗犷歌声回响在全场：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 再看看屏幕上的奥蕾莉亚已经开始蹦跳起来。 一开始大家还挺迷惑的，但这歌声似乎挺带劲儿？ 在此时的战锤世界，说起歌舞，人们的固有印象大概就是一群美丽女子翩翩起舞，突出柔美之意，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么活泼的舞蹈。 可不怎么的，诸人看的就是上头，有不少人还试着学起奥蕾莉亚的动作。 伊莱登也是眼前一亮，悄悄学了起来。 这时，屏幕上分出一小块区域投影在了人海上空，显露出了赫默的身影。 他手握着一根短木棍，一手向诸人打招呼，“那边的杜鲁齐朋友，你们好吗！ “这边的阿苏尔朋友，举起你们的双手好吗！” “艾维巴蒂！让我听到你们的尖叫声，跳起来吧！” 无数声潮席卷而来，汇成此起彼伏的“好”字。 于是铁刺镇广场上，数千人兴奋地群魔乱舞，跟随着节奏舞动青春。 台下，原本还害羞的奥蕾莉亚，见到大家都在学她，顿时忍俊不禁，就连她弟弟艾雷恩也在旁边跳边傻乎乎的笑。 至此，铁刺镇有了固定的蹦迪之夜。 第二十五章 死亡午夜(一) 赫默恶搞了一把广场舞和蹦迪，目的是为了让黑暗精灵们枯燥且无聊的颓废日常注入活力。 最初他担忧铁刺镇的人是否能接受这种过于前卫的娱乐活动，好在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见下方众人群魔乱舞，脸庞洋溢着笑容，赫默长吁一口气。 首次蹦迪之夜持续到了午夜时分，镇民们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随着日渐流逝，广场舞已经成为了铁刺镇居民每晚固定的娱乐活动。赫默同奥蕾莉亚继续合作，不断增加曲库内容。 解决了文娱问题，赫默逐渐将重心放到了军政上。 军事方面，他大力征募新兵，以补充之前在阿纳海姆战役中的损耗，将各支部队补员至满编状态，与此同时又新组建了五支队伍，其中黯然剑士、恐惧矛手、黑锐连弩手三种基础兵种各一支。 另外一支则是超编的黑色方舟海盗团，人数为一百五十人。 最后则是新训练出的五十名冷蜥骑士。 新旧部队总计维持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政务上，赫默不断扩建铁刺镇规模，原本定下的左右扩张计划在费扎因的帮助下，先后完成。 左侧的冷蜥围栏因地势而建，省去了不少人力物力，仅用了十数天的时间就完工了。往后这里将作为铁刺镇的冷蜥培育基地，为赫默提供源源不断的冷蜥部队。 铁刺镇右侧被赫默规划为未来主要发展方向，最初的建设目标是是为高等精灵奴隶们提供住房。 纳迦罗斯即将进入严酷的冬季，凛冽之地夜间的气温接近零下五六十度。适应了低温的杜鲁齐每晚待在家里，自然无碍。可赫默手下那两千多名阿苏尔奴隶紧靠单薄的帐篷完全无法撑过这个冬天。 赫默将大量人力物力都投入到了新城区的建设，总算赶在冬季到来之前让这群高等精灵住进了足以抵御严寒的黑塔中。 然而当赫默才解决完奴隶住房问题，突然发现自己又要面临另一个巨大的挑战。 死亡午夜。 * 冬阳明媚的上午时分，伊莱登来到了领主庄园的后花园见到了正在练习魔法的赫默。 相比她随时穿着一件薄薄的风衣，赫默自从入冬起，身上的衣服就没少过四件，整天裹得更粽子似的。 要不是看赫默样貌没啥问题，伊莱登都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杜鲁齐了。 此刻赫默正在吟唱咒语，在他身前的雪地上，一颗不到人手指长的小树苗坚强地撑破积雪，迎着暖暖的日光舒展开身形，两瓣翠绿欲滴的嫩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 伊莱登不禁莞尔，“赫默大人你这是在种树吗？嗯，这两瓣叶子蛮好看的，不过这么幼小的树苗大概很难活过这个冬天。” 听见女术士在身后指指点点，赫默眉宇间多了两条黑线，他弹开伊莱登不安分的手，纠正道：“这可不是什么树苗，而是生命系魔法的森林复苏。” “你懂什么叫森林复苏吗？森林已存活了上千年，拥有着超凡的记忆。当得到召唤时，它们将释放出压抑数纪元之久的狂怒。数个纪元的狂怒！明白吗？” “感受这！被囚禁了千万年的愤怒吧！” 赫默不甘心地再次施展起森林复苏。 数分钟后…… 小树苗旁边多了颗同伴，一阵寒风拂过，四片绿叶簌簌抖动…… 赫默手捂着下巴，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哈哈哈，太逗了。”伊莱登笑靥如花，“这就是森林的狂怒吗？嗯，其实也不是毫无用处，说不定可以趁着敌人不备，使出这一招把对方给绊倒呢，嘻嘻。” “真有那么好笑吗？”赫默老脸一红。 “还好啦。赫默大人，其实呢，纳迦罗斯冬天的生命魔法之风流动要比往常时候弱很多，没准只要等到夏天的时候，你再来释放说不定会变大许多呢？到时候至少可以用来做烧火棍。” 赫默知道伊莱登在揶揄他，不禁长叹了口气，呼出浓浓的白雾。 “说正事吧。今天找你来有大事商量。”赫默坐到亭台中，给两人倒了杯热水。 伊莱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大事？难道赫默大人想通了？” “想通什么？” 伊莱登挑挑眉，笑得很暧昧，“当然是和我一起为杜鲁齐人口做贡献啊。” 长期相处，她也学会了赫默的调侃词并逐渐熟练运用。 “咳咳咳。你这姑娘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呢？”赫默呛到了喉咙，捧着杯子咳嗽了好一会，“我说你能不能一天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啊，小姑娘矜持点好不好？” “切，无聊。”双眼高光蓦然黯淡，伊莱登痛苦地仰望天花板：“赫默，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么面对如此性感的大美女一点都不动心呢？算了算了，你想实现你的大计划，我知道。但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也该考虑伴侣的问题了……指不定某天就战死沙场了，到时候连个后人都没有。 “呸呸呸。停！”赫默放下杯子，作了个手势，“首先我是男人，其次，你嘛，跟性感这个词毫不相干哈。最后我呢，肯定比你能活。后代的问题就不用您来考虑了嘿。” “反正不打下露丝契亚我是不想被这些事情纠缠。”赫默坚信青春无敌，讨厌被束缚。 “露丝契亚？你怎么不干脆打下奥苏恩岛？” “也不是不行。” 伊莱登张开口，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好吧，我算是服了你了。那你找我来干什么，陪你一起种树？” “当然不是这件事情。” “切，无聊。”伊莱登厌厌地道：“那是什么事啊？” “死亡午夜。” “死亡午夜？”伊莱登疑惑，“再过半个月就要举行了，你提这个干嘛？” 赫默站起身，望着亭台外簌簌落下的大雪，声音低沉：“铁刺镇最近有很多外来人，你知道吧。” “知道啊，不就是那些从昆泰克斯古城来的巫灵吗？她们来这里帮助凯恩祭祀达成死亡午夜祭品数量，一群疯婆子罢了。”伊莱登无所谓的说。 黑暗精灵们每年都会在冬季举办一场名为死亡午夜的血腥狂欢，在这一晚，全体巫灵会在各个大街小巷中进行神圣的游行，捕捉所有她们见到的生物不论他的地位、性别，全部通通送进神殿中献祭给凯恩。 如果没能完成既定的祭品数量，这些巫灵还会随机绝户以祭祀凯恩。 在此期间，普通居民能做的就是锁好家门然后祈祷巫灵不会找上自己，或者准备一大笔钱给凯恩神殿。 即便安全度过了死亡午夜，那些没有被巫灵“光顾”过的家庭会按照习俗献祭一位家庭成员来感谢凯恩。 以赫默的性格，他绝不允许在自己的地盘有这种事情发生。 “铁刺镇不会举办死亡午夜。”赫默一拍手，斩钉截铁的说。 “啊？”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赫默大人，这种事情你最好只在我面前说。否则若是随便让一个人听到，都会出大问题。”伊莱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望着其中不断泛起的涟漪，语气凝重：“你应该知道，死亡午夜是极为神圣的一天。不论是执行仪式的巫灵，还是被抓的平民，他们都坚信一点，只有向凯恩献上足够多的血肉祭品，他才会庇佑我们杜鲁齐一族。” “所以，你要明白，阻止死亡午夜举行，并非单单在与凯恩祭坛或是巫灵对抗，而是和所有崇信凯恩的信徒对抗。” 伊莱登深色的唇瓣微微挽起一个弧度，“离经叛道之举，极有可能招致与世界为敌。” 她的话吓不到赫默，这些问题他之前就已经想过了，故而轻笑着回应：“伊莱登，实话告诉你，我从来都不信凯恩。” 赫默坐到了她的对面，坦荡地对上女术士的目光。 “既然不信凯恩，又离的是哪条经，叛的又是什么道呢?” 还有不信凯恩的杜鲁齐？伊莱登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盯着赫默。 但转念一想，从她认识赫默起，这个家伙行事总是出乎常理，行为举止与正常人格格不入。不信凯恩，换一个恐惧领主这样说，伊莱登都不会信，但赫默，她觉得完全有可能。 见伊莱登似乎当真了，赫默当即忍俊不禁，“我开玩笑的你也信啊。” “你居然骗我，赫默！”可恶，居然被这块大木头给忽悠了。伊莱登顿时恼羞成怒，抓起赫默的衣领一顿摇晃。 “错了错了。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赫默当场认怂。 “嘻嘻，这还差不多。” “好了，说正事。”赫默恢复了严肃的神色道：“虽然我信凯恩，但我也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从未模糊过对与错的界限。谁要是敢在我的地盘上绝户，我就把谁抓去献给凯恩。” “而且据我所知，死亡午夜本质上是尊崇凯恩的仪式。所谓的血肉祭品，也是后来才加上去的，本就没有必要。连巫王都强调过了，禁止在哈尔·冈西以外的地方过度杀戮。想来他也是不喜死亡午夜的。我只是按照巫王的意志办事罢了。” “我调查过了，现在的死亡午夜啊，过度商业化。昆泰克斯古城各大商场恨不得提前半年就上架节庆保命大礼包和女皇同款礼服，当代杜鲁齐青年们已经忘记了死亡午夜的真正含义满脑子只有杀戮和小长假！节日正越来越失去本味！想当初，死亡午夜的意义就是尊崇凯恩而已！传统文化啊少女！不要忘记节日的初衷！”赫默拍着桌子痛心疾首的说。 “额....”这是什么说词... 伊莱登发下水杯，面露无奈之色，“赫默大人，你跟我说也没用啊。你得去和那些凯恩祭祀说啊。” “和那群杀戮狂谈人命的轻重？那我还不如对牛弹琴呢。”赫默拉着伊莱登的手，眼神陈恳地道：“所以我才找上你来帮我。” “帮你？怎么帮？” “绝对镇压！”赫默攥紧拳头，冷声道。 第二十六章 死亡午夜（二） 自冬日伊始，纳迦罗斯大地进入了漫长的雪季，纷纷扬扬的大雪终日不息，星罗棋布地覆盖在了被混沌撕裂的大地伤口上，荒原冻土间白茫茫一片，连绵起伏的泰坦群峰的绯红反射在银白的雪中。杜鲁齐城市的尖塔，街道，房檐铺满了洁白柔软的雪花，似乎不再那么冰冷无情。 伊莱登起身离开花园，空旷的走廊上，平稳的脚步声连同主人平静如常的声音深刻地映在赫默心里，“不是没有人禁止过死亡午夜，但他们付出的代价难以想象。这样做的领主不是凭空消失，就是被挂在了凯恩神殿的大门上。即便能够活下来，没有女皇的赦免，那你就是在叛乱。” “可赫默大人执意要禁止的话，我也会尽力而为。” 赫默停在花园的大门口。苍茫的大雪在他的面前飘扬，反复淹没着眼前的世界。 争取到伊莱登的支持对自己的计划十分重要，她不仅是军中最强的女术士，也拥有除自己之外最高的威望。有了她的加入起码能震慑军中大部分士卒。 赫默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就是军队哗变，黑暗精灵们向来服从上位者的命令，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一旦发生就无法挽回。 为了确保到时候不会出现兵变，赫默招来了军中的第三层军官，克希尔和安萨雷斯几人，告知了他们自己的谋划。 果然作为职业军人，克希尔虽然错愕，但明确表示坚定地站在了领主一方。 几人聚在领主房间中筹划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午夜。 时间就这样在诡异的日常氛围中渐渐流逝。 终于，死亡午夜那一天到来。 原本人声鼎沸，繁华一时的铁刺镇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萧瑟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就连平时巡逻的士兵和警卫们都不见了踪影。 家家户户关门闭窗，在窗户上镶嵌上钉子，用家具堵住大门，跪在凯恩的神龛前祈求者神明的救赎与怜悯。 在这般肃杀的景象中，唯独镇中那座凯恩神殿大门敞开，人声鼎沸，数百名凯恩新娘-巫灵磨刀霍霍，躁动不安地等待着这场一年一度的杜鲁齐清除计划。 一旦夜幕降临，不分种族，身份，地位，凡是一切所见生物皆是刀下亡魂。 冬季的落日来的比以往更快，晚六点左右，铁刺镇便陷入了黑夜的深沉中。晶莹细小的雪花在空中飘扬，主城区的人都能听见远方凯恩神殿里祭祀和巫灵们的尖叫与狞笑。 杀戮之夜降临。 不论是黑暗精灵镇民，还是高等精灵奴隶都缩在家中，惶惶不安。 一声声狞笑声打破了寂静，手持匕首的巫灵们如狼似虎般向城中扩散开来。 她们尖啸着撞开大门，冲进平民家里，不由分说地把整户人给拖出来，奴隶和主人们被拉到街道上被无情的杀死，兴奋的巫灵们抓起血淋淋的头颅，用铁钩串联起来挂在自己的腰带上，神情越发癫狂。 求饶声，哀嚎声在夜幕毫无规律地交错着。 数百名无辜的镇民被驱赶到了凯恩神殿中，目光惊恐地看着祭坛之上祭祀们赞颂着凯恩的伟大，用匕首与长戟夺去熟人的生命献给血手之神。 他们所祈求的高高在上的神明从来没有伸出手拯救过任何人，相反，还夺走了无数的生命。 大部分底层平民的宿命便是成为祭品，以博取凯恩的欢愉。 这就是为什么黑暗精灵们死在同族手上的几率远比死在他们表亲高等精灵手中的概率更大的原因。 ... 领主庄园所有的灯都被点亮，簇拥的火光就好像是在一片幽蓝汪洋中燃起了万点莹莹光明。 朝着手心呵气，全副武装的赫默站在领主庄园高塔的拱桥之上，俯瞰向下方庭院里严阵以待的漆黑大军。 夹杂的霜雪的劲风凌冽地刮过军阵，上千火把汇聚而成的绯色映红了士兵们的盔甲，黑暗精灵们轮廓异常分明的面孔上反射着古铜色的火光。 上千名黑暗精灵士兵在各自贵族的带领下傲立在风雪中，就是潮湿七月天的深冰，黑暗中的恐怖，沙漠之风也卷席不走的青铜神像。 他们在上午时分被自己的长官告知了今晚聚集而来的目的，不约而同地朝着高塔上看去，想要见到自己的领主大人。 一旦派出军队镇压死亡午夜，后果便会不可设想，赫默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但他必须要这么做。 仰头便是满世界的漆黑山脉，星斗灿烂的天空，这一切褪去了白雪皑皑的深蓝世界，精致却又显得冷寂，高塔上只剩下了急促的风声和自己一个人的呼吸。 只要他一声令下，下面等待已久的士兵们将会为他赴汤蹈火。 正这么想着，却感觉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脚步声很轻。 一身风衣的伊莱登单手持着法杖，有一种极致阴冷的气质，她的肤色在火光下显得过分苍白，闪耀着光泽的黑发也落满了白皑皑的冰霜，声音宛如冰泉般清凉：“赫默大人，你想好了吗？一旦动手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铁刺镇所有的居民与奴隶，都是我的人，没有人能借神之名夺走他们的生命。” 心中纵然有十二万分的踌躇与犹豫，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臣民犹如待宰的羔羊般被拖上祭坛。空气骤冷，手指冰凉，赫默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你想好这么做后的代价了吗？你这样做无异于是在挑战凯恩信仰的权威，如果没能得到女皇与巫王的赦免，等同是在叛变。” “那么，如果我叛变你会支持我吗？” “会。”伊莱登毫不犹豫地回应。 “为什么？”赫默怔了怔，他偏头看向女术士沉默地看着她，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伊莱登也是很随性地说道：“你想叛乱啊，很好。看起来我那天和你说的话你真的听进去了。也好反正生活太无聊了。总是处在女皇的掌控之下，无时无刻的拘束让人透不过气来，有时还真不如一个死人轻松。若是能在死亡之前，放纵一次，做一件轰动的大事才不枉此生嘛。” 她的话并没有引起赫默的怀疑，毕竟他明白她就是这样的为人。 赫默苍白的嘴唇露出肆意的笑容，“那就一起来赌一次吧。” 赫默承认，这波他有赌的成分，但综合分析下来，自己被问责的概率并不大。 整个黑暗精灵国度里，能问责他的人无非有两个。 其一是他的顶头上司，莫拉丝。 莫拉丝站在被凯恩信仰打压的欢愉教派立场上，崇信色孽，自己如何针对凯恩信仰，她多半是不会动怒的，甚至会以看戏的姿态任由自己施为。 其二是黑暗精灵的巫王，马雷基斯。 马雷基斯曾经公开强调过对死亡午夜过度杀戮的不喜，可凯恩信仰到底是他的信仰统治基础，故而赫默拿不准他的态度。因此问罪与否全在巫王一念之间。 其实就算巫王真的要惩罚自己，赫默也并非没有退路。 他早就想过了这一点，首先巫王本人远在极北的纳迦隆德，自己所处的昆泰克斯行省又是黑暗精灵最南端的领土，两人的距离太过遥远，其次莫拉丝与巫王关系并没有得到修复，他想要派军镇压自己，首先就得过莫拉丝这一关。就算军队抵达了昆泰克斯行省，自己只要领军进入混乱的露丝契亚，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综合下来，最大的可能性无非是口头责罚几句罢了，完全没有伊莱登说的这么严重。她之所以这么说，还是想怂恿自己叛乱，独立门户。 想明白了后果，赫默终于拔出佩剑，朝着阳台走去。上千双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赫默往前走了两步，也步入雪中，将长剑举起来：“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为什么我会把你们在这个时候召集起来。在场只有少数人是从希拉卓-塔尔跟我一路走来的，大多数人都是铁刺镇本地人吧。你们听到了城里传出来的惨叫声了吗？” “那些巫灵正在屠戮你们的家人，朋友，邻居，你们所熟知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活不过今晚。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我无法容忍一群疯婆子在我的领地上随意杀戮。我必须要让她们付出代价，让她们刻骨铭心，让她们永远记住今天！” 下方安静一片，尽管许多士兵脸色动容，却没有人站出来率先表态。 融化的雪花湿润了赫默的头发和脸颊，流入眼中。无法用手去擦拭，他平静地说道：“我是杜鲁齐的一员，也是你们的领主。我愿意为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任何人献出生命。今晚你们所有的行为都由我一力承担，所有的责问都由我来抗着，现在，跟着我去把那群疯婆子给杀完！” 克希尔与安萨雷斯站了出来，他们面朝士兵，拔出长剑，高声呐喊，“出发！” 随着战士们的呼应，上千名士兵群情激愤地涌出领主庄园，朝着混乱的铁刺镇冲去。 第二十七章 死亡午夜（三） 灯光的照耀下，雪是旋转而下的白色彼岸花，一层层覆盖在路面、房顶、大街小巷。暴露在风雪中，人的耳朵和脚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活动关节都很困难。 上千名全副武装地黑暗精灵士兵在赫默的带领下，四散到各处街道，逮捕一切他们看到的巫灵和凯恩祭祀。 赫默的命令是，如遇抵抗，格杀勿论。 因此在铁刺镇被鲜血染红的街道上往往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许多手无寸铁的镇民在前面逃，而后被巫灵追赶上，大肆屠戮，紧接着一列列冷峻的士兵围堵住各个路口将来不及撤回的巫灵一一围杀。 眼见自己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城镇被外来者蹂躏成人间地狱，赫默怒火中烧，带着伊莱登等数百人直奔凯恩神殿，凡是胆敢阻拦的巫灵全部被当场击杀。 侥幸有逃逃者仓皇地跑回凯恩祭坛报信。 领主派遣军队镇压凯恩神殿的事情瞬间轰动了整个铁刺镇。 凯恩神殿的主祭祀连忙召回了一批附近的巫灵，准备抵御赫默的部队，同时他派遣使者与赫默接触，打算好好跟这位才得势的领主好好谈谈，晓以利弊，让他放弃阻拦死亡午夜的行径。 然而送信的斥候还没说明来意，就被赫默的前锋军当场斩杀。 既然做好了决裂的准备，赫默就没打算和这群杀戮狂坐下好和颜悦色地谈。 数百人气势汹汹地杀向凯恩神殿，那是铁刺镇除了领主居住的尖塔外，最高的建筑。 听闻斥候被杀，神殿的主祭祀再也坐不住了，他下令停止献祭仪式，用白巾擦了擦满是血污的手，而后端正了仪容，衣冠楚楚地走出了神殿，站在台阶上。 巫灵们正在与杀入神殿的赫默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主祭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赫默，义正言辞地威胁道：“恐惧领主大人，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事情。” “你和你的手下打断了神圣的献祭仪式，玷污了凯恩的威严，难道你就不怕来自神的惩罚吗？带着你的人撤离这里吧，在他的怒火尚未降临之前，兴许还会怜悯于你。” “神罚？”赫默怒极反笑，他举起滴着血珠的长剑指着高高在上的主祭祀，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道：“这个地盘上所有的人和物，都是老子的财物，你没有得到我的许可就敢擅自把人抓起来献祭，究竟你是铁刺镇的领主，还是我是铁刺镇的领主！” “赫默大人！”主祭祀高声宣扬道：“你是想与整个凯恩信仰为敌吗！” “你们这些士兵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亵渎凯恩吗？！难道就真的甘愿跟随着如此愚蠢的领主吗？” “就算你们今天能阻挠仪式进行，死后能承担起凯恩的怒火吗？！” 眼见主祭祀还在试图蛊惑人心，克希尔朝赫默凑了过去，低声询问是否动手。 赫默点点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战士们，攻占神殿！凡是抵抗者就地格杀！” 身后的恐惧矛手们持着大盾与长枪缓缓向上前进，巫灵与凯恩祭祀们步步后撤，主祭祀气急败坏地大喊，“赫默领主，你敢！” “还在这大放厥词，真当我不敢杀你？！”赫默将手中长剑掷出，利刃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插进了主祭祀的胸口。 滚烫鲜血如泉涌，主祭祀当场哀嚎一声摔倒在地，身体滚落层层台阶，一直滚到了赫默的脚下。 当众杀死凯恩神殿的主祭祀，无论是巫灵还是己方士兵瞬间呆住了。 谁都没想到赫默居然敢真的处决主祭祀。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双方都明白，现在已经不可能达成和解了，巫灵们率先发狂，朝着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士兵们冲上去厮杀在一起。 身旁两侧尽是向上冲击的士兵，赫默面无表情地拔出长剑，一步步向着神殿上方走去。 夹杂着浓郁血腥味的寒气呼入肺里，赫默稍微冷静了下来。 看着越来越多的巫灵被长枪贯心，倒在血泊里，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不论是想要争霸王权，创建一个强大的凡世帝国，还是试图拯救世人，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就必须要做到冷血无情。 欲要解决纷争，必先陷入纷争。 欲要阻止杀戮，必先进行杀戮。 杀一人为贼，杀万人为雄。唯有以杀止杀，才能实现自己想要的理想。 从前，赫默对黑暗精灵们还存有幻想，认为他们人性的善良被仇恨遮蔽了太久，但从从未消失过，只要耐心开导，总会让他们意识过来，改变现状。 可纳迦罗斯实在是太大了，光是一个昆泰克斯行省就足以圈住赫默，就算他能让铁刺镇的黑暗精灵们稍微改变思想，那整个王国呢？想要改变又需要多久？黑暗已经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植根已久，杀戮和劫掠已然成为了生存手段，冷血无情到连自己的同族都不会放过。 赫默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想要在黑暗精灵中闯出一片天地，一味的仁慈反而会限制自己，只有做到比这些杀戮狂更狠，才能奠定大局，坐稳权利的王座。 “赫默大人还不明白吗？正是因为你的善良和邪恶都不够纯粹，所以才会感到痛苦啊。如果永远做到高屋建瓴，心如止水，理智到接近残酷、就不会再因见到别人受苦而煎熬了，对吗？” 恍惚间，此前在阿纳海姆海岸上，伊莱登的话语再次回响在赫默耳旁。 他撇过头去，见到了正对自己微笑的伊莱登。 刚才，是她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晃动的火把下，性感的女术士似乎拥有着令人永远无法忘怀的美丽，举手投足间优雅的令人挪不开眼睛。 在赫默眼中，伊莱登面容越发模糊，却越发诱人。 靡靡之音回响在赫默的耳旁，令他产生的瞬间的恍惚。 视域被紫色的迷雾充斥，赫默隐隐约约见到了一位拥有惊艳容颜的女神正在注视着自己。 她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极致诱人的酮体散发着无法抵抗的诱惑力，她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那优雅的声音已然传达到了赫默的内心。 女神朝赫默缓缓伸出了手，“我能感受到源自你心灵深处的欲望，对权利的渴求，对异性的渴望，对一切放纵私欲的飞蛾扑火的热情，它们被压抑，被束缚，被深藏。无需抵抗，这本是人性中最原始，最高贵，最完美的品格。你无法想到的享受，在无尽的堕落中只有更加的堕落。心甘情愿接受我的爱抚吧，拥抱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如同被摄魂般，赫默慢慢走向妩媚的女神。 然而在其他人的视角里，他却是走向神殿深处的阴影中。 人的欲望就像高山滚石一般，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被致命神灵吸引的赫默，缓缓步入了她编制的欲望蛛网，束手待毙。 第二十八章 双面君王 意识游离在肉体之外，行尸走肉般的赫默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着最高处的神殿走去，在耳边响起的声音难得的沙哑蛊惑：“来吧，放轻松，再近一点~对，就是这样。” 当赫默随着人流步入神殿的刹那间，他身后的青铜大门在嘭的一声巨响中轰然关闭。 冲入神殿的黑暗精灵士兵，溃败的巫灵，和上千名被抓来的平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关在了恐怖的血色神殿中。 恐惧如潮水般从人们的脚后跟一直窜上了头皮，哪怕再勇敢的战士都流露出了惊悚骇然的表情。 “赫默大人！”克希尔才撑着一口气，将袭击他的巫灵退下高台，就目睹赫默的身影消失在了紧闭的大门后。 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还藏有多少凯恩教团的余孽会危害到大人的性命，克希尔深感不妙，急忙组织起周围的士兵朝着神殿冲去，想要推开古老的青铜大门。然而无论士兵们怎样用力，眼前的大门始终纹丝不动。 即便安萨雷斯带着人赶来助阵，也没能改变青铜大门不动如山的现状。 数百名战士被区区一座不过十数米高的大门拦住了去路。 “伊莱登大人，还请您用魔法把大门给轰开！赫默大人还在神殿里，我担心会不会里面出什么事情了！” 慌乱之中，克希尔想到了伊莱登，焦急地朝女术士请求帮助。 后者却摇了摇头，淡然地拒绝：“没用的，你们还是放弃吧。即便是我全力以赴照样打不开这扇门。”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伊莱登手积蓄起浓郁的死亡之力，朝着青铜大门射去，瞬间，魔法爆炸的轰鸣响彻了整个铁刺镇。 良久，在硝烟散去后，诸人定睛朝那大门看去，绝望地发现门上面连一丝爆炸的痕迹都没能留下。 于此同时神殿内部，灯盏与数千根蜡烛同时熄灭在黑暗中，只有月光从遥远的窗棂外透入，撒了满地阴冷的银白，无数张错愕的面孔在幽暗的光照下忽明忽暗。 骤然消失的光明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之中，厮杀的双方士兵同时后撤聚拢在一起，生怕被黑暗中探出的利刃夺取了生命。 被束缚着的平民们宛如瑟瑟发抖的绵羊，他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拼了命地朝人群内部拥挤。 凄凉的月光下，唯有一道身影大步地走向祭坛高处，他停驻在鲜血大锅前，缓缓地朝着冒着气泡的血水伸出了手。 在赫默的视域里，他握住了女神递来的手，刹那间，所处的世界改天换地。 等他从恍惚中惊醒时，发现自己突然站在了一片陌生的地带。 天空是流转的紫色旋涡，镶嵌着五颜六色宝石的高大大理石柱与墙壁缭乱地分布在大地上，黄金俯拾即是，闪闪发亮的金币与宝石堆积成山。 这片充满诱惑的陌生地带遍布着镀金雕像，它们千姿百态，有妖娆的美人，狰狞的恶魔，披坚执锐的凡人勇士。纤细赤裸的肢体以慵懒的姿态缠绕在一起，呈现一种不洁的吸引幻象，冲击着人脆弱的感官。 令人不安的是，哪怕雕像群处处流露着黑暗的放纵气氛，但只要赫默看过去，就会产生一种原始的冲动，想要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抚摸，潜意识中相信自己将体验到一种无与伦比的愉悦。 “这里是...哪儿？”意识清醒过来的赫默警惕地环顾四下，想要搞清楚为什么前一秒他还在铁刺镇镇压死亡午夜，下一瞬就出现在了这片诡异的世界里。 “欲望...骄傲...痛苦...万物的极致，遵从你的内心~超乎想象的欢愉等着你。” “这是...色孽的领域！” 后知后觉的赫默亡魂皆冒，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片区域，哪怕周围的事物有着极具诱惑力的表象，他依然不敢停下来去拾取。因为他自己一旦经受不住诱惑，触碰了任何一样物品，都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恐惧驱使着赫默逃离贪欲之环，但过度的诱惑使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又在自我强迫中强行扭转过来。跌跌撞撞中，赫默不知道跑了多久，当他再次抬头之时，已经身处在一片破碎的小岛中。 周围的海洋尽是荡漾的美酒，纵横的桥梁连接着酒海中星罗棋布的小岛，每个岛都是一张盛满了盛宴的大桌，并且每一桌都比上桌更丰盛。 目光所及，遍地肉林酒池，珍馐佳肴。 “先前是对财富的渴望，接下来是美食吗？”赫默双手撑着膝盖，不停喘着粗气。 干渴，饥饿，仿佛没有底线的空腹感从内心深处苏醒，撩拨着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诱人味蕾的香气止不住地往鼻孔里钻，撕扯着他的灵魂。 赫默吞咽着口水，极力将目光投向前路，他怕自己多看一眼触手可及的美食就会永远留在这里享乐。 ... 脚步越来越沉，就像是灌了铅般，每移动一步都会令赫默心中的渴望越发彭拜汹涌。 不断积累的欲望就像是涌来的海水，无法疏导，赫默只能一堵一堵地构建心里防线，直至某一刻，被决堤的欲望海水所淹没。 “别再压抑自己了，来，纵享完美，献身于黑暗亲王。” 耳畔的诱惑低语无时无刻不在撩拨赫默的心弦。他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迷途的旅人，艰难地穿越过这片酒池肉林之地。 最终，海洋变为了翠绿的原野，数不清的柔软的女体在赫默面前来回晃动，她们的面容和丰满的躯体全部都是他内心的最完美形态。他甚至见到了一丝不挂的奥蕾莉亚扑到了自己怀里。 一声声妩媚的呻吟声中，高等精灵女性柔嫩洁白的手从赫默起伏不断的喉咙处缓缓抚摸向下，那种程度这一生都不曾有过，带着令人窒息的极度快感与放纵，剧烈到感官都失去了知觉。 赫默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疯掉，于是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在左臂划出一道深刻的伤口，猩红的鲜血和刺骨的痛感总算让人恢复了些许神智，快速撕下一块布料抱住了伤口，如避蛇蝎般朝前方跋涉。 也不知道在这充满欲望的荒原上走了多久，赫默坚定不移地继续行动，直到眼前的美丽少女们都如烟般消散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一支庞大的军队充斥了赫默的视线，他们的数量漫山遍野，一直持续到了世界的尽头，强大的战士侍立赫默左右，最有权势的国王向他单膝跪地，呈上自己的王冠。 如浪潮连绵不绝的欢呼声中，赫默被无数双手推上了至高的王座，他可以享受对整个世界君临天下并被万民膜拜的快感。 个人权利被无限地夸大，任何一时兴致都可以被满足，任何命令都将被服从。 就像是成为了三体世界的执剑人，整个世界将为自己的私欲所服务。 一句话便是旨意，一个眼神便能令群雄惊颤。 “一切都是幻象。都是幻象在作祟...”赫默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指甲嵌进皮肉之中鲜血不止，几度挣扎之下，他才接近虚脱地离开王座，步履蹒跚地继续跋涉。 渐渐的，强大的军队消失在后方的迷雾中，赫默如同踏入了一处幽静的花园，面前曲折的小径覆盖着美丽的鲜花和荆棘。温和、芳香的微风拂过他苍白的脸颊，低语着逝去的荣誉，诉说着大小功绩。澄澈如镜的湖面反射出赫默的倒影，照出他最完美的形象。 若是流连于过去的欢愉，唯有死亡的命运。赫默不断告诫自己，都已经走到这里，怎么能就此放弃，那岂不是太亏了吗。 猛地一咬牙，赫默大手按着自己的剑伤处，挤出汩汩鲜血，强迫自己清醒神智。 说起来挺好笑的是，这条花园小径是赫默最快通过的考验，毕竟他自己过去就没什么荣誉可言。 连续穿越五道人欲诞生出的幻境，面对了所有严酷的考验后，身形摇晃的赫默用剑撑着身体，来到了最后的考验之地。 天籁般的歌声萦绕在一望无垠的沙滩上，歌声宽慰且轻柔，海水芳香且使人困顿。和煦的夏日阳光平息着灵魂，海浪的温柔冲刷抚慰着心灵。眼前的光明是如此的明媚，感动到令人为之落泪。 “别再勉强自己了，好好休息吧。只要睡一小会...” “要是能永远呆在这里...” 赫默跪在海滩前，双手死死地撑着剑柄，涌起的海水倒映出他疲惫不堪的脸颊。 微风中充满着甜蜜的香气，暖暖的阳光像天使爱抚的双手轻轻擦拭着刺痛的伤口，一切伤痛都会得到抚慰，再是刻骨铭心的折磨在此刻亦如氤氲的云雾般烟消云散。 “所有的罪孽都会被赎清...向黑暗的亲王忏悔过去的罪孽，拥抱他的爱意...” 恍惚间，赫默透过海水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月光般的银发，迷人的脸庞，以及碧蓝色的眼瞳... “喂，赫默，你见过比大海还深的蔚蓝吗？” 意识瞬间清醒过来，赫默惊觉四下舒适的环境同样是一处危险的陷阱，一旦他沉迷其中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强撑起快要散架的身躯，站起身。 缺水，胃也抽痛得让他恨不得自己再次晕过去。赫默干渴地舔掉手臂上的血水，他努力暗示自己，嗓子沙哑得像是连空气都会割破：“很快就能走出去了……很快…” 被识破后，眼前的美景如沙粒般烟消云散。 最终在层层幻想后隐藏着的，是一望无际的充满堕落亵渎恶行的黑暗森林。颅骨和腐朽的骨头吊在枯枝上，复杂多变的树根难中穿刺着尸体。这片森林是很久以前一次大战的遗迹，尸体，生锈的盔甲，武器和垃圾布满大地。 森林中央屹立着高耸入天空的血色城堡。云层被尖塔戳穿之孔处冒着浓烟，磨砺的石墙是用黑色石头建造，鲜血附着于其上使得石头透出血色。 最终，在黑暗城堡的庭院，赫默见到了那位完美的女神。 在女神后方站立着一位衣着奢华，顶天立地的色孽恶魔，她有着钳子一样的利刃手臂，极具诱惑力的躯体，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跪倒在她的裙摆下。 三阶色孽大魔，双面君王，以斯。 她提起自己华贵的裙摆，弯腰半跪在赫默面前。 这时赫默才看清色孽大魔的脸颊一半为狰狞的恶魔面孔，一半是似锦的白玉美人。 她带着半面金丝花边面具，隐隐约约遮住了可怖的恶魔脸庞，露出妩媚的微笑，朝赫默伸出手，靡靡之音在他的内心深处回响：“欢迎，我的主人。” 倏然间，贪得无厌渴望食物，饮料，和交媾的欲望浪潮决堤般，冲垮了赫默的心理防线。 第二十九章 恶魔 数小时后，克希尔等人使尽浑身解数依旧没能攻破凯恩神殿的青铜大门。 他命令十数名健壮的恐惧矛手抬来攻城槌，众人呼和着就要再度撞击大门，蓦然间大门却自动打开了。 刹那间，浓郁至极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令人陡然变色直欲作呕。 克希尔和安萨雷斯顶着反胃的臭气，眯着眼往神殿里看去。 幽暗的大厅里弥漫着浓稠如水的红雾，飘到克希尔的脸颊上，触感冰冰凉凉，他下意识用手抹去，结果惊讶的发现手上沾满了血渍。 “这是...实质化的血雾。”安萨雷斯等人同样为之震惊。 恐惧仿佛化为了实质的匕首抵在了在场众人的心头，克希尔吞抿着干裂的嘴唇，带着人小心翼翼地步入神殿大厅。 原本冲进去的士兵，巫灵和数百名平民全都不见踪影，地上只剩下一句句干瘪的尸体，像是被硬生生抽出了全身的血液凄惨死去。 按奈下内心的惊慌与不安，一群人在如梦似幻的朦胧血雾中探索，最后，在月光微弱的台阶上，一道修长的身影投影照映在满是白骨的地面空隙处。， 披头散发的赫默拖着一把极长的血剑走下通向鲜血干锅的台阶，他浑身散发着凌冽不详的气息，手中的那柄长剑宛如流动着的血液，既诡异又渗人，旁人只要看上一眼大脑就会陷入短暂的刺痛。 “大人！”克希尔急忙上前，却见赫默抬起头幽幽地望着自己，他的眼睛闪烁着摄人的寒芒，仿佛直击人的心灵，陡然间，克希尔竟然下意识的四肢发抖，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的赫默仅仅只有一半意识苏醒，原本碧蓝色的瞳孔此刻一只为原本的蓝色，一只则为神秘的紫色，在以斯的影响下，他的情绪处于半掌控状态，如果克希尔再近一点，强烈的杀戮欲望就会使得赫默毫不留情地挥动血刃。 在场诸人既害怕，又不敢后撤生怕被赫默注意到。 唯独伊莱登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用一种把赫默从外到里看穿的目光审视他。 夜是一张无边无际的黑色帷幕，天空上，神殿内，还有夜空与大地交接的地方，都有星辰闪烁书写的银色诗歌。孤寂的月光落在台阶上，映照着赫默异常分明深邃的五官，他的脸色苍白，白发随风摇曳，气质比往常冰冷太多。 他一身血红色的盔甲在月光下折射着心悸的寒光，再看看附近上千具干瘪的尸体，在场众人心中同时生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如果不是看清楚了领主的相貌，克希尔等人还以为从神殿里走出了一个恶魔。 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赫默手撑着浑浑噩噩的额头，挥手散去手中的血刃，于此同时右眼的瞳色从紫色慢慢蜕变成了蓝色。 “大人，你没事吧？”克希尔鼓起勇气，再次上前试探地问到。 “还行。”赫默声音低沉。如果和三阶色孽大魔的意识纠缠在一起还能称作没事的话。 他埋着头，迷茫的双眼被刘海遮住，双手在遏制不住地颤抖。 “死亡午夜的镇压进行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一切顺利。所有反抗的巫灵皆被就地格杀，有十余名侥幸存活的余孽趁着月色逃离了铁刺镇。不过外面气温极低，她们又受了伤，相信逃不了多久就会倒在冻土上。另外，我已经派人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查，以确保不会出现漏网之鱼。” “很好。”赫默急促的呼吸着，“收兵回庄园。” 他瞥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伊莱登，后者神色如常回以微笑。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赫默心乱如麻，不想和她多虚与委蛇，只想回房间安静地待上一会。 克希尔与安萨雷斯等人静静更在赫默走后，出门时不约而同地看向死寂的神殿，面面相觑。在领主被关在这神殿的数个小时里，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他走出来时，里面的一千多人，无论敌我全都变为了白骨。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细思极恐。 但克希尔等人不敢多想，只能尽力做好自己职责分内之事。 匆匆回到庄园，赫默严肃地告诫管家梅尔森，别让人来打扰自己，否则后果自负。 在强撑着快要崩溃的意识一头扎进房间后，疲软的赫默倏然仰身倒在地板上。 眼前的视域再度改变，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刺激着赫默的神经，恍然间他再度置身于异空间的战场上，成群的色孽寻觅者，逐心者，地狱行者从他两侧高速奔驰而过，数不清的色孽兽四蹄快速爬过混沌的大地，出令人心惊的刺耳长啸。它们周身围绕着一团令人昏昏入梦的香气，越发令赫默意志昏沉。 充斥满视域，一眼望不到头的身披重甲色的孽掠夺者嘶声竭力地呐喊着冲锋，在他们的前方，妖娆的色孽军锋吐出纤长的信子，驾驶着带有卷刃的神尊寻觅者战车，将无数纳垢灵绞成碎肉。 天空，地面，色孽与纳垢麾下的大军日夜不息地进行着伟大游戏，赫默的意识不知何时闯入了这片死亡领域。 迅蹄齐鸣，稳重自信，从纵欲恣从中大步走出的色孽大魔迎接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耀眼光环一样周身笼罩黑暗王子的祝福气息。在迷人的魅力和令人眩晕的致幻香气中，以斯华美的衣服上缀满了珠宝。 带着金丝花边镂空面具的以斯迈着极其优雅的步态朝赫默走来，弯腰托起他的手，重重叠叠的妩媚声音在赫默耳旁回响：“我们是一体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从此以后，我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呵呵。” 以斯的话语无疑会使人上瘾，她会帮助赫默达成自己心中所想的任何目的，直至无法从其他行为获得快乐。如果赫默心性不够坚定，就会因此痴迷于获得这种感受，但是阈值会不断提高，直到现实中的方式无法再满足他，最终只能求助于色孽，任由它把终将变得不人不鬼去换取片刻的满足。 赫默当然明白恶魔的鬼话不能轻信，他毫不犹豫地弹开了以斯的手，视域再次返回到现实，熟悉的领主房间之中。 他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全身被冷汗惊湿。然而当赫默以为自己暂时恢复了意识之后，随后袭来的欲望浪潮再度将他淹没倾覆。 “啊！！！” 领主房间中传来了非人般的哀嚎，庄园里的仆人和军士得到了死命令，即便里面闹出再大的动静，他们也要视若无睹，绝不能踏进房间一步，否则后果自负。 唯独奥蕾莉亚在房间外的走廊上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心不下赫默决定进去看看。 “姐，别进去！”随行的艾雷恩急忙拉住了奥蕾莉亚，焦急地劝说道：“赫默哥现在说不定已经疯了，你别进去了。” 奥蕾莉亚摇摇头，“我不能就这样任由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会出事的。” 艾雷恩抱住奥蕾莉亚的手臂就是不松手，神色哀求。 “别担心，有我在。我会生命系魔法，即便不能治愈他，也能防身不会被他伤到。”奥蕾莉亚故作轻松地微笑，而后推开了艾雷恩的手，就欲敲门。 结果门突然打开，一只印满了紫色魔纹的手将惊呼的奥蕾莉亚整个人拽了进去，嘭的一声。房间大门猛地关闭。 任艾雷恩如何锤击大门呼唤着里面的人，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整个人呆立在房间门口，只能听见里面的杂物掉落声与哀求声。 第三十章 点赞 次日，明媚的冬阳透过窗棂，照入领主的房间。 赫默坐在炉火边，心不在焉地将几块木料丢进壁炉里。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燃料在火焰中哔啵作响声，和女子断断续续地抽泣声。 壁炉的温暖扩散了整个房间。床上的奥蕾莉亚裹着厚厚的被子，长发散在床头上，她双目空洞地望着他的背，轮廓分明的脊背上满是抓痕与血线，毫无遮掩地展露着昨日的疯狂。 浑身像是快散架般的疼痛，羞耻心越发令她难以承受。 “对不起，我...你知道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只是...”赫默原本想辩解几句，但看见奥蕾莉亚冰刃般的视线，惭愧地承诺道，“我会对你负责的...奥蕾莉亚。” 她红着眼睛瞪他，与他对峙，泪水在眼眶中打滚：“你个卑鄙的混蛋！亏我之前还天真的以为你和你那些卑劣的同胞不一样...” 看见她明明很难过还强撑的模样，赫默忍不住紧锁眉头，有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她的冲动。 “不是这样的，奥蕾莉亚，你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把你和艾雷恩当做奴隶...我其实...” 听到这里，奥蕾莉亚更觉得自己更可悲了，被当成东西一样在人之间转手，抢来抢去，好不容易能安稳一段时间了，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更让她难受的是，她对赫默并不是毫无感情，只是才升起的苗头，少女的幻想，小小的世界就被昨晚的暴行摧毁得支离破碎。但她不会让他知道自己那一份可笑的感情，只是咬牙忍泪，即便再是委屈也不会让自己哭出来。 其实，成为了黑暗精灵的奴隶，只要能好好活下去不被杀死就已经是大部分奴隶梦寐以求的事情了。可她还奢望更多，实在有点不知足。这能怪谁呢，都怪她对这个男人动了念头。如果没有这一份感情就好了，如果没能和他相遇就好了……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情，看着抱头痛哭的奥蕾莉亚，赫默僵硬地坐在火炉边，只能一块一块地朝壁炉里丢木料。 “初次偷尝禁果的体验如何？回味无穷...食髓知味...是不是觉得销魂夺魄，无法控制？实在没什么值得羞耻的，赫默，别压抑自己了。” 以斯充满蛊惑性的声音在耳畔环绕，赫默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个色孽恶魔作祟，自己昨天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禽兽的事情出来。 罪魁祸首！ 他当即咬牙切齿地低吼道：“闭嘴！” 床上抽泣的奥蕾莉亚以为赫默在呵斥自己，满腹委屈，她愤而抓起一个枕头朝着赫默砸了过去，泪如雨下。 挨了一发天鹅绒枕头，气头上的赫默惊醒过来，意识到让奥蕾莉亚产生了误会，他咒骂了一句以斯，而后捡起枕头坐到床边安抚哭泣的她。 看见她吃力吞咽口水，转过头去隐忍的样子，他的心被无名的痛苦绞碎了。很想放下防备，把她用力搂在怀里，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 少女缩进了被子里，更咽抽泣。 无奈的手足无措，赫默拉了拉被子，“奥蕾莉亚...” 他对着拱起来的被子无助地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原本的窘迫已经变成了空空的失落。赫默长吁一口气，轻声到：“其实...我知道自己在你心中只是个无可救药的黑暗精灵...可是...” “早在阿纳海姆城外，见到你不计前嫌，治疗伤兵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喜欢跟你在的每时每刻，我喜欢看你认真努力的样子...可是我太笨了，总是想不到更进一步的办法...本以为就这样拖下去就好，直到有一天能把你和艾雷恩送回奥苏安岛，再也不见就好。” “我啊，一个无可救药的黑暗杜鲁齐，怎么配奢求一个阿苏尔的青睐呢。”赫默抱着枕头笑容苦涩，像一个病人一样守着自己的感情，从没逃出过自己的牢笼。 他曾经想放手让奥蕾莉亚走，可见她呆呆的笨笨的，真怕她在黑暗精灵的世界里跌跌撞撞，又怕她返回奥苏恩岛被人排挤，更怕她一个人没有依靠的时候没人听她诉苦。 “你是我世界里的光，我却是你世界里的黑暗...” “蠢货。”以斯的声音再度回响，“女人都是有慕强心理的，如果你真想得到她的青睐，就应该用力量将其身心征服，扒开床被让她直视着你。” “你给我闭嘴，恶魔。”有了之前的经验，赫默在心里默默回击以斯。 忽然，他注意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连带身体都僵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到了泪眼婆娑的奥蕾莉亚正盯着自己，“所以呢？” “所以什么？”赫默脑子短路了。 奥蕾莉亚像小孩子一样用袖子擦拭眼泪，说话口齿不清：“你才不是喜欢我，你们，你们黑暗精灵都……都一样，就只在乎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赫默脑子短路了，反问道。 “去死吧你！”又是一个枕头砸了过来。 接过软软的枕头，赫默反应过来，意识到了奥蕾莉亚在说贡献人口事，他当即发誓道：“冤枉啊，我跟那些同胞不一样好吗，我是正人君子啊，你还不懂我的为人吗？” “要是我喜欢做那事，还用等到现在嘛？” “那你说...喜欢我..的事情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赫默抬起她的脸，真挚道：“你是从我世界里闪现的微光，可我做梦都像把你拖入黑暗。” 奥蕾莉亚被赫默肉麻的话说的脸色绯红，梨花带雨的模样让赫默再度痴迷。 “说谎，我才不会信呢...” 看着她花瓣般的唇瓣一张一合，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她脆弱却逞强的嘤咛...整夜发生的场景一幕幕不断地重现。 赫默轻轻咬住了奥蕾莉亚晶莹的耳垂，后者嘤咛一声，被推倒在床上，他开她额前的发，顺次从她的额头吻到脸颊、鼻尖、下巴，嘴唇，然后吻上了脖子…… 观察到这的以斯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点赞。此子，有色孽冠军之姿。随即她的意识返回到了混沌之中，为了黑暗亲王再次投入永无休止的伟大游戏。 ... 傍晚时分，赫默才从床上爬起来，哼着小曲儿穿好衣服。见奥蕾莉亚还缩在棉被里，睡得香甜，他把玩着她金色的秀发，听见后者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她的颈项间依然留着他吻下的痕迹，淡淡的黑眼圈也一再提醒他整天过火的行为。 神清气爽地赫默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伸个懒腰，正准备吩咐站岗的守卫让梅尔森送点暖胃的事物过来，艾雷恩突然冲拐角从出来，怒气冲冲地挥拳打向赫默。 赫默轻松接住了他的招，而后将艾雷恩拉到身前，直接反手锁脖，可怜艾雷恩在他无情铁手下挣扎不得，只能愤怒地骂到，“赫默，你这个暴君，奸贼，逆贼，淫贼！” “哎哟！”给了少年一个最爱吃的爆炒栗子，赫默咧嘴道：“怎么跟你姐夫说话的呢？” “姐夫...？”艾雷恩愣了两三秒，反而挣扎地更用力了，“你才不是我姐夫，你...你一个黑暗精灵，居然敢强迫我姐姐...叔叔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艾萨里昂？等他先把绿皮解决再说吧。”大肚王咕噜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够守望者头疼一段时间了。 暴怒的艾雷恩气的脸色涨红，仍赫默怎么劝，他就是不听。 恰好老管家梅尔森带着仆人来送吃的，赫默招手道：“来人，给艾公子喂饼。” 抽出皮带反手将艾雷恩的手给绑住，几块大饼塞进嘴里，人终于老实了。 “你姐姐还在里面睡觉，等她醒了告诉她吃东西。”也不待艾雷恩如何瞪他，直接将人推进了房间，嘭的关上门。 赫默一拍额头，“清净了。” “弟弟脾气不太好，将来得吃大亏。什么时候找机会磨磨。” 他盘算着等进军露丝契亚行省就把艾雷恩拉到军中磨练磨练心性。 来到大厅，克希尔与安萨雷斯等候多时了，见领主神色如常，与昨日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他们面面相觑，稍微松了口气。 于是克希尔上前禀报道：“大人，昨晚我们在镇民的家里搜出来几个潜藏的巫灵，你看如何处置。” “把铁刺镇的居民都召集到广场上，再把这些巫灵押过去，当着镇民们的面处决。”赫默多少受到了恶魔的影响，比起曾经的心慈手软，如今越发的行事果决。 “是，大人。” 半个小时候后。 才从死亡午夜的惊慌中缓过来的铁刺镇民们在领主的召集来，群聚在镇中央的广场上。 一瞬间熙熙攘攘，人头攒同。 数千双目光同时落到了高台上，在十几名巫灵正被束缚住手脚，头戴着黑布袋，各自由两名魁梧的士兵羁押着，动弹不得。 赫默带着克希尔、安萨雷斯等一众护卫们走到台上，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而后亲自拔出克希尔的佩剑，将一名巫灵处决。 下方众人发出浪潮般的叫好欢呼声。 事后将赫默佩剑还鞘，撇头示意旁边的士兵动手。 咔嚓声接连响起，装有人头的布袋滚落在地。赫默面相所有铁刺镇的镇民高声道：“老少爷们儿，还是那句话，邪不压正，邪不压正！” 顺手处决掉残余的凯恩神殿势力安抚民心，赫默后带着手下离开广场返回领主庄园，谋划着进军露丝契亚行省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牢不可破 领主庄园二层，会议室。 军中指挥层军官全员到齐。 赫默将露丝契亚行省的地图挂在了墙面，拿起一支红笔而后清了清嗓子，示意在场人安静。 “各位都知道，我意欲率军南征露丝契亚山区扩大王国版图，为此早在阿纳海姆战役之前就开始筹划准备。如今万事具备，只待冬季过去，就可以起兵动身。” “但是酒要一口一口喝，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得太大，咔，容易扯着蛋。” 场内一阵哄笑，尤以伊莱登笑的最大声。 “肃静！” 赫默用笔敲了敲，“打仗也是这个道理，讲究谋而后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下面我给诸位简单说明下现在露丝契亚的情况。” “当前盘踞在露丝契亚地区的势力不外乎四个势力，蜥蜴人，人类，鼠人，诺斯卡部落。” “蜥蜴人占据了露丝契亚地峡中部的雨林地带，他们的领袖是最强的史兰魔祭祀，马兹达穆迪，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军力皆不容小觑；斯卡文鼠人的蚀啮氏族盘踞在北方失陷之门，首领是工程术士托克希尔，这只蚀啮部落依附于鼠人四大氏族之一的史库里氏族，很有可能掌握有史库里氏族的各式装备与改造兽；漂洋过海而来的人类殖民者来自旧世界的南方王国，派系首领是赫尔穆特伯爵，他手下掌握着的军队多是刀尖舔血的职业佣兵，适应各种地形作战，士气不俗；最后是诺斯卡人的斯科吉部落，头领是一个名为塔尔-斯特拉博格的掠夺者，这群蛮子崇信混沌，勇武过人，正与蜥蜴人部落打的火热。”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马兹达穆迪派系的蜥蜴人部落与其余三个种族势力皆是敌对关系，但他能同时打三线作战而不败，实力无疑是露丝契亚行省中最强的。” “其次是拥有史库里氏族支持的蚀啮部落，这些鼠辈很擅长打地道，进行敌后破坏，正面战场拥有各种次元石黑科技，实力排在第二位。” “军队繁杂，但是人均历战老兵的南方王国殖民者占据着劫掠者港与沼泽镇，他们与更南部蠕行森林的帝国猎人元帅远征军有联盟关系，实力排在第三。” “最后是弟中之弟，占据东部半岛的斯科吉掠夺者部落，一群脑容量没有拳头大的蛮子，空有武力，智力感人，不足为虑，实力在露丝契亚行省中排末尾。” “露丝契亚南方的蠕行森林同样势力盘根错节，不过目前只有两个派系被我们的斥候发现，一是帝国远征军，由猎人元帅马库斯·沃法特统帅，二是蛮荒兽人部落蓝蝰蛇，战帅名为戈里巴兹。我方对这两个派系的信息知之甚少，好在他们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可以先不考虑。” 赫默一边在地图上用信号笔做着标记，一边询问众人意见，“以上，露丝契亚行省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先打那一个，诸位有什么看法？” 众人面面相觑，克希尔见没人说话，于是率先发现道，“大人，属下建议先打蚀啮部落。他们所在失陷之门离我军最近，只要打下了失落之门我们就在露丝契亚行省有了立足之地，攻可威胁赫斯欧塔，退可配合希拉卓-塔尔固守失陷之门，静待时变。” “嗯，有道理。”伊莱登想了想，觉得是个不错的战略计划。 “俺也一样。”安萨雷斯向来不负责思考，大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众人一番讨论，都决得克希尔这条法子可行。 赫默同样点头，肯定了克希尔的想法，而后道：“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攻打蚀啮部落，占据失陷之门，得陇望蜀，进一步图谋露丝契亚行省。然而后来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这个战略弊端太大。” “首先，以我们的军力能不能打赢蚀啮部落还不一定，其次就算打赢了，无非两个结果，一，大胜，但是会被他们的敌后破坏行动搞得疲惫不堪。” “二，惨胜。这个结果概率最大，但面临的情况也最糟糕，不仅需要应对从地下源源不断冒出来搞事的鼠辈，更没有力量进一步行军，鲸吞露丝契亚行省” “综上所述，蚀啮部落只可结为盟友，不能率先动他。” “另外，战略后方问题，就算不打下失陷之门，我们也可以背靠希拉卓-塔尔为援，考尔韦西什领主就驻守在那里，有她帮助，我们同样可进可退。” 