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6，从修家电开始崛起》 第一章 重生86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秦子枫揉着太阳穴缓缓睁开眼，依稀记得昨天应酬，喝了不少酒。 然而，当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即陌生又熟悉的房间……这不是自己三十年前的家吗？！ 秦子枫瞬间眼皮跳动，下意识地朝着右侧的柜子看去，柜子上挂着一副日历，上面赫然写着“1986年7月”！ 一时间，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思绪涌现出来，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后，秦子枫也是直接泪目。 86年，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年。 这年他十六，姐姐十七，妹妹才刚满十四岁。 母亲去世得早，是大姐将他和妹妹带大，长姐如母四个字，他比任何人都体会深切，他一直都期盼着自己长大，能反过来照顾大姐，可是……他没有等到那一天！ 就在这一年，这个月，大姐被那个混蛋父亲卖给同村一个老光棍！ 大姐性格要强，死活不肯屈服，最后和那个老光棍同归于尽，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而在她的遗物里，有一封信，大姐没上过几天学，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下了对秦子枫和小妹的关心，到死，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 想起前世的一幕幕，秦子枫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小枫，你醒了呀？” 忽然，门帘撩起来，一个女孩儿走了进来，看到秦子枫满脸泪水的样子，俏脸上写满了紧张了，坐在床边将他一把拥入怀里。 “怎么哭成这样，头还疼吗？”秦子柔关怀备至的问道。 秦子枫抹了抹眼泪，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声音略带更咽的喊道。 “大……大姐，我好想你！” “好了，不哭了，是大姐不好，衣服还没干就给你穿上了，大姐以后早点洗衣服。”秦子柔摸着他的脸蛋，轻声呢喃道。 她的手摸在脸上，明显的能感觉到很粗糙，不像这个年纪女孩儿该有的手。 秦子枫抓住大姐的手腕，看着她的手掌，薄薄的一层茧，手指头上到处都是针眼，为了这个家，她白天下地干活，晚上给人做针线活…… “大姐，你受苦了，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秦子枫心疼的说道。 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眼泪横流的秦子枫，秦子柔顿时慌乱起来，摸着他的头问道：“小……小枫，说什么胡话呢！” 秦子枫更咽的摇摇头，说道：“大姐，我好想你，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嫁给王老三那个混蛋的！” 闻言，秦子柔俏脸一僵，她也是知道了那个混蛋做的好事，托起秦子枫的脸安慰起来。 “小枫，你别害怕，大姐不会嫁人的，姐答应过妈，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秦子枫更咽的点头，心中更加坚定了想法。 “大姐，这辈子轮到我来照顾你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许久，秦子柔拍拍秦子枫的后背：“不要害怕，大姐不会丢下你的，这么大的人了，不许哭鼻子，起来洗脸刷牙然后吃饭。” 秦子枫穿好衣服出来，大姐已经给他准备好洗脸水，做好的饭也端到了桌子上，自从母亲去世后，大姐就扛起了这个家，像保姆一样照顾他们兄妹两人，还要出去给人做点手工活赚钱养活一家。 “小枫，你快过来先吃，我在锅里留了饭给小妹。”秦子柔端着刚做好的萝卜白菜出来，清汤寡水的一锅菜，这就是以往姐弟三人一天的饭。 尽管没有丁点油花，秦子枫却还是吃的狼吞虎咽，对面，秦子柔没有动筷子，静静的看着他吃饭。 等到秦子枫吃完后，她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零碎的毛票子，塞在秦子枫的手里。 “小枫，这五块钱你拿着，省着点花，别让那个混蛋知道了，姐要走了，你照顾好小妹，等姐挣到钱了，就让人捎回来给你。” 她说完来到衣柜前，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早就整理好的包袱，拿着包袱便往外面走去，看样子她是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正所谓身不由己，她性格再要强，也是个小女孩儿，那个混蛋已经将她卖给王老三，待在家里，迟早是被人抓走当老婆，眼下唯一反抗的办法，那就是离开这个家。 “大姐！” 秦子枫看着手里的钱，还没反应过来，秦子柔已经出门了。 “嘎吱！” 秦子柔拉开老旧的木门，但还没等她迈出步子，整个人就呆住了。 只见门外，一个长相猥琐的老男人正站在院子，看到她后，两只老鼠眼顿时眯了起来，嘴角裂开露出两颗大黄牙，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 这人叫王老三，村子里出了名的泼皮无赖。 秦子枫的父亲，秦奋斗也正是欠了他的赌资，将秦子柔以四百块的价格卖给了他。 前世，秦子枫心太大，还没意识到家里的变化，大姐就被王老三绑走，而那个混蛋父亲，竟然还骗她大姐是去城里上班了，等到大姐和王老三同归于尽，事情传遍村子的时候，秦子枫才知道一切。 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大姐被蒙上一块白布抬回来…… 院子里，王老三看到秦子柔后，笑容更是猥琐至极，搓动着双手猥琐道：“呦，连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我走呢？” 这副德行直接把秦子柔吓了一跳，忍不住怒骂道：“没人跟你走，你给我滚出去，不要脸的东西！” 对面，王老三被骂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凶狠道：“秦子柔是吧，早就听说你泼辣，但我王老三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爹欠我八百块钱，钱他是还不上了，就算把你嫁给我，他还欠我四百块钱呢，你现在已经是我王老三的婆娘了，你要是乖乖跟我走，我还能客气点，你要是再给我撒泼，小心老子抽死你！” 秦子柔性格再强，终究也是个女孩子，看着一脸凶狠的王老三，不禁缩了缩身子。 看到她被吓住，王老三顿时得意一笑，三两步来到门前，一把抓住秦子柔的胳膊，使劲的拉扯着她往外面去。 “你……你放开我！”秦子柔顿时花容失色，挣扎之余，扬起手里的包袱重重的砸在王老三的脸上。 劈头盖脸的一顿砸在脸上，王老三不得已松开秦子柔，但也是勃然大怒，伸手抓住包袱扯过来，然后抡圆了胳膊恶狠狠的一巴掌打在秦子柔的脸上。 “扑通！” 秦子柔摔倒在地，脸颊瞬间高肿了起来，眼角泛着泪花，捂着脸坐在地上。 屋内，秦子枫目睹了这一幕，眼睛瞬间充血通红起来，伸手抄起放在门后的一把锄头。 “王八蛋，你敢打我大姐，我他妈打死你！” 第二章 保护大姐 院子里，王老三看着冲出来的秦子枫，原本还有些不屑，可当他看到秦子枫通红的双眼，咬牙用尽全力打过来的锄头，终于是吓得魂飞魄散。 “铛！” 锄头落下，狠狠的刨在地上，一大块泥土飞起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王老三的脸上，一个鼻孔顿时往外冒血。 王老三捂着鼻子，眼神恶狠狠的盯着秦子枫，这小子是想杀人啊，这要是刚才没躲得话，不得当场开瓢了？ “小王八蛋，你想杀老子啊？”他气急败坏的骂道。 秦子枫手里握紧锄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再敢碰我姐一下，我保证杀了你！” 王老三当场气得直翻白眼，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说道：“小王八蛋，你特么别给老子耍横，是你爹把她卖给我，老子过来接人，合理合法，再怎么也轮不到你管！” “倒是你，大白天的就敢行凶，还威胁要杀我，这件事我要是闹到派出所，就凭我这一手的血，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一个地痞流氓，居然还给自己普起法来，秦子枫顿时气得想笑。 他两世为人，自然不可能让王老三吓住，但是秦子柔就不一样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哪里禁得住吓，尤其是听到“牢底坐穿”四个字，她情愿去死，也不可能还秦子枫坐牢。 “小枫，把锄头给我，听大姐的话，你不要冲动！”秦子柔走过来，从秦子枫手里拿走锄头，柔声安慰起来。 对面的王老三，看到自己三言两句将姐弟两人吓唬住，又抹了一把鼻血，满口威胁道：“秦子柔，你要是识趣，就乖乖跟老子走，回去给老子当媳妇儿，要是敢不听话，老子就让这小王八蛋坐牢！” “好，我跟你走，但你得答应，你不许再拿这件事威胁我弟弟。”秦子柔妥协了，为了秦子枫，她不得不妥协。 王老三看到她如此担惊受怕的样子，立马明白她的软肋是什么了，眼珠子一转，一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肯定不会为难他的。” 闻言，秦子柔神色黯然的点点头，被迫答应了下来，但秦子枫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姐，你别听这老东西吓唬你，借他个胆子，你问他敢去派出所？” 眼看秦子枫又跳出来捣乱，王老三气急败坏道：“老子怎么就不敢！” “你敢？你知道什么叫赌博吗？八百快的赌资，就光这一条，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如果再加上用赌资买卖人口，你三年内要是能出来，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秦子枫冷笑道。 王老三听完顿时变脸，但是不甘心被一个毛头小子唬住，硬着头皮吼道：“小王八蛋，你特么吓唬谁呢！” “吓唬你？”秦子枫直接笑了，扭头看了一眼秦子柔。 “大姐，我陪他在这里站着，你去派出所报案去，看看一会儿人来了会抓谁。” 虽然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秦子柔却是有些不敢，她不懂法。 “姐，你还真信他胡搅蛮缠那两句？他打你，我打他，咱又不理亏，他赌博，买卖人口，这可是国家严打的事情，怎么着还能让我吃亏了？”秦子枫满脸认真的说道。 秦子柔虽然不懂法，但一听秦子枫讲的确实没问题，便朝着外面走去。 “等等！” 这时，王老三撑不住了，他就是法盲，也知道赌博和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哪里敢让秦子柔真去报案。 “小王八蛋，你能知道这么多？是不是秦奋斗教你的？你们一家老小，合起伙来坑老子是不是？” 王老三死死盯着秦子枫，他不信一个毛头小子知道这么多，把他拿捏得死死的，肯定是秦奋斗教的！ “老子不管那么多，秦奋斗欠我八百块钱，打着欠条签字画押，这钱就得给老子，你就是报警也没用，等老子出来了，一样让你们一家不得安生！” “他欠你的钱，你去找他啊，找我们干什么！”秦子柔气不过的喊道。 王老三鼻孔朝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找秦奋斗有个屁用，杀了他都拿不出钱，找到家里的目的，就是奔着秦子柔来的。 “四百块钱是吧？我还你，一周以后过来拿钱。”秦子枫突然开口，语气冰冷的说道。 他很清楚，王老三这混蛋就是奔着大姐来的，不给他钱让他滚蛋，这家永无安宁之日，本来就是个地痞流氓，搞不好真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所以明知道吃亏，秦子枫也得捏着鼻子忍着，刚刚重生，还没站稳脚，不敢拿大姐的安危来博弈。 “不行，我和你爹说好了，把她嫁给我，我不要钱，我就要人。”王老三哪里肯，他本来就是奔着人来的。 “王老三，你特么给脸不要脸是吧？那你连钱也别想了，报警处理吧！”秦子枫勃然大怒，直接爆粗口骂道。 “别别别！” 一看秦子枫恼怒的样子，王老三怂了，报警的话吃亏的肯定是他。 “既然你要还钱，也不是不行，但是你爹欠我八百，你得全部还了！” “凭什么！” 旁边的秦子柔听到后，立马就炸毛了，喊道：“又不是我们欠你钱，凭什么和我们要！” 八百块钱，普通家庭几年的收入，就凭他们姐弟三人，一个上学的，两个没工作的，拿什么还？ “又不交人，又不还钱，你们别欺人太甚，别忘了还有你们爹呢，报警大家一起坐牢，谁也别想过安生日子！”王老三咬牙切齿的喊道。 秦子枫懒得再争吵下去，挡在大姐面前，冷冷说道：“八百就八百，我分两周还你，一周给你四百，现在给我滚出去！” “行，下周我就过来拿钱，要是换不上，老子跟你们没完！”王老三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院子。 等王老三走后，秦子柔又急又无奈的说道：“小枫，你傻了，干什么答应他，八百块钱，拿什么还啊！” “我要是不答应，他肯定赖着不走，我总不能真让大姐你跟他走吧。”秦子枫不仅不慌，反而露出一丝笑容说道。 “你……” 秦子柔一时间说不出话，明白秦子枫都是为了保护她，莫名的戳到泪点，一把将秦子枫搂进怀里。 “妈，您看到了吗，小枫他长大了，会保护我了……” 第三章 收音机 感动归感动，现实还是现实！ 八百块钱，姐弟三人如何能凑齐？除非卖房子，但那个混蛋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小枫，我们要不一起走吧？姐有个同学在外省的一个工厂上班，一个月最少也能挣十几块钱，够我们养活自己。”秦子柔琢磨了一下说道。 闻言，秦子枫却缓缓摇头，说道：“我们走了的话，小妹怎么办？那个混蛋只会把气撒在小妹身上。” 这一世，他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亲人出事！ “那……那怎么办？”秦子柔有些无助的呢喃道。 “没有好办法，先还钱，然后带着小妹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再待下去，那个混蛋迟早拖累死我们。”秦子枫握了握拳头，语气坚定的说道。 “还钱？我们拿什么还呀。”秦子柔抽头丧气道。 秦子枫脑海中思索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走进屋里，翻箱倒柜的寻找起来。 “小枫，你在找什么？”秦子柔跟着进来，疑惑的询问道。 秦子枫没有说话，使劲的在柜里翻找起来，最后终于找到一个积满灰尘的纸盒子，打开纸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收音机？这不是娘的嫁妆吗？这东西早就坏了，你拿出来干什么，卖也卖不了多少钱。”秦子柔见状说道。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秦奋斗卖完了，这收音机收破烂的只给两块钱，不值钱的东西，这才得以留下来。 “卖破烂肯定不值钱，如果卖二手家电，应该还能值点钱。”秦子枫露出喜色道。 “可它是坏的呀。”秦子柔瞪大眼睛说道，目光盯着秦子枫，有点担忧他是不是急疯了。 秦子枫却毫不在意，说道：“没关系，我马上就把它修好。” 上一世，他可是从电子元件工厂的流水线工人，凭技术一路做到某品牌手机的副总，现在维修一个老式收音机，还不是手拿把攥的活儿。 然而，他的话在秦子柔听来，却只感觉是天方夜谭。 “小枫，你……你说什么胡话呢，这东西哪里能修的好，一般的修理铺都弄不了，我早就问过了，只有市里的大工厂技术人员才会。”秦子柔摸了摸秦子枫的头安慰道。 在她看来，秦子枫就是病急乱投医，居然敢有这种想法。 看她不信的模样，秦子枫也没有争辩，从柜子底下拉出来一个塑料盒子，里面装的是各种维修用的工具，秦奋斗以前是个电工，这都是他的工具。 拿起一个小号的螺丝刀，三两下秦子枫就把收音机后盖上的螺丝拆下来，取下后盖，然后开始检查里面的电路板和各种元件。 “小枫，你还是快装回去吧，虽然是个没用的东西，但是让他看到了，肯定借着由头撒泼打你。”秦子柔满脸担忧的说道。 秦子枫闻言眼中露出些许冷色，快速检查过电路板后，发现只是不重要的部件损坏，问题不大很容易修好。 “大姐，你帮我去找一根铁丝和一根细电线。”他抬头和秦子柔说道。 看他这么倔，秦子柔更是心急如焚，但是也没办法，只好转身出去到院子里找了起来，不一会儿拿了一截废铁线和细电线回来。 “小枫，就让你试一下啊，如果不行的话，就赶紧装回去，听见没有？”她柔声劝慰道。 让她来说，秦子枫纯粹就是在胡闹，但是也舍不得对他太严厉，只能任由他胡闹一番，不行就赶紧装回去得了。 秦子枫随意的点点头应和下来，拿着细铁丝折了两下，又拿起工具焊接在壳子里，又剪了一小节电线，两头剪出里面的铜线，手指一搓，将收音机里面坏掉的电线拆下来，换上新的电线。 “好了，等我插上电试试。”他拍拍手说道，拿着收音机来到插座前插上电，开始调试起来。 但是几分钟过去，收音机却一点反应没有，秦子枫不禁脸色凝重了起来，这不合理啊，要是连这玩意都修不好，自己这个技术员也太水了…… 身后，秦子柔看着他瞎忙活，蹲下身子柔声说道：“小枫，大姐知道你着急，但是这玩意不是随便就能修好的，听话，我们把它放回去吧。” 此时的秦子枫，完全没时间回应她，努力地思索一番，最后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糊涂了，光插电不开开关，这不是搞笑吗。 “小枫，你别这样，听大姐的话，钱咱们再想办法。”秦子柔看到他的动作，吓得俏脸发白，一把将他抱住安慰道。 秦子枫咧开嘴大笑道：“大姐，你别这么紧张，我没事，这老古董我已经修好了，你看……” 他说着伸手摸索到收音机后面的开关，开关一打开，收音机两边的音响立马传来一阵刺耳的“沙沙”声。 收音机功能简单，“沙沙”的声音代表着没有搜索到频道，只要调试一下频道，找到有节目的频道就能播放内容。 “这……这就修好了？”这下秦子柔傻了眼，死死盯着收音机。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她太难以置信了，收音机在她看来可是高科技，得专业的技术人员用专业的工具才能维修，可秦子枫就用了一根铁丝和电线就修好了，不由震惊的张开小嘴。 “修好了呗，一个收音机而已，又不复杂，修不好才奇怪呢。”秦子枫笑笑道，关了收音机拔下电源。 好一会儿，秦子柔才反应过来，有些欣喜的问道：“小枫，这收音机修好了，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嗯嗯，三百块应该少不了。”秦子枫肯定地说道。 这收音机是当年母亲的嫁妆，虽然不清楚那会儿的价格，但好歹也是个进口货，按照二手的价格出，也不会低了三百。 “三百？！这么多啊！”秦子柔满脸震惊和夸张的说道。 秦子枫点点头，将收音机装进纸箱子里，用布包好说道：“大姐，我待会儿去趟市里上把这东西卖了。” “去镇子好十多里路呢，要不还是我去吧。”秦子柔想了一下，不放心的说道。 第四章 给我试试吧 “还是我去吧，做生意都精得很，你不懂行情，搞不好会被坑。”秦子枫想了想，不客气的说道。 听到这话，秦子柔顿时满脸诧异，目光直直的看着秦子枫，小孩儿说的大人话，明明自己才是姐姐，居然被他这么说。 不过她倒没有强求，反而看着秦子枫一副老成的样子，心里有些宽慰。 下午的时候。 秦子枫推出家里的二八自行车，带着修好的收音机，他直奔市里。 秦子枫家里所在的村子，就在兰市的郊区，进市里，骑自行车要半个小时多，一去一回，就是一个多小时。 进了市里，秦子枫直奔二手家电市场而去，二手家电市场是最有可能卖出去这台收音机的地方。 将自行车放在门口，秦子枫抱着收音机，准备走进一家维修店，却听见吵闹的声音。 是一个女人和男人在吵架。 “刘老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修不好，这店你就别开了，我说到做到！” 紧接着是男人的声音：“哎呦我的陈姐啊，你这是电路板的问题，这进口的洋玩意，坏了只能换，没法修！” 声音听起来，多有些哀求的意味。 “我不管！你昨天信誓旦旦，叫我今天来拿，可是你修好了个屁啊！不还是没用！” 秦子枫听着，快步走进了店里，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无奈的摊开手，而他对面，是一个双手叉腰的少妇。 少妇的姿色颇为不俗，身上衣服也不便宜，有钱，听她这讲话的语气，怕是还有权。 这个被称作刘老狗的男人，应该就是这里的店长了。 “老板，收音机收不收。二手的。” 秦子枫走过来，直接开门见山。 “小伙子，我正忙着呢，先不收了。” 刘老板显然没空搭理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边，陈姐气呼呼的，道：“要不是很多老师傅都修不好，你以为我会到你这来？死马当活马医，看来你也是个废物！” “啊是是是……”刘老狗不敢得罪陈姐，只能苦笑着，更何况本来就是他的不对，昨天喝了点酒，夸下海口能修好。 今天拆开一看，修个屁啊！ 经过测试，电路板出现了问题，但是哪里有问题，他这个老油条都没看出来！ 那么多老师傅都不行，他就更不行了！ 现在，内心急的像热锅蚂蚁，这该怎么办？看着气呼呼的陈姐，这位，可是真能把自己的店给拆了的啊！ 他现在非常懊悔，喝什么酒，再也不喝酒了。 “刘老狗，你真的就人如其名了，浪费我的时间！” 陈姐骂了刘老狗一通，就准备拿着东西离去，还扬言要叫人把这店给拆了。 秦子枫的目光注意到陈姐手中的黑色方形体，比收音机要小很多，这种叫随身听，比收音机更加方便携带。 随身听只有进口的，因此价格很高，而且看这台，还是崭新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坏了，不然以陈姐这样子，怕是也不至于来修。 秦子枫心中打定了主意，大步上前。 刘老狗又急又是无奈，用一种哀求的语气：“陈姐唉，我想想办法，陈姐……” 秦子枫插嘴道：“可以给我看看吗？也许我能修好。” “你？”陈姐和刘老狗异口同声。 接着两人仔细的上下打量着秦子枫，脸上都出现了不相信的神色。 很显然，一个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会修随身听。 就算会修，可城里的老师傅都修不好，这个年纪轻轻的，技术还能比得过老师傅？ 所以刘老狗觉得这家伙肯定是来捣乱的，语气不善的说道：“小伙子，东西可以收，你明天再来，现在我没空，你最好别捣乱！” 秦子枫一点儿也不急，将怀中被布包裹着的收音机放在刘老狗面前的柜台上。 “刘老板，你先看看我的货。” 秦子枫一把掀开盖在上面的布，露出很新的收音机。 刘老板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这货不错。” 而陈姐，此刻也被收音机吸引目光，认出了上面的英文字母，索尼。 “刘老板，这个东西，本来是坏的，而原因，陈姐，刘老板，你们给我两分钟时间，到时候一看，你们就知道了。” 秦子枫卖了一个关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螺丝刀，直接开始拆卸，他的速度很快。 刘老板眼睛一亮，这活做的漂亮，绝对是老师傅级别的。 而陈姐也不再提要走的事，或许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 拆卸完毕，根本就不到两分钟，秦子枫指着其中一个颜色异样的配件。 “陈姐，刘老板，你们看这。” 陈姐看不明白，可刘老板却是个老手，眉头越皱越深，最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秦子枫：“别告诉我这是你修的，按照原本来说，这台收音机，只能当废品卖了，如果真是你修好的……” 说到最后，刘老板的目光看向了丰腴的陈姐，点了下头，刘老板的也有些激动，说不定这小子真的能修好！ 陈姐见刘老板这副样子，却是一点儿都不相信他，还是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样子。 “试试吧。” 秦子枫接过随身听，直接开始拆卸。 动作熟练的，确实让两人都叹为观止。 “小兄弟，你要是能帮陈姐修好这个随身听，我必有重谢，这台收音机，我肯定收了。” 刘老板拍着胸脯保证，接着又道：“你需要什么工具，我这里都有。” 这时候秦子枫已经拆开，便是直接道：“先拿个放大镜给我看看。” 好几个老师傅都说电路板有问题，可又没发现问题出在哪，所以秦子枫猜测，这个随身听，很可能不止一处问题。 “接线。” “要那个型号的。” “通电试一下。” 经过测试，秦子枫的眉头也是皱的越来越深。 刘老板的心揪了起来，有些着急的问道：“怎么样？能不能修？” 秦子枫道：“问题有点多，陈姐，这个随身听，是不是给人试着修过，然后没修好？” 陈姐一愣，没想到他这也能看出来，便是点了点头：“没错，是给一个老师傅。” 第五章 真的被他修好了 这东西毛病不少，秦子枫也只能说道：“我不能保证一定。” 陈姐皱眉道：“你小心点儿啊，这东西很贵的！” 而刘老板，只能是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秦子枫身上了。 秦子枫撸起袖子，开干，操作一直进行了十几分钟，陈姐无聊的坐在凳子上，而刘老板还在专心致志的看着。 越看，是越发心惊，不时偷偷喵一眼秦子枫，这家伙的技术，是怎么会这么好，接线，焊点等等，都达到了老师傅的水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像是个艺术家。 秦子枫忽然喊道：“好了！应该没问题了！” 陈姐忙跑过来，回装，插电，按开关。 “咔哒！” 所有人的心都紧张了起来。 “沙沙沙！” “有声！有声！修好了！真的修好了！” 陈姐高兴的欢呼，竟然一把将秦子枫搂进怀里，感受着温热的柔软，秦子枫是一脸懵，这什么情况，猝不及防，不过好舒服！ 刘老板狠狠的朝空气挥动拳头，大为痛快，喊叫声还以为他发病了呢！ 秦子枫推开陈姐，一点儿也没脸红，笑道：“陈姐，我这是占你便宜了。” 陈姐笑道：“太激动了，不好意思，不过你小子真能修好随身听，那么多老师傅都没做到，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子枫不想在这上面多解释，便搪塞过去，而陈姐激动完了，又该刘老板了。 他直接掏出大团结放在桌子上，足足五百多，高兴的说道：“这里有五百八，我把这个收音机收了，剩下的，当是感谢你的！” 一感谢就是两三百，这刘老狗挺有钱的，不过想来，陈姐找他修随身听，也是给了钱的。 陈姐这时候满面笑容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姐要好好感谢你！” 秦子枫正好迎上去那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心理不由得一惊，陈姐这是想干什么？ 他只好乖巧的说道：“陈姐，我叫秦子枫。” “子枫！你想姐怎么感谢你？” 秦子枫想了想，直接道：“陈姐，刘老板，遇见就是缘分，我修个随身听，也是运气好，还有，刘老板，你打算多少钱收我这收音机。” 刘老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便是说道：“你这台的成色很好，我四百收了！” 秦子枫知道，四百，其实收音机是不值这么多的，很显然，是刘老板给面子。 而这时，秦子枫从之前刘老板给的那堆钱中数出四百，将多余的往回推，推到了刘老板的面前。 “刘老板，遇见就是缘分，陈姐，所以也不用感谢，运气好而已。” 陈姐顿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是越发觉得秦子枫这个小伙子有趣，看他往回推前那一手，怕是也不在乎钱，便点了点头，留下了联系方式。 “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姐帮忙！” 秦子枫笑着点头，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比起陈姐给钱，修个随身听，几百块钱顶天了吧，还不如让陈姐欠个人情。 根据他的观察，陈姐家里不简单。 “子枫啊，给哥一个面子，这钱，你得收，不然哥心里难安哪！” 刘老板又把钱推了回来。 秦子枫当然是有自己打算的，包括陈姐那边的人情，都是他的安排，作为执行总监，重生回到这个年代，就该有一种掌控力。 他客气的说道：“刘哥，我这收音机成色虽然好，也是外国牌子的，但是，到三百也顶天了啊，收了你四百我都觉得过意不去，你看陈姐，人多爽快。” 刘老板苦笑道：“陈姐欠你人情那确实比钱好，可刘哥我又没有人脉，没有势力，所以，这钱不多，子枫你就收下。” 秦子枫等的就是这句话：“刘哥，这钱我还是不能收，不过我想请刘哥帮我一个忙。” “帮忙？什么忙你不去找陈姐？” “说实话，我觉得跟刘哥你投缘。” “哈哈！好，什么忙，刘哥我能做到的肯定帮你。” “其实也没啥，这手里头不是有技术吗？就想修点二手收音机卖，赚点钱，到时候，拿到刘哥你这里来卖。” 刘老板一听，直接就答应下来：“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这也能叫事？子枫啊，这钱，你还得收着，帮你供销只不过是随手的事，甚至连忙都算不上。” “而且就你今天这技术，我都还没问，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技术啊！真是太厉害了！” 他给秦子枫竖起了大拇指。 秦子枫也没有再推脱，收起了钱，觉得刘老狗这人，能处！ 秦子枫随意问道：“刘老板，你全名叫什么？” 他觉得，不可能有人叫刘老狗这个名字吧？ “我叫刘够，熟悉的叫老狗，走，你今天帮了哥大忙，哥得请你搓一顿。” 刘够显得非常热情。 但还是被秦子枫推脱，他得去收一些收音机，赶紧把大姐这事给解决了，不然他心里不安稳。 在刘够的推荐下，秦子枫顺利的购买到了一批便宜的报废收音机，还有一批零件，花了一百八，刚好还剩四百。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秦子枫赶到集市，购买了一些肉，还到药店买了一些东西，然后蹬着自行车回家。 “叮铃铃。” 拨动自行车的铃铛，一个穿着洗的发白衣服的少女跑了出来，正是他的妹妹，秦子璇。 样貌他们三姐弟那都是没的说，秦子璇很贴心的帮秦子枫搬着背篓，却被秦子枫制止。 摸了摸秦子璇的小脑袋，头发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发黄，秦子枫感到心疼，便把框里的肉拿给她。 “你拿这个，去给大姐，今天中午吃肉！” “哥！你啥时候买肉了！咱家哪有钱来买肉啊！”秦子璇看见肉，眼睛都发光了。 秦子枫是哭笑不得：“这个你别管，快去拿给大姐，哥都要饿死了！” 秦子璇用力点头，忽然又朝秦子枫道：“哥，你今天有点奇怪！” “怎么了？” “以前你没这么温柔的！” 秦子枫脸色一黑，把筐抱进去，秦子柔出来，关切的问道：“那个收音机！有没有卖出去！” 第六章 大饱口福 秦子枫高兴的咧嘴一笑，一伸手指着提在手上的背篓，冲着秦子柔炫耀道： “这时候了还问什么收音机？姐你猜猜我这筐里装的东西是拿什么换的？” 秦子柔嗅出鼻尖有肉腥味环绕，双眼登时亮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你筐里装的是什么？” 秦子璇从秦子枫的身后闪了出来，“是哥哥买的肉！姐姐！我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大块的肉了！” 只见秦子柔一把拉住秦子枫的手，双眼却激动得渐渐发红：“小枫，你还真把那收音机卖出去了？” 秦子枫一边推着两姐妹往屋里走，一边把上午在刘够的维修店里发生的情况大略复述了一遍。 秦子枫一提及自己擅长的修理部分，眼神里闪着光，满是对上午向陈姐出售收音机、与刘够商量合作的事情意犹未尽。 秦子柔看得出秦子枫还有些出神，也不打扰他的思绪，拿上秦子枫买回来的猪肉转进厨房里，给弟弟妹妹弄吃的。 家里难有吃肉的时候，三姐弟没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桌上的肉菜一扫而光。 吃饱喝足了，秦子枫心满意足的一擦嘴巴，伸手去摸缝在裤腰里的小口袋，摸出了一个小信封，小心翼翼的塞到秦子柔手里。 “姐，今天刘哥也给了我几百块钱，还给我推荐了一些地方，我拿着那些钱去买了些报废的收音机和修理用的零件回来，正好还剩四百呢……” “姐你把这四百收好，咱先慢慢攒着，回头要是王老三那王八蛋提前冲进家里掏钱，你也能有现钱先应付过去。” 秦子枫叮嘱秦子柔把钱藏好，而后还不忘向她交待往后一段时间的打算。 “回头等我把这批收回来的旧收音机修理好了，就去找刘哥商量合作的事情。如果事情能谈成，估计还完王老三那八百块不是问题。” “你真想跟那位刘哥合作？你确定他靠得住么？” 秦子枫思忖一阵，认真答道：“根据我今天的观察，他也许不一定是很好的人，但至少也不是坏人。本来我也没打算跟他做朋友，只是与他合作而已。” 秦子枫知道秦子柔的担心是有原因的，无非就是怕他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被某些不讲规矩的奸商给坑骗了。 可如今的秦子枫不再是当年懵懂无知的未成年小孩，所以他内心也确定自己与刘够的合作几乎不会有被坑的可能性。 不过为了安抚好秦子柔，秦子枫还是主动应承道：“要是大姐不放心，不妨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和刘哥谈。多你一个在身边陪着我，咱们俩人他就一人，我也不怕他！” 秦子柔看着秦子枫试图以努力模仿大人的姿态来让她安心，心里蔓延出来的苦涩也逐渐转变为放心。 她握住秦子枫的手，用力摇了摇，下巴扬起坚毅的弧度，斩钉截铁道：“那好！到时候我陪你去！给你助阵！看他敢不敢欺负咱们姐弟俩！” 秦子枫的一身本领和手艺没丢，甚至还能运用自如，所以修好手头的这批破旧收音机也没花多少时间。 不出四天的功夫，秦子枫便全部修理完成。 其间恰逢王老三上门讨债，秦子枫也履行了自己先前答应他的承诺，把四百元还给了他，剩下的四百元依旧在下周之前还清。 秦子柔看着刚拿到手里还没捂热乎的钱，转头就拿去替秦奋斗还债给王老三了，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整整四百块，都叫王老三给拿走了，往后咱们家里还吃什么……” 秦子柔对着厨房里那即见底的米缸发愁，还不知道这点米够家里人吃几顿。 “姐你放心，没事儿！”秦子枫一拍胸脯，“反正我手里的这批收音机也快做完了，要不就今天我先拿几个做好的拿去刘哥的店里换钱，顺便和他谈谈合作的事情，要不你陪我去？” “行！”秦子柔一口答应！ 姐弟俩人说走就走，手里提溜着两个收音机往二手市场走去。 鉴于此前秦子枫在维修店里的“惊艳”表现，刘够对他很眼熟。还没等秦子枫拉着秦子柔走近门店，刘够就在维修店门口喊上了。 “哟！小子！你又拿新货来了？”刘够的眼神直往秦子枫手里的两件收音机上瞥。 所谓的新货，自然是指秦子枫手里的收音机。 秦子枫没理会刘够，而是先对身边的秦子柔说道：“姐你先在这儿等会儿，等我把这俩收音机卖给他了，出来叫你一声你再陪我进去。” 秦子柔点点头，没跟秦子枫进门，就在维修店门口附近转悠。没一会儿功夫，秦子枫就从维修店里出来了，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 秦子柔问道：“走？我陪你进去谈。” “嗐！不用了！”秦子枫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双手一摊，“我和他已经谈好了。我一进门，刘哥就捉着我问那俩收音机的定价了……” 如果不是几天前秦子枫当着刘够的面露了一手，刘够才不信眼前这位还没成年的小屁孩真懂修理的手艺。 “子枫，之前你说想把修好的电器放我店里卖，我也愿意帮你提供平台，但是这里头还有个实际的问题，咱们之前还没聊到分账的事情…” 秦子枫一听刘够的语气，就知道今天与他谈合作的重头戏肯定是分钱的部分，便伸出了四根手指头。 刘够一看，“你这是想占四分？” 秦子枫成竹在胸道：“这四分是你的，剩下的六分归我。” 刘够随即摇头：“你这小鬼头可就抠了……只有四分也太少了吧？” “之前我是不是没和你提过，你放东西在我店里卖，按理说我该跟你算铺面租金的……但这些我都没跟你算，也心甘情愿帮你卖，你怎么给我这么少？” 秦子枫开口说道：“我修理那些东西也需要付出时间和心血，总不能我自己劳心劳力，您轻轻松松出个供销的平台就要和我平分吧？”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在刘哥你家店里出售，其他家我也有在谈……也许你也不缺干活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样又快又好的手艺。”秦子枫补充道。 第七章 三顾门店 两人面对面干瞪眼了将近一分钟，刘够狠狠心一咬牙，“六.四分不成，要不还是五五分吧！” “我有认识的人脉和渠道，可以帮你弄来修理元件和工具，然后你负责把那些破烂修理好，我再帮你卖出去，最后一起分账。” “五五分？”秦子枫没回答，只语气不情不愿的重复了一遍，半天没给个准话。 “怎么样？你到底给个准话，要是实在不成就算了，我也不缺你这笔买卖。”刘够嘴上说着不在意，咽口水是喉结耸.动的动作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秦子枫终于吱声了：“想要五五分也可以，但不能只有你能提条件，我也有自己的条件。” 刘够暗暗摩拳擦掌，只等着看秦子枫的嘴里能吐出什么样的条件来。 秦子枫慢条斯理的开口：“目前我正着急用钱，如果你愿意把我手里修好的二十个收音机全款买下，后面的买卖利润咱们就开始五五分成。” 刘够当即大手一挥，“二十个那么多？还是全款买？这怎么行？！” 秦子枫静静的看着刘够直接拒绝，微不可查的眨了眨眼。 刘够摇头：“万一我买下你手里的二十个收音机后你不再与我合作了，那我岂不是白白丢钱了？” 秦子枫当即打断道：“这么赚钱的买卖我怎么可能不做？” 刘够半信半疑：“你说你现在缺钱才做这个，万一以后你手里钱够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跑路？” 秦子枫没搭茬，一副继续看戏的姿态，“那就是说咱们之间的合作谈不成了……没事，我去其他维修店里也一样是卖，其实也不一定非在刘哥你这儿不可……” 眼看秦子枫提溜着拿来出手的两台收音机抬腿要走，刘够顿时坐不住了。 “要不这样？二十个实在太多了，你看改成十三成不成？或者十四个？”刘够上前拦住秦子枫，“最多我只能接受十五个了。” 秦子枫见刘够目前给出的数量，比他之前所预估的还多了五个，也就不再磨叽。 “十五个就十五个！”秦子枫干脆爽快的应承下来。 “不过我一时间也拿不了十五个出来，从明天开始，我一天给你那两三个过来，等五六天后也差不过够十五个了。” 一天两三个？ 刘够听到这个数字，不是不惊讶的。 再怎么说，修理家电也是靠脑力和手艺吃饭的家伙。 换做其他技术娴熟的老师傅，忙活一天下来最多也就是做上三四个，而且还是凭借多年的经验和手艺，才能做得这么快手。 