赫默手握着信号笔，踱步在会议室内侃侃而谈，众人听了他的分析，这才意识到之前战略的问题。 “我的想法是，远交近攻。兵家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见大家神情困惑，赫默不禁莞尔笑道：“我知道你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不急，我给你们翻译翻译我上句话的意思，原意是，上等的用兵之道是凭借策略取得胜利，其次就是用外交战胜敌人，再次是用武力击败敌军，最下之策是攻打敌人的城池。” “按照这个思路，我们首要的目标是干掉露丝契亚最强势力，占据着太阳城赫斯欧塔的蜥蜴人史兰马兹达穆迪派系。他的实力与军力超群，力量最强。是我们最大的劲敌。” “要做掉他，凭我们的实力肯定是办不到，好在这家伙跟当地的三个派系全部敌对，这对我们来说极为有利。”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马兹达穆迪仇恨最深的莫过于斯卡文鼠人，而恰好，鼠人的力量仅次与前者，我的计划是，联合鼠人，先干掉马兹达穆迪，不把他打死，至少也得打残。” “后来再看情况，选择是否继续与鼠人联合灭掉实力第三的南方王国殖民者。如果鼠人在与马兹达穆迪的对碰中实力削弱，我们就背后给鼠人捅刀。” “综述，鼠人和南方王国，这两个派系是我们的第二和第三目标。” “最后占据东部半岛的斯科吉部落，一群散兵游勇罢了，冢中枯骨尔，吾早晚擒之。” 赫默洋洋洒洒地讲了一堆，众人听得聚精会神，最后得出了战略计划：当前的首要目标是联合蚀啮氏族，拿下最强的蜥蜴人部落，再其次伺机灭鼠，或是南方王国，最后才是斯科吉部落。 明确了大战略目标，众人原本迷茫的战略眼光瞬间打开，开始兴奋地议论起作战细节。 又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讨论，最终敲定了一些列的作战计划。 此刻众人看待赫默的眼神又产生了一番变化，以前赫默在他们眼中，行事虽格格不入，但不失为杜鲁齐世界里少有的仁主，结果赫默对战争的见解与谋划同样令他们眼前一亮，又用雄主之姿。 或许，跟着赫默真的能在版图上杀他一个大圈，闯出些名堂出来。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伊莱登仔细回味着这四句话，越是细品就越是觉得惊艳。 “不愧是赫默大人，居然总结出如此精辟的战争理念来。” “确实，跟着大人，我都感觉自己将来能成就一番事业。” 架不住手下一波乱吹，赫默顿感飘飘然，而后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这根本就不是他想出来的，是人家兵圣的话，他只不过是借用罢了。 但仅仅就是这么简洁的四句经验，对战锤世界的许多人来说，依旧是降维式的思维打击。 “那么，计划既定，只需要派三名斥候打通各路，而后等待来年开春便能动兵进军露丝契亚行省。”赫默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道。 主将同样豪气干云，恨不得明天就能领军出征。 会议结束的当天，三名骑乘着黑暗骏马的斥候同时从铁刺镇出发，奔赴三个不同的方向。 一人径直南下前往失陷之门与蚀啮氏族建交。 一人向着东北方的昆泰克斯古城疾驰，将赫默的请战信件交给莫拉丝。 一人向着东南方的希拉卓-塔尔城前进，带着赫默的想法，先与当地的守将高阶女术士考尔韦西什通通气。 这期间，赫默继续整军备战，争取在两千名高等精灵奴隶里先训练出一批合格的士兵，同时下令镇中铁匠铺全力打造制式装备，以供新兵装配。 粮草等问题他则直接花重金从昆泰克斯古城购买，反正金库尚且充足，足够支撑赫默打上一段时间。 十几天后，一名斥候带着莫拉丝的旨意返回铁刺镇，赫默拆开信封一看，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只要一个意思，随便打。 赫默早就料到莫大妈会这样说，毕竟他站在莫大妈的角度思考过这件事。 自己胜利，莫大妈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扩大欢愉教派影响力。 自己军败，莫大妈也可以随时将自己换下去，令派人接管铁刺镇。 反正无论情况如何，莫拉丝稳坐钓鱼台。 有了她的旨意，希拉卓-塔尔的高阶女术士考尔韦西什很快给了赫默答复，排除那些客套话，意思也就一个，随便打。 这两位的意思和赫默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最难拿捏的还是南边的斯卡文鼠人，他们是否愿意有与自己交流的意愿才是重要的。 在令人躁动不安的等待中，最后一名斥候终于返回了铁刺镇。 鼠人们的意思是，搞。 信上托克希尔表示：能干蜥蜴人，只要你不是矮子东西，他们都可以联盟。 于是赫默当即又派了信使与蚀啮部落进一步沟通，两方约定数天后在铁刺镇与失陷之门中部的泰坦群峰山道会谈。 与斯卡文鼠人打交道是很危险的事情，为了保证安全，赫默率领了五百人部队随行，进行谈判。 同样，托克希尔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黑暗精灵的信誉度与他们斯卡文鼠人在战锤世界那是出了名的卧龙凤雏，一个臭名昭著，一个声名狼藉，谁也不比谁有脸面。 于是他亲率了近八百名鼠辈前往山道会盟。 这一日，宽阔的山道两侧，紫色飞马旗帜与倒三角旗帜迎风招展。 黑暗精灵与斯卡文鼠人这两个著名老六种族臭味相投地聚在了一起。 褐色毛皮的托克希尔背着沉重的魔法器械，骑着一辆贼拉风的毁灭剥皮机带着几名氏族鼠辈来到两军阵中的会议桌前。 赫默和伊莱登、安萨雷斯几人等待多时。至于克希尔则被赫默留到了后方压阵，以防不测。 等托克希尔下了车，赫默这才看清这位蚀啮部落的工程术士，他站直身体似乎还不足一米六左右，浑身上下插满了绿色的导管链接着背上的次元石器械，眼球前面是两颗改造的外视仪器，他手持着一柄比自己还高的机械长刀，看起来既像鬼火少年，又有一股废土工业朋克风。 托克希尔自来熟地坐到了赫默的对面，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你是来寻求斯卡文的帮助，是的、是的？” 他布满长毛的鼻子朝前嗅了嗅，“你身上憎恶、憎恶的臭味、臭味非常重！” 赫默：.... “有吗？我来之前洗过澡了啊？”赫默真就闻了闻自己的体会，没问题啊，是臭男人的气息啊。 旁边的伊莱登见状忍俊不禁。 “恶心的精灵，你们有打算拿奴隶来做交易、交易吗？”托克希尔捧起自带的水杯，灌了一口水，问道。 “没有。”赫默耸了耸肩。 “你想要、什么、从我们这里获得什么？除非你带、带来了次元石、不然没、没兴趣。说话，说话！可别在背后捅上一刀！” 赫默惊了，他怎么知道我要捅他一刀。 咳咳，当然不是现在。 “都不是。我想和你们联盟，一起攻打蜥蜴领主马兹达穆迪。” “我知道、知道、是的、是的，打冷血的蜥蜴东西。但是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你们这群尖耳朵东西、联合？”托克希尔追问道。 “就因为马兹达穆迪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知道凭你们的力量是没有办法打败蜥蜴人的，可假设，有了我们黑暗精灵的加入，这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况且现在在露丝契亚行省，只有我们黑暗精灵能靠得住。” 赫默用大拇指指向身后威风凛凛的黑暗精灵大军，又凑近指了指自己和托克希尔，“我，我们。” 托克希尔想了想，“你们确实是有、有势力。” 赫默见对面没有拒绝的意思，继续游说道：“不久前在纳迦瑞斯，阿纳海姆那地方，影王都被我们打的逃回了奥苏恩岛。 “纳迦瑞、瑞斯尖耳朵、耳朵玩意儿是你们、你们给打败的。” “我们老哥儿几个“咔”一下。” “是的、是的。” “干掉了影王的部队，哥儿几个还都在，散落在各地而已，考尔韦西什在塔尔城，昆泰克斯古城的至高女皇，我都打点好了，就等你们蚀啮部落“咔”把反攻的大旗举起来。” 托克希尔尾巴在地上像个拖把一样扫来扫去，明显被赫默说动了。他抬起头，见赫默举起了被子放到了桌子上空，冲自己挑了挑眉。 他也举起杯子，和赫默碰杯，见对方咧嘴笑道：“拿下赫斯欧塔，干掉马兹达穆迪，瓜分奴隶。大事业！” 赫默说的怎么起劲，可身后的伊莱登和安萨雷斯等人明白，什么女皇支持，根本没有的事，就他们这一支孤军。 “奴隶、数不清的奴隶、我们一起、一起打倒蜥蜴、蜥蜴人。” 纯粹是赫默在忽悠托克希尔，关键这货还真就信了，立刻签订了盟军条约，组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约定来年开春共同进攻赫斯欧塔。双方在愉悦的氛围中结束了会谈，各自回家积极准备战事。 如今，赫默的南征计划各项准备完成，这才是真正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三十二章 破了 2425年，春。 大地回暖，万物复苏，黑暗道路冰消雪融。 备战已久的赫默终于等来了他的时机，亲率两千五百人的大军南征，这支规模不小的部队有一千五百名嫡系黑暗精灵军队和一千名高等精灵辅助军组成，军势浩大，一路向着东南方的希拉卓-塔尔开进。 数日后，赫默高遥望地平线上的黑色城市，回忆起自己刚来时的窘境略作感叹，而后带着军队入驻塔尔城，等待托克希尔的消息。 驻守在城内的考尔韦西什为赫默等人到来举办了一次盛大的无遮拦大会，按照他的性格自然是不会参加的，但架不住以斯喋喋不休，只好找随军的奥蕾莉亚贴贴，时间几天的征伐中，赫默出门都是抚着墙走路。 好不容易等来了托克希尔的消息，赫默顿时来了精神。 托克希尔率领着蚀啮氏族主力军从失陷之门南下，在穿越露丝契亚中部草原的时候，结果被一名侦查的灵蜥老兵发现，后者迅速将消息传达给了马兹达穆迪，此时的马大师正在与西进劫掠的斯科吉部落交战，一听鼠人入侵，在留下一名新任的红冠灵蜥首领坐镇东线后，立马率军折回赫斯欧塔，恰好与不知情的托克希尔所部在城外的平整草原上遭遇展开血战。 一番激战后，蚀啮氏族前锋战败，军队撤后到了地峡北部，等待援军。 收到消息，赫默召集完军队，又从考尔韦西什那里要了十架收割者弩炮，带着大军向南进入露丝契亚境内，与正在和马兹达穆迪大军隔河对峙的托克希尔汇合。 次日清晨抵达时，赫默远远就望见了蚀啮氏族与赫斯欧塔两只大军正沿着湍急的河流隔岸布阵。 “停下！”赫默连忙抬手示意身后军队停驻脚步。 不明原因的克希尔等诸将骑着黑暗骏马从部队后方赶来，询问赫默原因。 众人只见赫默手抵着下巴，眺望着远方的战场，沉思良久，而后说道：“计划有变了。” 他高估了蚀啮氏族，也低估了马大师的力量。 河岸对面蜥蜴人大军的数量和质量超出了赫默心理所能承受的极限：他们占据了整片高地，空中地下，密密麻麻，蔓延到了视线所能望见的尽头。 铺天盖地的翼龙与喙嘴龙骑手在天空翱翔，他们所制造出来的阴影宛如笼罩在大地上的乌云，整个世界都为之黯淡几分。 赫斯欧塔耀眼的太阳战旗迎风招展，密密麻麻的蜥人战士如蚁群前进，他们身旁小山般的神佑三角龙与远古暴龙躁动不安地刨着脚下的泥土；在主力军的两侧，是数千名手持吹箭的变色龙与灵蜥散兵，在赫默军中极为珍贵的冷蜥骑兵，蜥蜴人军中也有而且数量更多，他们占据着河岸右侧的平原，随时准备冲击蚀啮氏族的阵线。 大军中央，精锐的观星室守卫与索提戈红冠灵蜥战群双手提着骇人的战斧立于拱卫着一顶奢华的骄子，在最上面的平台上，坐着太阳城之主，第二代史兰，世界上最强大的法师马兹达穆迪，他头戴翡翠玉石铸就的华贵神冠，身体臃肿的像一只肿胀的大蟾蜍，身上由金子和玉石制成的饰物在阳光下像珠宝一样闪闪发光。 “那些想要掠夺我们土地的热血种有祸了，他们对金银铜臭的渴望正驱使他们深入禁地。把他们赶走，无须留情，把他们的尸体喂给丛林里的野兽，让他们的骸骨在我们家园的金色海岸上晒白。让他们知道，入侵蜥蜴人的领地是何其愚蠢。” 借助着扩音魔法，马大师雄浑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战场，引发了蜥蜴战士们浪潮般的喧嚣声。 在河岸的另一面，蚀啮氏族的工程术士托克希尔同样在紧锣密鼓地排兵布阵，他将氏族里最底层的两千多名奴隶鼠被当成了炮灰部署在河岸边缘尽可能地阻止蜥蜴人过河。狡猾的他还拆散了死亡奔行鼠与瘟疫僧部队，将这近千名精锐稀释在奴隶鼠中间，只等蜥蜴人们因轻松灭杀奴隶鼠而松懈时，掀起腥风血雨。 奴隶鼠部队之后是更为训练有素的氏族鼠，他们手持长矛与剑盾，拥有肉盾特性，再加上庞大的数量优势，能为身后的友军支撑极长的输出时间，是蚀啮氏族军队真正的基石。 黑色毛皮，手持长戟的暴风鼠是蚀啮氏族中的精英，带着他们这一阶层鲜明的特征骄傲地奋战，保卫着数百名进行远程打击的夜奔鼠和两百多名可以释放出致命毒雾的毒风投弹手。 狼鼠，鼠巨魔等变异怪物被托克希尔部署到了军队右侧，以抵挡随时可能冲击的冷蜥骑兵。 尽管他的军队实力足以称得上强大，托克希尔依旧清晰的明白，自己不可能打赢对面的蜥蜴人大军，光是马兹达穆迪一人就能轻松横扫在场大部分鼠辈。 托克希尔之所以没有撤回失陷之门，选择继续留在这里作战，是因为他受到了赫默的回信，今天必然会赶到战场。 他听说过欢愉教派和莫拉丝的威名，有她出手一定能将这群蜥蜴人都杀光，届时蚀啮氏族率先攻下赫斯欧塔，其余氏族都会高看他们一眼。 危险越大，回报就越大。 托克希尔坚信，蚀啮氏族将会在这一次战争中崛起，继而得到主家史库里氏族的青睐，称霸一方，他也能在斯卡文地下帝国中平步青云！ “坏了，给人忽悠过头了。”远处的赫默的胫甲不断在地上摩挲，心乱如麻，他也想给莫大妈带路啊，可人家根本就不来啊。 “这哥们太实诚了，简直是斯卡文鼠人的耻辱。” 托克希尔期盼的超强援军根本就不存在，蚀啮氏族战败是迟早的事情。 究竟是支援，还是提桶跑路？压力顿时来到了赫默身上。 初升的日光渐渐点亮了露丝契亚的北方草原，庞大的蜥蜴人军团率先发动了进攻。 坐轿平台上马兹达穆迪风轻云淡的拍了拍手，露丝契亚地峡的灵网脉络轻颤，呈现出璀璨的光芒，在数万人的眼中，一点奇亮的光点缓缓出现悬浮在蜥蜴人军团的上空。 片刻过后，光点平面延伸，缓缓向四处扩散。这点微小的变化在上万人冲锋的浩大战场上显得微不足道，但赫默心中有强烈的预感，大的要来了。 倏然，光点炸裂成万道刺眼的光柱向着鼠人占据的阵地激射，如同洪流般清洗了整片河岸。 两千多名奴隶数，包括隐藏在其中的精锐死亡奔行鼠和瘟疫僧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被光柱穿成了齑粉。 强烈的光芒旋了过来，照到脸上，刺得赫默等人不由掩了一下眼睛。再挪开手，所有人都被眼远处的惊变吓了一跳。 原本庞大的蚀啮氏族前锋部队被马兹达穆迪像是消除俄罗斯方块一样抹去，连地块都下陷了近乎半米的深度。 方才还跃跃欲试，准备加入战场的黑暗精灵大军顿时目瞪口呆，极为默契地将才拔出的武器给入鞘。 趁着鼠人尚未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大量的翼龙与喙嘴龙骑士从高空俯冲而下，倏然冲向蚀啮氏族后方。随着战鼓声响起，冷蜥嘶鸣，灵蜥战士与冷蜥骑士分成两批，分别由河岸的中游与下游开始渡河。 地动山摇间，远古暴龙与神佑三角龙淌过河水，用尖锐的利角与锋利的獠牙轻易突破氏族鼠组成防线，每落下一脚，就有数名矮小的氏族鼠被踩成肉泥。 同时，大批野生冷蜥在远古巨蜥领主的带领下从下游河岸中蹿出，与狼鼠，鼠巨魔等变异怪物撕咬起来。 自两边军队在河畔平原上碰头，世界就变成了梦魇：灵蜥枪兵们投掷出上百把标枪倾泻在氏族鼠头顶，许多鼠辈来不及举盾就被钉死在了地面；工程术士骑乘着毁灭剥皮机在蜥蜴海里犁出一条血路，一边用次元石武器把周围的冷血种炸成肉泥；死亡奔行鼠跳起来，敏捷地爬上巨型战士的身体，用两把剑交叠在对方的脖子上，用力一拉头颅掉落，鲜血溅了满脸；光明系史兰魔祭祀放出束缚魔法阿明托克之网，将鼠巨魔绊倒，随着红冠灵犀将斧头砸下，血珠飞洒在巨角冷蜥黑蹄上；翼龙骑手被吸入致命的毒风陷入昏厥，从龙背上掉落在地，被随后夜奔鼠掷来飞刀刺穿了后颈…… 平原上极其惨烈的大战刺激着每一名旁观者的心弦。 森林里，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赫默，他们等待着领主下达命令。 “大人，蚀啮部落快撑不住了。”克希尔连忙提醒道。 鼠人要是败退，凭他们这点人更不可能战胜对面如潮水般冲锋的蜥蜴人。 骑乘着黑暗骏马的赫默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调转马头，拔出佩剑面相众人，高声道：“诸位。我方才思前想后一番。还是觉得我们同蜥蜴人都是古圣的后代，本就同宗同源，该站在同一阵线对抗混沌入侵才是，怎么能先窝里斗起来呢？” “况且如斯卡文鼠人这等卑劣丑陋的种族，也配和我们结盟？他们连当我们奴隶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趁着他们前军大乱，诸位刀在手，跟我杀鼠辈！” 一群黑暗精灵与高等精灵先是神色错愕，面面相觑，而后反应过来领主这是要反水了。 黑暗精灵与鼠人牢不可破的联盟，才刚刚接敌就破了。 “前进，杀光所有遇到的鼠人！” 赫默脸不红心不跳地下达了冲锋命令，原本还是来增援的精灵大军立马变换阵营，在鼠人背后捅刀子。 第三十三章 军功 血流成河的沉积平原上，蚀啮氏族的鼠人与赫斯欧塔的蜥蜴人的苦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但总体形式上看鼠人溃败是迟早的事情。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以往鼠人军队作战通常是占据人数优势，以人海战术压倒对手，但蚀啮氏族这一次却反过来被蓝色浪潮一样的蜥蜴人以人海给反压制了。 眼见大军节节败退，却不见盟军踪影，托克希尔在中军帐篷下焦急地来回踱步。 忽然，军队后方传来了鼠人们兴奋的尖叫声。 “尖耳朵、尖耳朵援军来了！” 传令鼠跌跌撞撞地跑到山头禀报。 托克希尔望着惊起一片飞鸟窜动的森林，其中精灵大军若隐若现地身影，登时喜出望外，“反攻、反攻、胜利是属于蚀啮氏族的。” “我要把、要把这群冷血、冷血的蜥蜴都杀、杀干净！” 托克希尔亲自带着剩下的氏族鼠冲上了前线，这一举动刺激了许多杀红了眼的鼠辈，大批鼠人汇聚归来，冲进蜥蜴人的阵线，用刀锋砍下了灵蜥战士的头颅。之后没多久，阴沟奔行鼠们爆发出惊人的威力，他们悄悄迂回绕到了蜥蜴军队所处的侧后方，打了变色龙军团一个措手不及，许多还在往吹筒里装箭的变色龙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身首异处。在这过程中，红冠灵犀首领弗雷坎德尔被尖锐的投石射中右胸，石片嵌进血肉之中，险些从高速奔驰的巨角冷蜥身上跌落。 溃败的鼠人指挥官们见到了工程术士拼死发起反击，自然不敢怠慢，即便重伤，还是带兵冲入敌方阵营。由于战线被拖得太长，蜥蜴人的史兰魔祭祀们都还在陆续往前线赶，甚至连马兹达穆迪本人也不得不向前移驾以稳定军心。 蚀啮氏族这一仗打得相当血腥拼命，以至于剑光闪过的地方，就一定有鲜血溅出的影子，甚至毒风投掷手已经放开了手脚，哪里人群扎堆，就往哪边集火，全然不顾友军是否穿戴了防毒面具，一个劲地抛出毒雾，即便是庞大的远古暴龙吸入了这些绿色的气体，照样撑不了多久就轰然仰身倒在了大地上，被随后蜂拥而上的鼠人淹没。 一向习惯了碾压的马兹达穆迪发现队伍居然被反推了，怒不可遏，“低等的种族，不在大计划之中！” 托扶着马大师王座的神佑三角龙泽拉格感受到了史兰的愤怒，迈动蹄子朝着最激烈的前线赶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突然杀出来的精灵军队同时引起了两方的注意力，鼠人们欣喜若狂，蜥蜴人们则没一脸懵圈，没搞懂什么情况。 “黑暗精灵怎么和高等精灵搞到一块去了？还有，这群鼠辈这么开心干嘛？难道他们联盟了？”马兹达穆迪眼神阴郁，即便精灵同为古圣造物，若是敢阻碍大计划进行，也是该被清除的目标。是时候让这群劣等生物感受史兰的伟大力量了。 当马兹达穆迪意欲使用灭绝诸城的地震之力，令整个大地板块震荡不已时，他惊讶的发现这批精灵居然在冲击鼠人的阵线。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批友军，但马大师还是第一时间停止了需要耗费巨大精力的魔法，开始重整被打散的部队，配合着精灵们的攻势进行反攻。 “混蛋！！尖耳朵、尖耳朵东西靠不住！”奋战的托克希尔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在欢呼的下属惨死在黑锐连弩手的箭雨覆盖下，立马明白赫默这是反水了，气的直跺脚。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互相捅刀是早晚的事情，你特么第一战就当二五仔，真是脸都不要了！ 强弩之末的鼠人大军后方极为空虚，赫默带着冷蜥骑士第一波就将其仓促组织起来的单薄防线给突破了。 大批的黑色方舟海盗紧随其后，毫不留情地挥下手中巨剑，收割着氏族鼠的生命。 既然决定了反水，做事就要做绝，赫默命令克希尔与安萨雷斯各带领六百名士兵提前站住蚀啮氏族可能撤退的方向，组成盾墙，拦住逃跑的散兵游勇。 他则与伊莱登率领着主力军直扑托克希尔所在的中军。 来势汹汹地精灵大军与重整旗鼓地蜥蜴人大军像两轮磨盘一样，将蚀啮氏族的部队夹在中间。 一刻钟不到，蚀啮氏族军队全线崩溃，做鸟兽散。 赫默与马兹达穆迪从东西两侧组成了一张巨大的包围网，不断收缩范围，凡是落单的鼠辈尽皆尸体横陈。 到最后一群鼠辈被圈到了河流中游的破碎沙岸上，为了活下来，不少鼠人开始互相捅刀子，将对方的尸体推入湍急的河中，滚滚河水为之染红。 直到托克希尔逃过来匆匆斩掉几个闹事的氏族鼠才勉强稳住局势，他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观察着战场，寻找着能够活命的突破口。 偶然间，目睹了河流上游郁郁葱葱的森林，托克希尔忽然仰头笑，笑声越发放肆。 旁边的风暴鼠见状不得其解，抓耳挠腮地问：“族长，为何发笑？” “我不笑、笑别人、单笑尖、尖耳朵愚蠢。蜥蜴东西没脑子。若是我、我用兵、一定会在这上、游埋伏、我们肯定跑不掉。” “只要进、进了森林、就能活、活下来！！” 托克希尔收拢残存败兵向着河流上游的森林逃窜，他的话语使得不少鼠辈看到了希望，拼力跟随着工程术士一路往上游冲，结果当面撞上了克希尔率领的军队。 “放箭！一个不留！”克希尔一挥上，埋伏着的两百名黑锐连弩手同时抛射，鼠辈们的笑容还定格在脸上，瞬间死伤无数，混乱中托克希尔身上的导管断裂，背着的次元石器械掉落在地，匆忙带人逃命下也没能去管。 好不容易逃脱了身后的追兵，托克希尔与剩下的数百名鼠辈逃窜至旁边的山谷当中，才歇一口气。 灰头土脸的工程术士又仰头大笑，这次没人问，他自己先笑着解释道：“都说、都说黑暗精灵狡、狡猾、蜥蜴人聪明，依我我看、不过如此。” 托克希尔环伺周围士气低落的氏族鼠，得意洋洋地道：“我们、我们现在都已经、精疲力尽。如果在、在这里、埋伏上、一支军队。我们就、就只能束手被，被擒。哈哈哈哈....” 数百名冷峻的黑暗精灵士兵在安萨雷斯的统领下从山道另一端围堵过来，托克希尔笑声戛然而止，就要带着人朝来路撤退，却惊恐地发现，赫默就在山口遥望着自己，而他身后同样有数百名高等精灵士兵一字排开，堵住了道路。 “你！你个叛徒！我们有盟约、约定在先！”托克希尔自知就凭他现在这点人，强闯出一条路是不行了，只能咒骂赫默，期望他能生出些羞耻心，放自己离开。 “呵，看着这些臭老鼠就令人作呕。”伊莱登打了个响指，朝托克希尔周围释放生命虹吸，瞬间数十名氏族鼠抱头哀嚎，跌倒在地七窍流血而死。 赫默到底还是有些羞耻心的，面对托克希尔的咒骂，他叹了口气。 谁叫马大师的战斗力是bug级的存在呢。人家的力量已经强到了只能靠再过几十年的剧情杀才能强制退场。 再怎么远交近攻，合纵连横到底只是计谋，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不够看啊。 “我也不想临阵倒戈，无奈...”赫默摇摇头，拔出了长剑，看向托克希尔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冷冽，“只好借老弟的头，换个军功了。” 第三十四章 得陇望蜀 赫默给了托克希尔一个不太体面的死法:乱箭射杀。 毕竟斯卡文鼠人的工程术士满脑袋都是花花肠子，各种阴招令人防不胜防，其次赫默也不是什么重视荣誉的巴托骑士老爷，喜欢和对手来场1v1公平决斗。 在以斯和黑暗精灵血统的影响下，赫默渐渐改变了一些不必要的行事风格，如今他意识到，若是能解决掉当下的敌人，无论用出的手段再怎么见不得人，只要奏效那就是好手段。 这样的精神，“我们将其称为高效。” 割下托克希尔的鼠头装袋挂在马匹背上，赫默翻身上马，招呼着周围清理完战场的士兵，“走，我们去见见新盟友。” “又是盟友？”伊莱登丢给赫默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令后者脸色略显尴尬。 和他结盟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怎么搞地跟奉先拜义父似的呢？ 忽然想到一件事，赫默把随行的克希尔叫了过来。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给你五百兵力，能不能拿下失陷之门？” “可以。”克希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托克希尔这次进攻赫斯欧塔调集了蚀啮氏族绝大部分兵力，几近倾巢出动，如今失陷之门守备空虚，即便有留守的驻军也不会超过千人。所以他才会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克希尔充满自信，但赫默对失陷之门的情况毕竟不太了解，有些担忧当地是否还有大量的守军，于是沉吟了片刻道：“我再从高等精灵辅军里抽调五百兵力给你，务必拿下失陷之门。” “属下一定办到。”上千兵马还拿不下一个失陷之门，那自己还不如自裁算了。克希尔当即领了兵马直奔西北方急行军。 “讨厌。赫默大人为什么不派我去？没人杀要无聊死了。”伊莱登脸色厌厌地道。 “把我身边最强的女术士派走？那还不如让我孤身前往蜥蜴人军中面见马兹达穆迪算了。” “嘻嘻，这样说还差不多。” ... 晌午时分，露丝契亚地峡的温度上升了一些，冲积平原上堆积如山的尸体暴露在阳光下，若是不及时清理，用不了多久就会爆发一场大疫。 十数名灵蜥首领与先知，带着蜥人战士有条不紊地将尸体堆积起来，而后点燃大火将尸体烧得一干二净。 数百个熊熊燃烧地火堆腾盛起的烟雾笼罩在河流上空，形成了一片厚重的阴霾，连日光都为之黯淡几分。 在蜥蜴人们警惕又好奇的目光打量下，赫默领着自己的亲随穿过尸横遍野的战场，见到了战锤世界最强大的几位法师之一，第二代史兰马兹达穆迪。 严格意义上，排除只匆匆眺望了一眼的影王，马大师是赫默所见到的第二位传奇领主。 和所有史兰一样，马兹达穆迪的外表并不具有威胁性，就像一个臃肿的蟾蜍，头戴着高高的玉石神冠，椭圆形的脑袋上潦草地点了两颗球茎状的眼睛。 但赫默深深地明白，就算马大师怎么像个肥宅，随便弹个脑瓜崩，自己就得死翘翘。毕竟这位大佬是塑造过大陆的。 讲真，他只要拍拍手就能把整座城市夷为平地，甚至之前一拍脑门就抬起了一整条山脉。 超高的智商，配上一辆自动化的拉风座椅小车，嗯，有丞相那味儿了。 此刻马兹达穆迪就悬浮在赫默前方，背靠着那头为他服务了五百年之久的超级牛逼三角龙-泽拉革。 两列手持长柄斧的观星室守卫目光如刀锋般审视着赫默等人，高大的身材和覆盖全身的厚重鳞甲极具压迫感，只要情况有变，他们将毫不留情地挥下战斧。 “过来吧，笨重可怜的温血种。”马大师的声音低沉，又振聋发聩。如果不看外表，只听声音，还会让人以为是深渊里的苏醒的邪龙。 虽然是面对传奇领主，赫默也没有过多的畏惧，毕竟他头上的那位疯婆子同样是个传奇。 如今四处受敌的马大师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会直接对自己动手。 保持着对传奇人物应有的敬畏神色，赫默来到马大师的悬浮椅下方，弯腰行礼。 “真是可怜，你在大计划中毫无地位，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进入露丝契亚，我会勉为其难地听听吧。” 马大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赫默，微眯的眼神充满着傲慢。 不过赫默并没有觉得不爽，如老马这般的大佬，自然有大佬应有的傲气，他无论看谁都是一副看不上的表情，就算是自己顶头上司莫大妈来了，老马依然能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和莫大妈互喷口水。 “回史兰大人，我的名字是赫默，戈隆德至高女皇莫拉丝麾下的一名恐惧领主。我正带着人追击一群侵犯我领地后逃窜的鼠人，却没想到会恰好遇到史兰大人与鼠人作战。本着剿灭鼠人，人人有责的理念，于是我自觉领军加入了战斗。” 赫默大义凛然地诉说了自己的来历。 高台上的马兹达穆迪俯视赫默，用观察生物般的上位者眼神，打量着他脸部的每一个细节，平静地说：“莫拉丝...我知道她，肮脏的色孽信徒。背离了古圣定下的道路。” 以斯在赫默耳旁轻笑，“何必卑躬屈膝。愚不可及，暮气沉沉，古圣的余孽长子理解不了万物必将臣服色孽的荣耀。” “你牛逼你到是出来解决掉他啊。”赫默腹诽。 “真的吗？那就接受色孽的指引，黑暗亲王会给与你无法想象的力量。一个小小的二代造物，将会在臣服在你的面前。” “谢谢你啊。”赫默礼貌地拒绝了以斯，并无视了后者喋喋不休的唠叨话。 “黑暗族类，黑心黑肺。你的领地在哪？你在露丝契亚并不受欢迎，离开这里，别再污染这片神圣的土地。”为了纠正偏离正确方向的大计划，马大师现在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不想和这群讨人厌的杜鲁齐白白消磨时间。 “回史兰，是失陷之门。” “年轻的后辈胆敢将无知的手伸向宇宙之门，这一罪恶的侵犯行为必须得到严惩。”马兹达穆迪目光冷冷地落在赫默身上，“在你尚未接触到禁忌，破坏大计划之前，识趣地撤出那里，否则后果自负。” 失陷之门隐藏着一件可以打开混沌魔域的上古宝器，如果落入这些黑暗精灵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警告赫默丝毫不慌，他可是知道，分身乏术的马大师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绝对再没有精力来夺取失陷之门。 蜥蜴人才击退了恶魔，让自己有了喘息的空间。 如今旧世界的斯卡文鼠人尚未掀起进攻露丝契亚大陆的狂潮，但很快，马大师就会意识到，他要和这些鼠辈们干上数十年的仗，还要被迫在多条战线间来回救火，从赫斯欧塔到伊塔扎反复横跳。 最终，疯狂的鼠人们炸掉了双月之一的莫尔斯利布，令其碎片砸向露丝契亚。而后马大师宣布大计划失败，蜥蜴人必须离开这个世界。 当蜥蜴人开始撤离这颗行星时，马大师坐镇伊塔扎金字塔，用意念粉碎那些大陆大小的月亮碎片，最终力竭而亡。 在赫默心里，秩序阵营的最强猛男非他莫属。 可惜操劳过度，累死了。 赫默之所以会告诉马大师，自己占据了失陷之门，并非没有打算。 其一，是挑明了现在这里归欢愉教派管，你要来拿，得先过莫大妈这关。虽然莫大妈对自己并没有多关心，但旁人又不知道，赫默打着她的旗号办事，多少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 其二，也是为了在马大师心里留下个印象。知道在北方，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在，失陷之门落在同为秩序阵营的黑暗精灵手中，总比落在信仰大角鼠的斯卡文鼠人手里好那么，一丢丢。 怀着敬意与马大师匆匆聊了几句，赫默带着手下径直前往已经被克希尔攻占的失陷之门。 事到如今，原本的合纵连横，硬是玩成了驱虎吞狼。 他的南征计划忽然被杀出的拦路虎马大师所阻挠，需要再度调整下战略才行了。 不过虽然没能按照原定计划与鼠人一同攻下赫斯欧塔，但赫默也并非没有收获，几乎没有耗费人力物力就轻易夺取了蚀啮部落占据的失陷之门，扩大了自己的领地。 如今占据露丝契亚北方门户的他仍然心怀得陇复望蜀的谋划，积极盘算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第三十五章 失陷之门 露丝契亚地峡东北边境的失陷之门，一座建立在雨林中央高原上的森林之都，被斯卡文鼠人占领后，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和在废墟间肆无忌惮穿行的蚀啮鼠辈。 失陷之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下方，是鼠人的罪恶王国。统治着此地的鼠人氏族为蚀啮，原本是史库里氏族一个微不足道的分支。 鼠人们最初跨过浩瀚洋来到新世界时，蚀啮氏族抓住了机会，率先入主失陷之门，经过长期的发展，逐渐成为了有一定影响力的氏族。 土著蜥蜴人的孵化池被蚀啮鼠辈们牢牢控制着，他们将破壳而出的蜥人分作两批，体质较弱的一批会被立刻戴上枷锁送到地下深处的工厂与作坊劳作直至精疲力竭而死；或者沦为肉质储存粮在困难时期被鼠人们分食。 体质更加出众的个体的命运更加凄惨黯淡，他们将被拖到邪恶的炼金实验室接受惨无人道的生物改造；相当一大批实验体撑不过痛苦的折磨，当场惨死，即便少数人侥幸存活下来，身体却变成了畸形的怪物，生不如死。 踏着蜥蜴人的累累白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蚀啮从一个小小的末等氏族，渐渐崭露头角。 常言道：做了人类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不想往十三人议会坐席上爬的鼠鼠，不是好鼠鼠。 飘飘然的蚀啮氏族鼠辈们信心爆棚，自然而然地将贪婪的目光盯上了荣耀的太阳城赫斯欧塔。 恰好北边的尖耳朵同样有这个想法，于是两者狼狈为奸地勾搭在了一起，不久前，部落的大工程术士联合尖耳朵领主共同出兵，带领全族精锐扑向了赫斯欧塔，留守的鼠辈们欢欣雀跃，幻想着一场史无前例的酣畅大胜，却没想到此举招致了一场灭顶之灾。 露丝契亚平原战场上，赫默见识到了马大师龙傲天般的实力，率先反水，配合赫斯欧塔军队全歼了可怜的鼠辈，同时派遣克希尔攻占失陷之门。 废墟遍地的地表上，克希尔的部队几乎没怎么遇到抵抗就轻松占据了主城。 失去了领袖的鼠辈们望风而逃，争先恐后地钻进了地下洞穴中，在恶臭的沟渠中谋划着反攻地表的行动。 由于暂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将躲藏的鼠辈赶尽杀绝，克希尔只得先解放了蜥蜴人的孵化池。 被奴役已久，重见天日的蜥蜴人缓缓从地道中走出，被明媚的阳光刺痛了眼睛，他们呆呆地环顾着先祖留下的神殿，被烈日辉光笼罩着的宏伟金字塔就矗立在自己眼前，触景伤情不禁嚎啕大哭。 一群冷血种居然跪地抱头痛哭，这让克希尔等人没有想到的。 不过赫默给他的命令是，把这群蜥蜴人当做普通市民来看待，而非卑贱的奴隶，所以他也没有下令将这群蜥蜴人关押起来，而是任其去留。 大部分蜥蜴人都有恋土情结，不愿意离开先祖之地，他们怀着万分热情唤来了雨林中野生的三角龙与巨蜥，开采石料，砍伐木材，重塑神庙，在废墟间重新建立起聚落，一点点地修复着这片被蹂躏过的故土。 看着成群的冷蜥从密林深处走出，被蜥蜴人们使来唤去，极为亲密的样子，克希尔不禁感叹，不愧是古圣长子，蜥蜴人天生就有亲和野兽的种族优势。 他们黑暗精灵要训练冷蜥骑士出来，极为困难，不仅要长期喂养，培养主仆感情，且骑手必须将自己浸在厚厚一层冷蜥毒液中才能确保不会变成坐骑的口粮。 这么做的长期影响是丧失嗅觉、味觉和触觉，虽然有治疗方法但价格高昂，基本上只有贵族能负担。 所以尽管黑暗精灵冷蜥骑士在战场上八面威风，可私下里却承受着比普通士兵更多的痛苦。 哪像这些蜥蜴人，随便拿根长矛跳到冷蜥的背上，拍拍对方脑袋，就成了来去如风的冷蜥骑手。 看到此情此景，克希尔倒是理解为什么赫默不让自己把这群蜥蜴人抓起来当奴隶了，他真正想的是招募一批蜥人战士加入自己的军队。 * 数日后，率领大军折返的赫默来到了失陷之门驻扎，头一次见到了典型的蜥蜴人城市。 郁郁葱葱的雨林中央，失陷之门旧城呈环形布局，最外环是住宅区，神殿与庙塔在中环随处可见，内环则是著名的失陷之门台地，一座悬浮在魔力源泉上的神秘金字塔。 据说星球引擎位就藏在这里，没有道路能够通向金字塔，其中的奥秘唯有蜥蜴人的奥秘守护者们知道。 在进驻失陷之门时，赫默的军队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本地的蜥蜴人站在街道两侧，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黑暗精灵领主，在他们印象里，黑暗精灵都是冷酷的掠夺者，可这支军队居然解放了他们，还秋毫无犯，不由让他们心生感激。 赫默安顿好民众与士兵，带着军官们来到城市北端最高处的金字塔顶层召开了军事会议。 南征计划暂时搁置，此次会议最主要的是清算躲在他们脚底下的鼠人残部。 “大人，残存的蚀啮氏族鼠人吓破了胆，缩在城市地下暗道避而不出，我军很难有效消灭他们。”克希尔最熟悉此地情况，率先将问题提了出来。 “嗯，确实是个难办的问题。”攻下鼠人城市往往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清除盘踞在地下的鼠人。赫默抚着下巴，环顾众人，“诸位有什么见解？” 他对面的伊莱登毫无形象地坐在会议桌上，敲着性感的二郎腿，一手插在风衣兜里：“老鼠们不是喜欢钻洞吗，要解决掉他们还不简单？用烟将他们熏出来就是咯。” 她打了响指，恶趣味地笑着说：“然后把他们一把火烧个精光。” “好啊，这个办法好。”几个指挥官连忙点头。 “话说...他们是有防毒面具的吧...”向来不负责思考的安萨雷斯冷不丁泼了盆冷水，剿灭了众人的热情。 “对啊，啧，真是烦人。” “要不把炸药直接将地面炸开吧，这样他们就无处遁形了。”有人灵机一动，忽然道。 “不行。”赫默脚跺了跺地面，沉声道：“蚀啮氏族在这里经营多年，早已将地层挖的千疮百孔，暗道遍布。如果我们用炸药，届时巨大的爆炸震动必然会导致大规模塌方，整个城市都会沉入地下。” 鼠人们在旧世界就是这样针对南方王国提利尔的，制造了多起整个城市凭空蒸发的惊悚事件。 众人也觉得有道理，又连续想出了多个办法，最终都被指出有漏洞。 甚至连以斯都趁机在赫默耳旁出了馊主意，她唆使赫默接引她的力量，然后将无穷的混沌之力注入地下，别说是躲在地下的鼠人，只要是带喘气儿的都得死翘翘。 简而言之，就是变身开无双。 赫默当然一口否决了。 动用以斯的力量极其危险，每动用一次，他被色孽腐蚀的程度就会提高，外貌也会越来越丑。马鲁斯·黑刃就是典型的例子。 赫默不想还没有拥有古神的实力，就有了媲美古神的美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和老鼠一样挖地道算了。”伊莱登脸色厌厌地随口吐槽，引发众人一阵哄笑，唯独赫默沉思了片刻，认真道：“还真就行。” 众人：嗯？ 伊莱登的话让赫默想起了旧世界的帝国佬们，各大城市在长期对抗鼠人地下入侵的时候总结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挖掘城市隧道，增加鼠人暗道曝光度。 此举不仅能在短时间里找出鼠人，从长远角度上考虑，还能预防鼠人入侵减少斯卡文腐蚀。 毕竟我都挖完了，鼠鼠还能挖什么呢？ 原本一个笑谈居然真的被赫默采纳了。 次日一早，他就带着士兵就开始下地干活，从失陷之门中心的广场开始往下挖缺城市隧道，随着众人齐动手，一条条地下暗道被曝光出来，惊慌失措的鼠人们在逃跑时也暴露出了更多的暗道。 在挖掘城市隧道的同时，赫默同时采用了之前用烟熏的主意，毕竟不是所有鼠人都有能力装备防毒面具，随着滚滚浓烟灌入暗道中，大量鼠人跑了出来，被守在外边的战士逐一抓获。 轰轰烈烈的灭鼠运动有条不紊地开展着，一个月后绝大部分鼠人都被赶出了地下世界。 面对这群在终焉时刻疯狂搞事的鼠人，赫默显然没有什么同情心，直接将他们套上枷锁，让安萨雷斯带人送回铁刺镇温馨舒适的地下矿洞挖矿去了。 矿场里原本的各族奴隶则被解除奴籍，放到了铁刺镇右侧的新城区生活。 既然没有从鼠人手里搞到挖矿工具，那就干脆抓鼠人过去挖矿。虽然离最初预定的改革有些许的偏差，但好歹是把问题解决了。赫默还是挺满意的。 第三十六章 迷茫 消除斯卡文腐蚀费时费力，赫默一个多月都驻扎在失陷之门挖掘城市隧道，消除鼠患，在这期间，成功逼出了地底表层的鼠人，取得了一定进展。但实际上，蚀啮氏族仍有相当多的鼠辈借助着盘根错节的暗道逃亡地底深处，这些地下道路错综复杂，相互连通，想要在短时间内净除绝无可能。 好在以蚀啮氏族残存的力量无法对地表的失陷之门构成威胁，赫默终于有时间腾出手来思考下一步的计划，在蛰伏休养了两个月后，他再次动起了南征的心思。 只不过经过上一次的教训，赫默着重关注了新世界所有派系领袖的实力，此刻他才猛然意识到了一个现实。 相比于旧世界，新世界大陆完全是个怪物房。 极北的冰原上是四小贩的领域，盘踞着未来灭世的主角混沌阵营，实力完全无法预估。 紧邻着冰原的纳迦罗斯，是杜鲁齐的黑暗国度，巫王马雷基斯、戈隆德至高女术士莫拉丝、妖婆赫莉本，马鲁斯·黑刃、拉卡斯等等一系列传奇领主齐聚。 东边隔海的奥苏恩岛，战争议会王子泰瑞昂、魔剑士议会泰格里斯、永恒女王艾拉瑞丽、影王阿里斯、龙王子伊姆瑞克、守望者艾萨里昂，随便拖一个出来都是威震一方的传奇英雄。 南边的露丝契亚雨林，第二代史兰马兹达穆迪才秀了一次肌肉，那光波洗地，数千奴隶鼠瞬间蒸发的恐怖景象仍历历在目。 西边是世界的边缘，没有考虑的意义。 综合下来，赫默惊觉自己周围全是怪物，他当前的领地夹在纳迦瑞斯与露丝契亚中间，完全没有发展空间。 往北打，名义上都是自己人。 要造反吗？手底下人值得信任吗？就算他们对自己忠心耿耿，自己能打赢莫拉丝吗？ 三连问，赫默一个都回答不了自己。 往东打，浩瀚洋都过不了。 且不提自己军队里擅长海战的方舟海盗不过百人，最重要的是连船都没有，面对战锤世界最强的高等精灵海军想要取胜，除非他们的巨型龙舰全部被风暴卷进海里。 往南打？对，只有往南打。马兹达穆迪打不过，那就跳开他继续向下打。 翌日，军事会议上，赫默把地图往墙上一挂，红笔径直在露丝契亚临近的北部帕花拉夏雨林标记重点，阐明了自己想要绕道露丝契亚地峡，进攻北部雨林的计划。 说完他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环视众人：“我话讲完，谁同意，谁反对？” 听完赫默的计划，在场军官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避开赫斯欧塔，进入雨林腹地，这也未免太过大胆了，而且处处都是弊端，此举简直就是在走钢丝。 可是见领主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劝阻怕是很难。诸人面露难色，等一个人出来带头。 这时，趴在桌上转笔的伊莱登懒洋洋地举手，“我反对。” “以马兹达穆迪的性格，他才不会放任我们进他的后花园。” 有了人带头，诸将中与赫默关系最近的克希尔便硬着头皮起身表态，“大人，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一旦绕道赫斯欧塔，我们就没有了稳定的后方，军队补员，物资运送都成了大问题。而且，届时若被赫斯欧塔或是任何一个可能的敌人包抄后路，其后果不堪设想，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恕我直言，大人，你这是在赌。” 众人齐齐点头。 赫默缄默着听完了克希尔的话，抿了抿唇。 他又何曾没有这些顾虑，可是眼下也是没办的办法了啊。 难道直接造反和莫拉丝抢昆泰克斯古城吗？ 还是向东强渡浩瀚洋，葬身鱼腹？ 但凡他现在面临的局势稍微能够好一点，赫默都能想出更行得通的谋划来破局。 见大家都持反对意见，赫默眸色微滞，眼睫随之垂落下来，他叹道：“我知道这是在赌，可战争就是赌...” 赫默低沉的话语，让还在议论的众人忽然停了下来，纷纷看向主位的领主。 他们还从未见过领主如此低迷的模样。 倏然，赫默转过身，拿起红笔，在地图上从失陷之门开始往下划动径直连到马库群峰，而后笔锋一转，右转直指北部雨林的南方王国殖民地，形状线条。 “只要出一支奇兵，避开赫斯欧塔绕道马库群峰，突袭毫无准备的人类殖民地，拿下那里我们就有了稳定的基地。” 赫默朝众人握拳道，眼神坚决：“一旦占领了掠夺者港，夺取了人类的船只，届时无论是从陆地朝南部雨林打，还是乘船由海路攻取吸血鬼海岸，主动权都在我们手中。” “行，就当那群人类不知道我们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轻易夺取了掠夺者港。可赫默大人，我们就这么点人，真的能守住吗？那群人类和帝国的远征军可是盟友关系，我们袭击了他们的领地，帝国远征军能善罢甘休吗？”伊莱登反问，“还有疫病氏族的鼠人，维生池与索提戈山脉的蜥蜴人，蛮荒部落的兽人。” “没了女皇的支援，以我们现有的军力完全无法在乱战之地的南方雨林站稳脚跟。” “那群史兰随便吹口气”说到这，女术士顿了顿，右手食指抵在深色的嘴唇边，轻轻吹了口气，“嘭，您的军队就会随风飘然。” “您还要一意孤行朝南打吗？” 伊莱登的话虽然多半带了玩笑的成分，可这个玩笑并非不会成为现实。 赫默被问的哑口无言。 室内寂了下来，壁炉燃烧的哔啵神刹那清晰。 “那我能怎么办....” “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 无人回应。 失落的赫默举目望向地图，新世界的每一个行省，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都有自己的批注，上面密密麻麻的勾画忽然间很刺眼。 再多的谋划又如何，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幼稚的可笑。 整个世界版图很大，大到足以容纳千万生灵生存，同样也很小，小到赫默跨不出一步距离。 这么大的世界版图，偏偏就出生在这群魔乱舞的新世界，偏偏三面强敌环伺，完全没有腹地的泰坦群峰山脚下。 要是换个位置，在旧世界的辽阔大地上，早就放开手脚征战了。 我能怎么办.... 赫默扪心自问，周围全是强敌环伺，除非动用恶魔的力量，彻底加入色孽，否则以他手上这点兵，这点人力物力，打谁？能打谁？打谁都是找死。 整个会议室静谧无声。 赫默一拳砸在墙壁上，头抵在自己看了无数遍的地图上，攥紧了手铠刘海遮住了迷茫的瞳孔，蒙上一层浓郁的阴霾。 众人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一群人呆滞地坐在位置上，如坐针毡的时候，听到了领主沙哑的声音，：“所有人都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 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唯独伊莱登、克希尔和安萨雷斯留了下来。 伊莱登神色如常，依旧趴在桌面转着笔，克希尔和安萨雷斯着担忧地望向赫默的背影。 自从凯恩神殿那件事之后，他们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若是让情绪失控的领主独处，怕是会出事情。 “我说出去，别让我在重复一遍。”绝望翻涌，赫默找不到发泄的源头，他的声音如凌冽的冰泉在三人耳旁响起。 打了个哈切，伊莱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看向主位上的人，“如果实在没得可选，赫默，你大可指望尽可能的使用暴力来应对逆境。”说完她自顾自地离开了会议室。 剩下克希尔与安萨雷斯两人略作叹息，陆续离开。 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赫默一个人。 深深地无力感化为了实质的巨石重重地压在的心头，他慢慢蹲下身，蜷缩在墙边，头埋进了膝盖里，喃喃自语，“我能怎么办...” “渴望权利，追求荣耀，真正的力量永远都在你的手边，赫默。”阳光透过窗棂，在照耀不到的角落里阴影化为双面君王的模样，她温柔地将赫默抱入怀中，越发温柔地呢喃，“只要你想，没有人能够阻挡你的脚步。亲爱的，我和我的仆人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让混沌腐化你的敌人，将他们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充满蛊惑性的话语不断回响在赫默的耳旁，他碧蓝色的右瞳慢慢变为了神秘的紫色，脸颊也隐隐浮现出以斯的面容。 第三十七章 计划 奥蕾莉亚登上金字塔顶层时已经快三点半，空荡寂静的走廊中很少能见到走动的人影，唯有冷峻的守卫纹丝不动地站着岗。她之所以会来到这里，还是因为克希尔与安萨雷斯两人。 原来，从会议室离开后，克希尔和安萨雷斯始终觉得领主大人最后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联想到之前凯恩神殿的那一幕，这一猜测就越发令人惴惴不安。 但他们才被赶出来，想要回去怕是不太行，于是就找到了正在教导弟弟魔法的奥蕾莉亚，她与赫默的关系已经被公开，是最合适去见赫默的人。 两人神色迟疑地说明了军事会议上发生的事情，希望她能去看看领主。 于是奥蕾莉亚匆匆来到了主金字塔，当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时，发现殿堂里主位方向，在巨幅地图的下端，有一个佝偻的影子。 这里没有灯，只有一束从窗棂外投入的日光射入大厅，洒落在影子的前方。 光影分明，他蜷缩在墙角，与地图投射的黑影长长地拉在一片黯淡中。 一条长长的猩红血迹在阳光的反射下异常刺眼。一柄长剑就立在胫甲旁边，赫默盯着自己被划开的左臂，深邃明亮的眼也变得迷离。大厅里很安静，除了他的呼吸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目睹这一幕的奥蕾莉亚不由感到诧异和愤怒，他居然躲在房间里自残。 “赫默...”她一手按在他受伤的手笔灌注季伊岚的力量，轻声问：“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离得近些，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阴影里那张昏沉沉的脸，倏然有些失神。 他一贯是极为精神的，无论何时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从没如此的失魂落魄。 狰狞的伤口在荧光中结疤，总算是封住了肆意流淌出的鲜血，奥蕾莉亚推了推赫默的肩，他皱着眉摇摇头。她又摇了摇他，他依然只是皱眉。 “赫默！为什么要这样做？”得不到回应，奥蕾莉亚忿忿地责问道。 伤害自己是最愚蠢和无用的做法，只要最软弱的人才会这样做。 奥蕾莉亚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被猛地质问，赫默抬起发红的眼，茫然地看着眼前少女精致的容颜，声音沙哑，满是失落，“如果不这样做，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她一直在我身边盯着我，从没离开过...稍微失神，就有可能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能怎么办...除了这样我别无选择。真是失败...” 很少人知道他体内藏着个恶魔，奥蕾莉亚就是其中一个。 她知道赫默在说谁，目光一顿，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拥抱住他，柔软的金发紧贴着赫默的侧脸。 感受着熟悉的清香，她听见他冷不丁的呢喃了一句，“如果我们现在在旧世界就好了。” “旧世界...为什么会这样想？” 奥蕾莉亚不禁面露疑惑，她从来没去过旧世界，对那里的固有印象是友善的人类，和残忍的绿皮。 巴托尼亚的商人们热衷于海上贸易，时常来到伊瑞斯王国的港口，用当地的特产交换精灵们的商品，而后带着这些昂贵物品返回巴托尼亚，赚的盆满钵满。而绿皮不止一次袭击过伊瑞斯王国，甚至将塔尔-伊瑞斯的内城都焚为了废墟，其残暴行径给奥蕾莉亚留下了深刻印象。 除此之外，奥蕾莉亚对旧世界的印象就只剩下一副地图的轮廓了。 听赫默的语气，他似乎去过旧世界？ “在那里起码都是可以挑战的对手，人类也好、绿皮也好，矮人也好、我想打谁就打谁，不用处处受到掣肘。可在这里，我每走一步无不如履薄冰，战战赫赫。原本定下的一系列看似周密可行的计划，别人只要轻轻拍一拍手就可以轻易粉碎。” “我想要拿下露丝契亚却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可笑吗？” 奥蕾莉亚听着赫默颓废的话语，手捧起他的脸颊，注视着他，“为什么一定要打下露丝契亚呢？” “时不待我，奥蕾莉亚。我想要有自己的一方王国，就必须扩张。北边是纳迦罗斯，东边是奥苏恩岛，往南打露丝契亚是现在唯一的出路。” “听我说，赫默。其实不必这么着急的。” “不，你不明白。”自己总不能告诉她，这个世界再过百年不到就要毁灭了吧，说了她会信吗？想要在终焉之刻活下来，就一定要尽力变强。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扩大自己的势力。 “是，我是不明白战争，但我明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你太着急了赫默。”奥蕾莉亚扶起他，“以你现在的力量，在露丝契亚任何一方势力面前都太过渺小，不是吗？” 听见她的话，赫默神色黯然的点点头。 “但是你忘了，自己现在并非是一个独立的势力。你的背后是杜鲁齐王国，是戈隆德的莫拉丝。她才是你的领主。” 奥蕾莉亚指向地图上的昆泰克斯行省。 “如果你着急表明自己扩张的意愿，极有可能引起她的注意。失败意味着被抛弃，而太过成功同样引发猜疑和不满。现在你的力量还弱小，只能依靠莫拉丝，触怒对方很不理智。” 赫默恍然大悟，他之前是自己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还在以游戏的固有思维谋划着未来，但现实并不是游戏，所以才会感到处处受挫。 就算是在旧世界，自己的情况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他为了扩张已经走上了牛角尖，只顾谋局部，而忘了全局，反而忽略了自己现在是莫拉丝手下领主的事实，莫拉丝才是他的最大靠山。 奥蕾莉亚几句话就让他拨开云雾。 “我明白了。”赫默眼前一亮，“现在不应该急着去占领地盘，而是等待。” “等待？” 赫默点点头，“占领失陷之门和铁刺镇，拥有两块领地已经是一名恐惧领主的极限了，如果我再扩张的话，必然会遭到莫拉丝的猜疑。然而她才是我现在的保护伞，所以当前不应该想着如何去扩张，而是趁机发展自己的实力，等待局势变动。” “我的力量固然弱小，但整个纳迦罗斯凝聚在一起便是超级强的势力，只需要跟着大势走，一切都会顺利起来。” 黑暗精灵王国目前都没有什么大的行动，为何自己要单独冒头呢？ 现在他只需要隐而不发，磨牙吮血便可。 简而言之，概括为九个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赫默兴奋地握住奥蕾莉亚的手，眼中再次闪现出动人的神采。 见赫默重新拾起了自信，奥蕾莉亚眉眼含笑，刚想劝他去休息一番，无形中感觉腰肢被勾了一把，被压上来的身影扑倒在地，还没说出口的话语也变成了呜咽。 事后，意气风发的赫默走出门，在走廊的尽头见到了来回踱步的克希尔和安萨雷斯，见他们两人还没走，赫默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当即把两人叫了过来。同时吩咐守卫去召集其余军官，重新开一次军事会议。 原本会议室的隔壁大厅，齐聚的众人见到赫默神色自信，不由松口气。 “诸位，在这里我先为之前的一意孤行道个歉。是我没能看清现实走入误区，也多谢各位能够劝阻了我，以至于没犯下大错。” 在场中人纷纷愕然，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 “小问题。”伊莱登打了个响指，慵懒的道：“这次又有什么计划？” 赫默竖起食指摇了摇，咧嘴一笑，“有。” 他拿起红笔，在地图上的沼渣镇做了个标记。 “还是奇袭？”诸将哑口无言，他们还以为赫默幡然醒悟了呢，没想到又绕回去了。 “不不不，此奇袭非彼奇袭。”赫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什么意思？”向来不负责思考的安萨雷斯愣愣的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是这样的。之前我想的是派一只奇兵，突袭南方王国的殖民地，占据当地作为在露丝契亚南方的行动据点。但事实上，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完全无法守住那里，所以，我换了一个思路。” “什么思路？”伊莱登见赫默贱兮兮的笑容，就知道有好玩的事情可以做了。 诸人聚精会神地盯着赫默，只听他轻笑着道：：“抢。” “嘿，你要提抢，那我可来了精神了。” 毕竟是杜鲁齐吃饭的祖传手艺，一听赫默说抢，诸将领就跟触发了被动一样，同时搓手，露出了嘿嘿嘿的笑容。 “我们现在不应该执着于占据露丝契亚的地盘，那都是虚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失陷之门和铁刺镇经营好。” “想要发展就需要更多的奴隶，所以我的计划是仍然派出一支奇兵，绕道赫斯欧塔强袭沼泽镇的人类据点，把那里所有人口和财富都掠夺过来。” “这件事一定要快，要敢在掠夺者港的赫尔穆特伯爵和南边的猎人元帅还没反应过来就撤出沼泽镇。所以我决定亲自带人去抢。”赫默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环顾众人，“大家以为如何？” “嗯，如果是单独的劫掠的话，可行。”伊莱登陈恳地点头。 诸将也是纷纷赞同。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清晨时分咱们就行动。另外，诺蒂亚。”赫默的目光落在了一名黑色方舟海盗身上。 诺蒂亚，赫默手下黑色方舟海盗的指挥官，也是他的护卫团长，如同所有黑色方舟海盗一样，诺蒂亚披着海龙皮支撑的披风，素来似冰霜难融的冷酷脸庞上，总是透露着一股狡诈与阴鸷的目光。 “大人，我在。” “我需要你组建一支有战斗力的强大海军。” “海军？”诺蒂亚心潮澎湃，又可以回到海洋上了吗？ “对，但我不会给你一艘船。我只给你一千人人马和五千金币，你带着他们即刻前往碎月港，组建海军。木船也好，帆船也罢，黑色方舟最好，你自己能弄来什么就弄什么，一年之后，我需要看到成果。” “一千人，五千金币，一年时间。”诺蒂亚精明的眸子凝思了片刻，而后他果断回应。“大人，够了。” 船不是问题，他带着手下人随便整几个木筏，就敢出海去劫掠高等精灵的商船，再用商船去劫诺斯卡蛮族、斯卡文鼠人、亡灵、海盗的战船。 人和钱到位，巨型龙舰都干碎。短短的几息时间里，诺蒂亚就已经构思出了一整条路线。 第三十八章 袭击 次日，驻扎在失陷之门的大军分作两批先后出发；一批由赫默的亲卫长，海盗头子诺蒂亚带领前往昆泰克斯行省东部最大的港口碎月港，重拾老本行。 黑色方舟海盗：从木筏开始征服浩瀚洋。 另一批主力军则由赫默本人亲率南下露丝契亚，劫掠南方王国在帕花拉夏雨林的殖民地沼泽镇。 