而秦子枫才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年纪轻轻的，技术怎么可能跟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不相上下呢？ 纵使心里有点点怀疑，但刘够也怕秦子枫反悔，当即抓住秦子枫的手紧紧握住，“等我把那十五个收音机都买下来了，往后可就真要开始分账了！” 话虽如此，刘够还是不忘提出附加条件。 “……不过你可要保证，五天之内一定要修好十五个，否则后面可别怪我不说话不算数，不从你这这儿买了！” “没问题！”秦子枫一拍胸脯，“五天做十五个，这活儿我还是不在话下的！” 眼见合作谈成了，秦子枫先把手里的两件收音机卖给了刘够就要离开，没一会儿又折返回来。 “还有件事情我刚才忘了说……”秦子枫回到柜台前，“目前我手里仅有的修理元件也就只够修十五个的份。” “往后等我把修好的十五个卖给你了，你还得负责帮我提供修理元件、配件……要是没有足够的家伙什，我可凭空做不出来。” 刘够一指身后头，“小兄弟你不看看我这是哪儿？维修店！什么东西都不多，就是修理配件多！往后我帮你张罗着收那些报废的小家电原件，能直接扔你手里头修！” 秦子枫咧嘴一笑，对刘够竖起了大拇指：“要不说刘哥是个体面人！” “既然咱们聊得这么好，口说无凭，要不刘哥你先拟个合同，等明天我拿收音机过来的时候签？” “也别明天了，就现在吧！”刘够火急火燎的跑去后头弄合同。 秦子枫心系还站在门店外头的姐姐秦子柔，提议道：“刘哥，我家里头还有事要回去处理，要不合同你先弄着，等下午我再过来跟你签。” 说罢，刘够从后头转回来，以八十五块的价格买下了秦子枫拿来的两个收音机，还把他送到了店门口。 听完了弟弟和刘够谈合作的情况，秦子柔心里直呼惊险，忍不住问道：“他答应跟你合作、还把你拿去的两个收音机也买了？” 秦子枫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凑身附到秦子柔耳边，压低声音道：“买了八十多，等回家再说。我先送你回家，待会儿再回来跟他签合同。” 秦子柔摇头不肯走：“干嘛回去了又来？还不如现在就和他签！” “他弄合同也要时间的，等我送你回去再过来也差不多了。”秦子枫拽着姐姐的手往家里走。 送秦子柔到家后，秦子枫再次提溜着两件收音机，往刘够的维修店里跑。 二人又是买卖收音机又是签订合同，一通操作下来，往后也算是合作伙伴了。 签了合同后，刘够又向秦子枫支付了带来的另外两件收音机的八十五元，秦子枫这才同意跟刘够去维修店的后院仓库里看看。 刘够一指后院仓库堆积的几摊家电残骸堆成的小山，“这是以前我店里伙计收集来的家电原件。” “你看看里头有没有合适你的？够不够你以后拿去翻修的？” 秦子枫瞥了一眼刘够，心想，“我承诺给你的十五个收音机都还没全部卖给你呢，你倒是着急起以后的事情来了！可真够心急的……” 心里吐槽归吐槽，在刘够和店里伙计的帮助下，秦子枫还是手脚麻利的从堆积如山的小家电里，拽出了一堆能再利用的原件残骸。 “这堆应该够往后几天我的用量。” 第八章 上门求助 秦子枫嘱咐刘够道：“今天我先拿一部分回去用，往后我每天拿新修好的收音机过来，再把这堆剩下的原件个慢慢搬回去。” 送走秦子枫后，刘够叮嘱店里伙计以后把收集来的家电进行分类，尽量把没彻底坏的、还能用的原件零件都留下来，供秦子枫挑选修理。 回到家里头的秦子枫吃过饭就开始埋头修理收音机，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 如今秦子枫手里有了点小钱，找人来把家里被停掉的电给重新接通，才使得晚上家里能重新亮灯。 有了亮光，秦子枫也就不必对着月光修理了。 往后的两三天里，秦子枫每天都准时拿着修好的两件收音机上门卖给刘够。 而刘够对秦子枫的态度也是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好，甚至偶尔还主动给在废弃家电堆里认真挑选零件的秦子枫送水喝。 秦子枫把刘够的种种态度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只管认真做自己的事。 挑选好零件后，刘够主动让店里伙计帮忙把那些零件往秦子枫家里送，而秦子枫也有了空闲的时间在二手市场里溜达闲逛，算是一天中难得的休憩时刻。 二手市场里旧货多，秦子枫想着说不定能从中淘出不少好宝贝，所以每经过一家旧货摊位都会很认真的辨别。 不过那些摊位的卖货人却并不如刘够“大方”，有的旧家电旧原件连碰也不让碰，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秦子枫逛了一下午，没有多少收获，索性先回家了。 日复一日，秦子枫第三次光顾二手市场的时候，终于碰到了新鲜事。 他注意到，其中一家旧货门店外头，被围观的路人给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秦子枫赶紧凑上前，都不用他开口打听情况，仅仅听一旁的路人碎嘴，也能了解个大概了。 “今天怎么有这么多人来围观，难道是杨老师傅出事了？”一名路人开口问道。 另一名路人反驳道：“别说不吉利的话，杨老师傅身体好着呢！咋可能出事……” “估计是他又遇到什么厉害的买家吧，上一次他高价出东西给某位有钱买家的时候，也是这么多人围着看的。” 秦子枫一听又是生意上的事情，顿时没了兴趣，转身要走。 此时人群里又钻进来一名路人，正好把秦子枫给推了回来。 那路人反驳刚才二人道：“一听就知道你们俩不是消息灵通的！杨老师傅哪用得着高价出东西给人家？这次是人家自己找上门、想求着杨老师傅帮忙修东西的！” “求他修东西？”秦子枫耳朵一竖，不打算挪步了，“请问那位杨老师傅的手艺很厉害么？怎么找他修东西还得求着他？” 说话的路人上下打量了秦子枫一眼，“你是新来的吧？杨老师傅的手艺在咱们市场里谁不知道啊？基本上他要说第二，估计也没人敢说第一了。” 秦子枫听得双眼放光，敢情这是遇到高人了？ 仔细问清楚才了解，几位路人口中的杨老师傅修小家电的技术还算厉害，所以慕名而来的人也不少。 “那人想找杨老师傅修什么东西啊？”秦子枫继续追问。 那人挠了挠头，“其实我也看不大清楚，只知道那人拿来的是个外国货，好像叫什么芝……” “电芝？”秦子枫接话道：“是修电芝的电器么？” 电芝是外国马台国的知名电器品牌，进入国内后迅速以其出色的质量占领了不小的市场，其中以收音机、储存器等电子产品最出名。 一般国产牌子的收音机在市场上的价格几乎稳定在三四百元以内，而电芝的价格则开价六七百百元。 尽管电芝的电器价格高昂，但仍是不少有钱人在购买电器时的首选。 “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路人答道：“就是不知道那人要找杨老师傅修的是收音机还是存储器。” 秦子枫探头往店铺里张望，模模糊糊瞥了一眼那位慕名求见杨老师傅的中年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后，才收回目光，对身后的路人回答道：“都不是，我看着有点像刻录机。” “修刻录机？那就怪不得了……” 要说电芝收音机的市场价已是高价，则电芝出售的刻录机价格更高，一台刻录机的价格高达上千元！质量更好的也要一千六一千七…… 六七百元的东芝进口收音机已经让不少普通人望而却步了，如今这刻录机一出，人群讨论的声音就更大了。 “原来是修刻录机！贵的东西可不得找手艺好的人来修么？怪不得那人天天都来找杨老师傅呢！” “之前那人每天都来，愣是遇不着杨老师傅开店的时候，今天终于碰上了，也算是运气来了！杨老师傅手艺那么好，估计一修准成！你说杨老师傅会开多少修理费啊？” “刻录机那么贵，还是特意找杨老师傅修的，估计修理费怎么着也得四五百吧？杨老师傅这回赵赚翻了！” 听着旁人发出艳羡的语气，秦子枫一言不发，一边往人群的最前头挤，一边盯着门店里那位中年人手里拿的刻录机看。 凑近听了才知道，原来中年人拿来的刻录机，是被家里的小孙子不小心把牛奶撒进机器里，估计是把电路板给烧坏了。 中年人拿去电芝的门店询问，得知液体进入机器属于人为损坏，不在保修范围，所以造成损坏是需要支付费用进行维修。 不仅如此，刻录机还得专门寄回马台国，由品牌的专业维护人员进行修理更换配件。 马台国虽然是邻国，但寄去国外修理，仅仅一来一回也要花费撒半年的时间，更不提维修时间了。 马台国的所谓匠人精神是出了名的，所谓的精益求精，象征着速度缓慢，因此修理起来肯定还要拖很长的时间。 反正寄回马台国修理得自己掏钱，在国内找别人修理也得出钱，那还不如把刻录机寄回马台国的时间给省了，自己在国内找厉害的老师傅修理一样能成。 打听来打听去，中年人就找到了杨老师傅这里。 秦子枫见杨老师傅的手艺十分受大家认可，连那位不缺钱的中年人也主动上门拜访，就更加对杨老师傅的手艺感兴趣了。 努力的秦子枫突破重重障碍终于挤到了最前头，也就是距离店铺门口的位置，终于能把中年人手里拿着的刻录机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差点能喊出那款刻录机的型号。 秦子枫只所以对中年人手里的刻录机如此清楚，那是因为不缺钱的中年人买的是最贵的版本、也是型号最小、最精致的最新版刻录机。 这款刻录机的型号比国内其他品牌出的刻录机的形状，小了将近二分之一。 正因为够小够精致，所以价格最贵；也正因为太小，所以机器里的配件也很小很精细。 如果不是经验丰富的厉害老师傅，估计也很难修理好，换做其他修理人员看到，也得感慨头疼难修。 然而对于秦子枫来说，这个尺寸的刻录机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足够小，但却不如他所见过更小更精致的。 因此看到这款刻录机秦子枫并不觉得头疼，反而看出了其中的商机。 防水的刻录机目前肯定是做不出来了，但是更小更精致、更方便携带的外置刻录光驱还是挺有搞头的。 以目前的工艺和技术，想做出足够小的便携式外置驱动光驱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所以秦子枫还是把目光放在这款刻录机本身，想看看杨老师傅究竟能不能修好这款小巧的贵价电器。 门店里的杨老师傅请拿着刻录机上门拜访的中年人入座，然后盯着刻录机看了许久，又叫人拿来放大镜仔细观察。 秦子枫注视着杨老师傅的一举一动，在心里默念：“拆开，快拆开，拆开看看……” 果不其然，杨老师傅看了没一会儿，就对中年人说道：“胡先生，这款刻录机我还是得拆开看看，这样盯着外壳看，看不出什么门道的。” 中年人胡礼方连连点头，还主动替杨老师傅把刻录机挪到了工作台前。 “我知道的，之前我请人修理，他们也提出要拆开查看，但是看了机器里面的情况都束手无策，所以我只能来麻烦您老人家了。” 杨老师傅一抬手，连声音都没吭，身后的学徒就默契的把他惯用的工具箱抱了出来。 杨老师傅修理电器不爱戴手套，但是打开工具箱的时候却一定要戴好手套，仔细挑选好所需的工具，再拿布料把工具擦拭干净，才开始动手修理。 秦子枫感叹着杨老师傅的仪式感，心中暗想自觉自己的手艺也算是炉火纯青，就是不知自己如今的技术能否与杨老师傅比肩？ 杨老师傅的门店并不大，工作台靠近临街的位置，所以围观的路人也可以把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他缓缓拆开了刻录机的盖子，低头轻轻一吹，机器里积攒的那些细粒灰尘随即扬进了空气里。 一旁的学徒递来清扫浮尘用的小刷子，供杨老师傅继续清理干净，才开始拿起仪器慢慢检测电路板。 有的路人因漫长而乏味的检测环节感到无聊，陆陆续续走了不少。 唯独秦子枫依旧是站在最前头的一个，和其他挤在前面的人一眼，他几乎只差一步就要踏进杨老师傅的门店里了。 一旁的学徒严阵以待，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打扰到杨老师傅。 胡礼方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杨老师傅，情况怎么样？还能修好么？” 问题问出口后，一时间似乎连空气也静止了，只等杨老师傅给个准话。 第九章 回天乏术 然而杨老师傅却在胡礼方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之前你已经找人修过了，应该知道大概的情况，机器进水，把电路板个烧坏了，与其花费打量的人力财力拿去修，还不如直接买个新的……” 胡礼方愣了一下，“买新的电路板？” 杨老师傅抬头看了胡礼方一眼，似乎为他的话感到幽默，“我是说买个新的刻录机。” “啊……”胡礼方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真的没办法修好了么？” “我也不瞒着你，确实挺有难度。”杨老师傅一指机器里的电路板，“估计这个东西你寄回电芝的马台国去修，修理人员看着这种情况，多半选择给你换个新的电路板。” “但是你把东西寄过去也要花费很多时间和金钱，有这功夫还不如买台新的刻录机算了。” 他并不在乎自己的修理名声或许会因为一个难以修复的刻录机而有所损耗，只秉承着自己内心这几十年来坚守的诚信，一字一句把实情告知给胡礼方知晓。 而不是在缺乏专业技能的客人面前说些假大空的话、给出虚假的承诺，那样只会对客人和机器造成二次伤害。 会修就说会修，不会就坦诚不会，没什么可丢人的。 杨老师傅坚持以诚信待人，使得外头的看客又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呀！看来是没法修，还不如重新买……” “说得容易，买个新的多贵啊，真当人家不缺钱么？” “人家重新买个刻录机花的不是杨老师傅的钱，他自然不心疼……” 胡礼方听到门店外头路人的讨论声后，也有些着急了，“杨老师傅，这个刻录机是我母亲送我的，意义非常，麻烦您能不能再帮忙看看？或者说换一个国内的电路板替进去？” 他此前已经来找杨老师傅几回，次次都没碰上，好不容易今天终于叫他给遇着了，自然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秦子枫听到电路板的情况如此糟糕，越发好奇探头张望，试图看清机器内电路板的情况。 杨老师傅不疾不徐，技法娴熟的把电路板拆了下来，递到胡礼方面前，“敢问胡先生是否知道国内的哪个电子厂家或者品牌，能做到如此精细小巧的电路板的么？” 大家一听，心里都有了自己的答案，没有，不可能。 如果国内的电子厂家和品牌能做出如此精致小巧的电路板，那具备把刻录机做得更小巧方便携带的技术了。 可是如今市场上并没有哪个品牌有比电芝体型更小巧的刻录机，说明国内的厂家和品牌仍不具备这项技术，由此可见杨老师傅提出的问题是无解的。 大家的默不作声，沉默的氛围和现实更让胡礼方感到失望，但他还是不肯放弃最后意思希望，“杨老师傅，请问您还认识其他厉害的师父么？” 此言一出，胡礼方似乎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容易引遐想，，似乎带有认为杨老师傅不够厉害的意思，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想找像您一样经验丰富、懂修理的师父。” 杨老师傅双手抱胸，再次摇头：“也不是我自吹自擂自卖自夸，如果连我都修不好，那估计在这个市场里也没多少人能修好了……” “如果胡先生实在舍不得这台刻录机，不妨考虑还是寄去电芝的马台国内翻修换新吧，只是等待的时间久了些。” 胡礼方听杨老师傅已经对这台刻录机的结局一锤定音了，只得无奈的摩挲着刻录机的机器盖子，感叹道：“行吧，麻烦您老帮我把盖子装回去就行。” 杨老师傅干净利落的把机器盖子装了回去，又亲自把胡礼方送到店铺门口，“胡先生慢走。” 眼见这次拜访还是无功而返，胡礼方垂头丧气的拖着步子在街上慢慢挪步。 秦子枫没有随看完热闹的人群散去，而是在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亦步亦趋的跟在胡礼方身后。 眼见他即将走出二手市场的大门，也没多少人注意他们俩人，秦子枫这才追了上去。 “胡先生？胡先生！” 秦子枫叫住了胡礼方。 胡礼方闻声回头，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秦子枫，“你是？” 看着眼前这名十五六岁的青少年，衣服虽然有些旧，但至少还算干净整洁。 可胡礼方的印象里并没有这号人的存在，只当做是市场里学手艺的学徒。 而且这个二手旧货市场更是他以前不可能来过的地方，更别谈和市场里的学徒认识不认识了。 此时的秦子枫虽然不算体面的有钱人，但语气也是不卑不亢，“胡先生您好，刚才我也看到了您和杨老师傅的情况，请问您能不能让我看看那台刻录机？” 胡礼方见秦子枫的双眼炯炯有神，在提及刻录机的时候眼睛似乎有一瞬间的亮光，便只当是小孩子没见过外国进口的贵价刻录机，想找他看个新鲜。 “可惜，这台机子已经坏了，给你看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胡礼方拒绝了秦子枫的请求。 秦子枫赶紧努力毛遂自荐道：“胡先生您误会了，我也会修小家电！我们家里的电风扇和收音机我都修过，修这种刻录机应该也能试试。” 胡礼方再次上下打量了秦子枫一眼，微笑道：“年轻人，你别是刚和师父学习没多久，就想拿我这台刻录机练练手吧？你要知道，这种外国进口的刻录机可不便宜……” 秦子枫落落大方的回应道：“我知道，电芝的这款up027刻录机是目前在市场是投放的最小形状尺寸了，价格上千，确实不便宜。” “你认得出这是电芝的up027？” 胡礼方有些意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伙子确实有点水平，眼睛也很尖。 刚才他在杨老师傅的门店里，二人的谈话内容并没有这款刻录机的型号，而且眼前这位小伙子不仅认得出这款刻录机是最新的款式，而且还清楚说出了型号，确实有点料。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更多。”秦子枫自豪的挺直腰杆。 第十章 一线生机 “我还知道，虽然第一款刻录机是由电芝开发的，不过我知道现在国际市场上出现比电芝这款刻录机更小巧精密、更方便携带的刻录机了。” 秦子枫顺利的说完一大句话，默默长呼出一口气，努力不让胡礼方发现他的小小紧张。 果然，胡礼方露出惊讶的表情，纳罕眼前这位年轻人居然对国际上的情况了解得如此一清二楚。 然而眼里闪过短暂的惊艳过后，胡礼方又自己摇了摇头。 他认为秦子枫也许只是随口胡诌，要么就是从某个地方随便听来的，更坏的情况也许秦子枫就是冲着偷他手里的刻录机来的，所以才会随口说对刻录机的型号。 “你说你会修小家电，这个也许是真的，但是未必就能修得了我手里这部up207……” 胡礼方边摇头边感慨，这部刻录机连杨老师傅都修不好，眼前这位不知从拿来冒出来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修得好。 秦子枫当即答道：“我知道你这部刻录机的电路板不行了，所以杨老师傅也束手无策。但是他修不来，不代表我也修不来。” 胡礼方看着眼前胸有成竹的秦子枫，眼里不禁对他已经露出了不耐烦，“你个小孩子知道电路板是什么吗就敢说自己能修……” 秦子枫目光坚定：“您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修不好呢？” 胡礼方也来了脾气，“你说你能修好？哼！正好我有个朋友开了间工厂，里头也有制作电路板的流水线，工具和设备都齐全。你要是想试试，那我就带你去他那里试试！” 他也偏偏不信了，连他的朋友和杨老师傅都束手无策的问题，秦子枫能折腾出什么结果来。 秦子枫一听胡礼方居然还有工厂里的老友，顿时眼前一亮。 “去之前我也不瞒着您，如果我这能替您修好这部刻录机，您也得给我相应的回报……如果您不愿意，我也不强迫您。” 胡礼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并没有马上拒绝秦子枫的请求，但在此之前也说明了自己的要求。 “有些话我也要说在前头，我同意你来替我修刻录机，但你只能在我朋友的工厂里修，而且一定要有我在旁边看着才行，你也绝不能把刻录机带出工厂。” 秦子枫听得出胡礼方这是对他的修理水平抱有怀疑，而且也担心秦子枫贪图他的刻录机，所以才提出了这么个修理前提。 面对这种“小儿科”的条件，秦子枫满口答应。 二人商量好后，胡礼方立刻带着秦子枫往老友的工厂赶去，还不忘在路上对秦子枫的个人情况旁敲侧击的打听。 “小伙子，我看你应该还是上学的年纪吧？你说你会修，难道你是念的电子电工基础？还是家电维修专业？” “都不是。”秦子枫摇头：“我不在学校念书，现在出来自己找活干。” “自己找活干？那你的手艺是跟谁学的？”胡礼方半信半疑。 秦子枫答：“我爸是干维修的，小时候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看多了自然就跟着上手了。” 胡礼方想到了什么，又追问道：“你跟你爸学的？那你爸也会修电路板？” 如果眼前这名小伙子的父亲会修电路板，那他干脆去找他爸修理去，也不用担心刻录机的电路板会被秦子枫一通胡折腾给弄坏。 秦子枫对此没有回答，只遮遮掩掩的糊弄过去，转移话题，“咱们还是去工厂里先试试吧。” 胡礼方老友开的工厂距离二手市场也不算远，二人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此时工厂的大门紧闭，只要大门旁边的岗亭里飘出袅袅青烟。 秦子枫一看就看出是岗亭里门卫在抽烟，不由得微微蹙眉。 虽然他自己不喜抽烟，也不会反对其他人抽烟，但是看着岗亭里被烟草雾气搞得一团乌烟瘴气的模样，还是会下意识有所反感。 不过眼前这座工厂的地理位置却让他有点感兴趣。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并不记得这里是座普通的修理工厂，而是傅氏科在这里设置的分部工厂。 傅氏科是国内乃至国际有名的电子产品代工厂，所以秦子枫猜测也许是后来这座工厂被傅氏科收购，才成为了代工厂吧。 胡礼方并没有注意到秦子枫对岗亭望而却步不肯动，只顾着自己上前跟门卫大声招呼。 来之前胡礼方已经与老友通过气了，门卫也知道胡礼方要来，所以很快就给二人打开了工厂大门。 进厂之前，胡礼方再三叮嘱秦子枫道：“我先说好，厂里的仪器设备都很贵，你使用的时候可得小心，要是弄坏了你是真的赔不起……” 秦子枫只能老老实实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我不会乱动厂里的仪器设备的。” 二人刚进大门，胡礼方便熟门熟路的领着秦子枫往其中一间车间走去。 车间里走出一位中年人，朝二人这边迎了过来，“老胡，你来了！” 秦子枫猜测眼前的中年人该是胡礼方口中说的开工厂的老友，于是便跟着礼貌点头致意。 奈何郭璐眼里并没有看到秦子枫，只顾着和老友胡礼方寒暄。 胡礼方老友兼工厂老板郭璐一拍胡礼方的肩膀，“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你不是说有重要事情要忙？” “喏！这不是想借你这边的设备来办重要事情了？” 胡礼方一亮出手里的刻录机，郭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只见郭璐眉头一皱，“老胡，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修，而是我这儿真修不了……你不是说你去找二手市场里的杨老师傅帮你看看么？” 提及杨老师傅，胡礼方也失落得不行：“我拿给杨老师傅看过了，他也修不来，劝我要么寄回电芝去修，要么干脆买台新的刻录机。” 郭璐双手一拍，感慨道：“这就是了，连杨老师傅都修不来，我这就更不行了，你怎么还上我这儿来白费功夫呢……” “这不，杨老师傅确实修不来，但是这小子说他能修，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第十一章借篷使风 胡礼方往旁边一站，露出了跟在他身后的秦子枫。 “我看他手里也没个修理的工具和设备，就想着来你这儿借设备了。” “借设备？”郭璐诧异的盯着秦子枫看，“给他修？不是，老胡你没糊涂吧？你上哪儿找来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子？” 秦子枫一连被胡礼方和眼前的郭璐质疑，也丝毫不怵，反而主动往前站了一步，挺直腰杆自我介绍道：“郭老板好，我叫秦子枫。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学过修理小家电，所以也……” 还没等秦子枫说完，郭璐连忙摇头打断，“不成不成！” “老胡，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厂里的仪器设备有多贵！当初还是找你借了点钱财买回来的，哪能轻易交给一个小毛孩子碰？” “万一他不小心碰坏了我的设备，影响我的施工进度，那可就麻烦了！” 胡礼方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想着人都领到工厂里了，要是再郭璐这头过不去，那就白跑一趟了，于是便借题发挥道。 “我正要说这个事儿呢，怎么说你厂里的设备也有我出的一份钱，现在我想找你借用一下都不行呢？” “而且我也不是虽然让他折腾，这不是有你在么？到时候他修理，我和你在旁边盯着，哪可能把机器弄坏……” 郭璐虽然不清楚胡礼方为何一直坚持要让眼前这位叫秦子枫的毛头小子帮忙修理，但此时再拒绝，反而显得他小气、不认友情了。 思虑过后，郭璐才勉为其难开口应道：“行吧行吧，到时候我是肯定要在旁边盯着看的，如果他真把机器弄坏了……” 胡礼方答应道：“那就让他赔！他要是赔不起，大不了我来出这个钱，这总行了吧？” 只要能修好手里的刻录机，胡礼方也算是不惜一切代价了。 郭璐只得领着二人往车间里，其间还不忘边摇头便对胡礼方这种病急乱投医、从街上随便拉来个小孩子帮忙修理刻录机的举动感到不解。 秦子枫对这种质疑习以为常，并不在乎了，而是慢慢扫过车间里的各种仪器设备。 这座车间的机器比当年秦子枫使用过的机器可落后不少，设备质量远比不得当年他用的那种……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当年秦子枫开始做电子产品的时已经是三十年后，设备自然更新换代快。 虽然机器比不得当年秦子枫用的，但好在一起设备是齐全的，想要重新攒好一个电路板应该不算太困难。 秦子枫麻溜的挑中了一块暂时没人运作的平台，接过胡礼方手里的刻录机，又找齐了所需的工具，就在一旁手脚利落的拆解起刻录机来。 胡礼方和郭璐跟在一旁观看，见秦子枫三下五除二就把刻录机的外壳给卸下来了，其手速和手法并不不杨老师傅或者车间里的其他经验丰富的工人师傅差，才总算对他稍稍改观。 “看来这小子是真有两把刷子……”胡礼方感慨道，“难道我真找对人了？” 郭璐也发自内心的点头：“手法确实不错，和我厂里的员工也能有一拼。” 不过郭璐对秦子枫的夸奖也到此为止而已，毕竟拆东西谁不会呢？拆得又快又好是一回事，能不能修理好又是另外一回事。 秦子枫在二人的注视下，认真投入的修理起来，拿着仪器对着电路板进行测试，如入无人之境，十分忘我。 检查完毕后，秦子枫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个电路板并不是真如杨老师傅说的那般回天乏术，而是其中一个小元件彻底损坏了，所以得重新更换一个。 不过元件随小，但要修补更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时杨老师傅手里头并不具备更换这款小元件的材料和设备，对电芝这种较国内还比较先进的技术也没有多少了解，所以只能给出“修不好”的判词。 但秦子枫作为接触过更为先进技术过的重生者，就不会这么想了。 只见他径直朝其中一个机器走去，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拿起一旁的防静电手套戴好后就开始自己运作起来。 这个举动可吓坏了郭璐，忙追到一旁继续盯着，生怕一个错眼，秦子枫运作失误就把机器给毁了。 秦子枫看向机器旁边的报废箱，那里头装着平时使用仪器时正常损耗的配件。 他随手拿起其中一块电路板，放在机器上运作一番后，转身就要拿着胡礼方那部刻录机的电路板往机器里塞。 郭璐赶忙叫停秦子枫的动作！ “诶诶诶！你就这么上手了？也不晓得要先调试一下？！” 真不愧是初生牛犊，一点厉害都不知道！连使用机器前的调试都不做，直接愣头愣脑往机器里塞！这是真不担心机器会损坏呀！ 秦子枫拿着手里的刻录机电路板，愣愣的回头：“我已经调试过了呀……” 郭璐顺着秦子枫指着机器旁他拿起的废品电路板，不由得又气又恼，“你那也叫调试？就试了一次？那哪成！” 一般工人开工前，机器不调试个四五次都不敢上手，唯恐会把机器弄坏了。 郭璐这是真的急了，拿肩膀去怼一旁的胡礼方，“老胡，你这是上哪儿找来这么不靠谱的孩子？看他没头没脑的胡乱折腾，你也不知道拦着点！” 然而此时的胡礼方已经被刚才秦子枫的一顿运作后，对秦子枫改观了。 再加上他本人对机器的使用也并不熟悉，所以看不出秦子枫只调试了一次就上手开工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让他试试有什么不行的？你看他现在不也没弄坏么？”胡礼方替秦子枫说话。 “而且你这里的几部机器都是从国外弄来的吧？他都不需要其他人教就能自己运作，可见确实是会干的，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至此，胡礼方反而十分好奇，究竟是如何厉害的父亲，此能教出像秦子枫这般这么厉害的儿子…… 只顾埋头干的秦子枫并不在乎自己成了胡礼方与郭璐对话里的话题中心人物，只专心致志投入其中，一如当年他组装手机时的认真。 第十二章 修废起旧 施加焊膏后，秦子枫需要运作机器来帮忙放置组件。 表面贴装技术需要精确放置元件，然而手工很难做到精确放置这一步，所以需要借助机器的帮忙。 重新贴好导电片等其他元件后，秦志硕额头微微渗出细汗，接下来就是运作一起帮忙更换那个坏掉的小元件了。 此时的他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双眼紧紧盯着机器，小心翼翼的运作，才确定好放置元件的位置以及拾取和放置机器所需的元件。 更换完坏掉的元件后，秦子枫也没回头和身后的胡礼方即郭璐二人打声招呼，径直往下一个流水线部分——回流炉传送带上走去。 他十分自来熟的自己运作，熔化在焊接过程中使用到的焊料，才使得组件和电路板重新接在一起，难以剥离。 胡礼方和郭璐二人紧随秦子枫的脚步，看着他一步步进行着波峰焊接、清洁cpb、检查cpb组件。 查看修理后的电路板是否存在短路、焊球是否有所松动及桥接的情况后，秦子枫又拿着电路板往刚才的机器旁边走。 一顿运作下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分钟的时间。 对修理一窍不通的胡礼方只觉得秦子枫的速度慢了点，而郭璐却纳罕秦子枫的修理进度比工厂里的工人快了将近一倍的时间！ 胡礼方见秦子枫往回走，还以为他已经修好了。 “这就完事了？”胡礼方半信半疑的问道。 秦子枫一直刚才检测用的机器，答道：“还没，最后再检测一下就算完工了。” 郭璐赞许的点了点头，“还知道做最后的检测，看来你是的确认真学了……正好我考考你，一般最后一步的检测要检测什么？” “无非是检测电路板和检测输出。”秦子枫对答如流，“检测的方法有几种，我认为一般应该第一个检查机器。因为机器设备属于变量最小的环节，所以得……” 不待秦子枫说完，郭璐再次打断他，但这次是对他予以的肯定：“行行行，知道步骤就行，还晓得优先检查哪一部分，你也算能出师了。” 胡礼方对秦子枫口中吐出的专业名词听得云里雾里，“哪儿就能出师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修好呢！” 秦子枫大方一笑：“有没有修好，检测完装回去，看能不能打开使用，不就知道结果了。” 他使用机器检测完电路板后，轻车熟路的把每个零件部分都组装回去，最后盖上外壳，拧紧螺丝，就算是完工了。 要说拆东西容易，拆好了完全装回去一如旧时模样，而且还不会遗漏任何一个部件、任何一根螺丝，这得有技术傍身才能做到的。 而且秦子枫的娴熟技术，已经获得了郭璐的不少认可，眼下只能这部经历了多出拆改、修理的刻录机是否还能重新开机使用了。 “让我来！” 胡礼方心急如焚的挤上前，势要做自己开机这一步。 他拿起刻录机让郭璐带他去郭璐的办公室，然后在办公室里的电视上随便挑了个电视节目，用现成的视频线把刻录机的输出口接到电视机的视频线输入口，放入录像带，按下录像键。 胡礼方估算着大约录了几分钟后，便把视频线从刻录机的视频和音频输出口连接到电视的视频和音频输入口。 顺利连接后，再重启刻录机和电视，便能在电视上观看刚才使用刻录机录好的节目了。 听到电视里响起刚才录下的节目声音，胡礼方与郭璐二人这才终于相信了秦子枫的实力。 胡礼方激动的上前紧紧抱了秦子枫一会儿，而郭璐则感慨万千的朝秦子枫竖起大拇指！ “难得！太难得了！”胡礼方松开秦子枫后，仍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放，激动的晃着。 “我前前后后找了这么多人，没一个能修好的！我还以为妻子送的东西就只能一直坏下去！没想到居然被你给修好了！” 相比于胡礼方对秦子枫的致谢，郭璐的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能不能请眼前这小伙子到他的厂里工作？不知道他能不能看上这里…… 目前最让郭璐上心的事，就是每年年底的电子制造技术交流会。 电子制造技术交流会是以工艺技术探讨、技术提升、人脉拓展为理念，许多家制造业领头人共同打造的互帮互助、资源共享的行业优质交流平台。 如果秦子枫愿意加入郭璐的工厂，到了年底他就能带着秦子枫在技术交流会上傲视群雄了。 毕竟秦子枫具备修理电芝的产品与技术，在国内肯定是领先许多人的存在。如果带着秦子枫在技术交流会上一展拳脚，也许能为来年争取到不少订单。 万一秦子枫真能做出和电芝如今最先进的up207一样精致小巧的电路板，那岂不是具备了能与电芝并肩、领先国内技术的可能？ 想到那遥远而耀眼的未来，郭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回过神来的郭璐忍不住抬手擦了擦幻想中那并不存在的哈喇子，笑意盈盈的看着秦子枫。 “你说你叫秦子枫是吧？小枫同志呀，不知如今你在哪里高就呀？是否有兴趣来我们厂里就职？我们这里最缺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了！” 也不知是不是胡礼方的错觉，他竟从郭璐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谄媚的意味，俨然和刚才郭璐嫌弃秦子枫来历不明的态度大相径庭。 “老郭！这你就不对了啊！”胡礼方赶忙站出来，将秦子枫挡在身后，要自己跟郭璐“讲道理”。 “小枫同志明明是主动找的我，就算要请人干活，那也得是我请他才对，哪儿就轮到你抢先啊！” “你请他？你那儿又不是专门做电路板的，他去你那儿算屈才了！”郭璐也着急为自己争取，“还不如留在我这儿，材料管够，机器管用，足够让他大展拳脚了！” 面对秦子枫这种连杨老师傅都比下去的难得一见的人才，胡礼方和郭璐开始了激烈的攀比与竞争。 第十三章 志不在此 为了能争取到秦子枫，胡礼方甚至给秦子枫开出了月薪一百块高价的工程师职位。 “月薪一百块？！”郭璐目瞪口呆：“老胡你是钱多了烧心吧！” 一百块听着好像不多，但在这个高级技工也才月薪四十二块的时代，胡礼方肯拿出一百块的月薪以及工程师的职位，可以说是十分罕见了。 胡礼方见郭璐惊叹，心中暗自得意。 我直接开高价拿人！看你老郭肯不肯、有没有实力下血本和我争！ 两位有钱人为了秦子枫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然面对一百块的月薪，秦子枫并没有那么激动。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实力，只要自己在两人的面前露一手，肯定会让他们俩打枪着要。 然而如今却并不是进入胡礼方或者郭璐的厂里的好时机。 “抱歉了胡先生，目前我并没有去您那儿、或者来郭老板这里就职的意向。”秦子枫直接了当的拒绝了二人投来的橄榄枝。 “没有意向？难道你有别的工作？”胡礼方思忖几秒，叹道：“难不成你只想一直在那个二手市场里混一辈子吧？” 郭璐也有点慌了，“小兄弟，是不是刚才我对你的语气有点冲，让你不舒服了？要是你心里不舒坦，我愿意为我刚才的态度给你道个歉。” “二位误会了，不是这回事。”秦子枫连连摆手。 郭璐眉头一皱，“不是这回事儿那是哪回事儿？” 秦子枫坦诚答道：“其实是这样的，目前我只想自己单干，做些小东西研究研究，毕竟我不想一辈子在工厂里做着机械重复的工作。” 秦子枫又转向胡礼方，“胡先生，您开的一百块确实很多，但目前确实不适合我，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郭璐听完秦子枫的剖白，心里只有惋惜阵阵。 其实换位思考也能理解，要是自己具备了像秦子枫那样连杨老师傅都给比过去的厉害手艺，肯定也不愿被困在小小的工厂里，一辈子替别人打工。 相比于郭璐的失落，胡礼方反而蠢蠢欲动，“小枫同志，刚才你说想自己研究些小东西？那你就更得来我们研究所了！我们所里有一大堆研究人员，你来了还能和他们多交流呢！” 其实从胡礼方的妻子能给丈夫送电芝最新最贵的刻录机来看，秦子枫就猜到胡礼方肯定不是一般人。 只不过让秦子枫出乎意料的是，胡礼方居然是研究所的。 研究所听着虽然很高端大气，但是其中的竞争与风险也很大。 毕竟体制内的铁饭碗人人都眼红，能挤进去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秦子枫目前还不想处理那些将来进入体制内以后，有可能出现的乱七八糟的人脉关系与事情，所以还是予以拒绝。 他明确回复道：“胡先生，再次感谢您的好意，我还是更想自己单干。研究所很好很好，但不一定适合我。但如果以后您有事情找我帮忙，我也愿意提供帮助的。” 这次的拒绝虽然很干净果断，但秦子枫也给胡礼方留了个话口子，并没有把二人将来有可能合作帮忙的可能性给掐灭了。 而且秦子枫心里也清楚，往后他少不了有找胡礼方帮忙的时候，所以说话时的语气才尽量与委婉靠边，免得说得过于冷硬让胡礼方寒了心。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胡礼方也不好再继续招揽，但是手里捧着刚刚修好的刻录机，心里却不如预料般的开心。 冷静下来后，胡礼方也终于回想起秦子枫之前提及的他目前不再上学的情况。 研究所录取人员的条件很严格，而学历不高的秦子枫很可能会被拦在门外。 “你不愿意来我所里就职也没事儿，但是你帮我修好了刻录机，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答谢你吧？” 虽然一再被拒绝，但胡礼方还是发自内心想答谢秦子枫。 “说实话，我想帮您修理刻录机，并不是冲着钱来的。”秦子枫自谦道。 “我只不过是好奇电芝的刻录机为何能做得比国产的小巧，所以十分感兴趣……也十分感谢您信任我，才让我有机会亲自拆开查看电芝刻录机里的情况。” 国产的刻录机价格范围一般在三四百元以内，而电芝的价格则开价六七百。 这其中相差将近一般的价格差，是驱动秦子枫主动争取帮胡礼方修理刻录机的动机之一。 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上一辈子的秦子枫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到电芝的这款产品，全因价格太贵，劝退了他。 等后来秦子枫挣到钱了，具备购买这款当年最新款的刻录机产品时，市面上却不再出售这款产品，或者说是电子产品的更新换代速度快，这款刻录机已经被淘汰了。 如今有机会真正接触到这款刻录机，也算是了解了前世的一个小小缺憾。 “你又不愿要工作，也不图我的钱，那你到底想要什么？”胡礼方对眼前这位身材瘦弱、潜力却无限的年轻人越发好奇。 “我确实有一个想法，但是不知道郭老板会不会同意。”秦子枫看向郭璐。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没机会的郭璐听秦子枫再度提及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你有什么想法需要我帮忙的？” 秦子枫深呼一口气，说道：“刚才我说我想自己单干，但是目前我还不具备自己开工厂购置设备的能力。” “……所以我想……”秦子枫抿了抿唇，“我想知道往后是否有机会能借用一下郭老板厂里的部分机器设备。” “当然！我也不是白借！我可以付给郭老板租金，看是按小时租、按天租、按月租都可以由郭老板决定。”秦子枫补充道。 “提钱就俗套了！”郭璐摆手，“说什么租不租的，你要是有需要，随时过来用就行，我不会收你钱的。” 但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郭璐也有自己的想法。 “可有一点，我的机器你可以免费使用，但是我有问题需要请你解答的时候，你可得别藏私。” 第十四章 酒后闹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既然目前郭璐抢不来秦子枫这个人，那让厂子里的工人跟着他学习学习、偷一下师也未尝不可。 怕就怕秦子枫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不肯好好解答。 秦子枫一拍胸脯，给郭璐喂了颗定心丸，“郭老板放心，只要是我所知的范围内，我一定知无不言！” 得了秦子枫这句话，郭璐终于露出会心一笑：“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此番秦子枫帮着胡礼方修好了刻录机，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见天色不早便不再拖延，开开心心回家去。 回家路上，秦子枫甚至兴奋得一跳一跳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刻录机里的电路板结构，甚至还产生了更好的走线构架思路，试图把电路板往最小的架构体积挤压。 越想越兴奋的他不由得想到前世组装手机原件的时候，如果他能尝试用作手机电路板的去做刻录机的电路板……不止刻录机，还有录音机、收音机、播放器等等。 秦子枫不由得加快脚步往家里狂奔，兴奋的想把脑海里的构想用实物实现出来。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家门，只停在巷子口，就能听到他的混蛋父亲秦奋斗的大嗓门，探头一瞧，就能看到秦奋斗双手叉着腰堵在家门口，对其他过路的行人骂骂咧咧。 “一群没眼力见的狗东西！以前你们瞧不起爷爷我，今天终于让你们见识到你杨爷的实力了吧！你杨爷一出手！直接让你们输得底儿掉！哈哈哈哈！” 无辜挨骂的路人嗅到秦奋斗身上浓重的酒气，再加上他歪斜的身躯，就看得出他喝大了。 他们也懒得和一个醉鬼计较，也不会因为几句粗鄙之语就对秦奋斗予以回击，只捂着鼻子皱着眉离开了。 秦子枫缓步慢慢走近家门，双眼警惕的盯着喝高了的秦奋斗以及他手里空得见底的酒瓶子，眼中的厌恶逐渐堆积蔓延。 然而喝得双眼迷离的秦奋斗没有看到近在身边的儿子秦志硕，转身一脚踢开大门往家里走，边走边扶墙，嘴里依旧骂不停。 只不过这次秦奋斗并不是骂那些酒桌上的牌友酒友，而是骂上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大姐秦子柔和小美秦子璇早早听到了秦奋斗在门外的动静，但却不敢去外头接他，而是战战兢兢的立在逼仄的小客厅里，姐妹二人不知所措。 进门的秦奋斗看到两个女儿互相依赖、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开口就骂！ “一个两个都拉着张脸！一天到晚没个好脸色！跟你们死去的老妈一个丧气模样！我看这个家迟早被你们给丧没了！” 跟在秦奋斗身后的秦子枫听到这句骂语，不禁暗暗握紧了拳头。 拳头总是能把人打疼，但如今秦子枫的身板和秦奋斗比起来丝毫不具备任何威胁，战斗力更远远不如。 他知道就算这时候他开口反抗，也只会招来秦奋斗的拳脚，甚至还会拖累姐姐妹妹一起挨打。 所以现在的他，只能沉住气，不能爆发。 就在秦子枫拼命说服自己要隐忍的时候，对家里最近的变化仍毫不知情的秦奋斗往后堂的小院子里走，要去打口井水喝。 秦子柔担忧秦子枫会到院子里散落一地的修理零件和录音机等小家电会生气，赶紧上前要摇晃着秦子枫的肩膀，把他给晃醒了。 然而秦子柔还没来得及把情况告知刚刚回过神来的秦子枫，果不其然，后院就传来了秦奋斗暴怒的嗓音！ “是谁！是谁弄成这样的！” 看着散落满地的零件，还有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小家电，余醉未消的秦奋斗终于被气得酒醒了！ 盛怒之下的秦奋斗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同，院子里不仅有他原先使用的、还没修理完的工具和录音机，还有明显不是他收来的其他小家电原件和不是他惯用的工具材料。 “是谁干的！”秦奋斗三步并作两步折返回屋子里，怒气冲冲的对着屋里的仨姐弟大吼，“我不是说过不许动我的东西么！你们都聋了？！” 年幼的秦子璇再次被怒火中烧的父亲吓得涕泗横流，却被秦子柔捂着嘴发不出声，只能低低呜咽。 而秦子枫则下意识站在了姐妹俩的身前，双手向后展开，做出了保护她们二人的动作。 虽然他只比大姐秦子柔小一岁，但却是这个家里唯一还能保护她们的大人了。 至于父亲秦奋斗……他不对几个儿女动辄打骂已是最大的“恩赐”了，更别提保护自己的孩子了。 秦奋斗看到三个儿女站在一起对着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推开秦子枫，拽着秦子柔的肩膀摇晃：“我问你话呢！后院是谁弄的？！” 被推倒在地的秦子枫手脚利落站起身，再次挤进两姐妹与秦奋斗中间，挺起胸膛，“你别打姐姐，后院那里是我弄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秦子枫脸上，把他整个人都打得歪倒在秦子枫身上。 秦子柔和秦子璇手忙脚乱的扶起秦子枫，哪知秦奋斗却还嫌这一巴掌还不够解气，当场就要拽出皮带往秦子枫身上甩！ 逼仄阴暗的房间里只有皮带抽破空气的破声、秦奋斗的怒吼叱责，以及两姐妹二人的挨打呼痛。 而被皮带抽得最多次数的秦子枫却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不肯发出声响，这是他对秦奋斗的无声反抗。 三人挤在角落里躲不开迎面而来的皮带，每个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抽打。 秦奋斗眼看着两个女儿快哭得没了力气，但儿子却依旧努力瞪着双眼狠狠盯着他，反而让他有些心虚。 “你瞪着我干嘛？！你动了老子的东西，不好好听话在家里守着，难道我打你还打错了？” 秦奋斗见他越骂秦子枫反而瞪得越起劲用力，上前又是一巴掌甩在秦子枫脸上，“看你还敢瞪我！这就是我当年追生的好儿子！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你！” 第十五章 惊闻进账 秦子枫咬牙切齿，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嫌我不是好儿子，那你是个好父亲么？！你配教出好儿子么？！” 秦奋斗被反问住了，愣了一秒：“你说谁不是好父亲？我每天在外头忙活还不都是为了养活你们？！” 秦子枫歪着头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乘胜追击继续反问：“你是为了养活我们么？你在外头鬼混三天两头不着家，根本不在乎我们有没有饭吃，有没有衣服穿！更别提养活我们了！” “你胡说！”被揭穿的秦奋斗停下了手里挥舞的皮带和紧握的拳头，头一次陷入被亲儿子盘问反杀的窘迫境地。 趁此机会，秦子柔勉强站起身拽着身旁的弟弟妹妹往家外头飞奔！ 她深知秦奋斗是个好面子的人，绝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动手打孩子，认为那是丢脸的表现。 被秦子枫反问得逐渐冷静下来的秦奋斗再次反应过来，大跨几步上前逮住了即将冲出家门的姐弟妹三人，一边拽一边喊：“你们别忘外头跑！还要不要脸了？！” “那就得看你这个当父亲的要不要脸了！”秦子枫继续反问嘲讽。 秦子柔看得出秦奋斗再受不得来自秦子枫的任何激怒了，只能停下脚步上前捂住弟弟的嘴，唯恐秦子枫嘴里再冒出刺激秦奋斗的话，到时候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再次被讽刺的秦奋斗又破防了，上前一把拉开秦子柔，“你别拦着我！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 “爸！别！你别打了！”秦子柔死死抱着秦奋斗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只为阻拦他再往前一步伤害秦子枫。 秦奋斗一把拽住秦子柔的头发，威胁道：“你要是再拦着我，我就把你送到王老三家里去！正好让他给我再添点彩礼钱！” 一说到钱，秦奋斗的注意力自然从秦子枫身上转移到了秦子柔身上。 揍亲儿子，哪有拿亲女儿卖出去得钱花来得快活！ 说罢，秦奋斗真要拽着秦子柔往家外走。 秦子枫看得出混蛋父亲这是动真格，真要把秦子柔带去王老三家，便再隐忍不得，上前一脚往秦奋斗的屁股踹去，径直把人踹翻在地。 喝醉了的秦奋斗力气不如平常，被秦子枫踢得一个趔趄往前扑，差点把鼻梁给磕断了。 而秦子柔也被秦奋斗给带着翻到在地，好在没受什么伤。 磕磕绊绊坐起身的秦奋斗还没来得及开口责骂秦子枫，秦子枫已径直走到他跟前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瘫坐在地的他。 “你也别怪我不是好儿子，就冲着有你这么个卖女儿的父亲，你就不是个好人，更不是儿女的好榜样！” “实话告诉你！你欠王老三的八百块赌债，说是彩礼钱，那天他找上门讨债，我已经替你还了一半！一周之后我还会把剩下的另一半再还给他！从此我姐和他两清了！” 听闻所谓的“彩礼”赌债已经被还了一半的秦奋斗惊讶得嘴巴一张，瞠目结舌。 对于秦奋斗的诧异，本就在秦子枫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向他解释清楚还债的钱从何而来，而是着重警告道： “以后你要是再敢打着卖女儿的主意去弄钱，不论是卖我姐还是卖小妹，我都不会让你好过！哪怕你是我的父亲！” 惊讶过后，秦奋斗还是下意识不肯相信秦子枫把一半“彩礼”还给王老三的事实。 “还债？你哪来的钱？别说一周之内了，就算给你一年的时间你也挣不到这么多钱的！” “你管我有没有办法挣钱？反正我已经替你还了四百块给王老三，以后不许你再带着我姐去他家里要钱！” 喊话完毕，秦子枫直接拽起地上的秦子柔和秦子璇往家外头冲，势要跑出秦奋斗的打人范围。 此时得知情况的秦奋斗也逐渐回过味来。 如果真如秦子枫所说，他已经赚到钱还了四百块给王老三，那他是哪挣的钱？总不可能也是在牌桌上赢来吧？ “好小子……没想到你还背着老子学博彩了！这么快就挣到了四百，指不定掌握了什么出千的诀窍吧……” 一想到牌桌和博彩，秦奋斗的心里又开始痒痒了。 待在家里也没事干，还不如再去牌桌上玩两局…… 说走就走，秦奋斗出门不是为了去追自己的三个儿女，而是往村里的棋牌室去了。 村里的棋牌室位置就在村尾附近，再往前走上一公里，就到下一个村子高安王村。 高安是地名，王村便是王姓的村子。 而刚才秦奋斗口中的王老三就是高安王村里的人，也是高安王村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 高门大院，灰墙红瓦，这边是王老三家的院落。虽不如城镇里的别墅气派，但在村子里也是顶好的。 此时的王老三正在屋子里喝着茶，一遍遍的翻看着手里的一叠照片。 旁边站了两位媒人，各怀忐忑的偷瞄着王老三，表情十分谄媚。 “三爷~您看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你中意的姑娘啊？”盘发蓝衣的媒人问道。 另一位抒发灰衣的媒人略显得意道：“三爷手里拿的照片多是我这边介绍的姑娘，和你又没关系，要你多嘴问什么？” 王老三不耐烦的一甩手里的照片，眉头紧蹙，显然不太满意：“就这种水平的妞你也敢往我手里塞？我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个都比你们拿来的这堆妞好看！” 两位媒人忍气吞声的一张张捡起地上散落的照片，一边心里嘀咕。 明明她们俩拿来的照片里有许多姑娘长得并不差，甚至还有十六岁出头的鲜嫩.女孩子，黛眉樱唇，娇嫩非常，哪可能是街上随便拉来一个可比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姑娘的家里人把她给卖了，她们也“接受”不到这位漂亮姑娘这么好的“资源”。 但她们却不知道的是，即便这姑娘的眉毛再翘，嘴唇再润，也比不过王老三心里认定的秦子柔。 如果说秦子柔是天上月，那眼前这位暂列第一的姑娘只能是地上的泥。 第十六章 蓄意密谋 从见到秦子柔的第一眼，王老三就被秦子柔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尤其那一双葡萄似的灵动大眼睛，眨啊眨的，好似在对他放电…… 他废了好大力气才终于用秦奋斗的赌债换来了秦子柔，哪知却被突然杀出来的秦子枫给破坏了打好的算盘。 现在王老三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被一时的钱财迷了眼，居然答应了秦子枫用钱赎人的条件。 王老三的沉默让两位媒人都犯了难。 盘发蓝衣媒人苦着脸坦白道：“三爷，这几天我们带了这么多照片都没一个你能看上的……我们实在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王老三给出了又模糊又精准的答案：“我喜欢好看的！” 两位媒人脸色更难看了。 这次还束发灰衣的媒人上前说道：“三爷，你也不是不知道，好看的姑娘一般都被城里的人家买去了，我们手里头的这批已经是村子里剩下的长得最好看的了！” 最好看的？最好看的明明是秦子柔！ 王老三转头一哼：“我不管！反正你们谁给我找更好看的来！我就给你们出更多的酬劳！最好给我找个长发飘飘、笑眼弯弯的、胸脯鼓鼓、腰细腿长的大美女来！” 盘发蓝衣媒人恍惚意识到王老三似乎是照着某个人的外形条件来说的，便机灵的问了一句：“三爷，你能说得出这么多条件，是不是心里有看中的姑娘了？” 王老三欣慰一笑，点头道：“还是蓝婆聪明……你知道隔壁村老秦家的大闺女不？就是叫秦子柔的那个。” “原来是她呀！”蓝婆一拍大腿，“那可是附近十村八店的大美人呢！原来三爷是看上她了！” 束发灰衣的媒人站了出来，摇头道：“三爷，你怎么就看上了那种狐媚妖精……长得太过好看的女人是非多，三爷就不怕把她带回家，给家宅惹来麻烦？” 王老三瞪了灰衣媒人一眼，一拍胸脯道：“有我三爷坐镇，我看谁敢上我家来找麻烦？！” 蓝婆提醒道：“可是三爷，我明明记得之前她父亲就已经把她抵给你了啊！既然三爷舍不得她，那又为啥把她给放回去了？” 提起这事王老三就拉下脸，“都怪她弟弟给我下套！坑了我！” 蓝婆震惊：“她弟弟？是那个叫秦子枫的？他不就是个十五六岁的毛孩子，哪就能把三爷你给坑了啊！” 王老三把之前和秦子枫的约定咔咔一顿倾吐，说到最后只有无限懊悔。 “怪只怪当初我不肯信他七天之内能还四百块！只当他是嘴硬闹着玩！” “哪知道他真挣到了四百块，当时就把钱还给我了，还说会按照约定，下周之前继续把剩下的四百也还了。” 灰衣媒人诧异的捂嘴惊叹：“七天之内挣四百块？这不可能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王老三撇嘴，“他确实先还了我四百块。眼瞅着一周已经过去三天了，还不知道他有没有挣够剩下的四百块……” 蓝婆看得出王老三对秦子柔的念念不忘，便在一旁火上浇油，“要说三爷你当初就不该答应秦子枫的条件！” “左右卖秦子柔的人是他爸秦奋斗，他一个小毛没长齐的孩子能做什么主……” “不过既然他这么能挣钱，如果三爷你能娶到秦子柔，将来他可就是你的小舅子，挣到钱了难道还敢不给他姐姐和做姐夫的三爷你花么？” “说得倒是。”灰衣媒人附和道，“三爷要是就这么平白放走了大美人秦子柔和这么能赚钱的未来小舅子，实在是亏大了！” “谁说不是呢！”蓝婆继续拱火，“我倒是有点儿好奇那小子到底从哪儿挣来这么多的快钱！” 王老三虎躯一震，似乎才在这时候意识到相比于秦子柔的美貌，“未来小舅子”秦子枫的挣钱能力的确也很吸引他。 灰衣媒人看出了王老三的心思，“三爷，要不要我去帮你打听打听？看看那小子是怎么挣来那么多钱的？” 王老三脸一拉：“我用得着你去帮我打听？我家地库里的钱也不少，难道我还能贪他那点钱？” 我明明是贪他的美貌拒绝秦子柔！ “三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灰衣媒人解释道：“我去打听那小子怎么赚的钱，然后找机会给他搅黄了。他挣不来钱没能按时还债，到时候秦子柔不还是随便三爷揉捏么？” “揉捏？”王老三似乎想到了什么，继而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嘿嘿，揉捏……随我揉捏……” 灰衣媒人看王老三如此反应，知道自己顺利拍好了一半马屁。 如果到时候她真能把秦子枫赚钱的生意给搅黄了，王老三还能继续占有秦子柔，那王老三给的赏钱肯定不少！ 蓝婆也眼红赏钱，不甘落后于灰衣媒人，也抢过话头：“三爷，多个人多份力量！我也去帮你打听！” 被哄得高兴的王老三大手一挥，十分豪爽道：“行！你们俩要是真能打听出来，到时候他挣钱的门路我就分你们每人一份！” 两位每人志得意满的离开，心里满是对将来挣钱发财的憧憬期待。 然而等出了王老三家，二人被刮过的风一阵吹拂，也逐渐反应过来。 刚才只顾着跟王老三聊得起劲儿，却忘了对赚钱门路的分析。 在她们的认知里，来钱最快的门路无非就是博彩。 灰衣媒人猜测道：“博彩赢钱的方法多种多样，咱们谁也不清楚秦子枫究竟是用的什么办法赢钱的，这要咋破坏啊？难道除此之外，还能有其他办法来钱快么？” “当然没有！”蓝婆当即反驳：“除了博彩还能有啥门路？咱们倒是可以打听打听他常去哪家玩，到时候再找个行家帮咱们看看他走的是什么门路，然后再当场揭穿他呗！” 但凡玩博彩的地方，庄家和玩家厌恨就是出老千的人，更恨出老千被发现的人。 一旦被发现，一般短时间内如三五天之内都不允许此人再进相同的场所玩了。 第十七章 目光长远 因此，蓝婆认为，只要有人揭穿秦子枫“出老千”，让他被赶出去以致剩下的四天之内挣不到四百块。 如此便可使得他与王老三定好的还债条约失效，则王老三就能称心如意得到秦子柔，而她们也能得到可观的赏钱。 二人怀揣着相同的目标，立刻着手打听情况。 而另一边村子里的秦子枫并不知晓此事，依旧埋头在家中院子里修理。 继上次秦奋斗回到家中，看到满院子的凌乱家电原件与修理配件后大发雷霆，为了不再继续惹怒秦奋斗，秦子枫特意把家里的一个废弃小仓库腾空，专门改做他的小小工作间，位置就在以前秦奋斗的修理小单间旁边。 吃过午饭后，秦子枫娴熟的骑上改装后的自行车，带上刚刚修理好的录音机往城镇里的二手市场去，按时给刘够的维修店送去翻新的小家电。 最令他感到欢欣鼓舞的消息是，昨天他前往维修店送录音机时，刘够告诉他，他送来的前十一个翻新后的录音机都已成功卖出。 今天他带上的四只录音机，是他与刘够约定好的先卖给刘够的十五个录音机的最后四个。 然而喜悦的心情也只在秦子枫骑着自行车离开家的十几分钟后，戛然而止。 不知为何，秦子枫的身体雷达一直在向他传递，似乎他已被人跟踪的感觉。 秦子枫虽然不一定具备准确的第六感，但也鲜少出现过被人跟踪的错觉，因此他目前还未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毕竟目前经由他翻新的小家电挂靠在刘够的维修店出售，或多或少都会对其他同行造成一定的影响，或者说是损失。 因为他修好翻新过的录音机音质更好、播放更清晰，而且由他和刘够一起协议商订的出售价格还比普通录音机的市场价低上五六块，自然成了更受畅销的产品。 所以秦子枫也预料到，自己与刘够合作，瓜分了一部分有可能属于其他同行的共同利益蛋糕后，肯定会有人对他加以注意。 然而秦子柔并不担心那些同行会成为与他同一等级的对手。 因为他和刘够联合出售的录音机多达十部后才引起其他同行的注意，只能说那些同行的敏感度实在太低了。 不过尽管潜在的“对手”不一定厉害，但秦子枫也从不敢掉以轻心。 比如他在翻修录音机时特意留了一手，所以即便那些他翻新过的录音机被竞争对了买去，也很难在保持内部所有零件都完好的情况下，把录音机拆开。 缓慢骑行大约半个小时后，秦子枫终于抵达维修店外。 刘够早已恭候多时，主动上前替秦子枫搬运录音机往门店里走。 他看着秦子枫一路骑着自行车过来，却把修好的四台录音机大喇喇的拿绳子捆着吊挂在自行车钱面，实在是有些过于随意了。 “我说小枫，你怎么就这样带着录音机过来了？”刘够忍不住提了一嘴：“咋不晓得拿个纸箱把它们包好装好，万一来的时候磕着碰着弄坏了，难道你不心疼？” 秦子枫毫不在乎道：“没事的，我翻修的东西质量没那么差，不可能磕碰一下就坏了。要是那么容易就坏了，岂不是说明我的技术水平有问题？” “你不心疼我心疼！”刘够委屈的蹙眉：“以前就算了，我劝你以后再带过来的时候至少拿个箱子好好装一下吧。” 秦子枫一边应声一边开刘够的玩笑：“行吧行吧，下次我再带过来时一定拿个最贵的丝绒盒子装着，绝不把你的宝贝给碰坏了！” 刘够啐了一句：“这点你说对了！它确实是我的宝贝！是我赚钱的宝贝！” 二人把四台录音机存放在门店的仓库里，刘够又麻溜的往柜台后头跑。 他十分干脆的数好了四百七十五块现金，再当着秦子枫的面把现金装进了一个有些旧的红包里，再递给秦子枫。 “这是四百七十五，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要不自己数数？” 秦子枫随意的把红包往自己衣服里的口袋一塞，摆手道：“不用了，刘老板的信誉在我这里还是作数的。” 刘够也没矫情，继续说道：“咱们之前说好的，我先买全了你这边的十五个，往后再有新的，赚的利润可就是咱们俩六.四分了。” 要说刘够不眼红那么一大笔钱进秦子枫的口袋，那是假的。所以他才十分期待往后二人的分成利润。 为了不显露出自己对那四百多块的在意情绪，刘够转移话题道： “对了，那些买了咱们录音机的顾客都说咱这儿出的东西又好又便宜，都再问咱们的是什么牌子呢！” 秦子枫诧异抬头：“牌子？咱们这是拿残旧品翻新的二手货，哪有什么牌子。” 不过他也对那些问及这个问题的顾客十分意外，毕竟在这个版权意识、品牌意识有所欠缺的年代，能有人主动问题他们所出产品的牌子，可见其确实其质量确实很好。 “真有人这么问！”刘够骄傲的扬起下巴，“还有问咱们的录音机是不是燕舞旗下的支线牌子！” 燕舞牌唱录机是这个年代国内最出名的国产品牌，质量也有保障。 所以那些买到被秦子枫翻修过的录音机的客人体会到其优质，因此才会产生这种联想。 刘够伸手戳了戳秦子枫肩膀，“你有没有想过品牌的名字？也叫个燕歌、莺舞什么的？正好蹭一蹭燕舞牌的知名度。” “目前我还没考虑清楚……往后想好了再说吧。”秦子枫心里早已有了自己的节奏与路子。 “虽然说咱们的出品已经算不错了，但往后我还想再继续改进一下。像这样收集其他废旧元件来翻修的过程积累也很漫长。” “所以我想等往后找到了能稳定合作的厂家，商量好了供货进货的渠道后，再着手创立品牌的事情。” 秦子枫认为要把基础打好，才不会影响后续的跟进情况。有实力、质量好、才是品牌经久不衰的原因。 第十八章 钱债两清 刘够见秦子枫说得认真，便问道：“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用旧货翻新二手挺好的，元件零件什么的不都很齐全么？你还想要什么样的供货？” 秦子枫坦诚答道：“电路板，目前我想先把注意力放在电路板这方面。” 刘够摇了摇头，“看来你也知道了之前杨老师傅被一块电路板给难住了的事情？” 当时我就在现场看着呢！ 秦子枫差点把心里的声音喊出来。 与刘够寒暄完毕后，也快到下午三四点的时间，秦子枫还着急回家把“欠”王老三的最后四百元给还上。 临走前，秦子枫也不忘嘱咐刘够道：“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录音机的事情你好好照看。” 牢牢把酬劳攥在手里的秦子枫归心似箭，恨不能一个箭步赶回家去，只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姐秦子柔。 明天就是他和王老三约定好还债的时间了，只要把剩下的四百块还给王老三，二人两清，那秦子柔也终于算是完全“恢复”自由身。 然而喜气洋洋赶回家去的秦子枫并没有受到家里俩姐妹的迎接，而是堵在他家门口的王老三！ “你怎么来了？”秦子枫先发制人，“这不是还没到还钱的时间么？明天才是！你又来找什么麻烦？！” 这一次王老三一改常态，不复过去在村子里横行霸道的跋扈态度，反而故作亲近的喊了秦子枫一句：“小舅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怎么会来找你麻烦呢？” 莫名其妙被别人喊“小舅子”的秦子枫闻言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简直被王老三的不要脸行为给恶心得不行！ “你怎么到处认亲、管谁都叫小舅子？！难不成你真抢了许多人的姐姐妹妹当老婆？！” 秦子枫忍着厌恶先呛王老三一句，借着便故意给王老三头上扣屎盆子：“怪不得咱们附近几个村子那么多单身汉！个个打着光棍！原来他们的未来老婆都被你给抢走了！” 秦子枫对王老三霸占抢走了多少位村里姑娘的事实并不太清楚，但也能从王老三那横行乡里的举动猜到一点，所以才故意提到这点，就是为了引起众怒，尤其是那些单身汉的愤怒。 此话一出，周围出来看热闹的相亲邻里中，果然有不少单身汉却变了脸色。 他们一个二个的眼神渐渐积蓄怒火，似乎把秦子枫的话给听了进去，真把王老三当做自己娶不到老婆的最大原因，而不会归结与自己本身胸无大志又懒惰，所以才娶不到老婆。 周围起哄声音渐响，还能看到有几个男子甚至握紧了拳头，王老三无奈挤出一抹苦笑。 “小舅子真爱开玩笑！我对你姐姐是真心的，怎么可能到处抢姑娘呢？那都是谣言！不可信不可信！” “别一口一个小舅子叫得起劲！我才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秦子枫把自行车立在自家门外，伸手去掏口袋，“今天我把钱全还你，以后我姐和你就两清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信封，数清了四张一百元痛快的拍在王老三的胸膛，“喏！这是剩下的四百块！都还给你了！” 让王老三意想不到的是，距离还钱的时间还有一天，未曾想秦子枫居然早早凑齐了整整四百元！ 而且他能清楚的看到，秦子枫在抽出四张一百元的钞票时，还不小心把信封里剩余的几张纸币也连带出来，露出了一张五十、两张十元还有一张五元的纸币。 还完了四百元还剩七十五，这才是更让王老三惊讶的！ 震惊过后，王老三还是不愿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嘴里喃喃：“不可能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钱吧……” 王老三拿好秦子枫拍过来的四百元，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结果都验证了秦子枫给的百元纸币确实是真钱。 “一、二、三、四……都是真的？！” 秦子枫推着自行车往家里走，抬手就要关门赶客：“数好了钱就赶紧走！以后再不许来我家欺负我姐了！” “砰”的一声！大门紧闭，徒留拿着钱对着人家大门发愣的王老三，以及看热闹的周围邻居。 不仅王老三，今天来看热闹的相亲邻居看到秦子枫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一下能拿出百元大钞，而且还是四张，确实是稀奇事！ 街坊四邻的谁不知道秦奋斗是个滥赌鬼，口袋里存不下钱不说，外头更是一屁股债，因此手里有现钱的秦子枫反而是稀罕的存在，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瞒着秦奋斗存了这么多钱。 与看热闹的乡亲们不同，满载四百元大钞而归的王老三却开心不起来。 看着家家户户生火做饭炊烟袅袅，一看就知道是有婆娘在家收拾的！再反观自己孑然一身，王老三越发懊恼！ 如果不是秦子枫那小子从中作梗“恶意”还钱，他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怀揣着内心对秦子枫的愤恨以及对秦子柔的不甘，王老三恶狠狠的往家走，路上还不小心撞了个人。 天色渐黑瞅不清楚，王老三也没打算扶起被撞到的路人，径直往家里走，哪知被撞倒在地的人却追了上来。 “三爷？是三爷么？！”被撞到的媒人蓝婆连身上的尘土都没来得及拍，紧追上前，“三爷！真是你！正好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我打听到秦子枫那小子在做什么买卖啦！” 正在气头上的王老三一把推开蓝婆，骂骂咧咧：“现在才打听到！他早把钱全还我了！” 蓝婆听得出王老三这是在埋怨她挖掘消息的速度太慢了，导致没法从中作梗破坏秦子枫赚钱的路子，才让秦子枫赚到了钱、把债务全还清了。 如果不是为了王老三开出的丰厚报酬，蓝婆也懒得出人出力。奈何之前王老三许诺给的太多了，所以她还是决定要跟王老三陈明利害。 蓝婆也有自己的小聪明，知道自己开口解释只会惹得王老三厌恶，于是就拿秦子柔做话筏子：“三爷难道打算就这样结束了？难道三爷不稀罕那秦子柔了？” 第十九章 大声密谋 王老三咳了口痰啐了一句：“谁说我不稀罕她？我稀罕她稀罕得紧！夜里睡觉做梦全是她！” “这就是了！三爷，秦子柔您不能不要！钱您也不能不要！”蓝婆教唆道：“难道三爷就不想对秦子枫赚钱的路子分一杯羹？” 二人沉默半晌，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往里走。 关起门来聊天，蓝婆才敢用正常的音量说话。 “这几天我一直找人盯着那小子，他见天的往城里跑，每回都去二手市场里的刘老狗店里。” “刘老狗？”王老三想了一会儿，猜道：“难不成那小子去刘老狗那儿当学徒？刘老狗愿意借钱给他，所以他才有钱还债的？” 蓝婆摇头：“那不能够！三爷见过哪家店里的师父肯借钱给学徒的？不收学徒的拜师费都算大方善良的了！” 王老三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别人不一定，刘老狗兴许有可能……” 刘老狗刘够在城里开了间修理店，老家也是村里人，年近三十了还是个连姑娘手都没摸过的单身汉，所以王老三越发证实了自己对刘够动机的揣测。 “保不齐是刘老狗看上了秦子柔，所以才肯借钱给他们姐弟俩还债的！保不齐他就等着秦子柔自由了方便下手！” “……他娘的！居然敢跟小爷我抢女人！”越猜测越投入的王老三一拍大腿，“我看他的铺子是不想继续开下去了！” 蓝婆赶紧开解王老三，“三爷您想岔了！刘老狗那种人，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跟您抢女人！他不敢的！” “刚才我还没说完，那小子每天去刘老狗的店里不是当学徒的，而是帮着刘老狗卖东西的！” “卖东西？他们俩能卖出什么花来？”王老三听得一头雾水：“刘老狗那儿是维修店！谁会上他店里买东西？人不都是去那儿找修理的么？” “对！就因为是修理店，他们俩搁店里一起合作卖翻修的二手小家电呢！什么录音机、小台灯、小风扇都有！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刘老狗帮着卖那小子拿去店里的录音机！” “卖那小子拿去的录音机？”王老三好奇了，“难不倒秦子枫认识进货渠道的人？这未免……” 未免太人不可貌相了……秦子枫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怎么可能认识进货渠道的人脉？ 而且带品牌的小家电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卖的，除非有品牌方或者厂家的授权。 蓝婆再次解释道：“倒也不是，我故意跟刘老狗闲聊天打听到他店里卖出去的录音机都是秦子枫那小子自己拿旧品修理翻新的。” “他拿旧品翻修的？他会修么？！”王老三一脸的难以置信，“秦奋斗总是在玩牌，哪有时间教他呀？” 虽说秦子枫的父亲秦奋斗也是个修理工，但却常年流连在牌桌上，一年里有超过半年的时间都是不着家的，哪里有时间回家教小孩子学。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是刘老狗说他确实会修，还当着他的面露了一手。”蓝婆伸出两根手指头，强调道：“刘老狗说那小子一天最少能修好两台录音机呢！” 可即便蓝婆说得十分认真笃实，王老三还是不肯相信，“别是刘老狗骗你的吧！秦子枫那小子要是真会修，每天两台录音机拿去卖钱，那他家咋可能还是那么穷？” 眼见王老三不信，蓝婆也没法，心里清楚只有眼见为实估计他才信，于是提议道：“三爷要是实在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刘老狗。” “反正那小子赚钱的活计我都给三爷您打听清楚了，能不能把他的赚钱路子拿下，可就全看三爷的决定了……” “这又怎么说？”王老三没能听懂蓝婆的计划。 “怎么说？明明很清楚啊！”蓝婆捂着额头，心里吐槽王老三的理解能力太差。 “秦子枫那小子是个顾家的人，对亲人也很重视。只要三爷继续纠缠秦子柔把她娶到手，往后他成了您的小舅子，您让他在后院修录音机，他敢不听？” 王老三一抿唇：“我估计就算他成了我的小舅子，他还真有可能不听我的！” 王老三几次前往秦家，都领教到了秦子枫的倔脾气和性格，所以他才有此推断。 蓝婆奸笑道：“如果他不肯听三爷您的，有的是办法让他屈服，比如拿他姐做要挟，还怕他不从么？三爷有了秦子柔在手，往后就好拿捏秦子枫了。” “左右不过让他一天翻修个五六台录音机，一台卖七八十块，到时候他卖录音机的钱都归三爷所有，估计不出半年一年，三爷就能成为附近几个村子里的首富了！” 王老三的双眼再次为“首富”一词迸发出亮光，兴奋的心情仅此于他第一眼看到秦子柔就被迷住时产生的激动。 可激动不过几分钟，王老三又考虑到一个现实的问题：“可是他已经把我当初卖秦子柔的八百块钱全都还给我了，我和秦家算是两清了，还要怎样才能娶到秦子柔呢？” 蓝婆提醒道：“这有啥难的？还是老办法，出钱买人呀！” “你是说……”这一次王老三似乎领略到了蓝婆的意思，“让我再次出钱找秦奋斗买他女儿？” 蓝婆连连点头：“咱们几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秦奋斗嗜赌成性，赌徒最怕的就是没钱。之前秦奋斗不就是因为手里没钱去赌，才把闺女给卖了么……他能卖第一次，就能卖第二次！” “到时候我可以去村里的几个棋牌室附近蹲点，他那么爱玩牌，一准有输的时候。要是让我碰上他了，就找机会跟他说替他女儿做媒，男方家愿意给彩礼，他一准答应！” 王老三也有自己的担忧：“他之前就把秦子柔卖给我一次了，怎么可能还愿意卖给我第二次？” “怎么不可能？卖女儿的人是秦奋斗，还钱的却是秦子枫。你我都知道秦子枫的钱是自己翻修录音机拿去卖钱赚来的，跟秦奋斗压根没关系，左右不用秦奋斗还钱。” 第二十章 守株待兔 蓝婆细细分析道：“这边秦奋斗卖女儿得了八百，后头就有他儿子出面把姐姐赎回去，相当于秦奋斗自己白白得了八百块！您说秦奋斗看着唾手可得的彩礼，怎么不可能不心动？” 王老三这回学聪明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你还是先别说给我做媒，只管说给男方家愿意给彩礼，先用钱来诱惑他，保准他入坑！” 蓝婆哈哈一乐，“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不过三爷你看，我替您办这事儿，也算是又出主意又出力了，那酬劳的事情……” “这个好办！”王老三在钱的问题上从不含糊，“只要你替我把秦子柔弄到手，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得到了王老三的保证，蓝婆才肯尽心替他办事，一出门就开始找人打听秦奋斗的去向。 别看天色已黑，路上也不见有多少行人，但村里的赌徒显然有自己的去处，在地下钱庄里玩得不亦乐乎。 虽说这地方叫“钱庄”，但前来光顾的人都心知肚明，这里就是个提供博彩的地下场所。 蓝婆对秦奋斗的去向有所掌握，知道他不是在钱庄赌钱、就是在前往钱庄赌钱的路上，所以她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在地下钱庄里玩乐的秦奋斗。 此时的秦奋斗双眼正盯着桌面上的骰子，盼着能摇出他心仪的点数，才好赢钱。 挤到桌边的蓝婆见秦奋斗双目圆瞪，眼角爬着血丝，脸上的表情十分紧张，一眼就看出秦奋斗的输赢情况肯定不太好。 事实也正如蓝婆所料，今日秦奋斗已经输了不少钱，当初从王老三那边收的卖女儿“彩礼钱”八百块到了他手里，如今只剩下十六块了。 为着翻番的倍率，赌徒们都盼着能以小博大。然而秦奋斗“技不如人”输了不少钱，如果还不能靠着手里仅剩的十六块翻身赢钱，那他也只能无功而返了。 蓝婆等在一旁默默观战，打算等到秦奋斗把手里的十六块输得所剩无几的时候才出场。 然而也不知怎么回事，输了一晚上的秦奋斗居然在这一把赢钱，靠着几次押中大小的回合，愣是把手里仅有的十六块赢到了二百八十八块！ 秦奋斗正高兴的数着手里的牌点，丝毫不理会身旁的赌徒们正为他欢呼，心里只想着要怎样把手里的两百多块继续翻番变现。 负责投掷发牌的荷官饶有兴致的瞥了秦奋斗一眼，意味深长的向他贺喜道：“秦老板一连赢了这么多次，押什么就中什么，真是运气爆棚呢……” 身旁的赌徒们因着荷官这句话又开始兴奋了，连连起哄道：“老秦运气好！这次他押什么咱们也跟着一起押！有钱大家一起赚！” 秦奋斗被身后的赌徒们推搡着往牌桌上挤，也越发兴奋不已：“好嘞！这次我带着大家一起赢！” 在一旁看戏等待机会的蓝婆却愁苦了脸，迟迟等不到秦奋斗输钱走人的结果。 眼看着一个小时快过去了，如果秦奋斗还是继续赢钱，她也不打算再等下去了，以后再找机会吧。 然而刚才的秦奋斗如有神助，似乎频频受到了幸运女神的光顾。但是这一次，幸运女神似乎选择站在了蓝婆这边…… 荷官手里的骰子投掷出去后点数为二一二，与秦奋斗押的大相违背，使得他全部投入的两百八十八块全部输光了。 “呀！秦老板这一把没押对呢！”荷官佯装意外的瞥了秦奋斗一眼。 秦奋斗一甩手里的牌点，恶狠狠的拍着桌面骂道：“诶！晦气！” 秦奋斗输了钱，在场中最为高兴的人要数荷官、庄家和蓝婆了。 眼看着输光了所有钱，秦奋斗想找钱庄的庄家借贷赊账，继续玩牌。 然而由于秦奋斗的信誉太差，前面几次欠钱不还。而且庄家也知道秦奋斗的经济实力支持不了他所借的贷款，于是便没有答应继续借钱给他。 求助无门的秦奋斗迫不得已离开牌桌，垂头丧气的离开地下钱庄。 终于等来了机会的蓝婆欣喜若狂的追上了秦奋斗的脚步。 “老秦……老秦！”蓝婆拦下了秦奋斗，提醒道：“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之前替你家闺女牵线的蓝婆！” 输了钱的秦奋斗心情不好，更懒得理会半路突然冒出来的媒婆，便没好气：“找我干嘛？！” “我是媒婆，当然是来替你闺女说媒来啦！”蓝婆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我这不是听说你家子柔的婚事告吹了，所以想给你帮帮忙、出出主意么？” “出主意？