虽然已经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婊子，但小姐的牌坊总归是要立的。 赫默部署高等精灵辅军作为先锋，自己则和黑暗精灵亲军装扮成高等精灵的军队在后随行。 他打算把这起袭击事件嫁祸给高等精灵，就算事后赫尔穆特伯爵察觉自己的城镇被掠夺，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是远在昆泰克斯行省的自己做的。 沿着地图上的既定路线，大军一路向南开进，意料之中，在途经赫斯欧塔的时候后被当地侦查的灵蜥老兵发现并上报给了城内的史兰马兹达穆迪。 马大师听着老兵斥候的报告，球茎状的大眼睛翻了翻，瞬间明白了赫默打着什么坏心思，不过他不打算做调停人，而是厌厌地打发了手下，“随他们去吧。这些年轻的种族已经挥霍掉了古圣的慷慨，终将迎来清算。人类应当返回旧世界，精灵需返回奥苏恩岛，他们都脱离了原本的轨迹，违背了大计划，是生是死都是宿命。” 其实马兹达穆迪对南边的人类殖民地同样不堪其烦。起初，马大师原本是在太阳城中冥想度日的，但一群海盗在海岸边建了一座小镇子。灵蜥把消息带到了赫斯欧塔，冥想中的他直接用一通心灵电话命令蜥蜴人军团去灭了他们。 这种情况接连发生了两次，等到第三次的时候马兹达穆迪数百年来第一次睁眼了。别人接二连三地跑进院子踩草坪令他十分不爽，他这次直接用地震摧毁了那个小镇及周边地区。 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旧世界的南方王国听闻了海的彼岸有块名为露丝契亚的富饶土地，掀起了轰轰烈烈的航海浪潮来到露丝契亚地峡殖民。 其中尤以赫尔穆特伯爵的势力最大，他手底下有数支雇佣兵团和更加精锐的战争之犬军团，凭借着过硬的军事实力建立了掠夺者港和沼泽镇，并与更南的帝国远征军达成了盟约，进一步向雨林深处拓展领域。 身在赫斯欧塔，热衷于纠正大计划的马大师无疑忍受不了在他家门口叽叽歪歪的人类营地，若不是碍于诺斯卡部落和鼠人们不断的袭扰腾不出手来收拾这帮子温血种，他高低得给赫尔穆特伯爵来点狠活。 眼下，赫默虽然装成了高等精灵过去劫掠，多少有点卑鄙无耻，但恰好戳中了马大师的爽点，就任由他去折腾罢了。 事实上，马大师的态度同样被赫默考虑在内，因此他才敢冒着被抄后路的风险去袭击沼泽镇，虽然风险很大，但只要能成功收获同样是巨大的。 ... 沼泽镇，队长罗希吉奥站在木桩城墙上远眺着正前方郁郁葱葱的雨林，浓稠如墨的阴影正在密林深处流动，令人彷徨不安。 裹挟着湿润水泽的海风自东面拂过罗希吉奥饱经沧桑，历久弥坚的红润脸颊，他的右眼在一次与斯卡文鼠人的战斗中被溅射的次元石弹丸碎片击中，当场爆裂，挨过九死一生的危机后才被军医从死神莫尔手里抢了过来，可从此之后他就只能戴着眼罩来遮掩狰狞的右眼孔洞。 落日余晖下，微风徐徐，罩面盔的两根长羽在风中轻颤着，如同罗希吉奥的思绪。 不知怎么的，今天他的左眼皮直跳，这是个非常不好的预兆，每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罗希吉奥就明白有危险即将降临。仅靠身体反应来预测命运是要么多愚蠢的人才会这么想，但他却示为神明的启示，因为他每次都是依靠这种本能反应避开了一次次致命危机。 抬头凝视着于风中招展的战争女神米尔米迪亚的战旗，恍然间，罗希吉奥回忆起了自己数十年的军旅生涯。 在帝国，许多选帝侯委任领兵的人常常是帝国的贵族，他们从小就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训鹰术、剑术、狩猎丛林中的野兽人样样精通，军事素养极高。同样，作为区域大国的南方王国联盟有着与帝国相似的军事体系。只不过他们的军官，大多是从底层升上来的士兵。 罗希吉奥就曾经和所有其他雇佣兵一样，靠腿行军，手持长戟作战。如他这样的军官的地位高低不一，取决于所带部队的大小，队长、元帅、将军或是指挥官都有可能。不管其地位如何，几乎人人都是久经沙场、历练无数的老兵，对军事有着深刻的理解，而且一生都在为守护国邦而战。 罗希吉奥效忠于提利尔公国的赫尔穆特伯爵，从一名大头兵开始就跟随伯爵南征北战，一生大大小小数百战，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在公国的北方，他领过斯卡文鼠人的次元火焰喷射器；东部群山间的狭窄平原上，抵抗过上百名边境亲王领具状板甲骑士的高速冲锋；于浪潮翻涌的浩瀚洋上与亡灵舰队进行过接弦战；与新世界的土著蜥蜴人历经数次交手。 可以说他的人生坎坷难行，但所经历的，所见证的却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手持着长戟，罗希吉奥屹立在木墙城头，眼神迷离而深邃，他的背后是千家万户，人间烟火。 在提利尔民间流行着一句谚语：最错误的举动也胜过模糊不清，而恰好罗希吉奥深谙其道。 两个小时前，他已经将自己的不安预测派斥候报告给了掠夺者港口的赫尔穆特伯爵，希望得到军事支援。 眼下寂静的夜幕慢慢笼罩雨林，罗希吉奥的心情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他亲自持戟前来巡逻，以确保今晚不会有意外发生。 然而不出意外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漫天的箭矢像是七月的流火在夜空中划过耀眼的轨迹，如暴雨般倾盆而下，瞬间点燃了罗希吉奥的世界。 从森林中忽然如潮水般涌出无数黑影，充斥着他的视野。 “我就知道！”罗西吉奥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剧烈跳动，他急忙派遣组织起人手，前来保卫木桩城墙。 庆幸的是，由于他之前的预警措施，枕戈待旦的八百名守军不一会就悉数上阵。 同一时间，沼泽镇的居民们在警报声中从睡梦中惊醒，猛然发现自己的家园变为了一片火海，他们就近提来了海水开始扑灭火焰。 但天空再次落下无数箭矢，许多市民来不及躲避，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瞬间哀嚎声，惨叫声，木材在火焰中哔啵作响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夜幕。 由于黑暗降临，直到来袭的军队距离己方不到数十米的距离时，罗希吉奥才看清楚了对面军队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高等精灵！”有眼尖的士兵开始叫嚷。 “为什么高等精灵会突然袭击我们？”不止是罗希吉奥，在场所有人同时心中了疑惑。 他们和高等精灵素来没有仇怨，甚至有不少的高等精灵族人在雇佣兵军团中服役，表面关系并不僵硬。按道理说，高等精灵是不可能袭击他们的。 可忽然间冒出了如此多的高等精灵大军，无疑使得众人既惊慌有茫然。 好在罗希吉奥反应了过来，急忙指挥着士兵们拿起武器，各就各位准备御敌。 倏然，他的眼皮再次跳动。 罗希吉奥楞在了原地，有了瞬间的错愕，当他回过头时，一根倒刺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自远方射来，精准地射中了他的眉心。 罗希吉奥惨叫一声，自城墙坠落而下，生死不知。 没了指挥官，又面前数不清的敌人，仓皇的雇佣兵各自为战，很快被包围陷入了绝望。 不到数分钟的时间，沼泽镇的大门被攻城槌冲破，疯涌而进的精灵大军将无情的蹂躏了这座人类殖民地。 大军后方，穿着便服的赫默慢慢朝着沼泽镇走去。 喧哗的沼泽镇街道上尽是熊熊火焰，绯红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硝烟弥漫间，力拉崩倒之声此起彼伏。 赫默突然笑了，笑容惨淡。 既是自嘲，又是羞愧。 数个月之前，他还在为阿纳海姆的惨状痛心疾首，但现在他却亲手制造了另一场暴行。 屠龙少年终成龙。 既然自己跌入了泥潭，陷得再深一点，又能如何？ 他抬起手招来了传令兵，冷酷地下令，“凡是拿起武器抵抗的人类，一个不留。” 死亡的阴影在这个夜里弥漫，无情的精灵们饿狼般地席卷了殖民地，沉浸在杀戮与掠夺之中。 赫默脸色映着火光，走入他制造的地狱。 残酷的杀戮持续到了半夜，八百名雇佣兵活下来的只有两百不到，其余镇民死伤无数。 直到整个沼泽镇被付之一炬，大量的金币成箱成箱地抬到了赫默面前，还有那近四千名面露惊恐，被戴上了枷锁的男女老少。 随手将一杆绘有米尔米迪亚的战旗踩进泥坑里，赫默面无表情地招手，带着劫掠的盆满钵满的军队返回失陷之门。 在他们的身后，是人间地狱般的废物，一座座房屋仍在崩塌，大火整晚不息。 翌日凌晨，当赫尔穆特伯爵带领着军队匆匆赶到时，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俨然是一片死寂的废墟。 他最信任的队长罗希吉奥被钉在了木桩墙上，双腿随着海风摇荡。 哀伤的情绪显露在每一名士兵的脸上。 伯爵翻身下马，捡起地上一杆落在泥坑里的米尔米迪亚旗帜，轻轻擦去上面的灰烬，交给随行的亲卫。 他摘下蛙面盔，翻涌着极致悲痛的目光掠过残垣断壁，仿佛苍老了数十岁。 一名只有几岁大的孩子躲在水桶里逃过一劫，他见到伯爵大人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到伯爵面前跪下嚎啕大哭。 赫尔穆特伯爵扶起满脸污垢的孩子，额头青筋暴起，眼神几近疯狂，但他还是极力的隐忍下来，轻声问，“孩子，告诉我是谁干的！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是精灵...大人，高等精灵袭击了我们的营地。”那孩子更咽的断断续续说着，“昨晚数不清的高等精灵突然杀了过来，罗希吉奥大人...爸爸...妈妈，一个都...都没有活下来。” “该死！”赫尔穆特将佩剑拔出，猛地插在了地面。 数千名雇佣兵双目充血，一个个抓紧了武器，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出那些卑劣的袭击者处以死刑。 第三十九章 蛰伏 第三日黎明时分，得胜而归的赫默带着军队成功穿过赫斯欧塔地域，进入熟悉的露丝契亚地峡北部。 淅沥沥的雨幕自铅色的天空纷纷扬扬地落下，猝不及防的军队淋得湿漉漉地，两侧冷峻的士兵押解着俘虏穿行在泥泞的地面，赫默骑在体侧黝黑的黑暗骏马上，浑身铠甲和半湿的肩头略有不适，目光越过斜飞的雨幕，依稀能望见远处高如天际的巨型金字塔。 清晨的光影随风扑了过来，冷风一吹，寒意沁人，奥蕾莉亚骑着另一匹体态较小的骏马靠了过来，见赫默静静地出神，声音温温柔柔地问：“在想什么呢？” 赫默收回神，唇角上扬，“在想牢头什么时候把我抓进艾索塔玛哈监狱里严刑拷打。” “牢头是谁？” “你叔叔艾萨里昂咯？” 奥蕾莉亚：.... 守望者说成牢头，也不知道叔叔会怎么想。 “叔叔为什么要抓你？” “他要是知道你落到了我的手上还不得把我皮扒了？毕竟我现在可是拥有对依瑞斯王国有宣称的哦？” 奥蕾莉亚莞尔，“说真的。” 赫默偏过目光落在暴雨中的太阳城，神色恢复了严肃色，“我在想露丝契亚。” “现在的露丝契亚虽然乱，但是各方达成了一个动态平衡。有马兹达穆迪在，短时间不会角逐出胜者。” “它就像一个火药桶却被放置在这雨幕下。光凭我一把火引爆，还是太难。” “露丝契亚是个死局，没法破。除非马兹达穆迪破天荒地放下姿态接受我的联盟，否则没人能够染指这里。” “走吧，我们未来的计划不在这里。” 赫默看似是在说给奥蕾莉亚听，其实也在安慰自己。 富饶的露丝契亚，如果不是实在拿不了，赫默必然会用阴谋、阳谋、明说、暗夺的摸。 可天不遂人愿，总有不如意的时候，雄心壮志，在现实面前也得做出妥协。 奥蕾莉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两人并排而行，穿梭在行军队伍间，于下午时分抵达了雨林中的失陷之门。 战后，经统计官清点，此次劫掠的战利品包括两万多枚金币，形形色色的商品总价值一万枚金币，以及四千名人类奴隶。 关于这四千名人类的处置赫默已经有了打算。 铁刺镇现在不缺奴隶，奴隶鼠数饱和过头。 送过去的鼠辈繁殖力极强，短时间内鼠口已经接近三千，这还是在有意控制下。 目前正在重建的失陷之门倒是缺人口。 本地蜥蜴人灵境部落才被解放，原本的基础人数加上最近孵化出来的新族人不足两千，这一批人类的到来能极大缓解基建压力。 有了之前管理的经验，赫默下令将俘虏来的人类进行分类登记，以达物尽其用，人尽其能。 失陷之门宽阔的中央广场上，排起了数支长队，沼泽镇的人类将在这里登记落户，彻底化为失陷之门的一员。 中间的登记处，一名恐惧矛手队长，手握着一支笔，在登记册上填表。 头也不抬地问了来人的姓名，年龄等等基础信息，一一登记在册后，笔尖落在最后一栏：特长，发展方向。 “有什么特长？” 桌子对面站着个满脸横肉，蓄有络腮胡的高个大汉，一被问有什么特长，当场噎住了，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那个...俺是海盗...” 谁知他刚说出口，恐惧矛手队长眼冒金光，“海盗好啊，这职业有前途。”顺手在特长栏里，填了个高精尖人才，发展方向，人类辅助军。 “先去帮忙建房子吧，好好干，下一次出去劫掠就带你。” 专业对口了属于是。大汉点头如蒜，兴冲冲地离开了。 排在他后面的是一个大妈，报完基础信息，被问及特长，她搓着手，扭捏地说，“大人，我在沼泽镇是养猪的好手，无论什么小猪崽都能养的白白胖胖。” “擅长养猪？” 队长犯了难，寻思咱们杜鲁齐很少养这臭烘烘的玩意啊，琢磨了半天，最后干脆在发展方向一栏填上了，饲养冷蜥专业户。 失陷之门虽然有冷蜥，不过本地的蜥蜴人是放养，和他们杜鲁齐的饲养方式不一样。 铁刺镇应该还需要饲养人员。 “大人过几天会领军返回铁刺镇，你注意下跟好队伍，去铁刺镇养冷蜥。” “大人，我不会养冷蜥啊...” “猪是四根蹄子，一根尾巴，冷蜥也是四根爪子，一根尾巴，养啥不是养。” 听队长这么一说，那大妈觉得挺有理，虽然忐忑不安，还是听从了建议。 十几个队伍同时进行登记，用了近一周的时间才把所有人类按照特长分类，大部分都是些普通人，被赫默留在了失陷之门搞基建。 失陷之门的雨林盛产香料，这种昂贵的调料瓶是极好的贸易品，赫默留下这些人类也是为了发展香料产业。 其他诸如铁匠，制革师等等人才则被放到了铁刺镇，尽最大人力物力发展当地经济。 在处理完失陷之门的军政后，赫默以安萨雷斯为总督，包揽本地军政。 克希尔留在自己身边另有安排，安萨雷斯为人虽然人沉默寡言，但是对自己忠心耿耿，所以他在留在这样赫默最放心不过。 一周后，赫默率领精灵主力军北上穿越泰坦群峰山道，返回了他忠诚的铁刺镇。 回到领主庄园，赫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筑神庙，镇压混沌的腐蚀。 凯恩的神殿在死亡午夜让他给拆了，铁刺镇失去了可以净化腐蚀的神殿坐镇，短时间内看不出端倪，但长此以往下去，迟早会被无孔不入的混沌腐蚀。 所幸的是，几个月的时间里间，赫默没有等来马雷基斯的惩罚，人巫王压根没理会他在镇子上的小打小闹。 在拆毁凯恩神殿后，赫默开始考虑从精灵诸神中选择一位建立祂的神殿。 黑暗精灵当前的主要神明有四个，血手之神凯恩，凯恩是精灵一族所信仰的战争、谋杀、仇恨和毁灭之神。不过赫默才拆掉他的神殿，自然排除了这位小恐虐。 其次是黑魔法女神赫卡提，唯一一座供奉她的神庙位于纳伽隆德。 而后是莫拉丝推崇的欢愉教派，所信仰的纵欲女神阿萨提，赫默直接跳过。 深渊之主马瑟兰，一位善变的神灵，许多奥苏安精灵都不信任这位神。他乃是风暴和海洋之王，为黑色方舟海盗们所信仰。 以上四神都需要用血肉祭祀，并不符合赫默的意愿。 如果一个神明没有贡品就不能赐福祂的信徒，那这样的神明不信也罢。 排除了当前四位大热门，赫默的目光放在了其余诸神中。 洛伊克-暗影舞者。 同时也是暗影之神，欺骗之神，复仇以及黑暗行踪之神。纳加瑞斯的精灵崇拜着洛伊克，因为他们往往通过秘密行动与黑暗来达成他们的复仇。 影王信仰的神，在黑暗精灵中不怎么流行。 荷斯-智慧之主 荷斯是博学的化身，是所有寻求更多知识与更大理解的人的守护神。 要黑暗精灵这群喜欢杀戮的屠夫去信仰荷斯难度无异于宣布凯恩是异端。赫默在心中为水表之神画了个叉。 爱莎，母神 爱莎是自然女神，她是第一位教授精灵们如何照顾土地并取得丰收的神灵。她的形象通常被描述为美丽并富有活力的女精灵，她也被视为所有精灵的母亲。正是爱莎赋予了永恒女王智慧，美丽以及力量，同时她还保佑着阿瓦隆的林地四季如春。 库诺斯-猎神 猎神库诺斯是森林和野兽的主宰；原始森林、野生动物和无迹荒野的灵魂化身。他是爱莎的丈夫，所有的精灵之父。无论库诺斯走到哪里，他都会被一群狂吠的猎犬尾随，当他吹响号角时，狂野也紧随着他，在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喜悦。 以上两位都是木精灵信仰的主神，黑暗精灵们并不怎么感兴趣。 阿苏焉-造物主 阿苏焉的象征是传说中的火鸟-凤凰。他是天堂神王，是所有诸神中最古老最伟大的存在。他是造物主，赋予万物生命的永恒之焰正是在他手中。 虽然看似吊炸天，可惜对凡间事务并不怎么感兴趣，甚至在终焉之刻到来之时直接摆烂失联。 如果他稍微能关注下信徒，赫默就选祂了。 而后是莉莉丝-少女之神，是纯洁的光辉化身。她是梦想和命运女神，对精灵好得没得说，可惜太能搞事了，说是混沌阵营神灵都不为过。 赫默对这位搞事之神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其余诸神，如锻造之神瓦尔、苍白女王厄斯-哈依艾、老妇人莫拉依格-赫格等等都被赫默一一否决，最终，他敲定了一位最神秘，但又比较关注信徒的神灵。 迷雾之神，拉德莉莉。 拉德莉莉是所有隐藏与丢失之物的保护女神，同时也是身在野外的探险家们的守护神。传说之中，她是接触凡间最久的女神，不少故事中记载着她出现并对身处于伊瑞斯迷雾及无际汪洋之中的不幸旅人给予帮助。 拉德莉莉的脸庞永远被面纱所隐藏，许多精灵都声称她是最美丽的女神。 赫默选她的原因就三点，神秘但对信徒很友好。在精灵中被有被广泛接受的基础，最后，是被吹得神乎其神的颜值。万一他建造了拉德莉莉的神殿，人家会现身呢。 敲定下神灵，赫默当即下令建造拉德莉莉的神殿，以镇压随时会入侵的混沌腐蚀。 第四十章 拉德莉莉 建立一座神殿所消耗的人力物力无疑是巨大的，但好在赫默才劫掠完殖民地能动用的人力与财力足以支撑既定的计划。 关于神殿的选址，他没有选凯恩神殿原有的地基，而是挑了铁刺镇最优越的位置，镇中央腹地，往左转几条街就是人口流动最多的市场与镇广场。 不同于一般整体风格偏阴冷的黑暗精灵建筑，拉德莉莉的神殿整体由洁白的大理石砌成，华贵典雅，气势恢宏，与周围紫黑色，由巨石构成的高耸尖塔群形成鲜明对比。 天上如镶嵌有亿万星斗的漆黑斗篷，余晖是天使流动的衣裳，神殿中最高的空中祭坛上站着恢弘的主神雕像：一位蒙着面纱的女神，身穿白袍，长发滚落至腰间，气质若云中雾，镜中花。 这座雕像是由阿纳海姆城最负盛名的雕刻师们的杰作，十数位大师花费了数个月的时间精心打磨而成，光是这一座神像就几乎掏空了赫默的私人小金库。 当它完成时，即便是雕刻师本人都为之诧异，不管是衣服包裹出的线条，还是暴露出来的肌肤，都诠释着美丽的最高形式，稍微做出一点改动，都会让人觉得太不合适。 人们瞠目结舌地仰望着这个新雕像，震惊于神像的姿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温柔太过强烈。 在拉德莉莉的右手上镶嵌有一颗明亮的水晶石，它采自高等精灵萨芙瑞王国，经由阿纳海姆港拍卖场时被赫默买了下来，放到了祭坛上，一到夜晚，那放置在女神手中的璀璨结晶就静静呼吸，缓慢地喷发出有生命的星子，散发出如梦似幻的盈盈光彩，在这样犹如梦境一般的世界，连众人脚下的大理石地面也在发光。 或许是受到神明的祝福，当神殿建成之时，原本荒凉的庭院内忽然迸发出勃勃生机，大地涌入甘泉，绿海里繁花似锦，到处是草地、树木。 在纳迦罗斯这片苦寒大地上从未出现过的蝴蝶首次出现在黑暗精灵们的视野中。 不少人在此刻失神，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脆弱而美好的生物了。 遥想在大分裂之前，蝴蝶在纳迦瑞斯的国度中随处可见。 可如今再见，竟有一股恍然隔世的感觉。 神殿建成的第二日，整个铁刺镇忽然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人们心中受到莫名的感召群聚到了神殿祭坛下方。 晌午时分，拉德莉莉的意识渐渐苏醒，写着萦绕世间神性的目光俯视着自己神像所处的贫瘠国度，微微错愕。 她从没料到一群黑暗精灵居然会建起自己的神殿，默念她的名字，祈求自己的庇护。 要知道，高等精灵信仰的神明多如繁星，唯有造物主阿苏焉及少数几个主流神明信仰长盛不衰，广泛传播。 其余边缘化的神明信仰只在某个区域盛行，就比如崇尚自己的信徒大多位于洛瑟恩及塔尔-伊瑞斯周边区域。更多的神明则寂寂无名，最终被世人遗忘。 自己的信仰在纳迦瑞斯的大地上扎根？就连拉德莉莉本神都觉得不太现实。 然而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说实话，她很懵，这里不是凯恩的地盘吗？ 就算凯恩没了，也轮不到冷门的自己上位啊？ 难道是这群黑暗精灵幡然醒悟了？ 拉德莉莉疑惑之余仍然感到了欣慰，即便是陷入歧途的黑暗族类，只要信仰自己，那她就会一视同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庇护这片苦寒之地，予以虔诚的信徒以祝福。 淅淅沥沥的烟雨倾覆在铁刺镇的每一个角落，那些遭受混沌腐蚀，撕裂开的大地伤口一寸寸的愈合重新归为冻土与草原，萦绕不散的邪恶气息也在被缓缓净化。 周围明显的变化令诸多黑暗精灵震撼不已，原来不需要向神明献上血肉贡品，也能得到祂的垂怜，神明居然能如此热爱信徒。 净化了铁刺镇周围蠢蠢欲动的混沌腐蚀，拉德莉莉又赐下一根带有她神力的权杖，放到了神像空着的另一只手上，凝为石制雕塑。 只要权杖雕塑不坏，她的神力将永远庇护这片土地免遭混沌腐化。 “是拉德莉莉！” 赫默站在祭坛最上层，目睹权杖的降落。 他没想到拉德莉莉居然真的会降下神迹，整个人都愣住了，紧接着兴奋地向下方的众人宣告，接下来的欢呼声，沸腾了整个铁刺镇。 呼声持续了四五分钟，他又继续说道：“我们被神明关注了——这无疑是铁刺镇最大的福音！而且，如今的拉德莉莉也和以前的凯恩不同，她不会要求我们献上亲友的生命。她的神迹也证明了我们杜鲁齐同样值得被神明青睐，我相信，有了她的眷顾，我们的未来无限光明！” 一时间，万物都美丽得太不真实，浪潮般欢呼声过后，赫默环视下方的众人，微笑着说：“我们的贫瘠的家园，纳迦罗斯，自我们到来前就没有光明和希望，如今拉德莉莉的到来，一定会改变这一切！” 这一回，欢呼声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潮，若是能换作利器，恐怕连铁刺镇的天空都会被捅出天大的窟窿。人们露出发自内心的笑颜，呼喊着神明的名字。 但赫默想的更多。 此前他对神明的信仰几乎为零，很难理解为什么巴托尼亚的骑士老爷们愿意为了莉莉丝的一个马甲神如此狂热。他理解中，这样的形象类似于蓝星那些大佬看到自己的女神，疯狂地在直播间刷弹幕“啊女神”“啊老婆”一样。 只不过被哄得团团转的骑士老爷们更加疯狂，能放弃自己的头衔和财产，成为巡游世界的探险骑士出生入死，只为了喝上一口女神的洗脚水，升格为圣杯骑士... 可当神恩真的降临时，带给人的震撼远远超脱了现实物理的法则，他开始理解了人们为何如此欢欣雀跃，欣喜若狂。 在这个世界愿意为了神明而战，并非只是一句空口白话，激动人心的口号真的具有无与伦比的感召力量。 抬头仰望着振奋人心的神像，赫默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终焉之时秩序阵营的诸神要么跪在了内耗中，要么干脆您呼叫的神明不在服务区，关于拉德莉莉的结局似乎也并不明确。 拉德莉莉的性格没有莉莉丝那么搞，但同样热爱自己的子民，假设，只是一个假设，他能带着黑暗精灵们能舔地拉德莉莉欢心，拉德莉莉是不是也能像斯卡文鼠人的主神大角鼠那样开挂式地机械降神？ 如果真能这样，赫默不介意为拉德莉莉打信徒之战，把其余诸神化身通通做掉。 当然赫默也有些担忧，因为有人猜测，拉德莉莉或许同样是莉莉丝的一个马甲。 要是他绕来绕去，结果又绕到了搞事之神的面前.... 想到这，赫默嘴角隐隐抽搐，只希望拉德莉莉千万别真是莉莉丝.... 第四十一章 晨昏雾卫 当夜，赫默接到了拉德莉莉的心灵电话：12点，速来神殿，不见不散。 从睡梦中醒来，他揉了揉睡眼惺忪地眼睛，内心腹诽，能不能直接把要说的事情在梦里说完，非要整点仪式感，扰人清梦。 偏过头，尚有些迷糊的目光落在睡着的奥蕾莉亚脸上，她的睡相恬静，安安静静地窝在被子里金色的长发如水般从枕头流淌到腰下，既漂亮又乖巧。 赫默揉了揉她的头发，悄无声息地起床穿上盔甲离开卧室。 现在是大晚上，整个走廊的灯都关掉了，唯有装饰水晶还在散发着朦胧的微光，老管家梅尔森他们早就睡了，所以一路上除了站岗的卫兵，赫默没见到几个人影。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高塔的阳台，他看见伊莱登一个人倚靠着围栏，一手插兜，一手握着一杯血色的葡萄酒，晚间吹来的风夹杂着剪不断的雨丝，泛起冷意，摇曳着她风衣袖口的蕾丝花边。 见赫默望过来，伊莱登朝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而后曲线有致的下巴瞥了撇下方，露出勾人的笑容。 他顺着方向望下去，在斜飞的烟雨下，艾雷恩正握着一把极长的高等精灵长剑在朝着木桩挥砍。汗水和雨水并流，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 “这么努力，这小子是想成为荷斯剑圣吗？”赫默朝着下方喊，“喂，小瘪三。” 艾雷恩抬起头看向高台。 “赶紧滚回房间，不然要感冒了。” 艾雷恩瞪了赫默一眼，倔强的继续挥砍武器。 嘿，这瘪犊子玩意。赫默正想下去收拾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一个高等精灵也没那么容易就生病吧。既然小老弟喜欢卷，那就让他卷吧。 赫默走下楼梯，见到宿卫的克希尔就守在门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抛玩着一把匕首。 “大人。”克希尔急忙起身，恭敬行礼，“这么晚了您起来有事吗？” 赫默点点头，“走吧，跟我去一趟神殿。” 克希尔闻言，取来雨伞替赫默撑开。 两人走出庄园，迎面吹来的寒风无孔不入地往盔甲缝隙中钻，胫甲踩在雨水中，溅起来的朵朵微小的水花。 快速穿行过街道，来到拉德莉莉的神殿，赫默让克希尔在廊下等待，自己推门步入殿堂。 殿内两侧上摆放着燃烧着的上百根蜡烛，中央的神龛上竖立着一座真人大小的拉德莉莉神像，赫默在空旷的殿堂内行走，在纯白色的地面上看见自己的影子。最后他停在石像前拔剑单膝跪地，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自己聚有水珠的胫甲前端。 须臾，烛火渺渺的烟雾越发浓郁，慢慢笼罩了整个大厅，拉德莉莉虚幻的身影漂浮在石像前，被迷雾笼罩，让人看不清其具体样貌。 拉德莉莉穿着装饰有金丝的碧青色长袍，银白似月光的长发随意披散，两根鸢尾花款式金边从两颊延伸到洁白无暇的额前，拱卫成花冠，其中心衬托着着一颗青色的泪滴宝石。 浑身冰寒冷冽的气息使得她那面纱下朦胧艳绝的脸庞美得不真实，一双充斥着神性的目光静静地审视着跪在她面前的黑暗精灵。 “抬起头来，我忠诚的信徒。”一种宛如来自虚无的梵音轻柔的在殿堂内不住的荡开。 赫默慢慢抬起头，透过聚散的白雾，对上了那双微敛的青色瞳孔。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他那淡漠如冰的眸子中也不得不升起了一股惊艳之色。 此刻，赫默不禁想就算对面的女神是莉莉丝的马甲也没什么了。 “我很好奇，为什么一个黑暗精灵会放弃凯恩信仰，寻求我的庇护呢？” 赫默低首垂眸，“我神，人不能选择他的出身，但是可以选择他的信仰。为了我的子民，我恳求您的怜悯，沐浴在您的恩泽下。我愿永远追随正直美丽威严圣洁至高无敌的我神。” 舔，就摁舔。 拉德莉莉表面不置可否，但内心对于赫默的回应很是满意。 再加之他为自己建造的这座神殿即便与塔尔城的主神殿相比都要奢华些许，可见其诚心。 值得培养成舔...神选。 “在此之前，我从未放眼于这片腐朽的大地，但是你和你的臣民证明了即便是在最黑暗的地域也会有心向光明之人。” “是时候在纳迦罗斯布施我的恩泽了。但是，宣扬真理的道路崎岖坎坷，尤其是在被腐蚀的贫瘠之地。凡人，我需要你证明自己的能力，博得作为我神选冠军的资格。” 神选冠军！ 拉德莉莉直接给自己画了个大饼，熟练的舔狗培养手段。 赫默不卑不亢地回应，“我会尽我所能赢得您的认可。” “但愿如此。”拉德莉莉微微颔首。 饼也画完了，人心拉拢了，她就要屏退赫默。 忽然，面前的凡人叫住了她。 “我神...” “什么事？” 赫默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两三息，最后一咬牙，硬着头皮低声问道：“您是梦想之神...吗？” 没办法，这个问题就像猫爪子一样揉着他的胸口，不问心刺挠。 按照终焉时刻莉莉丝的表现，一定会告诉自己答案的...吧？ 上百根烛火升起缭绕的白雾，环绕着寂静的大厅。 朦胧的火光下，映照着拉德莉莉超脱现实的容颜，她沉默不语地俯视着赫默，敛了敛眉，眼底神情不明。 两滴晶莹的水滴顺着赫默两鬓的白发滚落，也不知是冷汗还是雨水。 他现在尴尬地不敢抬头去看拉德莉莉的反应。 不会真是莉莉丝开小号坑人吧。 过了好一会，他才听见拉德莉莉清冽的声音，“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她呢？” 压力来到了赫默这边。 拉扯！ “我从旁人的口中听闻过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测，但我坚信我神绝非如此，下次让我再听到有人传播关于您的谣言一定会将其就地正法。” 就在赫默要继续义正言辞地讲下去时，拉德莉莉开口了。 “我不是她。” 我信你个鬼，搞事之神坏得很。 虽然得到了拉德莉莉本人亲口否认，但赫默没有盲目轻信，而是继续抱着一定的怀疑，深藏起来，打算等以后慢慢套她的话。 “现在，退下吧。” “我神....” 还有事儿？有完没完了。拉德莉莉悄悄握住了拳头，要是赫默再对她说过分的话，她非得把这个胆敢亵渎她的蠢货给揍趴下。 好在她忍住了。毕竟才收的小弟，给人吓到就不好了。 “说吧。” “那个...我神，是不是需要我挑选出一批精锐的勇士让他们守卫着您高贵的神庭...你看是不是要提供他们一点...小小的帮助呢？” 赫默手搓了搓，露出市侩的笑容。 其他神明都会给信徒赐福，打造超人部队，譬如米尔米迪亚的烈阳骑士团，白狼神尤里克的白狼骑士团，又比如湖中女神的圣杯骑士等等，个个都是能脸接炮弹的猛男。 何况拉德莉莉有给艾萨里昂整了一批迷雾行者军团的先例，总不能厚此薄彼的吧。 拉德莉莉一看赫默狡黠的笑容就知道他憋着什么小心思。 不就是赐福吗。 “如你所愿。明天带一百五十人到我的祭坛来，我会为他们提供祝福。”说完，拉德莉莉的身影消失在了迷雾中，随后烟雾逐渐散去。 赫默激动地差点叫出来，终于能有一批战锤的顶尖士兵了。 事不宜迟，赫默即刻带着克希尔返回领主庄园，写了一封召回安萨雷斯的信让人连夜送往失陷之门，务必要赶在明天傍晚之前返回。 翌日，整晚都没睡着的赫默翻身起床，拟定了一份值得信任的亲信名单，而后又去军中寻了些肌肉猛男，收买了一波人心，一一审核后将他们的名字填了上去，确认了资格。 直到午后，快马加鞭的安萨雷斯赶到铁刺镇，刚歇口气和老伙计克希尔打了个招呼，就被领主派来的斥候召集到了庄园庭院中。 一百多名黑暗精灵战士，整齐列队，威风凛凛。 大家都知道，这是拉德莉莉要给予赐福了，个个摩拳擦掌，激动不已。 赫默为了打造这批自己的嫡系亲兵，不惜斥重金，直接从昆泰克斯古城购买了一批顶尖的黑暗精灵重戟和战甲给这些人装备上，期望他们能比肩高等精灵凤凰王卫队中的精英，烈焰守护者，再不济也得对标巫王的纳迦隆德黑守卫。 迅速让安萨雷斯与克希尔两人换好装备，赫默带领着他们前往了拉德莉莉的空中祭坛。 无数围观的镇民都来凑热闹，见证这场升格仪式。 光柱般的神光从天降落，引发了浪潮般的欢呼声。 赫默兴奋地感受着自己力量提升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新的兵种面板在界面中弹出。 晨昏雾卫 持戟步兵。 生命值：7500 护甲强度：90 领导力：100 移动速度：40 近战攻击：46 近战防御：60 武器威力：35 冲锋加成：10 特征：装备重甲 破甲杀伤 反大型部队 永不战败 拉德莉莉标记 前三个特征赫默见了许多次，并没有引起他的瞩目，直到第四个特征开始，他就绷不住了。 那可是高贵的永不战败啊！ 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都不会溃败的英雄部队。 再看看第五个特征，拉德莉莉的标记：携带有迷雾之神拉德莉莉标记的黑暗战士，在遭受远程打击时会呼来茫茫迷雾，极大提升远程防御能力，提高自身移动速度。 部队生命值越低，该效果越强。 “晨昏雾卫赛高！！” “拉德莉莉，你，就是我的神！” 要不是见周围人多，赫默真的想放飞自我了。 这批亲卫虽然属性比赫默预期的要低上些许，但就这永不战败和抗远程能力属性buff，绝对算得上是顶级兵种了。 第四十二章 向着末日林地前进 时至2425年，深秋。 正当赫默在他忠诚的铁刺镇大搞基建，挥洒汗水的彼时彼刻，偌大的纳迦罗斯王国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向来宅在纳迦隆德的巫王马雷基斯从黑王座上起身，向他正沉浸在内斗中的臣子们下达了战争动员令。 目标是清缴盘踞在末日领地的木精灵艾瑞尔军锋，将这群乡巴佬送回他们的艾索洛伦森林，以此打通黑暗精灵孤立的南北两境联系。 按巫王的原话是：“战争是美妙的事情，全纳迦罗斯都该行动起来分享它带来的喜悦！” 马雷基斯在杜鲁齐心目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巫王一声令下，纳迦罗斯王国巨大的战争机器全力运转，除了镇守北方防线的巫王亲军，哈尔·冈西城的妖婆赫莉本，和正在奥比恩岛与诺斯卡部落交战的千噬派系拉卡斯没有派兵，诸如卡隆德-卡尔，海格-葛雷夫，德库拉女巫团，荒芜守军等等几乎所有临近末日林的黑暗精灵派系都加入了这场狂欢。 一批批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大军从从各个方向朝着王国中部的末日林地前进。 其中尤以海格-葛雷夫的军团人数最多，马鲁斯·黑刃率领着他的黑檀之爪骑士团兴奋地涌向凄凉要塞地域，准备以东道主的身份掌控各派系联军。 末日林地西侧的巫女林是木精灵在新世界的唯一据点，派系为艾瑞尔军锋，领袖是传奇领主暮光姐妹奈丝特拉与阿洛涵，号称森中万灵的主人、判官、行刑者。 她们在此前阿纳海姆战役中曾试图支援过纳迦瑞斯，可惜被马鲁斯·黑刃半途打回了巫女林地，如今三位传奇领主再度对决，也算是新仇旧恨一块算了。 南边的莫大妈才打完阿纳海姆蛰伏了半年多的时间，早就想找个机会收拾下两个小绿茶了，一听马雷基斯要打末日林地，当即按奈不住战意，纠集起军队，前往凄凉要塞会盟。 在收到莫大妈的召集令后，赫默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巨幅的世界地图前，目光落到了末日林地，陷入沉思。 常年关注北线的巫王居然懂得攘外必先安内了，可惜，现在的黑暗精灵早就不复鼎盛时期的军力，想要搞定拥有世界树，可以在大地图上随意tp（传送）的木精灵，怕又是一场苦战。 遥想大分裂之初，杜鲁齐军队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短短几百年的时间，连埃斯莱都敢在纳迦罗斯扎根了。 马雷基斯终于要对木精灵动手了，赫默评价，“巫王高见！” 毕竟这些年马雷基斯在其余两大精灵社会风评不是很好，常言道：巫王妙计安天下，赔了那啥又那啥..咳嗯。 “嘶...木精灵”赫默在地图上将巫女林地勾画出来，背着双手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回响着此前自己在玩战锤时，对这个种族的印象。 用三句话完美诠释精灵三个分支。 邪恶的黑暗精灵出场:here'sjohnny！ 高傲的高等精灵出场：youngandbeautiful！ 那么跟群白细胞一样守在森林里，和诺多精灵似的异常讨厌外来者的木精灵，出场台词必然是：howdareyou！！ 绿混...咳嗯，木精灵在三精中为什么是神？ 在谈论这个问题之前，必须先说说其他两种相较于木精灵（埃斯莱）究竟差在了哪里。 首先是犯下傲慢之罪的高等精灵，阿苏尔。 自以为是精灵之首就面对两族同胞露出不屑的笑，以世界命定的救世主自居，这种傲慢的种族必定是走不长远的。事实也正是如此，靠着历代凤凰王留下来的战争资本吃老本，长须之战后就在走下坡路，最终连家园奥苏恩岛都被炸沉。 然后是犯下贪婪之罪的黑暗精灵，杜鲁齐。 埃斯莱品行恶劣的亲戚们，贪婪、冷酷的掠夺者，他们在世界各地不断地重复着充满血腥、极端残忍的虐杀行，残酷且毫无信任的社会中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py交易、同床异梦，严重违背了埃斯莱们躺平的意愿，于是木精灵们降下了惩罚，故土纳迦罗斯大片沉没，巫王不得不带着他黑暗的族类逃亡苦寒的纳迦罗斯。 作为站在了勘破红尘最高顶点的埃斯莱，每一个木精灵小孩牙牙学语的时候他们的父母都会这么告诫他们： 别忘记血亲亚苏尔，他们是我族的敌人。 别遗忘表亲杜鲁齐，他们是我族的敌人。 这种普世价值观必然会引发阿苏尔和杜鲁齐的不满。 仁慈的巫王殿下要用武力感化木精灵，赫默并不意外，巫女林地的艾瑞尔军锋同时面对数个派系进攻，败也迟早的事。 他只是在思索这场战争究竟值不值得他全力出手，能捞到多少好处。 捞的多，赫默自然一马当先，捞的少，那就在大军后面摇旗呐喊，壮壮军威，随便让收割者弩炮放几炮，让友军听个响就成。 稍微寻思了会，赫默还是打算等到了战场上，看看是否有旧世界的木精灵援军通过世界树来这边支援，再决定出多少力。 派出斥候回禀了自己会及时出兵与她汇合，赫默当即开始动员铁刺镇与失陷之门的大军。 先集结了不多也不少的两千人军队待命。 其中一千人为黑暗精灵主力军，大部分是恐惧矛手，黯然剑士，黑锐连弩手等基础兵种。 其次，精锐部队包括，五十名冷蜥骑士，十架冷蜥战车，十架从考尔韦西什那里借（要）来的收割者弩炮和一百四十余名晨昏雾卫。 另外一千人则为高等精灵和蜥蜴人辅军，各五百人。 高等精灵辅军基本上都是基本的长矛兵与弓箭手，战力一般，但灵境部落的蜥蜴人为赫默提供了强大的战力。不仅有两百多名红冠灵蜥响应号召，还有两头远古三角龙，以及三十多头野生冷蜥随军。 赫默照例留下了值得信赖的克希尔留守铁刺镇，准备率军向北前往昆泰克斯古城。 临行前，拉德莉莉再次现世，赐给了赫默一面增幅战旗。 【拉德莉莉的战旗】 简洁：迷雾之神拉德莉莉赐下了这面战旗，自然也就祝福了那些聚集在战旗下的战士们。 效果:迷雾行军（指定部队） 移动速度：20％ 远程抗性：10％ 得，又是加强远程抗性。 赫默连忙收下战旗，又对着拉德莉莉一通滔滔不绝的吹嘘让后者颇为受用。 就这样，两千人的混合军打着欢愉教派的紫色飞马旗帜，与拉德莉莉的女神旗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北征木精灵的道路。 第四十三章 海格之厅 晚秋时分，极北的纳迦罗斯大地俨然成了一片冰雪的国度。 厚重的铅色积状云层绵延往往超过数十里，过人小腿的积雪覆盖在一望无际的冻土平原，肆意呼啸而过的寒风似刀锋般凛冽，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末日领地右侧辽阔的平原上，矗立着一座大型黑暗精灵城砦，海格之厅，作为链接纳迦罗斯南北两端的走廊，且有南部最大的黑暗骏马牧场，战略意义毋庸置疑。 长久以来，荒芜守军的恐惧领主艾夏里昂统治着这里，遵照巫王马雷基斯的旨意，抵御各方潜入的劫掠敌军。 可越是对主上尽忠的臣子，就越不得同僚欢喜。艾夏里昂或许很受巫王的信任，但在周围其余黑暗精灵领主们看来，他只不过是马雷基斯手下一条听话的看门狗，失去了上进之心且树敌众多，早晚会在某个角落里被不明来历的刺客给杀掉，死于非命。 海格之厅的左侧是雄壮辽阔地黑脊山脉，木精灵艾瑞尔军锋在地势险要的巫女林地建立了据点，长期与荒芜守军对抗犹如一根钉子，深深地钉在了黑暗王国的中心腹地。 黎明破晓之际，白雪茫茫的平原上只有寥寥可数的几群雪鹿和冰狼在徘徊着。 天空偶尔能见到一两匹黑暗飞马闪动着黝黑的羽翼掠过。 倏然间，雪原上的生物都本能地抬起了头，仰望着远方，而后惊恐地四散奔逃。 在天地交接的边际线上，规模庞大的黑暗精灵军队犹如蚁群般朝着海格之厅集结，从高空俯瞰而下，原本银装素裹的荒原雪景被漆黑的甲胄染成了墨色。 千百只鹰身女妖展翅滑翔而下，其间不乏遮天蔽日的巨影忽隐忽现。 浩浩荡荡的黑暗精灵大军侧方，样貌阴鸷，脸色苍白宛如吸血鬼的马鲁斯·黑刃偏头凝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冷峻军队，眼神深邃如幽潭。 “掌握着这样一支史无前例的大军，真是难得的良机，马鲁斯，你难道不想做点什么吗？比如说杀了你最想杀的那个人，坐上他的王位，掌控整个杜鲁齐王国。”扎砍深沉的低语回响在耳畔，马鲁斯眯起了眼睛，不耐烦地训斥，“闭嘴，恶魔。” 扎砍是个话痨，所以以上类似的对话，基本每分钟要重复一次。 马鲁斯不胜其烦，他额头胀痛，抚摸着怨毒硕大的头颅，怨毒吐了吐满是粘液的舌头，慢悠悠地继续前进，偶尔恶作剧似地凶一眼旁边的恐惧矛手。 马鲁斯是原本海格-葛雷夫领主不受待见的私生子，自从他用连弩给自己正在上厕所的老爹的脑袋上开了个洞（不是），成为了海格·葛雷夫的统治者，每天除了和四姐娜盖拉寻欢作乐之外，就是矢志不渝地想要刺杀巫王马雷基斯，成为杜鲁齐的最高话事人。 巫王马雷基斯何等人物，遭遇的刺杀就跟日常吃饭喝水一样频繁且自然，心知肚明他手上这些个黑暗领主明面上都是无可挑剔的优秀员工，实际上在暗地里派出的刺杀他的刺客道路相望，能从纳迦隆德一路排进寒心内海。 就马鲁斯这种货色，巫王不以为然地表示每天都有人想杀我你算老几？ 不过，看在马鲁斯确实有几分才能的份上，他还是大胆地任命了这名野心勃勃的亲王为统帅，清缴艾瑞尔军锋。 手握重兵，狡诈的马鲁斯并没有飘飘然，他深知自己面对深不可测的巫王依旧没有胜算，还得是搞刺杀，细水长流才行。 扎砍就一个奸奇大魔，他懂是什么阴谋诡计吗？竖子不足与谋罢了，马鲁斯摇摇头，从挎包里拿出一块肉丢进怨毒嘴里，看着怨毒满足的神情不由地露出微笑。 马鲁斯这人性格很复杂，在他的敌人眼中，他是自私、傲慢、邪恶，命硬到几乎怎么折腾都死不了的混蛋。巫王都干不过大魔，你直接把大魔收进身体里，你比巫王都牛逼。 不过在他的同胞眼里，马鲁斯同样是个异类，虽然这位领主十分争强好胜，但他在动手之前仍会有一些类似关于荣誉的想法与举动，这在杜鲁齐社会很少见。而且，他会对自己伙伴表现出友谊和信赖，甚至与他胯下的那只巨型邪恶杀人蜥之间也有真挚的友情。 那些对他行事风格不满的杜鲁齐都已经被马鲁斯开了瓢，给怨毒加餐了。 现在的马鲁斯正值少年任侠，意气风发的时候，除了杀不了巫王，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出海劫掠，挑动战争，寻找压制体内恶魔的神器，包括自己的姐姐.... 娜盖拉是马鲁斯的四姐，美丽的死亡魔女，同时也是隐藏的色孽信徒，以黑暗精灵的标准看有些微胖，但恰好小马就好这口，两人理所当然地勾搭到了一块，夜夜笙歌。 此次娜盖拉也随军征战，她骑着一匹黑暗骏马从后面靠了上来，与马鲁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忽而，风速愈急。 一片若隐若现的阴影掠过了地面。马鲁斯仰望着天空。 在阴霾乌云中，有一点绿光急速掠过。 那是一只出奇庞大的生物，它的速度极快且飞的极高，从地面上望上去，也只能看到小小的一点荧光。 鹰身女妖和蝎尾狮察觉到了陌生的入侵者，挥动羽翼包围了上去，却被对方敏捷地突破了包围圈。 天空的异动引起了无数黑暗精灵战士们的注意，他们纷纷抬头，见到了那只破雾而出的巨型森林龙，本能地感应到了无法压抑的恐惧与战栗。 好在赛辛·哈尔并没有功夫教训这批令人讨厌的黑暗精灵，它迅速收缩优美的羽翼，如同螺旋般卷起风流加速，甩开纠缠不休的女妖飞向远方，掠过了荒土，岩浆，冰原和丘陵，终于进入了绵延无际的黑脊山脉巫女林地。 进入山区后，赛辛·哈尔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它朝着下方一头扎去。 初曦金色的光辉洒落，一寸寸地照亮世界，身姿卓越的暮光姐妹阿洛涵与奈丝特拉于悬崖顶端凭风而立，容颜动人的姐妹两长相一模一样，性格却截然相反。 黑发的奈丝特拉左脸颊带着半张面具，比起姐姐更加活泼可爱，是所有生灵的好朋友，相当于迪士尼在逃公主，随便往森林里一站就有无数小动物凑过来舔脚丫。 白发的姐姐阿洛翰，右脸颊带着半张面具，为人清冷孤傲，只有在战争中人们才会看到她残忍地笑容；在和平时期她总是一脸冷漠且攻气十足。 阿洛翰可以号令森林里的狼、猛禽或熊与她并肩作战，就好像她是它们族群的雌性首领一般。 暮光姐妹能成为传奇，很大程度上仰赖着一个神技：要是其中一个死了而另一个还活着，她俩就能起死回生。顺带一提，她们通感.... 暮光姐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战袍，背负长弓与箭袋，洒然干练，身形在风中显得英姿飒爽。 姐妹俩并肩而立，遥望着远方的天际，在那目力难及的极远处，绿光一闪而过。 随后硕大的赛辛·哈尔猛地从高空掠下，降落在两姐妹前方，掀起一片尘土，高速席卷开的气浪震动地两姐妹衣袍与长发簌簌作响。 温顺的赛辛·哈尔低下头，两姐妹相视一眼，姐姐阿洛涵将手放到森林龙的眼眸处，缓缓闭上眼，获得了它之前的视野，她看到了一支史无前例的黑暗精灵大军正在朝海格之厅集结，甚至与下方的马鲁斯遥向对视了一眼。 阿洛涵收回手，目光一点点地沉下去。 身后的奈丝特拉同样目睹了这一幕，罕见地低叹一声，担忧地说：“他们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能守住吗？” “不知道。”向来冷静沉着的阿洛涵首次感觉心里没有底，只是尽可能地振作精神。 “这一次和以往任何一场战争都不同，奈丝特拉，他们是抱着毁灭林地的目的而来。”阿洛涵冷冷地道。 黑暗精灵最近的动作都很大，先是夺下阿纳海姆，再是巫女林地，一点点地肃清纳迦罗斯上敌对势力。 很难不让人猜测，巫王和莫拉丝究竟在计划着什么黑暗计划。 “他们不会得逞的。威胁必须结束，以艾瑞尔之名。” “阿洛涵，要不向艾索洛伦请求支援吧，有世界树根的支援，我们一定能打退他们。” “再等等。眼下是深秋时节，奥莱恩王即将进入重生阶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打扰他。更何况，我们也并非没有胜算。” “来吧奈丝特拉，让我们去召集林地领主们，粉碎那群卑劣者的计划。” 阿洛涵跳上赛辛·哈尔的背，接过奈丝特拉的手，两人稳稳地站立在森林龙的头顶，脚下的巨龙舒展羽翼，朝着密林深处飞去。 彼时彼刻，昆泰克斯古城，领主高塔正殿内，华丽的金灯满满地悬吊着，铺满大红地毯的两侧，是各式优美的巨幅画像。最大的一幅，为初代凤凰王艾纳瑞欧的全身像，他一身华贵的铠甲，手握长剑，充满威严的目光眺望着远方。 莫拉丝和手下的众多领主围拢在战争沙盘上分析着这场战争的利害。 由于赫默之前在露丝契亚地区取得了一定的战绩，得到了莫拉丝的注意，所以她让赫默讲讲自己的见解。 其实，赫默来之前就想明白了，这场战争多半没戏。 不是他是失败主义谋士，而是巫女林地真的难打。 然而被莫拉丝点名，他也只好硬着头皮阐述了下心中想法。 “巫女林地位于黑脊山脉中心，三面环山，南部长河连贯，几乎是一座天然堡垒。我军虽然人数众多，但面对难以跨越的天险，发挥不了人数优势。” “且能前往巫女林地的道路不过三条。”赫默在海格之厅插上紫色飞马旗帜，“一，是海格之门正对的主要入山通道。这条道路崎岖难行，遍布密林。也是木精灵经营的主要防线，想要从这打的部队，伤亡率极高，还不一定能打地进去。” “二是北上，经由瓦尔铁砧抵达黑脊山脉北部的阿达厄斯神殿，这里有一条大道前往中心腹地。由北向南打。”赫默在阿达厄斯神殿处插上战旗，又语气凝重地道：“这条道路固然轻松些，但是向西不远处，有古墓王葬仪教派的祭祀团，和野兽人的裂角部落与屠灭之角部落游荡，若是主攻的部队被他们绕后，情况不堪设想。” 在场众人听着赫默侃侃而谈，不时点头表示同意。 莫拉丝不置可否，问道：“那第三条道路呢？” “从海格之厅往西，穿过冰岩峡谷，经由由猎犬平原绕后，截断木精灵的后路。” “可猎犬平原也有野蛮人部落游荡。而且在险要的冰岩峡谷时，也会损失不少人手。”碎月港的恐惧领主图恩指出了这处道路潜藏着的危险。 “对，所以没有绝对安全的路，无论走那条路的部队，都会面露各种困难与危险。” 赫默思来想去，觉得这场战争的地形越看越像十八路诸侯讨董，己方看似人多，实则需分出三路进攻，而且行动必须统一。 可问题就出在一军难破，多军易破，光凭马鲁斯就想镇住其余派系的领袖，多少有些困难。 大家都在等莫拉丝的决断，可她看向赫默，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赫默迟疑了片刻，给了莫拉丝一个眼神，“从西侧打。” “你们呢？” 被女皇问及，领主们各抒己见没能得出一个统一的结果，最终莫拉丝脸露倦色，让众人退下，问题下次再议。 众人匆匆散去，唯独赫默留了下来。 “说吧，你真正的看法。”莫拉丝慵懒地坐到了王座上，饶有兴致地盯着赫默。 “女皇，属下的建议是按兵不动。”赫默就没想打这场仗，他一口气把心中的想法全说了出来，“攻打巫女林地，即便惨胜，也会极大削弱我军力量，从而影响到您的权威。当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既遵从巫王的旨意集结军队，但不必那么急着行军，只需占住昆泰克斯古城，静观其变。” “如果马鲁斯的军队成功打进了黑脊山脉，我们再去助阵也不迟。如果他们没有取得进展，反而被木精灵击退...” 赫默将凄凉要塞上的荒芜守军旗帜拔掉，插上了欢愉教派的飞马旗帜，微微垂首鹰视狼顾地盯着莫拉丝，嘴角挽起一个弧度，“无论怎样，我们都是胜者。” 第四十四章 凄凉要塞 “赫默，你很有意思。”莫拉丝轻笑着，紫罗兰色的瞳孔闪烁着光彩，“我听说过这几个月你在露丝契亚做的事情。令我...倍感意外。” “曾经的你会可怜卑贱的奴隶，挽救垂危伤兵的性命，现在，转眼又出卖斯卡文盟友，劫掠人类殖民地，连我都有些看不懂你了。你的善良和邪恶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本就没有底线？”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居然变得如此冷酷心肠，果然权利会让人面目全非啊。” 面对莫拉丝的感叹，下方的赫默抿了抿唇，勉强露出的笑容既苦涩，又自嘲。 他倒是想善良，可在杜鲁齐的世界里，他每一个带有善意的举动都会被人视作异类，他们给了他善良的机会了吗？ 善良的人就活该被枪指着。 是纳迦罗斯的生存法则教会了他，只要能爬到权力的巅峰，是禽兽又如何？ 沉寂了片刻，赫默微微垂首，低声道：“人都是会变的，我的女皇。” “确实如此。”莫拉丝端起酒杯，饮下些许，妩媚的声音回响在大厅，“很高兴你没有步入歧途。我很看好你的能力，但你还是欠缺了些许...手段。” “手段？” 光明之下，总有暗黑，莫拉丝的眼眸承载着阴影，她摇了摇酒杯，似是自言自语道：“想要上位，出人头地，你就必须要做到别其他人更狠。将挡在你面前的人通通踩在脚下，用毒匕首轻轻划一下、在酒里下点药、诋毁一个自傲的勇士……假以时日，它们会造成比刀剑更严重的伤害，亲爱的……” 也不管下面的人听没听进去，她伸了个懒腰，直接屏退了快要流鼻血的某人，起身睡觉去了。 赫默站在空荡荡的大厅，捏了捏鼻尖，微微叹气：“我现在火气很大啊。”他悻悻地推门离开，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再思考莫拉丝此前话语的意义。 ... 几个月的时间里，莫拉丝驻军古城按兵不动。 而战事的发展方向，正如赫默预测的那样，对黑暗精灵极为不利。 海格之厅西侧，主要战场。 即便是富有谋略的马鲁斯也被黑脊山脉的天险限制无法施展开手脚。 初期，他按照了黑暗精灵固有的打法，用命填战线，集结起大军猛攻主山道，两个月的时间里付出了大量伤亡却没有取得丝毫进展。 狭窄险峻的山道使得庞大的黑暗精灵大军无法有效展开阵型，发挥人数优势，反而被卡在崎岖的地形间进退不得，沦为活靶子。 潜藏在密林中的木精灵们射出如雨幕似的箭雨，像割麦子一样将成群成群的黑暗精灵射倒在血泊中。 木精灵们顽强地将来犯之敌阻挡在了黑脊山脉外围。 久攻不入山脊内部，马鲁斯转变思路，派遣卡隆德-卡尔的莎卡拉和克拉卡隆德的阿丽莎两位黑暗领主各领一军分别从北方的阿达厄斯神殿，以及西边的猎犬平原绕路进攻巫女林地。 届时大军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必然使得暮光姐妹为数不多的军队左支右绌。然后，他就可以一举拿下巫女林地。 计划很完美，可惜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莎卡拉带领着部下在穿越危险的冰岩峡谷时，恰好遇到劫掠过境的野兽人战群。 在满是深不见底的冰崖间，小心翼翼地前进的黑暗精灵军队与克洛克·人类撕裂者以及他手下臭名昭著的阴影戈尔战兽群狭路相逢。嗜血如狂野兽人，根本不在乎性命，发疯似地挥舞战斧冲入黑暗精灵大军中掀起腥风血雨，猝不及防之下，无数黑暗精灵或是被杀死，或是在慌乱中坠入冰崖，一时间死伤无数，莎卡拉无奈只能撤回海格之厅。 北边的阿丽莎所遭遇的敌人更多，裂角部落的加拉克·血峡，屠灭之角部落的陶诺斯·铜牛两支野兽人战兽群先后从密林中涌出劫掠，更有葬仪教派虎视眈眈，在付出了同样巨大的代价后，阿丽莎才勉强撤出了阿达厄斯神殿，随后这里被野兽人付之一炬。 两路奇袭军皆无功而返，愤怒的马鲁斯只得孤注一掷，将希望寄托于空中部队，结果鹰身女妖们在飞跃黑脊山脉高耸的群峰时，被木精灵引以为傲的森林龙与巨鹰盯上，一场惨烈的空中大战后，溃不成军的女妖们狼狈地四处逃窜。 既然打不过那就接着耗。反正马鲁斯又不在乎自己手下人的性命。 就这样，残酷的战争从2425年秋一直打到了2426年春，大量的黑暗精灵前赴后继地死在了黑脊山脉战场。 人数悬殊的木精灵同样达到了支撑的临界点，防线摇摇欲坠。 见时机已到，盘踞在昆泰克斯古城，坐山观虎斗的莫拉丝终于集结完部队，慢慢悠悠地启程，一路上世人都以为她是去增援黑脊山脉的战场。 所以驻扎在凄凉要塞的荒芜守军见到欢愉教派军队到来，当即打开了城门欢迎，却没想到招致了杀身之祸。 欢愉教派军队当场反水，将城门口的荒芜守军屠杀殆尽，一举攻破了凄凉要塞各处城门。 莫拉丝的大军长驱直入，四处抓捕奴隶，劫掠财富。 是夜，整个凄凉要塞火光通天。 攻下城后，没有莫拉丝的约束，恐惧领主们各自领着兵马在城中肆意劫掠，追杀溃军。 唯独赫默没有行动，他带着绝对忠诚的晨昏雾卫团在火海的阴影下静静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混乱的街道上尸体狼藉，远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碎月港的恐惧领主图恩带着手下正在围剿一群荒芜守军的败兵，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赫默见状露出冷笑，他轻轻拍了拍手，身后上百名蒙着面的黑锐连弩手悄悄潜进了夜幕，绕到了图恩领主等人的身后迅速射出冷箭。 没料到背后有人偷袭，图恩领主登时中箭，惨叫一声从马上跌落。部队的阵型也被打乱。 还在逃跑的荒芜守军见到身后的动静，楞在了原地，不知是该跑还是去补刀。 “杀了那个恐惧领主！” 人群中忽然有人振臂高呼。 憋了一肚子气的荒芜守军残兵群情激愤，拼了命往回反杀。 眼前情势不对，图恩领主带着几名手下顽强抵抗，步步后撤。 “一群废物，难怪会输。” 荒芜守军的战斗力太弱了，这都能放图恩走。 暗处，赫默将连弩丢给亲随，亲自带着雾卫们赶过去支援图恩。 喧嚣的厮杀声中，图恩领主身旁的护卫一个接一个倒下，所幸重伤的他被拼死送了出来。 “图恩领主别慌，是我！” 一见赫默领着黑压压的雾卫从远处快速赶了过来。 脸色苍白的图恩捂着伤口，终是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雾卫的到来瞬间改变了战局，荒芜守军们连反手之力都没有就被长戟斩下了头颅。 匆忙逃窜者才跑出几步便被前方袭来的弩矢射倒在地。 直到弥留之际他们才发现，最初起哄的那人居然站在了他们的对面露出嘲讽的笑容。 解决完残兵败将，赫默牵着黑暗骏马快速走来，扶起气喘吁吁，满脸是血的图恩领主，大义凛然道：“图恩领主你先骑我的马走，后面可能还有追兵，我替你挡住！” 对救了自己一命的赫默，图恩很感激救，接过缰绳就要走。 “图恩领主。” 他回过头。 噗呲。 一柄长剑猛地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身体本能地抽搐，图恩嘴角溢血，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赫默。 “你...为什么...” 赫默抱住了图恩，手臂青筋暴起，再度用力，锋利的剑尖刺穿了图恩的盔甲，汩汩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地面。 临死之际，图恩听见赫默在自己耳旁低语，“对不起，图恩。我听人说，神明会偏爱那些想要自救的人。” “你不死，我怎么拿碎月港。” “对不住了。” 抽出长剑的瞬间，炙热的心头血溅了赫默一脸，他狠下心又补了一剑，砍下了图恩的头。 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赫默又在图恩身上又制造了多起致命伤口后，才一脚踢开了尸体，而后义愤填膺地对着周围雾卫举剑大喊，“该死的叛军杀死了图恩领主，让我们替他报仇！” 早就串通好的雾卫们高声呼应，将还没有死透的荒芜守军通通杀死后，跟着赫默扬长而去。 第四十五章 碎月港 翌日，当图恩领主残破的尸体被人从废墟里抬出来时，引发了欢愉教派内部不小的轰动。 图恩的死令无数人大跌眼镜，毕竟他是莫拉丝麾下最受器重的几名领主之一，能力自然不必多说，能爬到恐惧领主位置的，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角色。 在跟随莫拉丝数百年的时间里，图恩一路摸爬滚打，踩着累累尸骨上位，从无数仆野心勃勃地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碎月港的领主。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狠人，居然会死在了一场顺风顺水，和单方面屠戮无异的战斗中，很难不让人怀疑其死因背后是否存在着猫腻。 莫拉丝为此发了不小的火，为了报复荒芜守军，她没有及时下令约束自己正在劫掠的部队，结果导致整个凄凉要塞半数人口死在了乱军之中。 数天后，有敏锐者反应过来，嗅到了这场诡异死亡背后的政治意义。 一个既得利益者的死，会腾出许多资源。图恩死后，他所占据着的碎月港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其余领主眼红的大蛋糕，众人议论纷纷，最终一致认为欢愉教派现有各大领主中，以老牌的高阶女术士考尔韦西什，和新崛起的赫默领主最有可能接管碎月港。 