你一个替人说媒的，能出什么主意？”秦奋斗听得毫无兴趣，挥手走人。 “你先别着急走！”蓝婆一把拉住秦奋斗的胳膊，赶紧说明情况：“你听完我说完！你家子柔抢手得很！别看之前的婚事吹了，这不又有人找过来了！送到嘴边的彩礼你还能不要？” “彩礼？”听到有钱送上门，秦奋斗这才停下脚步，“那家肯出多少彩礼？上一此我闺女的彩礼可有八百多呢！你说的这家要是低于这个数，我可不同意！” “嗐！这次的比八百还多呢！”蓝婆伸出一根手指头，比在秦奋斗眼前，“一千块！你说多不多！” 秦奋斗双眼立刻放光：“真有一千？你没骗我？！” 纵使秦奋斗知道自家闺女长得漂亮抢手，也从来不敢奢望别家出的彩礼能超过一千块的！ 毕竟在这贫瘠的乡村里，一百块已是很大的数额了，更别提一千了！ 蓝婆蹙眉，故作恼怒道：“我替人做媒可从不作假！别人家出一千，我就老老实实跟你说一千！半点不带加价拿回扣的！我不是那种人！” “一千，一千……”秦奋斗低声嘀咕着，俨然显然陷入拿着一千块彩礼继续到牌桌上翻身赢钱的幻想中。 蓝婆以为秦奋斗在犹豫，又补充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之前我给你介绍的王老三，是不是也是个有钱的，八百块说给就给，毫不含糊！这次给的钱更多，你总不会拒绝吧？” 第二十一章 再卖女儿 “不会！”秦奋斗立马答应：“我可不傻！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不过，你得等我回家看看，问问我闺女答不答应……” 秦奋斗之所以犹豫，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担心再次把闺女“卖”出去会给秦子柔造成不好的影响，纯粹是担忧儿子秦子枫会带着姐姐妹妹跑路了，所以想回家看看人还在不在。 蓝婆见秦奋斗没有马上答应，便故作生气：“怎么？你不同意？那也行，人家说了要长得好看的就行，我看附近的村子里漂亮姑娘多的是，那家人也不是非要你家子柔不可……” “别别别！”这下换做秦奋斗不肯放蓝婆离开了，“我就说我先回家看看，又没说我不答应，你干嘛急着找别人嘛！” 老婆双手一插腰，双眼一瞪，“不是我急，是那家人急！” “人家上了年岁，就想找个漂亮老婆在家里伺候着！你家子柔要是不行，那也别耽误我去找别家！我就不信一千块钱那么高的彩礼，还找不到愿意嫁过去的漂亮姑娘！” “一晚上！你给我一晚上的时间行不行！”秦奋斗拽着蓝婆的胳膊不让走，“等我今晚回去看看，明天肯定给你答复，成不成？” 秦奋斗打算回去找儿子秦子枫问问情况，要是秦子枫把之前“欠”王老三的八百块彩礼钱都给还清、秦子柔重还自由了，他才好把闺女嫁给别人，否则只怕王老三会上门找麻烦。 不过如果八百块的“彩礼”没还清，没法补秦子柔给嫁出去，那他只能考虑把小女儿秦秦子璇给卖了。 “诶我说，如果我大闺女不成，我那小闺女也听漂亮的，就是年岁小了点，你看成不成？”秦奋斗问道。 “不行不行！”蓝婆立马回绝：“我刚才不是说了，那家人年岁大了想找个人伺候着，就指着等新妇进门了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年纪小的闺女哪成？！” “你到底答不答应？你要是没个准话那就别耽误我找下家！”蓝婆故作恼怒，转身欲走。 秦奋斗满口答应道：“行行行！明早我铁定给你回复！要是不成我绝不耽误你，成不成？” 蓝婆啐了一口唾沫，心满意足道：“这还差不多……你赶紧的，明早就得告诉我！”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秦奋斗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赶，就为了看看仨儿女还在不在家。 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秦奋斗看到自家的小屋子里亮着微弱的灯，知道是有人在家的，他才终于放心一半。 抬脚一进门，就能看到大女儿秦子柔在家里小院的角落里拧水晒衣服。 为了掩饰激动的情绪，秦奋斗一如往常摆出一副臭脸，对秦子柔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跨步进了屋子。 屋子里只有小女儿秦子璇在写作业，不见儿子秦子枫。 秦奋斗偷偷呼出一口浊气，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望着眼前的秦子璇直叹气。 要不是秦子璇年岁太小，他也能把秦子璇卖个有钱人家了……诶，这小丫头成长的速度也太慢了！怎么好像进入青春期后似乎没长多少年岁也不长个呢！ 秦奋斗心里不得劲儿，不免叹气出声。 秦子璇听到父亲叹气，抿着唇切切问道：“爸，你在外头吃饭了没？要不我叫姐姐去给你煮？” “不用了！别去打扰你姐！”秦奋斗挪着椅子到炕边，压低声音问秦子璇：“这几天你在家里有没有看到别人上门来找？” 秦奋斗也没说上门来找谁，只问有没有人来造访。 “有吧……”秦子璇咬着嘴唇回忆了一阵，磕磕巴巴道：“唔，好像是三叔来过一次，好像是来找咱们要钱来了……” 秦奋斗蹙眉，不耐烦道：“别提你三叔！除了他来过，还有其他人来么？” 秦子璇努力回忆着，“好像……好像还有个胖胖的大胡子叔叔来了，不过被哥哥挡在外头了。” “是隔壁村那个胖胖的大胡子大叔么？”秦奋斗确认道。 秦子璇眨着眼，重重点头：“嗯！是的！” 秦奋斗确信，秦子璇口中又胖又有大胡子的大叔，就是王老三无疑了！ “你说那个胖胖大胡子被你哥挡在外面，那人是来要钱的么？”秦奋斗呼吸变得急促，只盼着秦子璇的嘴里能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秦子璇回答：“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那个人就走了，哥哥一直站在门口盯着他离开的。” “那人走了？那他是生气的走了还是高兴的走了？”秦奋斗的心被秦子璇吊得快到嗓子眼了。 秦子璇老实的摇头，老实的摇头“都不是，看着他好像不高兴，但是也没生气，哥哥让他走他就走了。” “这样啊……”秦奋斗点点头，心里有了答案。 不是高兴走的，但却被秦子枫给叫走就走了，而且也没有生气，那估计是秦子枫把钱给还完了，王老三再闹不得，只老老实实能走了，否则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没还完钱的秦家人。 得知“欠”了王老三的八百块“彩礼”都还完了，秦奋斗长出一口气，难得向秦子璇展现了片库父亲的关爱。 “璇璇好好写作业，明天爸爸给你买糖吃。” 秦子璇高兴的点头：“谢谢爸爸。” 秦奋斗敷衍的对秦子璇笑了几秒，然后转头去看屋外的秦子柔。 漆黑的小院子里看不清楚人影，只能借助屋里的点点灯光来锁定正在晒衣服的秦子柔。 看着大女儿辛苦劳作的身影，秦奋斗心里不见任何愧疚，只想着即将到手的一千块彩礼，兴奋地彻夜难眠，恨不能立马把大闺女给卖了，好拿着钱再去牌桌上翻盘！ 兴奋得一夜未眠的秦奋斗天还没亮就出了家门，早早找到了蓝婆家里。 秦奋斗见到蓝婆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大闺女能嫁！” 不是愿意嫁，不是肯嫁，而是能嫁。 “真的？”蓝婆强按住内心的喜悦，故作毫不在乎的表情。 “真能嫁！”秦奋斗连连点头，“昨晚上我已经问清楚了！” 第二十二章 狮子开口 “那敢情好！我今天也不用再去问别家了，倒替我省了废脚功夫！” 蓝婆漫不经心的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秦奋斗就十分会来事的把桌上的茶水递给蓝婆。 “我闺女能嫁，那还得辛苦你跑一趟，替咱们家把婚事给定下来。” 蓝婆顺理成章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答道：“行，今天我就和那家人说一声，到时候把彩礼钱给你拿过来……不过我替你跑这一趟，还是要费些脚力的，你看看……” 蓝婆低头瞄了瞄自己的鞋一眼，然后意味深长的搓了搓拇指和食指。 秦奋斗当即明白了蓝婆这是想要点好处费，当即咬牙割爱，“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白跑！要是这一趟你能帮我把彩礼钱要回来，一千块里我可以分你五十！” “五十？”蓝婆嗤笑一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你这是那我当要饭的给打发了？我坐车去一趟隔壁村，来回的车钱都不止花五十块了！” 秦奋斗蹙眉，不情不愿的问道：“那你想要多少？” 蓝婆伸了两个手指头：“我也不贪多你的钱，一千块的彩礼咱们八二分，你八百，我两百。” “两百？！你这是狮子大开口！”秦奋斗怒目圆瞪，不肯分给蓝婆这么多。 平时村里给人说媒的媒婆，说成一对能拿到手里的钱一般是二三十，他愿意给五十已经算多了，哪知蓝婆居然想要两百，摆明是想分那一千块彩礼的一杯羹！ “行啊，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找别家去！”蓝婆也拉了脸，“反正这一千块的彩礼我便宜谁不行呢？保不准下一家人肯分我三百呢！” 蓝婆并不怕自己的狮子大开口会吓退秦奋斗，因为她清楚秦奋斗手里缺钱，更想快点弄到钱好去底下钱庄继续挥霍，所以肯定不会让唾手可得的一千块彩礼钱飞了。 “别别别！两百就两百！”秦奋斗果然被唬住了，一把关上了蓝婆家的门，堵在门边对蓝婆许诺道：“说好的两百，你别随便涨价到三百！” 蓝婆这才志得意满的笑了，“我早说了我不是坑钱的人，说好两百，多一分我都不会要你的！” 本来她就没想过能从这一千块的彩礼里弄到钱，这次不过是唬着秦奋斗玩的，没想到秦奋斗真被唬住了愿意给钱，她不高兴才怪。 秦奋斗见终于说成了，便催促蓝婆：“那你赶紧去吧，别让那家人久等了！” “你急什么急，那家人又不会跑了！” 蓝婆慢条斯理的摘了身上的围裙，拿着梳子拢好松散的头发，一边对秦奋斗说教道：“咱们也不能太上赶着去贴，否则叫别人知道咱们缺钱恨嫁，指不定把彩礼给降低了！” 然而蓝婆心里依旧打着别的主意，先这么说着，然后拿到一千的彩礼后，自己偷偷昧个一百，说人家知道了秦奋斗家闺女缺钱恨嫁的情况，只肯给九百彩礼，然后再和秦奋斗分钱。 蓝婆的算盘打得很响，计划着从王老三和秦奋斗两边都赚到钱，只为肥自己的荷包，否则她也不愿一遍遍替王老三和秦奋斗两头出力的跑。 此时家里的秦子枫刚刚睡醒，并不知道秦奋斗正与蓝婆合集着如何把大姐秦子柔“卖”出去的事情。 如今他已经替秦奋斗把欠王老三的八百块都还清了，所以此时他并不着急赶工翻修录音机，从之前的一天翻修四个，变成了一天慢悠悠的做上两个，足够拿去给刘够换钱出售就行。 送完秦子璇出门上学后，秦子柔在家里头忙活家务，秦子枫则扎进自己的小房间里继续研究电路板。 秦子枫的专业知识还在，画图纸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但苦的是目前没有现成的样品供他照抄描绘，所以他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描摹出个大概，然后逐一进行每个部分的还原、改进。 想要将目前国产的录音机电路板改小同电芝的小巧精致，需要花费大量的功夫和时间，所以秦子枫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投入了一整天的功夫。 看着弟弟如此努力忘我，乃至废寝忘食，连早饭午餐都没时间吃，秦子柔又欣慰又心疼。 秦子枫之前把剩下的四百块还给王老三后，手里还剩了七十五块，他全部交到了秦子柔手里。 所以秦子柔打算拿这钱去城镇里买点肉回来，给秦子枫补一下身体和脑力。 出门前，秦子柔不忘跟秦子枫交待一声：“小枫，我去镇上买菜，你好好在家里待着，有事注意点！别叫小偷小摸的进咱家来。” “行！我会看着院里点的！”秦子枫头也不抬的答应着。 秦子柔走后，家里一片静悄悄。 秦子枫继续投入的研究电路板的事情，并没有闲心注意家里院里的动静。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不留神天也快黑了。 秦子璇放学回到家，进门先习惯性的跟大姐秦子柔打招呼：“姐姐！我回来了！” 然而没有熟悉的女声答应她，只有秦子枫从屋里走了出来，“姐姐去镇上了，只有我在。” 秦子璇疑惑的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晚霞，问道：“这么晚了，姐姐去镇上做什么？菜市场都快关门了。” 秦子枫见天边的晚霞都变成了暗红色，俨然已是傍晚快天黑的时间，这才一拍脑袋，终于反应过来秦子柔出门了快一天的时间，现在却还没回来。 出门买个菜的功夫，并不需要一天的时间吧？ 秦子枫心里隐隐察觉到不妥，又问小妹：“刚才你回来的时候，路上没看到大姐？” “没有。”秦子璇摇头，随即跟着皱眉。 “算了，你先放下书包，我跟你去菜市场找大姐去！” 秦子枫帮着秦子璇摘了书包，火急火燎的往城镇里走。 如今秦子柔出个门的功夫就莫名其妙不见了，秦子枫要出门找人，也不敢把小妹自己一人扔家里，所以只能随身带着秦子璇一起，以防再有什么不测发生。 第二十三章 按图索骥 懵懵懂懂的秦子璇虽然不明情况，但是看着秦子枫脸上写满了担忧，也能知晓情况不好。 二人步行将近十五分钟左右终于来到了菜市场，天色已然全黑，菜市场里的小摊贩们正陆陆续续的收摊走人。 买菜的大婶见秦子枫带着秦子璇一起，还以为他们是来买菜敢最后一波的，得知二人不是来买菜而是来打听情况的时候，便没了热情。 “找人？这时候大家都买完菜回家了，哪有到菜市场里找人的！”买菜大婶懒得搭理秦子枫，转身收拾好家伙什就要走。 秦子枫不死心的继续问道：“我姐就是来买菜了不见回去我才问的……你有没有看到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来过？长得海挺漂亮的……” 卖菜大婶便摆手边走，嘴里满是不耐烦：“没有没有！你不买菜那我就走了，你去问别家吧！别耽误我回家！” 秦子枫按着摆摊的顺序一路问了过去，得到的答案都都是如出一辙的“没有”，让他心里越来越慌。 最后还是一对买鱼的夫妇不忍看秦子枫牵着个头小小的妹妹秦子璇边走边问，便主动搭了一句：“你问漂亮的十六七岁小姑娘？我好像看到过。” 卖鱼的大姐站了出来，指了一个方向，“我记得她从我这儿买了几条鱼就从东门出去了，好像过马路后左拐沿着路走了。” “谢谢了！”秦子枫忍着激动，嘴唇哆嗦的道着谢，脚上不停的领着秦子璇往相同的方向追去。 按照卖鱼大姐的指引，二人左拐沿着大马路走了一阵子，秦子枫眼睛十分尖利的看到前方大门路的一条小巷子里，地上躺着个眼熟的菜篮子，一旁还有几条鱼在孱弱的呼吸着。 秦子枫当即断定这就是秦子柔出门买菜时带的菜篮子，而且旁边还有卖鱼大姐卖给秦子柔的鱼佐证。 从地上的几条鱼判断，它们已经没了跳动的力气，只能艰难的张着嘴呼吸，可见掉在地上已经很久了，由此可见秦子柔估计走在路上被人掳走已经很久了！ “哥哥！那是咱们家的篮子！”秦子璇上前扶正了篮子，小心翼翼的抱着鱼放进篮子里，又乖巧的走回秦子枫身边。 秦子枫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地上的菜篮子和鱼，只着急的打量着小巷子里的家家户户。 既然秦子柔是在这条小巷子里被人掳走的，那只能用一家一家敲开门问这种笨方法了。 秦子枫耐着性子陪着笑脸，艰难的敲开了几家门户逐一打听，但得到的结果皆不如愿。 眼瞅着都快走到小巷子的另一边出口了，还是一无所获。 秦子枫的心逐渐跌到谷底，但还是得打起精神继续打听，不敢放过每一个机会，万一有像卖鱼大姐那样的好心人愿意提供有用的线索呢…… 秦子枫在小巷子里逐门逐户敲门打听的动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临近下一条街口的门户还没等秦子枫敲门问询就自动打开了。 一位大约年过六旬的老太太探出头来，借着巷口那微弱的灯光打量着眼前的秦子枫和秦子璇，见他二人，一个脸上写满了着急，小的那位则满眼懵懂，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找一个姓秦的大姑娘？” 秦子枫激动得眼泪都快溢出了！连连点头称是：“是的！那姑娘是我们的姐姐！奶奶您知道她在哪儿么？” 老太太磕磕绊绊的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今天下午蓝婆来这儿打听了一下姓秦的姑娘，要不你们去问问她吧。” 秦子枫一愣：“蓝婆？是附近村子里那个给人做媒的蓝婆么？” 他之所以知道蓝婆，就是因为之前蓝婆替王老三来家里说的媒，拿高价彩礼忽悠秦奋斗，秦奋斗这才答应把大女儿秦子柔卖给王老三的！ 有这样的渊源在，秦子枫哪能不知道蓝婆，甚至恨不能当面揍她一顿解气！ 老太太答道：“你知道她？那你去找她就方便了，也不用我给你指路了。她每天都到处给人说媒说亲，其实我也说不清她住哪儿……” “劳您费心，真是谢谢了……我也没什么能报道您的，这几条鱼要不您收下吧。” 秦子枫转身把秦子璇手里的菜篮子一并塞给了老太太，还不忘嘱咐道：“这几条鱼刚才掉在地上了，您老可以让家里的儿媳妇洗得干净些，给您熬鱼粥喝。” 告别了老太太后，秦子枫气冲冲的拉着秦子璇快步往村子里走。 其实他也不知道蓝婆家具体住在哪儿，但秦奋斗和蓝婆打过交道，所以他肯定知道。 秦子枫打算先被妹妹秦子璇送回家里关门落锁后，再自己去找秦奋斗问个清楚！ 都不需要打听，秦子枫知道秦奋斗肯定又在哪个棋牌室或者地下钱庄玩，于是一连摸排了几家，终于来到了秦奋斗最近常去的地下钱庄里。 虽然秦子枫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下钱庄，但他记得很清楚，不稍过一两年，这个地下钱庄和许多供人玩牌赌博的地下场所就会被查处取缔，而当时也在场玩牌的秦奋斗也被抓紧去关了三个月。 守门的小伙子是村里的熟面孔，见到秦子枫来，心里清楚他肯定是来“抓”父亲秦奋斗，所以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笑道：“小枫你怎么来了？来找你爹呢？” 一心抓老混蛋、懒得搭理人的秦子枫没应声，径直推门而入，直奔地下钱庄的中心牌桌去！ 在一群激愤玩牌押大小点的人群里，秦子枫一眼就认出了混在其中的秦奋斗。 此时的秦奋斗正激动的盯着牌桌上的骰子动静，嘴里不停的叫嚷：“小！小！小！” 秦子枫看他这幅疯魔的模样，心里压抑着上前踹他一脚的冲动，伸手把他拽到一边，“爸！别玩了！大姐不见了！” 秦奋斗不耐烦道：“她不见了你不会找去？少来影响我！我桌上还押着点数呢！” 秦奋斗一把推开秦子枫，继续挤回牌桌上叫嚷大小。 第二十四章 生米熟饭 秦子枫被秦奋斗这幅对女儿失踪满不在乎、一心只有点数大小的混账模样给气到了，干脆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揪住秦奋斗的后衣领，直接把他从人群里拔了出来，甩在地上！ 被一把扔到地上的秦奋斗直接懵了，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眼神锁定站在跟前的秦子枫后，秦奋斗开骂了：“你个小畜生干什么呢？有你这么对老子的么？是不是出门轿车撞坏了脑子？！” “我倒希望我脑子给撞坏了，也就不用理会家里的破事了！”秦子枫咬牙切齿的盯着秦奋斗，一字一句的问道：“大姐不见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玩牌？！” 对上秦子枫气得发红的双眼，秦奋斗有点心虚了，“她不见了你不会去找么？干嘛来找我？！” 秦奋斗一连三天都窝在这个地下钱庄玩得乐不思蜀，并不知道大女儿走失了，即便现在得知了情况，也毫不关心。 秦子枫气呼呼的问道：“有人说大姐不见后，村里的蓝婆去找人打听过。我来就是问你，蓝婆家住在哪里？” 一听到蓝婆，秦奋斗身子一激灵，不由得想起三天前蓝婆从那家人那儿拿着九百块彩礼钱回来后，一边和他二八分钱，分走了两百块彩礼钱做劳务费，一边嘱咐的话。 “彩礼钱我可给你拿回来了，到时候男方家自己去你家里拿人，你可别拦着人家。” 当时已经拿到七百块彩礼钱的秦奋斗一门心思放在如何赢钱上，根本不在乎男方去家里要人，只满口答应道：“放心，他们去拿人，我绝不拦着！” ……反正到时候我也不在家里，估计已经在牌桌上赢钱了！ 回忆完毕的秦奋斗想起之前蓝婆说的男方家自己上门拿人的话，再结合如今儿子秦子枫找上来说秦子柔“失踪”的事情，瞬间就心虚了。 关于他再次把大女儿秦子柔给卖出去的事情，秦奋斗并没有告诉家里的三个儿女，拿到彩礼钱后就直奔地下钱庄了，根本连家都没回，更别提支会家人了。 秦奋斗收敛了刚才愤怒骂秦子枫的语气，低着头应道：“我哪知道蓝婆在哪，你问我还不如问村里的其他婆娘呢……” 秦子枫留意到秦奋斗那飘忽的眼神，立刻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与此同时，王老三正在家里和蓝婆偷摸商量着。 蓝婆催促道：“三爷，人都提过来了，您不早点把娶亲的日子定下来、早点生米煮成熟饭，就怕会有变数。” 王老三也有自己的顾虑：“娶亲的日子急不来。我找人看过了，最近小半个月都没啥好日子，要是不看日子胡乱找一天娶亲，我怕不吉利。” 蓝婆不由得着急起来：“三爷糊涂啊！正儿八经的娶亲当然要看好日子，可您这儿……” 你这儿是私底下用钱买来的姑娘，又算不得正经取来的媳妇，何必管那么多顾及…… 蓝婆暗暗吐槽道。 王老三立马变了脸，撇着嘴纠正道：“你胡说什么呢？我这此当然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娶亲！没看我连彩礼钱都一分不少的给出去了！” “不是不是，三爷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蓝婆只得改口道：“我不是说您这不是正经娶亲，我是说您可以先把事情办了，娶亲办酒席的事情可以等后面再挑好日子办。” “把事儿办了……”王老三咂摸着这句话里的滋味，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蓝婆附和道：“对，三爷您抓紧时间把事情办了，还怕她会跑掉么？女人嘛，见自己已经被征服了，时间久了就会对自己的男人顺从的……” 蓝婆指了指亮着烛火的屋内，也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蓝婆的话正中王老三的下怀，随即挑起大拇指：“你说的在理，真不愧是凑成许多对的金牌媒婆！” 二人商量完后，一个即将得到美人，一个即将拿到酬劳，都乐呵呵的往屋里走，去看看秦子柔的情况。 秦子柔此时的情况并不好，整个人被五花大绑的仍在炕上，吓得哆哆嗦嗦的缩在角落里，嘴里“呜呜”几声，哭得涕泗横流，脸上泪痕纵横。 走进屋里的王老三和蓝婆匆匆瞟了炕头上的秦子柔一眼，并不去管她，而是开始商量着酬劳的事情。 蓝婆开门见山道：“三爷，这姑娘我替您弄来可费了不少功夫呢，为了找人帮忙，我自己先垫进去不少钱，您这儿给我的酬劳是不是得……” “我早前不是说了嘛？有好处少不了你的！”王老三从口袋里随便摸出了三张一百元，塞进了蓝婆手里，“这是给你的，一分不少！” 蓝婆从善如流的接过三百块，心里叫嚣不停，但又瞥了王老三一眼，随后从三张百元大钞里抽出一张来，又塞回王老三手里，说道：“三爷真粗心呢，不小心给我给多了……” 王老三把钱推了回去：“行了行了，给你三百你就拿着！你这次事情办得非常好，我也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眼看着还回去的钱又回到了自己手里，蓝婆眼里的不舍顿时变成了欣喜若狂，嘴里不停谢着王老三：“谢谢三爷！三爷出出手就是大方！” 炕上的秦子柔一听事情是蓝婆主办的，虽然暂时还无法清楚所谓“办事”的整个计划，但也激动得哭得梨花带雨，心里暗暗记着蓝婆的大缺大德。 蓝婆听见秦子柔的哭声渐响，便忍不住上前炫耀自己的酬劳，更把责任往秦奋斗身上推。 “大姑娘哟！这事情你可怨不得我，也怪不到三爷头上，你要恨就恨你那贪心的爹吧！这次还是他把你给卖了！” 秦子柔眼里的痛苦转变为愤怒，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而看。 王老三虽然想着今晚就把秦子柔给办了，但也不想让秦子柔的愤怒破坏了床上的美事，所以一边把幸灾乐祸的蓝婆往出赶，一边对秦子柔叮嘱道： “你爹把你卖给了我，你就是我老王家的人了。等过了今晚，你不认也得认，所以你还是乖乖从了爷，爷也会好好疼你的……” 第二十五章 秦奋斗慌了 看到王老三越凑越近，心里的恐惧与厌恶让秦子柔吓得一激灵，努力抬腿一伸！ 利落躲开的王老三立刻垮了脸：“小妮子想踢人？！反了你了！” 王老三怒从心头起，大步上前“啪啪”就是俩耳刮子，直把秦子柔的脸给扇红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自己长得漂亮我就不打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炕头下掏出了一条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链子，直接拴在了秦子柔的脚上。 “我买你回来就是让你伺候我、给我生大胖小子传宗接代的！如果你晚一天没怀上，这链子我就一天不解开！” “如果生的是女娃，我还继续拴着你……等你什么时候给我们老王家生了个带把儿的，我再把你放开办婚礼，你才算咱们老王家正是的入门媳妇儿……” 秦子柔越听越绝望，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想到将来还得借秦子柔来控制秦子枫，所以也不再吓唬她了，放柔了语气威胁道：“我也不怕和你说，我们都知道你弟弟现在和刘老狗一起合作做生意的事了。往后你要是惹我生气，你也别怪我去威胁刘老狗，断了你弟弟跟他合作赚钱的机会。” 蓝婆见状也是凑上来说道：“秦大姑娘，怎么说你也是老秦家的长女，应该为弟弟妹妹的将来着想……” 如果说刚才王老三的一番成婚育儿言论把秦子柔吓得不轻，则现在的秦子柔更是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随着秦子柔的沉默，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重。 想着家里的生活，正是因为弟弟跟刘老狗的合作才变得慢慢有了起色，要是被别人破坏，肯定又要回归以前的生活。 看着父亲的样子这一辈子已经算是毁了，自己的的妹妹也可能走上自己的这条路！ 想到这里，与其被王老三拴着一辈子当一具失去了自由和尊严的行尸走肉，还不如早早结束这段痛苦的未来！ 想到这里，她瞄准屋里那个装满了米的大瓮撞了过去！ “砰！” 一头撞在米缸上，灶台上的一些锅碗瓢盆却被她的动作给连带着跌落在地，而秦子柔自己的脑地也被撞出了个大包和淤青。 “贱人，你还敢寻死觅活的，老子不信收拾不了你！” 王老三当下有些气急败坏，上前一把扯着秦子柔的头发，拉着她坐直身子，又拿上大铁链子把她的手脚又锁了一圈。 王老三是村里出名的粗人，更是不懂怜香惜玉，看到秦子柔的脚上，铁链已经把本应该娇嫩的脚踝磨出了一些血迹。 “别生气，三爷，小丫头脾气倔也是正常，关她一晚上，兴许就能想通了。”蓝婆开口说道 “再说，夫妻哪有隔夜的仇，你去买点吃的喝的，两口子聊聊，顺便把事办了，她肯定就会乖乖听话！” 王老三忍着满脸的不耐烦：“行，老子就再给她一点时间，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出去买点酒去。” 而秦子柔在经过长时间的心里和生理上的折磨，也渐渐昏厥过去。 …… “我去警察局，我就不信了，活生生一个人，还没人管了！” 秦子枫气恼的丢下一句话，怒气冲冲的往外面走去。 十几分钟后，秦子枫来到警察局，里面值班的工作人员看到他进来，便询问道。 “小同志，你这是有什么急事么？” 秦子枫面色阴沉，快速说道：“我要报警，我姐姐失踪了，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回来，村里我都找遍了，我姐不可能无故走丢，我肯定要么被绑架，要么被人拐卖了，想寻求你们的帮助。” 绑架，拐卖？ 眼下这个年头，国家的法律已经开始完善，对于这种性质恶劣的案件高度重视。 看到秦子枫认真的样子，值班的工作人员立马通知了局里的其他人员过来。 不一会儿，各办公室走出来七八位值班人员，来到秦子枫面前。 “小伙子，我要提醒你，谎报警也是犯法的，你如果确定你姐姐被人绑架或者拐卖，我们这就出警帮你寻找。” “我……” 秦子枫刚想说自己肯定，请他们赶紧帮忙找人，身后的门就被人推开，一道身影急匆匆的跑进来。 “假的假的，他是胡说八道的，根本没有的事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奋斗，他听着秦子枫要去报警，就一路跟来，发现秦子枫来真的，立马就慌张的跑进来。 “你个王八犊子，是不是翅膀硬了，连老子的话你都不信了，给我滚回去，少在这丢人现眼，回去了在收拾你。”秦奋斗狠狠的瞪了一眼秦子枫说道。 “各位大哥，我是这小子的爹，我女儿没被人绑架拐卖，兴许是外出串门没回家，不用你们兴师动众的……”他点头哈腰的说道。 一听这话，几个工作人员都是愣住了，目光打量着秦子枫和秦奋斗，儿子说姐姐被拐卖了，当爹的跑出来说是串门没回家…… “你们父子俩这是怎么回事？”工作人员问道。 “没事没事，都是个误会……”秦奋斗一边说着，一边给了秦子枫一个警告的眼神。 此刻，秦子枫脸色冰冷，一指秦奋斗说道：“几位叔叔，这混蛋是我父亲不假，但他之前拐卖我姐，被我拦下了，这次我姐失踪，我很怀疑又是被他给卖了！” 父亲拐卖女儿，这事儿倒不算多新鲜，但绝对是犯法的！ 几个工作人员立马目光不善的看向秦奋斗。 “你个瘪犊子，你懂什么叫拐卖，我嫁女儿收彩礼哪里有错了？”秦奋斗指着秦子枫的鼻子怒骂道。 “几位大哥，自从我老婆去世后，这小子就和我对着干，我没有卖女儿，是嫁女儿，我女儿也没有丢，我们现在就回去找找，不劳烦你们了。” 秦奋斗一边打马虎眼的解释，一边用力掐着秦子枫的后脖子拽着往外面走去。 “站住！！” 突然，一位女警员走了出来，喊住秦奋斗。 “警.察同志，我们自家的事情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就行……”秦奋斗脸色难看的说道。 “是不是你们家里自己的事情，我也有自己的判断，你跟我进来把情况具体说一下。”女警官冷冷说道。 “你们放开我，打人了，警.察打人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说完秦奋斗开始坐在地上撒泼。 这时周围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边，显然已经成为焦点。 这名女警官似乎威望不小，几个工作人员上去将秦奋斗按住，让秦子枫跟着对方进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女警官坐在桌子前，打量着秦子枫说道：“你年龄不大，倒是懂得挺多，还知道过来报警。” “我叫陈荼，是这里的队长，我先问你，外面那个男人是你父亲吗？” “我很希望他不是！”秦子枫咬着牙说道，说道这里眼角的泪水不断滑落，想到自己重来一世还是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断的陷入自责。 陈荼眼神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又说道：“你姐姐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按理说我们现在还不应该帮你找人的，但你说你姐姐是被人绑架拐卖，请问有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但我姐是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在村子里走丢，外面那个混蛋之前赌博，欠了赌债还不上，就把我姐卖了，我刚替他把赌债还完，我姐又丢了，我没理由不怀疑啊！”秦子枫握紧拳头解释道。 陈荼对他的解释简单的做了一下记录。 “你怀疑你姐又被他卖了是吧，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审问他一下就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 警官，他打人！ 秦子枫坐在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着，而陈荼来到办案大厅。 “那个……他都说了什么？别听他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情，这个小王八蛋整天就知道跟我对着干。”秦奋斗有些紧张，口不择言的说着。 “我还没告诉你他说了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陈荼板着脸问道。 秦奋斗顿时哑口无言，眼神有些躲闪的站到一边。 “把他给我带进审讯室，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他拐卖人口。”陈荼都其他工作人员说道。 躲在一旁的秦奋斗听到“审讯室”三个字，脸色立马慌张起来。 “误会，误会啊警官，我怎么可能会拐卖人口呢，是不是那个小畜生污蔑我什么了？”秦奋斗大声的争辩道。 但没有理会他，几个工作人员拉着他往审讯室走去。 没有拐卖人口那是最好了，这位陈队长最喜欢打抱不平，真要敢拐卖人口，就等着上法庭吧。 “啪啪啪！” 审讯室里，几盏亮度极高的等对着秦奋斗的脸照过去，这也是一种审讯手段，心理素质不强的人当场就放弃抵抗了。 “姓名！” “秦奋斗。” “性别！” “男。” “……” 做了简单的了解后，陈荼直入主题问道：“刚才你儿子说了，你因为赌博还不上赌债，之前将自己的女儿卖给别人，有没有这件事？” “没……有，警官，你别听那臭小子给你瞎掰掰，那不是拐卖，我那是给她找了个好人家。”秦奋斗声音微弱的辩解道。 “人渣！” 听到他亲口承认了，陈荼脸色愈发阴沉，再次审问起来。 “你给我老实回答，你女儿今天到底去哪了，别给我在说什么串门，把真相原原本本的交代出来！” 陈荼一说完，身旁的工作人员非常配合，用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音将秦奋斗差点吓尿了。 本来秦奋斗就不是个什么硬骨头，哪里经得住这种手段审问，立马将事情都交代出来，临末了还不忘给自己狡辩一句。 “我老婆死的早，家里孩子没人管，现在他们长大了，我给她找个好人家，这难道有错吗？” 听完他自己的交代，对面陈荼等人都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不就是人口拐卖吗？ “秦奋斗！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不光是犯错的问题，你现在是犯法了知道吗？！”陈荼气得脸色发青，怒斥道。 “犯……犯法？” 秦奋斗一共也没上过几天学，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听到警察说他犯法了，直接就傻眼了。 “我……犯法了？我自己的女儿，我给她找个婆家也犯法吗？” “哪来的歪理，你的女儿不是人吗？是人就有人权，你就没有买卖的权力，你不光犯法，性质还极其严重，具体怎么量刑交给法院，你等着坐牢吧！” 陈荼怒冲冲的给他普完法，带着其他人工作人员离开。 秦奋斗坐在漆黑的审讯室里，直到所有人离开才清醒过来，嘴里呢喃着。 “犯法……要坐牢……” …… 陈荼来到办公室里，告诉秦子枫，已经审问出来了，是村里一个叫蓝婆的媒婆牵线搭桥，以九百块的价格买走了秦子柔。 “这个王八蛋！” 秦子枫一拳砸在墙壁上，虽然猜到一些，可是亲耳听到后，还是气得不轻。 “你先别激动，当务之急是你姐姐，我现在就带人和你一起去救人。” 陈荼安慰了秦子枫一句，然后码齐人，开着警车往村子里去。 警车停在村里一户人家门前。 “队长，登记表上面，这个叫蓝婆的媒人就住在这一家。”一个工作人员说道，上前将门敲开。 一个穿着背心大裤衩的男人打开门，看见外面的阵仗，差点没吓得瘫坐在地上。 “各……各位，你们这是找谁啊？”男人结结巴巴的问道。 陈荼上前一步，先亮出自己的证件，直入主题道：“我问你，有个蓝婆的媒婆是不是住在这里？” 男人闻言连连点头。 “她现在人在哪里？”陈荼又问道。 “现在……应该在王老三家里吧，她最近几天就忙着给王老三牵线，据说牵上了一个姓秦家的姑娘，这会儿正忙着呢吧……” “王老三！” 后方，秦子枫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变得格外锋利。 这个老混蛋，钱已经还给他了，竟然还敢在背地里使坏，真当自己是软柿子！ 今天要是不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自己就不姓秦！ 得知蓝婆的下落，也知道大姐被卖给了谁，秦子枫直接带路前往王老三家里。 与此同时，王老三家里。 一桌子好酒好菜，王老三正和蓝婆一起吃的欢呢。 蓝婆这一笔买卖，左右两头赚钱，可谓挣了个钵满盆满，王老三弄了个年轻漂亮的媳妇儿，两人都是格外的开心。 “砰砰砰！” 突然，一阵激烈的敲门声传来。 “谁？”王老三和蓝婆同时开口。 大概是做了亏心事，两人现在听到敲门声，猛地警惕了起来。 “人口普查！” 门外的一个工作人员上前一步喊道。 屋里，王老三和蓝婆都是一脸懵，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人口普查。 王老三将信将疑的下地走过来开门，心里琢磨着自己在村里的名声，也不敢有人大晚上来找他的麻烦吧？ “吱呀！” 王老三将门打开，但下一秒，一个拳头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并且迅速放大。 “砰！” 王老三被一拳干翻在地，两个鼻孔同时往外喷血。 “王八蛋，钱都已经还给你了，还敢算计我姐！” 秦子枫此刻怒火高涨，在联想到自己父亲所做的种种事情，冲上去对着王老三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后面的陈荼等人也是迅速冲进来，在屋里寻找起来，很快，打开里屋的门，他们便看到被绑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秦子柔，浑身上下的衣服已经给撕扯的不成样子，脚踝处甚至有些许血迹流出，可想而知是承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这群人渣，简直猪狗不如！” 同样是女子，陈荼看着秦子柔的遭遇，心中万分痛恨，从里屋走出来，正准备好好教训王老三一顿，却见王老三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了。 “警官……警官！他打人，他打人啊！” 第二十七章 尘埃落定 王老三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警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的呼喊求救。 然而，对面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动，陈荼冷眼观望着他。 “王老三是吧，法律不是罪恶的保护伞，你拐卖妇女，非法囚禁他人，没打死你都算你骨头硬，自己给我起来，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挨了一顿毒打，警察不光不帮他做主，还要带他回去调查。 “警官，我是冤枉的啊……” 王老三话还没说完，就被戴上一副银手镯，拉着往外面的警车上去。 “你想去哪！”陈荼看了一眼想要偷溜的蓝婆，冷声喝道。 蓝婆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道：“我……我和他没关系，不关我的事情啊……” “哼，有没有关系那得我们调查完了才知道，你也给我上车！” 王老三和蓝婆一个也没落下，都被带到警车上。 里屋，秦子枫看着奄奄一息的大姐，飞快的松开绳子，抱着她往外面跑去。 “陈队长，我大姐昏过去了，能不能送我们去医院啊！” “快跟我来！” 陈荼亲自开车，带着秦子枫两人来到镇子上的医院安顿下来后，她则是急忙回去审讯王老三，蓝婆还有秦奋斗等人。 拐卖妇女，非法囚禁，这可都是重罪，三人牵涉其中，必须得好好调查。 医院里，秦子枫守在病床前。 秦子柔情况倒是不严重只是一些轻微的外伤，就是精神过度紧张导致的昏厥，好好调养就行。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秦子柔才缓缓醒过来。 “这……这是哪里，我不是被王老三抓走了吗，小枫，小枫你怎么在这？” 秦子柔茫然的看着眼前，紧紧的抓着秦子枫的手。 “这里是医院，大姐，你别这么紧张，那些混蛋已经被抓起来了。”秦子枫急忙安慰道，然后给秦子柔一番解释，才让她镇定下来。 “大姐，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说完，秦子枫便走到秦子柔面前抱住了秦子柔。 秦子柔看着他红肿的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球，缓缓摇头道：“小枫，你别自责，这怎么能怪你呢。” 一夜未眠，看到大姐安然醒来，秦子枫终于撑不住了，趴在大姐的腿上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此时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正是陈荼。 她这会儿穿着一身时髦的便装，尽显脱俗的气质，清秀的容貌足以和大姐相比较。 “终于醒了，我来是告诉你，那三个家伙我们都审过了，之后就是交给法院量刑，你父亲秦奋斗参与其中，可能……也会坐牢。” 陈荼说完后观察着姐弟两人的脸色，却见两人没有丝毫异常。 “随便吧，没有他捣乱，我们姐弟日子兴许还能过得更好。”秦子枫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床上的秦子柔低着头默不作声。 对于这个父亲，姐弟两人已经是伤透了心，虎毒不食子，秦奋斗连禽兽都不如。 “还有一件事，开庭的时候，我想让你们姐弟过去当污点证人。”陈荼又说道。 在她高强度的审讯过程中，蓝婆将这些年做过的事情都交代出来，构成拐卖人口的事件，足足二十多起，令人发指！ 这种毫无人性的货色，绝对得让她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秦子枫没有说话，抬头看向大姐。 “没问题，陈队长，我一定会到场的。”秦子柔很痛快的答应道。 她本来就性格坚强，遇到这种事情又怎么会怯懦呢。 一晃三日过去，秦子柔在医院恢复得不错，早上办理了出院，十点左右的时候和秦子枫一同来到法院。 不一会儿，秦奋斗，蓝婆，王老三被带了上来，三人都戴着手铐，穿着黄马甲。 秦奋斗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看了姐弟两人一眼，就被推着走过去。 蓝婆和王老三则是恶毒的眼神看着姐弟两人。 “两个狗杂种，等老子坐牢出来，老子让你们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上！”王老三脸色狰狞，恶狠狠的威胁道。 听到这话，秦子柔眼神躲闪，心里确实有些害怕。 但秦子枫却是满脸冷笑，握紧她的小手，看着王老三说道：“老杂毛，你能活下来再和我说这样的话吧。” 王老三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买个媳妇儿而已，还能枪毙了自己？ 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工作人员推着走了过去。 经过法院的案件审理分析，很快就做出了判决。 “秦奋斗，参与买卖人口，拐卖自己女儿，判五年……” “蓝翠花，组织参与，共计二十三起买卖人口案件，判二十五年……” 两人宣判结束后，最后轮到王老三了。 “王三，组织，参与，拐卖人口，非法囚禁他人……以及流氓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当听到自己的宣判后，王老三一下子明白秦子枫说的是什么意思了，真的要被枪毙了！ 旁听席上，秦子枫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既然不懂法，那就拿命去学习法律吧。 蓝婆这老不死的，算她走运，这年头有些东西调查太困难，不然受害者到场，也得挨枪子。 至于秦奋斗，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秦子枫也是沉默了。 希望在里面待五年，能让他改过自新，出来重新做人吧！ 从法院出来后，秦子枫带着大姐就回到了村子里。 最近几天一直都在照顾大姐，刘老狗那边估计都已经等着急了，吃过饭后，秦子枫就开始忙碌了，明天就得赶紧给人家供货。 第二十八章 再遇熟人 在秦子柔待在家中静养的这段时间里，秦子枫尽量减少外出的时间，留在家中多多照顾患伤未愈的姐姐。 好在秦子枫本身也不需要过多的外出，目前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投入在对录音机的翻修工作上。 秦子枫上手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可以做到一天翻修三个录音机的水平。 他带着翻修好的录音机前往刘够的店里，正好和刚送客户出门的刘够碰了个正着，自然少不了刘够的一番数落。 “我说小兄弟，你这都多少天没来了？知道你拖着这几天，我损失了多少订金么……” 秦子枫一指自行车上捆好的八台录音机，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也带了很多过来么……” 刘够张口还要再责备几句，却被店里传出的女声给打断了。 “刘老狗！你在门口磨叽什么呢？我女儿的随身听你到底还修不修了？” 秦子枫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这是之前在刘够店里遇上的大方客人，陈姐。 “陈姐也在里面？”秦子枫探头往门店里张望，边说边往里面走，与陈姐打招呼道：“陈姐好。” “这不是子枫么？”陈姐热情的回应，“咱们又见面啦！” “谢谢陈姐还记得我。”秦子枫问道：“这次您又来找刘老板修什么呀？” 陈姐往旁边一站，露出了身后的女儿任雪莹。 她指着任雪莹捧在手里的随身听，“这次还是来修随身听的，就是这个……” 刘够在一旁积极推荐道：“我这有别的单子要忙，一时腾不开手帮陈姐修，要不小兄弟你试试？” 任雪莹冷着脸，把手里的随身听往怀里紧紧一抱，警惕的盯着秦子枫。 她的眼神里飘满高山寒雪，但五官长相却是温柔恬静的类型，尤其一身白皮肤最为瞩目，叫她立在人堆里也能闪闪发光。 确实是个很玉雪可爱的人，但似乎不太好相处……秦子枫默默感叹道。 “对呀！”陈姐双眼一亮，“要不还是你来修得了！” 话音刚落，陈姐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 “怎么了？”她回头看向扯她袖子的任雪莹。 “还是别了吧，估计他也修不好。”任雪莹嗓音清亮如莺啼，但说出的却是拒绝的话。 陈姐替秦子枫帮腔道，“他肯定能行！之前我那部随身听还是他帮我修好的！” “之前是他修的？”任雪莹再次抬眼打量秦子枫，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摇头，“妈妈你那部随身听是国内的牌子，我这台可不同，这可是外国的……” “你这台随身听是外国的牌子沃克曼，机器应该不是产自马台国，而是大马国生产的。” 秦子枫面带微笑的打断任雪莹的话。 任雪莹愣了一下，没想到秦子枫居然还能认得出这是外国牌子的随身听。 而后便低头查看背面的标识情况，果然看到了“大马国制造”的英文标识字样。 秦子枫上前一步，瞥了她手里的随身听一眼，笑道：“我猜你这台随身听应该经常更换电池吧？” 陈姐再次惊叹：“诶？你都还没摸到这台随身听呢，怎么会知道它不是马台国原产、还知道它更换电池特别勤啊？” 秦子枫轻松的一耸肩，答道：“很简单，因为马台国原产的会在品牌的标识前标示mt横杠，而大马国出产的则是dm横杠。” “至于看出换电池频繁的情况嘛，我只需要看一眼这台随身听的机械磨损程度就能猜到了。” “怎么说？”任雪莹双眼微眯的凝视着秦子枫。 秦子枫走到任雪莹身边，轻点了一下随身听上带有白色箭头的按钮，解释道： “刚才我注意到这个按钮的磨损情况比较严重，按钮的螺丝也不是原装的，而这个按钮的螺丝拧开就是主导轴的部分。” “所以我猜这台随身听之前应该维修过一次或几次，估计是上一此维修时修理人员没有添加足够的机油，导致主导轴缺油磨损，使得皮带加速磨损，所以就耗电了。” 陈姐不由得惊呼：“还真让你说对了！这台以前就坏过两次，拿去修后没多久又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她眼里是对秦子枫的佩服与认可，可任雪莹眼中的还保持着点点怀疑，但警惕感已逐渐散去。 秦子枫察觉到任雪莹的眼神慢慢变了，便耐心解释道：“这里头的皮带规格比国内的细很多，经不起磨损，因此导致耗电严重，需要经常更换电池。” “既然你这么懂，那要不这次还是你来修吧！”陈姐再次提议道。 “还不急！”谨慎的任雪莹再次阻拦开口阻止冲动的母亲。 她转而看向秦子枫，开口追问道：“那该怎么解决耗电的问题？” 虽然现在任雪莹已经意识到秦子枫确实是个懂行的，但还是想再考察一些秦子枫究竟是不是真的内行。 “主导轴多加点油，再换副新的电池进去就解决了。”秦子枫胸有成竹道，“不过我估计这部随身听应该不止这两个问题吧……” 因为如果只是更换电池的次数比较频繁，不至于让这母女二人拿来修理。 陈姐积极答道：“拿去修理后，它的调台偶尔会调不准，后来频率完全乱套，根本调不到想听的频道。” 秦子枫听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神态轻松的提议道：“那不妨试试更换里头的电容。” “这样就行了？”任雪莹半信半疑道：“你还没拆开看呢，怎么知道一定是电容的问题？万一是其他因素呢？” 秦子枫坚持己见道：“我猜的一般不会错。” “行了！那就你来吧！”陈姐只差直接把任雪莹怀里的随身听夺过来塞到秦子枫手里了。 任雪莹眼皮微微一颤，再次拦住陈姐，“就这样让他修，是不是草率了些？” 秦子枫对任雪莹手里的沃克曼随身听好奇，也想借此机会试一试手，于是也郑重其事道：“如果你愿意让我试试，我保证能帮你把修好，如果没修成，我就赔你一台全新的，这样行么？” 经过深思熟虑后，任雪莹才终于同意把沃克曼随身听交到秦子枫手里。 “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要是你修坏了，就得赔我一台全新的。”任雪莹强调道。 秦子枫笑着保证：“我不是食言的人，肯定不让你失望。” 第二十九章 大显身手 秦子枫接过随身听后，轻车熟路的来到刘够店里的工作台前坐下，拿起工具开始拆解。 拆开背部的外壳后，秦子枫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抬头问刘够，“刘哥，你店里还有没有五十微法的新电容？” “需要配这个数的电容么？”刘够凑过来看，顺便近距离观察一下秦子枫的操作。 秦子枫指了指里头的电容位置，答：“它这里头原配只剩一个二百二十微法，其他的都被换成十微法的电容了，明显是被人坑了。” “啊？被坑了？！”陈姐愤愤不平的也凑了过来。 她和任雪莹二人不知道秦子枫和刘够在讨论的微法是什么，但是对自己疑似被人坑骗的情况十分激动。 刘够指着电容给陈姐看，“这里头电容只剩一个是原装的，其余都被换了，这不是被坑是什么？” 秦子枫猜测道：“估计是之前拿去修理时被人偷换了。” 刘够嬉笑着吐露了维修行业的潜规则：“那些做维修的平时连国货零件都要偷换，是外国货那就更要偷换了！图的就是外国零件转手能卖高价！” 陈姐顿时怒目圆瞪，“刘老狗，那以前我拿来你店里修的东西有没有被你偷换？” “这点我能保证，刘哥不会做那种事情的。”秦子枫站出来替刘够说话。 “刘哥就指着附近的商户和居民吃饭，属于做回头客生意的，和外头某些只图宰顾客一次的修理店不一样，我信刘哥不会干那种砸自己饭碗的事情。” 刘哥对秦子枫暗暗眨眼，“谢了小兄弟！” 秦子枫微微点头，转头反问陈姐道：“陈姐要是不信，不妨算算上一次你来刘哥店里，我给你修的随身听过去了多少时间，那个随身听选择是不是还能用？” 陈姐掰着指头数了数，笑道：“应该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吧……确实还没坏，而且还挺好用，音量都比以前大很多!” “那就是了，如果以后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还是拿来刘哥店里修比较靠谱。” 秦子枫积极为刘够招揽将来的生意，也给刘够留下的印象与好感提升了好大一截。 任雪莹默默听着秦子枫的话，心里也慢慢对秦子枫有所改观。 看来他确实是个懂修理的，只是能不能修好她的沃克曼随身听，这一点还是得打个问号。 带着怀疑与探究，她默默观察着秦子枫的一举一动。 等秦子枫翻修完毕，把拼装回原样的随身听往任雪莹面前一推，“完工了。” “这样就修好了？”任雪莹对秦子枫的速度和效率有些诧异，“以前拿去修至少要一个小时以上……” 距离秦子枫修理的时间一共不过十五分钟，这可比前两次她拿去其他维修店修理的时间快多了！ 只不过速度提升了，但是效果会如何呢？ 任雪莹的指尖摩挲着开机键，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打开，又担心一打开会听到没修理好的吵杂白噪音，徒增失望。 刘够得意的一拍秦子枫的肩膀，夸赞道：“我这小兄弟修东西就是这样又快又准！” 秦子枫也多了点揶揄的意思，答道：“别的店家修得久，说不定就是先把你的原装零件给拆了换成次品，然后再进行修理，所以才花那么多时间的。” “我看里头的芯片也老化了，所以干脆顺手帮你给换全新的，这点你介意么？” 任雪莹听秦子枫把维修的过程一件件讲清楚，显然没完全理解他做这一系列的更换是否有用，只谨慎的怀疑道：“听起来你换了那么多东西，是不是也想坑我们、多收我们的钱啊？” 她不是故意再次怀疑秦子枫，毕竟经过刚才的相处，也大概能了解秦子枫的为人，但是也对维修行业的所谓“潜规则”十分忌惮。 秦子枫面露苦笑，“你可以打开听听修得怎么样，看我究竟有没有坑你们。” 任雪莹小心翼翼的接过随身听，打开随便调了一个频道。 都不用她凑近耳朵听，就能清楚听到里头传出节目的声音，音质非常清晰，以往存在的杂音问题也几乎没有了。 任雪莹终于露出了点点笑容。 她继续试着调了几个平常她常听的频道，确认频道的频率和内容全都对上后，眼神也越来越亮，原先对秦子枫的质疑全都消失殆尽。 “还真让他给修好了！”任雪莹高兴的回头对母亲陈姐说道。 陈姐也翘起大拇指予以肯定：“看吧！我就说小枫真的会修！” 刘够在一旁补充道：“小兄弟他帮你们更换了高质量的芯片，收听效果当然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陈姐好奇问道。 秦子枫自己解答道：“只不过这两张芯片的价格有点小贵，如果陈姐接受不了，我可以换一些相对没那么贵的其他芯片也可以，效果也和fx101、fx195差不了多少。” 陈姐差点被秦子枫说的给绕晕了，“什么fx我不懂，不过如果有效果更好的零件，干嘛要去选效果差的呢？” “你给我选配的牌子我都不换，就要这样好的效果，多少钱你说个数吧！” 陈姐在付钱方面十分爽快，主要还是对秦子枫的技术有信心，也相信他不会坑她。 刘够拿起计算机计算，最后又主动给陈姐打折，原本四百元的维修更换零件费只收了三百五十元。 陈姐执意要把四百元给满刘够，又自掏腰包给了秦子枫三百元。 “那四百块是给他更换零件的钱，这三百块是我单独给你的，权当感谢你帮我修得这么好！” 高冷如任雪莹，也在此时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与歉意：“这次你修得很好，就和新买的一样，我为我刚才怀疑你道歉……你确实是个好的修理师。” 面对陈姐的热情与任雪莹的肯定，秦子枫笑着接受了二人的谢意。 只不过他也没有明说，他并不满足于任雪莹所评价的“修理师”身份。 将来他还要实现他的宏大梦想、开创自己的品牌，让任雪莹和其他人高看一眼。 送走陈姐母女二人后，刘够熟稔的揽着秦子枫的肩膀，热情邀请道：“今天又耽误了你一下午的功夫……你帮我给陈姐修了两次随身听，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顿饭？” 第三十章 穿针引线 面对刘够的好意，肚子饿得咕噜噜的秦子枫也没有拒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到点关门歇业后，刘够领着秦子枫去了一家小湘菜馆，点了盘小炒肉和口味虾，就着热卤面吃得不亦乐乎。 吃饱喝足，刘够便开启了话题。 “小枫兄弟，今天你又给我长脸了！以后陈姐的生意干脆都给你承包算了！” 秦子枫连连推拒：“我还有其他事情要操心呢，哪能时间天天帮陈姐修小家电呀。” 刘够闻言乐了，“你年纪轻轻，又没娶妻成家，能有什么事情要操心的？” “工厂的事情，电路板、仪器设备、产品出产……”秦子枫摆着手指头数道：“哪一个不是要操心的忙活儿？” 刘够哑然失笑：“原来是这些事儿让你操心啊，难不成想进个厂学习？” 他以为秦子枫是想进工厂找个稳定的工作，好过在他这边翻修家电打零工。 秦子枫借坡下驴，顺势搪塞道：“差不多吧，总归是做技术活的，不怕丢工作，出来单干也饿不死。” 秦子枫故意提及“单干”二字，暗暗铺垫。 刘够一拍大腿，豪爽道：“你想进厂还不简单？眼前就有个现成的门路！” 秦子枫双眼一亮，惊喜的拿肩膀去撞刘够的手臂，笑道：“详细说说！” 刘够压低声音，凑到秦子枫耳边，“就今天你帮人修好随身听的陈姐，也就是任雪莹的爸，是开工厂的，专门帮外国的牌子代加工泛终端，什么手机啊录音机啊随身听啊都做。” “要不你说她家里哪来那么多钱，那么多随身听？而且还有稀罕的外国牌子……就是因为任雪莹她爹开的那间厂子赚来的！” “原来是这样……”秦子枫点头，脑子里的计划慢慢有了雏形。 本来他就打算要自己创办品牌，正好知道了任雪莹的父亲开代工厂的门路，宛如打瞌睡遇上人递枕头一般。 将来如果能与任家合作，找任家的工厂帮忙代加工，那产品流水线就不用费心组建了！经验丰富的技工师父也不缺了，反正任家的代工厂里就有现成的！ 原先秦子枫就已经在电路板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如今推进一步制款随身听也并没有太难。 下定决心要亲手打造属于自己品牌的随身听后，秦子枫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动手开工。 经过了两天的努力，秦子枫终于鼓捣出了一台较为满意的随身听成品。 这款随身听的提及差不多比比市面上的国产录音机缩小了将近一半的体积、比国外诸如沃克曼的随身听也小了将近三分之一。 而且秦子枫也自信，他的产品质量不必沃克曼这类顶尖的外国牌子差。 带着这份让人骄傲的样品，秦子枫高高兴兴的找去了刘够的维修店。 二人在维修店碰面后，秦子枫并不着急拿出自己制作的随身听出来展示给刘够，而是故意在店铺里张望一阵，问道：“怎么今天不见陈姐来？” 刘够忍俊不禁道：“你这么盼着陈姐来？可她家的电器也不能每天都有坏的拿来修吧？” “那倒也是。”秦子枫叹了口气。 刘够上前拿手肘戳了戳秦子枫的腰，开玩笑道：“我看你并不是图陈姐吧？” “我图她做什么？”秦子枫讪笑，“虽然我叫她做陈姐，但她的年纪也快能当我母亲了……” 刘够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殷勤的跑过来，一开口就问陈姐，应该不是图陈姐的钱吧……” “当然不是！”秦子枫连连摇头，“其实陈姐能来最好，如果她不来，她的女儿来也可以。” “她女儿？什么意思？你别是看上人家了吧？”刘够眼神狭猝的打量着秦子枫，继续口不择言的开玩笑道：“人家可是正经靠上大学的金贵人人物，家里还不缺钱……” “小兄弟，我也不是故意贬低你哈，虽然你长得也是清秀干净，技术也很过硬，但是任雪莹那种人家，咱们还是有点难以高攀啊……” 刘够的这句话里，也不乏对两个不同阶级之间存在的鸿沟所感叹唏嘘。 秦子枫这才听出来刘够是误会他了，忙解释道：“刘哥，怪我没把话说清楚，我想见任雪莹并不是看上人家了，而是我想找她谈合作。” “你们俩人一男一女的能谈成什么合作？无非就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合作’……”刘够宛如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你还说你对任雪莹没意思？” “上次我就觉得你看任雪莹的眼神不对劲，合着是你看上人家了啊！” “不是，真不是，我找她真就是为了谈合作的事情！”秦子枫一再强调道。 他把自己的打算跟刘够说了大概，才勉强撇清了自己并不是故意想追任雪莹的猜测。 “说半天，原来你不是看上她，而是看上她爹的厂子啊……”恍然大悟的刘够竟觉得失去了吃瓜看戏的乐趣。 “就是这个事儿！”秦子枫点头，“我手里头没有任雪莹的联系方式，刘哥你跟陈姐毕竟熟悉，要不你帮我把任雪莹约出来？” “我帮你约任雪莹哪像话！我把陈姐电话给你，你自己打电话找她约任雪莹去！” 刘够把陈姐的手机号码.报给秦子枫听，又慷慨的出借手机给秦子枫用。 秦子枫估摸着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怕打过去影响陈姐一家吃饭，还特意等到和刘够把晚饭吃完了才致电陈姐。 一通电话打完，秦子枫敲定了与任雪莹见面的时间地点，还是任雪莹定的隔天下午在兰市的维修市场门口见面。 “成了！”秦子枫心满意足的把电话交还给刘够。 “这么快就约到了？”刘够感叹，“果然有帅气干净点的脸，办事都比其他人快很多。” 面对刘够的揶揄，秦子枫没吱声，只把眼神落在小饭馆门外，那是刘够搭着他过来一起吃饭的金城铃木摩托车。 这款摩托车在这个年代虽不如春兰豹牌算得上奢侈品的级别，但这个款式开上街也是个十分有面子的事情。 “刘哥，我再求你个事儿，你这辆金城铃木，明天下午能不能借我开开？” 第三十一章 云期雨约 “怎么？你想借我的车开去见任雪莹？”刘够的眼神又变得八卦起来，“你知道怎么开它么？” 秦子枫向刘够伸手，“明天你把钥匙借我，不就知道我会不会开了。” 刘够一拍大腿，“行！我就大方一回，不阻着你借车泡妞去！” 尽管秦子枫再怎么解释，刘够也不肯信秦子枫只是单纯想找任雪莹出门谈合作的事了。 到了第二天，刘够果然大大方方的掏出钥匙塞给秦子枫，临上车前还不忘嘱咐秦子枫道：“记得机灵点儿！别吓着人女孩子！” 秦子枫吐舌道：“我就是跟她谈合作而已，吓不着她的！” 说着，一脚油门，秦子枫已经飞出去几米远。 原本约定好在兰市的维修市场门口见面，但中午出门前秦子枫接到任雪莹的电话，把二人见面的地点改到了城里的国营饭店。 为了不失礼，秦子枫特意早早赶到饭点门前等候，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停车。 然而距离见面的时间过去了快半小时，秦子枫左等右等不见任雪莹出现，也有些着急。 不过为了争取到任雪莹的帮忙，他还是决定耐心静候。 “秦子枫！” 身后头终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秦子枫回头，看到穿着一身浅黄色上衣，搭配白色直筒长裤的任雪莹正笑盈盈的站在后头。 在这个几乎人人都着灰白蓝三色的年代，这样的浅黄色十分鲜亮夺目，尤其搭配任雪莹的素淡妆容，更显青春可人。 任雪莹见秦子枫似乎有些看直了眼，便伸手在他面前摇晃，“怎么？瞧你这痴样，是不认得我了？” “不是不是！”秦子枫回过神来，收起对任雪莹美貌的感慨，试图找补道：“刚才远看我还以为是附近学校的校花，原来是莹莹姐！” 任雪莹对秦子枫的夸赞十分受用，但表面上依旧收敛着开心与得意，只有嘴角翘起的一抹弧度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你还算聪明，也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在咱们学校确实是校花。”任雪莹瞥了眼秦子枫倚着身后的摩托车，好奇问道：“你还会开摩托？” 秦子枫试图取悦任雪莹，便吹嘘道：“为了能和莹莹姐见一面，不会也得会！” 任雪莹果然心情大好，指着后头的国营饭馆说道：“行吧，你的嘴确实会哄人……等了这么久你也饿了吧？要不先去吃顿饭？我来请客。” “时间还早，先不着急吃饭，要不我先开车带莹莹姐兜一圈？”秦子枫提议道：“这会儿也离傍晚还有段时间，江边还挺凉爽的，最适合兜风了！” 秦子枫拍了拍铃木的车后座，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其中有位大婶与任雪莹相熟，见一对男女好像初恋的小情人似的在路边磨蹭，走近一看发现那女孩是任雪莹，便开口打趣起来。 “呀！原来是莹莹丫头！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和对象出来玩摩托车呀！” 路人大婶的八卦语气引得任雪莹红了脸颊，“胡婶，这是我朋友，不是我对象！” 胡婶的语气反而越发暧昧起来：“对象不都是从朋友发展来的么？婶婶我是过来人，看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穿给小男友看的！” “你们小年轻害羞，当着老人家的面不好意思承认，我都懂！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你妈妈的！” “真不是！我和他才认识没多久！怎么可能……” 眼见误会越来越大的任雪莹不由得气瞥了嘴，双唇嘟嘟堵着一股气，宛如一只气鼓鼓小兔子，在秦子枫看来还怪可爱的。 任雪莹怕越描越黑、越解释越乱，干脆气得不搭茬，秦子枫只得上前劝任雪莹不要激动，而胡婶则十分识趣的笑着快步离开了。 等胡婶走远后，秦子枫才开口问道：“莹莹姐，咱们还去江边兜风么？” “去！”任雪莹不免催促着，恨不能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担心又遇见熟人。 秦子枫大摇大摆的上车，一踩油门，发动机轰鸣作响，再次引来了周围路人的关注。 任雪莹害羞的低着头生怕再招来亲戚邻里的“误会”，只恨今天没能戴顶帽子出来！ “走吧！”任雪莹跨步上车，十分熟稔的搂着秦子枫的腰，焦急催促道：“快点儿！” 秦子枫的腰被任雪莹的双臂搂住，那温暖的热度与柔软的触感竟让他顿生一种触电的感觉。 一路上，秦子枫的木头人开得心猿意马，车速不免放慢了许多，惹来了任雪莹的不满。 “你不是说载我出来兜风？你开得这么慢，哪能吹得到风？”任雪莹戳了戳秦子枫的肩膀。 “行行行！这就快点儿！”秦子枫见江边没多少行人，才敢放心大胆的逐渐加速。 摩托车突然的猛冲，使得任雪莹从后头撞上了秦子枫的后背。 尤其那女孩柔.软的高峰，径直贴在了秦子枫的背上。 秦子枫陡然感受到身后的柔.软与弹.性，差点没握住手柄松了车把！ 好在他迅速冷静了下来，努力把控好车子的平衡，才不叫二人都翻车。 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方又有个小坑在等着他。 这一次秦子枫还是没留意到小坑，心神恍惚的径直开了过去，直把身后的任雪莹再次颠簸得往他后背上撞！ “呀！”任雪莹羞赧的小声惊呼，耳朵尖都染上了浅浅的粉红。 她难得被气得直接手握成粉圈，轻轻砸了一下秦子枫的后背，“你这人开车怎么不注意！” “莹莹姐我知道错了！我还是开慢点吧，这样安全些。” 秦子枫摇头试图甩走额角的薄汗，逐渐保持着不算太慢的速度，绕着湖边兜了一圈。 坐在他身后的任雪莹继续双手环抱着秦子枫的腰身，跟着吹了二十几分钟的湖边清风，小脸却一直红扑扑的没褪去羞赧。 秦子枫注意到湖边栈道有个没人坐的行人座椅，恰好也在树荫下，便提议二人下车休息坐坐。 坐下之后，秦子枫便说明了今日来意。 “莹莹姐，今天我约你出来，主要还是想请你帮我件事儿。” 第三十二章 诚意合作 “你先说说是什么事？”任雪莹强调道：“只要不是坏事，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会尽量帮的，就当做你替我修好随身听的回报了。” “事情是这样的……”秦子枫从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个小包裹，拿到任雪莹面前打开，露出了里头的随身听。 “你也有随身听？”任雪莹接过来翻看了一眼，问道：“这是坏了么？你拿给我看做什么？我也不会修呀……” 秦子枫积极提醒道：“你再仔细看看，看和其他的牌子有什么不同么？” “能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听音乐听新闻的玩意儿……”任雪莹认真翻看，“这机子好像比我那台还小巧些，也毕竟轻，拿着也不沉手，就是好像……” “……好像没有牌子？”任雪莹仔细端详，问道：“你怕不是拿个不出名的杂牌来消遣我吧？” 任雪莹经过母亲陈姐的介绍，得知秦子枫与刘够之间的合作关系，所以认为这台机器可能是秦子枫翻修的某个破旧随身听。 “那不能够！这机子不是杂牌，哪家杂牌舍得用这么好的材质做外壳呀！”秦子枫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做的。” “你？”任雪莹上下打量了秦子枫一眼，“这是你自己做的？” 秦子枫用力点头：“当然是我做的！旁人的东西我才不会拿来污了莹莹姐的眼睛呢……” “少说那些没营养话……”任雪莹啐了一句，神色也变得认真严肃起来，“其他随身听有的功能，你这个都有么？” “有的有的！”秦子枫热情的演示给任雪莹看，“摁这个开关，也能随便调频道和音量……” 秦子枫随手调了个音乐频道，此时正播放着《夏夜晚风》。 动听的歌声与旋律从优质的音筒里流淌出来，清亮悠扬，几乎没有多少杂音和吵杂的电流声，显然强于市面上的许多产品。更不提那小巧精致的外壳体积也领先国内品牌一大截。 更令任雪莹诧异的是，造出这么高质量的随身听的人，居然是秦子枫，靠着与刘够合作出售翻修旧录音机的秦子枫。 此时的任雪莹内心五味杂陈，既惊叹于秦子枫的手艺，又感慨他的出身是否限制了他的出色。 “呃……你把这东西给我看，是想卖给我？”任雪莹问道。 她以为秦子枫今天是来向她推销自家产品的。 “是也不是吧。”秦子枫抿了抿唇，答道：“我希望莹莹姐能帮我量产这台机子……我希望打造一个独立的国产品牌，让咱们国内也能有不逊于东芝和沃克曼的高质量随身听！” “原来是这样……”任雪莹恍然大悟，“估计你是听说我爸爸的厂子替别人代加工的消息吧。” 秦子枫努力推荐道：“是的，它的质量没有让莹莹姐你失望的，应该也不会让莹莹姐的父亲赔钱的。” “行，回去我就和我爸爸提一提这事儿。”任雪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就这样？”秦子枫也没想到任雪莹居然会这么快就答应了，比他原先预想的容易多了。 “莹莹姐，你要不要再认真考虑一下？” 任雪莹反问道：“难道你希望我认真考虑后，直接拒绝你？” “当然不是！”秦子枫连连摇头。 任雪莹淡笑：“那就是了，你今天约我出来不就是想劝我答应的么？” “……不论我考虑与否，你都会卖力气的毛遂自荐。既然你的产品这么好，我也没有拒绝你的理由。咱们国内要是能出个厉害牌子与其他外国牌子同台竞技，也是给咱们国家长脸！” 秦子枫也赞同的点头：“我就是想做出能拿得上国际舞台的好产品，让他们知道咱们国内一直都有厉害的品牌和技术，半点不输他们！” 秦子枫十分确信，目前他所研制出来的随身听，并不逊色于电芝或沃克曼等知名国际品牌。 “希望莹莹姐能不嫌麻烦，帮着在你父亲面前提一下我的随身听，或者把这台拿去给他老人家看看也行，如果他能答应帮忙代加工量产就再好不过了。” 任雪莹双眼一亮：“反正还有没到工厂下班时间，要不我现在带你到厂里直接跟我爸谈吧？” “这么快就去见你父亲？”秦子枫难得萌生了点点退意。 “你别怕我把会拒绝你，其实他还挺欣赏你的手艺的。”任雪莹回忆道：“前两天他看到我的随身听被修好了，还夸这次我们找的修理员厉害呢！” 秦子枫听得有些雀跃，半信半疑又有所期待的明知故问道：“是么？” “是呀！”任雪莹重重点头：“他说那焊接和贴边的技术，肯定是某个经验老到的师傅做的。” “我跟他说是个年轻小伙做的，他还不信，连我妈妈也把之前你帮她修好的随身听也拿出来作证了！正好这次带你过去给我爸看看，让他知道我和妈妈没有骗他！” 任雪莹骄傲的扬起雪白光滑的下颌，不由得在脑海中想象父亲任嘉辉那惊讶又不得不相信的吃瘪表情。 秦子枫竟然有些想打退堂鼓：“只不过目前我这台随身听还不是最终的版本，就这样拿过去给你父亲看，会不会……” 其实秦子枫私底下已经打听过任嘉辉的消息，知晓了任嘉辉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人，对工作严禁苛刻，说不定到时候对秦子枫做的随身听鸡蛋里挑骨头，所以秦子枫才会有点点顾虑。 任雪莹天真的肯定道：“不会的！你的技术那么好，待会儿咱们过去了你当着我爸爸的面露两手，他肯定对你刮目相看！说不定一高兴就答应帮你量产了！” “希望如此吧，我会努力争取的！”秦子枫握紧了拳头，仿佛要把未来的方向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走吧。”秦子枫抬脚跨步要坐回摩托车。 任雪莹看了看眼前的金城铃木，犹豫了几秒钟，“……要不你自己骑车去吧，我叫个的士坐过去，就在前面给你带路，到时候你在后面骑车跟着就是了。” “不用了吧？”秦子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劝任雪莹道：“这辆摩托又不是坐不下我们俩……我保证这次开车会很稳很慢，绝对不再胡乱颠簸了。” 第三十三章 援引荐举 任雪莹傲娇的微微堵嘴，“这可是你说的！绝不能再颠簸了！否则我就……” “就什么？”秦子枫见任雪莹的气嘟嘟的模样十分赏心悦目，顿生出捉弄她的兴致来，“就要骂我？还是要打我？” 任雪莹自信的仰头，“要是你再胡乱颠簸，我既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但我可以让我爸爸不帮你量产，这样你怕不怕？” 秦子枫苦笑道：“怕了怕了，莹莹姐别生气，这次我肯定好好开车！” 二人正好在下班时间的半小时前，赶到任嘉辉的鸿辉机械厂。 鸿辉机械厂在兰市是数一数二的优秀民营自建厂，业务十分广泛，员工多达一百五十二人，从事的生产业务多是替著名品牌代加工，而这也是秦子枫挑中鸿辉机械厂的原因。 任嘉辉是个顾家的人，宠妻也宠女儿，所以这一次秦子枫也相信有任雪莹跟着一过来，肯定会事半功倍。 “莹莹小姐来了！”有位中年男人急匆匆迎了出来，“真是稀客呀！咱们厂里乌烟瘴气的当心熏着莹莹小姐哟！” 任雪莹没给这位中年男人好脸色，语气冷冷：“我爸呢？” 面对任雪莹的冷脸，中年男人似乎依旧习惯了，依旧笑着回答道：“厂子还在开会呢，估计也快结束了，或者我先送小姐你去他的办公室等着吧。” “我自己去不用你送，你先去忙你的吧。”任雪莹拒绝了中年男人的殷勤，径直往任嘉辉办公室所在的楼房走去。 秦子枫只当任雪莹是对谁都习惯冷脸，毕竟几天前他们二人见面的时候，任雪莹的眼神也冷若冰山，所以并没有多想。 任雪莹来鸿辉机械厂的次数不多，但对父亲办公室的所在位置还是知晓的，领着秦子枫还算轻车熟路的走了进来。 二人即将走进大楼，正好碰上刚从对面楼房开完会出来的任嘉辉。 “莹莹！” 任嘉辉远远就对任雪莹招手，身边还跟着一位身着灰色西装的中年人。 那人头发抹得锃亮，衣服烫得笔挺，走路十分有派头，即使落后于任嘉辉半步也毫不逊色，颇具一副未来几十年后成功企业家的精干模样。 “莹莹，今天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任嘉辉对任雪莹的突然造访显然十分高兴，眉眼笑笑，与刚才从秦子枫身上扫过的凌厉眼神截然不同。 “爸，这是我朋友，秦子枫。”任雪莹一上来就紧着介绍秦子枫，“就是之前替我和妈妈修好了随身听的那位，当时你还夸他手艺好来着。” “原来是他？”任嘉辉似乎这时候才肯转移注意力去看紧跟在任雪莹身边的秦子枫。 “任厂长好。”秦子枫不卑不亢的开口打招呼，腰杆挺得笔直。 任嘉辉的眉头跳了跳，心想任雪莹之前居然没说谎，真就是个年轻小伙修好了两台随身听。 “你叫秦子枫是吧？”任嘉辉并没有与秦子枫握手打招呼的意思，而是先行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与站着的秦子枫问话。 “之前我太太和莹莹都夸你对随身听很在行，我也确实看到了那两台被修好的随身听，技术确实很不错，不过……” “不过正是由于你的技术太过老练，才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真实年龄……你可否坦诚的告诉我，你到底几岁了？” 被一眼看穿的秦子枫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但已经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他并没有显露自己的小慌张，而是淡定自若的回答：“我今年十六岁。” “真的十六岁？这么年轻？”任嘉辉再问。 “……再过几个月，到年底就满十七了。”秦子枫假模假样的补充道。 “那你的技术是从哪儿学来的？” “我父亲就是个技术工人，以前我也在外面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所以曾向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们请教学习过。”秦子枫试图回答得滴水不漏。 “……我知道了。”任嘉辉收回探究的目光，转头问身旁的任雪莹，“莹莹，你之前一直夸他，今天还把他带了过来，是想把他推荐到咱们这里工作吧？” 任雪莹张口欲答，却被任嘉辉打断，继续说道：“如果是别人，依旧是你推荐的也许我会答应，但是这次还是算了，我们厂里装不下他这樽大佛。” 任雪莹听得云里雾里，她本来就没有想推荐秦子枫进厂工作的意思，但又十分疑惑父亲不肯接受秦子枫的原因。 “可是我不……”任雪莹试图解释自己的来意。 “不必再说了，你们先回去吧。”任嘉辉疲惫的捏了捏眉头，开始赶人。 任雪莹直接挡在任嘉辉面前，：“爸！我不是推荐他进厂工作的，他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你们年纪小小，知道什么是合作就说要谈？”任嘉辉有些不耐烦了，“我这边刚开完会，还要处理其他事情，你先回去陪你妈妈吃饭吧，别让她就等。” 秦子枫察觉到任嘉辉话语间的疲惫，终于开口道：“任厂长，请问贵厂是否遇到了什么问题？” 任雪莹疑惑的望向秦子枫，心里纳闷着秦子枫为何不在此时拿出随身听给任嘉辉看，反而关心起工厂里的事务来…… 明明他应该抓住机会展示自己的产品，为什么反而在这关键时刻关心起了无关紧要的问题来？ “是销售问题？是供应问题？还是产品问题？”秦子枫步步紧逼，不给任嘉辉开口的机会，机关枪似的发问道：“是质量出了问题、还是滞销卖不动？销量下滑？” 任嘉辉猛然抬头，万万没想到产品所遇到的情况都被秦子枫给蒙中了。 惊讶过后，疑惑紧随而来。 他是怎么猜到的？ “莹莹，你先跟你吴叔叔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你朋友说。”