黑色宫廷上，莫拉丝命令自己的心腹萨比欧斯彻查此事。一时间人人自危。 她那双原本妩媚勾人的凤目，此刻充斥着威严令人不敢直视，审视着下方垂首的诸多领主，缄默无言，整个大厅陷入了死寂。 杜鲁齐的至高女皇总是高高在上，宛若高岭之花，很少会在自己手下面前表露出强烈的情绪，可她一旦动怒，那就意味着有人要大祸临头了。 每一个被上位者注视的领主皆紧绷着神经，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引起女皇的猜疑，在其目光掠向旁人时，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最终，莫拉丝的目光落在了赫默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赫默神色如常，稳如老狗，但内心仍有些忐忑。 他想以莫拉丝的心机，多半能猜测到是自己干的。不过，她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废物而杀掉对自己有用的人。优胜劣汰，弱者喋血，强者上位。这还是她教给自己的。 说起来，自己还是她的好徒弟呢。 “所有人退出去，赫默留下。” 听见莫拉丝的嗤笑声，众人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齐齐将目光投向站地笔直的领主，露出难以置信地神情。 在众人眼里，起于卒伍的赫默绝对是个异类。 温和，善良，凡是和杜鲁齐性格不沾边的特质，都能在他身上找到。 极度关心自己的部下，不惜顶着层层的压力拆除了凯恩神殿；很少主动去抓俘虏与掠夺，他更像是个阿苏尔，而非杜鲁齐。 这样的人居然会谋杀素来没什么恩怨的图恩？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差点就被他的表象给骗了。领主们各怀心思地离开。 大厅只剩下赫默一个人，硬着头皮迎上莫拉丝的目光。 没有废话，莫拉丝面无表情地抬起手，隔空抓起赫默猛地砸到了墙壁上。 嘭！！ 剧烈的撞击声传遍整个大殿，隔着墙，连走廊上的守卫都能清晰听见。 极致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赫默骨头都快散架了，他吃痛着站起身，猛地瞳孔一缩，一柄长剑在眼中急速扩大。 然而赫默并没有闪躲，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任由锋利的长剑刺入肩甲，毫无反手之力被压制在地面。 莫拉丝悠然地站起身，迈着优雅地步伐，来到赫默身旁，抱着双臂俯视着他，“很好，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底线，赫默。” “你居然胆大包天，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真当所有人都是图恩那种酒囊饭袋？ 在她面前玩弄手段，他还是太嫩了点。 赫默瘫软在地，眼瞳中尽是流淌的血水。 “我是教过你要学会不择手段，但是你要明白，我愿意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不能抢！” 莫拉丝的精灵语中带着浓浓的威胁，语法刻板，每个字都发得很重，强硬充满气势，说着，她纤细的脚踩在赫默的肩头，用得地拧动。 赫默脸色苍白似雪，但他硬是没有叫出来。 一个人有多大的欲望，就有多大的忍耐力。 赫默告诫自己，现在不是该反抗的时候，必须忍耐。 从他计划对图恩动手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今天。 然而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图恩。 “你最好做的天衣无缝，祈祷萨比欧斯查不出什么线索，否则...” 她不需要连暗杀都做不好的手下。 赫默冷笑，当时除了对他忠心耿耿地雾卫们，没有一个目击者活了下来。且自己杀死图恩所用的武器，与凄凉要塞守军所用的武器，别无二致，萨比欧斯除非能让死者开口，才能查到自己头上。 把心头气狠狠地发泄后，莫拉丝让人抬走了近乎重伤的赫默，而后又在一番利弊权衡之后，让他接任了碎月港的防务，成为了当地领主。 与此同时，当欢愉教派占据凄凉要塞，处理内部事务时，整个纳迦罗斯王国也在发生着一些列的变动。 欢愉教派背刺了荒芜守军，占据了凄凉要塞，势力扩张到末日林地边缘，远在黑脊山脉作战的艾夏里昂震惊之余，急忙率军撤回海格之厅，防止莫拉丝继续北上，同时他写信向巫王马雷基斯要个说法。 老妈又坑了自己一次，巫王头疼不已，在诸多压力之下，他只能走走流程，向莫拉丝要个说法。 不出意外的，去信石沉大海。 莫拉丝坑自己儿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说了，母子之间的事，能叫坑吗？ 黑暗精灵居然自己起了内讧，引得众木精灵都笑起来了，艾索洛伦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随着艾夏里昂撤军，其余几个派系的首领相继撤打道回府，只剩下马鲁斯一个人孤掌难鸣。 没有了友军的支持，马鲁斯干脆带着自己的姐姐，骑着心爱的怨毒回了海格-葛雷夫，继续逍遥快活去了。 巫王的战略计划再度失败，不过这已经不是他首次失败了，反正一次次针对奥苏恩岛的军事行动都失败了，也不差输木精灵这一场。 可怜的巫王就像是所有周末黄金档动画片反派一样，每一次远征的都以坏蛋大喊“我还会回来的！”收尾。 不过虽然进攻巫女林地的作战失败，但也并不算毫无收获，起码木精灵们同样被重创，短时间内很难再威胁到纳迦罗斯王国。四舍五入，这波没输。 一场战争下来，木精灵没败，巫王没输，莫拉丝赢麻了，只有艾夏里昂亏大了。 母子合伙坑了一波自己人。 在稳定住凄凉要塞的局势后，莫拉丝派遣赫默前往碎月港口坐镇。 赫默到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逮捕当地所有名门贵族，将其中半数以上人全部献祭给了深渊之主马瑟兰。 “赫默大人，为什么不全部杀光？以免他们生出事端。”随行的伊莱登禁不住问道。 既然要清缴图恩在碎月港口的势力，为什么做事不做绝，反而放走了一半人呢？ 赫默坐在椅子上，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庭院中的血迹，似笑非笑地道：“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不是战争。有些人你处理不干净，就永远是个麻烦。有些人你处理的太干净，会引起更大的麻烦。杀戮太广，逼的太紧，会有人狗急跳墙的。” 眼下碎月港才换了领主，人心思变之际。他想要镇住局势，只需要将刺头们杀掉就好，再杀就过犹不及了。 “原来如此。”伊莱登捂着红唇，不禁笑道:“赫默大人真是越来越坏了。” “有吗？” 赫默抚摸着下巴，回想最近他做的一系列事情，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坏了。 第四十六章 巴托尼亚笑话 碎月港位于昆泰克斯行省东部，在阿纳海姆尚处于纳迦瑞斯掌控时，这座港口是纳迦罗斯南部最大的港口城市，常住人口上万，加上驻守在此处的黑暗精灵海军以及来来往往地贸易船队，总人数更多。 人流量高意味着鱼龙混杂，在这里，上至残忍的杜鲁齐恐惧领主，下到可怜巴托尼亚老农在这里都有一席之地。当然，前者住在奢华的领主高塔，夜夜笙歌，而后者只能和其余可怜的家伙挤在臭气哄哄地奴隶围栏里，等待着被人买走的机会。 多个种族，多个阶层带来繁多信仰，建起多座神殿。在这些零零星星地神殿里，最具影响力的神殿有两座，一座供奉血手之神凯恩，一座供奉深渊之主马瑟兰。 在屠戮了半数本地贵族后，赫默盯上了凯恩的神殿。 凡是有凯恩神殿在的地方，就有死亡午夜。 如今赫默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他仍然在心中给自己树立了一条准则：谁也不能以任何名义，伤害自己的臣民。就算是以神之名也不行。凡是臣服于他的子民，是生是死都只能由他来定夺，谁都不能染指。 这是赫默的底线。 他决不允许自己的领地上，有人因死亡午夜而绝户。 反正已经拆掉过一座再拆一座又何妨。 数个月后，在原凯恩神殿的基础上，拉德莉莉神殿拔地而起，成为了碎月港的新地标。 赫默保留了深渊之主马瑟兰的神殿，这是精灵们在海上的保护神，其地位在碎月港可想而知。拆掉凯恩神殿已经引起了多数却让的不满，再把马瑟兰神殿拆掉，怕是会引起哗变。 因此赫默表面上支持了马瑟兰信仰传播，以此来转移本地市民注意力，同时在暗地里，他一边暗杀那些妄图暴动的平民，一边派遣拉德莉莉的祭祀在城中传教，潜移默化人们的信仰。 短短数月时间，整个碎月港被赫默彻底掌控在手中，他的目光也从昆泰克斯本土，转移到海的另一边。 奥苏恩岛与巴托尼亚。 此前他派遣的诺蒂亚在海上活跃了近一年时间，劫掠来不少诺斯卡人的帆船和高等精灵的商船，虽然比不上黑色方舟，但总算有了一定海上战斗力。 在碎月港休整了一段时间，赫默按奈不住寂寞，打算出海，向东劫掠。 他预先定下了两个劫掠地点。 奥苏恩岛的泰伦洛克王国以及巴托尼亚的卡尔卡松公国。 一个高等精灵奴隶的价格是巴托老农的百倍，袭击难度也要大上一百倍。 天大的机遇总是伴随着巨大的危险。 一次成功的劫掠不仅需要莫大的勇气，实力，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试想一下，整个战锤世界都知道高等精灵奴隶值钱，谁不想借此发迹呢？ 赫默想要劫掠高等精灵，首先就需要面对无垠的浩瀚洋上游荡着的各族海盗：诺斯卡，斯卡文鼠人，亡灵海盗，甚至是本族的黑色方舟海盗。 在解决完这些穷凶极恶的海上强盗后，他还需面对浩瀚洋上最强大的海军，高等精灵洛瑟恩海卫。 所以虽然抢高等精灵固然利益很大，但赫默并不打算冒这个险，转而劫掠预定的巴托尼亚。 在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后，赫默带着伊莱登，诺蒂亚与一千名海军乘坐十数艘战船，朝着浩瀚洋的彼岸，旧世界进发。 在赫默的印象里，提起巴托尼亚，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死战不退的老农。 巴托尼亚有一个被称为绿骑士的幽灵；王国最牛逼的那帮人叫做圣杯骑士，是可以脸接炮弹的超人；骑士老爷们崇拜的湖中女神是一个热爱泡野澡的辣妹，精灵女神莉莉丝的马甲，底层老农们更加信奉怜悯女神莎莱雅，但受老爷们的压迫，这种信仰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 而后十抽九，资本家听了都为之落泪的赋税。 前帝国驻哥隆尼大使，马西亚斯·冯·佩福利多夫如此评价道：“在我们帝国也有类似的制度。我们称之为勒索保护费。” 崇尚荣誉与理想的中世纪骑士精神和恐怖的压迫性政策并存的巴托尼亚，其荒谬的社会氛围比黑暗精灵的丛林法则社会好不到哪里去，或许更烂一点。 即便最英勇高尚的骑士可能也会担心在踩过挨饿农民孤儿时弄脏自己的靴子，不过在绿皮入侵时，这些骑士们仍然会为了保护农奴而冲在第一线浴血奋战。 巴托尼亚的军队则由少量圣洁的骑士和大批可怜的老农组成，前者会命令自己发誓要保护的后者冲出去送死，之后纵马踏过他们的尸体赢得光荣的胜利。 听起来和黑暗精灵们使用奴隶作为先锋军填命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是法律征召，一个是强制命令，但本质都是压迫，无非换了个好听的籍口罢了。 ... 诺蒂亚是经验丰富的黑色方舟海盗，常年活跃在浩瀚洋上，因此知道一条比较安全的通往旧世界的航海路线，能省去不少麻烦。 因此出海的头十几天，赫默的舰队并没有遭遇到其他种族的战船。 十几艘战船一字排开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浩瀚洋上，大副站在船头，使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洋面，一群白色海鸟从远方掠过，偶尔能听见海龙的低吟。 主舰船舱，会议室里，众人围坐。 主位的赫默摇了摇酒杯，微笑道，“无内鬼，来点巴托尼亚笑话。” “巴托尼亚笑话？”诺蒂亚狡黠的眼睛闪烁着金光，“我知道一个，还是关于咱们黑色方舟海盗的。” “细说。”众人来了兴趣。 诺蒂亚嘴角止不住地上翘，说有一位帝国老兵，年轻的时候被杜鲁齐俘虏，但奇迹般逃了出去在巴托尼亚住了下来。 一天，他的孙子问他：“爷爷，秩序是什么啊？” 他回答道：“爷爷以前在黑色方舟当奴隶的时候，那些邪恶的黑暗精灵每顿饭只给我们一块肉，想让我们通过争抢来转移矛盾。但我们可不吃这套，我们约好了，今天你吃肉，明天我吃肉，这样我们不必打架流血，但每个人都能吃到肉，这就叫秩序。” 孙子说：“爷爷，我明白什么叫秩序了。但我还是不明白什么叫肉。” 众人哄堂大笑。 “我来，我来。”脸色涨红地伊莱登抢着又说了一个笑话。 三位形如枯木的骷髅在一片荒地中相逢，第一位骷髅自我介绍道：“我生前住在帝国的希尔凡尼亚，我们的领主是强大又狡猾的吸血鬼。” 第二位骷髅说：“我生前是尼赫喀拉人，我们永生的国王充满智慧和威严。” 第三位骷髅大喊：“我来自巴托尼亚，我还没有死！” 这一次十几名军官笑地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该我了，该我了。”赫默灌了口水，笑地毫无思想负担。 说有一次，各个种族的乘客带着货物乘坐飞艇，没想到刚飞到一半，飞艇开始漏气下沉，于是旅客纷纷把不重要的货物往下丢，以减轻重量。 一个黑暗精灵把带着的奴隶丢下了飞艇，说：“在咱们纳加隆德，这玩意儿到处都是。” 一个蜥蜴人把带着的恐龙都丢下了飞艇，说：“在咱们露丝琪亚。这玩意儿到处都是。” 一个巴托尼亚的骑士把带着的侍从和农民丢下了飞艇，说：“在我的领土上，这玩意儿到处都 是。”话音刚落，他就被劳恩国王给推了下去，劳恩国王说：“在咱们巴托尼亚，这玩意儿到 处都是。” 众人哄堂大笑，船舱里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第四十七章 诱捕 午后，初次登上战舰远洋的赫默躺在船长室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被不断来回晃动的船身摇地头昏脑涨，干脆起身穿好甲胄到甲板散步。 主舰甲板上，各司其职地船员们对赫默行礼，而后履行自己的职责。 温暖的日光透过稀薄的云层轻洒在平静的海面上，镀上一层朦胧的淡金色，赫默静静地站在船舷处聆听着哗哗的波涛声，开阔的视域里有两只白色的海鸟迎飞过来，悬浮在海面嬉戏，水却把它们的羽毛都染成了金色的。 一只体态庞大的海龙从海面跃出，发出巨鲸般的呜咽声，而后倏然扎入水面，幽兰的身体在空中甩出了漂亮的弧度，水珠溅落成了星子。 周围的船员们见怪不怪，唯独赫默大受震撼。 别样温柔的庞然巨物，总能引起初见者的共鸣。 “我还以为它们已经被杀绝迹了呢。”不知什么时候，伊莱登站到了赫默的身旁，她抬起手挡住了爆嗮的阳光，墨色的瞳孔冰冷如同浮云中漏下的幽光。 她说完这句话，刚好对上赫默的视线，解释道：“海龙的皮摸起来手感非常柔软，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从震旦帝国那边传过来的丝绸一样令人爱不释手，但海龙皮有着更强的韧性，可以有效抵消弓弩箭矢的冲击，所以海盗们喜欢海龙皮做成的披风。” “海龙以前蛮常见的，不过在海盗们大肆捕杀后，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大概美好的东西，总是会让人惦记吧。没有力量的话，迟早会沦为他人掌中之物。” 伊莱登微笑道，“老一辈的海盗们常说遇到海龙，既会有好运降临。看起来我们运气不错呢。” “但愿吧。我只希望能快点上岸。”赫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舒适的海风拂面，倒是让他这几天昏昏沉沉的头清醒了不少。 于是乎，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巴托尼亚信奉的湖中女神是莉莉丝的马甲。作为精灵神，她不太好经常露面，免得被傻乎乎地骑士老爷们看出端倪，为了更好的接触信徒，她会选一名凡人女性做自己的粉丝群管理员，巴托尼亚贵族称其为湖神仙女。湖神仙女在王国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现在就住在卡尔卡松的城堡高塔里。 他去抢卡尔卡松，不就是抢到莉莉丝的头上了？ 虽说赫默至今没有搞懂，拉德莉莉究竟是不是莉莉丝的另一个马甲。 如果是，哪这波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要抢自家信奉神明的信徒...顿时，赫默眉头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大人？”身旁的伊莱登察觉到赫默异常的脸色，不禁问道。 只见赫默长吁一口气，把心中的纠结说了出来。 伊莱登一只手踹在风衣兜里，一手探出围栏，似是在触摸流动过的海风，她莞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令人头疼的事呢，原来是这个。要我说，赫默大人是去抢莉莉丝的信徒，管拉德莉莉什么事？” 对啊！一语点醒梦中人。 赫默恍然大悟，他抢的是莉莉丝的信徒，又不是抢拉德莉莉的信徒，管拉德莉莉什么事儿？ 如此一想，赫默瞬间释怀了。 拉德莉莉：？ 在两人交谈间，远方的海平面上忽然冒出了一团铅云，就像是不小心被人触碰掉的墨点洒在淡金色的画卷上，极为突兀。 “那是....？”眼尖的船员发现了越来越近的铅色云团，顿时惊恐失声，“是海上风暴！” 大副手握单筒望远镜急忙跑到船舱，推开操舵手，一股脑地转动船舵。 还在休息的诺蒂亚听见了夹板上的骚动，快速走出船长室，镇定自若地指挥舰队转向。 “全舰向右侧调转船头六十度！” 混乱地四下，他发现了船舷的赫默和伊莱登。 “两位大人，还请先入船舱休息，剩下的事情由我来解决。” “好，拜托了。”赫默点点头，拉起唏嘘不已的伊莱登快速返回船舱，听见后者失望地嘀咕，“一群骗子，不是说会有好运吗。” 十几分钟后，船身剧烈摇晃起来。 听着外面的吵杂声，赫默忐忑不已。 倒是旁边的伊莱登跌跌撞撞地找到了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见赫默面色如土，豁达地安慰，“安啦，赫默大人。小浪不用跑，大浪跑不掉。” 说完，她将酒一饮而下，摸索到床上睡觉去了。 赫默不禁苦笑，这个时候都能睡着，心也是够大的。 他就一直守在船舱里，等待着风暴过去。 ... 天有不测风云，赫默的舰队卷入了一场突如其来地海上风暴，两艘战舰及其上的一百多名士兵全部葬身海底，幸存船舰在诺蒂亚的指挥下勉强驶出了风暴中心，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既定的路线。 数天后的晌午，大陆板块缓缓进入众人视野，赫默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较为隐蔽的海湾停靠，打开地图却傻了眼。 “这是哪啊？”赫默走下夹板踩在松软的沙滩上，手捧地图，抬眼迷茫地观察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诺蒂亚！” “大人，我在。”满面倦色，瞳孔布满血丝的诺蒂亚正指挥着其余战舰寻位抛锚，听见呼唤，将工作交给大副维斯齐，小跑着来到赫默身边。 “挑两个敏捷的好手，去附近抓几个本地人问清楚这是哪里。” “是，大人。”诺蒂亚当即挑选了两名信得过的斥候去抓舌头。 众人则在海滩不远处的丛林外围进行集结，清点人员。 一个小时后，两名斥候匆匆赶回海岸，向赫默报告。 “大人，我们抓了附近稻田里的农民问了下，他们说这里是波罗德尔公国，在我们前方大约一公里处的平原还有个名为博德琉克斯的村子，属于亚洛伊斯伯爵。 “波罗德尔公国？大公我记得叫...艾伯里克公爵？”伊莱登思索道。 “我去，水产王...”。赫默立马一个抖机灵。 他原本是想去抢卡尔卡松，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进入了波罗德尔公爵领，“水产王”艾伯里克公爵的地界。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赫默一寻思，抢谁不是抢呢。 老规矩，他让手底下的人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装备，扮成高精灵慢慢朝着远处平原摩挲。 博德琉克斯位于一条河流下游的冲击平原上，土地肥沃，水产丰富，是一个明媚的小村子，没有奢华古典的建筑，也没有金光闪闪的骑士老爷，但生机勃勃的轻松氛围、乡村情怀，依旧令人心旷神怡。 经过一条山道，在山的另一边矗立着亚洛伊斯伯爵的城堡，他是一名光荣的圣杯骑士，也是博德琉克斯村的所有者。 经过一番伪装，化妆成高等精灵的赫默及手下矗立在高丘上眺望着远处一望无垠地稻田，岁月静好，充满人间烟火气地村庄和山上肃穆的城堡，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抓一百个老农不如抓一个贵族，抓一百个贵族不如抓一个圣杯骑士。 干他一票大的。 “诺蒂亚，你派点人去袭扰那个村子。人不要太多，几十个人就够了。看到有人逃走报信也不要管。” 诸将疑惑不已。伊莱登则若有所思，“赫默大人的意思是？” “我要抓住那个亚洛伊斯伯爵。” 把他拉到拉德莉莉面前，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然后卖掉，大赚一笔，或者，献给莫拉丝都是好的选择。 抓圣杯骑士？ 诸人兴奋地摩拳擦掌，聆听着赫默的计划。 不多时，数十名士兵摸进了博德琉克斯，杀死了村里的治安官，而后见人就杀，闹得鸡犬不宁。 当地守卫不是对手，急忙派人骑上战马向城堡里的伊瑞洛斯伯爵报告。 山道处，潜伏在灌木林中的赫默正指挥着士兵们铺设好陷阱，望见下方一骑朝着远方的城堡疾驰，不由露出冷笑。 约四十多分种后，亚洛伊斯伯爵带着十多名王国骑士，三十名侠义骑士，和紧急召集的六十多名仆从骑着战马，轻装简行赶往博德琉克斯。 他的儿子，小亚洛伊斯子爵同时随行。 两侧风景不断变换，亚洛伊斯伯爵回想起报信者的描述，越发疑惑。 高等精灵不是远在奥苏恩岛上吗，而且与他们巴托尼亚的关系，虽说不上特别友好，却也不会派兵来劫掠啊。 伯爵猜测，这多半是群不知打哪里来的溃兵，稍微杀几个人威慑下便好。 然而他没想到等待他们一行人的是一副织好的大网，只等他这条大鱼出现。 夜幕像是一块硕大的天鹅绒，慢慢包裹住巴托尼亚的土地。 在快速穿梭过山道时，倏然一堆巨石从山坡上滚落，将去路和来路堵得严严实实。 众人坐下马匹受惊，仓促之下只得抓紧缰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弩矢落下。 近百名黑锐连弩手从山道两侧露出身影，机械般地扣动机簧。 更多的恐惧矛手像是毫无秩序的流水一样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涌出，将众人团团包围。 亚洛伊斯伯爵这时候猛地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他的人被两头的部队夹击，进退两难，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向前冲锋！撞开他们的阵型！” 亚洛伊斯伯爵和手下的骑士们孤注一掷，拼命向前冲，但他们坐下的战马才被弩矢惊动，害怕恐惧矛手的长矛不敢上前。 伯爵一气之下翻身下马，朝着包围上来的黑暗精灵士兵挥起长剑。 伯爵的儿子，小亚洛伊斯子爵同样是一名英勇的王国骑士，他和几名亲卫一路朝着父亲身边杀过去，在与强大的黑暗精灵士兵对峙的时候，难免会身上挂彩，刺痛着神经。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父亲。亚洛伊斯伯爵却像是没事一样，用强大的腕力挥动巨剑，成片地砍杀敌人，不动声色地砍下无数杜鲁齐的人头和四肢。 “我也可以做到的！”面对如此血腥的画面，小亚洛伊斯子爵强抑着作呕感在人群中大喊，“为了父亲！！为了女士！！” 惨烈的战斗在山道中展开，人类一方处于绝对的弱势，但他们依靠着过人的勇武和忠诚的信仰撑住了猛烈的进攻。 赫默从身边的弩手那接过一把连弩，再抽出弩矢来，对着小亚洛伊斯子爵的手臂的方向瞄准，不紧不慢地扣动扳机。 弩矢倏地飞出，小亚洛伊斯子爵登时中箭，血染的长剑从手中脱出，而他也被冲上来的黑暗精灵们包围。 另一边，亚洛伊斯伯爵带着十几名王国骑士越战越勇，脚下尽是滚滚的杜鲁齐人头。 忽然，只听见峡谷中有人大喊了一声都停手。 原本还杀红了眼的黑暗精灵们居然缓缓后退，停止了进攻。 就在亚洛伊斯伯爵等人疑惑不已时，赫默提着半死不活的小亚洛伊斯子爵从军中走出，将他丢在了地上，而后手中利剑悬浮在子爵的头顶。 他朝亚洛伊斯伯爵露出邪佞地微笑，“伯爵大人，你也不希望你的儿子出事吧。” 说着，赫默手中剑往下抵了抵，只要再刺下一寸，便能刺入小亚洛伊斯子爵的脖颈。 “儿子！！！”亚洛伊斯伯爵双眼充血，近乎发狂，若不是步战随从拉着，他就要冲上去和赫默拼命了。 “你这个卑劣的黑暗精灵，快放开他！” “当然可以。”赫默皮笑肉不笑地耸耸肩，“前提是伯爵大人和他忠诚的仆从能放下手中的武器，停止抵抗。这样做对我们都好。” 伯爵死死地握着武器，不肯让步。 赫默见状，嗤笑一声，举起长剑猛地下刺。 “住手！” 剑尖距离小亚洛伊斯子爵伯爵不足半寸停了下来。 “别伤害他……” 伯爵挣扎了许久，才咬牙切齿的说，“所有人...放下武器...” 说完这句话，伯爵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容颜苍老了十数岁，晶莹的热泪顺着脸颊流下。 第四十八章 黑遇黑 骑士、骑士、还是踏马的骑士。中古世界没有那个派系的军队比巴托尼亚更缺乏多样性、更一招鲜吃遍天如果有，那巴托尼亚人很可能会对它发起一场远征以维护自己在毫无创意这件事上的领先地位。巴托尼亚王国军队的中流砥柱全部由骑士阶层组成，虽然单调，但也造就了其无与伦比的机动性。 在预定进入巴托尼亚之前，赫默就做足了功课，他深知，在自己劫掠过博德琉克斯后的两个小时内，艾伯里克公爵就会发现自己侵了他的公国，然后义愤填膺发起一场小型侠义战争。 由于巴托尼亚土地有限，骑士却多如牛毛，其中大多数王国骑士空有头衔身无土地，想要获得自己的专属领地就只能通过参加侠义战争，依靠卓越的战功赢得，因此他们对战争的渴望远超邻居帝国佬。 只要海产王振臂一呼，就会有潮水般地骑士海朝自己扑来，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俘虏了亚洛伊斯伯爵数十人，赫默没有继续深入劫掠波尔德罗，而是率军直接登上了停靠在海湾里的战舰，急速驶入浩瀚洋东部海湾，藉由无垠地海域避开可能搜寻而来的巴托尼亚海军。 繁星闪烁的夜空下，沁凉的寒风从海面拂过，掠入海岸树林发出萧瑟的簌簌声。 眼看着海岸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来越远，最终化为了漆黑的一点墨迹，亚洛伊斯伯爵等人的心一点点地下沉。 他们的手脚被枷锁束缚，每移动一步都会带起沉重地镣铐锁链。 战场上有多英勇，现在就有多狼狈。 亚洛伊斯伯爵原本想战死沙场，可当他抱着必死之心挥剑时，却见到了自己的儿子被敌人像死狗一样丢到地上。 那一刻，身为父亲的他与圣杯骑士的自己激烈地对峙着。 最终他选择了自己的孩子。 这是人之常情，他不后悔，却也羞愧不已。 “伯爵大人，尽管我身为杜鲁齐，却仍然认同人类贵族之间的准则。我觉得在这样一个一个战乱不断，战火纷飞的地方，必要的规矩能让所有人都有所约束。现在，我会松开你和你手下人的枷锁，还希望你能遵守贵族的荣誉。”迎上伯爵头来的愤恨视线，赫默丝毫没有感到不适，而是彬彬有礼地表达善意。 “当然，我们巴托尼亚人不会做出违背荣誉的事情。” 亚洛伊斯伯爵傲然地说着，他身后的随从们露出同仇敌忾的目光。 在崇尚骑士精神的巴托尼亚，有一套严格的“以金代赎”的制度保障战败贵族的生命安全。 赫默之所以敢解开亚洛伊斯伯爵的镣铐，也是因为他明白，巴托尼亚贵族异常重视荣誉，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性命。 如若他现在抓住的是一个帝国佬，他是万万不可能这样做的。 得到了伯爵的肯定答复，赫默朝旁边的诺蒂亚点点头，后者派人松开了伯爵等人的枷锁。 脱去沉重的束缚，亚洛伊斯伯爵颇为威严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而后从一名黑色方舟海盗手里接过自己的儿子仔细检查其伤势，见其无恙，紧绷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些许。 “放心吧，伯爵大人，您的儿子只是暂时昏过去了而已。我们的军医会保住他的手的。毕竟，他现在是我的财产。”赫默无视了伯爵的冷视，施施然地行礼，同时撇头示意进入船舱商量具体事宜，“请把，伯爵大人。” 陈设奢华的船长室内，众人坐在会议桌两侧。 一边是赫默，伊莱登和诺蒂亚，另一边着坐着亚洛伊斯伯爵和他的两名亲信。 “说吧，你想要多少？” 受不了周围诸多黑暗精灵的注视，伯爵率先开口试图掌握判断的主动权，他以毫无让步地口气说道：“一万枚金币，买下我们所有人的命。这是我能给出的底线。” “一万？”伊莱登轻笑。“原来正义化身的圣杯骑士也会有小算盘。” 被人讽刺背离荣誉之道，伯爵脸色微红，正襟危坐地身形显得有些不自然。 但是这确实是他的底线了。 再多整个领地就负担不起了。 “这可能不太够。”赫默摇了摇食指，让人取来一本笔记，而后敲着二郎腿，自顾自地在上面边写边说，“一名高贵的圣杯骑士，也就是伯爵大人您的命，在我这里就值一万金币了。” “你这是在豪抢！”亚洛伊斯身旁的护卫愤然起身。 诺蒂亚猛地拔剑，昏暗的烛光下，长剑折射着熠熠寒光。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坐下。”伯爵长吁一声。 “伯爵大人！”护卫意难平。 “我说坐下。”这次伯爵的声音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护卫深呼吸一口气，终是甩臂坐下。事实上，他们这一批人根本就不怕死，否则战场上也不会那么拼命，但即便再不爽，还是会遵从伯爵的命令。 “好，就一万。其他人呢。” 这群黑暗精灵没要他们的命，已经是女神在庇佑了。 亚洛伊斯伯爵有了被狠狠宰上一笔的觉悟，于是语气不知不觉间软了下来。 毕竟生命面前，再多的赎金也不为过。 “爽快。”赫默微笑，“我在神明面前起誓，这种诚心诚意地价格绝对加上了我对圣杯骑士的敬仰之情。” 伯爵嘴角微微抽搐。 “那么，您的儿子。”赫默的视线落到旁边行军床上，脸色苍白，仍然处于昏厥状态的小亚洛伊斯子爵身上，嘴角挽起一个弧度，“我相信，这位勇敢的子爵大人，未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受人敬仰的圣杯骑士。” “为了他光明的未来，伯爵大人出七千金币不为过吧。” 话音落下，不止是巴托尼亚众人，就连伊莱登都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望向赫默。 赫默大人是真黑啊.... “你认真的？”亚洛伊斯伯爵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愤怒。 “再加上您身边的这些护卫，大大小小算起来五千金币也不为过。”赫默没有正面回答伯爵的问题，而是在笔记上又加了几条。 “一名圣杯骑士一万枚金币，他的儿子也就是未来的圣杯骑士算七千金币，再加上他忠诚无畏的仆从们勉强算五千金币，一共两万两千金币。” “看在伯爵大人是头一次，我呢，大方一点给伯爵大人打个折，四舍五入算作两万枚金币如何？一回生二回熟吗嘛，下次有更多优惠哦。” 房间内鸦雀无声。 黑，真踏马的黑啊，上次抢南方王国的殖民地，也才劫掠了三万多吧。领主大人这波怕是要把亚洛伊斯伯爵底裤都掏空了。诺蒂亚等人暗暗腹诽。 “两万...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伯爵幽幽地看向赫默，“即便我领地上的农奴整年不吃不喝不休息地拼命劳作一年，也凑不齐你说的十分之一。” “太少了？”赫默歪头，似是不解。 见他无赖的模样，伯爵彻底明白他是逃不过当冤大头的命了，犹豫挣扎了良久才咬牙切齿地道，“我给...” “很好。” 赫默脸露喜色，吩咐诺蒂亚，“让船靠岸，送伯爵大人回府准备。” “伯爵大人，您只有一天时间。在您的金币被送到船上时，千万别动什么歪心思，不然，小子爵大人的命，可就难受了。” 赫默起身，来到伯爵身边，冷冷地威胁道。 “呵，我才不会和你们这群卑鄙的黑暗精灵一个德行。” 伯爵不甘示弱地对上赫默的视线。 老实说，赫默被这么一盯，确实生出了几分心虚，但一想到无数箱金子，这点心虚就不值一提了。 谁会和金子过不去呢？ .... 战舰缓缓靠岸，船员在沙滩上放下搭板，伯爵沉着脸带着十数名仆从走出船舱，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己才刚刚苏醒的儿子，冰凉的晚风吹拂过他泛红的眼眶，伯爵长叹一口气，走下搭板，佝偻的身形慢慢消失在黑夜中。 另一边，就在赫默等待赎金的当晚，一支由草率者克鲁克沙克率领的名为灰岬沉船者的庞大斯卡文鼠人舰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进入了浩瀚洋东部海湾。 他们的目标同样是劫掠富裕的巴托尼亚及艾斯塔利亚公国沿岸，结果正好与赫默的舰队在浩瀚洋上不期而遇... 第四十九章 联合 设想一下，看人用棍子戳笼子里的老鼠是不是会觉得很恶俗，可如果是一只直立行走地老鼠用棍子戳笼子里的人话就更恶俗了。 再想想，一大批能用双脚站立，能轻松使用任何道具、与使用完整成熟的语言，满脑子充斥着恶毒思想的老鼠驾驶着十数艘破破烂烂的战船忽然从海面上出现，那画面宛若充斥着黑色幽默的噩梦。 在中古，有两大势力的海军被称为海军之耻。 如果说帝国佬的海军，是河军，那斯卡文鼠人的海军，就是地下河军。 即便被人调侃诟病，斯卡文鼠人的舰队仍然是危险的对手。 超强的战列舰，精湛的航海技巧，无与伦比的勇气...以上特质和斯卡文海军都不沾边。 他们之所以危险，是因为数量，绝对的数量压制。 真·鼠海战术。 一股强劲而寒冷的风从黑漆漆的海平线外延刮来，吹打着船帆招展，数百面坏血病氏族旗帜猎猎作响。 至少十数艘大型船舰队载着满满当当的鼠辈，破开哗哗的水波强势撞入诸多黑暗精灵的视野中，幽蓝色的海洋中升起了万点萤火。 在海面发生遭遇想跑都跑不掉，黑暗精灵人心惶惶。 “好吧，或许今天玛瑟兰睡着了。”站在船头，伊莱登皱了皱眉，悄然握紧了法杖。 “大人...对方战舰数量和人数都远超过我军，情况对我们极为不利。”诺蒂亚接过大副维斯齐的单筒望远镜，仅仅只粗略地扫视一眼便得出了己方胜算，内心打起了退堂鼓，他向赫默建议暂避锋芒。 “现在我们要撤的话...怕是需要牺牲掉一两艘战船和上面的人手来殿后。” “跑？”迎着海风，赫默抱着双臂，深邃的瞳孔内尽是越来越近的战舰群。他忽然恣意地笑道：“我们的盟友来了，为什么要跑？” “哈？” 诸将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得到了不约而同的疑惑。 唯独伊莱登捂嘴轻笑，紧张的心情没理由地放松了下来。 鼠人，盟友，赫默这三个词汇凑到一起，准没好事发生。看身旁人跃跃欲试地模样，她就知道赫默正憋着一肚子坏水，等着鼠人们上当呢。 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距离他们上次在露丝契亚背刺蚀啮氏族才过去一年不到，对面的鼠人真的会有那么容易忽悠住吗？ 伊莱登略有不安，于是对上了他的视线，试探地询问：“赫默大人，我们前不久才背叛过蚀啮氏族，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蚀啮氏族的事情怕是早就传回旧世界了，对面的鼠人多半听说过我们，那你接下来的计划...能起到作用吗？”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倒是希望他们听说我过，起码，这证明我闯出点名堂了不是？” “况且他们知道与不知道那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吗？”赫默意味深长地对女术士笑了笑，回头地看向驶来的舰队，轻蔑地说：“鼠人啊，如果只用一种品质来概括这个种族，那就是极端自私。每个鼠人都非常自恋、偏执、贪婪且狠毒，他们毫不在乎自己的家族或种族福祉，除非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在囚徒困境中，他们总是叛变。” “背叛与被背叛在鼠人社会中就如吃饭喝水一样频繁。他们对此类事情的记忆，大概比拥有七秒记忆的鱼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即便他们知道此前我曾经背叛过他们的同胞，那又如何。他们自己玩地比我还狠呢。” “等着吧，等等请你们看一场烟花。” “传令各舰，让还能行动的伤兵站到甲板上，其余大部分人进入船舱待命，记住，在没接到后序命令前所有人不得到甲板抛头露面。” 虽然赫默下达的军令很奇怪，但大敌当前，来不及去思考，诸多底层军官在接到指令的第一时间就按照领主的命令做了。 下达完命令，赫默又凑到诺蒂亚耳旁，低语了几句。 疑惑的众将看见诺蒂亚表情先是一惊，接着摇摇头，但对上赫默不容置疑地目光后才深沉地点点，随手召集了十几名士兵去了船舱。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鼠人的战舰越来越近，诸多黑暗精灵甚至能以肉眼看到那些破烂战船上躁动不安地鼠辈。 “各舰队打白旗，快！” 赫默当机立断。 大副维斯齐一愣。 “打白旗！我们投降！” ... 灰岬沉船者联合舰队，由坏血病氏族的海上军阀草率者克鲁克沙克率领。 他有着在鼠人社会地位极高的白色毛皮，一双深陷的眼窝透露出的目光阴鸷渗人，布满长须的鼻尖还有一条极其狰狞的疤痕，给鼠辈平添狠厉之气。 克鲁克沙克在鼠人军中被称为草率者，听称号就知道是个典型的莽夫，他佝偻着背，右手持一柄足有自身两倍身高的长刀，左手则握着一把斯卡文短筒枪，身后总是安静不下来地尾巴毫无节奏地拍打着夹板。 原本灰岬沉船者舰队从魔鼠废都南部海湾出海，劫掠过艾斯塔利亚公国沿海北上，准备继续抢巴托尼亚人，却没想到会居然遇到尖耳朵玩意的舰队，还是在巴托尼亚人控制的东部海湾。 克鲁克沙克才不管对面是尖耳朵玩意还是人类玩意，反正都是无毛崽儿，都得死。 结果还没等到他下令舰船撞上去发起跳帮战，那帮尖耳朵玩意居然打白旗，投降了？！ 他来到船头定睛看过去，十几艘战舰内部，有一艘小船缓缓朝着他们行驶过来。 赫默手举白旗，卖力地摇动，伊莱登丢不起这个人，缩到后面去看那些装满金币的宝箱了。 这些东西是诺蒂亚带人从船舱里抬出来的，她随意掀开一箱盖子，瞳孔瞬间被映成了璀璨的金色。 靠近了鼠人主舰，赫默仰头，高声喊道，“我是杜鲁齐舰队的领主赫默，想要和你们的大军阀谈一谈。” 有鼠人朝他丢下搭板，“上来吧，迟钝、笨拙的两、两个白痴。我们大、大军阀同、同意了。” 虽然对面话说的难听，赫默脸上的笑意却不见丝毫，他带着十几箱金币，和伊莱登登舰队。 “站住！这是、是什么玩意？” 鼠人军官警惕地盯着金币箱，倏然拔出长剑，拦住赫默两人。 “这些啊，是我献给你们大军阀的一些小礼物。”赫默淡定地俯下身，掀开数个箱子的盖子。 诸多鼠人瞬间被晃到了眼，露出贪婪的目光。 赫默见此情形，悄悄将一袋沉甸甸的金币递到那鼠人军官手上，对其眨眨眼。 金子....鼠人军官滴溜溜地转动，而后对赫默露出市侩的笑容，痛快地放行，同时让人将那些箱子抬到克鲁克沙克面前过目。 有惊无险地，赫默和伊莱登上舰队。周围到处都是脏兮兮地鼠人，贼眉鼠眼地盯着他们。 破烂地盔甲散发令人作呕的恶臭，满是空洞的甲板上滴答着绿色的脓液，伊莱登恶寒不已，小心翼翼地避开，生怕被溅到。 “说吧，尖耳朵东西，你、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我、我的毛发在氏、氏族里是最深的，别、别想欺骗我，狡诈的东西。” 见到赫默呈上的礼物，克鲁克沙克很满意，抬起鼠头以胜利者地姿态俯视来人。 “实不相瞒，伟大的斯卡文大军阀。我和我的舰队是来劫掠愚蠢的巴托尼亚人的，您脚边的这些金子就是出自他们的宫廷。”赫默叹息着说，“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们只抢来了这么点献给您。” “因为我的军队和巴托尼亚人在他们的城堡内庭发生过大战，没能攻下他们的金库。不信，您可以派人去看看我的舰队，上面有许多都是伤兵。” 克鲁克沙克咧了咧嘴，思考着赫默的话，而后真的派手下去看了看，情况果真如赫默所说，他们舰船上尽是些残兵。 “巴托尼亚人占据着富裕的土地，他们有许多金子，大军阀，单凭我的力量无法抢到那些金子，但或许我们可以联合。”赫默抚摸着桌面上的烛台，湖蓝的瞳孔被火光映照成古铜色。 “为什么，要和、和你们这些、讨人厌的尖耳朵、联合？我可以、杀掉你们，把你们的皮拔下来，装饰船舱。” “我听、听说过你。你背、背叛了蚀啮氏族，还将、将他们一网打尽，送进了矿洞。我才、才不会上当！” 克鲁克沙克忽然变了态度，猛地拍桌，龇牙咧嘴怒视赫默。 周围的鼠辈们叽叽喳喳地举着武器围了上来。 伊莱登见气氛不对，握住了法杖积蓄魔力，准备鱼死网破。 鼠人军阀举起手枪，对准了赫默的头，后者冷笑，一踢开脚边宝箱里的表面金子，露出里面黝黑的火药。 他手握着烛台，火焰的尖端就距离火药不到几寸距离。 蓦然，克鲁克沙克大惊失色，与此同时整个船上的鼠辈发出惊恐的尖叫，四处逃窜。 “不瞒阁下，所有箱子里都装满了火药。”赫默的笑容在克鲁克沙克眼里异常地可怖。 “如果我手中的烛火无意间触碰到了火药，或是有一粒火星不小心掉了下去..嘭！！然后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包括我和大军阀您就都得葬身鱼腹，一个也逃不掉～” “你这个疯子！” “疯子？不，我现在清醒的很呢。” “那么军阀阁下头脑是否清醒些了吗？要成堆的金子，还是去见大角鼠？” “放开！放开！”克鲁克沙克虽然莽，却不傻，而且对自己性命极为爱惜。 鼠人和恐惧之间的关系很奇怪。一方面他们怂的要命，只会为了丰厚的报酬或不被上级杀掉去冒险参战，大多数老鼠一见形势不妙拔腿就跑。另一方面他们又莽的飞起，在涉及到利益的赌局中他们极为大胆，如果你跟鼠人玩俄罗斯轮盘赌——枪里有五枚子弹那种——并且奖励稍微高那么一点点，他们会抢着朝自己脑袋开枪。 赫默深刻地明白他们性格中的劣根性，所以才敢以利害威逼克鲁克沙克同意自己的联合计划。 “联合、联合。我们联合。”克鲁克沙克面色入图，慌忙答应。 生命面前，就算是赫默要他手中的枪，克鲁克沙克都会毫不犹豫地递过去。 事实上，赫默也真就要求了这一点。 蜡烛这玩意，太容易失控，赫默手心止不住地冒汗，他干脆要来克鲁克沙克的手枪控局。 见蜡烛被丢入了海里，鼠人们悬在一线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可是看见赫默握着枪的扳机，枪口对准了箱子里的火药寸刻不离。众鼠顿时又坐立不安。 赫默却像是丝毫意识不到自己一个走火究竟会引发什么后果，他懒散地坐在椅子上，长腿放到了桌面翘起二郎腿，微笑地对克鲁克沙克说道：“很好，看起来我们达成共识了。我就知道大军阀是一个识大体的聪明人。” “那么现在，大军阀就可以让军队在海岸登录了，让我们一起愉快地劫掠巴托尼亚吧。” 第五十章 惊了 克鲁克沙克被赫默没有底线的疯狂举动所震慑，为了保住小命，他率先服软，撇头命令随行的几名鼠人酋长指挥各舰队在海湾各处抛锚，同时安排军队登陆。 “冷静、冷静下来，你根本不、不知道自己在、在做什么，无毛崽儿...”克鲁克沙克躁动不安的尾巴不时拍打地面，贼溜地眼珠子时刻注意着赫默握着扳机的食指。 “现在、现在我的崽、崽子们都已经上岸了，该你了、你的人，他们、他们也要上岸。”克鲁克沙克心想他的军队是赫默军的数倍，乃至十数倍，只要离开这艘载满了火药的船，踩在了踏实的地面，届时赫默还不任由他揉扁搓圆。 没有人能羞辱强大的克鲁克沙克，没有人！！ 是的，是的，他发誓一定要赫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哪怕心中压抑着汹汹地怒火，狡黠的克鲁克沙克仍然保持着冷静的神色，竭尽所能地安抚看起来毫无顾忌，实际同样慌得一批的赫默。 “当然可以。”赫默转了转短筒枪，理所当然地点头，而后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有一点小小的顾忌，希望大军阀阁下能替我考虑下。毕竟，我们现在是忠实可靠的盟友，对彼此都不应该保有疑虑，不是吗？” “当、当然。我会考虑的，我保证。” “很好。大军阀也注意到了，我的人都是些伤兵，而且在您所向披靡的军队面前根本站不住脚。须知，一个平等地契约应该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上，所以为了保证我手下的安全，我希望能让他们单独先走一路，你认为呢，大军阀阁下？” “这...这个没问题。你呢？”克鲁克沙克才不关心其他尖耳朵，他只要赫默的命。 同为老狐狸，赫默清楚地很，对面的白毛鼠此刻嘴上笑嘻嘻，心里恨不得马上弄死自己，不过他就是享受这种敌人拿他没办法的感觉。 极短的时间内，赫默思绪百转，思考如何带着伊莱从无尽鼠海中安全脱身。 待会下了船，他的枪口绝对不能离开克鲁克沙克的脑袋，否则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同时为了安抚克鲁克沙克，他也不能直接转头就走，以免后脑勺被开个洞。 一精一鼠短暂地视线交锋后，赫默率先做出退步，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摊手，“我嘛，为了表现出与大军阀阁下结盟的诚心，自然会陪在大军阀左右。” 话音刚落，身旁的伊莱登以只能两人看到的视角，巧巧瞪了赫默一眼，恶狠狠地眼神写满了，“为什么还要呆在这只臭老鼠身边不走，你想死是吗？” 赫默懒散地站起身，嘴唇微勾，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包括陪在我身边的女术，她也会一同随行。” 后者仰头翻了个白眼，算了，这次怕是要和赫默胡来到底了。 大不了就和这臭老鼠军阀玉石俱焚。 “是的，是的，你们必须跟我走。” 克鲁克沙克欣喜地带着人和赫默，伊莱登缓缓走下搭板，期间，他一直能察觉到从脑袋侧方袭来的冷飕飕的寒风。 赫默的枪口一直对准了他，让他根本没机会下手。 午夜的海岸线上，黑压压的鼠人军队群聚，占据了整片海滩，一瞬间叽叽喳喳吵得赫默耳朵疼，呼吸间尽是鼠人恶臭难闻的体味。 强忍着不适，赫默望了一眼远处己方的部队，在在诺蒂亚的带领下于海岸另一侧，离鼠人数百米的位置进行登陆，而后借着茫茫夜色掩护迅速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 没有了军队羁绊，他终于能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与克鲁克沙克的博弈中。 各怀心思的一人一鼠保持着表面的和谐同行，朝着赫墨口中防御空虚的亚洛伊斯伯爵城堡进发，期间，克鲁克沙克悄悄留了一手，安排数百名氏族鼠脱离了队伍，跟在了那群黑暗精灵身后，任务是将其全歼。 赫默看破不说破，与克鲁克沙克继续做表面兄弟，实则两人都在挖空心思想干掉对方。 ... 彼时彼刻，亚洛伊斯伯爵带着自己的仆从们安全返回了驻地城堡，砸锅卖铁地拼天价赎金。 他私人金库里只有一万多枚金币，远远不够既定的赎买金额，无奈之下，伯爵只好咬牙拿出几张值钱的地契充当赎金。 个人房间里，亚洛伊斯伯爵握着地契，滚烫的手心冒汗不止，有那么一瞬间他生出了反悔的想法。 不是吝惜手中的金币，无视儿子的性命，而是对湖中女神深深的羞愧。身为圣杯骑士的他，他居然在战斗中向掠夺者投降了。 此战传出去之后，怕是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了。 然而契约已经立下，这是关乎荣誉以及名声的大事，伯爵不想一错再错，终是狠下心将地契放入了金币箱。 考虑道自己儿子的性命被反复无常地黑暗精灵掌握在手中，他不敢耽误，紧急召集了驻地所有职业士兵以及有服役期的农奴，共计八百多人的军队打起长长的火把，抬着准备好的金币箱，朝着海岸边定好的交易地点疾驰。 亚洛伊斯伯爵不知道的是，在城堡不远处的丘陵间，波罗德尔公爵领的艾伯里克大公以及率领着他强大的公国部队已然抵达。 规模庞大的军队就在下方平原出严阵以待，一身戎装，面色威严，目光凛然的的艾伯里克大公在几名忠诚的骑士陪同下，登上丘陵，遥望着火把长队的移动方向，手抚胡须陷入了思索。 一个小时前，艾伯里克就已经获悉了博德琉克斯被精灵袭击的事情，秉持着圣杯骑士的荣耀以及保卫家园的职责，他召集起来波罗德尔的大军急速赶来，在途中又听闻了亚洛伊斯及其儿子中计被俘的坏消息。 按理说，亚洛伊斯伯爵已经被俘虏，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这次返回估计是和那群掠夺者达成了什么协议。 同为圣杯骑士，艾伯里克顾忌到伯爵的荣誉与名声，没有通知伯爵他的军队已经抵达，谋划着等到双方交易结束，他再派军队杀出，既全了伯爵的名声，又能做掉贪婪的精灵。 这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跟在他们后面，不要惊动亚洛伊斯伯爵。”艾伯里克抬手，下方数百名骑士和步战随从低声呼应，带领着更多的农民弓箭手与武装农奴组成的庞大军阵如同蚁群般有条不紊地调动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蒙在鼓里的亚洛伊斯伯爵终于赶到了既定的交易地点：一片被无尽密林与崎岖山区架在中间的宽阔冲击平原。 另一边，赫默也向克鲁克沙克说了他与伯爵之间的交易，不过对于如何逮住小亚洛伊斯子爵之事，他只是含糊地解释，是在一番血战中无意抓住的。 一人一鼠，三百个心眼。 克鲁克沙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到达指定地点，他将军队埋伏在后方的密林里，而后劝说赫默上前与伯爵先交易。他再杀出，趁其不备，将伯爵擒拿。 人和钱，全都要。 克鲁克沙克说的好听，实则，到时他的军队会将伯爵连同赫默赫默一块斩杀。 赫默自然懂得这老六在想什么，正好将计就计，将伊莱登带了出来。 平原上，寒风徐徐，赫默与亚洛伊斯伯爵再度相逢。 “伯爵好久不见，还是这么精神。”赫默还想打个招呼，却迎上了伯爵冰冷的脸颊，“少废话，换人。” “好啊，伊莱登，去看看那些箱子里是不是金币。” 赫默挟持着被捂住嘴的小亚洛伊斯子爵，撇头吩咐伊莱登。 女术士闻言，就要去检查金币箱。 忽然远处传来群马嘶鸣，铮铮铁蹄声，紧接着又有万鼠尖啸，喊杀声震天。 还没等两方人反应过来，从伯爵身后，无数巴托尼亚军队在精锐的具状板甲骑士带领下发起冲锋，而而赫默身后着如潮水般涌出漫山遍野的鼠人大军。 这么一碰面，三方都懵了，最懵是伯爵。 赫默重心往后一挪，眼睛瞪大，海产王怎么来了！ 艾伯里克公爵面露震惊，不是黑暗精灵掠夺者吗，怎么是特么的鼠潮！ 克鲁克沙克惊恐，不是说防御空虚吗，那些金光闪闪地圣骑士是什么鬼！！ 唯独亚洛伊斯伯爵和几名随从杵在原地，孤零零的身影在风中萧瑟。 两支大军从前后包夹，局势危险万分。 “还在看什么，跑！！” 赫默也不管什么金币了，将小亚洛伊斯子爵推给伯爵，将呆愣的伊莱登抱上马，两人朝着战场外狂奔。 第五十一章 以斯 西边的坏血病氏族鼠人大军像是大片翻卷而来的黑色海浪，奴隶鼠们出刺耳的尖啸，背负破损的战刃，四脚并用在平原上快速凶猛地移动，与东边巴托尼亚的步战随从们交叠在一起，覆盖了视线中所有的暮色。几乎是两军接触的瞬间，就有大片血光闪现。一时间，尖叫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次元枪声混为一团，各种魔法声像是在海底爆破的船只，在死亡阴影扩散的夜幕下绚丽绽放。 数不清的斯卡文鼠人从林中倾巢而出，他们漫山遍野的身影会让任何一支敢于直面鼠潮的军队产生绝望，但唯独无法动摇满怀荣誉感的巴托尼亚人。 在巴托尼亚，湖中女神无形地鼓舞着所有爱国志士，即便是最孱弱的老农，给他一根矛，让他往前顶，他准会照做，同时心怀希望，虔诚祈祷。 夜幕中的阴影如同死神莫尔挥下的镰刀，收割着凡人脆弱的生命。 奴隶鼠与巴托尼亚步战团舍生忘死地激斗着，战斗之艰苦出乎双方意料之外。 奴隶鼠后方，拥有良好视野的矮丘上，克鲁克沙克命令数支次元抬枪小队架设好长枪筒，瞄准巴托尼亚人扎堆的地方射击。震耳欲聋地枪声此起彼伏，抬枪发射的高速子弹，由精致的次元石制成，足以穿过护盾，胸甲，或者一个重甲骑士的身体部分，同时因为次元石的剧毒，如这些发光绿弹穿过或嵌入肉体，那么造成的损坏会是是相当大的。 超远射程的次元抬枪一加入战场就令得波罗德尔步兵团遭受重创，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对面的奴隶鼠同样有不少倒霉蛋被自己人射杀。 相比与拥有强大远程火力的鼠辈，巴托尼亚弓箭团皆是由临时召集起来的农奴组成，高贵的骑士老爷们不屑使用远程武器，却又不得不依赖这些老农射出的阵阵箭雨杀伤敌军。 老农们的射击技艺或许比不上高等精灵与木精灵引以为傲的长弓手，装备也没有黑暗精灵的连弩手精良，但他们在领主的带领下，拥有着高昂的士气，同样是一支战力不俗的远程部队。 心怀保卫家国的决心，这些老农硬是顶着擦耳而过的次元弹，奋力拉弓朝上空抛射，杀伤鼠人前锋。 两军先头部队在平原中贴身肉搏，以命换命。 噹～噹～噹～ 倏然，一声声诡异的钟声在鼠人大军后方响彻，像是有什么地位尊崇的人物从出阵，严阵以待地氏族鼠们纷纷让开一条路。 在所有人眼中，一辆布满尖刺的大型战车载着不祥的巨钟缓缓出现在战场上，身形庞大的鼠巨魔蹲在搭板上，用力拉动爪中的拉绳，奏响诡异的钟声。 衣着褴褛，手持法杖，举止癫狂的瘟疫系灰先知站在巨钟上用斯卡文鼠人的语言高声宣告着大角鼠的旨意。 尖啸丧钟，这是献给大角鼠的不洁战争祭坛，上面恶兆钟声既能激起斯卡文鼠人心中的邪恶，也能唤醒敌人心中的恐惧。 灰先知的出现引发了万鼠狂潮，他手中的法杖挥动间释放出致命的疫病，空中弥漫着瘟疫与毁灭，顺风裹挟到巴托尼亚阵营，越来越多的士兵浑身长出可怖的瘟疫疱疹，紧接着肺部窒息，口吐白沫倒在尸堆中。 巴托尼亚军队不断受着重创。所幸艾博里克手下有着几位魔力强大的女先知，源源不断的祈祷降下女神的神迹挽救了大量士兵的性命。 徐徐的海风从远处拂过掀起了战马的鬃毛，却完全无法撼动这些经受过训练的坐骑，它们躁动不安地用前蹄刨着土，亦如背上英姿勃发，迫切求战的骑士主人。 担任前锋的步战随从和巴托老农组成的方阵已经与鼠人交战至白热化，每时每刻都有身影大片大片地倒下，艾博里克大公骑着威武的顿佩特，立于高丘上，长长的蓝色披风载着黑发垂落在马鹫背上。 顿佩特是大公的私人马鹫，在他还是一名年轻的骑士时就伴随在其身侧，是这一可怕物种中特别可怕的存在，矗立于一群披甲战马中鹤立鸡群般引人瞩目。 艾博里克大公为人坚毅沉稳，富有大局观，又热爱自己的子民，劳恩国王曾经高度评价他，定如无尽之海，动如狂澜怒风。 眼见鼠人臭名昭著的次元抬枪小组和灰先知先后加入战场，大公明白是时候发起一场暴风般地冲锋，一举歼灭敌人了。 顿佩特舒展羽翼，大公戴上圣杯骑士华贵的头盔，敏捷地翻上马背，抽出长剑向身后的威风凛凛地王国骑士团高声呼喊，“在敌人面前无所畏惧。为人勇敢正直，方得神明垂爱。诚实求真，死亦无悔。保护无助的人，为女士和国王献出生命，现在是时候履行我们的誓言了。跟着我，将这群肮脏的鼠人碾为尘埃！” 随着响彻战场的呼应声，艾博里克大公乘坐着顿佩特高飞入上空，率领着下方上千名骑士朝着鼠人大军发起声势骇人地冲锋，剑锋直至灰先知。 巴托尼亚的骑士们为家国而生，秉持荣誉而活，为神明而死，毫不犹豫，理所应当，身先士卒，总是最坦然地奔赴命定之死。 所有人都有必须为之而战的理由，在前赴后继的战争之路上，战斗的理由从来都是这么简单。 这片富饶的土地，是骑士为之奋斗的家园。 身似猛虎，心若琉璃，为信仰而战，那就无惧沙场裹尸还，这就是巴托尼亚骑士们崇尚的骑士之道。 他们中的最强者，圣杯骑士是一个好人在中古世界所能达到的最强形态，每一位圣杯骑士都是一个最平凡的，却胜过万篇史诗的传奇。 再也没有什么比事迹比跟随一名圣杯骑士亲自率军发起的冲锋更能引起巴托尼亚人的共鸣，原本颓败的步兵哪怕拖着重伤地身体也要往前冲，甚至一些狂热的巴托尼亚老农还簇拥一具死去圣杯骑士的遗骸加入了冲锋浪潮。 大地剧烈震颤，奴隶鼠们迅速溃败，身体被长枪贯穿，被千万马蹄践踏为肉泥，即便是他们身后训练更加有素的氏族鼠也无法阻挡巴托尼亚骑士们的搏命冲锋，军阵如纸般被杀穿。 惶恐的克鲁克沙克孤注一掷下令所有风暴鼠加入战场，可面对巴托尼亚势不可挡的铁蹄不论是气势还是实力方面都差了一大截。 与此同时，赫默和伊莱登骑乘着黑色骏马，被迫深陷绞肉机般的战场中心。 身前无数风暴鼠手持长戟尖啸着杀过来，身后巴托尼亚的骑士们震天动地地奔腾已经近在咫尺，赫默战甲下的衣摆甚至被他们带起的劲风掀起，猎猎作响。 如果说开始赫默还抱有一丝希望，此时此刻心也凉了下来。 他没有预料到艾博里克的大军会出现在这里，也高估了一个人在战场上的能动性，他和伊莱登两人在大军面前太过渺小，宛若沧海一粟。 望着无际的战场，深深地自责与无力感涌上赫默心头，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此前竟一语成谶，却没想到体会报应的居然是自己。 四面楚歌，坐下的黑暗骏马已经到了力竭边缘，呼哧呼哧地喷着粗重的鼻息，赫默避开交战最为激烈的地方，尽可能地想要保护它，但鼠人数量众多，混乱之中，黑暗骏马还是受到了不少伤害，没过多久一柄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长戟斩在马腿上，黑暗骏马登哀鸣一声马失前蹄。 赫默与伊莱登反应不及跌倒在地，猩红的鲜血喷上了赫默的黑色铠甲，染红了伊莱登的衣服。赫默自从成为了恐惧领主和这匹黑暗骏马历经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斗，此时胸腔中已是满满的愤怒：“该死的老鼠！！” 没有给他发泄的时机，陡然间数不清的鼠人手持着长矛与战戟围了上来，赫默拔剑还击，将冲上来的鼠人一一斩杀，他只管挥舞着领主剑，将伊莱登保护在身后，凶狠地刺向每一个袭击他们的敌人。 瞬息万变地局势使得伊莱登无法安心凝聚大型死亡魔法，只能释放一些小型魔法点杀冒失冲上来的氏族鼠。 两人面对源源不断涌来的氏族鼠部队，体力渐渐透支。而每次看到那些鼠人被剑刺中血液像泉涌一般，赫默的神智更是接近了崩溃边缘。 战场上有太多人死去，号角与铁马嘈杂的声音在耳旁交织，寒风自战场的另一端袭来，卷起恐惧的声浪，扬起刺耳的嘶吼，吹散了空中的云朵，吹散了赫默的闷哼声。 不知什么时候，他挨了一刀，手中的长剑差点掉落。数秒后，鲜红的液体顺着战甲的边缘流出，渐渐染红整个护腿和战靴。 身后的伊莱登耗尽了所有魔力，可仍有无数鼠人发了疯似地杀过来，女术士望着赫默的侧脸，露出惨然地笑容，“看起来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赫默。” 死亡总是在不经意之间降临，所以人生才会如此戏剧化。 伊莱登知道自己终有一死，却不曾想会死在这异国他乡。 不能魂归戈隆德，真是…遗憾啊。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绝对不会，相信我。” 忽然，赫默回过头，认真地盯着伊莱登，死亡魔法昏暗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皮肤一片惨白，眼睛暗蓝，像是不见底的深潭。 “我会把你活着带出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赫默一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 这一刻，伊莱登突然愣住了，面对赫默毅然决然的神情，她想反正世间无聊，如果能陪着喜欢的人一起赴死，倒也不错。 蓦然，就在伊莱登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有无尽的紫色迷雾从赫默身体中冒出来，瞬间吞噬了两人，笼罩了这片区域。 隔着浓浓迷雾，她的感官极大被限制，只能依稀听见周围的哀嚎声和隐约地看见虚幻的雾里有一个数十米高的巨大身影缓缓走出。 等她走出迷雾经过自己面前，伊莱登这才看清楚，那身影居然是一名令人不寒而栗的色孽大魔，她脸颊一半为狰狞的恶魔面孔，一半是似锦的白玉美人。 一面精致的金边镂空面具下，属于恶魔的半张脸庞若隐若现，另一半完美容颜摄人心魂，以斯穿着挂满了宝石与金丝雍容的华衣，迈出脚步的姿态一如夜幕下最尊贵的女神，微微仰着头，眼中空无一物地饶过了楞在原处的伊莱登。 双面君王行走在极度恐惧鼠人的军中，无情地掀起腥风血雨，优雅地屠戮宛若迷人的战舞，利刃挥过之处，脚下的鼠人没有一个死得全尸，要么没有脑袋，要么身子上只有一个脑袋而无四肢，穿肠破肚，碎肉四溅，浓浓的血腥味在弥漫。 她抓起一名风暴鼠的脖颈，见其不断挣扎，像是为孩子拔牙的医生一样温和地说道：“真是脆弱且丑陋的生物啊，为什么要苟活在世间呢？别乱动，否则会死地很难看哦。”而后咔嚓一声，轻描淡写地捏碎了对方的脖颈，像是抛死狗一样丢飞。 “想要活命就好好跟上我，凡人。”以斯回过头对渺小的伊莱登轻笑，声音重重叠叠地回响在女术士耳旁，“你的情哥哥不是很喜欢我的降临，所有我的时间可不多。” 第五十二章 叛乱 站在伊莱登面前的色孽大魔，身材高挑，一身华丽衣裳。她的眼睛是紫罗兰色，深邃而美丽，同样色泽的柔顺长发汇聚了星空中最明媚的光，美得不真实。 凡是见到了她面容的鼠人和巴托尼亚士兵纷纷露出痴迷的目光，失去了神志，自甘堕落地将屠刀伸向了并肩作战的同伴。 “痛苦，杀戮，血液，盛开如彼岸花，实在是太美了不是吗？” 几乎没怎么出手，仅用一个妩媚的眼神，以斯便控制了数百名狂热的仆从替自己开道。 战场之上再出变故。 色孽大魔的出现让两军都惊恐万分，没人敢靠近以斯周身，仿佛那里是生命的禁区。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一个诡异地现象，哪怕是再怎么杀红了眼的战士都会极力避开一个方向。 以斯身后，见证千军万马避白袍，原本危险万分地突围竟变得如此儿戏，伊莱登犹似梦中，只能恍惚地跟随大魔地脚步，跨过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她撇头看过去，恶寒地发现这些尸体即便死去，也带着满足的笑容。 以斯优雅地漫步在人群中，利刃所过，人头滚滚。 不到两个小时，一人一魔走出了战场，直到在鼠人大军后方数百米的森林里，以斯才略作遗憾地消失在了迷雾里。 赫默取回了身体控制权，变回了自己的模样，脸色苍白的他虚弱地跪倒在地，身体深处涌出地不适与空虚感让人直欲作呕。 “被大魔附身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他抹了一把脸，脑子清醒了些许，而后撇过头伊莱登，“我身上有什么变化吗？” 女术士蹲在他身前，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赫默的面容，见其并没有出现什么恶魔化特征，如释重负地笑了，“除了白色的刘海出现了些许紫色，万幸，赫默大人还是一样的好看。” “头发？”赫默摩挲自己的刘海，陷入思索，动用恶魔的力量必然会受到色孽的反噬，最明显地特征便是样貌愈发丑陋。 自己只是头发刘海部分被染成了紫色？ 虽心有疑虑，但逃出生天地欣喜还是让赫默松了口气，在伊莱登的搀扶下他站起身，两人慢慢穿越森林，行至海滩。 裹挟着水泽气息海风拂过两人狼狈的脸颊，潮汐起落漫过海岸线上数百具氏族鼠的尸体，将近海染成了血色。 几名巡逻地黯然剑士远远地望见了赫默和伊莱登，急忙将他们带到诺蒂亚面前。 原来不久之前，诺蒂亚率领的残兵并没有深入波罗德尔，而是悄悄折返回了海岸，与大副维斯齐和躲藏在船舱里的军队汇合，将尾随在后的数百名鼠人杀伤大半，而后一直留在这里等待赫默回归。 期间，他们把鼠人从艾斯塔利亚公国掠夺来的两万多枚金比和其余战利品全都抬了出来。 “这些战船能为我们所用吗？”赫默问向诺蒂亚，后者思虑了会，回应道：“怕是不行，大人。斯卡文鼠人的战船太过破烂，而且上面有许多危险的区域和设备，极易伤到自己人，属下的建议是最好不用。” “行。那就全部炸沉。”才被克鲁克沙克背刺，差点死在战场上，赫默憋了一肚子气，又听诺蒂亚说这些战船不能用，索性将其全部炸沉，断了鼠辈们的后路。 至于之后克鲁克沙克怎么在巴托尼亚人的土地上怎么活命，那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得了赫默的命令，数百名黑暗精灵士兵迅速行动起来，在鼠人的舰船上浇上油脂，安放好火药，而后一把火点燃船只。 嘭！嘭！嘭！！ 爆破声此起彼伏，黄色尘埃在稀薄的空气中翻卷，暮色天空被火光点亮变为粉红色，连浮云都像是流动着的岩浆。 声势骇人地大爆炸将诸多黑暗精灵的脸颊照成了古铜色，急速的风流震颤着赫默的衣袍，他的白发凌乱地舞动。 炸成了鼠人船只，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赫默大手一挥，“全员登舰，启程返回碎月港。” 诸多士兵兴高采烈地抬着金币箱登上船只，大副维斯齐指挥着水手拉起船锚，冲四周辅舰高喊，“杨帆，起航！” 十数艘诺斯卡狼舰调转船头缓缓驶离海岸线，将鼠人和巴托尼亚人远远甩在身后。 返航的几天时间，赫默总是将自己关在了船长室里反审，为自己这一次的自作聪明，差点让所有人都付出生命而自责，而伊莱登也会默默地陪伴在其身旁。 经过这次战场上的同生共死，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些，但始终隔了一层薄薄的面纱，伊莱登不说，赫默也没有主动挑破。 ... 数日后的清晨，铁刺镇领主庄园。 克希尔穿戴好盔甲，走出私人办公室。 半个小时前，有巡逻地高等精灵辅助军来报说dc区出了些事情需要处理。眼下，铁刺镇的大部分驻军都跟随领主大人去了碎月港，驻军极少，克希尔被赫默委以重任，自然不希望在这期间出什么乱子，于是决定去dc区看看。 dc区是铁刺镇新扩建的城区，居住着许多高等精灵，和人类工匠。从阿纳海姆，沼泽镇劫掠来的人口和矿场解放的奴隶都住在这里，因此成分极其复杂。 除了主动归附的蜥蜴人灵境部落，这两族两族都是被劫掠而来，赫默却没有把他们视作地位低贱的奴隶，当然也没有把他们当做普通的杜鲁齐镇民一样正常看待。 因此，这批人的定位，在赫默领地上始终处是个灰色问题。 那边出了问题，克希尔没有怠慢，召集了几名信得过的护卫骑着黑暗骏马进入了dc区。 让他心神疑虑的是，周围街区都没什么人流，显得有些萧瑟凋敝。 偶尔见到几个高等精灵，也都是神情古怪地盯着他们，而后快速跑开了。 “或许是早上，都在睡觉吧。”克希尔心想，继续带着人穿行在空旷的街道上，安静的四下，只能听见哒哒回响的马蹄声。 渐渐地，一路上的寂静已让众人有了不好的预感，直到看见第一具杜鲁齐士兵的尸体。 敏锐的克希尔当即反应过来，意识到了危险。 “不好！退！” 话音还未落下，忽然，从街道四面八方，涌出无数高等精灵与人类的暴徒，他们手持着各式利器，棍棒，将克希尔几人团团围在街道中央，面露不怀好意地笑容。 坐下马匹受惊差点侧翻，克希尔拉紧缰绳，同时拔出长剑，威慑众人：“你们想要干什么？！” 暴徒中缓缓走出一名高等精灵，阿谢洛克，他曾经是阿纳海姆的守军队长，现在是暴徒们的领导者。 他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矿稿，恶狠狠地目光凝视着马背上的克希尔等人，蓦然，撇过头放肆大笑，“兄弟们，他问我们要干什么？” “告诉他，咱们想要什么？！” “杀！杀！杀！” 周围暴徒群情激愤，举起武器高声呼应。 克希尔对上阿谢洛克阴恻恻地笑容，仍镇定自若地大声质问，“你们这是想要叛乱？领主大人待你们不薄，你们就这样报答他吗？” “笑话。”阿谢洛克咬牙切齿地道：“千年血仇，不共戴天。要我们需要感谢一个卑劣残忍的恐惧领主吗？做梦去吧！” “狼圈养羊群，也算是恩惠？他只不过是想要慢慢训话我们，把我们变成他听话的狗，就和你们这群不知感情为何物的杜鲁齐畜生一样！” “他从来都是自以为是，却不明白我们真正想要的，是自由！” “自由！！” 数千名暴徒喧嚣声震天，嗜血地目光如狼般死死地盯着克希尔等人。 “杀掉他们！然后跟随我将这座充满不公平的奴役，邪恶的巢穴付之一炬！！”阿谢洛克举着矿稿振臂一呼。 热血上头的暴徒们凶猛地扑向街道中央，克希尔寥寥几人。 哪怕这些暴徒身上连像样的盔甲和盔甲都少的可怜，可双拳到底难敌四手，身旁的护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克希尔渐渐力竭。 连续斩杀数名暴徒后，克希尔连挥动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强忍着酸痛，用剑捅穿一名人类工匠的心脏，将其踹开的同时，背后却挨了一刀，登时身体摇晃地向前跌倒。 “赫默大人...我尽力了。” 克希尔抬头，视域被暴徒们狰狞的笑容充斥，带着不甘发出最后的喟叹，而后被涌上来的人海淹没... 半个小时候，整个铁刺镇陷入了动荡。 阿谢洛克站立在高耸的塔尖上，向着下方越聚越多的暴徒高喊自由，紧接着带人冲击中心城区铁刺镇民自发组织起的防线。 ... 当赫默舰队抵达碎月港，还没等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一些，便听到风尘仆仆的传令兵报告铁刺镇发生叛乱。 听到消息，赫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铁刺镇他经营得最久，自认人心安稳，怎么会叛变呢。 身后的诸将同样错愕不已。 铁刺镇可谓是赫默的大本营，有克希尔坐镇，按理说最安稳不过。 此刻就算传令兵说的是失陷之门叛乱，众人都不会如此震惊。 可唯独，铁刺镇叛乱，这几个字眼直直击中了众人的命脉。 “你说什么？”赫默轻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人，是真的...铁刺镇....铁刺镇发生叛乱了！”传令兵几天几夜地赶路，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说话断断续续的，但他那惶恐的神色让众人笑不出来。 “那些高等精灵和人类勾结在一起，杀害了克希尔大人，在铁刺镇大厮杀戮。” “镇民组织起反抗，局势危在旦夕啊大人！” 轰！！ 平地起惊雷，这几天紧绷的神经彻底断线，赫默耳朵嗡鸣，视域变得模糊起来，他站立不稳，还是伊莱登扶助了他。 赫默被伊莱登抱在怀里，手指颤抖地指着传令兵，用一种沙哑而诧异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克希尔他...死了？” “是，大人。克希尔大人被...” “被什么！”在场人都能看出赫默动了雷霆之怒。 传令兵硬着头皮禀告，“克希尔大人暴徒们分尸，头颅钉在了dc区的高塔上...” 赫默陷入了震惊中，甚至没有时间感到伤痛。 自己手下没有什么传奇将领，克希尔是他从士卒中提拔出来的，只是正常的恐惧矛手属性，连领主都算不上，却是最早跟随他四处征战的亲信。 说实话，克希尔在赫默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出海之前的伊莱登。 他或许没什么出众能力，却对自己忠心耿耿，在杜鲁齐世界里很难有这样的手下。一想到克希尔死了，赫默心中绞痛难忍。 “死了...守军都死了。”传令兵眼眶通红，低声的更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为什么啊....”赫默茫然呢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给两族的待遇还不够好吗？ 若是换任意一个恐惧领主，早就把他们当做猪狗不如地畜生了，他这样对待他们，换来的却是背叛？ 是自己的仁慈造成了克希尔的死。 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上了一刀，赫默紧紧闭上眼想抑制满腔的悲痛，但双腿还是像失去力气一样倒在伊莱登怀里。 众人担忧地看着赫默。 时间在海风中无声息地推移。 终于，赫默幽幽地说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们不是不愿意接受我的仁慈吗，那就杀，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畏惧，杀到他们跪地求饶，求着去当猪狗不如的奴隶...” 既然那些可恨的高等精灵不愿意接受他的理想，那就用血肉之躯为他的理想铺路吧。 被自己人背刺，赫默在愧疚和愤怒中做出了决定，以鲜血向凯恩巡礼。 诸将义愤填膺，纷纷表示愿意担任先锋。 赫默轻轻推开伊莱登的手，站了起来，这次，他要自己动手。 在领主一声令下后，精锐的晨昏雾卫和蜥蜴人灵蜥战士迅速集结起来奔赴铁刺镇平叛。 第五十三章 决裂 铁刺镇的叛乱来得又快又狠，守将克希尔在暴动还未开始之前就被谋杀，紧接着阿谢洛克挑动数以千计的高等精灵与人类暴徒趁守军尚未反应之际，砸开了镇军械库的大门，抢夺了大量长兵器、铠甲、劲弩，有了武装，暴徒们轻松击溃了匆匆赶来的守军，冲入中城区大肆烧杀。 眼看暴乱愈演愈烈之际，铁刺镇的镇民们自发组织起了抵抗军，在街头巷尾与暴徒展开白刃战。 万幸的是，由于丛林法则的社会洗礼，每一名杜鲁齐们都是娴熟的战士，家中自备甲胄，他们的人数和装备与暴徒们并没有拉开差距，因此战况异常惨烈。 长达数天的厮杀中暴徒们占据了优势，他们夺下拉德莉莉神殿，以此为据点，向整座城市伸出了屠刀。 纷纷扬扬的白雪倾落在每一座黑塔，每一个角落，每一具尸体上，在黑暗冷落的夜晚，宛如一场盛大的葬礼。 等赫默率军马不停蹄地抵达时，所见已是一片狼籍。 昔日繁华的铁刺镇弥漫在硝烟中，死亡的阴影从脚裸窜上每个人的心头。 阿谢洛克这次做得很绝，烧掉了大半座新城，杀了很多人。 赫默站在镇门口，隔着很远的距离眺望见了冲天的火光，哑然凝噎。 曾经他踌躇满志，自信昂扬，对这座城市抱有了太多的感情与希冀，他坚信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子会在自己手中名扬天下，屹立不倒，成为人们口口传颂的龙兴之地。 可如今，叛军的一把大火将城市化为了废墟，也将他的理想狠狠地撕碎。 赫默绞尽脑汁仍想不通，为什么他的善举会换来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阿苏尔和杜鲁齐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难道非要等到世界末日那一天，精灵间永无休止地内战才能真正结束吗？ 真是可悲啊。 直到听见了从镇子里传出的哀嚎声，赫默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杀！杀光叛乱者，一个也别放过！”他拔出长剑，慢慢地朝着镇子里走，两侧激愤地士兵在各自军官地带领下冲入黑色城门。 家园被蹂躏，诸将都被激怒，发誓要让叛徒付出惨痛的代价，因此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相比之下，虽然有了装备，但阿谢洛克召集起来的暴徒们大多都是些平民，没有战斗经验，根本无法阻挡归来的虎狼之师。 两军交锋，叛军一触即溃。 灵境部落的红冠灵蜥首领巴斯基恩带领着强壮的蜥人战士率先肃清了城市外围的敌人，诸将领兵步步合围，渐渐控制住了局势。 但就在此时，前线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使得赫默短暂的失神。 暴徒们退入了拉德莉莉神殿，并且寻求到了奥蕾莉亚的庇护。 所有人都知道奥蕾莉亚与赫默的关系，因此只能将那些暴徒包围起来，却迟迟不敢动手。 接到消息赫默第一时间带着人赶往神殿。 走过凌乱的街巷，进入呼吸道的是鲜血膻腥味，踏过的是无数平民的尸体。残垣断壁，狼烟篝火刺激着赫默脆弱的神经。 最终，他来到了神殿内庭，远远地便看见台阶上，一向温和的奥蕾莉亚身穿单薄的白袍却敢与下方大量的黑暗精灵与灵蜥战士隔空对峙。 在她身后的神殿里，面色如土，惶惶不安的暴徒惊恐地望向下方林立的刀枪剑戟，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谁也没想到，赫默返回地如此迅速。他们现在只能跪在拉德莉莉的圣像前，一次次请求神明的怜悯，同时心中期盼着奥蕾莉亚能保下自己的性命。这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思绪复杂的赫默挥手，让士兵们留在原地，自己走上台阶劝说奥蕾莉亚。 隔着数层台阶，他停留在她的面前，头略微低垂，眼睛被刘海遮住了大半，嘴唇苍白得与皮肤无异。连日奔波下，脸蛋虽然好看，却非常没形象。 四周激烈的喧声好像已经消失。奥蕾莉亚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和他对抗，或是默默让开道路？虽然仅仅想象一下与他对峙的情形，就会觉得惶恐，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强忍着退意对上了爱人的视线。 他眼角泛红，看不出是怎样的情绪，站在原地，只有嘴巴动了动：“……能让开吗？” “对不起...赫默，他们是做错了，可...” 奥蕾莉亚摇摇头，身体颤抖，却没有丝毫退步，如果她一旦退步，身后的所有人都会被他杀掉。 那可是数百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虽然赫默知道善良的奥蕾莉亚绝不会让开，可真当听见从她口中传达出的拒绝时，他心都凉了半截。 来自侧方的冷风袭来，舞乱了赫默的发。那一头随风摇曳的白发是午夜的月光，在寂寞与黑暗中映入奥蕾莉亚的眼眸。 赫默没听到一样，又踏上一层台阶，神情真挚地盯着奥蕾莉亚，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哀求，“大家都在看着，拜托，别让我难做好吗？” 奥蕾莉亚回头扫了一眼身后，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肩胛骨上：“不要再上来了！” “求你了，奥蕾莉亚。” 赫默的嘴唇被寒风吹得发白，声音也不似以往意气风发。 看着他被神采被掏空的眼眸，经过那么多个无眠夜的挣扎才堆积起来的防护墙，就这样简单地、未受到一点破坏地被卸下。 可无数条人命就在自己一念之间，奥蕾莉亚任然试图阻止赫默，她红着眼眶，更咽道：“赫默，你冷静一点，这次叛乱并不是表面看上去这样的，他们有许多人都像是受到了蛊惑，无法控制自己。阿谢洛克和许多人都可以作证。” 阿谢洛克壮着胆子走出神殿，来到奥蕾莉亚身旁，神色谦卑地对赫默说，“领主大人，发生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很难过，但绝非我们的本意。我们绝大多数人心中都受到了莫名的驱使，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看在神明的面前，宽恕我们这一次无心的罪孽吧。” 赫默怒极反笑，他阴鸷的目光掠过神殿中的每一道瑟瑟发抖的身影，凡是被注视过的人皆不寒而栗。 “那我的人呢？他们的命呢，就这么算了?”声音并没有动怒，也不悲伤，只是平静到空洞。 奥蕾莉亚最是熟悉枕边人不过，她能感觉到赫默这个样子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心脏早已被伤得千疮百孔，却没有任何让停止流血的方法。只能僵硬地看着他，逼自己继续说狠心的话：“一定能找到其他办法解决的...不一定要杀戮才行啊。” “就原谅他们这一次，好不好。” 沁凉的雪花落到赫默的脸颊，眼眸处，融为了晶莹的水滴，他忽然笑了，笑的很讽刺，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啊，早就自甘堕落了，为达目的，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只是，我还有一个底线。” “谁也不能以任何名义，夺走我手下人的性命，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行。” “为了这个镇子里的人，为了所有愿意跟随我的人，我敢冒着大不讳拆了凯恩神殿，废除杜鲁齐崇信的死亡午夜，就是因为谁不能轻易夺去我子民的命。”赫默颤抖地指着神殿中那一张张仓皇的面孔，一字一字地逼问，“我自己都舍不得，他们怎么敢的啊！” “你一定要杀他们吗？这里是拉德莉莉的神殿啊。求你了，赫默。在你信仰的神明面前，就饶过他们这一次吧。”奥蕾莉亚泫然欲泣，快被赫默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饶过他们？特么的那些惨死的人，他们的命，谁来饶过啊。” “为了你背后这些人，我背负下骂名，保下他们，没有让他们做奴隶，无数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不是真正的杜鲁齐，这些我都忍了，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背叛我！” 最后的话，赫默嘶声竭力地吼出来。他背负骂名，换来的却是差点贯穿他的心脏的背叛。 谁来可怜他，谁来可怜克希尔，谁来可怜那些惨死在叛乱的平民百姓？ “你一定要逼我吗？”奥蕾莉亚冲下来抓住赫默的手，苦苦哀求他，生怕他做出偏激的事。 “奥蕾莉亚，你人最好了。连死了颗小树苗，都会伤心很久，可是你能不能替我考虑下啊，我是谁，我在想什么！” 嗓子已经喊到破音，接近痛心疾首的悲鸣。赫默同样有不能退后的理由。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他这一让步，那就是万丈深渊啊。 面前的奥蕾莉亚不仅仅是她，也是他过去的影子。 为了民心，他必须与过去的自己做出决裂。 “你问问下面的人，问问他们，那些躲在你背后，藏在神殿里的暴徒，该不该杀！” 赫默似是问在了奥蕾莉亚的心上，雷声轰鸣。 “杀！” “杀！” “杀！！” 诸多士兵群情激愤，恨不得将那群叛徒抓住来丢进鲜血大锅里。 曾经，黑暗精灵也是高等精灵，但同族的背叛导致了他们远走他乡，来到这片苦寒的北方大陆苦苦挣扎。 可以说，每一个杜鲁齐都是被阿苏尔撕裂出的鲜血淋漓的伤口，也是伸向他们最为锋利的刀锋。 看见她几乎确信和濒临绝望的眼神，赫默以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这件事，你别管。明天，我放你走。” “什么...” “我说我会放你走...” “你不能这样，赫默！”这比说要杀了她还让她痛苦，简直是把心架在火上烤。奥蕾莉亚捧起赫默的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赫默轻轻推开了她的手，身后的士兵们发泄般地冲上阶梯，杀进神殿，将那些暴徒全部斩杀，包括阿谢洛克，当初死无全尸。 战争是惨无人道的屠杀，任何人都是受害者，任何人也可能变成怪兽。无关种族，无关部落。 赫默如同漫步在羊群间的雄狮，但他们不畏惧他，也不敢畏惧。 零星地反抗很快在惨叫声中消逝。 他回过头，见到了楞在原地的奥蕾莉亚，目光怒视着自己。 向来软软可欺的她，说出的话却像匕首一样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他听见她说，“那些冤魂就是你的愧悔，那些尸骨是你的罪，这座血流漂杵的神殿就是审判自己的牢笼。” “你会下地狱的，赫默。” 他恍惚间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在残酷的中古世界，白的像张纸，曾经他也很善良。 赫默似哭似笑，涕泗横流，笑得撕心裂肺，指着奥蕾莉亚，即是对她说，也是对过去的自己说，：“你清高，你了不起啊，你现在可以骂我了。好，真好，你了不起啊。你可以动动嘴，就能把我贬入地狱，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承受着什么啊，我跟你讲，百世流芳，遗臭万年，有我选择的权利吗？就因为我是杜鲁齐，活在苦寒的纳迦罗斯，我踏马没权没势，做个黑暗领主都要步步为营，生怕走错一步就死无葬身之地啊。你善良，你真了不起啊，大家都爱你啊。这什么破地方破地方破地方啊。从我堕落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追到最高。我不要再步步受制。我受不了这种限制，我要活出个名堂，哪怕背负再多的骂名，哪怕是粉身碎骨，下了地狱，我也要做最利己，最疯狂，最让人害怕忌惮的恶魔！” 赫默近乎癫狂地嘶吼引得无数人瞩目，他却视若无睹地望着奥蕾莉亚。 生命中最惆怅的事，大概就是亲眼见证一个人或者一段感情的改变。 一股强劲而寒冷的风从神殿外延刮来，吹打着他的后背，舞动着他两鬓微卷的白发。他静静地走向奥蕾莉亚，握住她的手，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在唇与唇相贴的缝隙中轻声说道：“我会送你和艾雷恩回伊瑞斯，从此以后不会再任何方面试图束缚你……我放你走。” 晶莹地眼泪顺着奥蕾莉亚通红的眼眶留下。 她不明白，自己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只知道，即便获得了自由，她却心如刀割，痛地无法呼吸。 两人擦肩而过，一个背负希望，一个带领死亡，分别前往渐行渐远的命运之途。 大概，此去经年不复相见了。 整夜，赫默都是在军营里渡过的，他没有回领主庄园，也没有去见奥蕾莉亚。 反倒是艾雷恩找上了他。 住在铁刺镇这段时间里，艾雷恩见证了不少黑暗的一面，渐渐磨平了棱角，变得沉静稳重起来。 他开始懂得，赫默这样一个异类般的恐惧领主，在杜鲁齐的社会处境究竟有多么艰难，对自己和姐姐的破格举动承受地压力有多大。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绝不会如此这般对待姐姐。 他与姐姐在一起，艾雷恩很反对，但渐渐地也接受了事实。 听闻了昨晚的事情，艾雷恩找到赫默，拘束地说，“赫默哥，其实姐姐的为人你再清楚不过了。从小我们就被叔叔保护地很好，没有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所以才会...天真了些。” “即便被卖到这里，你也将她保护地很好。昨晚的事情...我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 “她...你还是劝劝她吧，姐姐真是对你很上心。”艾雷恩不怎么会说话，只能把心中所想全部吐出来。 短暂的沉默里，艾雷恩的脸躁红了。 赫默默默听完了少年拙劣的劝说，起身拍了拍少年的肩，憔悴的脸庞勉强微笑，“我和她之间...彼此都有数。回到伊瑞斯王国后，记得好好保护你姐姐。她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该在留在浑浊的纳迦罗斯陪我一起堕落。” 艾雷恩抿了抿唇，遗憾地问，“那赫默哥，你以后会来找我和姐姐吗？” 赫默摸了摸艾雷恩的头发，揪出一撮呆毛，没有再说话。 回到军营办公室，赫默写了一封信寄给伊瑞斯的艾萨里昂，通知他派人来接姐弟俩，同时召回唯一还能信任的安萨雷斯，护送姐弟两去阿纳海姆乘坐前往奥苏恩岛的船。 送走了人，他一个将自己关在了领主庄园里，缓了挺长一段时间。 物是人非，这段时间的消沉，全都是源自于那些过去。记忆太过美好，反而变成了负荷。它如此强烈，无论怎么掩饰，怎么试图无视，怎么假装漫不经心，都无法抹去。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赫默静静地坐在办公椅上，看了看曾经奥蕾莉亚喜欢用的抱枕，又回过头注视着墙上挂着的巨幅世界地图，心烦不已，最终他搬进了拉德莉莉的神殿居住。 残缺的人生是一把无解的枷锁。他愿在她所设下的牢笼中，永恒地沦落。再见，我的爱人。 第五十四章 尼赫喀拉那些事儿 叛乱被肃清后，dc区少了四分之三以上的人口。 铁刺镇经济军事实力大倒退。 赫默从奥蕾莉亚的事情缓过来后，着手重建秩序。 从这起事件中，他意识到了高等精灵、人类与蜥蜴人在自己领地上的灰色地位，太容易积累隐患。 赫默率先要解决的就是外族尴尬的身份问题。 各方权衡利弊下，赫默清楚地知道，他不可能把这群外族直接当成杜鲁齐对待，也不能粗暴地将之归为奴隶，在用民之道，御民之学里苦思了数天，最终决定他效仿古罗马，实行公民制。 简单的说，把领地内的杜鲁齐和平叛有功的蜥蜴人灵境部落化分为一等公民，地位最高，拥有基本的公民权。 高等精灵和人类等其他种族化分为二等公民，地位比一等公民矮一头，但只要二等公民兢兢业业地为他效劳，取得一定功绩（可以是战功，也可是生产，科技方面的成果等等），都能有机会获得一等公民证。 二等公民之下为奴隶，除非赫默有意提升其地位，基本一辈子只能在底层挣扎了。 蚀啮部落的斯卡文鼠人就是领地里唯一的奴隶阶层。 实行公民制的好处在于既能平衡杜鲁齐的心理，也可以提高其他种族的积极性，使他们想方设法的要拥有一个“公民身份”，继而从根本上减少叛乱发生几率。 拿定了注意，赫默大刀阔斧地在铁刺，失陷之门，碎月港三镇改革，普及公民制。 此刻的纳迦罗斯大地上并没有什么重要战役发生，为赫默提供了稳定的改革时机。 将大体政令下发给各镇守将后让他们去办，赫默只需宏观调控即可。 一个月后，赫默坐在拉德莉莉神殿的私人房间里，渐渐从叛乱事件中回过了味来。 他想起了奥蕾莉亚为阿谢洛克等人辩解的话，从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暴徒们说自己被一股莫名的使命感驱动才发起叛乱，赫默最初怒气上头，只当是他们的狡辩，可现在这么冷静地一想，怕是事情不简单。 “莫非...有神明介入？”赫默抚着蓄有稀疏胡茬的下巴缓缓摩挲着，手感粗粝。奥蕾莉亚走后，他很少打理自己的外表，反正枕边人都走了，凑活凑合过吧。 联系到自己之前的疑惑，赫默越想越不对头，明明自己待高等精灵们不错，他们之前也没有表现出反心，一贯积极地参与城市扩建工作，结果自己就出去一趟的时间，回来就反了？这没道理啊。 若真有神明插手其中，那便能解释得通了。 “可是，哪位神明会跟我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过不去呢？爱搞事的混沌诸神？” 疑惑的赫默来到神殿大厅，遣散了周围的祭祀们，反手将大门关上，而后来到玉制神像前，拔剑单膝跪地，呼唤拉德莉莉的神念。 数次呼叫后，赫默终于打通了拉德莉莉的电话。 茫茫白雾凭空出现扩散开来，将大厅缭绕，如似缥缈之境。 蒙着面纱的拉德莉莉虚幻的身影自神像中飞下，悬浮在空中，隔着氤氲的迷雾，那双镌刻满神性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下方的赫默。 “我的信徒，是什么困惑与需求驱使你唤我而来？”声音一如既往地似天外梵音，犹如清水涟漪，在神殿四周止不住地荡开。 拉德莉莉原本呆在伊瑞斯的神殿里，进入待机模式摸大鱼呢，却架不住赫默这货一直打电话。 我神你在吗？我神你在吗？ 在，在，在，在你马个头啊，还让不让小仙女安生地睡个觉了。 一通大喇叭，吵得她睡觉都不安稳。 她真的有时候想把赫默给拎起来，晒一晒，洗一洗，拾掇拾掇，质问他一个黑暗精灵为什么不去找凯恩，偏偏找自己这么起劲干嘛？ 虽然心里有起床气，不过拉德莉莉表面还是保持了一位神明对她虔诚的信徒应有的逼格与风范。 赫默微微垂首，将自己的疑惑告知给了拉德莉莉，请求她为自己解惑。 嗯？高等精灵被蛊惑造反?还有这乐子事儿？ 敲，都怪自己睡得太死，错过了一场精灵传统艺能大戏。拉德莉莉略感遗憾。 吐槽之余，她稍微感知了下周围环境，便知道了是哪位道友在这里捣乱。 于是拉德莉莉用神力隔绝了神殿与外界的联系，清了清嗓子，对赫默故作高深地道：“这是神罚。” “神...罚？”赫默仰头，对上拉德莉莉的美眸，不解其意。 “是凯恩动怒了。”拉德莉莉绷着脸，语气平静地说：“你连续拆了他两座神殿，引起了血手之神的注意，所以他悄悄传播了混乱，挑动了高等精灵与人类的杀戮心，从而引发了这场叛乱。” 其实她内心在躁动，去他马的凯恩叔叔，敢来我地盘搞事，下次指定没你好果汁吃嗷。 真·祖安女神。 “原来是祂。”赫默得知结果，并不意外。 凯恩，精灵神中著名乐子神，他不来整自己，那就奇了怪了。 可是赫默还是觉得憋屈，吞了口口水，有些委屈地向拉德莉莉告状诉苦，“我神，为什么您不出面制止呢？毕竟，我拆掉凯恩的神殿全都是为了向世人宣扬您的真理。” 我都跟你混了，你为什么不阻止？ 啊哈？ 拉德莉莉有点心虚，她总不能告诉赫默，自己睡死了吧。 拉扯！ “当然。凡是虔信于我的信徒皆有神赐，能得到我庇护。”拉德莉莉话锋一转，义正言辞地说:“但，我需要明白他们是否足够至诚，能赢得我的青睐。其实这次危机，便是我对你的考验。” “若你连这么简单的考验都克服不了，若你的坚毅与虔诚与能力只能做到于此，那么我又么会重视你呢？” 说到底，反正不是我的错。 看赫默将信将疑的神情，拉德莉莉淡定地大讲一番道理，然后郑重地对其承诺，以后这块地她照了，不用再担心什么混沌邪神，凯恩这些混蛋来搞事了。 拉德莉莉似乎并没有与凯恩过招的想法，赫默微微叹了口气，以他自己的能力，也对凯恩毫无办法，看来事情只能如此了。 送走了拉德莉莉神念，赫默打开神殿大门，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主城的人间百态。 向迷雾之神忏悔的教徒踩踏过洁白石板路……看见苍穹透过云层闪烁着晶莹的微光，折射在遥远的群峰间，目睹神殿台阶上晨昏雾卫巍然不动的身影，听着人群里衣着暴露的杜鲁齐少女斜戴纳迦隆德今年流行的毡帽讨论旅行感想，他觉得自己好像活了上百年的岁月，终于感到累了，独自返回侧殿自己的房间，眼皮扇贝般合上，然后沉沉地睡去。 ... 在重建铁刺镇的时间里，纳迦罗斯发生了件大事。 克拉卡-隆德的黑暗领主，阿丽莎盯上蜘蛛平原上的尼科放逐者了。 尼科放逐者的领袖卡特普，头衔诸多，巫妖领主，喀穆里大司祭、葬仪教派的领袖、堪称古墓王版教皇。 古墓王派系的诞生还得从中古首位且最强大的死灵法师，一切亡灵的至高尊主，纳迦什纳老爷说起。 纳老爷作为中古世界最邪恶的大反派之一，纵贯时间线，基本上属于死了，但没完全死的状态。 他有一个忠心耿耿地，且打不死，生存能力对标小强的得意门生，『黑色』阿克汉，小徒弟到处搞事，一心一意想要复活老师。 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 是一生奉献老师复活中 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 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师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问谁又能做到 终极舔狗阿克汉，荣获感动尼赫喀拉十大人物登场背景曲。（不是。） 由于纳老爷终极坏蛋的人设，超纲的战斗力，以至于每一次他活过来，就意味着中古世界是时候渡劫了。 强悍的纳老爷干翻了自己的祖国，古尼赫喀拉，险些杀死了帝国的创建者西格玛、又与整个斯卡文鼠人帝国战成僵局。 江湖人称大骨佬，古埃及式龙傲天。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死亡魔法派系实打实的学科带头人，研究出了死灵术，凡是与死者相关的派系，包括古墓王、吸血鬼、僵尸、幽灵等等都是纳老爷的杰作。 是他改变了中古，让这个世界更加多姿多彩。 在与鼠人帝国完干架，稍微洞悉了混沌诸神的本质后，牛逼的纳老爷没疯，反而看清一个现实问题。 人类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为了对抗混沌，干脆让全人类都不做人吧！！ 于是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与混沌平起平坐，统治一个只由无脑亡灵构成的物质世界。 为达目的，纳老爷惦记起了自己祖国尼赫喀拉，一番犀利操作后把祖国人通通咔嚓了，然后以当时尼赫喀拉的王，阿卡迪扎为施法道具，释放了中古战锤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法术之一：都特么给我起床之术。 宛如投掷核弹头一般的死灵能量以纳迦什扎为原爆点笼罩了整个尼赫喀拉，所有死者——从最近被阿克汉所屠戮的，到只剩几根骨头的祖先——在纳迦什的召唤下全部苏醒。先代列王纷纷揭棺而起，古墓群王就此诞生。 最初古墓群王就是群骷髅架子，没有自由意志，全是纳老爷的打工人，他们起床第一件事就集结起来组团去拜见老板。 结果路还没走到一半，因释放召唤术而陷入虚弱，半死不活地纳老爷被卑鄙的鼠人用计给做掉了。 大角鼠狂喜，阿克汉泪狂奔不悔，带着残余的纳迦什之书提桶跑路了。 纳老爷的死释放了古墓王的意志，但并没有解除将他们唤起的死灵法术，古墓王们就这样正式“复活”了。 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骷髅架子们恢复了思想，站在沙漠里一脸懵逼，同时发出灵魂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由于大家都死的太久，脸上的肉都掉光了，谁也认不出谁，因此也就没有发生类似于火影群体秽土转生后认亲大会般的名场面。 众骷髅一寻思，既然“活”都“活”了，那总不能一直杵在沙漠里给秃鹫加餐吧，大伙像是角马群一样迁移回了以前住过的古城市，然后发现古代列王和居民同样伫倚危楼风细细，拔剑四顾心茫然。 骷髅架子们站在一起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非常尴尬。最后，大家决定先把自家祖宅修一修，新“生活”也得有个地方住不是。 重生之从零开始的...原世界生活？！ 当一个国家历朝历代列祖列宗全都站在一起时，势必会涉及到权力归属和奇怪的家庭伦理问题。 同理，古墓列王们意识到大家都是王，土地就这么点，真要分下来，狼多肉少。 排在最末位的王，怕是连赞迪里一平米的厕所都分不到。 既然无法靠排位解决，那就开打。 诸如伟大的太太太太太上皇干掉了不孝的太太太太上皇，然后被义愤填膺的太太太上皇干掉，这样画面时有发生。 同时，有逃到阿拉比的尼赫喀拉后裔去老祖宗的金字塔朝圣，结果发现老祖宗还“活着”还到处溜达。竟成功认祖归宗了，于是老祖宗发现自己还有后裔十分感动，给他们塞了一大笔钱。 总之，古墓群王苏醒的前期，诸王打成一片，尼赫喀拉全国上下一派大团圆的和谐景象。 无休止地内战让葬仪教派大祭司卡特普绷不住了，再这么打下去，尼赫喀拉就要亡国灭种了。 身为尼赫喀拉第一大聪明，他想道了辣个男仁。 尼赫喀拉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爷？不朽大帝，万王之王赛特拉，沙漠最强逼王，埃及版秦始皇此时还在美滋滋地睡觉。 由于他的墓修地太好了，到处都是禁制保护，所以纳老爷叫大家都起床的时候，塞大帝还在棺材里做春梦。 为了让淦红了眼的诸王能好好坐到一起温馨交流，卡特普一脚踹开了塞大帝的棺材板，清唱道：“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当时画面大概是，一脸懵圈的塞大帝坐在棺材上揉着睡眼惺忪地眼睛，听着下方卡特普抹着眼泪，如泣如诉地说，“大帝，尼赫喀拉亡辣！” 什么？！他奶奶的！ 塞大帝一听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庞大帝国居然被废物后辈们给霍霍完了，气不打一处来，身上的金甲虫都抖掉了好几斤。 暴怒的大帝当即召集起自己的陪葬大军，驾驶着他最拉风的骸骨战车，气冲冲地莽出金字塔，将那群还在内战中的不孝子孙挨个揍了个遍。凡是不听话的，统统敲碎头盖骨，直到古墓王们都能乖巧地坐下来，重拾起古尼赫喀拉美德，尊老爱幼孝悌忠信，塞大帝这才有空听自己死后发生的故事。 原本，赛特拉建立了第一王朝，达成了旁人不敢想的丰功伟绩，可他唯一无法战胜的敌人就是死亡，塞大帝不甘老死，还想再活五百年，他命令手下的葬仪祭祀们去给自己寻长生术，同时自己也保持着独特的养生秘笈，具体可以归纳为“要想健康又长寿，抽烟喝酒打豆豆，晚睡晚起脾气臭，多与异性交朋友。” 靠着内外兼修，加之祭祀们还真找到些有用的偏方，塞大帝活了几百岁，可还是免不了一死。 祭祀们害怕自己要去陪葬，于是就忽悠塞大帝，让他先去棺材里躺着，等不久就能再次醒来，成为金光闪闪的猛男。 结果，塞大帝醒来，暴揍了子孙们后惊异地发现自己应该有的黄金腹肌成了烂肉排骨，当场震怒，一脚踹飞了葬仪大祭祀卡特普，禁止其踏足任何一座尼赫喀拉城市直到有一天他能履行葬仪教派的古老承诺：让塞特拉金身复活。 从此之后，数个世纪里卡特普就一直在沙漠中游荡，寻找卷轴、铭文或神器，努力实现诺言、寻找着能够令心爱的祖国回归昔日荣光的圣物。 流浪途中的卡特普只要尚有余力就会帮助他遇到的古墓王，成为了古墓王官方对敌工具人。 最近，卡特普率领尼赫喀拉的流放者们结束了自己的旅程，他们在黑曜石群峰深处的蜘蛛平原发现了一处有失落知识的储仓处，正在这里搞挖掘。 偏偏挡在了黑暗精灵进攻巫女林地的路上，阿丽莎遵从巫王的旨意，给老实人卡特普写了封信，大意是我要淦你，你自己看着办。 卡特普直呼冤枉，人在墓中躺，锅从天上来。他自己和野兽人干架都来不及，打黑暗精灵岂不是自寻死路。 苦思了半天，大祭司决定寻求援助，派遣麾下的古墓王瑟赫勒克国王，找上了巫王他妈莫拉丝希望签订军事同盟，保证他的挖掘工作，他也会在莫拉丝需要军事支援的时候提供一支古墓王军队。 如此举动，瞬间让莫大妈蛰伏的心再起波澜。 第五十五章 进军奥苏恩 2424年至2426年短短两年的时间里，莫拉丝先后攻下了希拉卓-塔尔、铁刺镇、阿纳海姆，失陷之门、凄凉要塞等地，无疑在黑暗精灵高层引来了不少注视目光。 巫王原本想将他老妈限制在昆泰克斯古城，少整出点糟心事儿来恶心自己，却没想到被流放的莫大妈硬是连战连捷，在纳迦罗斯南部地区做大做强，以至于到现在她不止控制了整个昆泰克斯行省，同时还在露丝契亚和黑色海岸地区动手动脚。 如今，尼科放逐者的卡特普还与莫大妈签订了军事同盟，古墓王军队里存在着大量如神圣泰坦，幽冥行者，征战斯芬克斯等魔力构造体，它们的加入使得欢愉教派军事实力空前强大。 巫王虽然有点不爽，却也拿自己老妈没办法，就任由她去折腾了，反正天无二日，在纳迦罗斯的大地上，只有他马雷基斯这一个太阳。 至于莫大妈，顶多算月亮。 事实上，势力空前强盛的莫拉丝并没与将目光局限于纳迦罗斯，而是虎视眈眈地盯着马桶圈奥苏恩岛。 更确切点说，是奥苏恩岛北部的暗影大陆，纳迦瑞斯国土。 那是黑暗精灵的故国，相关著名景点包括初代凤凰王艾纳瑞欧和莫拉丝为爱鼓掌的奢靡行宫、保存凯恩神剑的凯恩圣殿，以及奥苏安岛上别无他处的广袤荒地。 凯恩信仰在高等精灵中甚是冷门，只有少部分纳迦瑞斯人崇信他，而黑暗精灵则将他摆在了造物主阿苏焉的位置上进行崇拜。 凯恩神殿向来是高等精灵和黑暗精灵激烈争夺的地方，前者试图阻止后者朝圣，后者偏偏就要想要朝圣，因此两者在这里打的有来有回。 另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神殿里碰巧存放着一柄凯恩所使用的神剑——持有者将成为凯恩神选。 当有人拔出凯恩之剑，而他恰好又被凯恩选中，没有被剑吸干血的话，那么这位幸运儿将拥有如此木大的力量，原地飞升成战力高达，横扫中古绝大多数凡人英雄。 只是，在获得凯恩力量的同时，这柄剑也会给持剑者上一个小小的负面效果debuff。 持剑者渐渐变成一个脾气暴躁、嗜杀成性、冷血无情的大恶人，也就是变成血手之神凯恩在凡世的化身，这种影响会逐渐蔓延到持有者身边的人身上，把他们也变成脾气暴躁、嗜杀成性、冷血无情的大恶人。 所以高等精灵们为了不让这柄剑落入黑暗精灵手中，在凯恩神殿倾注了大量人力物力，构筑防御。 这浩瀚洋天险后，便是纳迦瑞斯铁壁，并非是句玩笑话。 莫拉丝妄图染指凯恩神殿，并非是因为她信这位小恐虐，而是她渴望利用凯恩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终极目标：解封奥苏恩岛中心的大漩涡，将色孽直接召唤到这个世界，以此证明她是祂最伟大的仆从。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莫大妈啊，是个实在人。 但是问题在于，莫大妈再怎么惦记凯恩之剑，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要获得凯恩之剑，就必须要攻下纳迦瑞斯。 这在黑暗精灵国度里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了。 就说她儿子，马雷基斯远征过无数次奥苏恩岛，每次都像是就像典型的卡通反派一样大吼我还会回来的作为结尾。 黑暗精灵现在什么水平，就这么几个传奇领主，你拉卡斯什么都在打奥比恩岛（北方岛屿），他能打吗？打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吗？再下去要输蜥蜴人了，蜥蜴人输完输鼠人，再输北佬，接着没人输了！ 莫拉丝自知远征奥苏恩是一个危险且艰巨的目标，仅凭欢愉教派半吊子的海军，很难在高精龙舰的封锁下跨越无垠的浩瀚洋面。 所以，她联系了一波黑暗精灵海贼王、卡隆德·卡尔的章鱼哥，飞翔的河南人，中古第一海猛子洛克西亚-堕落之心，发出信号，进攻敌方凯恩神殿。 这个时间段，洛克西亚正率领着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神佑恶党舰队在吸血鬼海岸与亡灵海盗们以武会友，为各国沿海带来火焰和恐惧，时不时抽空招惹下拥有白毛、双马尾、赤瞳、眼罩、病娇、舰娘等诸多特征的吸血鬼海岸的海盗王，深渊之死亡大君卢瑟·哈肯，卢姥爷。 纵观整个中古世界，能在海面上撞见臭名昭著的黑棺号，还敢冲上去玩激情跳帮战的，也只有洛克西亚这位海猛子和大名鼎鼎的传奇海盗杰格·罗斯。 洛克西亚敢去撩卢姥爷的虎须，最重要的是还能安全地溜之大吉。 莫拉丝剑指奥苏恩岛的大事业和许下的巨额报酬打动了追求刺激的洛克西亚。 他十分愿意去抢劫一波高等精灵的财富，然后在海盗史上再留下属于他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此，将欢愉教派庞大路上力量送到奥苏恩北部岛屿的任务就交给了神佑恶党舰队。 洛克西亚的舰队没有固定停泊地点，风里来雨里去，随叫随到，速度之快堪称滴滴打船。 他率领着由五艘庞大的黑色方舟，和十几艘末日掠夺者组成的舰船浩浩荡荡地驶向阿纳海姆。 所谓的末日掠夺者舰，是洛克西亚的秘密武器，这是一种怪兽战舰，驮着铁塔的特大号地狱海龙，海上兴风作浪的能力极强。 高等精灵海军中担任先锋的鹰舰，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地狱海龙给掀翻卷入海底。 洛克西亚能带来十几艘末日掠夺者舰，也算是憋了波大招。 海上盟军前来会盟的同时，莫拉丝向臣属于她的诸多领主下达了集结令，同时许以卡特普不会被克拉卡-隆德毒打的保障，索要了一支由瑟赫勒克国王率领的规模不算小的古墓王军队。 山雨欲来风满楼，阿纳海姆城群贤毕至，少长咸集。走在街上，随处可见海盗通缉令在逃恶人，神佑恶党的军官头上不顶个高等精灵几百金币的悬赏，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远在铁刺镇的赫默同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哪怕他清楚的意识到，莫大妈这次会遇到高等精灵诸王国的猛烈抵抗，又没有巫王帮助，多半会无功而返。但一想到能参加这样宏大的战役，更能以黑暗精灵的身份站道奥苏恩岛的土地上，就爽得他不要不要得。 等等，为什么会觉得爽？ 赫默突然细思极恐，色孽是不是已经在影响他了... 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召集军队会盟才是当务之急。 为了表现对莫大妈的忠心耿耿，赫默召集了麾下三镇大半的兵力，林林总总算下来有近四千人。 除了老牌的黯然剑士，恐惧矛手，黑锐连弩手和黑色方舟海盗承担着中流砥柱的角色，赫默军中还有不少精锐，包括但不限于，六十名冷蜥骑士，十架收割者弩炮，十架冷蜥战车，两头远古三角龙，一百四十余名晨昏雾卫，两百多名灵蜥战士。 三支部队从各镇出发浩浩荡荡地前往阿纳海姆集结。 第五十六章 合兵 2427年初夏时分，阿纳海姆城外的平原上连营百里，旌旗招展，刀剑如林。 势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状态的欢愉教派联合尼科放逐者，召集了一支无与伦比的联合大军。 数不清的黑暗精灵与尼赫喀拉亡灵汇聚在两派旗帜下，人数直逼三万。 全副武装地赫默立于临时搭建的黑塔上，向下眺望，见到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军帐，如蚁群般缓慢移动的士兵，哪怕是军列间数十米高的魔力构造体也只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此情此景震撼人心。 赫默不禁在想，究竟怎样的舰队才能运载如此多的士兵？就好像是在玩巴巴罗萨战役时，听到系统的那一声赞叹： “巴巴罗萨的军队规模迄今为止绝无仅有，在欧洲没有舰队能运送这么多人。” “所以他必须从陆路行军，经过君士坦丁堡和土耳其人的领地，到达耶路撒冷的会合地点。” 当然，黑暗精灵是不可能通过陆路前往浩瀚洋中心的奥苏恩岛的。 两天后，洛克西亚的神佑恶党舰队驶入阿纳海姆港口，那些被称为黑色方舟，实则是漂浮在海上，拥有铜墙铁壁的数座巨型城市，让担忧的众人散去心中阴霾，升起了万丈雄心。 在五艘黑色方舟面前，一切问题随之迎刃而解。 莫拉丝迫不及待地想要拿下凯恩神殿，以此向黑暗亲王展现自己的价值，她命令集结的部队在完成休整和补给后，即刻登舰。 原本高等精灵在阿纳海姆建立起了完整的军事港口，在迎来莫拉丝统治后，黑暗精灵们在港口远设施上进一步扩建，如今的海港已经能做到同时停泊数艘黑色方舟。 翌日，阿纳海姆港，天高海阔，万里无云。 叮铃的船铃声回响，白色的海鸟群沿着哗哗的波涛低飞，精准地扎入水中捕食鱼群而后一飞冲天。 欢愉教派的军队在海岸上集结，配合着神佑恶党海盗军官地指挥，有序地登上数支方舟。 最先登舰的是莫拉丝麾下最顶尖的部队。 高阶野兽系女术士考尔韦西什，她是忠诚于莫拉丝最强大的女术士，也是辜而之风的大师，在亲卫们的簇拥下，迎着海风高举属于欢愉教派的紫色飞马战旗，慢悠悠地骑着黑色飞马登上旗舰神佑恐怖之塔。 她这一动，瞬间带动了其余战团。 当成群结队的凯恩刺客在萨比欧斯的带领下，经过赫默身边时，许多新兵不约而同地面露紧张神色。 不管是杜鲁齐，还是其余种族都听闻过凯恩刺客的威名，其急如风，其暗如影，其致命如千刃，他们是杀戮造诣的大师，凯恩最钟意的刀锋，很少会如此大规模地暴露在阳光下，因此引发了军队不小的震撼浪潮。 凯恩刺客群的后方，数十名奴主驾驶着冷蜥拉动的卷刃战车趾高气扬的开道，身后跟随着上千哈尔·冈西刽子手，他们手持利器，奉凯恩之名狂斩敌军，冷峻的行军整齐地如同战争机器。 药剂，毒药和诅咒可以使脆弱之人痛苦万分，被巫术严重侵蚀了意识的杀戮魔女站立在立有凯恩甲胄像的沸腾血池塔楼上，手扶着围栏，披风迎着海风猎猎作响。 缓缓前行的塔楼下方，则是手持长鞭与双刃的杀戮姐妹和巫灵军团，这些衣着暴露，又格外喜欢收割生命的女士们难知如阴，杀心莫测，其中最为精锐的灾歌姐妹团只关心三件事，厄运，死亡与毁灭。 数百名色孽收割者术士骑着黑暗骏马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他们的面容被色孽高度腐化，呈现出半恶魔的面貌，视线掠过一旁等待的赫默众人，从嘴里吐出蛇信般的长舌，不怀好意地诡笑。 即便是赫默坐下的黑暗骏马都在瑟缩，他拍了拍骏马，好让它坚强一点。 说起来现在赫默骑乘的这匹黑暗骏马还是他之前骑乘的那一匹的胞弟。 赫默给它取名为迪贝卡，与他最喜欢的西班牙荣誉骑士罗德里戈·迪亚兹的坐骑同名。 迪贝卡现在只有三岁，才是刚能上战场的年纪，它看起来并不怎么强壮，连过于厚重的具状马甲都承载不了，但赫默仍对其寄予重望。 赫默钟爱迪贝卡，很大程度在于，他真的不想为了骑乘冷蜥，而强迫自己整天泡在恶臭的冷蜥毒液里。 色孽收割者的队伍不怎么长，很快就登上了战舰，赫默安抚好胆小的战马，继续与伊莱登她们等待行动命令。 时间随着水波缓缓流逝，精锐队伍大半登船，行走在部队后半段的是雷矢魔鬼，眼睛中箭而亡是非常可怕的死法，而射中眼睛正是雷矢魔鬼的招牌战技。 臣服于莫拉丝的数个黯影部落加入了远征，即便是在黑暗精灵中，黯影也被认为是极其残忍的一群人，他们被称为黑暗精灵中的黑暗精灵，让人望而生畏。这群邪恶战士的力量来源于他们所持武器的恐怖威力。 冷蜥恐惧骑士群紧接着黯影部落登舰，他们在重甲坐骑的保护下发起冲锋，挥舞强力利刃劈刺敌军，护甲强度达到了恐怖的120，堪称移动城墙，之后小山般的战争多头蛇与数百架收割者弩炮逐次登舰。 哪怕五艘黑色方舟同时开放，光精锐部队登舰就持续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赫默等人才接到动身命令。 领主本人前往旗舰神佑恐怖之塔号，麾下军队由各自军官带领前往破浪恶龙，深渊海妖等其他四艘方舟。 赫默吩咐好安萨雷斯，诺蒂亚，维斯齐，巴斯基恩等将领各自约束好队伍后，与伊莱登一同前往洛克西亚的传奇主舰。 神佑恐怖之塔号内部与普通黑暗精灵城市布局无异，如林般耸立的尖塔，四通八达的道路两旁尽是成群的住房与地位尊崇的凯恩神殿。 他进入黑色方舟，更像是踏在一片小型陆地上，而非战船，丝毫感觉不到摇晃。 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赫默与伊莱登穿越过拢长的军队，来到方舟中心最高的尖塔宫廷。 奢华的最顶层大厅，地面铺满了洁白的大理石，窗棂两侧丝绸幕帘一直垂落到了地面，长方形的桌面上摆着丰盛的食物与尖角杯，数十名臣服于莫拉丝的贵族们正与洛克西亚手底下那帮子人在搞无遮拦大会，玩得正嗨，妖娆妩媚的莫拉丝坐立于最高王座，饶有兴趣地环视下方，不多时与上前的洛克西亚碰杯，欣然接受了章鱼哥的舞蹈邀请。 正走入大厅，见到这一幕，赫默不禁起了恶趣味，洛克西亚总是戴着克拉肯面具，他平时是怎么吃饭，低头的？ 舞池所见糜烂不堪，入耳尽是靡靡低吟。 从最初的羞涩，到现在的漠视，司空见惯了这种场面，赫默只觉得心中烦躁。 他怕再在这交际会大厅站一会，就按奈不住躁动，要把旁边正在喝酒傻笑的伊莱登给就地正法了。 “出去看看。”将手套丢给侍者，接过酒杯，赫默与手捧酒瓶，小跑着的女术士来到侧方走廊外的阳台上迎着徐徐的海风惬意地对酌，眼角的余光恰好见到瑟赫勒克国王所率领的古墓王军队登舰。 相比于观看原始欲望驱使的造人活动，这种千军万马齐聚地豪迈才更加刺激赫默的肾上腺素。 亡灵大军前方，身披尼赫喀拉王室战甲的瑟赫勒克国王手持长剑与塔盾，大马金刀地坐于数十米高的喀穆里征战斯芬克斯背部由人骨铸成的战车王座上，威风凛凛。 国王所乘的构造体后，身后还有着数头死灵斯芬克斯，它们聚一起就好像一座移动的小型城市。 这些巨型的狮子雕像几乎刀枪不入，它们会在敌阵中肆意漫步，并将敌人如同可悲的蝼蚁一般碾为肉泥。 尼赫喀拉的亡灵王子们，死后与强大的君主合葬一处，如今他们已经苏醒，再一次执掌死亡大军席卷凡世，数以千记的尼赫喀拉战士们肉身虽腐朽，但他们仍至死不渝地效忠着自己的君王与统帅，对他们的敌人施以残酷无情的攻伐。 精锐的持剑大骨佬，骨墓守卫们生前得到过褒奖，如今他们渴望通过战功再次扬名。 排骨似的骷髅弓手团，虽然死去多时但他们仍然不忘射术，无尽的箭雨使得敌人损兵折将，是古墓王军队远程中坚力量。 非同寻常的骸骨战车由木材，金属与骸骨拼接而成，能猛然将敌人撕成碎片。 乌沙比特是古墓王军队中的精锐，传闻他们是诸神的具现实体，强悍的神选战士即便死后也英勇非凡。 诸如幽冥行者，墓地骑士，骨巨人，神圣泰坦等永不溃逃，免疫惊骇的构造体看得赫默心潮澎湃。 “没想到一个被赛特拉流放的罪徒之流居然还拥有如此强大的军队。”伊莱登摇晃着酒杯，轻叹道。 “破船尚有三千钉，何况人家是葬仪教派的大祭司，信徒如云，军队不强才怪。” “也对。你看那国王，浑身都是金子看起来金灿灿的，人还坐那么高，恨不得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国王就这么多金，怪不得盗墓贼们都喜欢去尼赫喀拉倒斗。” 甚至还有不怕死的狂徒，倒斗都倒到塞大帝棺材板上去了，不可不谓狠人。 “说起来，这群死人在千年前就已经能造出这么凶猛的魔构造体呢，可见其文明高度，也就精灵文明能比吧？说不定震旦帝国也能媲美。”赫默抚着下巴猜想。 “那是当然。震旦离得太远，暂且不谈。就说古尼赫喀拉，曾经再强现在也不过一捧黄土，一群死人。唯有我们精灵哪怕是分裂，仍长盛不衰。”伊莱登面露骄傲。 很快就要衰了，而且连死人都做不了...瞥了一眼自得的女术士，赫默有些于心不忍告诉她这个世界的残酷结局。 赫默只能在心里感叹gw老贼丧天良，我与黑精共存亡！ 三天的时间里，联合军队陆陆续续完成登舰。 沙漠中的秃鹫翱翔于海劲展，遮住了爆裂的阳光，云层中遮天蔽日的龙影时隐时现。鹰身女妖与蝎尾狮沿着船帆低空滑翔。 碧波浪涛下方，深渊海妖与血骸美杜莎优雅地甩着尾巴游动，地狱海龙不时于海面探头，切换呼吸。 一支包含有海陆空的联合大军，在洛克西亚地带领下，乘风破浪驶向奥苏恩岛北部的暗影大陆。 第五十七章 艾萨里昂 莫拉丝对纳迦瑞斯王国动兵的消息很快被军中间谍传回了纳迦瑞斯，进一步发酵引发高等精灵诸国震动，热衷于内斗的各国贵族在永恒女王艾拉瑞丽的调停下坐在了伊甸谷永恒宫廷席位上。 虽然各个王国彼此间或多或少都有些恩怨，在会议场上口吐芬芳，互相戳黑料打嘴炮，但黑暗精灵的远征就是大反派降临，乌云压顶，大敌当前诸国吵累了也就开始筹备起战事。 洛瑟恩，阿瓦隆，卡勒多，艾里昂，萨芙睿，纳迦瑞斯，柯思奎，查瑞斯，泰伦洛克诸王齐聚，开了场类似于暗精无遮拦大会式的派对，一时间整个永恒宫廷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唯独一个王国的席位从始至终都空着，没有人来阿瓦隆参加会盟，这个王国就是伊瑞斯王国。 对此其余九国领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虽心里微有异样，却不妨碍他们各自潇洒。 伊瑞斯大概是诸多高等精灵王国中最独立的一个王国，除了与临近的萨芙睿尚有些交流外，基本与其他王国没什么接触。 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巫王马雷基斯和莫拉丝带着一支夹杂着色孽恶魔的超级军团登陆奥苏安时，伊瑞斯王国的统治者，艾萨里昂也拒绝对另一个精灵王国伸出援手。