任嘉辉终于下逐客令，但却把他最想“赶走”的秦子枫给留了下来。 任雪莹双目圆瞪：“爸，厂里真出事了？！” “没事，别瞎想……”任嘉辉搪塞道：“我就是看你朋友有点眼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所以想跟他问问清楚叙叙旧，你就别添乱了。” 第三十四章 以貌取人 任雪莹越发对任嘉辉的言行举止感到纳闷。 刚才他还想把秦子枫赶走呢，这会儿又改变口风说要叙旧……明明两个根本没见过面的人，哪里的旧情可叙？ “莹莹姐，劳烦你先出去一下吧，就一下。”秦子枫也开口劝道。 任雪莹小小不悦的冷哼一声，只得带着疑问离开了办公室。 任嘉辉见自己没能把女儿叫出去，而眼前这小子一句话却能把任雪莹给打发了，心里不免有些不悦的情绪冒头。 难道还真应了老话说的，“女大不中留”了…… 任雪莹出去后，任嘉辉带着探究的心情缓缓拆了包新烟，递给秦子枫。 秦子枫当即摇头拒绝，“谢谢任先生，抽烟对身体不好，我就不用了。为了自己和家人着想，我劝您也可以适当减少抽烟的次数。” 任嘉辉把烟包放回茶几上，赞同的点点头。 他对秦子枫婉拒抽烟的举动还是有好感的，毕竟这么年轻的孩子早早学会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事。 免去了不必要的寒暄后，任嘉辉往沙发上一靠，坦诚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现在这里也没外人，那我也没必要瞒着你。” “我们厂里最近有批产品出了问题，流水线上有位工人出了差错，导致有一批收音机的零件质量不行，成品存在十分明显的杂音情况，还有顾客找上门投诉了……” 对这样的情况，秦子枫也猜到了，“我明白了……出品不佳，品控不严，口碑下降，所以导致产品滞销。” “这样一连串反应下来，请容我冒昧的问一句，贵厂的资金是否存在难以周转的情况？产品也要烂在仓库里了？” 任嘉辉由于一阵，长叹出一口气，颇不情愿的承认道：“……对。” 秦子枫继续问：“那贵厂是如何处理那位出错的师傅？停职还是开除？” 提及这点，任嘉辉有些激动：“当然是开除了！他害得厂里损失那么多钱，还留着那种祸害做什么？！” “除此之外，贵厂还有什么后续的补救错失么？”秦子枫再问道。 任嘉辉叹气摇头，没有答话。 秦子枫对此不置可否，只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他自己做的随身听，放在茶几上，“也许这个东西，能帮贵厂挽回损失也说不定……” 任嘉辉看了看随身听，没见上头有明显的品牌标识，目光又回到秦子枫身上，问道：“这东西哪来的？组装的？” 不用参照物放在旁边作对比，任嘉辉一眼就能看出这个随身听比一般的随身听体积小巧许多。 但市面上其他品牌的随身听不会有这么小的体积，所以就猜测是个人自己组装的。 “任先生不妨先看看这个。” 秦子枫从斜挎包里掏出螺丝刀，三下五除二把随身听的外壳给拆了，露出里头的电路板，推到任嘉辉眼前。 任嘉辉只匆匆打量了几眼，便吓得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这、这！这不可能吧！”任嘉辉指着随身听惊叹道：“你从哪弄来电芝的电路板？” 这么小巧精致的电路板，目前国内的任何一个品牌都做不出来，所以任嘉辉只能先入为主的以为秦子枫不知从哪搞到了电芝的电路板进行组装的。 眼见悬念铺垫得差不多了，秦子枫也开口吐真言：“这不是电芝的电路板，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 “你自己研究的？这咋可能？！”任嘉辉下意识的否定。 如果真不是电芝的电路板，而是个人自己研制出来的，那其中蕴含的商机可就大了去了！ 然而在任嘉辉的眼里，秦子枫不过是个年轻人，根本不具备能做出如此精巧的电路板的技术。 “你叫秦子枫是吧？”任嘉辉终于肯重视起秦子枫来，“小枫同志，你和我家莹莹关系不过，那你不妨跟叔叔我说句实话，这个电路板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只要你肯告诉我，我口袋里的五百块现金就是你的了！” 为了探知这块电路板的来路，任嘉辉自认为已经抛出了对秦子枫这个年轻人而言，十分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如果秦子枫愿意如实告知，等他掌握制作这种电路板的技术后，想必可以一挽颓势，东山再起！ 秦子枫态度诚恳道：“这电路板真是我自己鼓捣出来的，花了我不少时间和心血……”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弄出来的？你懂电路吗？你有技术吗？”任嘉辉打断秦子枫的话。 “今天我来就是想和任先生您谈合作的，既然您有疑虑，正好您这就是工厂，那要不我去操作间里现场给你做一块看看？”秦子枫提议道。 说得再多，不如眼见为实。而秦子枫本来就有本领，所以并不担心实地操作会露怯。 任嘉辉见秦子枫如此胸有成竹，确实被他这幅信誓旦旦的模样给镇住了。 秦子枫趁机说出自己的来意：“任先生，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如果您愿意跟我合作、帮我拿这个技术去申请专利，写上我的名字，以后我就委托贵厂帮我做产品代加工。” “任先生是内行人，这快电路板的前景有多好也不用我再自卖自夸，您自己也清楚。如果咱们俩的合作能成功，相信这款产品将来就能火遍全国！” 眼下任嘉辉已经不再考虑去验证秦子枫话里的真实性，而是还是惊讶于秦子枫对未来的宏伟设想……这是一个未成年孩子能设想出到的规划么？ 深思熟虑后，任嘉辉也不着急让秦子枫去现场演示制作电路板的事了，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顾虑：“你想让我帮你拿这个技术申请专利，就不怕我不按照约定去写你的名字么？” “技术在我脑子里，我有什么好怕的？”秦子枫笑着反问道。 “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便将来任先生真不写我的名字，那我也可以去找其他厂家合作。到时候贵厂拿不出真实可信的证据证明专利的合法持有，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任嘉辉一拍秦子枫的肩膀，感慨道：“好！还是你想得周全！真不愧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你小子是真有一技之长，人也很机灵！果真人不可貌相！” 第三十五章 刮目相看 对秦子枫刮目相看的任嘉辉一拍大腿，决定道：“待会儿我就找人去把专利的事情给你办下来！” 秦子枫提出新的问题：“专利的申请确实重要，但还有一点，不知任先生打算怎么处理仓库里堆积的货物？” 任嘉辉皱着眉头，心疼道：“无非是当做瑕疵品低价处理了，总不能真堆在仓库里任由它们生锈发霉……” 为了不至于血本无归，即便是低价亏损出售，任嘉辉也认了。 秦子枫建议道：“低价出售倒不至于，还不如把那批产品的价格压得比成品的出厂价低一些，跟出厂价不用差得太多了就行。” “那怎么可能卖得出去？！” 任嘉辉觉得秦子枫这条建议有点离谱，顾客怎么可能会买只比正常售价第一点的残次产品？ 秦子枫解释道：“对外就说是挥泪大甩卖之类的，做一些营销上的噱头，给顾客营造一种买到就是赚到的心态。如果任先生愿意，还可以附上产品的发票。” “发票？”任嘉辉对关于发票这类东西很敏感，随即警惕起来，“发票这东西可不能随便开吧……” “也不算是发票，就是类似购买凭证的意思。”秦子枫补充道：“到时候可以说但凡购买了那批产品的顾客，凭借购买发票，可以购买在后续推出的随身听时享受九折优惠。” “这样做既可以把这批产品清完了，资金周转的困难也能得到解决，还可以为后续出售的产品造势，一箭三雕，难道不好么？” “好好好！当然好！”任嘉辉这下是真对秦子枫佩服的五体投地！ 眼前这个年轻人既有技术还懂营销策略，对经营有别具一格的见解，简直是难得的人才！ “小枫呀！你来了这么久我也没让你喝上一口茶，要不这样，今天干脆跟我去外头下馆子吧！我请客！”任嘉辉乐呵呵的邀请秦子枫与他一同共进晚餐。 秦子枫笑答：“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不客气了。” “行，我先给去打个电话，等找人把你这专利的事情给申请下来，到时候你跟着我去签字就行了。” 说着，任嘉辉不知给谁打了一通电话，而后十分熟人的揽着秦子枫的肩膀走出办公室。 此时任雪莹还在办公室外头等着。 “莹莹？你怎么还在这儿？”任嘉辉看到任雪莹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先回去了。” 任雪莹的语气有些幽怨：“我回什么去？你只说让我来外头等着，又没说叫我回家……没见我在外头等了这么久，哪有你一出来就赶人回家的？” 看到自家闺女委屈的表情，任嘉辉也放柔了声音哄道：“我哪舍得赶我的宝贝女儿回去啊……这不是出来带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吃饭？一起？和你们？”任雪莹见任嘉辉和秦子枫这幅相见恨晚的模样，有点疑惑，但也没有多惊讶，“是爸爸请客吗？那我要去国营饭店点最贵的吃！” 在宠女儿方面，任嘉辉还算是慷慨的，“行！保证让我的宝贝闺女吃好喝好！最贵的都点上！” 秦子枫见父女二人聊得十分开心亲昵，不由得替家中的大姐秦子柔羡慕起任雪莹来。 如果秦奋斗能有任嘉辉的百分之一好，大姐秦子柔也不会被“卖”给别人一次又一次了。 收拾好心情，秦子枫指着工厂大门外的金城铃木道：“任叔叔，今天我是骑车过来的，您在前头开着，我在后头骑车跟着就是。” 任嘉辉答应道：“那行，我搭月月在前面，你在后面跟着记得小心些。” “我要坐他的摩托车！”任雪莹站在秦子枫身边，就差挽着他的手宣布自己的决定了。 任嘉辉倒也没有扫任雪莹的兴，答应了她的要求，只嘱咐二人开车要注意安全。 等任雪莹坐稳后座后，秦子枫小心翼翼的跟在任嘉辉的小车后头，还不忘对她说感谢的话。 “莹莹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回头我也单独请你吃顿饭。” 任雪莹闻言淡笑，又开玩笑捉弄道：“请我吃饭？我吃得东西可贵了！你付得起钱吗？” 秦子枫应道：“那不打紧，如果贵的餐厅我付不起，那就请莹莹姐上我家里吃一顿也行，我大姐的手艺还不错，不会让莹莹姐失望的。” “上你家？”任雪莹轻哼一声，娇声应道：“我才不去你家呢！” “为什么？”秦子枫疑惑，但也没从任雪莹的语气里听出抗拒或排斥的情绪。 “不说这个了……”任雪莹转移话题道：“今天你和我爸谈合作，结果怎么样？” 秦子枫笑了：“咱们都一起出来吃饭了，还能是什么结果？” “那倒也是……”任雪莹戳了戳秦子枫的肩膀，“我爸难得有时间请客人下馆子吃饭的，待会儿你可得好好吃他一顿！” 二人来到国营饭馆后，任嘉辉已经先他们一步到达点好了菜，荤素搭配十分风声，还有餐前水果和饭后甜点，可以说十分用心了。 在饭桌上，任嘉辉拉着秦子枫又请教了一些细节，比如次品收音机的营销策略和新品随身听的宣传方式。 吃饱喝足后，也到了各自回家的时间。 秦子枫告别了任家父女，开着摩托车回到维修店里，把车钥匙还给了刘够，还和他商量了后面还有继续借摩托车的事情。 对此，刘够也十分慷慨大方：“没事儿，这车往后你尽管用就是，今晚你把它开回家去都行，以后你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拉扯我一把就是！” 他对秦子枫“追”任雪莹这件事还是很看好的！ “喜获”摩托车的秦子枫没把刘够那番调侃的话往心里，只想着尽快开车回家，把打包好的肉菜拿去给家里姐妹加餐。 “这是国营饭馆里的狮子头和酱鸭肉，正好拿回来给姐姐和小妹尝尝。”秦子枫热情的提着打包袋往厨房里挤。 秦子璇开心的捏着酱鸭肉啃，秦子柔则心疼的替秦子枫擦去额头的薄汗，“你在外头跑一天了，很辛苦吧……” 第三十六章 你来我往 秦子枫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没事儿，现在辛苦点多挣钱，将来才能在城里买大房子呢！” “你想买房？”秦子柔哑然失色：“城里房子多贵啊，咱们哪买得起？” “现在买不起，将来就不一定了。”秦子枫笃定道。 “等我挣到钱，到时候车子、房子都给咱们家安排上！如果还有余钱，那就开间小铺子，就让大姐你来当老板娘，做点小生意啥的。” 秦子柔深深的看了秦子枫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走近房间里翻找一阵，捧了个小铁盒出来。 “子枫，这里还有些钱，你拿去用吧。”秦子柔把小铁盒推到秦子枫手边。 “这钱哪来的？”秦子枫不敢收，“你的积蓄我不能用，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 秦子柔把盒子又推了过去，“这都是之前你给我的钱，我用了一些，只剩了这点，左右都是你挣来的，你要是急需用钱那就拿去使。” “如果不是你之前挣的这些钱，咱们也撑不到今天，如果这点钱还能帮得上你那就最好了。” 秦子枫松了口气，笑着劝道：“姐你放心，我这里也有一点积蓄，暂时还够我花。这个钱你先存着，这本来是我给你和小妹用的，回头小妹上学还得花不少学费呢。” 秦子枫一再坚持不收，秦子柔也不再劝，只让他注意休息，不要为了挣钱太过劳累。 “放心，劳逸结合我心里有数的。秦子枫耸了耸肩，把今天跟任嘉辉谈合作的事情和秦子柔一说，“如果这次合作能成，估计以后在城里买大房子的钱就有了。” “如果这能在城里买房，将来小妹也能在城里上高中了！” 秦子璇现在还是在镇上的小学念书，距离上高中还有一段时间。 秦子枫不敢确定说一定能赶在秦子璇念初中之前买上城里的房子，但高中之前应该能攒到足够的钱，所以才提了一嘴高中念书的视情。 “城里的高中资源好，学校环境和师资都比镇上的靠谱，在那种好的环境里念书，说不定小妹还能考上好的大学呢！” 二人一想到秦子璇的美好将来，脸上都露出期待的笑容，只有秦子璇本人一听到读书学习，就有些苦着脸，小嘴嘟着，在二人看来十分可爱。 距离与任嘉辉谈合作还不到一周的时间，秦子枫就接到了任嘉辉打来的电话，说是专利已经申请好了，就等他过去签字盖章。 搞定申请专利的部分后，接下来要谈的就是关键部分——利润分成。 谈分成是个严肃的事情，要是万一双方谈不拢，彼此没能谈到合适的价位，弄不好会合作告吹，所以任嘉辉对此十分重视。 他把秦子枫约到鸿辉机械厂旗下的一家产品经销店里，二人坐下来边喝茶边谈。 秦子枫来到经销店的时候，任嘉辉已经在泡茶等待，又让经销店的老板领着秦子枫在店里逛了一圈， 秦子枫注意到经销店门外已经挂上了他之前建议的“清仓甩卖”字样，而且还贴出了附赠产品发票、以及凭此发票购买后续随身听享有九折优惠的海报。 任嘉辉终于泡好了第二泡茶水，招呼秦子枫来喝茶。 秦子枫见任嘉辉拿出了好茶来招待自己，也知道他对自己的重视，于是就不客气的接过来品了一口，竖起了大拇指：“果真好茶。” “这是我朋友从武夷山带回来的岩茶，你要是喜欢喝，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几罐，正好把给莹莹的份都给你了！她不会喝茶，给她也是浪费。” “不了不了，既然是给莹莹姐的茶，那我就不敢夺人所爱，以后我来找任叔叔蹭几杯茶就行。” 二人寒暄完毕，终于谈到了重要的话题。 “小枫，你说不敢从莹莹那儿夺人所爱，那我这边，你打算怎么和我分成呢？”任嘉辉又泡了一杯新的茶给秦子枫。 秦子枫这次不再推拒，接过了新茶，笑答：“好的茶叶我确实不敢多要，但贵厂的股份，我确实有心想分一杯羹。” 任嘉辉闻言，果然皱起了眉。 “你想要我厂里的股份？是因为方面后续跟我进行合作？还是你十分自信对你的产品前景很看好？” “二者都有。”秦子枫坦诚道。 如果任嘉辉诚心与他合作，将来一起推出他研发的随身听，肯定能大卖特卖，利润自然可观，随之而来的便是机械厂价值飞涨，则股份就显得越发值钱了。 尤其鸿辉机械厂如果能借此一举飞升，从一个三线城市的小厂子成为举国闻名的大企业，则工厂的股份就比前期的点点利润分红大多了！ 秦子枫想得长远，而任嘉辉也十分佩服这个愿意放长线钓大鱼的年轻人。 耐心性格和长远的眼光，正是许多年轻人所不具备的。 更多的年轻人只图追逐眼前的蝇头小利，而不去想更长久的未来格局，这便是秦子枫与那些人的不同之处。 正是由于这点不同，才让任嘉辉对秦子枫越深入了解而越发看好。 跟这样的人合作，何愁将来挣不到大钱呢？ 沉思良久，任嘉辉终于开口：“既然你诚心与我合作，我也不会亏待你。说吧，你想要多少股份？” “不多，百分之十、十分之一而已。”秦子枫用手指比了数字。 “十分之一？”任嘉辉吓得双目圆瞪，“你知道十分之一是多大的数额么？” 这句反问，秦子枫知道任嘉辉这是嫌他要得太多了。 秦子枫也用反问进行反驳：“任先生，用十分之一的股份，换来机械厂百分之百的起死回生，难道不是一笔值得的买卖么？” “我相信我的技术和产品可以帮助贵厂走出死胡同，起死回生。如果不与我合作，任先生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出路么？” 任嘉辉没有回答，但紧皱的眉头和拿着茶壶停滞在半空的手，泄露了他心里的犹豫和为难。 秦子枫知道他心里还在作斗争，便加码道：“现在贵厂打出去的发票名头上已经写了凭发票购买随身听的宣传语，如果没有我的技术和产品做支撑，任先生打算怎么收场？” 第三十七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 “难道任先生打算用质量不如我的随身听来打发顾客么？难道就不怕贵厂的品牌口碑一路坏下去？真要亲眼看着机械厂亲自葬送在自己手里才甘心么？” 秦子枫故意使用很严重的措辞，为的就是推任嘉辉一把，让他尽快作出决定。 任嘉辉果然被他给激得猛的抬头！ “当然不甘心！” “甘不甘心，还得看任先生现在怎么选择。”秦子枫最后再推一把。 “好，我跟你合作！不就是十分之一么？我给你！”任嘉辉狠狠心一咬牙，终于点头。 秦子枫反过来给任嘉辉倒了一杯新的茶水，“任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对你、对我、对机械厂都是最好的。” “对我不一定，但是对你肯定就很好了。”任嘉辉揶揄道，“你什么都不用做，等于白手起家就拿去了我十分之一的股份和心血……” 秦子枫反驳道：“我并没有什么都不做，我的专业技能和我的随身听产品，难道不就是最好的投入么？” “真要说到白手起家，那还是任先生你厉害。当年你凭借自己的努力从无做到有，即便是初中肄业后一直很努力……在这个年代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秦子枫这是打一棒子给颗枣，从任嘉辉这里拿到想要的利润后，还不忘夸任嘉辉几句。 任嘉辉没再接话，只闷头喝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见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秦子枫就自己找话题聊。 “任叔叔，过几天我就可以到工厂里和设计师交接指导操作，还不知道您第一批随身听要量产多少个呢。” “那得先看看这几天清理那批残次品卖出多少钱来定，初步估计做个两三千部你那款随身听应该有的。如果销售额还不错，说不定五千部都成。” “两三千？”秦子枫连五千都嫌少，更别提两三千部了。 “据我所知，贵厂仓库里挤压的残次品收音机也不过是九千多台。等把这批产品清仓完后，只造五千部新的随身听，库存肯定不够卖的。” 秦子枫对自己的随身听很有信心，所以担忧任嘉辉提出的两三千甚至五千部的量产太过保守。 一般第一批是卖得最多的，如果第一批就出现供货不足的情况，会消磨部分顾客的耐心和突然想购买的冲动消费欲望，后续甚至会出现卖不动的情况…… 任嘉辉却劝道：“年轻人，做事还是要一步一步的来，不要想着第一步就迈太大，当心抻着腿……第一批先造个两三千部看看吧，如果卖得好，那就后续再加量。” 眼见任嘉辉再次砍了一半，把五千改回了两三千，秦子枫只能无声叹气，“那行吧，两三千就两三千。如果第一批供不应求，那就后续再想营销的办法吧。” 任嘉辉见秦子枫对自己的随身听十分有信心，甚至隐隐有自信过头的趋势，心里越发感到纳闷。 他做的随身听固然很好，但是应该也不会好到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吧？毕竟随身听也不是人人必备的必需品啊，而且也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 任嘉辉这时候甚至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是否被秦子枫给忽悠得上头了，居然一拍脑袋就答应给了他十分之一的股份…… 万一将来他的随身听卖得不好，那这次岂不是亏大发了？ 任嘉辉还在“反思”着，经销店门外人声却逐渐吵杂起来。 “外头什么情况？”任嘉辉回过头来，朝店门外张望。 “估计是来买收音机的。”店长对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自从那张宣传海报挂出去以后，每天中午和下午都有不少客人够来买。” 中午和下午是上班工人午休和下班的时间，所以来买的顾客就比其他时间段显得更多。 此时经销店外门庭若市，人满为患，都是争着抢着要来买那批比市场价低了二十块钱的那批收音机。 同样品牌的收音机，平时的市场价是六十五块，现在只要四十五，而且还比其他牌子的便宜多了，所以催生了许多“买到就是赚到”的心态，前来购买的顾客就多了。 买产品的顾客不知内情，但是其他同行对鸿辉机械厂的这批产品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 同行们都知道，鸿辉机械厂这次低价清仓这批“回声”牌子的收音机，都是因为前段时间鸿辉机械厂的口碑太差，积货太多卖不出，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低价清仓。 所以对于鸿辉机械厂这一次的低价出售“抢生意”之举，其他品牌和厂家并不眼红嫉妒，只等着看鸿辉机械厂什么时候关门倒闭。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秦子枫已经找上了任嘉辉进行合作，鸿辉机械厂将来不会不会关门倒闭，反而会越做越大，越赚越多。 前来买这批“回声”牌收音机的顾肯很多，负责售卖的店员也卖力的跟大家讲解凭借购买发票能买下一款随身听打九折的优惠事宜。 此时，却有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店里卖得越发火热的趋势。 “这部回声牌收音机是你们店里卖的么？！”一位中年人举着部收音机走进了经销店里，身边还跟着位年轻的少女。 任嘉辉认出那确实是自己厂里出产的收音机，便和店长走上前，答道：“是我们这儿卖出去的。” “那就成了，我找的就是你！”中年男人语气很冲，把那部收音机“咚”的一声砸放在货台上，“骗子！退钱！” 任嘉辉脸色一变，诧异道：“我怎么骗你了？” “你这收音机根本就是坏的！”中年男人大声骂道：“前几天我买回去用了没多久，我婆娘就说不经用！拿来听新闻都费劲！听歌更是够呛！噪声大杂音多！根本就是坏的！” 任嘉辉心里暗叫不妙，再面对着一屋子前来购买收音机的顾客，更是手足无措，只能惊讶的盯着中年男人拿来的那部收音机，说不出话。 第三十八章 退货危机 中年男人见任嘉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气势就更足了，“你拿这种残次品出来甩卖，摆明了就是忽悠人！” 原本在经销店里努力抢货的顾客们一听中年男子的控诉，纷纷把刚抢到手的收音机塞回了货架上，同仇敌忾的涌到任嘉辉身边，满是气愤。 秦子枫见任嘉辉和店长怔愣着没反应，便暗暗用手捅了捅任嘉辉的腰，任嘉辉这才反应过来。 为了维护品牌与机械厂的声誉，任嘉辉尽力澄清道：“咳咳，我是鸿辉机械厂的厂长，这个回声牌收音机就是我们厂出产的。” “前段时间，我们厂里的某位技工师傅操作失误，导致有一部分产品出现了一些小问题，目前我们厂已经在努力召回那部分存在问题的产品。” “我可以跟大家保证，现在我们店里降价出售的这些产品是绝对没问题的！大家可以放心购买！” “那我手里这台有问题的收音机要怎么解决？这可是从你们店里买的，你们就得管！”中年男子可不信任嘉辉那冠冕堂皇的话，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秦子枫闻言与任嘉辉对视了一眼，便悄悄走到售货员身边低声嘱咐道：“你去和他这么说…” 中年男子还在闹着：“你们不是说要召回有问题的产品么？那就拿钱来把这台坏的收走吧！” 此时售货员走上前，把柜台上的打折券递到中年男子眼前，笑盈盈的解释道：“前两天你来买收音机的时候走得急，忘记把打折券也拿走了，现在就给你补上。” 中年男子瞄了一眼打折券，不屑道：“你什么意思？一张打折券就想收买我？” “不是的，这位客人您误会了。”秦子枫在此时挺身而出。 他耐心解释道：“我们之所以低价出售这批收音机，是因为以后我们厂要推出新的产品，这款回声牌就停产了，所以我们给每位购买最后这批回声牌收音机的顾客发一张消费凭证。” “顾客凭借这张消费凭证兑换打折券，在购买我们新出的随身听产品时出示打折券就能享有九折优惠。” 这个答复是秦子枫自作主张想出来的公关回答，虽然他并没有与任嘉辉商量过，但他确信任嘉辉对这个回答不会存有异议。 “谁说我要买随身听了？”中年男子并不领情，一把推开了售货员手里的打折券，“随身听一个就大几百块！比收音机贵多了！你们就是想捆绑销售！忽悠我们买你们的东西！” 这下轮到任嘉辉出来说话了：“不是的，往后我们新推出的随身听价格没到大几百，原定的预售价是二百三十块，到时凭借打折券有九折优惠，差不多一百九十九块就能买了！” 任嘉辉这是在打价格牌，顾客对“九”这个数字很敏感，尤其一百九十九这种看起来不超过两百元的价格，很能动摇顾客的消费欲望。 不过这个定价他并没有跟秦子枫商量过，秦子枫也对原价不到二百五十块的定价存有异议，这也从侧面说明任嘉辉其实对秦子枫的随身听并不十分看好，所以才想定价便宜一些。 秦子枫希望能定在二百八十元左右的价格最好，不过现在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木已成舟，改也改不掉了。 “不到两百的随身听？！”现在轮到中年男子感到诧异了。 秦子枫再次解释道：“市面上那些大几百快的随身听都是进口的外国牌子，不像我们厂子是自产自销，不用考虑关税的问题，所以价格就比他们低一些。” “而且我们准备新推出的那款随身听还申请了国家的专利，就等于得到了国家的认证！国家都认证了的东西还能有假么？！” “国家认证”这几个字还挺有说服力的，至少目前已经把眼前的中间男子和大部分顾客给说信服了。 “诶不对！”中年男子缓过神来，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秦子枫，问道：“你这娃娃是什么人？你说话管用么？” “管用！”任嘉辉往前一步，站在秦子枫身边，一拍秦子枫的肩膀，答道：“他是我们机械厂的副厂长，我们即将推出的新产品就是他带人研发的！” 任嘉辉觉得说东西是秦子枫自己做的有些难以服众，所以就现编了个谎话说是秦子枫带着团队一起研发的。 “不可能吧？他看着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当上副厂长？”中年男子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秦子枫回头让售货员把桌子上的随身听拿过来，当着中年男子以及其他顾客的面大致讲解了一部分内容，还拿出经销店里其他国产品牌的随身听进行比较，才算让众人信服。 演示完毕后，秦子枫高声宣布道：“过几天会把这款新的随身听摆到店里做前期宣传，后续我们还会找到报社进行登报广告…” “到时候欢迎大家凭购买发票兑换打折券来买我们的新款随身听！” 是以，其他还在犹豫的顾客再次开始抢着购买店里的最后这批收音机，而中年男子却有些犹豫了。 “我今天是想来退货的，这个收音机我不想要了，但是我对你们的随身听还挺感兴趣的，那这打折券…” “既然您要退货，那我们就没法给你发购买凭证，打折券也要收回了。”售后员走上前要收走中年男子手里的打折券。 “诶？等等！”中年男子回过味来。“你们不是说要收回有问题的产品吗？” “我这台收音机本身就有问题，你们应该把这东西收回去，然后把买收音机的钱退给我，打折券算是你们补偿给我的才对啊！” “行。”秦子枫点头。 “什么？你说行？”中年男子还以为得跟售货员费理论一番，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副厂长居然如此轻易的点头同意了。 “是的，我说行。”秦子枫再次强调道：“我们会如约收回存在瑕疵的产品，也会把购买金额全数退还给你，至于这个打折券，就算是我们厂给你的补偿了。” 第三十九章借机澄清 “你怎么…” 售货员有些急了，差点开口要说秦子枫一顿。 可回头一见旁边的任嘉辉和店长都没有吭声，便只能改口劝道：“是这样的，副厂长，瑕疵品退货可以，但是打折券是不能随便送的，不然对其他顾客不好交代…” 毕竟其他客人是出钱买了商品才拿到的购票凭证来兑换打折券，可要是把打折券直接送给眼前这位来退货的中年男子，那该如何对其他客人交代？ 秦子枫转头与任嘉辉对视一眼，率先答道：“产品出了瑕疵，是我们自身品控不严的问题，顾客花了正常商品的价格买回的却是瑕疵品，这边是我们给顾客造成了损失。” “我们鸿辉机械厂一直把真诚对打顾客当做经营方针，如果今天我们不能好好对顾客的顿时进行补偿，想必往后顾客也不会有优先选购我们产品的想法了。” 任嘉辉认为这番话是秦子枫故意说给在场顾客听的，为的还是替鸿辉以及回声这个品牌进行公关营销，于是十分满意的默默点头。 没把秦子枫真正当做副厂长的售货员没吱声，只把目光投向任嘉辉。 任嘉辉觉得姿态已经做够了，于是站出来对售货员说道：“去把钱全数退还给这位客人，兑换券也不用收回了，直接送给他。” 售货员内心心不情不愿的把现金当面退还给中年男子，又给店长递了个眼神。 在一旁跟着看戏已久的店长见任嘉辉对秦子枫如此认同看好，竟什么都任由秦子枫做主，不由得越发对秦子枫感到好奇。 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对任嘉辉施了什么法术？否则任嘉辉怎么会对他如此言听计从？ 中年男子李三好收好现金和兑换券，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一场小风波就这样平息，经销店里的顾客又开始纷纷抢购店里最后这批收音机。 李三好乐滋滋的走出店外，与陪他一起前来的朋友何五贝汇合。 “他们真的给你退了？”何五贝惊讶的迎上前。 李三好炫耀似的拍了拍鼓鼓的荷包：“全款退了，还给我送了张兑换券，说是凭借这个兑换券可以在买下一个随身听时享九折优惠呢！” “这不能够吧？” 何五贝难以置信的瞥了眼李三好的钱包，又往经销店里张望了一下，“一般工厂的产品出了问题不都是嘴硬不肯承认么？没想到这鸿辉机械厂还挺够意思的，居然真给你退了…” “之前我买的那台收音机也是用了没多久就出问题了，我找上门去问责，那不是推诿就是不肯认，像你这种一去就能拿到全额退款的可不多见，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何五贝对此又羡慕又嫉妒。 李三好感慨道：“要不说那位副厂长会做人呢，三两句话就把钱给我退了！” 二人之间的交流，全被经销店里的秦子枫看在眼里。 “副厂长？是鸿辉的副厂长么？”何五贝抓着李三好问，“那种大人物也会光顾经销店？” “不只有副厂长，连厂长本人也来了，估计是来视察店里情况的吧。”李三好一抬头，正好遇上了刚走出店门的秦子枫，笑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副厂长这不就来了么！” “这就是副厂长？”何五贝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别看人家年轻，他还真是副厂长。”李三好一直门店里的任嘉辉，“那位就是厂子，他说这是副厂长他就是副厂长。” “副厂长你怎么出来了？这是要回去？”李三好殷勤的打招呼道。 秦子枫收起脸上的微笑，正经道：“我这刚要出去，正好听到你们提到了我们厂里的问题产品，所以想过来解释一下…不知怎么称呼你这位朋友？” 李三好答道：“他叫何五贝。” “何五贝？好…” 说着，秦子枫往后退了几步，正好站在经销店大门的台阶上，高出了路过行人的半个身子，朗声道：“何先生，既然你对我们的产品存有误解，那就请允许我向你澄清。” 路过的行人有被秦子枫的高声时说话个吸引的，不禁停下脚步，而这也正是秦子枫想要的。 秦子枫高声宣布道：“我们鸿辉机械厂前段时间确实生产出了一批存在瑕疵的问题商品，但那是因为其中一位操作技工的失误造成的。目前我们机械厂已经将那位技工开除了。” 何五贝见秦子枫好似是在向他澄清，又好似是在跟来往的路人喊话，不由得开始感慨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城府与心机。 秦子枫可不管何五贝是如何心情，只管继续喊话宣传：“何先生！在此，我向你保证！” “往后鸿辉机械厂绝不会出售存在瑕疵的问题产品。而对于之前一直购买支持回声牌收音机的顾客，我们也决定降价出售最后一批产品，回馈顾客！” “李先生，你已经拿到了兑换券，想必你也对我们厂目前推出的新活动十分清楚了吧？” 还没搞清楚秦子枫想要做什么的李三好想回答他知道了，却又被秦子枫开口打断：“…如果你还不记得，那我还可以跟你再解释一遍！” 秦子枫的声音中气十足，实打实让路人驻足倾听。 “我们的新活动是：凡是来鸿辉的经销店里购买最后一批回声牌收音机的顾客，都会受到购买凭证发票。” “顾客凭借这个购买发票兑换打折券，就能在购买我们新推出的随身听时能享受优惠！” 秦子枫喊得有些累了，平时他难有如此卖力吆喝的机会，现在也体会到小摊贩走街串巷卖吆喝的不易。 “打折券？”有路过的大妈大姨追了过来询问：“是直接去你们店里领打折券么？能打几折呀？” “能打九折。”秦子枫耐心，“不过不是直接进店领取，而是去店里购买最后一批回声牌收音机，才能拿到购买凭证，到时候用购买凭证兑换打折券，购买随身听时就能打折了。” 陆陆续续也有路人围过来询问情况，秦子枫也一一逐个耐心解释，简直比店里的店长和售货员还操心卖力。 第四十章 改观 秦子枫的卖力初见成效，有不少路人都被吸引进了经销店里询问购买。 售货员本以为即将应付完原先进店的顾客，又见门口进来了不少新的看人前来询问购买收音机拿凭证的具体情况，只得继续卖力解释与推荐。 任嘉辉把秦子枫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遥指门店外的秦子枫对身边的店长炫耀道：“看到没？我找来的这位副厂长是个能干实事的吧？” “他出去就这么会儿功夫，不仅把事情给澄清了，还招揽来了更多的客人，你说是不是难得的人才？！” “确实。”店长认同的点头，“这么难得的人才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任嘉辉听店长附和完毕，便催促他去干活：“行了，你也别跟我这傻站着了，没见你店里的员工都快忙不过来了，赶紧的帮忙去吧……” 等忙完了店里的这批客人，时间也快接近吃饭的时候。 任嘉辉上前招呼刚送走客人的秦子枫，热情的提议道：“走！小枫！咱们再去国营饭馆搓一顿！今天这一顿我必须得请你！” 秦子枫也没有推辞，只面带歉意道：“任先生，今天我自作主张替你做了许多决定，还请你见谅。” “不用这么客气！我相信今天你的决定都是为了鸿辉好，我怎么会怪你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任嘉辉开始有些庆幸秦子枫来找上他，否则这么好的人才要是去找了他的同行对手，那就是对他的严重打击了。 “还有，咱们都是自己人了，你还叫什么任先生，直接叫我任叔就行！” 关门落锁的售货员回头看见秦子枫和任嘉辉二人还在经销店大门的路口聊得正欢，不由得把目光投向其中的秦子枫。 刚才店长在帮忙招呼客人的时候曾跟售货员提过，秦子枫在店门口卖力吆喝，又拉了不少顾客进店购买，还得到了厂子任嘉辉的夸奖，所以售货员也不得不对秦子枫刮目相看。 任嘉辉回头撞见售货员的目光，便招呼她上前说话。 “你们店长呢？他走了？”任嘉辉回头再望，不见店长的身影，便招呼售货员一起，“他走了就算了，你跟我们一起来吧。” 售货员有些意外，“一起来？厂长要去哪儿？” 任嘉辉一指天上，“这个时间当然是去吃饭啦！” “去吃饭？”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售货员有些意外。 任嘉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彩彩，五彩缤纷的彩。”售货员答道。 任嘉辉说道：“我看你今天这么卖力招待客人，事事请示店长，遵循规章制度，还知道适当维护店里权益，是个好员工。而我们鸿辉是不会亏待好员工的，正好一起出去吃顿便饭。” “小枫，你觉得呢？咱们是不是得请彩彩好好的吃一顿？”任嘉辉连秦子枫也一起带上，两个人的份量在，这就让朱彩彩不好再继续拒绝了。 朱彩彩一时间还不适应任嘉辉这位大厂长用这么亲昵的称谓来叫她，而且还对她夸赞有加，一时间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尤其见到任嘉辉还要跟秦子枫问一句，更显出他对秦子枫的看重，所以她也不由得对秦子枫改观，毕竟这可是连大厂长都重视的“大人物”。 秦子枫只得应付的笑答：“是的，彩彩姐确实踏实肯干很负责。” 朱彩彩看到秦子枫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不由得呼吸一滞。 她知道自己长得还挺周正，平时也有不少男同事或者同龄人对她表示好感，所以听任嘉辉和秦子枫一起夸赞她，一时间竟不知这二人是否也对她存有好意。 今天任嘉辉没有自己开车过来，所以三人在路口等车。 秦子枫注意到街对面的电影院门口挂着大幅海报，不由得起了心思。 “彩彩姐，你们店里有没有大块的黑板？如果能像对面那种一样大的版面最好，我也想在你们店门口弄个大字报。” “有是有，但估计没他们那么大，我去找找……”朱彩彩再次开锁钻进了门店里寻找。 趁着这个机会，秦子枫向任嘉辉打听起了他感兴趣的话题。 “任叔，你让我当这个副厂长，我还不知道你打算每个月给我开多少工钱呢……” “每个月？你这是贪着我开的月薪了？”任嘉辉笑骂道：“我都被十分之一的股份给你了，你每个月都有提成点数拿，年底还有分红，这还不够填满你的荷包？” 秦子枫也耍赖般故意装作不懂：“每年的提成和分红都是不定的，我哪知道够不够填满呢？” “嫌不够？那我给你加个八千的月薪，你敢要么？！”任嘉辉被秦子枫做出的那副贪得无厌的模样给气笑了。 “敢啊！只要你敢开我当然敢要！”秦子枫毫不客气，“那可都是我的劳动所得！我不是白拿钱不干活的人！” 任嘉辉也理解秦子枫的顾虑，随即承诺道：“行行行！知道你能干活！你就别一直强调了！反正跟我合作你不会吃亏的！” 二人继续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天，朱彩彩也找来了大块纸板和粉笔。 秦子枫撸起袖子就开始在纸板上写写画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一副排版规整气派的宣传海报给画了出来，海报的宣传内容还是白天一直提及的打折券之事。 任嘉辉看着秦子枫一笔一划完成手稿，眼里的平静转化为意外，而后再是惊喜。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这方面的天赋！画得真挺不错！跟对面电影院的海报有一拼了！”任嘉辉惊喜的一排秦子枫的肩膀。 “我就随手画画而已。”秦子枫谦虚道，而后转头问朱彩彩，“彩彩姐你看看能不能用？