直到凤凰王，航海王，面子王芬努巴私情相邀，艾酱才骑着自己的狮鹫跑来救场，战后不辞而别，留给众人一个萧瑟的背影。这让他儿时的朋友们很伤心。 伊瑞斯王国与奥苏恩其他地区的永夏相比，王国领域更加清冷且长年浓雾弥漫，恶劣的气候和大灾难时期的恐怖令城中绝大部分居民迁往了其他更为安逸的国度，只留下勉强足以维持城市运转的人口，更危险的是，王国的战士们每天都要面对大漩涡可能带来的恐怖事物-不受控制的恶魔，种种原因导致了伊瑞斯成了奥苏恩岛最惨的地方，当代人口最少的精灵王国。 充满敌意的土地让艾萨里昂和他的人民愈发坚强，在艾酱还是王子的时候，他就学会了各种生存技巧，磨炼出了丰富的战斗经验。 为了生存，当其他高等精灵王国还在温暖的阳光下岁月静好时，他就已经带着一批虔信拉德莉莉的战士们在危险的近海捕猎为祸作乱的恶魔。 长大后的艾萨里昂为了复兴伊瑞斯的荣光，制定了一个小目标：入侵纳迦罗斯。 其余王国的王子都以为艾萨里昂不过是年轻气盛，口嗨罢了，纷纷嘲笑他年轻人不要太年轻。 结果艾萨里昂真就带着军队入侵了纳迦罗斯，靠着一手熟练运用轻骑兵与游骑兵骚扰的战术，在中古最强妈宝男巫王眼皮子底下七进七出。 艾萨里昂这波骚操作直接触发了巫妖王之怒版本开启，马雷基斯下令全纳迦罗斯王国的黑暗精灵集体出动骚扰奥苏安岛，以攻为守，同时他随手派了支队伍将调皮的艾萨里昂打成了重伤，后者差点就中毒去世。 弥留之际，艾酱接到了老父亲的心灵电话，父亲告诉他，自己和他妈妈都已经寄了，伊瑞斯王国在成群绿皮的入侵下沦为废墟。 听闻噩耗，艾酱垂死惊坐起，浑身伤势痊愈，一路莽回奥苏恩岛，见到了昔日的家园在火海中沉沦，他为数不多的子民横七竖八地躺在废墟里死状极其凄惨。 伊瑞斯王国苦苦等待的诸国援军，直到艾萨里昂将绿皮通通肃清才姗姗来迟。伤心欲绝的他对着援军大骂一声，滚。于是，伊瑞斯王国自然而然地独立了。 从那以后艾萨里昂再也没有笑过，不懂幽默为何物，永远冷酷而严厉。后来人们只能从泰瑞昂的同学录里一窥当年那个作为班宠的伊瑞斯傻小子。 重建后的伊瑞斯面对着恶劣的环境，随时随地可能冒出来的恶魔与绿皮，命运前途如暮夜，晦暗难明。 艾萨里昂带着伊瑞斯人硬生生地于废墟中崛起，他着手彻底铲除绿皮，直到烧掉奥苏安岛上最后一个绿皮孢子。 对旧仇念念不忘的人，心伤将永远难愈。苦大仇深的艾萨里昂重建了塔尔-伊瑞斯，并在确认首都足够安全后，踏上了柯思奎的港口，前往旧世界的恶地。 他打算彻底抹掉绿皮这个种族，或者至少让他们害怕自己，从此永远不敢再打伊瑞斯的主意。 这支远征军携带着惊天怒火，摧毁了见到的所有绿皮部落，直到各地的地精只要听说精灵来了就吓到腿软。 艾萨里昂扑灭了无数场waaagh!!用大火将沿途的绿皮孢子烧成了灰烬，顺便解放了数座已经被围攻千年之久的矮人要塞，使得矮人至高王稍微改善了与高等精灵的关系。 然而绿皮杀的再多，艾萨里昂也不开心，因为他此次远征的最终目的是迷雾山的霸主，咕噜。 正是咕噜蹂躏了他的家园。 说起咕噜，这位绿皮同样是一位传奇狠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艾酱还狠那么一丢丢。 对其他低贱的地精来说，碎斧氏族的大肚王是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一切，魁梧胖大，万众敬仰，权御天下。 事实上，大肚王还是一位美食家。 最初的咕噜只不过是一个小个子地精，浑浑噩噩地过着最底层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被一个同族挑战吃东西。 对方不屑于和他同名，同时放出狠话，碎斧氏族只能有一个咕噜，那就是我指环王咕噜。 咕噜虽然又矮，又丑，但能吃。 为了保留自己的名字和美食家的尊严，他打算整点狠活，彻底奠定自己在部落里最伟大美食家的地位。 两个地精从一口米肠一口蒜开始吃起，各干八大碗，发现谁也不能奈何谁。 他们这么一顿猛吃，反而引发了部落酋长的不满，他感觉这两人纯粹是来白嫖的，于是催促两地精快点分出胜负。 最终，破釜沉舟的咕噜选择了吃巨魔肉。 众所周知，巨魔是会再生的。巨魔肉的再生速度几乎快过世上任何生物的消化系统，一般只有像食人魔或其他巨魔这样的生物才能完成如此壮举，所以理论上讲这么做肯定会把咕噜撑死。 但咕噜铁了心要做大美食家，当时，他吞蹲在擂台上，抓起一块恶臭的巨魔肉，狠狠地吞了口口水，转过头面色坚决地对看台下起哄的部落小伙子们怒吼：“老铁萌嗷，虽然不是同一时间，但是同一地点，今天我咕噜再挑战吃一把巨魔肉，奥利给，干咯！.....呕~” 这一招狠活彻底震碎了对手和部落小子们的三观，直言此子太逆天。 在胃部胀痛了几个星期之后，咕噜的肚子因为巨魔肉不断再生越变越大。地精们纷纷聚在他周围，等着看一场鲜血烟花。结果，咕噜似乎成了搞毛二哥的神选，硬是凭借着超出常理的消化速度，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巨魔肉的营养，最终成为了大胖。 绿皮部落选取酋长的方式很是简单粗暴，要么比谁能吃，要么比谁更壮，要么比谁更能打，通常胜者三点全占。 靠着肥美的肚皮和大屁股，咕噜当上了酋长，然后把不服他的其他绿皮首领通通一屁股坐死！ 作为人类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绿皮的最高人生追求莫过于以自己的号召力发起一场waaagh!!! 成了整个南恶地最著名地精战将的咕噜果断发起了waaagh!!!这场绿皮入侵如同插入帝国心脏的长矛，一举莽穿了帝国佬的疆域，努恩、米登海姆、甚至是诺德领相继沦陷，咕噜造船准备折返打玛丽恩堡，结果遭遇风暴，稀里糊涂来到了奥苏恩岛，好巧不巧流浪到了艾酱虚弱的祖国，伊瑞斯。 从此两位传奇结下了血海深仇。 在南恶地登陆的伊瑞斯远征军硬抗着劫牙，顶鬓，血手，邪月，碎斧，颅岩等诸多大绿皮氏族的进攻压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大军所到之处，和平便会降临。 艾萨里昂可谓是恶地战神，但紧接着他发现越来越多的绿皮部落听说了他的名字，反而不怕死地朝自己杀了过来。一名战俘甚至以极度哲学的目光盯着自己，舔着口水直言现在全世界的绿皮都知道“尖耳朵超能打！”和您这位尖耳朵干架成了绝大部分绿皮的毕生心愿。 怎么给这绿皮一顿乱杀，对面还喜欢挨刀的感觉了？ 身处巨人城休整的艾萨里昂虽搞不懂绿皮的心思，却大受震撼。 紧接着艾酱忽然开了窍，反正狡猾的咕噜一直躲着他，在这恶地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就此返回伊瑞斯，等着绿皮送上门？ 这些绿皮不是想和自己打吗？那就先过了浩瀚洋这一关。 外族前往奥苏恩岛就是死亡航行般的远征，他们首先要找到奥苏安，就这一点对于大部分绿皮来说这已经很难了；然后靠近它——受魔法和自然灾害保护，除非是气运之子或者有精灵领航，不然就会被飘着恶魔的近海海域所吞没。就算过了前两关，还有海岸防线，自己只需要坐镇塔尔·伊瑞斯，就能眼看着一批又一批的绿憨憨跑来送命。岂不美哉？ 就在艾萨里昂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一封由纳迦瑞斯寄来的信送到了他的手上。 写信者是一个叫赫默的黑暗精灵。艾萨里昂并不认识，下意识以为是什么无聊的骚扰信，准备丢掉。 忽然他手停住了，脑海中回想起自己曾经在伊瑞斯高塔里所预见的那副画面。 艾萨里昂拆开了信。 信中说道，自己的侄儿和侄女已经平安返回伊瑞斯，那是他唯二在世的亲人。 这次，艾萨里昂归心似箭。 第五十八章 无妄之灾 伊瑞斯远征军抵达南恶地初期，为了抵抗绿皮各个氏族的围攻，在海岸线上修筑了一座宏伟的要塞城市名为巨人塔。 尽管恶地经历多年战乱已然伤痕累累，伊瑞斯人仍在这片贫瘠荒芜的大地上建起了秩序的领土，洁白瑰丽的高塔傲然耸入天空，精灵们的住所在其庇护下生机盎然。 接到信件，艾萨里昂没有继续消磨时光的想法，他留下了与自己相交颇深的高等系大法师约兰蒂亚以及两千名天鹰军驻守巨人塔，在确保要塞足够安全后，自己带着主力军乘坐龙舰踏上了返回奥苏恩的航程。 经过黑水湾能看见荒凉的阿拉比海岸，本地的统治者是骁勇善战的古墓诸王，不朽的尼赫喀拉帝国无论是在沙漠还是海上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索性塞大帝现在正专注与境内信仰纳迦什的亡灵对线，对高等精灵的态度算不上恶劣，在没有遭遇阻碍的情况下，艾萨里昂的舰队很快通过了这片狭窄海域。 之后的盗匪海峡因游荡着多如牛毛的海盗舰队而闻名，其中最令人谈之色变的要属龙牙堡的萨图沙海盗，其首领是艾蕊娜萨·盐怨，一个豪放且同样苦大仇深的诺斯卡毛妹，中古著名撑杆跳运动员。 几乎所有水手都听闻过盗匪海峡中的海盗极度贪婪的事迹，风传此地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一般的船会尽可能避开这条危险航路，但仍有少数几支舰队连穷凶极恶地海盗们见了也得绕道走，其中就有高等精灵的巨龙舰队，除了纳迦罗斯近海海域，高精舰队几乎想去哪就去哪儿。 艾萨里昂花费了一周时间回到了阔别已经的祖国。 经历惨痛的绿皮战争，伊瑞斯境内绝大多数城市都被摧毁和舍弃，如今的首都塔尔-伊瑞斯，是硕果仅存的大型城市，它环绕着闻名于世的群峰而建，当访问者穿过一片充斥着氤氲迷雾的山路，与奥术凤凰共舞而翔，就会看见那座历经劫难仍百折不屈的伟大城市。 宏伟的精灵都城被高等魔法加固过的锁钥城墙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骄傲而气派地矗立着，让所有人都能惊叹着凝视它。 城中四处是庄严的建筑、宏伟的城堡，南方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轮廓，终日迷雾缭绕吞噬了建筑群的边缘。 城垛中最高、最威严的守望者高塔直插云霄，浮云是被殿顶戳开的棉花，中间形成一个圆形的巨洞，辉煌的金光从中洒落照在铺大理石的顶上。塔尔-伊瑞斯的瞭望石正位于塔中，它能在需要时令魔法之风平静下来。 站在最顶层平台时不时能见到天空中盘旋着舞翼的奥术凤凰与巨型狮鹫。 待在高塔的日子里，艾萨里昂很喜欢一个人来到平台处登高远望，守望着这座城市的人间烟火。 几年时间后，再次站在王都城门前，艾萨里昂思绪万千，心中怀着对亲人的思念驱使着他回到宫廷。 与失散多日的侄儿与侄女再次重聚，见艾雷恩与奥蕾莉亚虽脸色略有憔悴，幸而健康无恙，于是艾萨里昂心中的那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做为伊瑞斯最高冷的酷盖，艾萨里昂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情绪，只是面色冷酷的微微点头，浑身气息却没之前那么冷冽凌人了。 “叔叔。” 姐弟俩恭敬地向艾萨里昂行礼，后者微微挑眉，“动作还算标准，看起来这段时间没把贵族礼仪忘完。” “坐吧，和我说说在你们在纳迦罗斯经历了些什么。” 心怀愧疚，艾萨里昂尽力使自己失去表情功能的脸部变得看上去温和些许，他端坐在皮质沙发上，伸手示意姐弟俩坐下与他谈谈。 于是姐弟俩捧着玻璃水杯慢慢从被游荡在城外的黑暗精灵奴隶贩子抓走说起，期间说到赫默，说到铁刺镇，目睹过阿纳海姆沦陷，见识过死亡午夜等等一系列经历。 当然，关于赫默和奥蕾莉亚两人的之间发生的事情，被他们刻意隐瞒了。 只说是拉德莉莉向赫默传达了旨意，放他们回来。 崇信拉德莉莉的黑暗精灵？在纳迦罗斯的土地上建起女神的神殿，无情的杜鲁齐跪在仁慈的女神面前祈祷--这是一幅多么不和谐的画面。 艾萨里昂不可置信地看着姐弟俩，第一反应还以为是他们是在胡诌。 “你们说的是真的？女神向一个黑暗精灵传达了神谕？” 他自己都没有接到过拉德莉莉的电话，瞬间五味杂陈，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女神是为了保护他的侄儿与侄女的安全降临神念，这点倒是让艾酱十分感激。 对面的艾雷恩一个劲地喝水，头埋在了杯子里，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艾萨里昂。 要对面瘫的叔叔撒谎，简直是折磨。 若不是姐姐之前反复告诫过他，在叔叔面前一定要隐她与瞒赫默的事情，艾雷恩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否则早就绷不住了。 奥蕾莉亚倒是脸不红心不慌地就着弟弟说的事情继续谈了下去。 艾萨里昂表面没说什么，但还是通过两人的反应看出了些许端倪。 之后叔侄三人谈及到接下来的打算，艾雷恩主动请缨，想要加入迷雾行者军团。 守望者略感惊讶，以往这个不着调的侄儿居然想要参军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稀奇事情。 艾雷恩满脸红润，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对上叔叔审视的目光，忽然鼓起了勇气说，他以后想要成为能够保护叔叔和姐姐的强者，引得奥蕾莉亚莞尔。 “好想法。或许以后能带你去恶地锻炼锻炼。”艾萨里昂肯定了侄儿的想法，又撇头向一贯让他最放心的奥蕾莉亚问她今后的打算。 “唔，叔叔，我想去荷斯之塔，进修生命系魔法。” 高等精灵是古圣的宠儿，与生俱来拥有极高的魔法亲和力，几乎每个王国都有自己的传统法术和学习方法，尤以法师王国萨芙睿地位最尊崇，其国内的荷斯白塔是中古最伟大的知识圣殿。 在白塔内可以找到整个奥苏安最适合学习魔法的地方。而且，世界上最伟大的法师、魔导师和学者们在此集合努力完善他们对魔法艺术的掌握。这是一个充满无限奇迹的地方，法师们努力地试图驾驭魔法之风的方方面面。 心伤无法治愈的话，就去学习吧。困扰的奥蕾莉亚考虑了很久，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很好。”奥蕾莉亚喜欢钻研生命系魔法，这艾萨里昂是知道的，所以对于她的选择并不感到意外。他想，以她对季伊岚的契合度，以后未必不能成为媲美木精灵的生命系法师。 “说起来，我的老师贝兰纳尔导师现在就在白塔任教，你去之后，届时我会送一封信给老师，他一定会关照你的。”艾萨里昂想了想，又补充道，“学习生命系魔法不止一条思路，人言他山之玉，可以攻石。我的...朋友，泰格里斯也在那儿，他虽然主习高等系魔法，不过生命系魔法造诣同样不低。你有困惑的时候也可以找他解惑。” 朋友二字，艾萨里昂说的略微迟疑。 旧日伊瑞斯因诸王国援军姗姗来迟经历的残酷景象历历在目，艾酱实在无法再与昔日的友人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友好地相处下去。 但如果是为了侄女的未来，他还是愿意拉下这个面子，主动打破僵局。 奥蕾莉亚自然知道叔叔的意思，心中动容。 …… 三人聊到了傍晚，直到吃完了晚饭，这场非正式家庭会议才告终。 太阳落幕时，艾雷恩来到操练场上练习挥砍双手剑，不多时艾萨里昂从宫廷中走出，挺拔的身影在地面拖起长长的影子。 艾酱站到了自己侄儿身旁，看着少年挥洒汗水，回忆起了自己少年时的峥嵘岁月，不禁微微失神。 他用刃牙剑鞘拍了拍艾雷恩的臂膀，示意后者停下来。 “说吧，你们姐弟俩向我隐瞒了什么事情。” 面对叔叔的质问，艾雷恩顿时如坠冰窟。 他就知道瞒不过叔叔。人家牢头可不是白当的。 “叔叔晚上好。”艾雷恩放下剑，僵硬地憋出一个心虚的笑容。 黄昏时分，塔尔-伊瑞斯周围的氤氲的迷雾变淡，城区万家灯火点亮暮色，平静安详，被北方的夕阳镀了一层金光，数只海船在地平线上缓缓航行，海风和船帆都朝着远方柯思奎的港口拂去。操练场上，艾萨里昂身穿着宽松的贵族长袍，衬衫扎在紧身长裤中，柔顺的长发随风摇曳。他随意往那一站，路过的仆从却都会恭敬地朝他行礼，颇有君王架势。 由于是伊瑞斯王室里唯二的男丁，艾雷恩从小没少受过叔叔特别关爱，所以比谁都清楚自家老叔的本事和手段。 “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艾萨里昂背负双手，板着张脸。 跟谁俩嘻嘻哈哈呢？小侄儿，我不吃你这一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艾雷恩决定先撒谎一下，不成功再说实话好了。 “嗯？”艾萨里昂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艾雷恩心脏砰砰砰地跳。 他老叔一微笑，恐虐就狂笑。前面可是地狱啊！ 对不住了姐姐。 艾雷恩张了张口，半晌才说：“其实姐姐和赫默....那什么...”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撒谎。 听到他这个答案，艾萨里昂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猜测之色，试探着问：“他们之间什么？把话说完。” 根本没有想好遇到这种状况该如何应对，艾雷恩看着眼前的冷酷的叔叔，觉得心里想什么都会被他看穿。所以，谎言似乎不管用。如果不回答，似乎又会被严厉对待……他不断眨眼，脑子里想着千万种应对艾萨里昂的方法，努力思考的模样让他难得看上去像个成熟的少年。 最终，艾雷恩吞吞吐吐地从嘴里抖出几个字，“他们俩在一起了...” “嗯。”守望者点点头，而后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奥蕾莉亚和那个黑暗精灵在一起了？” 嘭！ 平地起惊雷，艾萨里昂直接楞在了原地，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难怪今天的奥蕾莉亚看起来忧心忡忡，闷闷不乐的样子。 难怪啊！ 踏马的，自家的白菜果然被猪给拱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艾酱说话哆哆嗦嗦，显然气得不轻。 艾雷恩惊恐地看着艾萨里昂，只见后者猛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叔！冷静啊！姐姐是自愿和赫默哥在一起的，他们是真爱啊！” 结果这一次艾酱气的差点突发脑淤血... 于是乎，两天后，正在备战的高等精灵诸王国没想到伊瑞斯居然破天荒地派人前来会盟了，而且据使者说，艾萨里昂会亲自带着迷雾行者军团中最精锐的塔尔-盖沃狮鹫军团前来参战。 更让众人惊讶的，艾萨里昂直言他此行不是为了帮诸王国对抗莫拉丝，而是要抓一个胆大包天的恐惧领主.... 第五十九章 血海 伊瑞斯王国派出援军的举动让诸王国始料不及，但多一个王国总归来说是件好事。 不久之后，艾萨里昂与迷雾行者军团抵达阿瓦隆伊甸谷，高等精灵诸国军集结完毕，问题也接踵而至。 自从凤凰王、航海王、面子王、尊严王芬努巴将自己关在宫廷后就从未出来过，高献宗热线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由谁来统领这支庞大军队便成了诸王子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艾萨里昂冷眼看着会议场上众王子争论不休，争相举荐自己派系人上位，闹剧直到永恒女王艾拉瑞丽和泰瑞昂携手到来才戛然而止。 现任永恒女王艾拉瑞丽，肤白貌美大长腿，阿苏尔顶级高尚纯洁的御姐，因为经常亲临战场鼓舞军心而被军民亲切地称为璀璨之光。 往届的女王是不会参与战事的，社会角色是爱与和平的形象大使，艾拉瑞丽打破了传统形象，简直是在一部以钢铁直男一次又一次靠拳头拯救世界的系列动画片里出现了一位拥有洪荒之力的白雪公主，超能打，指各种方面。 泰瑞昂更是一位重量级，高等精灵的泰戈尔，柯思奎的抓根宝，初代凤凰王艾纳瑞欧的继承者、奥苏安的守护者，璀璨之光，永恒女王艾拉瑞丽治理水患御选勇士，奥苏恩岛驰名打桩机。 艾拉瑞丽点名自己的老情人统帅军队，并没有引起太多异议，毕竟泰瑞昂的战斗力是高精天花板，除了政治头脑白痴了点，没什么明显的缺点。 艾拉瑞丽打算等泰瑞昂赢得这场战争后，就把让他担任摄政王的想法摆上议程届时必然水到渠成。 艾拉瑞丽的提议不出意外的话，出意外了。 卡勒多王子伊姆瑞克拒绝被泰瑞昂指挥，更确切的说，他本来就没打算参战。 事实上，他来会盟也只是走个过场，给面子王芬努巴一个面子，尽管高献宗不在呼叫服务区。 作为奥苏安装逼第一人，伊姆瑞克和杰克苏气息浓郁的泰瑞昂一直不怎么对头。 而且卡勒多的巨龙军团基本是不是末日级的战争不参与。 伊姆瑞克的离开并没有打击到泰瑞昂的士气。 接过军权，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洛瑟恩的传奇海洋领主艾斯林率领巨龙舰队前往近海阻击洛克西亚堕落之心。 说起来，艾斯林和章鱼哥还是对老冤家，从头打到尾，终焉之刻哪怕互跳阵营都还在掐架。 接到泰瑞昂的命令，艾斯林没有耽误，紧急统合洛瑟恩的六艘龙舰与十数艘鹰船浩浩荡荡地驶出了海门。 数天后，纳迦瑞斯近海积云翻滚着雷霆的阴霾天空下，艾斯淋的先锋先一步锁定了神佑恶党舰队。 不同于年轻的精灵公主伊提尔耐，艾斯林常年于海上作战，在确认掌握进攻的主动权后，富有谋略的艾斯林邪魅一笑，打算给章鱼哥来一波审判从天而降。 艾斯林招来几名光明系法师对龙舰和鹰船使用隐身咒，于是乎庞大的舰队就像是星际争霸神族出了妈妈船，舰体瞬间消失在了海面。 几海里外，黑色方舟舰队尚未察觉到临近的风险，按照既定速度平稳地行驶在波涛翻涌的浩瀚洋上，许多贵族和军官仍在高塔内醉生梦死，寻欢作乐。 喧哗的大厅吵的赫默心烦不已，越是坐在边缘位置，多听所见的就越多。 他并不是虚伪的人，只是欲望一起就想到奥蕾莉亚，再看看狂欢的人群实在提不起兴趣了。 昏沉沉的赫默走出宫廷，来到方舟边缘的城墙迎风而立，浅紫色的刘海随风摇曳，擦过眼角。 抬眼望去，奥苏恩岛近海的风景并不优美，反而处处充满着颓靡的乌云，肆虐的风暴，各族的船骸搁浅在枯岩上，规模之大甚至形成了一座环形坟场，其中恶魔游荡的身影时隐时现，平添一股诡异气氛。 再远方的高空，便是世界奇观大漩涡。 阿苏尔和杜鲁齐争夺的中心源头。 赫默立于城墙上凝望着无垠的浩瀚洋。 在黑色方舟面前，奥苏恩附近海域的天险形同虚设，即便是最恐怖的恶魔也会避开血骸美杜莎的搜捕而远遁。 一路风平浪静，连像样的抵抗都没遇到过，赫默还以为自己是来观光旅游的。 一想到自己要站在有奥蕾莉亚所在的岛屿上，说不定还会遇到她，赫默不由感到焦躁。 蓦然，他身旁多了一道高大的影子。 赫默望过去，见到了一张24k纯金克拉肯海怪面具，以及面具下那双血红色的瞳孔。 酒喝多的洛克西亚悠哉悠哉地来到城墙，吹着口哨，当着赫默的面不羁地拉开裤子就开始放水。 “洛克西亚大人。” 章鱼哥是七大黑暗领主之一，在其面前赫默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恭敬行礼。 洛克西亚不置可否地撇了他一眼，闷哼一声，迎风尿三丈。 赫默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正当赫默快被自己的尬细胞一点点杀死，想要说点什么缓解下气氛时，洛克西亚拉起了裤链，转过头食指竖在面具的唇边，对前者做了个禁声动作。 “嘘。” 洛克西亚鬼鬼祟祟地小声低语，“你听到了吗？” 嗯？赫默一脸懵。 没等他回答，洛克西亚忽然咧嘴笑道，“听水声。” “有一群大鱼靠近了。” 鱼群？什么鱼群？ 赫默看向海边，仔细观察，忽然看见海面上有急促的水花湍流破浪而来。 奇怪，难道风能吹起这般明显的波纹？还是海上有... “对面的指挥官有够聪明，只可惜也够蠢蛋。” 洛克西亚吹了个口哨，紧接着整个神佑恐怖之塔号响起了呜鸣的号角声。 衣衫不整地大副从宫廷里跌跌撞撞地跑到两人面前，赫默甚至能闻到这家伙身上过于浓郁的女人香气。 大副调正了头盔，匆忙对上洛克西亚的目光，结果下一刻，血红左剑穿透了他的心脏。 无视赫默震惊的目光，洛克西亚一脚将大副踢进海里喂了深海海妖，然后不改色地朝身后涌出的黑色方舟海盗们大喊，“灵魂主炮上膛，朝十二点方向无限制射击！”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激光炮此起彼伏，十几只地狱海龙搅动起滚滚海上风暴。 仅第一波打击，三艘鹰船率先被击沉，高等精灵舰队的隐形状态随之解除。 旗舰龙船卡伦迪安号上的艾斯林一排大腿，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当即改变战术。 “洛斯蒂利安号，卡特戴普号缠住地狱海龙！” “旗舰全速前进绕过敌舰侧弦。” 高精鹰船跟末日掠夺者狗斗在一起，卡兰迪安号一边弩炮齐射一边直奔黑方舟而去，打算利用速度优势滑过敌舰侧舷再掉头咬腚。 然而老练的洛克西亚没有给机会，他命令高塔上的女术士集体施法放出了一股对舰级刀刃旋风，贴着海面扫向龙船。龙船上的法师们撑起魔法罩反制，抵挡下了致命的风刃，与此同时数千洛瑟恩海卫拉弓还击。 激烈的对射后，洛克西亚下令跳帮。 “全舰接弦跳船！” 大量刺客跳海，这些不要命的部队瞬间溺死了一大半，但剩下的人则在卡伦迪安号冲过时用钩爪抓住了它的船体，许多黑色方舟借着钩锁跳过去，撞在了被魔法加固过的舰体上当场死亡，更多的人冲上了高等精灵主舰，与白狮卫队厮杀在一起。 洛克西亚丢给赫默一套钩锁，“试试？” 他对自己手底下的领主了如指掌，知道赫默是莫拉丝的恐惧领主，想让这旱鸭子体会海上激情。 赫默接过粗壮的钩锁，看了一眼十数米的龙舰，两片陆地下方是滚滚汹涌的海浪，嗜血的怪兽厮杀间顺带吞噬不幸的落海者。 赫默头盔下的眼皮猛跳。 精灵海战一向玩的这么刺激吗？ 虽然恐惧，可退缩是不可能退的。 洛克西亚两柄血红之刃上流动的血迹便是最好的证明。 冲了。 赫默一咬牙，用力挥动钩锁，抓住了龙舰的船舷，而后深呼一口气，猛地跳向卡伦迪安号。 耳边擦过极速的风流，高精豪华的舰体越来越近。 赫默听见身后的洛克西亚嗤笑，而后一跃，居然直接跳进了诸多白狮卫队中心，挥动剑刃乱杀。 雷霆交织的铅色天空上，身形瑰丽的星耀龙与穷凶极恶的黑龙互相喷吐龙焰。 下方尼赫喀拉的乌沙比特站在黑色方舟广场上，拉动比人体还要大的巨型强弓，朝着龙舰抛射，威力堪比收割者弩炮，高精一方则干脆用鹰爪弩炮回击。 无情的大海吞噬着弱者的性命，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龙舰与黑色方舟互相跳帮，十数艘鹰船与末日掠夺者狗斗搏命，海上战争远比陆战更加可怕。 第六十章 伊瑞斯迷雾 紧紧抓住绳索，赫默助跑冲出城垛，而后猛地越向十数米外的卡伦迪安号，然而才跳出四米左右的距离，身体便在半空中急速下坠，紧接着强烈的失重感涌上脑海，双脚悬空令他肾上腺素飙升。 赫默吊在舰体边缘在海风中来回摇晃，双臂因承受自身体重和盔甲重量叠加的冲击力反噬差点失去知觉。 千钧一发之际，本能的求生欲望使得赫默的脑海异常清晰，他撇了一眼下方血色的海面，浪潮迭起最近时甚至擦着他的胫甲流过，沁凉的寒意从脚底自穿头皮，令人头皮发麻。 额头和手心止不住地冒出冷汗，赫默忍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将绳索缠着臂膀挽了两圈，接着腾出一只手来拔出长剑衔在嘴中，与周围上百名黑色方舟海盗一同向上攀爬。 嘈杂的环境无法让人冷静下来，时不时有人因绳索被上方的高等精灵海军斩断而跌落葬身大海。 更渗人的是，欲望永无尽头的深渊海妖们才不会分辨掉下海的精灵究竟是杜鲁齐还是阿苏尔，野兽只会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嘴将其一口吞下。 凄厉的惨叫声刺激着众人脆弱的神经，跳帮的海盗们心生恐惧，可为了不成为海怪的食物，他们就只能拼命往上爬。 赫默夹在人群中奋力向上，有惊无险地登上了卡伦迪安号，放眼四周已经有许多黑色方舟海盗在与洛瑟恩海卫贴身肉搏，遍地残肢断骸，惨绝人寰。 徘徊了千百年的强劲海风呼啸，化作无形的魔掌，拍打着战船中所有事物，仿佛连人们的七孔都会填满。 神佑恐怖之塔方舟一次又一次撞击着卡伦迪安号，两片海上陆地剧烈地颤动，不少战士因承受不住过强的冲击，歪歪斜斜地倒向四方。 莫拉丝命令黑色尖塔上的女术士为登舰的先头部队撑起了魔法障蔽，紧接着又指挥乌沙比特战团与大批黑锐连弩手朝着龙舰边缘城墙覆盖射击，这样能尽快为跳帮队清理出一片安全区域 箭支在屏障上敲得叮咚作响，却没有任何杀伤，赫默环顾四下，试图找到伊莱登与安萨雷斯的身影，可混杂的人群扰乱了视线，他几番寻找都没能找到自己的部下，只能往暗精军队扎堆处去杀去，以确保最大生存概。 凭借着恐惧领主的身份，赫默紧急收编了附近的一些散兵游勇为自己所用，与洛瑟恩的海军争夺旗舰的升旗点。 他带头发起了数次小规模冲锋，都被精锐的海卫打退，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到底不是自己手下的兵，用的一点也不习惯。”苦战的间隙中，赫默用手背擦去差点滑入眼角的汗水，却摸了一脸的血渍。 眼看敌人的盾墙牢牢阻挡在前方，无论黑色方舟海盗怎么冲锋都无法突破，赫默只能感叹一声，若是他的雾卫们在这里，早就夺下这处要点了。 就在赫默组织进攻的同时，洛克西亚带着精锐的卫队从海卫层层包围中杀出一条了血路，他提着两柄血刃朝着艾斯林所在的船头杀过去，并且身先士卒地冲在第一线。 艾斯林同样是位战力强大的海上领主，他带着众多精锐的白狮卫队亲临前线，恰好与洛克西亚撞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神佑恶党卫队与白狮卫队狭路相逢厮杀在一起，混战中，艾斯林率先注意到了洛克西亚，他抡起海军双手就朝着后者斩去，并且靠着精湛地武艺居然在短时间内隐隐压制住了对方。 可洛克西亚也不是吃素的，他对老对手艾斯林的本事知根知底，很快扭转了颓势，与艾斯林战平。 惨烈的大战在各艘战舰上激烈进行着，大战至黄昏，双方杀得难解难分，黑暗精灵甚至受到了数次杀戮造诣赐福。 在凯恩神力的介入下，高等精灵舰队逐渐落入下风。 然而异变也在此刻发生了。 从大海四周忽然涌出浓郁的迷雾，转瞬之间就将战舰群笼罩了进去，众人的视力被严重限制，仅可见周围五米左右的距离。 突如其来的大雾令两军措手不及，厮杀的数十艘战舰瞬间被分割成无数个小战区，此起彼伏的惨叫如同黑暗森林里的枪声令人惊恐不安，谁也不知道迷雾里会冒出谁，只能紧紧抓住武器，打起十二分注意力警惕四周。 赫默所处的位置被这股迷雾所影响，此刻他正与一名海军队长死斗已久，凭借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趁机队长失神间，斩去了他的头，紧接着环顾四周，立马意识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股雾中如鱼得水。 “这种雾...是拉德莉莉的力量具显。” 晨昏雾卫们在遭遇流矢打击时，也会有同样的迷雾涌现，但这么大规模的雾... 赫默清晰地明白，绝不会是雾卫们召来的。 能制造这种雾的，整个奥苏恩岛就只有同样信仰拉德莉莉的伊瑞斯军队了。 “是艾萨里昂来了？”赫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过紧接着更加疑惑了。 伊瑞斯不是向来不参与高精与暗精的战争吗？ 为什么会突然在奥苏恩近海出现？ 另一边，艾斯林狠狠一击重斩将洛克西亚击退，而后大喜，“是伊瑞斯的守望者来了！” “是时候反击了，小伙子们！让我们杀光这群叛徒，让他们的尸体喂鱼去吧！” 意外的援军抵达令洛瑟恩海军士气大涨，渐渐有反攻之势。 泛着迷雾的天空，八名塔尔-盖沃狮鹫骑士闪现，在狮鹫群间，艾萨里昂骑乘着雄武的风暴之翼，鹰隼般敏锐的目光仔细地搜索着下方每一张惶恐的面庞。 他的视线根本不受迷雾所影响！ 通过艾雷恩，艾萨里昂得知了赫默的长相，倏然，他眼神一凝，锁定了他的目标。 此时此刻，赫默正因伊瑞斯军队的出现踌躇不定，却不察觉一道庞大的阴影笼罩了上空，一手持长枪，一手握刃牙剑的艾萨里昂雄武的风暴之翼倏然袭下。 危险降临的瞬间，赫默受到了拉德莉莉的提醒，他猛地挥起手中长剑朝着上方斩去。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后，领主长剑被刃牙剑斩碎成数段，艾萨里昂左手的长枪对准了赫默的胸口无情刺下。 他武器太烂，根本比不了艾萨里昂的刃牙剑。 来不及反应，赫默只能向侧方翻滚，捡起一张海卫大盾挡在自己胸口，下一瞬，银制长枪锋利的枪尖在盾牌上擦出刺眼的火花。 狮鹫升空的瞬间，赫默听到艾萨里昂的冷哼声，风暴之翼再次袭来。 赫默怒急，自己明明安全送回了两姐弟，艾萨里昂却跟疯子一样不管不问见面就是杀招，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等等！停下！”赫默艾萨里昂大喊，“您一定是艾萨里昂大人对不对！我和您的侄女的事情您还不知道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艾萨里昂脸色更难看了。 现在好了，全世界都知道自己侄女跟这个劣等黑暗精灵间的关系了。 这简直是对奥蕾莉亚亵渎，为了侄女的未来，他必须杀死赫默。 风暴之翼降落在陆地，掀起强力风，掀翻周围一堆人，艾萨里昂从狮鹫背上跃下，双手持刃牙剑，面如霜上雪，眼神比寒冰还要冰冷，无论是海盗还是海卫，皆如如坠冰窟。 “我不会听你任何的狡辩之语，准备向女神忏悔去吧。” 艾萨里昂连续几招打的赫默毫无反手之力，狼狈至极。 “艾萨里昂大人！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狗急跳墙？你有资格跳吗？”艾萨里昂挥起刃牙剑重重斩击，赫默以盾挡下，强劲的力道使其单膝跪地。 传奇到底是传奇，以赫默现在的力量无法抵抗，但他始终对艾萨里昂留了一分尊敬，没有不顾一切接引以斯，否则届时牢头必然难以抵挡。 此时天空之上的塔尔-盖沃狮鹫骑士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两军战争，在他们眼中，其余高精王国和黑暗精灵王国根本没什么区别。甚至他们对其余王国的仇恨比对杜鲁齐还要深刻。 宽阔的舰船上，赫默和艾萨里昂正面单挑，逐渐力有不支，险象环生。 第六十一章 公平对决 赫默和艾萨里昂正面对碰，胜负可谓毫无悬念，他拼尽全力却连守望者的十招都没有接住，身上就已经挂满了彩。 最严重的一处位于左胸口，那儿有道一尺多长的剑伤。 他举盾迅速往后撤，拉开了身位，隔着迷雾与守望者对峙。 适才交手，艾萨里昂用锋利的刃牙剑锋轻易地破开了赫默厚重的恐惧领主甲，在其胸口处划出一道溅洒的血迹。 因为处于激战状态，赫默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如何应对艾萨里昂的攻势上，所以起初还没有感觉到伤势，可此刻他稍微稳定心神，潮水般的痛感便争先恐后地袭上脑海，令赫默痛不欲生。 期间，他睨了一眼狰狞的伤口，心底一阵发寒，如果艾萨里昂的力道再大几分，自己怕是上半身要斜着断成为两截。 这一次是他离鬼门关最近的时刻。 “还好，只差一点半条命就没了。”赫默猛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 对面的艾萨里昂将赫默脸上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冷傲着脸：“庆幸吧，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艾萨里昂大人，一定要杀了我吗？！似乎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何况我还帮助了您的侄女和侄儿，有这份恩义在，艾萨里昂大人又何必做的太绝，竟专程来杀我一个小小的恐惧领主！” 赫默气坏了，自己派人将落难的姐弟俩安全送回伊瑞斯，没有苦劳也有功劳啊。 他不敢奢求冷酷的艾萨里昂对自己有多感激，至少留个好印象吧。 可这一照面连招呼都不打，出手便招招致命。 如是对奥蕾莉亚抱有愧疚的赫默此刻也不禁多出几分怒气。 见得了天大便宜的赫默居然露出不明所以的忿忿之色，艾萨里昂气的想发笑，“恩义？”他近乎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眼，握着刃牙剑的手在轻轻颤抖，似是感同身受主人不可遏制的怒火。 自从目睹塔尔-伊瑞斯被焚为废墟，高贵的王族惨死在绿皮屠刀下，艾萨里昂便接过了父亲与兄长肩负的重担，带领伊瑞斯迈向复兴与荣耀。 站在废墟前的那一刻，他便向拉德莉莉立下血誓，愿倾尽一切守护好他的子民和家园。 彼时的奥蕾莉亚和艾雷已经在动乱中失踪，艾萨里昂却坚信他们还活着，也从未停止过寻找。 他们是他兄长的遗脉，也是伊瑞斯的未来，更是他艾萨里昂的逆鳞。 在外人视角下，伊瑞斯向来极少参与阿苏尔与杜鲁齐的战争，但这并不意味着艾萨里昂就没有对杜鲁齐的偏见，所以即便赫默主动送回姐弟两人，可是他占有奥蕾莉亚的行径在艾萨里昂眼中无疑是趁人之危，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是要我感谢你亵渎了伊瑞斯王族血脉吗？” 艾萨里昂大怒之下，不愿听赫默的辩解，高高举起刃牙剑就向着赫默斩去。 两人再度激烈的厮杀在一起。 现在对赫默唯一有利的好消息是在迷雾上空盘旋的八名塔尔-盖沃狮鹫骑士没有发起围攻，而是封锁了这片区域，无论是杜鲁齐还是阿苏尔，任何擅自闯入者都会被骑士们当场击杀。 事实上，他们在跟随守望者从阿瓦隆出发前就收到了命令，被要求不许对赫默动手。连风暴之翼都只能恹恹地收起羽翼，蹲在一旁围观。 艾萨里昂决定亲手擒住赫默，将他关进艾索塔玛哈监狱，直到其老死狱中。 这对寿命极长的精灵来说，绝对是极为严酷的刑罚。 因而，方才赫默觉得那差点致命的一剑，其实也是艾萨里昂刻意留手了。 要不然以他的战力杀赫默不要太轻松。 可就地格杀和生擒是两码事，遭到赫默的强烈抵抗，艾萨里昂略微棘手，为数不多的耐心也在战斗中消磨殆尽。 艾萨里昂是高精灵中的习武典范，积累了几个世纪的战斗经验，各方面碾压了年轻的赫默，哪怕后者再如何勉力支撑，仍没能改变大局。 “还没有觉悟吗？束手就擒否则，死！”艾萨里昂压制着赫默，刃牙剑暴风般的斩击令他无处可逃。 好几次锋利的剑刃都贴着赫默的脖颈滑过，惊险万分。 直到此刻，神念早已于迷雾中降临的拉德莉莉实在看不下去了，精致的眉宇微皱，打算给赫默一点小小的帮助。 按理来说，赫默和艾萨里昂都是自己的信徒，她不该对任何一方有所偏袒。 更何况就算是要袒护，也应该是对自己虔诚无比且任劳任怨的艾萨里昂。毕竟守望者在伊瑞斯大力倡导迷雾之神信仰，尽心尽力功劳卓著。这些，拉德莉莉都是看在眼里的，心里有数。 同时呢，她也对艾酱的印象蛮好的，王室后裔，帅气多金，战力爆表，重情重义，美中不足的是脾气阴沉了点，可为人并不坏，就是面部缺失表情功能，看上去难相处罢了。 拉德莉莉明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选择帮助赫默呢？ 答案很简单。 作为单纯的乐子神，拉德莉莉才收了一个恐惧领主作为杜鲁齐信徒的代言人，自己还没玩够呢，万一死脑筋的艾酱给他打坏了，那就少了个有趣的玩具，多可惜啊。 所以，当赫默被艾萨里昂盯上的时候，拉德莉莉也盯上了这两人，神念一路追了过来。 艾酱要揍赫默，拉德莉莉很赞成。 所以她此前仅仅是在赫默危险时出声提醒了他一句，而后便慵懒地靠坐在由迷雾构成的王座上，津津有味地俯视着赫默被暴怒的艾酱揍得满地找牙，鬼哭狼嚎。 可真当艾酱动了杀心，拉德莉莉还是没崩住，果断出手。 下方，刃牙剑锋擦着盾牌的铭文滑过，艾萨里昂转动手腕，改斩为拍击，震得赫默持盾的左臂痉挛发麻。 正当他要还击时，艾萨里昂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雾里。 赫默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连串的汗珠从额头和两鬓滚落，还没等下坠到地面便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上帝视角的拉德莉莉见赫默全然察觉不到近在咫尺的艾萨里昂，不禁吐槽赫默那令巴托老农都为之产生情绪共鸣的战斗力。 赫师傅，架不是这么打的，雾很大的啦。 “赫默，艾萨里昂就在你的旁边，现在往右闪避。” 忽然，拉德莉莉天籁般的柔和声音在紧张不已的赫默耳旁响起，令后者一愣，随后大喜。 他之前就是因为有了拉德莉莉的提醒才避开了艾萨里昂的空中突袭，谁知对方在战斗开始之后就消声灭迹了。 如今拉德莉莉居然又帮助了他，果然，自己还是比面瘫的艾萨里昂更值得培养。 嗯，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没有犹豫，赫默朝右侧滚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艾萨里昂忽然斩出的剑锋轨迹。 见赫默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艾酱的攻击，拉德莉莉抱着双臂，露出慈母般欣慰的笑容，孺子可教也啊。 随后拉德莉莉全程参与了赫默与艾萨里昂的对决，并为前者提供了优质武术指导。 “左边！” 赫默朝左侧跑。 “右边！” 灰头土脸的赫默朝右侧滚。 “上边！”赫默立马于头顶架起盾牌。 几招下来，艾萨里昂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隔着浓浓迷雾，视域不足五米之距，赫默居然能快速做出正确的反应，丝毫没有犹豫，或是拖泥带水的迹象。 就好像，他认为自己做的一定是正确。 难道赫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看透了这迷雾，脸色露出紧张的表情只是为了戏弄自己？ 艾萨里昂百思不得其解。 但疑惑归疑惑，艾萨里昂始终没有停手，追着赫默打。 迷雾王座上，拉德莉莉玩心大起，开心得不得了，见赫默吃瘪，被艾酱一脚踹翻在地，她笑的眉眼如弯月，又帮助赫默逃开艾酱随后的斩击，赫默朝着艾酱做鬼脸，一向面瘫的艾酱居然气的脸色涨红，这种全新体验，让拉德莉莉迷雾构成的身体乐得止不住得抖。 难怪凯恩热衷于给精灵加赐福让三精内斗，原来就像是逗弄两只蛐蛐搏斗一样令神欢乐。 此间乐啊！ “跑跑跑！” “用盾撞他左肩！” “踢他的腰子！” 赫默：？？？ 玩嗨了的拉德莉莉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于是矜持地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柔和地传达神念：“攻击艾萨里昂的肋下。那里曾经被死亡魔女的毒刃刺过，他因此深受重伤，至今还会不时引发余痛。” 说起来艾萨里昂当时身受重伤，差点死在纳迦罗斯，还是自己将他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他才能及时赶回伊瑞斯驱逐绿皮。 拉德莉莉偶然想起这件事，就糟心得很。可恶的绿皮不仅拆了她许多座神殿，还在废墟上竖起了大大小小军阀和搞毛二哥丑陋的雕像，大煞风景。 “好勒！”得到拉德莉莉至关重要的提示，赫默不怀好意地盯着艾萨里昂，冷哼一声。暗道你个浓眉大眼的原来也有破绽。 看剑！ 避开擦着胸甲而过的剑锋，赫默首次还击，他把断剑当短剑用，一直死死地盯着艾萨里昂的弱点狂戳。 可由于两者实力悬殊过大，赫默的反击并没有气到什么实际杀伤，不过总算让势如破竹的艾萨里昂攻势缓了下来。 这一幕让围观的塔尔-盖沃骑士纷纷震惊。 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黑暗精灵居然能和艾萨里昂大人打的有来有回。要知道，就算是传奇的大肚王咕噜见到大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只能抱头鼠窜。 看来这家伙能得到公主的心仪，除了那张有些出众的容貌，确实还有那么几分真本事嘛。 被赫默跗骨之蛆似的下三滥套路纠缠，艾萨里昂怒意上头，招式越发凌厉挥剑狂斩。 哪怕有拉德莉莉的提醒，赫默照样处于下风，一身的伤疼地他一阵龇牙咧嘴。 “反应太慢了，力量太弱了。这个杜鲁齐就是逊啦。” “啧啧，艾酱你往哪砍呢？那是人家的屁股！” 下面的两人打生打死，上面拉德莉莉悠闲地做着美甲，不忘吐槽。 在神的帮助，还被暴打，说出去都丢人。 赫默在艾萨里昂面前像只才长出羽翼的纳迦罗斯雏鹰，怎么玩得过凶猛的伊瑞斯狮鹫？ 能活命就算好的了。 见赫默被打地狼狈不堪，以斯也趁机添乱，巴拉个不停，里外一个意思，赶紧使用混沌力量，把艾萨里昂揍趴下。 拉德莉莉知道赫默赫默身体藏有混沌的恶魔，她一边压制躁动不已的混沌腐化，一边加快了指导赫默的语速。 以斯受了刺激，只能在赫默耳旁更加喋喋不休地发泄。 结果，就导致了赫默同时接受天使和恶魔的低语，头皮都快炸掉了。 第六十二章 乌弗瑞克 由于拉德莉莉刻意的干扰，艾萨里昂和赫默打了半天硬是没分出胜负。 或许是厌烦了猫抓老鼠的游戏，艾萨里昂出手越发凌厉，终于在瞬息万变之中抓住了赫默的破绽，他追上赫默灵敏地绕到侧面，左手单手执剑横斩，将盾牌打掉，而后一脚踢在赫默的侧腰，后者吃痛跌倒在地。 “觉悟吧，你跑不掉的。”艾萨里昂朝赫默头发抓去。 眼看不争气的小弟要完犊子了，拉德莉莉干脆亲自下场，她调动艾萨里昂唤来的迷雾将赫默笼罩住，瞬间将其传送到不远处，导致艾萨里昂抓了个空。 这突发的一幕令在场人全懵了，包括才逃出生天的赫默本人。 “我去！乾坤大挪移？！” 方才差点差点就被抓住，赫默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了，还好拉德莉莉够给力，不然他就真的要去蹲大牢了。 艾萨里昂手持刃牙剑站在原地，看了看空空的手心和远处的赫默，脑海想起迷雾变化的那一刻，若有所思。 他有一种猜测却又不愿相信，当下决定心无旁骛地继续抓赫默。 有了迷雾阻隔，艾萨里昂的挥剑速度不知不觉间减缓，同时消耗的精力更多。 于此同时，拉德莉莉接着神力给赫默补充体力，后者瞬间伤势痊愈，精神焕发。 拉德莉莉就像是运动员教练给赫默一顿按摩搓背，加灌水，完事还拍拍后者的肩膀，鼓励他继续和台上始终没休息过的擂台皇帝艾萨里昂干架。 这一增一减让赫默越战越勇，大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架势。 可赫默内心有些犹豫，他现在若是打赢了牢头也没什么意义啊。 总不能把未来的亲叔给关进铁刺镇的大牢吧。 更何况，战胜艾萨里昂后，拉德莉莉势必不会再继续这样随时随地给自己充电了。 思来想去间，赫默灵机一动。 装弱，弱到拉德莉莉看不下去赐给他力量！ 说干就干，赫默不动声色地减少着力道。 感受着减弱的抵抗力，艾萨里昂心里踏实了不少。他还以为赫默无限体能呢。 于是冷哼一声，“果然到此为止了吗。” 随着赫默有意放水，艾萨里昂渐渐掌控了优势。 天空上的拉德莉莉极度震惊，赫默到底是有多拉胯，在她作弊式的帮助下还能显露败绩？ 有她这么偏袒，那就算是头猪，它都能哼次哼次地拱翻艾酱了。 丢人！ “我神....我...我要抵抗不住了。”赫默在内心虚弱地回应拉德莉莉，气的迷雾之神差点动手给爱酱增幅。 什么猪队友？躺赢都不会？就离谱！ 这一届的杜鲁齐信徒是她带过的最差的一届！（虽说也是首届...） 没办法，她总不能看着赫默被艾酱活活砍死，或者为了取胜，接引极端力量，走向歧途吧。 拉德莉莉思绪一动，她想赫默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于是决定丢个饵试探试探他。 拉扯！ “只要能打赢艾萨里昂，你便有资格做我的神选。” 神选？！ 赫默双眼散发无形红光，手持断剑犹如猛虎下山般朝艾萨里昂扑了过去一通乱砍。 然而……他被打趴下了。 盛怒的艾萨里昂目光如幽泉，使用刃牙剑展现了风暴般的力量， 其坚定的战斗意志续行，即便是顶盛状态的赫默全力以赴也难以取胜。 “可恶，废物啊！” 原来他真的没对自己撒谎…… 拉德莉莉用迷雾幻化成拳头，乘机给了倒地的赫默一个狠狠地大笔兜。 为了自己的新玩具，她不惜下血本了，就要直接给赫默提升体质，将其变成杜鲁齐超人。 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争先恐后地聚过来，围绕着激战的舰队虎视眈眈，其中有不少身影恐怖而诡异。 然而意外发生了，莫拉丝忽然打到了这边，她轻易突破了塔尔-盖沃骑士们的封锁，将狼狈不堪的赫默传送到自己身旁，颇为满意地看向他，“能拖住艾萨里昂这么久，你做的不错。” 赫默欲哭无泪，大妈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时候出来。 “谢谢女皇救命，如果不是女皇及时出手，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谢谢你，谢谢你全家啊！ 赫默麻了。 莫拉丝的到来瞬间引得伊瑞斯众人风声鹤唳。 艾萨里昂冷眼眯着杜鲁齐的至高女术士，沉默不语，察觉到危机的风暴之翼降落在主人身旁，精钢色泽的羽翼卷动迷雾，它昂首厉啸，震慑跟在莫拉丝身后的诸多灾歌姐妹。八名塔尔-盖沃狮鹫骑士重整旗鼓，与穷凶极恶的巫灵精锐遥相对峙。 “好久不见，艾萨里昂。” “没想到你从恶地回来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找我麾下的恐惧领主切磋，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呐...就没有想找我的意思吗啊？”莫拉丝饶有兴趣地盯着守望者，摇曳着身姿，走到赫默前面站定，将卡拉迪恩魔杖柄端重重触地。 莫拉丝当然知道艾萨里昂为什么会找上赫默，她这么说就想气一气他，哪怕明知对方并不会有什么反应。 “你也好，他也罢，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们全部抓住。”艾萨里昂毫不示弱地对上莫拉丝审视的目光。 “真是宏伟的计划，但愿你那破碎的城池连同监狱能容纳下无穷尽的杜鲁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倒是不介意瞻仰一番塔尔-伊瑞斯的...废墟。” 说到废墟这两个字眼，莫拉丝笑得意味深长。 莫大妈，你戳到牢头肺管子了....赫默眉头一皱，发现局势并不是他这种小角色的舞台，立马退后数步。 果然，艾萨里昂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去。 艾酱向来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人，即便此前消耗了大量精力对付赫默，如今对上戈隆德的至高女术士他依旧毫无惧色的举起了刃牙剑，剑锋直指莫拉丝。 “新仇旧恨，一起算。” “如你所愿。”莫拉丝轻佻地笑了笑，四面八方的混沌之力源源不断地凝聚在她左手上，欢愉教派众人所处的一方浓浓的迷雾散去，露出的天空为之黯淡无光。 “打，艾酱给我狠狠揍她！” 拉德莉莉向来厌恶混沌，如今见莫拉丝使用混沌之力，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艾萨里昂要和莫拉丝正面对碰的千钧一发之际，一艘浮空龙首长长传船凭空出现在战场上方，一路于迷雾中横冲直撞，大摇大摆地掠过两军头顶。 一名两米多高，身形极其魁梧的北境猛男背着柄骇人巨剑，一脚蹬在船舷边缘处，震慑人心的虎目快速扫过下方每一名激战中的精灵，大汉的身后还簇拥着一群同样体格高大，肌肉盘扎的萨利氏族战士，舰船另一侧，十几只冰狼狼吞虎咽地啃食着尚未完全僵硬的巨人尸体，不时发出兴奋的呜咽。 “这群精灵真是弱爆了，战斗的技巧简直像坨屎一样，看得我想笑，我随便掏个耳朵的功夫就能把他们剁成几大块，这堆烂肉就算拿去喂巨魔都觉得嫌弃。你明白的吧，西格瓦特。” 精灵间的战争不过如此，乌弗瑞克失望地吐槽。 西格瓦特，乌弗瑞克在这个扯淡世界里真正关心的几个人之一。 他一名身穿重甲，扎着根马尾辫的诺斯卡战士笑而不语，已经习惯了老友的牢骚。 乌弗瑞克这张嘴啊，就是闲不住。 忽然，他注意到了正在莫拉丝与艾萨里昂两人，顿时眼冒精光，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躁动不安地摩拳擦掌，“快看，我们新的猎物了，西格瓦特。” “终于可以来场像样的战斗了，天天打基斯里夫人和巨魔，真他娘的腻歪死我了。” 乌弗瑞克兴冲冲地操作着着海之牙号的船舵，怪叫着俯冲而下，突兀的闯入了赫默等人的视野，同时也打断了两位传奇即将展开的对决。 一身厚重的熟铁铠甲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骷髅头，左肩甲处插着一杆用人体躯干骨做成的战旗，乌弗瑞克留着浓密被扎成了数根辫子的胡须，头顶张扬的鸡冠发，咧开的大嘴露出豪放却又令人心悸的笑容。 乌弗瑞克还没落地，那充满嘲讽的声音已经同时拉起两军的仇恨。 距离地面十数米的高度时，乌弗瑞克猛地上舰船上跃下落到地面，直接踩碎了卡伦迪安号坚固的地面。 “芜湖！” 兴奋的乌弗瑞克无视了无数双不善的目光，自顾自地瞥了一眼脚下裂纹如蛛网般扩散的地板，兴致缺缺地耸耸肩，“什么破玩意，就这还好意思称世界最强海军？依老子看不如拆了卖钱算了。反正你们也活不了多久了，还要啥海军战船呢？” 在对上莫拉丝与艾萨里昂的冷漠视线后，乌弗瑞克丝毫没有感觉到不适，反而吐槽，“ “他娘的，这精灵玩意儿居然藏在雾里面干架，真是稀奇了他姥姥个腿的，老子还以为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说来也是，精灵最喜欢的就是向自己姐妹动手了，连老娘也不放过，哈哈哈。” “哦，说不定有人还没有老娘勒。”乌弗瑞克嘟嘟嘴，“可怜的王族被绿皮给砍死，多操蛋啊，你说是吧，面瘫男。” 不出意料的，莫拉丝与艾萨里昂同时被嘴欠的乌弗瑞克给激怒了。 在莫拉丝身后，赫默打量着不速之客，不禁腹诽，这中古战锤第一喷子怎么搅局了。 乌弗瑞克，混沌四神最钟爱的杀手，北佬里的战力天花板。 生来就带着混沌印记的乌弗瑞克是混沌四神最钟爱和最致命的杀手，他生于北境一个名为萨利的诺斯卡部落，作为天生的主角之一，长大后他出意外地带领族人打服了周围一众混沌信徒，引得了部落公主的婚约和酋长继承权。 可乌弗瑞克这人有个缺点，那就是管不住他那张毫无顾忌的嘴。 许久之前他在迎娶部落公主的婚礼上喝成了一个睿智，对着所有人大声吹逼：自己是世界最强对线王，没人能打败自己，就算是混沌神也无法训练出媲美自己的战士。 众人也就当个乐子哈哈大笑。 结果就这么一句酒后屁话居然被四小贩听到了。 纳垢当场泪目，奸奇陷入沉默，色孽则兴奋到高潮迭起，至于恐虐？他一直在震怒，所以表情没有变化... 区区凡人，居然比自己还能吹？ 众神因祂们永恒的无聊决定提拔这这头傲慢的蠢驴当做神使， 于是乎，背负诅咒的乌弗瑞克成为了世界行者，他将在漫游世界各地，斩获强大怪物和英雄的头颅。如果成功，他将被视为众神的爱仆。如果失败，那就要看众神的心情了。 乌弗瑞克会追杀任何能动弹的东西。无论巨人、憎恶、不死怪物、国王、著名战士还是高尚英雄，都可能出现在他的名单上。 就比如他像个真正的纯爱战神一样干掉了一个牛头人领主；拆过混沌矮子的高达，装备动力甲和喷火器的混沌矮人领主，乌弗瑞克利用矮人自己的武器把他烤熟了，他曾经徒手将海龙按进大海，一人杀穿帝国威森堡守军防线，轻松干掉男爵，顺带可怜的男爵夫人。 严格来说，乌弗瑞克的武力值在中古的确是天花板级的，但硬要说他是最强，就有点言过其实了。 且不说挂逼级的矮人屠夫高崔克和神秘的蜥蜴游荡者纳卡伊。此刻离他最近的柯思奎之龙，泰瑞昂都他都可能淦不过。 现在的中古，那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谁敢称无敌，哪个敢言不败？ 就连一向担任谐星角色，连屡战屡败的巫王马雷基斯还看谁都是插标卖首呢。 虽说乌弗瑞克武力称不上对线王，但他确是名副其实的嘴上堪称无敌：奸奇的刁钻，色孽的淫荡，纳垢的恶臭，恐虐的劲爆，那绣口一吐就是半个混沌魔域。他的诅咒让他可以使用世界上任何一个物种的语言骂娘，从走出北境开始，在骂战中未尝败绩，没有任何存在——从高精到屁精，从巨龙到蠕虫——能忍受他的挑衅。 江湖人称mc.嘴臭王。 赫默对这逼的影响还蛮深刻的，因此多看了几眼。 谁知就因为在这人群中多看了几眼，却引起了乌弗瑞克的注意。 “看什么看，没男子气概的小娘炮，你这身板在我们北境连个八岁的熊孩子都能让你浪叫一整夜。有种就跟爷打，发育不正常的小畜生，还是说你比精灵女仆还娘炮？” 赫默:…… 对不起，他不该看的。 “退后。”莫拉丝用法杖横栏在赫默身前，亲自对上了混沌的神选。 第六十三章 幽暗之渊 乌弗瑞克拔出背后的托尔加德之剑，双手握住剑柄，他动作幅度极大地扭了扭脖颈，而后舔着嘴角冲莫拉丝露出猥琐的笑容：“老子知道你们黑暗精灵喜欢乱搞，尤其是你，莫拉丝，毋庸置疑你他娘的是精灵里最出名的荡妇，说吧，你和马雷基斯玩过几次了？啧啧，天哪，想想就刺激，我们诺斯卡人都不会玩得这么花，起码不会对自己的老娘下手。”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莫拉丝和巫王马雷基斯之间曾经传出过一些不好的秘闻，是色孽听了都擦着口水跪求资源的那种雨后小故事。 即使这些传闻从未得到确切的证实，可碍于两人敏感的关系和崇高的地位，风言风语从未断绝并且，随着仇家和吃瓜群众的努力，故事的版本也在更迭换代，其速度就像汽水中的气泡似的，层出不穷。 须知，这些劲爆的话题是杜鲁齐的禁忌，在纳迦罗斯，还没人敢将之摆上台面来说事，除非这个人想要被随后找上门的巫灵砍成碎片丢进鲜血大锅。 即便是在奥苏恩岛也鲜有人提及此事。 毕竟凯恩的刺客无孔不入，也许你今天跟朋友胡扯了一句，半夜就会被人在街角发现冰凉的尸体。 整个中古，敢当着莫拉丝的面，讽刺她与巫王马雷基斯，乌弗瑞克还是头一个。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尬到赫默都想逃离现场。 沉默片刻，莫拉丝如同擦破空气的薄冰一般响起：“你最好珍惜你那张嘴，因为马上我就会把它撕成碎片。” 乌弗瑞克拍了拍自己的嘴唇，冲莫拉丝贱兮兮地笑，“来吧，我会用这张嘴将你带上一个新的高度，是和你儿子在一起所体会不到的。说真的，莫拉丝，我的活儿可好的了，我保证我的那玩意都能当做裤腰带使了。你会迷上那种感觉的。” 只要是能喘气的生物，都受不了北佬的污言秽语，莫拉丝显然动了雷霆之怒，左手凝聚死亡魔法之风煞伊许的力量紧接着探手而出，浓稠如墨的触手扑向乌弗瑞克，随后再次变为数颗诡异的巨型骷髅头将世界行者包裹在其中。 浓郁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令赫默等人心神悸动。 即便冷静如艾萨里昂，此刻也不禁紧皱着眉头，素来薄凉的瞳孔里间少见地露出了几分忌惮。 作为世界上最顶尖的法师之一，没人能够无视莫拉丝强大的力量。 她随手释放出噬魂术就已经值得了绝大多数死亡系法师花费无数时间去钻研。 可乌弗瑞克才不怕，他的灵魂将早就被众神诅咒，一旦战败将永远无法进入恐虐的圣殿。 所以他的每一战都抱着必胜的决心。 “嗜血的神正在看着呢！动手吧兄弟们！像个纯爷们一样把这群兔崽子砍翻！”乌弗瑞克抡起传奇的托尔加德之剑，发出狂野的战吼，魁梧的身形猛冲宛如北境凌冽的寒风。 一个战士的最终心态便是视死如无物，战败诅咒让乌弗瑞克勇往无前。 他硬生生地以血肉之躯撞破死亡之力，贴近莫拉丝与之展开近战。 莫大妈虽说是顶级法师，可她的近战武艺同样登峰造极，随手召唤出碎心者与黑暗剑，伴随着海浪般狂涌地混沌力量轻易打退了乌弗瑞克的决死冲锋。 赫默直接震惊，“果然不会近战的法师，不是好法师...” 也许他投到欢愉教派旗下并不是什么坏事情，至少在终焉之刻来临前，有强悍的莫大妈顶着，只要他作的不过分，就不会有覆灭的危险。 “女皇威武！！” 莫大妈，千秋万代，一统中古！ 心潮澎湃的赫默连忙趁机表忠心，从一旁的灾歌姐妹手里接过紫色飞马战旗放声呐喊，给莫拉丝加油鼓起，打算做合格的啦啦队员。 艾萨里昂和塔尔-盖沃骑士们嫌弃地看着赫默毫无节操地抱大腿行为，眼角微微抽搐。 与此同时，跟随着乌弗瑞克到来的萨利掠夺者与诺斯卡冰战狼从海之牙号冲出，与赫默和灾歌姐妹们展开厮杀。 人数上，精锐的灾歌姐妹与北佬基本持平，但两者的战斗力可不在一个层次上。 