要是能用，明天你就把它摆在店门外做宣传。” “当然能！明天早上一来我就把它挂出来！”朱彩彩捧场道：“现在我先拿回店里放，省得晚上被叫花子投去当床板了。” 等朱彩彩把大字报搬回经销店里放好，再次落闸锁门，三人才乘车前往国营饭馆。 第四十一章 共寻发财路 一向以大老板自居坐在后座的任嘉辉这次选择坐在前面的副驾驶，把后座让给了秦子枫和朱彩彩，一路上还一直找话题供后座的二人打开话匣子。 这一举动不由得让朱彩彩有些怀疑，任嘉辉是否有意撮合她与秦子枫，或者是秦子枫也对她有意思？所以才让任嘉辉出面帮忙撮合？ 难道真是这位年轻的副厂长看上了她？ 朱彩彩的耳朵慢慢热了起来，双颊也渐渐染上红晕。 秦子枫敏感的察觉出朱彩彩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脸也红了起来，他心里不由得纳闷，这车里也没开暖气啊，怎么朱彩彩却被捂热了？ 车子开到国营饭馆外，秦子枫也只得放下心中的疑惑，下车前往任嘉辉叫人定好的包房里落座。 任嘉辉一边点菜还一边不忘提及白天在经销店里的事情的。 “小枫啊，今天你做得很好！澄清就是要像你这样干净利落！掷地有声！顾客才会信服你！如果我们什么都想藏着掖着，才会让顾客更加猜忌质疑！”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要先给个靠谱可信的理由，只有自己相信了，才好说服顾客也相信，否则就是自欺欺人，顾客也能感受到欺骗的意味。” 二人在饭桌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都是围绕后续的产品宣传话题，这让抱着期待的朱彩彩有些失落。 晚饭结束后，任嘉辉自己打车回住处，又另叫了辆出租车，提议让秦子枫送朱彩彩回家。 秦子枫也没拒绝，陪着朱彩彩上了出租车一直送到她家所在的社区楼下，才赶回自己家里。 宣传海报都打出去了，当务之急便是制造新款的随身听。 如今任嘉辉已经为秦子枫申请好了专利，所以秦子枫也可以把自己的技术教授给流水线上的技工师父们。 秦子枫的主要授课对象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然后再有老师傅慢慢教给带着的徒弟们，这样就省去了秦子枫还要去为新学徒带课教授的过程。 工厂里的员工在上午时先是被秦子枫的想法与技术折服，等到了下午，又被任嘉辉宣布秦子枫为工厂副厂长的消息感到惊讶。 在大家一片诧异的目光中，秦子枫作为副厂长登台讲话，发表了自己对工厂的期望和对未来的展望。 发表讲话完毕后，教了几天课秦子枫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去找刘够。 秦子枫在门店外先挺好金城铃木的车子，刘够就从维修店里走了出来。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开着我的车过来了！”刘够绕着车子查看了一圈，见没啥大毛病，才与秦子枫打招呼：“怎么着？这几天没过来，你是忙收音机的事儿还是忙着泡妞呢？” 秦子枫见刘够在调笑他，便故意刺激刘够道：“二者都有吧，两头一起忙，实在太辛苦了……真羡慕刘哥你不用体会这种辛苦！单身一人多自由自在！” 刘够听得出秦子枫话里的阴阳怪气，便佯装生气道：“呵！就你小子有妞追是吧？正好我想出门吃点东西，那待会儿我就不请你吃饭了！” “行吧，不请就不请，反正我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陪你吃饭来的。”秦子枫把摩托车挺好，和刘够便走进维修店里边说：“还是说正事儿吧。” “我看你一天天开着我的铃木出门泡妞，连来店里给我送翻修收音机的事情都忘了，除此之外你还能有啥正事儿？”刘够继续攒着气愤揶揄道。 “我来找你就是要说收音机的事。”秦子枫压低声音，问道：“我这段时间没时间翻修收音机，就是在忙随身听的事情。随身听你知道吧，就是陈姐和她女儿都用的那个机子。” “当然知道。”流过四处张望一阵，也压低了声音：“怎么？你真要做随身听的生意？” “我连合作厂家都找好了，还能有假。”秦子枫答。 刘够试探道：“你和我提这个，是要拉我一起？” “呃……倒也不全是。”秦子枫尴尬一笑。 “啧！你这家伙！有了能发财的好事儿怎么不晓得叫上哥呢？！”刘够有些急了，“咱们俩之间也算熟了吧？你看我连铃木都借给你开了！” 秦子枫见刘够似乎有些急了，便明知故问道：“我记得刘哥好像你也不缺钱吧？怎么突然就这么着急想要发财了？” “嗐！”刘够一拍大腿，“你也不想想，你哥我光杆司令一个！年纪又二十好几了没个老婆，能不急么？！” 秦子枫赞同的点头：“说的也是，娶老婆确实不便宜，彩礼都够呛……” “就是！”刘够苦恼道：“尤其我看中的那位，家里住大院开四个环的，还不知道彩礼得多高呢！” “大院子弟？”秦子枫了然的点头，知晓了刘够与他想追的人其中存在的差距，“那应该不是本地土著吧？得是外地人？” 刘够点点头：“没想到你也知道大院子弟呢……就因为这个，她家里人一直嫌我做的生意上不了台面……” 秦子枫讷笑一声：“那估计你得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了……” “我倒是想当上门的，可她家得要啊！”刘够苦着一张脸，“但凡我手里的钱能多点，底气够足，也不怕她家看不起我，所以我想多赚点钱，你要是有门路愿意带上我就最好了……” 秦子枫对此持有不同的看法：“哥，你先缓缓，我听你说了半天都是你主动，那她是个怎么想法？她对你有意思么？” “她……”刘够愣了一下，犹豫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她也有她的难处，这怪不得她……小枫，你可得帮帮我！你有了路子捎带我一起发财呗！” 秦子枫思忖一阵，抿唇道：“那你先说说你对随身听怎么看？” 刘够坦诚道：“我没啥看法，只要能赚钱，什么随身听不听的我都干！” “我这边要出国产的随身听，自己的牌子，你有没有意愿卖？” “是全在我这儿卖？我做独家？”刘够双眼一亮！ 这堪比天上的馅饼全砸在他脑袋上了！ 第四十二章 借题发挥 “那不可能……我的意思是我能帮你争取到货源，你可以拿到你店里卖，但是价格要跟直营店经销店的一样，你自己不能随意定价，这样你干不干？” 秦子枫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却说出了让刘够难以置信的话。 “那卖出去一部，利润能有多少？”刘够还是最关心赚到手里的钱是否足以让他心动接下这份新的赚钱路子。 秦子枫思忖几秒，答道：“如果你是以经销商的身份加入的话，你卖出去一部，应该也能赚个四五十吧。” 刘够双眼顿时亮了：“一部有四五十的收益，如果卖出去数量多，一天应该也能赚好几百了吧，那一个月也差不多有近万元收益……” 秦子枫点点头：“如果你能卖出去多，赚的自然多。” “行！那这活我接了！”刘够抓紧近在眼前的机会，不敢错过。 还没等秦子枫把拉刘够入伙的事情告知任嘉辉，任嘉辉隔日就给秦子枫打来了电话，让秦子枫赶去鸿辉机械厂一趟。 此时机械厂的办公室里，正坐着几位客人，与任嘉辉都是关系相熟的同行。 “任厂长，你说的那位年轻人怎么还没到啊？这都快到午饭时间了……” 开口抱怨的蕴图机械厂的厂长曾民贺，因为其名下的蕴图机械厂不论从工厂规模还是订单数量，都比鸿辉机械厂大一些，所以他在任嘉辉面前一直比较高傲。 一旁的其他机械厂厂长，也纷纷对任嘉辉口中贵客的姗姗来迟，而显露不满。 任嘉辉只得帮迟到的秦子枫打圆场，“估计是路上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估计再有一会儿就到了。” 几位厂长等得无聊，又不好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于是曾民贺便向任嘉辉打听起具体细节来。 “任厂长，听说这次你们连专利都事先申请好了，看来是打算走技术垄断的路子咯？” 任嘉辉眼珠转了转，有所取舍的答道：“申请专利这事儿是他提出来的，说是能响应国家号召的保护知识产权，索性就一起办了。” “他？” 曾民贺问：“他是谁？” “就是我们厂新上任的副厂长！”任嘉辉答。 说曹操曹操就到，此时被众人提及的秦子枫正在办公室外头敲门。 “咚咚咚。” 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任嘉辉起身开门，见来人是秦子枫，忙招呼人进门：“你可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一路匆忙赶来的秦子枫并不知道任嘉辉把他叫来机械厂的意图，眼里满是困惑：“等我做什么？” 任嘉辉没理会秦子枫的疑惑，揽着他的肩膀低声嘱咐道：“里头都是来跟咱们谈合作的工厂厂长，待会儿记得客气点，姿态放低点。” 秦子枫恍然大悟的点头，对任嘉辉眨了眨眼，表示知晓。 两人一进门，任嘉辉就率先开口打招呼：“各位，这位就是我们厂的副厂长。” 秦子枫也知情识趣的道歉寒暄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诸位久等了，真是抱歉。” 秦任二人表现得如此礼貌，等久了几位厂长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否则就显得自己不够大气。 相比于任嘉辉，他们更关注的是刚进门的秦子枫。 眼前这位小伙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这样的人如何能胜任一间工厂的副厂长一职？更何况是新产品的研发等等…… 任嘉辉也能差距出其他人对秦子枫的打量和质疑，便主动开口介绍道： “我们副厂长是个年轻能干的小伙子，之前帮了我不少忙，不仅解决了厂里的滞销产品，还帮我们厂里拓宽了许多对外宣传的营销形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任嘉辉每每提及副厂长一词，秦子枫总是很难第一时间把自己跟这个职位联系在一起，总觉得熟悉又陌生。 曾民贺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原来这位副厂长这么厉害啊！难怪敢把咱们晾在这儿等了一个半小时，估计是仗着任厂长你的看重才敢迟到这么久吧……” 其他厂子也附和道：“向来任厂长也是财大气粗，并不稀罕耽误的这一个半小时时间里赚到的钱。我们可就不同了，多一分钟就少赚几十万，我可心疼了……” 秦子枫闻言挠挠头，自知迟到是他自己的错。 但他也没法预料，刘够的借给他的金城铃木，居然会半路坏了，他还得先找好修理店帮忙修车托管，才赶来鸿辉机械厂，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不少时间。 任嘉辉也自知理亏，便大方道：“让诸位等了这么久确实是我们的不对，眼下也快到中午了，不如这样，我请大家去国营饭馆好好吃一顿如何？” “去国营饭馆？任厂长，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吧？哪有请贵客去国营饭馆那种低级场所吃饭的道理？”曾民贺继续发难。 任嘉辉愣在当场，听这意思，曾民贺这是嫌弃国营饭馆不够高档咯？ 可是国营饭馆明明是兰市里数一数二的高档餐厅啊…… 秦子枫从中嗅出了曾民贺故意找茬的意味。 曾民贺似乎也不在乎旁人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继续意有所指道：“如果放在平时，你请我们几个本地的去国营饭馆吃就算了，我也不会跟你计较这种小事。” “可今天连首都春明城的两位老板都过来了，你再不带他们去城里最好的葡国餐馆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秦子枫这下更加确定曾民贺是在没事找事了，估计曾民贺是想当着两位首都来的贵客面前，给他和任嘉辉来个下马威，顺便抬高自己的地位。 回过味来的任嘉辉也不免有些生气。 明明大家是出来谈合作的，本来就是平等的地位，偏偏曾民贺一出来就抬高自己的姿态贬低他人，搞得好像是鸿辉机械厂跪求着他们进行合作一样…… 这样的恶气，任嘉辉一时也难以下咽。 眼见屋里的氛围有些尴尬，其中一位来自首都的“贵客”终于开口了，“任厂长，副厂长……这次我们远道而来就是为了谈合作的。” 第四十三章 步步紧逼 贵客陈厂长说道：“在开始谈之前，有一些前提我希望能让二位知悉。如果二位不愿意或者不同意，那这次的合作谈不下去，饭也就不必吃了。” 任嘉辉听完贵客那居高临下的发言语气后，越发感觉自己难以压制内心的恼怒。 秦子枫默默打量着眼前这位开口的首都贵客陈厂长，试图从记忆里搜寻有关的信息，然而却没有多少收获。 不过从在场的曾民贺以及其他本地厂长，都对这两位首都来的贵客如此尊敬殷勤，估计这二人在首都春明城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秦子枫从这番话里判断出眼前这位贵客不是好相处的人，只能暗暗告诫已经犯了“迟到”罪的自己要小心谨慎，不要再做错事落人话头。 任嘉辉只得硬着头皮应付道：“还请陈厂长赐教。” 陈厂长陈龙伟开门见山道：“我是个急性子的人，今天耽误了那么多时间，我就不过拐弯抹角了。” “首先，这次的合作角落是必然要进行技术层面的交流，还有就是要降低之前我们商定好的合作标准。” “如果贵厂不愿降低标准，或者说对这个专项技术藏着掖着不肯分享，那我们也不会继续与贵厂进行合作了。” “对对！”曾民贺连连点头，“之前咱们在电话里商定的合作标准还是不太正式，那样算不得数，所以最好今天把合作标准的事情当面定下来，适当降低一些标准。” “……还有技术交流你们也别吝啬，怎么说大家都是合作伙伴，是自己人，有好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赚钱最好不过了！” 任嘉辉听完恼了，直截了当的拒绝道：“技术交流分享？这不可能！” “我看你们根本不是诚心合作！就算我家副厂长今天没迟到，你们也会找理由发难，然后千方百计怪在我们身上，然后找机会贬低我们太过你们吧！” 他知道秦子枫对这方面最敏感，尤其之前秦子枫还一直督促他把专利申请下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尽量争取到最大的获利。 结果陈龙伟一上来就要求技术分享，无疑是在对秦子枫的心窝捅刀子。 秦子枫默默盯着眼前的几位厂长，暗暗记下了她们此时的嘴脸。 “任厂长何必这么激动呢？”曾民贺劝道：“你也别着急拒绝，咱们今天本来就是要坐下来谈合作的，什么都可以慢慢谈嘛……” 其他厂长也假惺惺的上前劝任嘉辉冷静，嘴里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无非是因为刀子没有落到他们身上，他们也是受益者，与来自春明城的陈龙伟站在同一边，所以才能如此淡定。 “任厂长，工厂想要发展壮大，与人合作就是很好的出路，你也不要太过排斥。像陈厂长这次就是带着诚意来的，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呢……” 相对于其他厂子的“热情”规劝，陈龙伟就显得十分淡然，他甚至还有心思伸手掸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目光十分轻蔑的从秦子枫身上略过，继而落在任嘉辉身上，语气淡淡：“今天放合作谈与不谈、成与不成，都看你如何决定。” “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如果你的决定不正确，那随之而来的后果你自己可不一定能承担得起了……” 陈龙伟话里的威胁意味渐浓。 他并不认为秦子枫这位年轻的副厂长懂技术，只当是任嘉辉对外抛出的障眼法，他更看中的是这次具有革新意义的技术。 如果能顺利与鸿辉较场西坦诚合作，成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国产品牌第一部随身听的合作商之一，就能跻身第一个吃螃蟹的行列，攫取更多的红利。 不同于其他厂长只是想以合作的形式来分一杯羹，陈龙伟想要的是把红会机械厂整个啃下来，合并进他旗下的机械厂里，这样就能把所有红利给全部吃进自己的口袋里。 任嘉辉已经意识到这是个圈套。 如果自己进去了，就会损失一大部分利益；但如果选择不进，估计眼前这伙人就要合起伙来对付整个鸿辉机械厂，到时候会有多少损失就不可估量了。 想到这里，其实任嘉辉心里已经有点点动摇了。 他转头与秦子枫对视了一眼，下意识想询问秦子枫的意见。 秦子枫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答应陈龙伟的提出的合作要求。 陈龙伟见眼前二人都沉默，也懒得与他们闲聊拉扯浪费时间，便干脆扔出自己的底牌。 “任厂长，不知你听过融特集团的名号么？融特的营销总经理莫一飞，是我的妻弟。” “融特集团是做什么的？”秦子枫低声问任嘉辉，他还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耳熟的名字了。 “国内五大锂资源供应商之一，排第一的就是融特集团，他们几乎垄断了国内的锂电新能源核心材料供应渠道。” 任嘉辉一边告知秦子枫，心也快速滑落至谷底。 这下他终于知道陈龙伟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了，敢情是融特集团给的。 机械电子离不开锂，万一惹得陈龙伟不快，估计他一声令下，他的妻弟就能断了供应鸿辉机械厂的锂资源，令机械厂停工停产。 如此大的能量，搁谁谁不畏惧？ 陈陈龙伟再次开口：“任厂长，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思考，希望五分钟后你能给出我想听到的答案。” 面对陈龙伟下的最后通牒，任嘉辉心里已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曾民贺也站出来劝道：“任厂长别再钻牛角尖了，不就是分享一下技术方面的问题而已，有什么可顾虑的？要是得罪了陈厂长，你的厂子将来可不一定还能开得下去……” 他甚至凑到任嘉辉耳边，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家人考虑吧？要是你的厂子没了，你的妻女吃什么喝什么？难不成喝西北风？” 任嘉辉见他们连他的妻女都给威胁上了，只得无奈低头：“行吧，我可以把合作标准降低一半，利润也让出三分之一给你们。” 第四十四章 撕破脸 任嘉辉心里的屈辱与不甘达到了顶点，但在面对强大如陈龙伟这样的对手，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谁让他的胳膊不如陈龙伟的大腿粗…… 不论在什么年代，人脉与背景都是硬通货。背景比不过别人硬，就只能受欺负。 哪知任嘉辉的低头现在却不奏效了。 陈龙伟语气冷冷的回道：“诶呀，已经超过五分钟……任厂长，你晚了几秒钟，刚才你说的话做不得数了，你只有把你们的技术让出来才行了。” “你！”任嘉辉难以置信的盯着陈龙伟看，再环顾四周的几位厂长，顿时红了眼睛，“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任叔，不必激动。”秦子枫终于开口。 只见他淡定的在任嘉辉与陈龙伟二人之间的沙发空位上落座，淡定的转头与陈龙伟对视，一字一句的回应道：“让出技术？不可能。” 平淡的语气里，是绝不妥协的坚定。 “任厂长都发话答应了，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曾民贺不屑道：“你说话又不管用！” 秦子枫冷笑一声，“专利证书上签的是我的名，任厂长说的话在我这儿确实不管用。只要我不同意，他就不能随意对外分享我的技术知识。否则就构成侵权违法。” “当然，任何想要窥探窃取我的知识成果的人同样也是违法，管你妻弟是哪个集团的经理领导，照样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完了还得赔偿我的损失。” 秦子枫话里意有所指的瞥了陈龙伟一眼，调笑道：“当然，我还是很欢迎几位厂长给我免费送来损失费的。一般侵权获赔平均额是十五万元，虽然不算巨额，但我也不会嫌少。” 陈龙伟咬牙切齿的磨出一句话：“年轻人，我劝你不要得意忘形。别以为申请了专利我就不能拿你如何。日子还长着呢，难道你的专利还能一辈子不过期么？” 秦子枫抬头挺胸，声音洪亮的回应道：“多谢陈厂长的劝诫，那我也奉劝陈厂长一句，做人不要太过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过估计日后我们应该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你们提出的无礼要求，我们不会答应。”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声明清楚，今天是你们来找我们合作，并不是我们哭着喊着求你们合作的，希望你们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太过咄咄逼人，否则我只能请你们滚出去了！” 曾民贺急了，指着秦子枫的鼻子骂道：“臭小子你说什么呢？！你能叫谁滚？！” 秦子枫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优哉游哉的翘起了二郎腿，慢条斯理的应道：“谁搭话我就是叫谁滚。” “你！”曾民贺被秦子枫给气到了，转头看向一旁的陈龙伟。 任嘉辉没想到秦子枫的态度居然如此强硬，居然敢当面跟陈龙伟以及其他厂长翻脸，忙劝道：“小枫，你冷静点，别把这几位爷都得罪光了！他们都是手上有客源的供货商……” 陈龙伟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任厂长还算识相，总算说了句人话。” “人话？”秦子枫也跟着笑了，不乏讥讽道：“我却没从你嘴里听到半句人话。” “以前我以为首都的人会比小城里的人更有素质，今天总算知道了不能地图炮，每个地方都有没素质没良心的坏人存在。” “我的专利技术只提供给有心合作的好合作商，与那些人模狗样的奸商合作不来。我也不怕跟你直说，想要吃红利，那就带着诚意来合作。想要吞并垄断，只有滚的份！” 陈龙伟见秦子枫已经把话说绝了，那自己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既然如此，那看来今天的合作也不必谈了。” 秦子枫也站起来，一直办公室门口，挤出微笑道：“大门在那边，请吧。” “小枫！”任嘉辉坐不住了，他没想到秦子枫居然真要把人赶走，而且并不怕得罪像陈龙伟那样有背景的人物。 曾民贺也没想到今天碰上了秦子枫这块硬骨头，气急败坏道：“你小子行啊！就不怕陈厂长一个电话打到融特，直接让他妻弟把你们厂里的锂资源给断了？” “我不信融特的领导会因为一件小事就把锂资源供应给断了。” 秦子枫似乎已经料到曾民贺或者陈龙伟会这么说，十分淡定的回应道：“我们鸿辉已经加入了物资局的工厂协会。如果融特贸然断供，我们就可以上物资局信访。” “兰市行不通，那我们就到春明城去上访。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资本家厉害，还是国家机关的铁拳厉害。” 曾民贺见最后的嘴炮也说不过秦子枫，只能败下阵来。 陈龙伟盯着秦子枫久久，最后扔下一句话，“好，任厂长，等贵厂破产的时候，你们可以申请来做我们厂的供销商……” 秦子枫笑着摇头，叹息对方也只剩下放狠话这种最无力的手段了。 送走了陈龙伟那群人后，任嘉辉瘫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小枫，今天你还是冲动了，往后他们要是……” “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是诚心合作的。”秦子枫抢答道。 “什么意思？”任嘉辉坐起身子，看向秦子枫。 “其实今天我的迟到是有原因的。”秦子枫坦诚道：“今天我接到你的电话后考虑了很久。” “如果只是本地的几个工厂想要与咱合作并不奇怪，但他们却把远在首都的陈龙伟都拉了进来，我就知道他们是奔着我的技术、奔着你的厂子来的。” “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次随身听的红利，而是想要我的技术，想要你的厂子……如果今天我们没有坚持，往后鸿辉只会被陈龙伟啃得渣都不剩。” 任嘉辉又瘫坐下去，无奈感叹道：“可陈龙伟背后有融特，咱们今天拒绝了他，往后该怎么办？” “至于这个……”秦子枫思忖一阵，转头问起了别的，“任叔，你先说说目前厂里挤压的收音机卖出去多少、资金回笼是什么情况？” 第四十五章 另辟蹊径 “最后那批收音机没剩多少了，估计这两天也差不多卖完了。”任嘉辉答：“等把这批收音机卖完，咱们就造他个五千部随身听！” 秦子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五千部？之前你不是说造个两三千试试水吗？” “现在试水已经救不了咱们了，还不如拼一把多造点。”任嘉辉咬咬牙，“如果陈龙伟真要断了咱们厂里的锂资源供应，我也不是没有门路的，大不了去买其他厂的锂资源先用着。” “…我鸿辉机械厂开了这么多年，想要搞垮鸿辉也没那么简单！” 秦子枫见任嘉辉这是不打算再忍耐屈服，随即欣慰的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我们也不一定走那种困难模式，不如趁着陈龙伟还没回春明城，咱们先收买他的妻弟。” “这能行得通吗？”任嘉辉不太看好这个剑走偏锋的办法。 “有钱能使鬼推磨。”秦子枫笃定道。 “况且莫一飞只是陈龙伟的妻弟，又不是亲弟，这样的亲戚关系不算血亲，只要咱们开出的条件让莫一飞无法拒绝，还愁收买不来他吗？” “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你是说钱吗？”任嘉辉再次犯难，“可我手里真没那么多钱，能维持厂里正常运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有多余的…” 秦子枫补充道：“我也没说一定要用钱收买…咱们不跟陈龙伟合作，可以转去跟莫一飞合作呀！” 任嘉辉被秦子枫给说懵了，“他们俩是一家人，和莫一飞合作跟和陈龙伟合作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秦子枫向任嘉辉陈明其中利害，“陈龙伟想要的是我的技术，而且还想独占利润，所以才想把咱们厂给吞下来。” “但莫一飞就不同了，他本身就是融特集团的营销总经理，既负责供货有负责经销，所以他在乎的是能否能卖得出产品以及卖得好不好。” 任嘉辉终于被秦子枫引导得慢慢品出味来，“我明白了，咱们的产品要是推出去肯定是不愁卖的，而莫一飞想要的就是产品能大卖热卖，所以…” 秦子枫接话道：“所以只要咱们赶在陈龙伟的前头与莫一飞合作，他负责给咱们提供锂资源，咱们的产品热卖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理资源，所以咱们就在融特下大笔的锂订单。” “融特集团从咱们这儿接到了大订单，就会把功劳算在莫一飞头上，则莫一飞受益了，往后也不会轻易得罪咱们，毕竟咱们可跟他的订单绩效挂钩呢！” “天才呀！”任嘉辉感叹着，紧紧握着秦子枫的手不肯松开，原本的一筹莫展在此刻见到希冀的曙光后才终于露出笑容。 “天才不天才的另说，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找莫一飞谈合作。”秦子枫毛遂自荐道：“如果任叔信任我，不妨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去做。” 任嘉辉本来还担心秦子枫不肯去呢，这下见他主动请缨，赶紧满口答应道：“去去去！这件事必定要让你去才能成！事不宜迟，要不你明天就出发？” “明天？”秦子枫对任嘉辉的急切有些哭笑不得：“任叔，出发前我得先问问你，之前你采购了多少制作随身听的原材料啊？” 任嘉辉尴尬的抿了抿唇：“估摸着应该有两千部左右的量。” 因为他之前对秦子枫自己研发的随身听存有顾虑，一开始只打算做两三千部的量，所以给财务和采购部批示的文件也是按照两千部的原材料数量采购的。 秦子枫摇摇头，“两千部的量不足以能说动莫一飞与咱们合作，明天带着两千部去春明城找莫一飞也许来不及…” “任叔，要不这两天你催人把剩下的三千部数量的原材料一起买回来，凑够五千部。等五千部的数量够了，我就立刻去春明城找莫一飞谈，这么多的数量，应该能够说动他。” “那我现在就去找采购部谈谈，如果时间来得及，明天我就去隔壁市把剩下的三千部原材料给买了拉回来。”任嘉辉马不停蹄的开始行动。 到了隔天，秦子枫估摸着今天经销店里的收音机应该能卖完，于是专程去经销店看了一趟，才前往机械厂。 今天任嘉辉去了外地没来不过是，反倒是任雪莹前来“视察”工厂了。 彼时秦子枫正在任嘉辉办公室的茶几上写写画画，并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外的任雪莹。 任雪莹见到任嘉辉办公室的门开着，还以为是任嘉辉提前回来了，一脚踏进门却发现屋里的不是任嘉辉，而是在埋头认真做事的秦子枫。 任雪莹的嘴角翘起浅浅微笑，上前伸手点了一下秦子枫的肩膀，问道：“你在写什么呢？” “嗯？” 被打扰的秦子枫抬头，正好撞进了任雪莹的眼里。 任雪莹今天的打扮很时髦，不乏俏皮可爱，着实让秦子枫惊艳了一下。 怔愣片刻后，秦子枫回过神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找补道：“咳咳，我在画图呢…你是来找任叔的？他不是今天去隔壁市吗？我还以为他是从家里出发的呢。” 如果任嘉辉一早就从家里出发，那作为女儿的任雪莹不可能不知道她父亲出差了，更不可能跑来工厂找任嘉辉。 那她来工厂的目的，难道是为了看…他？秦子枫暗暗猜测道。 他偷偷瞄了一眼任雪莹今天的精致打扮，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呃，差不多吧…”任雪莹目光闪烁了一下，指着桌上的纸张转移话题道：“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你在画什么呢。” “我就是随手画画而已。”秦子枫敷衍过去，故意问道：“你不也没说你今天过来这儿做什么吗？” 任雪莹对秦子枫的死缠烂打有些地扛不住，随即嘟起嘴耍赖道：“你问那么仔细做什么？这是我家的厂子，难道我还不能来了？” 秦子枫笑道：“能能能！这是任家的工厂，任大小姐想来就能来！” 第四十六章 宝剑寒梅 “哼！”任雪莹佯装生气，顺势说出了今天来工厂找人的目的：“哼！你惹得本大小姐心情不快，这就罚你陪本大小姐去外头散心！趁着我在考大学之前好好宰你一顿！” 面对任雪莹的强势，秦子枫只得无奈弃了纸笔，跟在任雪莹后头出了办公室。 有路过的厂里工人看到二人，首先认出了个子比任雪莹高出一个头的秦子枫，随即先跟他打招呼：“副厂长好！” “副厂长？”任雪莹惊讶得目瞪口呆，“这才几天的功夫，你怎么当上我家厂子的副厂长了？” 秦子枫这升迁的道路也太令人出乎意料了！ “说来话长。”秦子枫对任雪莹眨眨眼，“不过我的水平莹莹姐是知道的，我能当上副厂长，也有莹莹姐的功劳呢！如果没有之前莹莹姐带我引荐，哪有我今天的副厂长一职？” 任雪莹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故作高傲的一仰头，“既然本小姐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不如我请莹莹姐吃饭怎么样？”秦子枫也只能想到用请客吃饭这种比较实际的做法来表示感谢了，“莹莹姐有什么想吃的？” 任雪莹想了一会儿，给出答案，“天气这么热，不如你请我冰淇淋？” “行！”秦子枫满口答应，带着任雪莹走街串巷去找卖冰淇淋的小摊贩。 现在临近中午十分，日头渐晒，二人买了冰淇淋就往江边的巷子走去，正好借着建筑和树丛遮蔽阴凉。 秦子枫先啃了一口手里的牛奶味冰淇淋，主动打开话题道：“莹莹姐刚才说明天要考大学，那你现在在哪个中学就读呀？” 任雪莹理所当然的答道：“就是兰市高中啊。” “原来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啊，能在那么好的高中就读，怪不得莹莹姐如此确信自己一定能考上大学。”秦子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既然兰市高中那么好，那里面的教学环境和师资力量应该也是市里一流的吧？” 秦子枫如今卖力打听，还是在为小妹秦子璇未来念书的问题着想。 如果将来他挣到了足够多的钱，在兰市买了房子，最好能买到兰市高中附近的学区房，说不定凭借秦子璇的努力和苦读，也能进入兰市高中念书。 知识改变命运，因此秦子枫对秦子璇未来的学习之路十分上心。 “那当然！”任雪莹骄傲道：“咱们市里最好的高中，当然要有最好的环境和老师！” 秦子枫抿唇，“既然它是最好的高中，那学费是不是也…” “这个…”任雪莹似乎能理解秦子枫为何会沉默，随即安抚道：“学费虽然不算便宜，但是你那么厉害，肯定能赚够钱上学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秦子枫问。 任雪莹瞄了秦子枫一眼，煞有介事的说道：“只不过你现在也是十六七岁吧？正是高二的年纪，不过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转到我们高中来。” 她注意到秦子枫眼底有淡淡的青黑，便委婉的劝道：“我知道你很努力，晚上肯定也学习到很晚，看你的黑眼圈就知道了，可是我们高中毕竟青睐从高一就入读的学生，所以…” 秦子枫仰头大笑：“哈哈哈，莹莹姐误会了，不是我想去你们高中，我是为我妹妹问的…” 随后秦子枫向任雪莹了解了更多关于入读兰市高中的细节，一来二去就聊到了中午一点钟。 任雪莹一看时间，忙惊呼：“诶呀！我和朋友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的，时间快来不及了，咱们以后有空再聊吧。” 她匆忙与秦子枫打了招呼就离开，竟不小心从裙子口袋里掉了方小帕子。 秦子枫捡起帕子想追上去，却见任雪莹坐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此时秦子枫手里还拿着任雪莹那没吃完的草莓味冰淇淋，另一手捏着那方绣有粉色梅花的小帕子。 白色的手帕趁着那多粉梅越发显眼美艳，宛如在秦子枫的手里绽开一般。 “梅花…”秦子枫凝视着手里的帕子，喃喃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他也会努力奋斗，有朝一日成为锋利的宝剑与傲雪的寒梅。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秦子枫自己也饿了，就随便找了间街边排挡吃面，又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瓶汽水。 正好小卖部里有电话，秦子枫便买了电话币，拨通了任嘉辉的号码。 “喂，任叔…我是小枫。”秦子枫抿了口汽水解渴，问道，“你现在还在隔壁市吗？情况如何？” “我这边还在谈着，他们短时间也拿不出三千部的原材料数量，还得和上头商量好才能安排，所以我还在找人帮忙疏通关系呢…” “那莫一飞那边，任叔你打听到他的行程安排了吗？” 电话那头任嘉辉的声音变低了一些：“打听到了，这几天他不在春明城，在副首都深鹏市出差呢。” “行吧，那任叔忙完了就尽快回来，出发之前我还有些细节要和你商量。” 秦子枫听得出任嘉辉的嗓子似乎有点哑，估计是真在忙碌，便没再多问。 等任嘉辉赶回兰市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一回到工厂，就与秦子枫商量好如何安排与莫一飞见面沟通的事宜。 晚上十点，任嘉辉驱车将秦子枫送到火车站，还是忍不住面露担忧，一直拽着秦子枫的手交代这嘱咐那的，恨不能自己也跟着秦子枫一起去。 秦子枫又何尝看不出任嘉辉眼里的担忧，随即承诺道：“任叔放心，这次我去肯定把莫一飞给拿下。” 任嘉辉没再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拍着秦子枫的肩膀与后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深鹏市距离兰市较远，秦子枫坐了一夜的货车，在第二天中午才抵达深鹏市。 深鹏市作为一国的副首都，其火车站的环境与规模都是兰市火车站不可比拟的，其城建规模更是气派恢弘。 秦子枫知道深鹏市未来还会发展成为科技中心城，所以对眼前渐有高楼大厦之风的城建规模也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第四十七章 安排偶遇 出了火车站，秦子枫率先要找电话亭给家里人以及任嘉辉去讯报平安。 火车站外从来不缺等人拉客的摩的师父，他们见秦子枫从电话亭里出来，手里还拖着个小行李箱，便一拥而上，争着抢着询问秦子枫的去向。 “小伙子要去哪儿？我是本地人，载你去哪里速度比别人快！” 其中一位摩的师父尤其积极，直接挤到秦子枫面前，就差直接拎着他的人和行李上车了。 秦子枫打量着眼前这位摩的师父，随口答道：“丽思卡尔顿酒店，你能去吗？” “外资酒店啊…”摩的师父再次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了秦子枫一眼，答道：“能去！不过它距离这儿远着呢，我得收你三十块才行。” “三十块？那算了。”秦子枫拒绝，拉回自己的行李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诶诶诶！小伙子额别记着走啊！”摩的师父再度追上来，“我看你是来出差的吧？深鹏市可大了，要是没个本地人带着你，你很容易迷路的…” 秦子枫懒得理会摩的师父的忽悠，干脆停下脚步，回头揭穿他，“这位阿叔，如果你想宰外地人，麻烦也动点脑子好不好？” “你说什么？”摩的师父也没料到秦子枫居然敢开口怼人，“小小年纪怎么一说话就血口喷人？谁宰客了？！” “丽思卡尔顿酒店就在对面两条街不到的距离，哪就距离远了？这么短的路你要收我三十块，不是载客是什么？” “原来你知道啊！”摩的师父恍然大悟，随即厌恶的瞪了秦子枫一眼，黑着脸悻悻离去。 旁边几位等着拉客的摩的师父见秦子枫是个识路的，便也不凑上前自讨没趣，纷纷躲开了。 落得清净的秦子枫拖着行李箱走到丽思卡尔顿的酒店一楼大堂坐等，还“斥巨资”在大堂吧点了杯波本木桶熟化陈酿麦芽酒，成功混入前来出差旅居的商务人士行列。 他从任嘉辉处得知莫一飞会在这间酒店与人谈生意，所以就来到这里蹲守等候。 为了能与莫一飞见面，二人甚至还商量出了计划一和备用计划二。 秦子枫一边品着酒水，思绪回到了昨天下午与任嘉辉商量计划的时候。 秦子枫提议道：“之前我跟陈龙伟闹僵了，我觉得我跟莫一飞见面时先不提咱们厂的名字，先随便编个工厂名应付过去。” “他要是说没听过工厂名字，我就答说是新开不久的厂子，这样也正好能解释为什么咱们要在他那边下锂资源的大订单。” 任嘉辉虽然也认为这个想法还不错，但还不够周全，便问道：“如果莫一飞还是不信呢？” “那就只能执行备用计划二了…”秦子枫答。 秦子枫微微眯起双眼，收回思绪，目光紧盯着大堂电梯厅不放。 按照计划，秦子枫要装作偶遇的方式与莫一飞碰面。 不过现在距离秦子枫所知的莫一飞预订的开会时间还有一段距离，因此秦子枫决定趁着这个时间段去把自己的装扮好好收拾一下。 毕竟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次他代替任嘉辉过来与人谈合作，外表装束肯定要足够体面、能入人眼。 秦子枫见酒店的三楼娱乐层有几家美发沙龙，随即决定先去弄个合适的发型。 虽然秦子枫的本人外貌条件并不差，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稚气未脱。 