能成为灾歌姐妹的巫灵个个都是屠夫，屠戮无数生命，她们痛饮敌人之血，以其灵魂奏响尖叫与痛苦之歌，精湛的杀戮技巧是对凯恩最佳的赞颂。 哪怕是北境最为狂野的掠夺战士在灾歌姐们团面前同样一接触就陷入了苦战之中，但北佬依旧顽强作战，视死如归。 乌弗瑞克最亲近的朋友，西格瓦特手提着一柄杀戮战斧，径直破开数名灾歌姐妹的围攻，与莫拉丝麾下首席死亡魔女撒伽迎面撞上，两人一见面没有废话就是招招见血。 世界行者和欢愉教派爆发混战，伊瑞斯众人被边缘化。 交战的双方都是敌人，塔尔-盖沃骑士们一时间夹在双方中间陷入两难境地，帮谁都不是。 “守望者大人，眼下我们怎么办？” 骑士长里昂驾驭着狮鹫，来到艾萨里昂身旁恭敬地询问。 艾萨里昂注视着血腥的战局，沉默不语。 事实上，此刻他是想要帮莫拉丝的。 毕竟在他看来，混沌来袭，精灵间的内战便不再是首要矛盾。 之所以没有下令动手，是因为艾萨里昂有自己的顾虑。 哪怕伊瑞斯和诸多高等精灵王国关系割裂，可仍然是阿苏尔的国度，天生与杜鲁齐对立。 阿苏尔的宫廷密谋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 如果他在此开先河，帮助莫拉丝，回到奥苏恩岛，难免不会被政治对手借机生事。 帮还是不帮？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显然没有给自己太多的考虑时间，艾萨里昂攥紧刃牙剑，快速分析着此举利弊。 “叔，别看着了，快来帮忙啊！” 被打断思绪，艾萨里昂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望过去，见到了被数只冰战狼围攻，狼狈不堪的赫默。 赫默一剑将一头扑上来的冰狼拍飞，同时又对整个人僵硬在原地的艾萨里昂大吼，“救我，叔，救我！” 听赫默居然叫自己为叔叔，艾酱瞬间怒火滔天。 如果不是混沌勇士在场，他真想把赫默狠狠地打一顿！ “艾萨里昂。” 正当艾酱不可遏之时，耳旁忽然响起了一道天籁般的柔和之音。 这声音，他曾经在无数次危难之时听到过，并拯救了自己的性命。 “女神。” 拉德莉莉的镌刻满温柔的话语如冰泉般浇灭了艾酱的心头火，他在内心恭敬地回应女神的呼唤。 “率领我虔诚的信徒，消灭眼前所有混沌信徒，以迷雾之神拉德莉莉之名。” 得到了神明的指示，艾萨里昂再无顾忌。 “明白了，女神。” 风暴之翼背上，艾萨里昂偏过头朝身旁待命的塔尔-盖沃骑士们果断下令，帮助欢愉教派一同对抗乌弗瑞克和他的手下。 八名骑士都是艾萨里昂的心腹，对守望者的命令从不质疑，立马握紧长枪与利剑，驱使坐下狮鹫升空，朝着萨利掠夺者发起致命空袭。 艾萨里昂冷着长脸，轻易斩杀了几头冰战狼，还没等赫默感谢就与风暴之翼升空，朝着战场中心冲去，留给后者一个帅气的背影。 “傲娇是吧。”赫默嘿嘿的笑着，艾萨里昂愿意帮他，那就证明并非要杀自己不可。 自己和奥蕾莉亚的关系还是有可能得到他的认可的。 想到这，赫默朝着天空上的艾萨里昂大喊，“谢谢叔叔！” 艾酱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罢了，罢了。这都是女神的命令，才不是自己想帮他。艾萨里昂头也不回地朝着北佬最多的地方杀去。 伊瑞斯居然加入了对抗北佬的战斗，显然令灾歌姐妹们始料未及，纷纷错愕，她们还以为艾萨里昂会直接带着人撤退呢。 怀着异样的情绪，阿苏尔与杜鲁齐难得地一同对抗外敌。 另一边，狂暴的乌弗瑞克被莫拉丝以死亡魔力构成的屏障死死地困在了三寸之地，怎么也冲不出无形的牢笼。 “可悲的野兽。你和你野蛮的手下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放下武器，臣服在我的脚下，如此混沌诸神才不会对你失望。”莫拉丝红唇微勾，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 “放你娘的屁，就算你的人比森林里的树叶还茂密，比溪水里的石子还要多，但在我们北地人面前不值一提。如果你的文明是让我屈服，那我就让你见见我野蛮的骄傲。我可以失去躯体与生命，但绝不会卑躬屈膝！” “或战或死！没有怜悯！” 乌弗瑞克充血的虎目死死瞪着戈隆德的术士女皇，他仰头怒吼，手臂肌肉大块大块地隆起，手中缠绕着布条的托尔加德剑爆发出璀璨的强光一击便破开了束缚的混沌屏障，随后巨熊般裹挟着劲风冲向莫拉丝。 “垂死挣扎，愚不可及。” 莫拉丝轻蔑地笑了。 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便去死吧。 莫拉丝不紧不慢地收回碎心者与黑暗剑，卡拉迪恩魔杖再次被她牢牢握在右手中。 她把魔杖高高举入空中，一团混沌之力顺着手一直冲至柄端的宝石处。 然后她往前迈了一步，把魔杖猛地插入地面。 一瞬间，破碎的刺音席卷了整个奥苏恩近海，半数萨利掠夺者的耳膜被这个叫声震破，涌出鲜血。 在乌弗瑞克的面前，世界像是被撕开一道裂缝，在无尽的虚无上空显现出浓郁的玫红，下方则是冰霜铸就的碧蓝。 紧接着，世界裂痕扩向四面八方以乌弗瑞克本人为中心的刺目炫光全方位地展开，以惊人之势极速覆盖了视野中所有的事物。 莫拉丝施展出顶级死亡系魔法，幽暗之渊，直接撕裂了空间，创造出一个通往地狱的旋涡。 大战中的北佬和杜鲁齐许多都来不及反应被吸了进去。 赫默离得稍远，还好一点，可一名萨利掠夺者死死抓住他的肩甲，势要把他拖入深渊同归于尽。 危机关头，艾萨里昂返回，一剑砍断掠夺者的手臂，将赫默从死亡的边缘拽上了风暴之翼。 第六十四章 人才聚集地 赫默没想到，就算有拉德莉莉的帮助，自己还是会被艾萨里昂抓住。 更没想到，他第一次踏上奥苏恩岛的土地，居然会是以囚徒的身份。 他的双手双脚被束缚，连嘴也被用布堵住，整个人横放在风暴之翼背部动惮不得。 原本庞大的舰队在瞳孔中越来越小，赫默欲哭无泪，要是被抓去伊瑞斯，怕是要在大牢里渡过一生了。 “不行！” 赫默内心嘶吼，他透过云层，往下看了看无垠的浩瀚洋面，咽了口唾沫下定决心，就算是跌入海里，也比去蹲大牢墙。 就在赫默要翻身挪动身体时，背后的艾萨里昂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赫默瞬间焉了。 直至进入奥苏恩岛境遇，赫默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他真要去蹲大牢了。 八名塔尔-盖沃狮鹫骑士在前方高空开道，脊背挺拔地守望者坐立于前，赫默朝下方望去，河流山川风景快速变，几天时间里，艾萨里昂带着骑士们途径纳迦瑞斯，阿瓦隆，萨芙睿诸国，返回了位于岛屿东南的伊瑞斯王国。 普通的高等精灵平民一向视凶残的黑暗精灵为洪水猛兽已是不争的事实。 赫默被艾萨里昂亲自押解到著名的艾索塔玛哈监狱。 艾索塔玛哈监狱，是中古防御最森严的监狱，关押着奥苏恩最穷凶极恶的重刑犯。 铁窗豪宅，免费起刑入住，从此远离城市喧嚣，闹中取静。 监狱长艾萨里昂守望者，伊瑞斯王子专人专鹫接送。 从vip通道，由守望者亲自护送，在迷雾行者的陪同下入住。 住的安心，住的放心，住的贴心。 整座监狱设有十数道豪华铁铸大门，防火防盗，品质保证。 还有上百处魔法禁制，双重保护。 以及二十四小时全副武装的迷雾行者看守巡逻，保证每位住户从此告别自由，没有后顾之忧。 监狱内部高墙，采用奥苏恩镂空挑高设计，十五米层高，高端气派，彰显住户非凡身份，从此开启高墙人生，走向癫疯。 监狱户型采用极简主义设计风格，工业风为辅，上下层复式设计，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百般打磨。 全套刑具，尊享私家厕卫，干湿分离，进门处设有充足储物空间，无论是住上百年，还是千年甚至是一辈子都没有问题。 除此之外，监狱还有一系列会所配套设施，只对本狱业主开放，监狱橄榄球场每周准时开放。 赫默稀里糊涂地住进了这所著名人才聚集地，被关在守卫森严的地牢中渡过了不见天日的三天，身上的重伤在天堂系法师的治疗下恢复如处，只是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好。 这期间，赫默一直在努力获取外界的信息，尤其想要得知近海一战的情况，可是站岗的监狱守卫们从不搭理他，更不提获取消息了。 这几天，他躺在囚室的钢架床上，思来想去，想要逃出有艾萨里昂亲自镇守的监狱，怕是难如登天，即便能够逃出去，也出不了伊瑞斯城。 为今之计，只有寄希望于莫大妈还能记起自己这么一个下属，早点把自己赎回去。 浑浑噩噩地渡过第四天后，赫默终于在第五天的早晨，才从探监的艾雷恩那听说了一些战后状况：在战场上，欢愉教派和洛瑟恩海军各有胜负，但总体来说洛瑟恩海军损失更为惨重。由于艾斯林犯下了致命错误，导致了三艘鹰船还未交战便被击沉，而且高等精灵的海军远远少于黑色方舟海盗，因此为了及时止损，艾斯林在混沌勇士乱入后很快选择了撤回洛瑟恩。 另外嘴臭的乌弗瑞克也没有死在幽暗深渊，关键时刻他唤来海之牙号，带着西格瓦特几名亲信逃离的旋涡中心。 击溃艾斯林后，欢愉教派和古墓王的联合军队在纳迦瑞斯沿海成功登陆，不日便将进攻凯恩神殿。 听到这个消息，赫默比较开心的。 只要莫大妈闹得越凶，那他作为政治囚犯的价值就越高，被摆上谈判桌上作为筹码的机会就越大。 前提是莫拉丝不会快速溃败，与诸高等精灵王国僵持的越久就对自己越有利。 询问完战事，赫默沉默了会，局促不安地问：“呃...你姐姐现在在哪？她知道我来伊瑞斯了吗？” 说得很小声，昏黄地灯光几乎立刻将这句话淹没在两人有节奏地呼吸里。 隔着铁窗，艾雷恩注视着气势颓靡的赫默，犹豫了会才说，“在叔叔出发去抓你之前就已经把姐姐送去了萨芙睿...她去荷斯白塔了...” “原来如此。” 听到艾雷恩的回答，赫默略微失望的同时也没来由地觉得一阵轻松。 如果让她看到自己这么狼狈自己，那还是算了吧。 气氛忽然陷入了沉默。倏然，艾雷恩转身取出自己带来的包裹通过铁床递给了里面的赫默，“赫默哥，里面都是些吃的和干净的衣服。” “这座监狱叔叔管的很严，犯人的吃穿用度都是最低标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会定期来看你的。” “可以，够意思。”赫默莞尔，他接过包裹拆开一看，里面是各式肉干和奶酪，还有许多酒水。小小的布袋里居然装了十多瓶高精酒。 “这...你知道我又没这嗜好，给我带这么多酒干嘛？” “赫默哥，酒在监狱里可是硬通货，你要找看守办事的话，用这个比用金币还管用。”艾雷恩冲赫默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啧啧，没想到你个小子也开始懂人情世故了。” 赫默靠着墙面随意开了瓶酒，灌了一口，喉中酸涩，他想起在铁刺镇刚见艾雷恩的时候，他还是个热血上头的毛头小子，做什么事儿都是毛毛躁躁的，没想到这段时间变了这么多，一时间感慨不已。 艾恩恩走后，赫默独自躺在床上，空荡荡的走廊人不见人影，无聊中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发了会神，而后沉沉睡去。 两天后，监狱一周一次的放风时间到了。 地牢的门被人打开，有人给赫默双眼绑上黑布条，以重重的金属链条系上他的四肢，带着他出去。赫默不明白情况，他还以为是艾萨里昂要收拾他，于是站在门槛前，许久才敢跨出牢门，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是当日行刑，还是游街示众？随着周边看守们不耐烦的催促和脚步声的回音，到时而出现的议论，到最后完全的嘈杂喧嚣声，一种不安的感觉突然涌现。 艾萨里昂真要把他当众给咔嚓了？ 直到铁闸门落下的沉重声音响起，赫默的布条被摘下来……他才看清楚自己眼前的景象。 在一座四面都是围墙的宽阔广场上，到处都是他这种身穿囚服的囚犯。 黑暗精灵，高等精灵，人类，甚至连地精和吸血鬼都有。 形形色色的囚犯在广场上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闲聊，或是玩些竞技游戏，面对如此景象，赫默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放风环节。 秉持着谨慎的性格，赫默只是随意走了走，顺便观察了下四周环境，并没有加入这些囚犯群体。 回到牢房，赫默让艾雷恩给自己带了本魔法书研究。 以前在铁刺镇，他想深入学习生命系魔法，结果被伊莱登严厉地警告，千万不能继续下去，否则会惹来巫王怒火。 赫默为了保命只能暂时放弃，可如今他被抓到伊瑞斯，巫王管不着，学习魔法的那颗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了。 就这样，赫默在伊瑞斯的大牢里提高自己的魔法造诣，同时接下来的数次放风，他已经能厚着脸皮放飞自我了。 赫默背负着双手，老神在在地游荡在广场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囚犯们的狂欢。 在这期间，他还认识了几名平平无奇的狱友。 比如那个在烈火橄榄球赛上经常从裤裆里掏出钢管揍人的阿拉比大高个贾利勒，他吹嘘说自己以前是大苏丹贾法尔的贴身护卫，战功赫赫，自己在阿拉比沙漠特出名，家喻户晓的那种，那是走过南，闯过北，塞大帝棺材板上压过腿的超级狠人。 至于为什么被抓，贾利勒绝口不提，赫默对他的自吹自擂将信将疑。 还有个经常把自己灌醉的矮敦敦，约瑟夫·伯格曼，总是吐槽赫默给他带的酒难喝极了，从闲聊中赫默也得知，这名矮人来自龙背氏族，曾经在灰山经营着一家酿酒厂，后面被绿皮给抢了，为了报仇，他到处流浪对抗绿皮，最终在一次酒后糊里糊涂地上了高精商船来到了奥苏恩，又因为大街上暴揍了一名无良酒馆老板被关了进来。 赫默表示同情。 在放风时，赫默还结识了一位总是一身素袍、黑发及腰的吸血鬼少女吉纳维芙，她说自己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其实已经活了上千年，虽然出身于五大吸血鬼始祖家族之一的莱弥亚家族，但事实上自己只是个平凡的旅行者，被赫默问及为什么会被关进艾索塔玛哈监狱时，红眼睛靓妹微微一笑，坦言自己还从来没有当过囚犯所以想体验一次感觉，旅途中听热心人说这所监狱最出名就主动过来了。 赫默听后大为震惊，世界上还有如此清奇的脑回路？果然监狱里都是人才啊。 第六十五章 伙伴 凭借着艾雷恩送来的各种物资，赫默在艾索塔玛哈监狱混得风生水起，进了监狱感觉就像是回家了一样，里面的老哥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又容易打交道。 在陈设堪比高档旅馆的私人牢房里，赫默邀请了他新结识的三位小伙伴，打算组建一支热火橄榄球小队，纵横球场。 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和这几个人增进增进感情，以后没准出了狱还能有机会招揽为己所用。 阿拉比人贾利勒，据他本人说自己是王室成员，大苏丹贾法尔的亲外甥。 贾利勒平时在赛场上毁人不倦，一闲下来就喜欢吹嘘自己以往的光辉事迹，他肚子里就像有一千个故事，每天都讲个不停故事还不重复。 虽然看上去像个自恋的中年油腻男，不过赫默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这哥们还真是个大手子，在一场球场械斗上，贾利勒独自面对五名身强体壮的囚犯，一根钢管一匹夫硬是将对面逐个揍翻。 贾利勒由于最喜欢用撩阴腿袭击人裆下，因此也被吃瓜的狱友们取了个外号叫爆丸小子。 赫默经常给贾利勒带些吃的，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起来。 矮敦敦约瑟夫·伯格曼，来自龙背氏族的复仇游侠，自称最古之酒鬼，酿酒界的传说。酷爱把自己管得稀里糊涂然后参加球赛，醉酒狂暴状态下的约瑟夫那几乎可是称得上天神下凡，无可匹敌，在他看来，一拳砸烂人的脑袋和砸穿酒桶没什么区别。 来自巴托尼亚帕拉翁公国的吸血鬼少女吉纳维芙目前看起来是四人小组里最人畜无害地一个，总是一副恬静笑颜，很少主动与他人打交道，平时放风也只是找赫默要些果酒，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观看热火橄榄球赛，看充满荷尔蒙气息的豪放男士们挥洒汗水。 也不是没有倒霉蛋骚扰过吉纳维芙，不过这些铁憨憨的干瘪的尸体第二天就会被人抬出监狱。 对此，吉纳维芙的解释是她曾经去过东方的震旦帝国和尼朋，在那里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同时跟随一名平平无奇的震旦武僧学了点防身的本领。 其余三人将信将疑，对吉纳维芙的战力持保留意见。 四人小组里，明面上赫默的战斗力最低，但装备也最豪华。 他随身携带了一座完整的小型武器库，小到精美的短剑匕首，大到猎杀怪物的杰撒伊步枪都能在赫默身上找到。偏偏他还能大摇大摆地将这些武器背在身上，守卫们见了都视若无睹。 当然，这全是托了艾雷恩的照顾。 一群狱友怎么也不明白，这个黑暗精灵怎么能和伊瑞斯的王族搭上关系，直呼太离谱。 监狱里，三位小伙伴环顾着赫默布置豪华的牢房，纷纷露出难以置信。 看着壁柜里一排排尚未开封的美酒，约瑟夫瞪大了眼睁睁，“我的老天爷啊，那个豆芽菜知道你在他的监狱里建了一座天堂吗？” 赫默正坐在钢架床上，晃荡着两条不安分的长腿，他知道矮人在说艾萨里昂，于是笑着点点头，“当然知道。” “那他还仍由你这样过好日子？”贾利勒震惊，“拜托，我们可是在蹲大牢，不是在夏日行宫里度假。” 说着，他凑近赫默，手扶着山羊胡茬，上上下下地打量赫默，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说吧，你是不是艾萨里昂和杜鲁齐女人的私生子？” “嗯，我觉得也是。”吉纳维芙自然地拈起桌面上一块品质上佳的伊瑞斯奶酪放进嘴里，赞叹着露出餍足的表情。 “呜，真是太棒了，我都已经忘记有多少年没吃过高等精灵做的奶酪了，这在帝国可是贵族才吃地起的奢移品。老实说赫默，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你也是对糜烂的贵族生活感到厌倦，所以才来体验囚犯生活的？” 啊哈？ 赫默脸皮微微抽搐，连忙摆手，“你们都想哪去了？我只是和艾萨里昂的侄女在一起了而已。” “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贾利勒给赫默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佩服：“你狠，你比我更狠。” “我的老天爷啊。”约瑟夫一拍额头，看起来需要几瓶好酒冷静冷静，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唯独喜欢听八卦的吉纳维芙一脸兴奋地模样，“一个高等精灵的公主居然爱上了黑暗精灵的领主，天呐！” 再联想到赫默被艾萨里昂关进来，吉纳维芙瞬间在脑海中补完了一场狗血的舞台剧。 “贵族千金与穷小子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儿，邪恶冷漠的叔叔从中作梗拍散苦命的鸳鸯，哦不，我的薇雷娜啊，这太劲爆了！快说说你们之间的事情让我听听。” 赫默苦笑，哪有吉纳维芙说的这么浪漫。 他和奥蕾莉亚在一起，严格意义上说，还是他乘人之危罢了。 这时，桌上抱着酒瓶海喝的约瑟夫，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说，“我知道，这种都是些老掉牙的故事。男孩找到了女孩，男孩失去了女孩，女孩找到了男孩，男孩忘记了女孩，男孩记起了女孩，然后女孩的反派叔叔将痴情的男孩抓进了监狱严刑拷打，就这么简单。你们豆芽菜的爱情太过庸俗。” 赫默摊摊手，“他说的没错。” “你太无聊了，赫默。”吉纳维芙阅历丰富，一看就知道赫默是在敷衍，她慵懒地坐在床边，正感叹失去了聆听狗血故事的机会。 诸人又闲聊了一会，赫默这才提起球队的事情。 “话说，咱们四个要不要组一个橄榄球队？”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贾利勒正胡吃海喝，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句。 “还打球？我的老天爷啊，酿酒之王的人生已经这么失败了吗？嗝~我想起了邻居家八岁的小子，他也曾经去参加过橄榄球赛，后来输的惨不忍睹，哭的稀里糊涂，被他老娘用树条追着抽屁股...”约瑟夫显然已经醉了，开始说胡话。 吉纳维芙觉得看人比赛和亲自参加比赛的感觉肯定不一样，所以愿意试一试。 “好，看起来大家都同意了。”赫默微笑，计划通。 醉的那个不用考虑。 “既然我们组队了，那取个什么好名字呢？”吉纳维芙开始苦思，一个响亮的名号是队伍的名片，他们四个人来自天南海北，因缘际会凑到一起，一定要取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组合名字。 ... 数日后，监狱球场上，一场热火橄榄球赛即将开场。 报幕的看守坐在台上，瞥了一眼报表上各种千奇百怪毫无营养的队名，早已能做到面不改色地报幕： “下面将由纳迦罗斯悍匪队，对战今晚越狱队！双方运动员出场。” 赫默众人对面，迎面走出五个肌肉盘扎，身形魁梧的绿皮兽人。 监狱里之所以还有兽人，是因为艾萨里昂在肃清了伊瑞斯境内所有的绿皮后，觉得就这样死杀那些罪大恶极者，就太便宜了这群畜生了，于是将其关入了监狱中折磨。 面对五名兽人大只佬，赫默这边各种牛鬼蛇神，外加一名不起眼的路人。 双方贴近大眼瞪小眼，相互推搡。 伴随着周围囚犯们的欢呼声，气氛逐渐高涨。 噗通。 倏然，从贾利勒裤裆里掉出一柄钉头锤，气氛瞬间陷入尴尬。 只见阿拉比高个不慌不忙地弯腰捡起战锤，别在裤腰带上，同时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一个害怕监狱暴力的弱势群体，随身带一把战锤防身，很合情合理吧。” 四周一阵唏嘘起哄。 看守才不会管这些破事，口哨一吹，开始比赛。 一名兽人大只佬率先抢得球，一路势不可挡地冲向禁区，赫默找准时机，探出脚绊倒对方，抢过球开始反跑。 贾利勒掏出战锤，对准那兽人的后脑勺就狠狠几下，顿时，鲜血溅洒，临走还不忘啐了一口。 “哪有人打球不戴头盔的啊？” 第六十六章 特训 由于种种原因，监狱里的兽人和地精地位最低贱，是人人喊打的对象，不仅要遭受狱卒看守们的折磨，其他种族囚犯也会习惯性地刁难。 毕竟捧高踩低是人的天性。 长期吃不饱导致了绿皮们体格普遍萎缩，能用的装备更是简陋，在对抗中基本上就只能靠一双拳头，而赫默他们几人体力皆是巅峰状态，用的武器也五花八门，因此今晚越狱队的五名兽人在和赫默他们的械斗式比赛里完全处于下风。 尤其是当看到赫默掏出短筒枪朝与他抢球的兽人开枪时，连艾萨里昂都差点没崩住。 有拉德莉莉的神谕，艾萨里昂对侄儿对给赫默送东西的事情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搞出什么带头越狱的事情出来，他都能当做视而不见。 “他有枪！俺没有！！不公平！” 抢球的兽人忿忿地朝四周大吼。 枪口对准了对方的额头，赫默邪魅一笑，“午时已到！” 嘭！ 兽人大只佬话音没落就被赫默一枪在脑袋上开了个黑峻峻的洞。 见又挂掉一个兽人，观赛的囚犯们更加亢奋了。 五对三，哪怕吉纳维芙全程都是在球场上闲逛摸鱼，赫默他们四人仍然将比分搬到了不可逆转的高度。 一场比赛很快就以对方尽数死亡结束，人群散去，赛后萧瑟的球场上只有两名看守清场，面无表情地将尸体拖出去焚烧掉。 从此，靠着精良的武器，赫默小队彻底霸占了烈火橄榄球赛的冠军位置。 原本赫默以为自己的蹲牢日子就这么顺风顺水地过下去，直到两周后的一个下午，两名天鹰军团的士兵找上了他。 天鹰军团是伊瑞斯的顶尖军团之一，跟随艾萨里昂常年征战恶地，浑身显露的杀气与精良的制式盔甲和普通的监狱看守有很大区别。 因此见到来人不是和他混的好的守卫大哥，赫默第一时间从钢架床上翻身，警惕地注视着两人。 “你们是....” 两名天鹰战士没有废话，直接将赫默从床上拉起来，给他被蒙上布条。 突如其来地黑暗使得赫默有些心慌，“这...这，两位大哥，这也没到放风时间啊？是谁要找我啊？” 该不会艾萨里昂想起自己了吧，终究逃不过清算吗？ 就算是要拉去路易十六快乐台斩首，那也得给自己准备一顿断头饭吧。 两名天鹰军团战士无视了赫默的抵触，押解着人出了牢狱。 清晰的脚步声回响在耳旁，心情忐忑的赫默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直到进入了一个貌似宽阔的地域，微风拂过脸颊，两侧士兵退下，布条被摘下来…赫默才看见了自己眼前的景象和那个雕塑般的巍然不动的人。 这是一个金色的下午。在阿纳迦罗斯永远看不到的景象。赫默站在一座阳光充足的操练场里，远方的白塔林立，将外面沐浴着金光的伊瑞斯王都框成了一幅绝美的油画。若不是城堡下方街道熙熙攘攘，空中还有缓缓移动的浮云、奥术凤凰和狮鹫，伊瑞斯的王，艾萨里昂就站在他面前，赫默说不定会伸手去摸摸看油干了没有。 “随便选一把你擅长用的武器，我们便开始吧。”身穿宽松便服的艾萨里昂身姿挺拔地站在赫默面前，手握刃牙剑，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凝望着错愕的青年，淡然地说着，“从今以后由我来教你如何像一个真正的战士去战斗。” 赫默：？？？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自己头脑不清晰了？ 艾萨里昂居然要教自己武技？ “赫默哥，快选啊。”一旁正在练双手剑的艾雷恩见赫默发愣，小声提醒了一句。 谁知顿时引来一道冰冷的视线，艾雷恩如坠冰窟。 “看来你还有力气，待会加练两个小时。” 不！！ 天空是蔚蓝色，窗外千纸鹤....艾雷恩瞬间黯淡失色。 “叔...”赫默不自在地挪挪手铐。 “嗯？”艾萨里昂冷漠睥睨着胆大包天的混小子，后者连忙把话憋回了嘴，换了个称呼。 “艾萨里昂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突然要教自己战斗？我去？认真的？ “我之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去选一把武器上战台，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如果不是拉德莉莉女神的旨意，艾萨里昂才不会搭理赫默，女神的任务罢了。 艾萨里昂自顾自走上战台，金色的朝阳他的睫毛上、皮肤上笼罩了淡淡的光晕。他整个人站在战台那里无形中散发着凌人的威严气势，是高等精灵中毋容置疑的传奇。 赫默思绪转的很快，猜想是拉德莉莉在操控这一切，不禁心生感慨，抱住一个靠谱的神的大腿就是舒服。 拉德莉莉才不是不靠谱的莉莉丝，一定不是。 赫默给自己不断暗示。 想明白事情来龙去脉，他心情大好，走向艾雷恩身旁的武器架看了看，都是些高等精灵制式装备，华丽的金银两色，与黑暗精灵冷色调的装备风格相去甚远。 他随手选了一柄特大剑挥了挥，露出满意的笑容。真男人就该玩点猛的，做大剑侠纵横天下。 赫默扛着大剑，信心满满地走上战台与艾萨里昂对峙。 傍晚清风徐徐，繁华的城市渐渐潋入暮色，闲暇的人群时隐时现，数只奥术凤凰在云层凤鸣。 “动手吧。” 艾萨里昂单手执剑，冲赫默挑了挑眉，后者嘴角挽起一个弧度，低喝一声，抡起大剑径直朝守望者攻去。 “全是破绽。” 艾萨里昂不屑地道了一声，他佁然不动，直到在裹挟着劲风的重剑即将劈下才斜着在额头前架起长剑，轻松写意地卸去了重剑力道，手腕灵活地转动趁着赫默去势未回，将刃牙剑剑锋架在了后者的脖子上。 “不够看。再来。” 剑锋转动，剑身重重拍在赫默右肩上。 右臂麻木几乎失去了知觉，赫默吃痛冷嘶一声，好半会才提起重剑，向艾萨里昂攻去。 几秒后，重剑从赫默手中脱落，他整个人被艾萨里昂踹下了战台，重重跌倒在沙坑里。 还没等他挣扎着爬起身，又听了艾萨里昂没有情绪的传唤，“继续。” “尼玛...”赫默欲哭无泪。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是在挨艾萨里昂的毒打，全身都快散架。 即便他全力以赴在对方手上仍过不了几招，反而让艾酱的神色越发嫌弃。 看着赫默鬼哭狼嚎，狼狈不堪地模样，艾雷恩不禁偷笑，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继续受苦吧，赫默哥！” 在痛揍赫默，稍微感到愉悦的同时，艾萨里昂也有些困惑，他不明白，女神为什么会选中这个孱弱的恐惧领主作为神选，哪怕是从负誓者军团里随便挑一个战士都比他能打。 还是说，赫默有什么特别值得神明在意的一面，所以拉德莉莉才会再三吩咐自己对其特别关照。以至于这段时间，他聆听到女神的指引比比过去往年心灵电话次数总和还要多。 罢了，既是神的旨意，凡人无需去揣测。 艾萨里昂只能加倍鞭策赫默。 他也想知道，这个狂徒的未来极限究竟在哪里。 严苛的训练一直到晚上，夜幕降临艾萨里昂才收手。 操练场四周铺满金色的灯光，装饰水晶在夜幕下吞吐着星火，赫默双手撑着膝盖，重重地喘气，汗珠一连串地从额头和两鬓落夏，他的影子在战台上被拖得极长。 “今天就此结束吧。”艾萨里昂将刃牙剑收回剑鞘，接过仆人递来的洁净毛巾擦了擦手，期间大气没喘一口，语气也很平静，就像适才揍了一下午的是其他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直到艾萨里昂走下阶梯，赫默方才重重地倒在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繁星璀璨的夜空，有气无力地呢喃：“结束了，终于...” 似是听到了赫默的话语，艾萨里昂停在了台阶上，顿了顿说道：“明天早上开始，继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赫默觉得艾萨里昂似乎笑了。但反正他是笑不出来了，因为从今天起，残酷的特训生涯开始了。 第六十七章 荷斯白塔 时至2427年盛夏，杜鲁齐的至高女皇莫拉丝终于踏上了久违的故国领土，纳迦瑞斯，迎接她的是遍布创痕的荒芜大地，和无处不在，充满敌意的暗影变节者。 几千年前，就像是所有俗套的爱情故事情节那样：落难的女巫遇上了彗星般崛起的英雄，从此坠入爱河。她就在这里和自己一生的爱人艾纳瑞欧相遇并亲眼见证了纳迦瑞斯的兴衰和一代王者的谢幕。 庞大的军队在沿海严阵以待，上千面旌旗迎风招展，莫拉丝带着亲随登上高丘，环顾着破败的家乡，艾纳瑞欧的死，凤凰王庭的背叛，黑暗精灵的败退，往昔一幕幕涌上脑海令莫拉丝对这个世界愈发的失望。 她想唯有解封大漩涡，将色孽接引到这个世界，肃清所有背叛她们母子的敌人或许才能感到解脱的愉悦吧。 一个月的时间里，莫拉丝指挥着联合军队在奥苏恩北部的暗影大陆征伐，起初势如破竹，很快便占领了沿海许多小城市并俘虏了大量奴隶，燎原般肆虐的战火一度蔓延到了狮鹫门。 狮鹫门同巨鹰门、凤凰门、巨龙门、独角兽门，是奥苏恩西部群山中最重要的五座巨门要塞，每座要塞都以一种高等精灵坐骑的名字命名，它们最早由高太宗征服者卡勒多授命建立，目的是防黑暗精灵卷土重来。历史证明了卡勒多的决策极其英明，这五座天堑般的要塞曾经无数次将马雷基斯及其仆从阻挡在外，确保了奥苏恩内环诸国的宁静与和平。 面对易守难攻的狮鹫门，莫拉丝自知短时间内无法攻破入侵内环，因此她选择兵分两路，分派最信任的女术士考尔韦西什率领六千人围攻狮鹫门，阻击可能从这个方向绕后的高等精灵军队。同时她自己带领着主力军继续向北突进，兵锋直至凯恩神殿。 所向披靡的黑暗精灵军队在此阶段取得了一系列阶段性胜利，直到影王阿里斯·安纳尔领军南下塔尔-卓德尔构筑防线，和莫拉丝再度交手，才减缓了攻势。 塔尔-卓德尔是纳迦瑞斯南部重镇，与其说是一座城市，不若说是一座森严的军事要塞。 在影王到来后塔尔-卓德尔防御力量再度增强。 此前影王在阿纳海姆惜败于莫拉丝，丢掉了高等精灵在新世界唯一一座大型城市，本就心怀羞愧与愤恨，他原本打算整顿完王国内部事务就去袭击昆泰克斯行省，却没想到莫拉丝居然蹬鼻子上脸主动打到他家门口来了，可想而知阿里斯现在的心情有多苦逼。 凯恩之剑绝不能落到莫拉丝手上，否则自己就是千古罪人。 无论是出于保卫家园的职责，还是捍卫的贵族的荣誉与尊严，阿里斯都做好了与莫拉丝玉石俱焚的准备。 纳迦瑞斯与欢愉教派的军队在荒芜大地上展开了血战，双方各种阴谋诡计，战略战术层出不穷。 在军事能力这一方面，阿里斯显然是要强于莫拉丝的，而洛克西亚偏又擅于海战，对陆地战争并不精通，因此纳迦瑞斯才能倚靠着主场优势与欢愉教派军队周旋了近半个月，终于拖到了阿瓦隆和柯思奎的联军兵出独角兽门支援塔尔-卓德尔。 领军的正是永恒女王艾拉瑞丽和她的情人泰瑞昂。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纳迦瑞斯战局陷入僵持，高等精灵与黑暗精灵的大军在塔尔-卓德尔城激烈地争夺着战线，各国每天都能会从军中间谍手里得到及时的情报。 这是一场意义重大的战争，牵连到两精未来的命运，因此备受万众瞩目。 即便是远在纳迦隆德的巫王马雷基斯也开始考虑是不是要舍弃面子，帮他老妈一手。 彼时彼刻，地处内环的学者国度萨芙睿尚未直面暗精入侵危机，因此国内一片安宁景象。 荷斯白塔，萨芙睿王国的明珠与桂冠，已知世界中最伟大的知识圣殿，聚集了阿苏尔中魔法造诣最强的一批法师与学者，他们对知识的储备或许仅次于露丝契亚的魔法蛤蟆，或者二者持平。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荷斯白塔的高等系魔法学派举世闻名，几乎无法被超越。 萨芙睿人在荷斯白塔周围建起了一座宏伟的城市，白塔高有数百米，最高点比主城区的城墙高出近四百多米。因此，在塔下方有传送魔法阵，拜访者可以通过魔法阵直接抵达塔内任何一层大殿。 在白塔学院进门的台阶侧方，树立着两座弘的雕像，一是穿着长袍的知识之神荷斯，祂是博学的化身，是所有寻求更多知识与更大理解的人的守护神，也是白塔的灵魂；二是穿着盔甲、高高举起法杖的驯龙者卡勒多，他姿态英武，眼神坚毅，初次见到的人都会驻足在雕像前观看一番。 驯龙者卡勒多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高等精灵法师，甚至可能是整个中古中最伟大的法师，他是初代凤凰王的伙伴，大漩涡的缔造者，可以说是用生命换来了奥苏安的延续，因此在学者们心中同样地位尊崇。 身穿学士白袍的奥蕾莉亚矗立在白塔台阶处，仰望着气势宏伟蔚为壮观的卡勒多雕像。 她只在书上看过混沌入侵时期阿苏尔的黄昏，那一段五千年前的史诗颜色早已经褪去，英雄的杯盏已经干涸，恶魔的灵魂也在旋涡中孤独地中飘荡了无数年。那是离她很远很远的时代，历史潮汐的退落、战争血腥的海洋，如今都不过是旧书里的页面。但是，那震撼人心的纪元，却在奥苏恩留下了无数痕迹。 一个人的意志究竟能否肩负起一个种族的命运？或许卡勒多已经给出了答案。 正出奥蕾莉亚出神时，耳旁突然响起一声大叫。她被吓了一跳，立即转过头，看见了一名容颜精致的少女。 “马上要上课了，还在这发什么呆呢？” 说话的少女是永恒女王艾拉瑞丽和凤凰王芬努巴的女儿艾莉萨拉。 芬努巴和泰瑞昂以及艾萨里昂三人从小就是同班同学铁哥们兼死党，关系极好，父辈们相处融洽，因此艾莉萨拉和奥蕾莉亚也自小相熟，成了闺蜜。 “你吓我一跳。”奥蕾莉亚松开口气，嗔怪道。 “走啦，走啦，不然要迟到了，今天可是泰格里斯导师的课，迟到了就玩完了。” 艾莉萨拉还没等奥蕾莉亚回过神，便嬉笑地牵起她的手，急匆匆地冲入传送阵。 在铺着红地毯的宽敞殿堂中，许多魔法学徒都已经坐在了自己位置上，安静地研读魔法书籍，坐在奥蕾莉亚斜对面的艾莉萨拉见状无法开口说话，只好一直给她扔纸条，说起了纳迦瑞斯的战事。最近白塔里都在讨论这个话题，许多年轻的魔法师迫切地想要在战场上磨练魔法技巧，立下不世功勋。 艾莉萨拉也不例外，说起来她和她老妈一样，虽然身为尊贵的永恒之女却不安分于花瓶般的职责，有一颗闯荡世界的心。 好动开朗的性格也多半遗传自她父亲航海王芬努巴，或许吧... 每当艾莉萨拉丢过纸条，奥蕾莉亚都会把纸条飞回去安抚她。传来传去，十数分钟后，整个殿堂安静了下来。 荷斯白塔最强的法师之一，泰格里斯走了进来。 掌声热烈响起，年轻的魔法学们站起来行礼。 泰格里斯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他穿着高等系法师的蓝白色铠甲，里面是白色的高领长袖衫，胸前挂着一枚长长的红宝石项链，下身是略贴身的蓝色法师长裙和深棕色胫甲。其实如果不考虑泰格里斯的身份，他确实是个外形过于美丽精致的男人。 他拿着一本魔法书，走到讲台的位置，声音清澈又略显低沉：“各位未来的学者们，早上好。” 和战力龙傲天的哥哥泰瑞昂不同，泰格里斯看起来显得身材消瘦，天生贫血还伴有严重的哮喘，自幼罹患肺痨，说话偶有咳嗽，不过并不影响诸多学徒激动的心。能聆听至高大法师的课，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美事。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认真地聆听着泰格里斯的讲课，除了艾莉萨拉。 “其实，我们学习的高级魔法、如万焰燃集、放逐之光、卡莎朵拉彗星等等，在初期上战场的时候运用并不多。打个比方说，在敌人近身的时候，一个普通的灵魂淬火绝对比秘法裂解有用。”泰格里斯让开一些，随手抛出一团白光，在半空中炸裂成粉末。奥蕾莉亚后面的一个学徒禁不住感叹：“我的神啊....大导师施魔法的速度怎么可以这么快，就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台上，泰格里斯继续侃侃而谈，引导学生发散思维，“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及阿明托克之网的运用...” 咻~ 在泰格里斯转身的时候，一团纸条甩到了奥蕾莉亚的桌上，她撇过头见到了一直冲她眨眼的艾莉萨拉，无奈地拆开纸条，可看到纸条的内容，奥蕾莉亚一愣。 “你叔叔还抓了一个恐惧领主，现在被关在艾索塔玛哈监狱里呢，什么时候我们去看看？我超想看下邪恶的杜鲁齐到底长什么样子。” 奥蕾莉亚顿时升起不好的感觉。 该不会是...赫默吧。 要是他落到自己叔叔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第六十八章 阿拉比绝活 一想到赫默那个可恶的杜鲁齐混蛋，奥蕾莉亚就心烦不已，她怔怔地坐在位置上出神，以至于很长时间都没有听进去泰格里斯到底在讲些什么，连同艾莉萨拉接连丢过来的三团纸条也一并被忽略了。 好在泰格里斯一直有留意友人的侄女，见她走神，自然而然地站到了桌子旁，清了清嗓子，奥蕾莉亚瞬间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地埋首看书。 “书拿反了。” 泰格里斯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提醒面红耳赤的少女。 结果奥蕾莉亚脸色更红了。 这不过是课堂上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很快便被泰格里斯鞭辟入里的法术讲解和学生们热烈的掌声盖过。 今天的课程是针对所有魔法学派的学生进行的，在场的听众不止是高等系法师学徒，还有生命系、天堂系等诸多派系的学徒、一些魔剑士也在课间陆陆续续加入了课堂。 白塔前任大导师贝兰纳尔已经前往伊瑞斯王国修复引路石，继任的泰格里斯挑起了学院大梁，令所有人意外的是他的魔法造诣甚至超越了他的老师，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困扰学生们的诸多难题在这场课中被泰格里斯轻松解答，几乎所有人都因有所收获而面露兴奋。 课程在热烈的鼓掌声中落幕，泰格里斯让学生们先走，但没有人动，所有人都恭敬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等着他先行。 泰格里斯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从衣兜里取出一瓶魔药饮下，而后拿起魔法女神莉莉丝月杖慢慢地走出大厅，在这一过程中无人嘲笑他慢慢吞吞的举止，反而神色愈发肃穆。 至高法师需要定期服用药物，并且手持着莉莉丝月杖才能如正常人般行动自如，这在奥苏恩不是什么秘密，更不影响他在众人心中伟岸的形象。 奥蕾莉亚和艾丽萨拉走在最后，当两人走出教室后在传送阵旁的阳台处看见了那道消瘦的身影迎风矗立。 泰格里斯手拄法杖，曳地披风卷起一个角。他英俊的脸庞神色凝重，正在眺望远方，翻涌的云层间有飞翔的巨龙，下方则是金光笼罩的荷斯城以及连绵起伏的巍峨群山。 脆弱而唯美的人间烟火气，以及脚下这片孕育了阿苏尔的土地，是泰格里斯为之奋斗的家园。 很久很久之前，他已经从女神莉莉丝那里得知了终焉之刻的真谛。 混沌入侵，不日将至，届时整个世界都将被毁灭。 在大家都没有预感到危机来临前，他必须行动起来为拯救同胞做些什么。 这么美丽的世界不该被毁灭。 泰格里斯坚信混沌并非不可抵抗，就如数千年的卡勒多能做到，他也一样可以扛起阿苏尔的未来。 在思绪飘远之际，泰格里斯没有注意到侧方两名正注视着他的少女。 作为世界最伟大的英雄之一，奥苏恩最受仰望的魔法师，泰格里斯曾不费吹灰之力便抹去一整支色孽战团，在海萨尔浅滩战役中力挽狂澜，亲手斩杀令人闻风丧胆的奸奇法师“十人众”，大漩涡外与色孽三阶大魔恩利卡交战并取得优势，更和巫王马雷基斯正面对决而不败。他是毋庸置疑的传奇法师，阿苏尔一族的骄傲。 奥蕾莉亚曾与所有魔法学徒一样，在陷入困境时，会默念他的名字祈求解惑，将他视为道路上的指明灯，追随他的踪迹成为强大的法师。以前在无数场合和书籍上看过他的肖像，它们气质各不相同，但每一幅的他，都戴着萨芙睿战争之冠，那双深邃的眼也总是装满了智慧之光……然而，没有哪一幅如眼前他本人此刻的神情忧郁深沉。 此刻的他在想什么呢？ 纳迦瑞斯的战争？还是更多？ 即便强如至高法师，也会有困顿之时吗？ “泰格里斯叔叔！”心大的艾莉萨拉牵着奥蕾莉亚的手热情地凑上去。 听见熟悉的嗓音，泰格里斯转过身恢复了君子如玉般的笑容：“每次听到你叫我叔叔，我都会感慨一番自己是不是老了。” “哪有？你现在比我还好看呢。” “是吗？那听起来我还能活一段时间了。” “泰格里斯导师。”奥蕾莉亚用了疏远又礼貌地尊称。闻者神情微滞，抿了抿嘴唇，而后笑着点头掩饰去眼中闪过的瞬间失落。 伊瑞斯王国的惨剧，每一个高等精灵王国有都不可推卸地责任。 若是援军能够早一点抵达，王都也不会沦为废墟。 他们亏欠了伊瑞斯太多。 泰格里斯当时正在旧世界的帝国旅行向人类传播魔法知识，人没有在奥苏恩，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会第一时间赶到伊瑞斯。 即便如此泰格里斯仍心怀愧疚。 “你叔叔还好吗？我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他人很好。谢谢大导师关心。” 泰格里斯嗯了一声，将手中的递给奥蕾莉亚，温声细语地说:“我知道你是主修生命系派系，虽然....咳咳。”他捂着胸口咳嗽了一阵，艾莉萨拉熟练地从前者的衣兜里取出一瓶克劳奇魔药递上。 喝了药，泰格里斯才稍微好受些，他继续对奥蕾莉亚说：“虽然我在这个领域没什么建树，仍有..咳，一些微不足道的领悟都记载在这里面了，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接过尚有余温的厚重笔记，奥蕾莉亚神色动容。 “谢谢大导师。其实叔叔他...” 泰格里斯摇了摇手，打断了奥蕾莉亚的话，和煦地笑着，“都过去了。他这个人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因过去而蒙蔽展望未来的双眼。我相信他。” 叔叔已经释怀了...奥蕾莉其实想说，但见泰格里斯真挚的眼色，他似乎已经预知到了叔叔的反应，就没有再说出来。 果然，从小混在一起的死党就是知根知底。 艾莉萨拉被闺蜜和泰格里斯的谜语对话整懵了，但感觉气氛还不错，于是撒娇道：“泰格里斯叔叔真偏心，我呢，我也要礼物。” 泰格里斯会心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穷的叮当响，哪有什么贵重礼物送给你。不过呢...” “不过什么？” “哥哥倒是留了东西给你。” “真的？！快让我看看！” 艾莉萨拉目光闪烁起来。 自凤凰王芬努巴步入宫廷关上大门后，艾莉萨拉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了，长久以来都是泰瑞昂叔叔在照顾她。 两人感情深厚极了。 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泰格里斯取出一串漂亮的水晶项链，尤其是中间那颗泪滴型蓝色宝石最为奇异，小小的一颗还没有人指甲盖大，却晶莹无暇，内部如含雪琥珀，在黄昏中散发着莹莹微光。 “基斯里夫王国的冰之泪，寒冷北境的璀璨明珠，每一颗都价值连城，哥哥可是费了好大劲才从鲍里斯沙皇那里买来的。他临走前特意嘱咐我一定要送到你手上。怎么样，还算满意吧，我的小公主？” “当然满意啦！泰瑞昂叔叔送什么我都喜欢！” 艾莉萨拉欣喜地将项链挂上了自己脖颈，将宝石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衣领口里。 “喜欢就好。哥哥让我告诉你，他一直在关心着你，无论你有什么诉求，遇到什么难题都可以找他。当然，找我也一样。” 泰格里斯柔和地抚摸着艾莉萨拉的头发，眼中尽是关心后辈的和蔼神色。 对两人亲密的表现，一旁的奥蕾莉亚不疑有他，为闺蜜获得礼物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奥蕾莉亚也是，有问题尽管找我，我会尽我所能。既然你叔叔把你送到我这里来，我便有责任替他照顾好你。” “谢谢大导师，我会的。” 两女与泰格里斯又闲聊了一会，方才离开白塔学院。 期间艾莉萨拉谈及去监狱杜鲁齐一事，奥蕾莉亚沉思了片刻便同意了。 她也想回去确认下，那恐惧领主是不是赫默。 而此时此刻的赫默，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空洞的双眸迷茫地望着发霉的天花板。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 “赫默，再来瓶朗姆酒。”隔壁铁窗里伸出一只短手，约瑟夫·伯格曼醉醺醺地说。 “自己随便拿。” 累成狗的赫默实在不想动弹，干脆叫矮人自己取了。 在巡逻看守的眼皮子底下，摇摇晃晃地约瑟夫徒手将铁窗给掰弯，大摇大摆地进了赫默的牢房，就像是在逛自家地下酒窖那样自在，随意抱了几瓶美酒在怀，打了个长长的酒嗝，“谢了，我会记在我的恩情书里的。” “我要奶酪！双份！” “拿，拿，拿，都可以拿。” 有了赫默的许可，约瑟夫又帮吉纳维芙取了两份高精奶酪，才不紧不慢地走出牢房，顺带将铁窗掰回了正形。 看守目睹了全过程，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守望者吩咐过，只要这几人不越狱，或是随地排泄，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不用管。 贾利勒在对面牢房里搭理着他的山羊胡，见赫默跟头猪一样躺床上，那萧瑟憔悴的模样就像是几天几夜都在奖励自己，不禁啧啧感叹，“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不像我，那可是沙漠绿洲拉新科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人帅也就罢了，还年少有为不自卑。” “你们听说过贾利勒与四十大盗的故事吗，那只是我辉煌生涯里最平平无奇地一次战绩，但毫不客气的说，许多人一生都不可能有这样的事迹。” “说起来，那还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出了王庭...” 赫默实在受不了贾利勒叽叽歪歪了，他现在只想让这个阿拉比佬安静一会，让自己好好睡一觉。 于是他高声喊了一句，打断了贾利勒的自吹自擂。 “老贾。” “嗯？”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一个人上吊，然后突然发现世间美好不想死了，能不能靠双臂的力量把头送出绳子？” “天才的想法。等下，我试试。” 贾利勒抽出裤腰带，搭在横梁上，朝手掌心吐了两口唾沫，用力攥住绳索试了试力度，然后人吊了上去。 四周牢房里的囚犯见有人上吊，纷纷吹起口哨喧哗起来。 可贾利勒跟个没事人似的，他甚至还放下了双手，紧靠脖子就撑住了重力，然后整个人像荡秋千一样荡来荡去。 赫默从床上猛坐起惊呼，逆天邪神！ 果然沙漠里的阿里巴巴都是不能用常理来揣测的。 第六十九章 明明是他先来的！ 贾利勒的绝活技惊四座，一时间整个监狱走廊都沸腾了。 表演完一套丝滑的小连招，阿拉比佬举重若轻地落地，面含得体的微笑向四周施施然行礼，迎接浪潮般的欢呼声。 赫默这波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对老贾佩服不已，不禁鼓掌由衷感叹：“优雅，太优雅了。” 虽然艾萨里昂的特训让赫默吃尽了苦头，每天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但整活不断的狱友们同样给他带了不少的欢乐，这些快乐的零碎是牢狱生涯最好的抚慰。 星霜荏苒，不知不觉间，赫默在艾索塔玛哈监狱渡过了两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奥苏恩北部战事愈演愈烈，欢愉教派与高等精灵联军围绕着塔尔-卓德尔及周边地区反复争夺，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损失，但总体而言还是高等精灵一方取得了优势。 毕竟面对高精方面由永恒女王艾拉瑞丽，战争议会王子泰瑞昂、影王阿里斯，海洋领主艾斯林以及白狮卫队长阿拉斯塔等诸多传奇组成的群星璀璨阵容，黑暗精灵一方的莫拉丝与洛克西亚两人多少显得力不从心。 战争进行到这个阶段，除非巫王马雷基斯派遣援军，否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欢愉教派兵败只是个时间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整个奥苏恩岛上唯一一名置身事外的黑暗精灵日子也不好过，毕竟他还在伊瑞斯蹲大牢。 午后时分，监狱到了一周一次的放风环节，憋坏了的囚犯们像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股脑地涌向广场发泄苦闷的心情。 几分钟后，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在人群中拔地而起，瞬间将数十名囚犯绞杀成了碎片。 爆裂的血雨触目惊心。 在惶恐的人群中赫默双手叉腰，仰望着郁郁葱葱的古木幻象，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特么的，整整一年了！终于让我鼓捣出来了。” 自然之怒，生命学派最基础的大伤害类魔法，也是赫默掌握的第一个魔法。 从铁刺镇那会开始算起，他掌握这个魔法花了大概近一年的时间，这效率基本可以算是魔法绝缘体了。 不过赫默依旧很高兴，这代表他从一个只会用剑乱砍的莽夫朝着高贵的法爷路线跨出了最重要的第一步。 四周的囚犯们无缘无故挨了一发自然之怒，死伤惨重，当幸存者们怀着滔天怒火寻找着罪魁祸首时却惊讶的发现居然是赫默那个关系户搞出来的麻烦，顿时又焉了气。 连高墙上的看守们都没什么反应，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去找人家麻烦不就是找死吗，于是众人只能在悻悻散去，同时内心腹诽呐喊，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嘭！ 巨木幻象碎成了万千魔法碎屑，荧光点点消散在世间，狼藉地广场上只剩下一地碎尸和被鲜血浸染的大地。 “看守，收尸了。” 赫默朝巡逻的狱卒喊了一嗓子，立马有人过来清理现场。 艾索塔玛哈监狱的看守平时都懒得理会这些囚犯间的杀戮，但收尸那叫一个专业，不到半个小时便就将零零散散的尸体清理完毕，又抬来新沙铺在血迹上，场地瞬间恢复如初。 徐徐的清风拂过脸颊，呼吸间仍有浓郁的血腥气味窜入鼻孔，赫默盘坐在草地上，嗮着暖洋洋的太阳，渐渐地从喜悦中回过神来。 他意识到自己成功掌握了自然之怒固然可喜，却也是足以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的危险成就。 巫王马雷基斯统治下所有男性杜鲁齐都不准学习魔法，他这么做就相当于是在给巫王上眼药，罪不可赦。 为了活命，绝对不能让外界任何人道自己会魔法，否则等待自己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肉身藏火，终将内爆，想明白这点，赫默环顾着喧闹的广场，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庆幸。 这里面的大多数人一生都不可能出去，因此，完全不担心他们会泄密。只要自己出了监狱，谨慎行事便好。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动用魔法。”赫默暗暗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规矩。 下午时分，他回到牢房静坐，等待着天鹰军团士兵带他去操练场。 两名士兵准时出现，给赫默蒙上了布条。 “两位大哥，今晚吃什么？” 有了多次接触，赫默和给他带路的天鹰军团士兵混得熟了，被羁押地同时还能和对方攀谈几句。 “伊瑞斯牛排？好像是这个，我记不太清了。”左边的士兵押着赫默的臂膀，不确定地说道。 “可别把，我讨厌死牛排了，每天都吃这个，腻都腻了。还不如在恶地的日子呢，虽整天风餐露宿，可顿顿都不一样。”同伴摇头吐槽。 “算了吧，巨人城酒馆里的酒就只有孢子酒，绿皮才喝的垃圾玩意，我光是闻闻就受不了那冲味儿。” “对对对。” 赫默听着士兵们聊起在恶地的所见所闻，兴趣十足。 那边正是矮人、绿皮、鼠人三分混战的地方，到处都是机遇啊。 到了操练场，艾萨里昂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训练赫默，而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他几眼，带着人去了拉德莉莉神殿。 伊瑞斯有着已知世界最大的迷雾神殿，其庞大的占地规模远超铁刺镇那座小型神殿。 瑰丽的外殿来来往往的信徒摩肩擦踵，人声鼎沸，而到了最深处的内殿则如空谷般寂静。 四周除了偶尔巡逻而过的神殿守卫，几乎见不到其他身影。 “进去吧。”艾萨里昂挺拔地站在原地，示意赫默独自进入内殿。 虽然赫默搞不清艾酱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但他想多半不是什么坏事，于是放松心情推开内殿大门，走入雾气中。 在白茫茫地迷雾中前行了不知多久，眼前的视域豁然开朗。 赫默惊讶的发现神殿内部居然通向一座僻静山谷。 经过数日雨水的洗涤，空气中处处是纷飞的蝴蝶与山雀，数头银月龙展开双翼，在朦胧的彩虹下徘徊。山崖间有数座恢弘的白塔，飞流顺着崎岖崖壁上径直落下，水花四溅，形成一条条雪白的天梯。绿荫下，阳光中、鹿群与白狮在丛林里奔跑，全然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纳迦罗斯只有黑龙，赫默还从来没看到过银月龙，这些龙居然比他想象得还要大，还要美。 晨曦从缝隙间洒下，斑驳地落在他的白发上。随着清风吹拂树叶，拂动额前的发，那些光斑也在他的身上摇曳。 听着原始丛林的乐曲，主旋律是簌簌的微风，伴奏是枝叶的呢喃，察觉前方迷雾卷动，赫默抬起头正巧与拉德莉莉的视线相撞。 在他前方十数的的距离处，有一座小小的天然水池。水池暴露在阳光下，被石头环绕着，中间有泉水汩汩冒出。泉水上方有一条小彩虹，碧绿的藤条缠着石岸生长，叶下挂着泪珠形状的晶莹果实。 水面倒映出月色的面纱与长裙浮动的光影，拉德莉莉慵懒地坐在泉水边，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赫默。 她似乎在此等待多时了。 “欢迎来到我领域，虔诚的信徒，好久不见。” 迷雾之神站起身，莹白如玉的精致脚尖点在水面上，带起满池涟漪圈圈。 拉德莉莉？她突然唤自己过来做什么？ 而且...似乎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究竟是哪里呢？ “我神，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赫默单膝跪在拉德莉莉面前，面色兴奋，眼眸底处却闪过思虑之色。 “你在疑惑？”拉德莉莉镌刻着神性的目光饶有兴致地盯着赫默，看样子是把他底裤都看穿了。 后者登时大惊，她居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但紧接着赫默猛地反应过来，他之前一直疑惑的的地方到底出在哪里了。 泉水、湖面、女神、尼玛，湖婊莉莉丝! “怎么，你很惊讶？你觉得我是莉莉丝？有意思。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不过当心，错误的想法终会招来祸患。” 拉德莉莉柔和的声音极其悦耳，但赫默却听得心惊肉跳。 莉莉丝该不会因为马甲掉了就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吧！ “怎....怎么可能。我神怎么会是莉莉丝女神呢，何况您就是莉莉丝也丝毫不会动摇我对您的忠诚。在此我以我的荣誉起誓，我对您的信仰毋庸置疑！” 赫默义正言辞地说。 至于他的鬼话，他自己都不信。 “是吗？但愿如此。” 蠢货。 拉德莉莉眼眸中闪过一瞬狡黠。 戏弄凡人的感觉真是太欢乐了。 逗了逗赫默，拉德莉莉心情大好，她打了个响指，脚下的湖面忽然泛起了波澜，从中飞出一把寒光熠熠的双手剑。 “自纳迦罗斯开始我一直在注视着你的行径，直到目前为止，你做的都还算令我满意。作为取悦我的奖赏，这柄神剑便赐给你了。” 拉德莉莉豪横地一挥手，那把高精风格的华丽大剑瞬间闪烁到了赫默面前。 “这把剑由锻造之神瓦尔铸造，经我灌输神力，取名为光明。唯有我最忠实的信徒才能挥动此剑，收下吧。” 卧槽！神器！！ 赫默呆愣愣地看着横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重剑，大脑陷入了宕机。 他小心翼翼地地将手放在剑上，触摸着剑身精美的纹路，手指不自觉地颤抖。 “赏赐给你此剑并非没有目的，因为我在你的命运里看到了许多...未知的可能性，关乎到这个世界的未来。现在你还太弱小，不需要知道此中秘密。但切记，秩序的盾墙正在被强大的邪恶啃食消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但愿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里，你能够磨砺自己，成为锐利的刀锋，别辜负我的期待。” 拉德莉莉消失在迷雾中，唯有声音还回响在赫默耳旁。 艾萨里昂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刃牙剑，忽然感觉心酸，女神好偏心，对一个黑暗精灵这么好，对他总是爱答不理。 为什么她这么熟练啊！明明是他先来的！ 第七十章 纳迦罗斯 背负拉德莉莉赐下的神剑，赫默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入迷雾中，不自觉地回忆起刚才经历的一幕幕，如是梦中。 哪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光明的重量，仍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说来惭愧，他信奉拉德莉莉的初衷纯粹是为了借助对方镇压领地内的混沌腐蚀，并没有丝毫掺杂个人信仰。 说白了就是把拉德莉莉当做工具神来看待，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够意思，一直在明里暗里提供帮助。 先后镇压三镇腐蚀，再是指示艾萨里昂教导自己，如今又赐予神器。 说真的，就算拉德莉莉直接告诉赫默她是莉莉丝，赫默都能坦然接受，然后和圣杯骑士们一同跪舔湖婊洗脚水。 毕竟当今存世的精灵诸神，个个都是奇葩，就拿阿苏尔与杜鲁齐信仰里地位最高的天父阿苏焉和血手凯恩来说，阿苏焉带头摆烂失联，常年不在信号服区；凯恩更是重量级，他不现世那都是对精灵最好的神恩。 和这两位卧龙凤雏对起来，积极关照凡世的拉德莉莉简直是一股清流，好的没得说。 赫默如今抱定了跟拉德莉莉混的想法，再无动摇。 可他的心思偏偏引起了以斯的嘲笑。 “蠢货之所以是蠢货，并非他们愚不可及驽钝不堪，而是因为他们选择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自我安慰，自作聪明。赫默，你是个聪明人，什么时候想法也变得这么幼稚了？” “拉德莉莉为什么会赐给你神剑，你心知肚明。看似是你拿起了她的剑，实则是你成为了她手中的剑。说到底，终究不过是...奴仆。” “闭嘴吧。” 赫默白了一眼，懒得搭理以斯。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赫默发现了以斯的情况很复杂，她似乎并不是完全寄生在自己体内。 就好像，他的身体只是一个中转站，处在混沌魔域里的以斯在自己的允许下可以通过占据身体的方式降临凡世。大多数时间里，这只恶魔都是在魔域里为色孽征战，现在出来絮絮叨叨，无非就是因为受了拉德莉莉的刺激罢了。赫默根本不想鸟她。 但以斯来劲了，见赫默不理会自己，她思虑了片刻，再次用充满蛊惑性的妩媚声调在青年耳旁说：“赫默，你要神器不要？只要你开金口，我立马给你送来。” 赫默：？？？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谁都要送自己神器？ “真当神器是大街上的烂白菜，随便捡是吧。你一个大魔能拿出什么神器来，赶紧滚去混沌魔域放浪，别来烦我了。”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真有神器要送你。”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赶紧爬。” 以斯：.... 这头粗鲁的蠢驴！ 没法聊下去了，拉闸！ 见恶魔终于消停了，赫默挑了挑眉欢乐地吹起口哨慢悠悠地出了山谷。 其实就算以斯有神器他也不敢要，敢动色孽的东西，那真就是试试就逝世啊。 跟着一脸深沉的艾萨里昂回了监狱，赫默盘膝坐在床上，将剑横放在膝间翻来覆去地擦拭。 期间贾利勒，吉纳维芙和约瑟夫三人找上了门，一见赫默手上华丽的神器，立马意识到了这把重剑不简单。 在从赫默口中得知事情始末后，小牢房里顿时炸开了锅。 “乖乖，神赐武器，这在我们阿拉比都没几把，赫默你发大财了！”贾利勒极度震惊，“快给我看看。” “诺，记得轻拿轻放。” 赫默大大方方地将重剑递出去，贾利勒如视珍宝地捧着神剑，双眼放光，满是赞美之词。 谈及锻造武器，矮人才是行家。 约瑟夫接过光明先是随手在墙面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极为满地的点点头，而后来来回回地审视神剑。 “我的老天爷啊，瞧瞧这材质万里挑一、这硬度无坚不摧、这剑锋薄如蝉翼、这做工精世间罕见、这胸...嗯，等等？为什么剑柄是一个女人的半身像？她为什么不穿衣服？” 约瑟夫麻了，他真是搞不懂精灵神的审美。 赫默尬笑半天，也无法做出评价。 倒是吉纳维芙一脸忧郁色，她手撑着下巴，长吁一口气哀叹道：“虽然造型有点下流，可到底是一把神器。说起来我也虔信薇雷娜女神呀，为什么她没有神器赐给我我呢，难道是时间还没到？” “你们喝血的家伙也信神？”贾利勒挠头，十分意外。 “当然了。不是所有吸血鬼都喜欢饮血，就比如我，在震旦，我可是用了三十年时间向老师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嗜血欲，直到现在仅需几滴血液便可续行极长的生存时间。” “那不还是要像蚊子一样喝人血吗？世上就没有吸血鬼不嗜血的。”抱着一瓶啤酒猛嘬的约瑟夫嘟囔了两句。 吉纳维芙被揭穿后便涨红了脸，争辩道：“就只喝一点点不能算嗜....嗜血！......午夜显贵的事，怎么能和蚊子类比呢？”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神秘的血龙骑士团”，什么“帝王龙血能满足鲜血饥渴”之类，引得三狱友放声大笑，牢房里顿时充满快活的空气。 ... 彼时彼刻，在新世界发生了一件大事：鼠人的入侵狂潮即将来临。 所有处于新世界的势力领地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鼠患，即便巫王统治的纳迦罗斯也没能例外。 凌冽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簌簌的大雪呼啸而过，整个纳迦隆德的建筑冷漠宏伟，上方乌云聚顶，火山迸发出的滚滚黑暗，闪电与雷鸣让世界时白时黑，笼罩在一片深蓝阴霾之中。黑翼龙和蝎尾狮盘旋在高空，但落下的只有冰冷的日光和它们的暗影。林立的黑塔下，强者上位，弱者喋血，伴随着偶尔传开的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构成了黑暗精灵首都的阴冷景象。 生命在这里宛如迸发的岩浆火星，璀璨刹那，落地的瞬间便凝聚成了冰冷的岩石。 天高地阔的贫瘠世界尽是末日般的景象。 由于纳迦罗斯临近极北，大部分时间都是暮色昏昏，特别到了冬季，能见到太阳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 凸起的黑曜石山峰和熔岩河流间，日光如薄纱般从天空垂落大地，在起伏而崎岖的地面上蔓延。 被混沌腐蚀过后的大地满是创痕，就像一道道巨大的疤痕和伤口，其上还不时闪烁出岩浆的绯红色。 纳迦罗斯的天永远斑驳，就像是被不小心踢翻的颜料桶各色颜料从中涌出又汇聚到了一起，各色驳杂却尽是冷色调。 巫王马雷基斯矗立在高丘上迎着刀剑般的寒风，凝视着属于他的国度。 纳迦罗斯树敌众多，北边的混沌荒原正有无数混沌战帮南下肆虐，而中部的木精灵尚未肃清，南部与蜥蜴人的关系也在逐渐恶化，再加上浩瀚洋上与高等精灵从未休止的战事，黑暗精灵可谓四面受敌，处境愈发艰难。 说来讽刺，身为初代凤凰王艾纳瑞欧与莫拉丝之子，纳迦瑞斯的王，真正的天选之子，马雷基斯原本该坐在凤凰王的王座上用他的精明才智为精灵指引前路。可如今他却以巫王的身份，统帅着渴望复仇的黑暗精灵在这片贫瘠的大地上挣扎求生。 昔日鲁莽地举动使得他的肉身被阿苏焉圣火焚毁，不得已穿上名为午夜的贴身甲胄续命，曾经意气风发的外表也已随风逝去，覆盖上冰冷的头盔，唯有那双猩红的眼瞳仍旧散发出摄人的寒光。 经历过太多的糟心事儿，现在马雷基斯只关心一件事，王位，王位，还是特么的凤凰王位。 马雷基斯时刻想着夺回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利，成为凤凰王，但北方越来越频繁的混沌入侵让他分身乏力只能驻守在纳迦隆德坐镇。 但即便有他在，北方仍然沦陷了不少据点。 北佬们的攻势甚至一度威胁到了哈尔·冈西城。 更糟糕的是，南边的鼠辈们也渐渐不满足于仅在露丝契亚雨林建造它们的地下王国，一些有能力的大氏族开始计划北上扩张势力，纳迦罗斯首当其冲。 前日来自咧嘴氏族的鼠人将领崔特思·畏尾通过挖掘地道，直接出现在纳迦罗斯东部海岸边的卡隆德-卡尔港口附近，将拱卫城市的霍泰克之柱付之一炬，劫掠走大量人口与财富。 咧嘴氏族虽然并不位列最具影响力的四大氏族之中，却是最富有的鼠人氏族之一，更与四大氏族里墨德尔氏族是劲敌，这支臭名昭著的鼠辈氏族以数量庞大长着黑皮毛的突击鼠部队最为出名，靠着占据一座次元石矿，实力与日俱增。 他们的军阀崔特思·畏尾同样是位名声鹤起的传奇。 斯卡文本就以奸懒谗猾著称，而崔特思心机狡诈之甚就算在鼠界也是臭名远扬。更重要的是，崔特思运气加持好到不可思议。 打个比方，一把能装六发子弹的枪只有一颗子弹，只要敢对自己太阳穴来上一枪，就能获得丰厚报酬。 是个正常人都会犹豫疑。 而崔特思这货会直接张开爪子，豪横地要求再加四颗子儿。 就是对自己的运气这么自信。 咧嘴氏族的入侵让巫王更加头疼不已，为此再度延缓了进攻奥苏恩岛的计划。 第七十一章 库兰 天色暗沉，闪烁着斑驳的光线。猩红色的分叉闪电在空中炸开，狂风呼啸的荒原上，突出的岩石使其四分五裂，一股强劲的霜风刮过黑曜石岩，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坠落在巫王和其随从的铠甲上，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纳迦罗斯的天气向来变幻无常，就和杜鲁齐的天性一样令人难以琢磨，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残酷的精灵们才在这片天空下如鱼得水，肆意制造罪恶，屠戮生灵。 马雷基斯凝视着雨幕下的岩浆沟壑，心烦不已，自从躯体被阿苏焉圣火灼烧焚毁，他见到火焰就会产生深深的挫败感。 尽管心高气傲的杜鲁齐君王永远也不会承认这一事实，可在他居住的黑塔里，严禁出现明火的禁令已经让许多冒失的触犯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暴雨倾盆，巫王背后的披风随着劲风而摆动，他本人屹立在悬崖的边缘丝毫没有动摇。 随行的黑守卫们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道伟岸的背影身上，目光既有对王者的尊敬，也有身为弱者的恐惧。 和其他种族派系领导者有明显区别，巫王一直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君主，在心情愉悦时，他会非常慷慨，平易近人，但是若事情不像他计划的那样顺利，他会变得无可动摇地无情残暴。 善恶一念间，在马雷基斯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但千万别对他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渴求王位的执念已经彻底扭曲了曾经他身为凤凰王储时高贵的品格。 心中的最后一处软肋，挚爱的妻子，莉莉丝的女祭司爱丽萨拉也被母亲莫拉丝亲手扼杀。如今笼罩在午夜盔甲下的灵魂不过是个十足的人渣。 因此接近情绪莫测的巫王可能飞黄腾达，也可能飞来横祸，很少有人能长久陪侍君王左右，得偿所愿。 有这样一位强大却又喜怒无常的君王对黑暗精灵来说，是不幸，也是万幸。 前路坎坷难行，总有人高瞻远瞩，抬头看星星。 有马雷基斯在，没有任何种族任何势力敢于蔑视黑暗精灵。 纳迦罗斯大地上属于杜鲁齐的血与泪永不干涸，堕落也永无止境，但哪怕马雷基斯如何扭曲，他也不会让杜鲁齐灭亡。 萧瑟凄凉的大雨里，一名面色冷峻的将领穿过了黑守卫的防线，来到巫王面前恭敬行礼。 敢如此接近巫王的人，除了巫王的老妈，不是最勇敢者，便是十足的蠢货。 马雷基斯不耐烦地回过头瞥了一眼来人，极其罕见地露出了一抹和颜悦色。 须知，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站着另一个男人，或者一群男人。 纳迦隆德黑守卫就是巫王背后那群男人。 他们是马雷基斯从万千战士里挑选出的精锐，分别属于五座黑塔。 黑塔会定期会进行一场养蛊似的混战，以清洗弱者，确保能为巫王服务的都是最顶尖的护卫。 巅峰时期马雷基斯曾经召集过上万名黑守卫奔赴奥苏恩岛作战，可见他掌握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来人名为库兰·黑手，与巫王身边其他得势领主不同，库兰出身卑微，但作为一个战士而言，他无人能敌。 身为黑守卫的队长，马雷基斯的贴身保镖，人狠话不多的库兰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万人屠中的万人屠。在过去一千多年里的时间里，库兰一直在战斗和守护，他是巫王忠实的心腹，也是纳迦隆德不可撼动的城墙，一个活生生的传奇。 虽然库兰拥有能战平半神的武力，但为人十分低调，他心中已经把马雷基斯当做神来崇拜，甘愿做巫王的移动背景板。 “殿下，斥候来报，南方鼠辈的滑溜氏族和咧嘴氏族已经潜伏进了纳迦瑞斯境内，其中咧嘴氏族的崔特思·畏尾目前正在卡隆德-卡尔周边领域游荡，对沿海和航线造成了不小的破坏。” 怀着敬畏，库兰低头禀报道。 卡隆德-卡尔，章鱼哥洛克西亚的老家，黑精灵最大奴隶交易港口，绝望之塔所在地，目前归属黑暗领主莎卡拉统治。 “地底下的畜生只能苟活在阴影里，见不得太阳。传我命令，限期莎卡拉解决那些污秽之物，碾碎他们肮脏的骨头，把崔特思的皮挂在城墙上，否则就让她提头来见我。”巫王的声音沙哑低沉却直直地映在人的心头，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我要用这些鬼祟者的命向这片大陆上所有人宣誓，他们的王到底是谁。”巫王凝望着大雨中高高迸发出的岩浆，抬起右手紧握，“在我取得我的复仇之前，任何阻挠者都将在我的怒火下荡然无存。” 随后，如同这句话被说出的那般急促，闪电撼动着天空，隆隆的声响在山丘间回响，即便喧嚣的罪恶之城纳迦隆德也陷入了一片寂静。 “遵命。” 对马雷基斯的命令从不质疑，库兰正要派人传令，巫王却叫住了他。 “听说她要战败了？” 库兰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巫王口中的她是指莫拉丝，于是垂首道，思虑了一番措辞说：“女皇和洛克西亚领主的军队目前正在攻取卓德尔，进展并不理想。” 巫王嗤笑一声，“她就是自以为是。”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以她的手段，也不至于这么短时间就失去优势。” “奥苏恩岛领军的是谁？” “艾拉瑞丽和泰瑞昂。” 库兰省去了前两者的称号，继续说，“阿瓦隆和和柯思奎的联军从独角兽门和狮鹫门同时出现，截断了女皇的补给线。” “洛克西亚这个废物，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他擅作主张去奥苏恩岛，呵，还敢打凯恩神殿，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谁让去的？当然是巫王自己的老妈。 周围人心知肚明，却是不敢提的。 站岗的黑守卫们听得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臭骂了一顿章鱼哥，马雷基斯心中积攒的怒火反而愈发高涨，“拉卡斯现在在干嘛？奥比恩岛还没有打下来？北方的畜生们毫无思考能力。他们不会谋划方案，也不会制定计划。如果他连这样一群野人都解决不了，那他还不如去死算了。” “告诉他，在洛克西亚军队尚未溃败之前立马带着他那群野兽给我滚去纳迦瑞斯。” “是，殿下。” “另外，集结黑龙军团。” 听到此话，一向面不改色的库兰都面露错愕。 马雷基斯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走到悬崖边，没有丝毫犹豫地一脚踏空，紧接着随着一声震撼人心的龙啸，巨型黑龙塞拉芬猛地从绝壁下俯冲而上，将主人稳稳地驮在龙首上。 它是黑龙中最令人心寒的掠食者，也是巫王最爱的坐骑，震动地双翼带起的风速远比一般的风刃更加凌冽。 马雷基斯身姿挺拔地立在龙首上，深邃地目光远眺向奥苏恩岛的方向，“几百年的时间了，那群叛徒已经忘记了我所带来的残酷，如今，是时候警告一下他们了。” 第七十二章 千噬 奥比恩岛位于旧世界西北，奥苏恩岛东北，地处混沌海，中心海，浩瀚洋三海交界处，位置极其优越。 岛屿和臭名昭著的混沌荒原隔海相望，那里生活着崇拜混沌四神的诺斯卡土著，他们极其原始且嗜战如命，为了取悦邪神，这群劫掠者经常组成混沌战帮驾驶着狼舰南下席卷纳迦罗斯与露丝契亚，进行惨绝人寰的无差别屠戮。 处在荒原与新世界之间的奥比恩岛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混沌舰队补给的中转站，北佬与黑暗精灵争夺的焦点地区。 黑暗精灵方面的主将名为拉卡斯，曾经是卡隆德-卡尔著名帅哥，能被莫拉丝看上成为入幕之宾的那种，直到后来左脸颊在战场上挨了一刀，留下了一道从额头撕裂到嘴角的狰狞疤痕，彻底毁了容。 拉卡斯是黑暗精灵乃至整个中古最出名的驯兽师，（宝可梦大师段位，纳迦罗斯的翻版雷克萨），他励志要征服世界上所有的猛兽，为己所用。 天选传奇都有一个牛逼轰轰的童年或者青年时期，拉卡斯也不例外，他出生于卡隆德-卡尔一个古老的驯兽师家族。 八岁时小拉卡斯就不再满足于驯服巨狼、暴龙、冷蜥这些可爱的小家伙，而是盯上了威风凛凛的黑龙：每个杜鲁齐纯爷们的梦中情龙。 得益于家族的特殊性，拉卡斯的机会很快就到来了。一次，他的兽王老爹因没能驯服一头桀骜的野生黑龙而沮丧，秉承着杜鲁齐得不到就毁灭的传统美德，野兽领主挥起长刀就要砍下黑龙的脑袋。 关键时刻，旁观已久的拉卡斯自告奋勇，向他老爹表示自己已经年满八岁，想要和一头成年黑龙碰一碰，如果自己能骑上去的话这条龙就归他。 野兽领主乐了，没想到自己还生了这么一个傻小子，考虑到还有不少儿女可以传宗接代，死一个也不心疼，于是当场就答应了。 然后，事情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八岁的拉卡斯驯服了陪伴他一生的坐骑，巴绰斯。 极度震惊的兽王老爹当场指着骑在龙背上的拉卡斯，直言此子将来定不简单，然后就将期望全部寄托在了这个小子身上，用家族资源全力培养他成为自己的继承人。 成年后的拉卡斯不负众望，展现了超强御兽天赋，建立起了以狂猛野兽为标志的千噬军团，连巫王的坐骑黑龙塞拉芬都是他培养出来的。 在把所有能找到的野兽全都关进卡隆德-卡尔的地下牢狱调教完后，终日无事可干的拉卡斯随即被巫王委以征服奥比恩岛的重任。 北佬在奥比恩主岛上布置了重兵与层层关卡，以对抗来袭的黑暗精灵舰队。 远道而来的拉卡斯先攻下东南方的尸妖岛作为据点，整顿补给一番后朝着主岛推进，结果遭到了笃信恐虐的诺斯卡瓦纳海姆林部落的顽强抵抗。 两军在狭窄的岛屿交界处展开血战，尽管千噬军团装备精良，战力更强，但拥有主场优的北佬们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将拉卡斯和他的手下死死地按在了尸妖岛上。 没能快速夺下奥比恩岛，拉卡斯自知势必引起马雷基斯的不满，可硬要短时间内打下全岛又不太现实，处于两难境地的野兽领主索性就盘踞在尸妖岛上开始摆烂。 连巫王老妈都睡过了，还能怕了巫王？ 说实话，拉卡斯确实怕，但这不妨碍他摸鱼过清闲日子。 尸妖岛，黑暗精灵殖民城市的中央建有一座能同时容纳数千名观众的大型斗兽场。 斗兽场的铁笼里，野生冷蜥、巨狼、三角龙、暴龙、鹰身女妖、蝎尾狮等等嗜血猛兽的身影屡见不鲜，就连北佬们骑乘的野生猛犸也能在这里见到。 现在正是晌午时分，残酷的驯兽表演即将开幕，斗兽场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杜鲁齐们都在期待着一场血腥的盛宴，缓解缓解枯燥且乏味的躺平生活。 卡隆德-卡尔的野兽领主，拉卡斯慵懒地坐在最显眼的高背王座上，左臂手肘抵在扶手上，拳背支撑着额头，右手转动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昏昏欲睡地打了一个哈切。 昨晚和四个女术士彻夜探讨了一番高雅艺术，显然还是消耗了拉卡斯大量精力，以至于他一整个上午都没什么精神。 但即便拉卡斯顶着双浓浓的黑眼圈，看上去有些滑稽，周围的随从却仿佛视若无睹，依旧无比谦卑恭敬地服侍着这名黑暗领主。 因为方才那个去盯领主黑眼圈的蠢货已经被当场割了喉咙，尸体也被扔进兽笼当做野兽的饲料了。 拉卡斯拥有天生的残忍与嗜血欲，所有屈服于他意志的生物都能本能地感受到这一点。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一名年轻的杜鲁齐驯兽师手持着长鞭与战矛走上沙尘飞扬的场地。 他知晓自己的命运，要么将即将出场的野兽驯服，或是粗暴地干掉对方，不然他自己命丧于此，成为野兽利齿下的食物。 这是每个千噬驯兽师都必须经历的考验。 此次的见证人不仅有无数的观众，更重要的是传奇领主就坐在王座上注意下面的一举一动。 年轻的驯兽师深呼吸了一口气，吐出的浊气在寒冷的空中升腾为白雾。 趁着对手还未上场，他先是试了试左手的驯兽鞭，这种特制的鞭子粗壮多齿，骇人地劈啪作响，轻易能令野兽们心生恐惧。右手的长矛则是对抗野兽冲锋的利器，幸运的话，若是角度和力度足够精准与到位，那么他便能一击挑翻对手，完成超高难度的秒杀，届时一定能博得领主大人的赏识。 驯兽师如此想着，一时间热血上涌，心潮澎湃。 不知不觉在，在浪潮般的惊呼声中，他的对手，一头成年的史奎格见兽栏被打开，于是小心翼翼地地向前探索，来到了沙场之上。 史奎格是旧世界一类残暴生物，本质上只是一种会移动的蘑菇。它们性情卑劣，目光警惕，大嘴里挤满了一排排匕首状的牙齿。如果曾能表现出任何类似于意识思维的举动的话，它们无疑还能危险上许多。在从安全距离外观察时，史奎格要么是在站着流口水，要么是在随意蹦跳，试图杀死并吞下它们接近的任何东西。 地精们喜欢骑乘这这种大嘴怪上战场，将敌人整个活吞下去。 拉卡斯抓了不少这些吃货玩意儿，他觉得这些家伙很有意思，似乎可能搞出点什么花活出来。 但下方的新手驯兽师显然不知道自己领主在史奎格身上动了手脚，见是这种空有利齿，却傻不愣登的野兽，他不禁咧嘴笑了笑。 和其他致命的野兽比起来，史奎格已经算是他比较好对付的畜生了。 驯兽师努力平复下心态，神色坚毅地架起长矛，一边用驯兽鞭抽打着地面发出划破空气的刺爆音震慑流着口水史奎格，一边慢慢接近对方。 警惕性极高的史奎格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个超自己靠近的铁壳大高个。 在上斗兽场上，这只史奎格已经被饿了三天，极度饥饿的它甚至试图吞下兽栏门框充饥，此刻一见有活人靠近，肥厚地舌头立马在大嘴里打转，流了一地的恶臭唾液。 大啖食粮之刻已至！ 它率先朝着驯兽师了过去，在半路猛地高高跳起，于空中张开了血盆巨口，试图直接咬断对方的脖颈然后饱餐一顿。 观众们紧张的吸气声形成了浪潮。 可驯兽师丝毫不慌，他早就这道这畜生的进攻方式，于是侧身挪动数步，低喝一声用力地轮动左腕，带刺的驯兽鞭倏然刺破空气，在史奎格尚未落地之前便抽打在了它的下颌处。 只听嘭的一声，沙场上顿时爆开一团鲜红的血雾。 史奎格被重重地抽了一鞭子，嘴缝处被撕开一条血淋淋地大口，它短小的双肢屈膝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驯兽师举起长矛与鞭子，露出骄傲的神色，迎接着观众们的欢呼狂潮。 即便是拉卡斯也颇为赞赏地看了看这名斗兽场新秀，自言自语地说了声，“可惜了。” 短暂地间歇后，暴怒的史奎格朝着驯兽师冲了过去，满嘴淌着鲜血的利齿看得观众们心生寒意，直面怪物的驯兽师本人却早已摆好了长矛架势，镇定自若等着对手冲上来。 “一定能将这畜生穿个透嘴凉。”年轻的驯兽师自我鼓励。随着史奎格越发接近，他像是蛰伏已的猎豹，对准了对手，倏然刺出长矛！ 噗呲一声！ 锋利的长矛直接将史奎格从嘴部贯穿，驯兽师本人则被强劲的冲击力冲退十数步才稳住身形。 他的右臂近乎失去知觉，同时胫甲里也传一股湿润的感觉，大概是脚章磨出了血。 虽然情况有些惨，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击杀了对手，也许就凭此一战便能入了拉卡斯大人的眼。 杜鲁齐们被绽放的鲜血点燃了激情，鼓掌声，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 驯兽师抬起头，迫切地望向王座想要从领主眼中寻求到认可的神色。 拉卡斯朝这可怜的倒霉蛋笑了笑，在对方沉浸在喜悦之中不能自拔时，心中默默地倒数起数字。 3。 2。 1。 轰隆！！ 沙场上史奎格的身体产生了剧烈爆炸，高高涌起的焰浪瞬间吞噬了可怜的驯兽师。 炙亮的光芒四射，火海在天地间沸腾。 红光排山倒海而来，恐怖的热浪直扑众人脸颊！ 蹦蹦跳跳，铲子嘴，定时炸弹长了腿。拉卡斯对自己新研究出来的危险小玩意儿的表现很是满意。看起来还不错，可以多抓几只来玩玩。 于是乎，在无数双极度恐惧的目光中，拉卡斯从王座上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冷笑一声离开了斗兽场。 第七十三章 卓德尔会战（一） 回到黑暗宫廷，拉卡斯还没能休息便接到了巫王的诏令，马雷基斯命令他带领千噬军团南下纳迦瑞斯支援洛克西亚。 可问题是现在奥比恩主岛尚未纳入杜鲁齐统治下，一旦撤军，之前地一切军事行动取得的成功便都前功尽弃了。 反应过来的北佬势必会再度加强防御，届时千噬再想要占领岛屿，怕是要把家底都打光。 拉卡斯陷入两难境地,犹豫着要不要放弃这块飞地。 宫廷里，受诅咒的魔符的血红微光照耀下有着朦朦胧胧的光亮，墙壁覆盖着用带血的毛发编织成的挂毯。扶壁上残酷的神的锯齿状肖像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起幽光，往下凝视着来回踱步的拉卡斯。 思来想去，拉卡斯还是觉得有必要去奥苏恩岛。 毕竟巫王的命令一定要遵循，何况没准还能去奥苏恩岛找一些龙蛋来孵化。 就在他下定决心之时，传令兵给拉卡斯带来了一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 露丝契亚的强大精魄,丛林的血肉化身，存活了无数年的传奇远古巨蜥纳卡伊率领着一只规模庞大的蜥人军团在奥苏恩岛北部海岸线登陆,与巡逻的北佬发生了激战。 虽然不知道蜥蜴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拉卡斯还是敏锐地意识到，纳卡伊的到来会令奥比恩岛短时间内形成了三方制衡的局势。 从最大的风险中，博得最大的利益。 拉卡斯决心铤而走险，只留部分军队驻守尸妖岛，他则率领千噬主力军团乘坐末日妖号南下纳迦瑞斯。 如果他能在纳卡伊和北佬分出胜负前赶回尸妖岛，那么千噬便是最大得利者。 时不待我，拉卡斯迅速集结起部队踏上了黑色方舟朝着大漩涡方向前进。 与此同时，马雷基斯也召集了他麾下的黑龙军团，数十名黑龙骑士整装待发，跟随巫王径直飞跃西浩瀚洋。 塔尔-卓德尔城外荒原。 初曦时分，天际还是一片鱼肚白色，黯淡的星空尚未褪去，硕大的吉月如同一只白色眼球一般，凝视着气氛肃杀的荒芜大地。 不多时，此起彼伏地振奋人心的呼和声震碎了清晨的宁静。 欢愉教派和尼科流放者的联合军队紧密有致地涌向卓德尔,一眼望去,这支由黑暗精灵与尼赫喀拉亡灵构成的入侵大军大军无边无际。身穿重甲的恐惧矛手与黯然剑士组成的钢铁城墙推挤着衣衫不整,面色憔悴地的奴隶；身着漆黑色盔甲的哈尔冈西刽子手执着骇人长刀大步向前，与他们一同前进的有披坚执锐的骷髅战士与乌沙比特。墓地骑士们骑乘着由魔力、骨头和钢铁杂糅而成的蛇形坐骑游弋在队伍的最前头，在即将成型的魔力风暴下嘶吼。 军队的后方形形色色的巨型构造体缓缓移动，手持着巨弓骨巨人与神圣泰坦并行，它们的体型比起一旁的战争多头蛇也不逞多让。 诸多构造体的后面是更加庞大且震撼人心的征战斯芬克斯，它们驮着最精锐的古墓骑士，头部被金属板制成的护甲妥善保护。 威风凛凛的瑟赫勒克国王立在王座上，锐利的目光径直掠到了战场的彼端。 即便是在尼赫喀拉，构造体也很少见，所以一次性见到这么多构造体让守城的高等精灵们甚是震惊。 卓德尔城墙上，被铰盘运送到尖塔上的弩炮运转了起来，城墙上守军的战矛、长戟和刀剑鳞次栉比，影王阿里斯注视着黑暗精灵军队逐渐开过城墙前的开阔地带。 哪怕经过了多次血战消耗，莫拉丝能动用的军队数量对比起守军仍处于优势。 这也是为什么一贯喜欢主动出击的阿里斯同意了泰瑞昂提出的先据城而守的命令。 很快，从狮鹫门包抄的艾里昂骑兵们就会配合守军一同合围住黑暗精灵。 意识到莫拉丝发动的这次冲锋只不过是末日来临前，强弩之末般地挣扎，阿里斯露出不屑地冷笑，他下令塞门守卫们进行漫射,然后,数千支箭矢伴随着鹰爪弩炮一齐射出，铺天盖地似地落入欢愉教派军中。 目标太多了，根本不用瞄准就能射中。大量的奴隶军纷纷倒在前进的路上里，身上插满着银制的羽箭。然而，这点儿损失完全不足以令奴隶们停下冲锋或是四散奔逃。因为在背后，有更多的连弩正瞄准着他们的要害。 第二波弩箭依旧击杀众多，但还是没什么效果，甚至没有影响到后方的正规部队。 亡灵战士们扛着长长的攻城梯冲在奴隶军后方，受葬仪祭祀的魔力影响，哪怕他们被射到，立刻也会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爬起来冲锋。 古墓王派系的战场天赋为亡魂国度，和黑暗精灵们通过屠戮生命主动激活的杀戮造诣截然不同。 只要己方人员伤亡到达界限，亡魂国度便会激发增幅友军。 死的亡灵越多，剩下的亡灵战力就越强。因此古墓王派系打仗向来是不怕换战损的。 天上闪动的闪光是魔法的痕迹，高等精灵为数不多的法师们正在与铺天盖地的鹰身女妖斗法。明亮的火焰和光影在空中绽放，随后天上便下起了雨，但雨滴不是水而是破碎的尸体。 在大量奴隶填命后，尼赫喀拉的先锋扛着攻城梯的底部，他们踏着尸体堆前进，迅速缩短与城墙之间的距离，最终顶着密集的箭雨将工程梯搭上了垛墙间的空当。 几名银光守卫们将攻城梯从城墙上推倒，但随即又有更多的攻城梯挂了上来，每一个攻城梯上面都装饰着被剥光了皮的人头，试图恐吓守军。 自搭上攻城梯开始，血腥的攻城战便拉开了序幕。 一名挥舞着长戟的古墓守卫最先爬到上梯子的顶端，举起了武器，准备将附近的血肉躯体通通砍倒，但下一瞬他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阿里斯一发精准的箭矢直接将骷髅架子给击碎了。那古墓守卫从梯子上掉了下去，和其他先登者一道被壕沟里高高溅射地焰浪吞噬，连复生的机会都没有。 上百架鹰爪弩炮在操作手的控制下，射出的弩箭划破沉闷的空气。近六英尺长的弩矢宛若标枪般飞过战场，击中了目标。 瑟赫勒克国王所骑乘的征战斯芬克斯们有强力的金属外壳保护，丝毫不受弩炮影响，但另一边，一头骨巨人被弩炮射中了面门，陡然向后蹒跚了一步却没有倒下，直到被另外三门弩炮射中。高塔般的骨巨人终于如同一颗大树一样陨落，倒下的时候还顺带砸死了十几个黑色方舟海盗。 惨绝人寰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许多人在攻城战中死去，他们的尸体掉在了火海里，空气中充斥着焦糊味与血腥味混杂的恶臭气味。 在一座能够俯瞰战场的高坡上，莫拉丝远眺着激烈的战场，坚固地卓德尔城墙，心情一点点沉了下去。 后方考尔韦西什传来消息，奥苏恩内环的艾里昂王国已经发兵突破了狮鹫门包围，那群闻名世界的骑兵正在朝这边疾驰而来。 如果今天不能攻下卓德尔城，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知道这次奥苏恩之行成功几率很小，但失败总是令人沮丧的。莫拉丝不愿意接受失败，因此选择了孤注一掷了。 能不能突破高等精灵的防线，继续向凯恩神殿推进就看这一战了。 就在莫拉丝思绪百转间，她听见了后面的撒伽恭敬地说：“洛克西亚大人。” “再打下去的话，神佑舰队的水手怕是都要死在陆地上了。” 洛克西亚漫不经心地走到莫拉丝身侧三米左右的位置站定，与疯婆子保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 “你怕了？” 莫拉丝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却透暗中涌动着前所唯有的威胁感。 这个时候神佑恶党绝不能撤兵，必须和她牢牢地站在同一阵线。 “这倒不是。”洛克西亚耸耸肩，克拉肯巨妖面具上一双血色的瞳孔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我只觉是觉得与其在这里浪费小伙子们的生命，不如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莫拉丝嘲讽地笑着，“死再多的人又如何？他们的命本来就是我的。为我而死，死得其所。” “嗯。有道理。” 洛克西亚点点头，接着说：“凯恩之剑确实很好，却是匹烈马，万千人觊觎，能驾驭者了了。”接着他目光落在浸染在鲜血中的卓德尔城墙，试探着说：“至少目前来看你我还没有成为特别者的资格，你觉得呢？” “哼，资格？”莫拉丝浑身散发出巨大的气场，混沌魔力实质性地徘徊在众人头顶，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资格只不过是弱者得不到想要之物懦弱的籍口。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洛克西亚撇撇嘴。 看样子是说服不了这疯婆子了。 不过他也不怕莫拉丝，干脆准备带着军队开溜。 “好吧。你尽兴。我...” 倏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洛克西亚话语一滞。 他和莫拉丝同时抬起了头，仰望着阴霾翻涌的天空。 数十头黑色巨龙从天际直穿云霄，鼓动着劲风瞬间出现在战场之上。 数十只黑龙的羽翼遮天蔽日吸引了无数双目光。 在黑龙军团的最前方，领头的强大的黑龙是那般令人瞩目，更让人为之惊恐的是站在龙首上的强者。 马雷基斯身姿挺拔地站在塞拉芬头顶，在那足以包裹住一个巨人脑袋的头盔之中，一对冷酷的目光正俯视着激烈的战场，露出浓浓地不屑。 谁都没想到，远在纳迦隆德的巫王会突然降临在战场之上。 第七十四章 卓德尔会战（二） 乌云聚顶的战场天空，马雷基斯单手抓着塞拉芬的缰绳，一脚瞪在龙首凸起的鳞片上，标志性的午夜盔甲随着鼓动双翼的黑龙起起伏伏。 在他身侧，黑守卫队长库兰骑着另一头威风凛凛的黑龙，手握着一柄巨大的暗精长戟，戟尖上锯齿状的符文意为“腥红死亡”，曾经收割过无数生命而造就了赫赫威名。 巫王和强大的黑龙军团降临让攻势陷入疲软的暗精大军感受到了一线生机，无数双期待的目光投注到他们的至高君王身上，与之截然相反的是高等精灵一方则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与骇然。 “马雷基斯！” 城头上，阿里斯紧攥着月之弓，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 巫王的气场从北方吹来的彻骨寒风一般，冰冷而又强大。即使阿里斯双目紧闭，他依然可以指出马雷基斯的所在地，就好像睁眼直视对方一样。 纳迦瑞斯大陆毁灭的元凶与叛徒，安纳尔家族悲惨命运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纳迦瑞斯王国的子民才不会过上终日与暗影为伴，以复仇为信仰的黑暗生活。 面对邪恶的巫王，阿里斯内心翻涌起滔天巨浪。 他所属的安纳尔家族曾经是马雷基斯坚定的支持者，但忠诚换来的是一柄深深插入家族心脏的匕首。 他的爷爷伊欧洛兰，父亲伊欧斯里尔都是死在了马雷基斯手下。 一笔笔累加的血最终导致了马雷基斯与阿里斯成为了不同戴天的死敌。 远远地就从千万双目光中察觉到了那双涌动着怒火的视线，马雷基斯看见阿里斯那苍白的面容，深沉又憔悴，阴鸷冷酷的双目被怒火所填满。 阿里斯毫不畏惧地对上那双古老的双眸，将月之弓弦拉至满月，低喝一声射出了魔法箭矢。 阴云诡谲的天空下，万箭齐发如雨幕，但没任何一支箭矢能如魔法月矢璀璨耀眼，万众瞩目。 即便是鹰爪弩炮那六英尺长的弩矢划过的银色轨迹也无法媲美月矢流星般的彗尾。 裹挟着阿里斯无尽怒火的一支箭矢点亮了大半个战场，径直朝着马雷基斯面门激射而去。 桀骜的巫王没有选择逃避，他就站立在龙背上，静静地看着流光在眼瞳中不断放大，在完全充斥视域的那一刻，猛地探手而出抓住了箭矢，嘭的一声，将箭矢捏成了魔法碎屑，同时朝城墙上愤怒的阿里斯露出不屑的神色。 “阿里斯，我还以为你长进了不少，看来是我多想了。” 低沉的声音直直地在影王的耳畔回响。 阿里斯咬着牙，怒兽似地盯着马雷基斯，想冲上去将这个傲慢的家伙砍成碎片，但脑海中残存的理智不断提醒着他，现在自己还远远不是马雷基斯的对手。 “终于一天你会有破绽的，马雷基斯。我的箭一直会瞄准着你的心脏，期待那一刻千万别到来吧。” 马雷基斯徒手接住了影王的魔法箭矢，这一幕彻底引爆了黑暗精灵们心中的狂热，忠诚和决心。 “为了巫王！” 这句话一开始被库兰呐喊而出。 当库兰那简单但又有力的用词听到耳朵里时，所有黑暗精灵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发自肺腑地发出了一声战吼，但很快淹没在暗精同袍的欢呼声中。 “为了巫王。” 随后有黑暗精灵士兵低声念叨，然后被反复说出，最后变成充满决心的呐喊。士兵们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调吼出这句话，发了疯似地冲向城墙。 一个意志，一个种族。只要有巫王在，黑暗精灵就不会败，所有杜鲁齐都对此深信不疑，并为之将生死置之度外。 连瑟赫勒克国王都不禁被这群比亡灵都拼命的疯子给惊到了。 二十多名黑龙骑士驾驶着坐骑朝着城头俯冲，极具腐蚀性的龙焰从高等精灵守军头顶蹿下，将成片成片的士兵连同他们的盔甲化为酸液。 下方欢愉教派与尼科放逐者军队见状大受鼓舞，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势。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几乎转瞬之间，优势就已经把握在己方手中。 高丘之上的莫拉丝露却没有感觉到欣喜，反而脸色隐隐有些紧张。 马雷基斯不是在纳迦隆德吗，他怎么来奥苏恩岛了。 虽然他才挽救了自己冒失的举动带来的后果，但一想到要面对越发叛逆的儿子，莫拉丝忽然局促不安起来。 恍然间，她意识到洛克西亚还在自己身旁站着，或许这家伙是个不错的挡箭牌。 想起两人之前被打断的谈话，莫拉丝试图继续谈下去，把洛克西亚留在自己身边。 但章鱼哥也不是个傻缺，他精明着呢。 自己没有得到巫王的允许，便来打奥苏恩岛，待会势必会面对其难以想象的怒火。 反正破事都是莫拉丝搞出来的，还是让这疯婆子自己去面对吧。 两人恰好想到了一块去。 等莫拉丝回过头来时，海怪领主已经抽出了两把血红之刃，大义凛然地说：“我将带头冲锋。” 然后还没等至高女皇反应过来，洛克西亚就带着自己的神佑亲卫们朝着战场上狂奔。 开玩笑，巫王要来了，此地不宜久留该溜就溜啊。 莫拉丝：....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塞拉芬降落在高丘旁，马雷基斯从龙背上一跃而下，径直穿过了灾歌姐妹们的封锁，走到莫拉丝对面，忿忿地注视着他的母亲。 “母亲，你又在做什么？是嫌在昆泰克斯行省闹得还不够吗？” 马雷基斯听任他那仅有的一点点烦恼在自己的声音里闪现出来。两人的随从都会因此吓得脸色发白，噤若寒蝉。但他的母亲却表现得很开心。 莫拉丝想清楚了，反正事情都已经做了，马雷基斯还能拿自己怎么办呢？ 她甜甜地笑了笑，马雷基斯冷嗤一声，就好像预见了莫拉丝正处心积虑地寻找着午夜盔甲上的细缝好让她手中的匕首探进去一样。 “一切都很顺利，我的儿子。”莫拉丝勾唇。“懦弱的阿苏尔们完全被吓到了。我们占领了他们的十几个城镇和村庄，俘获了大量俘虏，那些高等精灵们正缩在城墙后头瑟瑟发抖，成败在此一举，如今你来的正好。” 莫拉丝的微笑充满了甜蜜的恶意。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这难道是什么新的背叛吗，妈妈？” “我没有背叛，我的儿子，我发誓。”她听起来很诚恳，但莫拉丝一直都是这样我行我素。 “在正常情况下，我会认同你的计划，妈妈，但现在可不是一般正常情况。北方的蛮族正在南下，你不能抛弃纳迦罗斯，凯恩之剑也不会认同你。老妈你就为什么不能完成我要求你去做的事情而不是找各种借口和理由来搪塞我。” “别那么暴躁，马雷基斯。这对世界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精灵统治者是不合适的。“ 把赞美和斥责混在一起是多么典型的莫拉丝行为啊。也许这是老妈对自己虚荣的暗笑。即使在母亲身边待了这么久，这也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什么。 反正他老妈永远都这样自以为是。 “你还是省省吧，妈妈。”巫王气得不轻。 他凌冽的目光看向莫拉丝身后，只见到了她麾下的首席死亡魔女撒伽和沉默不语的凯恩刺客萨比欧斯。 “洛克西亚人呢。” “上战场了，在你来之前。” “那个废物。”居然赶在自己来之前溜了。不过他想收拾洛克西亚待到战后也不迟。 现在，既然他来奥苏恩了，那么纳迦瑞斯也该易主了。 巫王眺望着即将被攻下城头的卓德尔城头，目光深沉。 第七十五章 泰瑞昂 塔尔-卓德尔高塔王庭。 来自奥苏恩各国的旗帜正在城市的塔尖上迎风招展。随着永恒女王的诏令，正有越来越多的高等精灵部队陆续抵达纳迦瑞斯。 与激战中的外城相比，内城肃静且防守森严。 极负盛名的永恒女王卫队正散布在王庭四周，密切关注着此地的风吹草动，一旦察觉到任何异样，这些从阿瓦隆姐妹挑出的历战精英将会毫不犹豫地拉动长弓击杀目标。 感受到那一道道锐利的审视目光带来的压迫感，才从城墙下来的传令兵抹去额头的汗水，急匆匆地步入王庭。 此刻在富丽堂皇的大殿里，各国王子公主们正头疼着另一件麻烦事。 向来对永恒女王极为尊崇的查瑞斯王子瓦林此次并没有带领军队前来支援纳迦瑞斯，与此同时他还派使者送来了一极为不好的消息。 大魔恩卡利在库诺斯神殿现世，纠集了一批混沌恶魔在查瑞斯境内肆虐。 听到永恒女王说出瓦林的来信，王庭里顿时掀起一股哗然声。 恩卡利，一名极其强大的色孽守秘者，在遥远的过去曾入侵过奥苏恩岛，与初代凤凰王艾纳瑞欧多次交手，在大漩涡一战中被彻底击败。 和被艾纳瑞欧杀死的其他大魔不同，由于当时恩利卡距离大漩涡过于接近，所以她死后并没有回归混沌魔域，而是被困在了大漩涡里，孤独地游荡了数千年。直到2172年，她不知如何逃出了大旋涡封锁，开始追杀六千年以来所有与艾纳瑞欧有血缘关系的精灵。 艾纳瑞欧的直系后裔马雷基斯首当其冲。 恩卡利先后与巫王大战过两次，一次客场纳迦罗斯，一次主场混沌魔域结果都被马雷基斯完败。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恩卡利悟了，寻思柿子还得挑软的捏，于是她返回了奥苏恩岛，开始追杀岛内凤凰王的血脉。 这一次恩卡利的复仇进行地很成功，她杀掉了仇敌几乎所有的后人，直到整个奥苏恩岛上只剩下了两名艾纳瑞欧的血裔。 那便是泰瑞昂与泰格里斯两兄弟。 他们是艾纳瑞欧与正统永恒女王阿斯塔芮尔所生长子，马雷基斯同父异母的哥哥，莫里昂的后裔。 也就是说，论辈分，泰氏兄弟在见到巫王时还得叫一声祖宗。 由于特殊出身，泰哥泰弟和恩卡利天生就是宿敌，两人一魔最初交手是在阿苏焉神殿。 恩卡利被年轻的泰哥一剑捅穿踢下了神殿外的悬崖，落入大海。 后来，她就像是奥苏恩岛的常驻反派一样，每次被泰氏兄弟打回混沌域之前都会尖叫：“你们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之后继续一次次给兄弟俩当沙包，甚至还促成了泰瑞昂和永恒女王艾拉瑞丽走到一起。 说起来，这悲催的命运和某不知名巫王还挺像的.... 长久以来，恩利卡居无定所地游荡在奥苏恩岛上，给高等精灵诸王国笼罩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这一次他居然公开现身占领库诺斯神殿，如此一反常态的举动不禁让诸王子心生忧虑。 也许恩利卡的现世仅仅只是一个开端，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 不知不觉间，会议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身穿锁子甲的年轻英雄身上。 拥有相当可观的家族财富和显赫出身的泰瑞昂是阿苏尔新一代崛起的传奇，人称柯思奎之龙。 和身体孱弱的弟弟相比，泰哥加点全加在了武力天赋上，以至于他年纪轻轻就能和色孽大魔对半开，但由于性格有些阴暗，所以行事风格过于极端过激。 能动手的事，泰哥向来不动嘴。 这种纯纯的纳迦瑞斯人性格和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不知多少辈的爷爷的兄弟，马雷基斯有点像。 马雷基斯恐且虐，泰瑞昂虐且恐，大家都说泰哥这么暴力，怕不是凤凰王艾纳瑞欧转世。 要知道在奥苏恩岛，这可不是恭维。毕竟艾纳瑞欧后来拔起了凯恩神剑，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凯恩的神选，干了许多风评不好的事情。 而且说泰哥是艾纳瑞欧转世也顶多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调侃，不会有人真信吧？ 泰哥自己是不信的。 他认为自己就是自己，绝不是某个远古神魂的工具棋子，或是什么老逼登的皮套人。 所以泰哥向来很烦别人把自己和艾纳瑞欧联系起来，更不想给老祖宗背黑锅。 不就是个色孽大魔吗，出来了砍了不就是吗。 见众人都一脸深意地看着自己，泰哥脸色微恙，他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人当猴一样注视的感觉，但碍于艾拉瑞丽也在看着自己，他还是忍着不适，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直到永恒女王艾拉瑞丽看出了老情人的不喜，出声解围。 “我的朋友们，在这个黑暗时日我们齐聚一堂。” 主位上的艾拉瑞丽在装饰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美丽动人，她的声音也非常有吸引力：即使她是在低声说话，也能传到人群中最远的角落中。她的声音也会让人莫名的对其尊敬与信仰。 泰哥一直很喜欢艾拉瑞丽的声音，他感觉就像遥远神秘的高山上，一点积雪突然被日光嗮化，然后叮咚的滴落在冰面上的声音，沁人心脾的纯净。 无论何时何地，泰哥听到艾拉瑞丽的声音总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艾拉瑞丽继续说，“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们赖以为生的家园，奥苏恩岛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除却正在攻城的杜鲁齐表亲们的入侵，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接踵而至。凯恩之鞭在阿瓦隆留下的战争创痕仍未抚平，时至今日那里仍有许多平民流离失所；伊瑞斯王国的引路石尚未修完毕，其境内的恶魔数量还在激增；阿苏焉神殿传来消息，大漩涡的魔法之风同样出现了异样，它们被混沌力量污染的程度越发严重，或许恩卡利便是感知到了什才在库诺斯神殿出现。” 听着永恒女王的诉说，王庭的气氛化为了实质的深沉压在了众人心口。 就在一群人沉默不语时，传令兵在永恒女王护卫的带领下，见到了沉默的王子们，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地上报了消息。 一听说杜鲁齐的巫王马雷基斯就在城外。 全场再度哗然。 众人第一时间并不相信这个消息，但见传令兵焦急的神色，又考虑到马雷基斯一贯铤而走险的行事风格才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各位，卓德尔城绝不能沦陷，这关系岛凯恩之剑与阿苏尔一族的命运。”艾拉瑞丽站起身，目光坚毅地环顾着诸多王子与公主，“如果我们不能在这里获胜，黑暗将吞噬我们的人民，奥苏恩可能会永远陨落。” 她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我会亲临战场，希望各位能与我同行。” 永恒女王都要上战场了，在座的各国领袖当然不会置身事外。 虽然心中负担重重，但众人还是第一时间站起身，拔出了武器向女王宣誓效忠。 紧接着，十数分钟后，艾拉瑞丽和泰瑞昂带着众多贵族来到城中央广场，在这里一批新集结起的部队在宫廷外等待着奔赴战场的命令。 集结起来的阿苏尔军队看着永恒女王。他们已经准备好为女王而战了。在远处，马雷基斯军队正在猛攻城头，战争的号角声传遍整座城市的街头巷尾，但高等精灵们没有为此分心。 所有在场的阿苏尔都怀着崇敬的心情看着他们凡间的神明化身。 阴霾四合，乌云将天空压得极低，风中尽是刺鼻的血腥味，艾拉瑞丽站在万千全副武装的士兵前方的高台上，让所有人都能看见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 “阿苏尔的勇士们，一旦卓德尔沦陷，黑暗精灵就会长驱直入攻入凯恩神殿，控制那把充满邪恶魔力的神剑，届时整个阿苏尔的命运都会黯淡无光。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未来，都将不复存在，此刻，我们就是阿苏尔的盾墙，有那么多无助的生命需要我们，等着我们帮他们渡过难关。拯救他们是我们的责任，是身为英雄的责任。” 这时，从艾拉瑞丽法杖上爆发出一阵强光，她身上的某种古老而原始的东西正回应着在场精灵的存在和崇拜。她是每一个精灵凝视的焦点，每一双眼睛都透露着对她的深爱。 她大声说道：“勇士们，也许这是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也许之前我们素未相识，但请记住，若不幸战死沙场，也不会有人白白牺牲，历史将会永远铭记我们的名字。因为是我们的热血，维持了阿苏尔的骄傲与荣耀！” 一个接一个，士兵们开始吟诵艾拉瑞丽之名，士兵的吼声逐渐演化成激烈且振奋的雷霆之音。 泰瑞昂对那些精灵们看着永恒女王的方式非常不满。他想艾拉瑞丽就该永远是自己的，他想要独占她。但艾拉瑞丽的身份又注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终成空。 他知道，自己在她的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且唯一，他也为此而对永恒女王颇有怨意。很多次，泰哥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很正常而且没必要纠结这个。但不幸的是，他的心里总是过意不去这点。 意识到往后余生，他自私的爱意将不得不与大众那永不停息的对永恒女王的崇拜所抗衡，难以言喻的酸涩充斥在泰哥的心头。 艾拉瑞丽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观众中的泰哥正被爱情所折磨。她侧过身来看着泰瑞昂，脸上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可泰哥内心渴求地却不是这份百忙之中抽出来的亲密表现，艾拉瑞丽的回应永远比他期待的要少一些。 现在，泰哥烦躁地想要抓住某个敌人，拔出自己的神剑刺入他体内，听他的哀嚎声。泰哥感到自己灵魂深处有一股低沉的愤怒如同泡沫般不断涌现，并且愈发强烈。 于是乎他向艾拉瑞丽争取到了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准备上战场去发泄一番。 当泰瑞昂快步向前穿过阿苏尔的军阵时，所有目光都集结在他身上。精灵们纷纷靠后为其让出一条路，似乎感觉到阳炎剑带来的恐惧感。 最后一批高等精灵军队逐渐散开，泰瑞昂行至精灵大军之前。 他拔出了自己的阳炎剑，凶猛的烈焰呼的窜起。 带着怒火，泰瑞昂奔赴上了战场即将直面杜鲁齐的至高君王。 第七十六章 卓德尔城外 当由来自奥苏恩各地远道而来的士兵们临时组成的军团集结完毕时，副官拉玛给泰瑞昂牵来了他的战马：体格优美，身披璀璨银甲的玛尔翰戴尔，它是永恒女王送给泰瑞昂的礼物之一，最完美的艾里昂战马，陪同主人踏碎过无数敌人的头骨。 泰瑞昂灵敏地翻身上马，勒住了玛尔翰迪尔的缰绳，回头望着聚拢在自己身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军团，人头攒同，刀戟如林，阿苏尔银白的盔甲在偶然炸响的闪电下熠熠生辉，他能闻到那些被精心打磨的武器上散发出来的金属味，皮革和钢铁交织的盔甲以及战马周身的腥臊味。 说实话，他深深沉浸于这种大战来临前静默的感觉。 队伍整装待发，一切井井有条就如同一台即将被启动的精密的战争机器，视域中那每一张紧张且沉默的面容都是一颗颗齿轮组成了一个远超自己的庞大之物。 他内心渴望着能融入这群战士之中，成为这个集体的一部分。 即便泰瑞昂清楚的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一只更加恐怖的战争巨兽，但他无所畏惧，反而激动不已。 直面死亡，向来是一件充满挑战且令人血脉喷张的事情。 而泰瑞昂对此事总是乐此不疲。 “出发。” 他握住阳炎剑，沉着地下令，带着上万名高等精灵战士浩浩荡荡地奔赴前线。 泰瑞昂等人才到外城，滚滚的热浪便扑面而来，硝烟弥漫间，轰隆声围绕四周，空气像是巨大的蜂巢般震颤，城市也被震动。 黑暗精灵的收割者弩矢和乌沙比特射出的巨型弓箭不停歇地坠落在城中，带起的细沙卷着小石仿佛连人们的七孔都会填满，不少初次上战场的士兵因承受不住过强的冲击而转过身去，然后在更加剧烈地冲击中心颤不已。 泰瑞昂感觉自己就想被一场大风暴所推动的细小尘土，就像他的性命牵系着这股军势，命运的重任已经被交付与他。 前线的处境比泰哥预想中还要艰难，墙头下尽是靠坐着的纳迦瑞斯伤兵，从盔甲中汩汩流出的鲜血将地面侵染成刺眼的猩红色，随着战争持续，越来越多的伤员从城头上被抬了下来，潦草地安置在这里。 人群中泰瑞昂见到了纳迦瑞斯的王子阿里斯，影王才打退了一波进攻，精致的铠甲上尽是血迹却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如你所见，情况很糟糕。”面有倦色的阿里斯喘着粗气，开门见山地说，“马雷基斯带了二十名黑龙骑士过来，他现在就在城外的山头上看着这里，看样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他不会得逞的。”泰瑞昂冷冷一笑，接着话锋一转说，“把城门打开。” “你要做什么？”阿里斯大惊，“黑暗精灵现在正在进攻城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我当然知道。”泰瑞昂灿烂地笑了起来，尽管他的笑容并没有几分笑意，反而让人寒毛直竖。 “马雷基斯也知道，所以我才要给高贵的王子陛下来点惊喜，相信我，伊欧斯里尔之子。” 阿里斯将信将疑地看着泰瑞昂，迟疑着说，“可我不能拿整座卓德尔城陪你去赌。” “放心，永恒女王就在我们后面，很快她就会过来。这座城市绝不会沦陷在那帮黑暗精灵手上。” 得到了泰哥的保证，阿里斯才最终下定决心，命令塞门守卫打开了东城门。 厚重的城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泰瑞昂趁着外面的黑暗精灵和尼赫喀拉亡灵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直接带着数千名银盔骑士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冲锋。 伴随着战马嘶鸣声，盔甲铮亮的骑士们驱使着躁动不安的坐骑，跟随着泰瑞昂猛冲出城门。 泰瑞昂手中燃烧着的阳炎剑就是他最醒目的标志。他一剑就斩断了一个古墓守卫手上的用人皮做成的污秽战旗，然后用左手抓住了那断开的旗杆，把它像长矛那样刺进了另外一个黑暗精灵的胸膛中。 随着一阵大厮杀戮，高等精灵们打破了东城门最内层的包围，这时泰瑞昂迅速环顾四周战场。 血红的夕阳照亮了这片充满混乱的战场。卓德尔平原，一片荒芜、空旷且沉闷的荒原，之前很少被人提及的一处蛮荒之地，如今却成了大战的中心。垂死者的尖叫声和刀锋相对的喧嚣回荡组成了一曲地狱交响乐在他的耳朵里回荡着。 片刻时间，泰瑞昂就对战场上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种异于常人的观察力是泰哥与生俱来的天赋，指挥真实的战争谈不上有多困难，对他来说就像从上方俯视棋盘一样。他看到黑暗精灵军队正在猛攻城墙，阿苏尔军队依然处于劣势。想要在短时间内扭转战场局势，就必须大胆地行事。 因此他的目光越过了千万人，瞄准了真正的敌人：远在山丘上观战的马雷基斯和莫拉丝。而他很快意识到，这两人同样正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 巫王那一对冷酷的目光正闪烁着极度复杂的情绪。 马雷基斯和自己这位有血缘关系的后辈是命中注定的宿敌，曾经有过数次交手，皆以计划失败告终，最惨的是一战是在芬努尔平原上，他的部下被泰瑞昂和泰格里斯全部杀光，就连自己都不得不逃入混沌魔域以求保命。 按理说马雷基斯应该对泰氏兄弟恨之入骨，但事实上，除却记恨之外，他也挺认可兄弟两人的能力，尤其是泰哥，他感觉他们是同道中人。 如果不是天生立场对立，他和泰瑞昂能成为好友也说不定。 泰瑞昂似乎也能隐隐察觉到巫王对自己的态度，但他只是嗤之以鼻，不予理会。 相比而言。他一直不理解莫拉丝看自己的眼神，饶有兴致，欣赏，或者仅仅把他看做了一个远古神魂的转世化身。 泰瑞昂最烦有人把自己当做艾爱纳欧转世，一想到这点，他就怒火上头。 他集合起一批精锐骑士，朝着巫王所在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此举并非鲁莽，而是要彻底打乱黑暗精灵的军阵。 泰哥清楚的明白，自己手下的骑兵在数量上严重不足，同时还被狂呼酣战黑暗精灵步兵部队所包围着。 而那些黑暗精灵用如同机械般的纪律和冷酷的勇气战斗，毋庸置疑令人敬畏。 想要以少胜多战胜如此强大的劲敌，就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 泰瑞昂把他的剑举过头顶，示意手下骑士们集结，转身，然后再次冲向敌人。这支队伍就像传说中的集结起来的英雄们一样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泰瑞昂骑着战马穿过了前线正在激烈交战的先头部队。玛尔翰戴尔稳稳地驮着主人行于战场之间，在一片泥泞和血泊中如履平地。阳炎剑在泰瑞昂的手上熊熊燃烧，不断劈开拦在他面前的敌人。 无论是古墓亡灵，还是黑暗精灵都没有区别地倒在了神剑下。 泰瑞昂用他那著名祖先所佩戴的神剑杀死一切能及的东西。他的神剑就是一面光荣燃烧着的旗帜，引导着紧随在他身后的精灵骑兵们将逃窜的敌人全部屠戮殆尽。 愈发突入敌阵，受到了阻力就俞强，此刻还能跟随泰瑞昂冲锋的银盔骑士只剩下一千多骑。 “为了艾拉瑞丽，为了永恒女王！” 血战之中，泰瑞昂高呼。只要提到他的那位女士的名字，他就像是焕发出新的活力，并再次坚定了对战斗和胜利的决心。他周围疲惫不堪的高等精灵战士们也做出了回应：他们愈战愈勇，粉碎了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向着高丘挺近。 骄傲的高等精灵骑士们组队推进，让战马以小跑姿态前进以便在之后发动如雷霆般的冲锋，如此往复数次，轻易地撕开了欢愉教派前锋的封锁。 而在对面更加精锐的黑暗精灵的队伍中，洛克西亚正沉稳自若地下达着指示，组织着队伍准备正面接受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