所以他迫切需要修饰一下自己的外表，至少能看起来成熟稳重些，而发型也能帮助修饰人的外表与气质。 秦子枫随便挑了一家看起来比较高档的美发沙龙，一走进去就有位中年女子来引路。 “这位小哥哥是第一次来吗？”中年女子边走边说，眼神却十分暧昧的在秦子枫的脸上流连，“我们沙龙里的姑娘个个都很不错，技术非常棒呢~” 这般话里有话的声音落入秦子枫的耳朵里，他瞬间就拉下脸，连说话都不由自主的期期艾艾：“你们这儿消费一次是什么价位？” 中年女子“好的技师要三百往上，如果要加做头发之外的其他业务得价钱，上不封顶哦！” 秦子枫叹了口气，“咳咳，如果是只做发型呢？不需要别的项目。” “只做发型不做别的？”中年女子观察了秦子枫一会儿，再度笑了，“我知道了，小哥哥该不会是初次来这种地方吧？放心，一般我们都会给雏儿开个半折的友情价…” 秦子枫的脸色更黑了，“我就是来单纯剪头发做发型的，你们要是不会做就别耽误我时间！再乱说话当心我举报你们！” “别别别！”中年女子顿时慌了，“不就是剪头发做发型吗？我们这里也有专业的理发师，我让他们来帮你弄！” 终于，秦子枫成功弄好了满意的发型，直接付钱走人，赶往酒店二层的服装区。 他前往其中一家品牌旗舰店购买了一整台西装成衣，搭配帽饰皮鞋，露出了从任嘉辉处借来的朗格萨克森手表，才算收拾好了一整套全新的行头，终于有了成功人士的派头。 当然，这一身从头到脚的行头，也让他的钱包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凭借着高挑的个头与精致的装束，秦子枫已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再次回到酒店大堂入座时，居然有工作人员主动上前询问点单，却见秦子枫是刚才已经点过酒水的客人，才怯怯离开。 等待了四个小时后，秦子枫终于在电梯厅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任嘉辉曾把莫一飞的新闻照片给秦子枫看过，所以秦子枫一眼就锁定里人群里那位既秃头又有啤酒肚的男子，那便是融特集团的营销总经理、陈龙伟的妻弟莫一飞。 莫一飞在众人的簇拥下往酒店外走，正准备坐上侍者开过来的梅赛德斯，却被身后的人给叫住了。 “莫经理！”秦子枫追了上来。 莫一飞回头看去，却见是为年轻小伙子在叫他。 他本想不理会，却注意到那位年轻小伙穿着价格不菲的梅里翁高级定制西装，手腕挂着朗格萨克森手表，精神头十足，很显精明干练，唯独就是太过于年轻了些。 第四十八章 事半功倍 不过秦子枫的年轻在莫一飞看来并不是突兀的点，因为他已经把秦子枫看做是某位家里有钱的富二代公子哥了。 “莫经理好！”秦子枫小跑上前，脸上带笑：“终于见到真人了！家里人一直对我谈起你，说让我向你学习、以后成为像你一样的栋梁！” 莫一飞对秦子枫的长串崇拜术语似乎并不感冒，只是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秦子枫，一言不发。 秦子枫微微抿了抿唇，尽量压抑住内心的小小紧张，不让莫一飞看出破绽。 “年轻人，你说你家里人经常和你提起我？我却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呢……”莫一飞问。 秦子枫随口编道：“我爸叫秦奋，是个生意人，你可能不认识他，但他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像莫经理你这样的厉害人物！” 他只把父亲秦奋斗的名字改做秦奋，也是为了避免有朝一日莫一飞有心搜寻关于他的资料时，查到秦奋斗正在入狱服刑的情况。 “秦奋？”莫一飞微微蹙眉，他并没有在生意场里听过这个名字，更不曾与此人打过交道。 “那你叫什么名？”莫一飞再问，“你也跟你爸学经商下海了？” “我叫秦子枫，确实稍稍摸到了一点做生意的门槛，开了间小工厂，这不还在学习摸索中，碰到难题了也只能自己琢磨出路。” 莫一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秦子枫的话，“你说了你开了小工厂？你到十八岁了么？开了家什么厂子？” “呃这……”秦子枫没想到莫一飞居然能看得出他未成年，一开口就问到了他最介意的方面，只得转移话题道：“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厂子遇到了点小麻烦。” 莫一飞见秦子枫有些闪烁其词不愿正面回答，反而一直把话题往“工厂出现问题”的方面引导，顿时来了兴致，也不着急赶路了。 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若有所思道：“我倒想听听看，你的厂子遇到了什么麻烦？” 秦子枫等的就是莫一飞这句话，遂佯装苦恼道：“是这样的，最近这两年收音机随身听挺火的，我也看中了这块肥肉想分一杯羹，所以开了个小厂子加工生产这类泛终端产品。” “原来是做收音机的？”莫一飞眉毛一挑，“这几年这玩意儿确实卖得挺火，那你生产这个应该挺赚钱的吧？怎么会遇上麻烦？” 秦子枫脸色一拉，苦笑道：“原先选这类产品投资生产的时候我，也盼着能像莫经理一样赚大钱开梅赛德斯，我所求也不多，够不上梅赛德斯的s级，那买个a级的180l也行。” “只不过最近我们厂里的一家材料供应商突然说要断供，停止跟我们厂里合作，搞得生产流水线都停工了……” 莫一飞听到前一句秦子枫用车子的两种级别来作对比而暗暗捧他，显然十分受用秦子枫拍的“马匹”，嘴角甚至都扯出了浅浅笑意，但在听到后一句话时就笑不出来了。 首先，秦子枫所设计的泛终端电子产品产业链，本身就是融特集团的目标客户对象之一。 再者，融特集团本身就是锂资源方面的供货商巨头之一，而莫一飞身为营销经理，对“断供”一类的词汇最为敏感，所以才开始认真起来。 “为什么会突然断供？是哪类资源的供货商不肯与你合作？”莫一飞追问道。 秦子枫当然不可能先把陈龙伟以及融特直接说出来，于是选择只回答第一个问题、忽视第二个问题。 “主要是因为家里人生病住院需要花钱，我要先把资金紧着给医院结款，因此不得已把供货商的款项给拖了一下，结果那边不同意，一来二去商讨不成，他们就宣布要停止合作。” “原来是这样……”莫一飞听完若有所思。 身为许多家客户工厂的供货商，莫一飞也能理解秦子枫此时的处境。 工厂停工、欠款未结、没有足够的资金周转结付、经济压力还会逐渐加大……如果情况严重的话，甚至工厂都会因此倒闭。 尤其莫一飞听到秦子枫拖延款项的原因是要拿钱给生病住院的母亲结账，不由得想起自己让当年工作时也有过在母亲与工作进行抉择的类似情况，内心便对秦子枫产生同情与动容。 秦子枫见莫一飞似乎陷入了回忆里，便故意大声的唉声叹气：“诶，这种事情说出来让莫经理见笑了，真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我这就走，莫经理先忙吧……” 秦子枫按照自己原先的设想一步一步操控好自己的情绪与表情，此时双眉微蹙，面露苦涩，显然对自己遇到的困难感到十分苦恼，但又不敢对日理万机的莫一飞多加打扰。 带着这种歉意的表情，秦子枫慢条斯理的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欲走。 这短短的几步，秦子枫走得很慢很巧妙，只需要莫一飞开口叫停，他就能迅速转身返回。 就在他苦恼着莫一飞为何没有叫住他时，莫一飞才终于开口。 “等等！”莫一飞自己上前走了几步来到秦子枫身边，再次确认道：“你说你开了家收音机之类的加工厂对吧？然后资金链和供货商方面出了问题是么？” 秦子枫目光炯炯的盯着莫一飞，用力点头道：“是的。” 莫一飞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张名片往秦子枫手里塞，“你知道我是谁，那你肯定清楚我在融特集团工作……这是我的名片，回头你要是有需要合作，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秦子枫从善如流的收下名片，积极主动道：“择日不如撞日，如果莫经理不嫌弃我耽误你的时间，那不如咱们现在就谈谈？” “现在？”莫一飞没想到秦子枫竟如此迫切，随即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自己的车上，说道：“我赶着去下个地方，如果你真要和我谈，那就上车谈，我也只有这点空隙能和你谈了。” 秦子枫连连答应：“多谢莫经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四十九章 风尘仆仆 二人一前一后上车，在车子一路电光驰骋中，把合作的事情给定了下来。 秦子枫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机灵劲儿，成功说服让莫一飞答应与他的工厂合作、为工厂提供货物，而且还把最敏感的价格问题给拍板定了下来，实属不易。 当车子停在市中心的广播大楼前，莫一飞把秦子枫放下了车，又主动出资替秦子枫叫了辆出租车，周全又负责，而秦子枫也对莫一飞的关照十分受宠若惊。 目送莫一飞的车子开远了，秦子枫才坐上出租车往火车站赶去，一路上回忆复盘着刚才与莫一飞商量的情况，后背竟沁出了薄薄的冷汗。 幸亏他的演技还算过关，居然能把莫一飞也给忽悠住了。 来到火车站后，秦子枫先找了个电话亭致电任嘉辉，“任叔，事情谈好了。” 他把今天与莫一飞之间的交流跟任嘉辉一说，电话那头的任嘉辉惊喜连连叫好。 “莫一飞今天要忙行程，明天才有时间跟我签合同，所以今晚我就不回兰市了。”秦子枫嘱咐道：“明天是咱们随身听发售的第一天，劳烦任叔帮我盯着点，多多宣传！” 任嘉辉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磕巴，“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要费心看顾！明天你好好跟人家签合同，晚上你回来时我派人去兰市火车站接你！” 挂下电话后，秦子枫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宾馆入住，只盼着明天的合作能顺利。 然而等要刷卡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卡里仅有的一万多元全都被他今天拿去挥霍做了发型、买了西装，眼下卡里的钱不足以让他在宾馆入住。 没有办法的秦子枫只得去火车站附近的桥洞下凑活过一宿了，毕竟卡里仅剩的那点钱还要拿去买回程的火车票，不能再胡花了。 电话这头的任嘉辉听完好消息后笑得合不拢嘴，连办公桌前的文件都看不下去了，扯着电话线又给家里打去。 “喂？老婆！莹莹在家不？我要跟她通话！” 吃完饭正在复习外语的任雪莹接过电话：“爸？有什么事？” 任嘉辉笑道：“嘿嘿！也没啥事，就是想问问你确定好要考哪所大学了没？” “你问这个做什么？”任雪莹也很意外任嘉辉的突然提问，“还有一年的时间才高考，变数太多了，而且我也还没想好呢。” 任嘉辉话锋一转：“学习的事情你没想好，那嫁人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 “啊？什么？”任雪莹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谈恋爱、结婚之类的……你在学校难道都没人追么？” 任嘉辉有些不信，毕竟自己女儿的美貌他最清楚，就任雪莹那般漂亮的女生，在学校里怎么可能会没人追。 “我可是高中生！要专注于学习的！怎么可能想那种事情！”任雪莹脸一红，顿时气得挂了电话！ 明明很气愤，可任雪莹的脑子里却鬼使神差的冒出了秦子枫的身影。 “咳咳！”她摇摇头把脑海里的人像甩走，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外语作业上。 隔日，吹了一宿夜风的秦子枫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莫一飞所下榻的酒店里，与莫一飞签订了合同。 饥肠辘辘的他甚至还蹭到了莫一飞的豪华午饭，才算压制住了咕咕作响的肚子。 临别之际，莫一飞还不忘敦促鼓励秦子枫加油好好做，这越发使得秦子枫干劲十足。 有了这份宝贝合同在手，秦子枫如释重负，卸下重担的他坐上回程的火车后很快陷入沉睡，直到火车抵达终点站兰市，列车员上前叫醒他。 任嘉辉果然派来人在兰市的火车站接人，等秦子枫出站后直接开车把他拉去鸿辉机械厂。 “小枫终于回来了！”任嘉辉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秦子枫多时，“这一趟辛苦你了！怎么样，谈得顺不顺利？” 秦子枫甚至没有力气去扣脸上被蚊子叮得起发痒的肿包，只疲惫的点头应道， “还算顺利，就是深鹏市的蚊子太多了，这么好的衣服愣是抵不住毒蚊子，一晚上把我叮了好多个包，今天跟莫一飞签合同的时候止不住的痒。” 秦子枫边说边把手上的腕表卸下来，还给任嘉辉。 接过手表的任嘉辉这才注意到秦子枫的一身行头低调又不失奢华，再一看秦子枫的额头上那颗发红的蚊子肿包，二者结合看起来却有些滑稽。 他忍不住开玩笑道：“你弄这一身行头花了不少钱吧？” 秦子枫张开双手当着任嘉辉的面赚了一圈，指了指自己的发型和豪华西装，感叹道： “这一身置办下来太费钱了，你往我卡里打的一万块，差点不够花的。为了留足买回程车票的钱，我连宾馆都住不起了。” 任嘉辉惊呼：“啊？住不起宾馆？那你昨晚咋处理的？” “住桥洞里呗！”秦子枫再忍不住脸上发痒的蚊子肿包，伸手去扣它，抱怨道：“我住桥洞，这一身被蚊子叮的肿包全当是交给桥洞的住宿费了。” 任嘉辉忙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给的经费不够你花！下车我多给你点！你要是钱不够记得再给我打电话，可别委屈了自己！” 不管怎么说，秦子枫如今算是鸿辉机械厂的“救命恩人”，任嘉辉可不好意思让他受了委屈。 任嘉辉叫人拿来花露水给秦子枫擦蚊子肿包，不忘向秦子枫汇报今天发售随身听的情况。 “今天你的随身听第一天发售，就有不少客人拿着之前购买收音机的发票凭证来兑换打折券，购买新品随身听，直接把店里的库存全买光了！” 任嘉辉恨不能有个时光回溯机把今天几家经销门店里的热卖盛况回放给秦子枫看。 “都卖光了？”秦子枫也没料到第一天的销量就如此可观。 任嘉辉高兴点头：“对呀！第一批造出来的两千台，现在就卖剩一两百台了。” 如果不是他早早先留下两百台在工厂里压着不发售，估计第一批两千台随身听直接卖个精光！ 第五十章 旧厂新名 任嘉辉回味着白日热卖随身听的盛况，意犹未尽道：“现在其他订购的材料陆陆续续都到了，就等莫一飞那边把锂材料运过来，咱们好造再一批新的随身听，继续大卖！” 今日的随身听卖得火爆，全赖秦子枫的技术研发和指导过硬、想法新颖超前，才把鸿辉机械厂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可谓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功不可没。 任嘉辉看向秦子枫的眼里满是欣赏与感激。 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秦子枫手边，“这份是我为你准备的谢礼，你看看吧，觉得可以就签了。” 秦子枫看到文件时就猜到了是什么内容，倒也不慌不忙的打开，小声默念道：“……鉴于该股东对企业贡献价值与收入回报莫大，特批该股东持股比例擢升为百分之四十九。” “百分之四十九？这么多？”秦子枫猛的抬头，“之前不是说给百分之一么？怎么突然占了快一半？” 任嘉辉笑答：“你一半，我一半，这不挺好的么？你四十九我五十一，咱俩往后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自家人了，还说什么多不多少不少的……” 秦子枫深吸一口气，再次把股份书仔细默读了一遍。 任嘉辉愿意出让这么多的股份给他，可见是对秦子枫的信任。 而秦子枫能拿到这么多的股份，也并非是没有功劳，所以他选择坦然接受，不再推辞。 秦子枫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后，任嘉辉心满意足的收起其中一份锁在办公桌抽屉里，才有心思提其他事情。 “你在深鹏市辛苦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下馆子去，正好我把莹莹也一起叫上！” 还是熟悉的国营饭馆，任嘉辉依旧订了常来的包间，请了秦子枫与任雪莹前来用餐。 任雪莹见到了略显疲敝的秦子枫，忙为他倒起茶水，关切道：“你什么时候去的深鹏市？居然都不跟我打声招呼！” 秦子枫品着热茶润喉，感慨道：“就昨天去了，陪人演了场戏，累死了。” 秦子枫一喊累，任雪莹便积极的轮流给他碗里添肉夹菜，生怕委屈了他。 任嘉辉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任雪莹也注意到了任嘉辉那若有似无的目光在她和秦子枫之间逡巡，不由得想到了昨天任嘉辉给她打的电话。 那时任嘉辉追问她是否有人追、是否想过结婚的事情。 难不成…… 任雪莹转头瞥了秦子枫一眼，脸颊瞬间红得发烫。 酒足饭饱，任嘉辉不舍得放秦子枫离开，又驱车领着他前往其中一家经销店看看情况。 店长见到熟悉的秦子枫，便按照任嘉辉的吩咐，把今天的销售记录翻出来供秦子枫查看。 任嘉辉得意洋洋道：“你看看，这是附近这三家经销店的销售情况，全都卖光了！眼下就等着莫一飞把原材料送过来了。” 秦子枫苦笑道：“我第一次跟莫一飞合作，他那边我实在催不来，只能盼着他尽快发货了。正好这两天我也跟你请个假，回去忙一下家里的事。” “家里的事？”任嘉辉顿时来了精神，“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么？” “如果任叔你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秦子枫坦诚道，“我这次请假回去，主要是为了我家小妹的入学问题。” “我家里一共有我大姐、我和我小妹三个孩子，我大姐辍学了，我的心思也不在学校里，唯独家里的小妹还在求学的年纪。” “现在她准备要升初中了，我想让她来城里念中学，所以要回去弄个学籍和户口的问题。” “这个问题好解决！”任嘉辉一拍胸脯，“我有朋友在教育局里工作，到时候我可以让他跟市里最好的兰市中学领导们打声招呼，把你小妹收进去。” 他转头再看任雪莹，轻拍她的肩膀道：“正好莹莹你也在兰市中学，到时候小枫的妹妹进去了，你还能帮着辅导一下学业和功课呢！” 秦子枫赶紧道谢：“那就多谢任叔了！” 任嘉辉摆摆手，“都是自家人了还客气啥！不用谢！不过你小妹要是想安排到城里念书，那房子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目前没有所少存款，房子的事情往后再想办法，咱们现在还是先说正事。”秦子枫决定趁热打铁。 任嘉辉还是那一套说辞：“咱们都是自家人了，有事你直说就是。” “咳，那我就直说了……”秦子枫不再拐弯抹角，“我想给咱们厂改个名字。” “噗！”任嘉辉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全都喷到秦子枫脸上，“你说什么？改名？” 任雪莹也纳闷道：“现在这个招牌名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改名？” “改名不是小事，我这不也是在和任叔商量着来嘛……”秦子枫转向任嘉辉，耐心解释道：“这趟去深鹏市见莫一飞是使计骗他，回头他要是追查起来发现查无此工厂就麻烦了。” “任叔，这次改名字你就当做是换了个新的皮肤，主要还是为了把莫一飞给对付过去。” 任嘉辉沉着脸思考良久，终于开口：“那你觉得改什么名字合适？” 秦子枫把机会让了出去，“这是任叔的工厂，新名字还得是任叔你来定。” 任嘉辉的眼神在秦子枫与任雪莹之间来回扫视，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有了！叫风雪机械厂怎么样？” 秦子枫对这个名字并不感冒：“风雪？听起来怎么又冷又坎坷……” 任雪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随即附和任嘉辉道：“风雪风雪，一帆风顺梅雪争春，我觉得挺好的！” 见二人对这个新名字如此支持，秦子枫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奈何少数得服从多数，即便秦子枫对这个新名字不怎么满意，也值得点头同意。 回到家后，等了秦子枫一天一夜的秦子柔迎上前，“你可回来了！这一天天的在外头跑，怕是累坏了吧？我给你留了整鸡肉，现在还在锅里热着呢，这就去拿给你……” 第五十一章 长远打算 秦子枫听着秦子柔的温声细语里满是担忧与关切，随即红了眼眶，上前一步抱住了秦子柔。 “怎么了？”秦子柔轻拍秦子枫的后背，“是不是在外头遇到什么事了？” 秦子枫忍着鼻头的酸涩答：“没什么，就是在外头跑多了，很想家里人。” 秦子柔轻抚秦子枫的后背安抚着，却感觉到手里布料的质感很好，不由得轻轻推开秦子枫，问道：“这衣服手感还挺好？你这是上哪儿弄的？或者是任厂长送你的？” 秦子枫往后退了一步，张开双臂在秦子柔面前转了一圈，展示着身上的衣服，笑道：“这是我在深鹏市置办的行头，花了近万块。” “近万块？你哪来这么多钱？！”秦子柔惊呆了。 秦子枫咧嘴一笑：“任厂长报销，不是花我自己的钱。” “好吧……”秦子柔抿嘴一笑，这才放心的认真审视眼前的秦子枫，感慨道：“果然人靠衣装，穿上这么好的衣服，确实显得帅气不少。” “……没想到一晃过去你都这么大了，也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 秦子枫脸色一愣，没想到秦子柔的话锋转得这么快，忙推诿着转移话题道：“我才多大呀就找女朋友……目前还是赚钱要紧，处朋友的事情以后再慢慢来。” “对了！再过小半个月也到了开学的时候，我给小妹安排好了初中，到时候带她进城去兰市中学入读，劳烦姐姐这段时间帮她收拾收拾行李啥的。” “兰市中学？”秦子柔再次惊讶感慨：“那可是城里最好的中学的，你上哪儿找的关系把她安排进去？” 秦子枫笑答：“是我自己的人脉，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反正姐姐记得帮小妹收拾行李就成。” “等过几天我还要带你们俩进城里去置办新衣，正好趁此机会把以前的旧衣服整理出来，送给其他需要的亲戚。” 秦子柔骨子里的节俭使得她不得不惋惜道：“城里的衣服多贵！家里的衣服还能穿，干嘛去城里买新的呀……” 秦子枫也理解秦子柔是想替他省钱，但还是苦心劝道：“大姐，我也不怕跟你直说，不论是村里的孩子还是城里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存在互相攀比的情况。” “将来要是把小妹送去城里念书，还让她穿着家里的旧衣服，只怕她在那群穿着光鲜亮丽的城里同学之间会有些抬不起头，久而久之，会使得她更自卑。” 秦子柔闻言，随即担忧的转头看向房间里正在写作业的秦子璇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 秦子枫上前一步，握住了秦子柔的肩膀，继续劝道：“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咱们家里缺钱使。反正都已经话大价钱送小妹去城里念书了，那干嘛不把行头也置办好呢？” “我知道大姐是想替我省钱，我知道该省就省，但有些方面是不能省的，如果将来把小妹养成怯懦自卑的个性，你说对她是好还是不好呢？” 秦子柔对秦子枫的这句话有些敏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就是有些怯懦自卑，如果将来秦子璇步了她的后尘，并不是件好事。 沉思过后，秦子柔终于下定决心道：“行吧，那这事儿你看着半，不要花太过。” …… 两日后，任嘉辉给秦子枫打来电话，顺便派人来接秦子枫进城。 “小枫，你家里的事处理得怎么样？处理好了你就进城一趟。这几天随身听卖得很好，正好你陪我去经销店里看看情况，目前就等莫一飞那边把材料送到，才能赶制新一批产品。” 中午时分，秦子枫才赶到城里与任嘉辉碰头，正好看到了经销店外门庭若市的情况。 这次他们二人推出的随身听是打折国产随身听品牌里价格最便宜的噱头，因此前来购买的顾客不少，直把几家经销店给围得水泄不通。 由于第一批产品有秦子枫的严格把关，质量都很不错，许多顾客买着打九折的新品回家使用后发现使用体验很好，便对身边人推荐，反而起到了二次宣传的作用。 因此这几天前来购买的顾客，反而比第一批开放出售时的客人更多。 任嘉辉还要前往其他几家经销店看看现场情况，而秦子枫见这间店里有些忙不过来，便主动帮忙接待顾客，介绍产品的性能、指挥现场秩序、收银结账等等。 秦子枫对自己研发的产品最为熟悉，所以一下午都在跟顾客们讲解随身听的最优性能与使用方法，直把自己讲得唇干舌燥。 刚和几位大爷大妈讲解完，秦子枫转身想去找被水和，却被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 “副厂长你也来了？你们那个最新的随身听摆在哪里呀？怎么没看到？” 秦子枫闻言回头，见问话的人是前段时间曾来过经销店里“大闹”的顾客李三好。 “原来是李先生啊……”秦子枫认出来人，见李三好手里还攥着一张当初免费兑换给他的打折券，便答道：“那款最新的随身听暂时卖完了，现在店里没货了。” “没货了？”李三好又惊讶又有些懊恼，“我说怪不得都不见店里摆着，原来卖完了……可是你们没货了，那我这个打折券还怎么用？” 秦子枫无奈苦笑：“店里虽然没货了，等过几天新的一批生产出来了，你还是可以凭这张打折券购买的。” 并不是秦子枫不愿意卖，而是卖得太过火爆，把店里的库存都搬空了。 李三好有些焦急道：“干嘛还要等过几天啊？！你不是副厂长么？你一句话就能让厂里的工人加快速度生产……今天我要是没买回去，回头就得挨我家婆娘的骂了！” “买不到随身听回去就得挨骂？这是为什么？”秦子枫反而好奇了，“李先生，冒昧问一下，李夫人今年多少年岁了？” 李三好有些纳闷，秦子枫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她五十多呀，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而已。”秦子枫解释道，“工厂的进度我催也催不来，劳烦你先回去等几天，等过几天新一批产品到货了，你再来买吧。” 第五十二章 规划布局 送走李三好后，秦子枫走进店里向刚从其他店里回来的任嘉辉询问情况。 “任叔，其他店的售卖情况如何？卖得好么？” “和这家店一样，库存都卖光了！”任嘉辉满足又开心的答道，“没想到你的营销和产品质量都很能打，这才过来几天，连续两批的产品都卖光了，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任嘉辉此时是真的对秦子枫感到五体投地，眼神里满是对他的感激之情。 秦子枫并没有感到有只顾着庆幸，心里有隐隐的担忧：“货卖得确实好，但是大家的热情还没减退，可咱们手里却没有多少货了，这可如何是好……” “怕只怕莫一飞那边的原材料迟迟不到货，咱们生产第三批产品的时间推迟，等做出来的时候就怕顾客们的热情消退了……” 经由秦子枫的提醒，任嘉辉也重视起来，“说到莫一飞，我还没把厂子的名字给改过来……我今天就去工商局把名字改了，大门厂牌也换新的，这样莫一飞的货物送来也不会起疑心。” “至于存货，工厂里还剩一些材料，估计再做个两三百部随身听还够，我今晚就往工人们加班加点，尽快在这两天弄出来，好把这几天的空货期应付过去。” 工厂加班，任嘉辉身为老板，自然也要以身作则，在财务室里监督着财务人员制作报表。 晚上十一点，几位财务人员对着报表数据眼睛都花了，而任嘉辉却心情大好。 对着报表里高涨的进账数字和利润计算，任嘉辉的双眼都看直了！ 如今工厂不仅清空库存、扭转盈亏，而且还大赚了一笔，这一切都离不开秦子枫的帮忙！ 任嘉辉激动的望着秦子枫，语气越发兴奋，“小枫，你看咱们这次卖得这么好，盈利也很高，要不你再找莫一飞联系一下，从他那里定更多的锂资源材料？” 秦子枫反而并不着急，“不急，先等他的材料运过来看看质量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另一个棘手的问题。” “什么问题？”任嘉辉直接坐在秦子枫身边。 秦子枫一字一句的说道：“扩大经销店的规模。” “我听不少店长和顾客反应，咱们的经销店开得不够多，有不少客人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买的，甚至还有人坐长途过来却没买到产品的情况。” “咱们兰市虽然不是大城市，但按照目前售卖的火热情况来看，仅有四家经销店还是不够的，倒不如趁此机会扩大规模，把新的随身听品牌做起来。” “你说得很对！”任嘉辉不住点头，眼里满是对秦子枫的赞同，“那你说说咱们要在哪里增设经销店？” 秦子枫答：“当然是在目标客户多的地方增加，比如在中学附近多开两家就不错，兰市正好有两家中学，而这些学生和学生家长也是咱们的目标客户和潜在客户。” “学生需要随身听练习听力或者收听学校广播，而学生本身没有购买能力，学生家长才是实际出钱购买的人，所以把这两类人覆盖是最好的。” 听完了秦子枫的分析，任嘉辉直接拍腿叫好：“行！那就先在兰市的两家中学附近分别增设一家，明天我就派人去物色场地位置。” “兰市先开增设这两家也差不多了，我觉得最好在咱们省的首府蓉城再开一家，先不追求热卖，主要是把产品的名气和口碑打出去。” 任嘉辉吸了一口烟，吐着烟圈答道，“在蓉城新开经销店还得再商榷讨论，目前咱们还是先把新增的两家弄好。” “也行。”秦子枫点头，顺势提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任叔，我还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任嘉辉知道秦子枫是敞亮人，随即说道：“都是自家人，有事你直说。” 秦子枫坦诚道：“是这样的，往后在中学附近新增的两家经销店也需要人手，我想推荐我大姐去新开的经销店里帮忙打理，不奢望当店长或者领导，给个店员的职位就行。” “将来我小妹要去兰市中学念书，我也打算在那附近买间房子，如果能把我大也安排在兰市中学附近新开的经销店里工作就更好了。” 任嘉辉豪爽大笑：“我还当是什么大事！这点小事你想做尽管找人去安排！现在你是厂里的副厂长，帮你安置好家人的工作本来就是该做的！” 秦子枫表现得十分识大体，“这种事情原本确实我可以自己去安排，但任叔你是厂长，人员调动的事情也要提前跟你请示报备一声，仅凭副厂长的职位就擅作主张总不太好。” “行，你这小子确实会做人！”任嘉辉高兴的轻拍秦子枫的肩膀，对他的识相和人品越发认可。 这份识大体又谦虚谨慎，身居高位也不会做人太飘，这一点应该胜过许多人，这就越发让任嘉辉对秦子枫看重信任。 “说回订材料的事情。”秦子枫问道，“关于跟莫一飞追加资源供货订单，任叔打算定多少？” 任嘉辉答：“既然第一第二批卖得这么好，我想第三批多做些，要不就做一万部？你自己估算着做一万部需要定多少资源材料，就跟莫一飞追加订单数量吧，我还得……” 任嘉辉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拉起袖子看看手表，又看向秦子枫。 “还得什么？”秦子枫疑惑。 “呃……”任嘉辉眼珠子转了转，犹豫了几秒才回答道，“我还得忙着跟几个客户商量事情，但是今晚我又和莹莹约好了去国营饭店吃饭，要不这样，你帮我去？” “我去？”秦子枫一指自己，“这该是任叔的家宴吧？我一个外人去，合适么？” 任嘉辉理所当然道：“你哪是外人？！你明明是自己人啊！替我去和我女儿吃顿饭有什么不合适的？就这么定了，待会儿你帮我去跟莹莹吃顿饭，我这就安排司机送你去。” 盛情难却，眼见任嘉辉都要安排司机来接人了，似乎品出了点什么的秦子枫也没再拒绝。 第五十三章 改头换面 二人共进晚餐期间，任雪莹没话找话的提及了秦子璇即将入学的事情。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学了，你和你家小妹准备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回头等她进了学校，我还要带她熟悉校园呢。”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妹妹呢…不过你们都是同一个母亲生的，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妹妹的模样肯定也差不了！” 秦子枫没想到居然能听到任雪莹的夸赞，有些受宠若惊，“莹莹姐说笑了，莹莹姐的嘴那么甜，我妹妹肯定会很喜欢你、和你相处得很好。” 任雪莹往秦子枫身边凑近了一点，双手撑在下巴上，双眼热忱的望着秦子枫，问道：“你妹妹喜欢，那你呢？你也喜欢么？” 秦子枫微微一愣，不敢与任雪莹再对视，随即转移话题道：“咳咳，莹莹姐，菜都上齐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省得凉了就不好吃了。” “…也是。”任雪莹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急切了，只得安安静静的吃饭。 秦子枫并不是没有领会到任雪莹的意思，但目前他还是想以事业为主，尤其如今一切都在稳步上升的阶段，而他与任雪莹的年纪还是过于年轻。 语气着急于互诉情衷，还是操之过急了，还不如先把心思好好放在事业上。 而随身听的售卖情况也依旧没让秦子枫失望，后续用工厂里剩余材料生产出来的第三批随身听依旧在市场上热卖。 甚至由于目前第三批生产数量不多而差点变成有市无价的紧缺情况。 而市场上的变化，同行和家里人是最清楚的。 任嘉辉作为机械厂的话事人，甚至收到了某些亲戚的来电。 那些亲戚表面上对任嘉辉本人关切备至嘘寒问暖，但却在有意无意有的打听有关随身听的情况。 面对着众多亲戚好友的关切来电及到厂访问，还要处理工作上各种琐事，任嘉辉显然已经精疲力尽，眼底都铺满了疲惫的青灰色。 任嘉辉在趁着送走亲戚好友的间隙还接了个电话，主要是关于新厂选址的情况。 既然工厂要改名换新，任嘉辉也打算把厂子搬去新的地址，到时候也不好让莫一飞起疑心。 放下电话，人事也领着秦子枫和工厂里的生产部工作人员走进办公室。 任嘉辉揉了揉眉头，上前为秦子枫介绍道：“小枫，这位是咱们厂里生产部安全办的督察员魏国敏魏主任，你叫她魏姐也行，她注意负责监督检查车间里的生产流程和情况监管。” 秦子枫一听魏国敏伸出这个职位就知道是在车间干实事的人才，便热情的与其套近乎吹捧道：“魏姐好，你的名字格局很大，为国为民，想必一定是个爱国敬业的人才。” 魏国敏见去秦子枫是个会说话的人，性格也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便谦虚道：“副厂长过誉了，我不过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而已。” 从刚才在办公室外头见到秦子枫时，她就认出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任嘉辉新近任命的副厂长，据说非常聪明能干，靠着机智才能挽救工厂于水火之中。 现在再结合秦子枫待人处事的作风可知，他不仅有办实事的能力，还不会在人前端架子摆样子，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任嘉辉招呼二人入座，“目前厂里第三批数量全被预订完了，接下来就等着莫一飞那边的材料送过来。” “以目前咱们的产品热卖情况来看，往后应该会慢慢饱和冷淡下来，今天找你们过来，是为了商量新增经销店以及在蓉城打开市场的事情。” 三人坐下边喝茶边聊正事，一下午的时间又过去了。 到了月中，随身听的第四批预售数量已经达到了八千部，但如今工厂里每日加班加点也只制作出了三千部左右，生产速度显然赶不上出售的速度。 鸿辉机械厂的随身听热卖乃至产生的到店顾客哄抢的情况一度登报广播，反而把随身听的名头往外扩大，连首都春明城这边也收到了风声。 威孚机械厂是首都春明城规模最大的机械厂，陈龙伟作为威孚机械厂的厂长，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与从深鹏市前来的悦凯机械厂厂长周凯商量情况。 周凯放下手里的报纸，上面正报道着鸿辉机械厂随身听大卖的内容。 陈龙伟瞥了周凯手里的那份报纸一眼，低头用力吸了几口烟。 周凯拿起茶几上的一部随身听，问陈龙伟：“陈厂长，这部就是曾民贺曾厂长从兰市本地寄过来的鸿辉热卖随身听？” “对。”陈龙伟吐出一口眼圈，眉头深锁，“据曾民贺说，他手下去花了好大力气才买到的，排队还排了两天…” “排队两天才买到的？有那么夸张么？”周凯有些难以置信，随即拿起随身听又仔细审视了一遍。 陈龙伟答：“能让顾客排队购买，显然他们之前的库存还够。但看这报纸上说最近开始第三批限购，可见他们的库存不足了。” “库存不足？应该不能吧。”周凯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情报，“我散出去的人打听到的是，任嘉辉从他们省里首府蓉城某个仓库里拿到了某些材料货源。” 陈龙伟拿出口里的烟，这才稍微重视起来，“那个提供货源的仓库是谁名下的，你查到了么？” 周凯摇头：“暂时还没查出来，还需要时间。不过那个仓库在南岭省的首府蓉城，我估计是蓉城本地某个有货源的公司开的…你看咱们要不要使些袢子搞垮那家公司？” 陈龙伟放下手里的烟，“小小一个蓉城的企业，不值得咱们现在出手。等你查清楚给任嘉辉供货的是哪家公司，先给他们个警告就是，禁止他们向鸿辉机械厂提供材料货源。” “如果那家公司不肯合作，那就再来硬的…” 心有不甘的陈龙伟眼里闪过一丝危险决绝的光，势要把鸿辉机械厂搞垮不可。 秘书在办公室外敲门，送进来一位技术员，穿着威孚机械厂的工装服，胸牌上写着名字：157号汪技员。 第五十四章 强人所难 陈龙伟眼睛瞟向汪技员手里拎着的工具箱，伸手一指桌上的随身听，“就是这个东西，你仔细拆开看看。” “是。”汪技员点头，掏出惯用的螺丝刀开始拆解。 还没拆一会儿，汪技员盯着显露在眼前的电路板惊讶皱眉，“这、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周凯好奇凑上前。 汪技员把电路板从机器里掏出来，摆在茶几上，转头对陈龙伟惊叹道：“厂长，这电路板有问题！” 陈龙伟从车间主任那里得知汪技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能让他感到惊讶的东西，肯定很奇特。 “有什么问题？”陈龙伟也围了过来。 “这电路板，应该不是国内的吧……”汪技员摆弄着电路板，连连赞叹：“可是这个改装的技术，又不太像电芝的形式……” 电芝的电路板是目前国外最先进的电路板，而汪技员手里的这块电路板并不比电芝出品的电路板差，虽然二者的制造改装形式不同，但却能达到同样精致的效果。 周凯确认道：“我确信这电路板肯定不是电芝的技术，电芝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看家本领告诉外人呢？那不是砸了自己吃饭的家伙么？” 汪技员把电路板捧在手里，惊喜道：“如果不过国外的牌子和技术，真是国内弄出来的电路板，那简直是重大突破！咱们国内也拥有自己的小型电路板技术了！” “陈厂长，容我冒昧问问，这款随身听和电路板是哪个老师傅弄出来的呀？这位才是真正的大牛呀！” 陈龙伟的脸色越发阴沉，转头看向周凯：“你打听出来了么？” 周凯脸色有些难看，重重点头道：“打听到了，确定是你怀疑的那人做的，就是那个副厂长秦子枫。” 陈龙伟面色难看，陷入怀疑中，“你不是说他就是个小学学历？而且上次在鸿辉机械厂我已经见过他了，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而已……” “十六岁？”汪技员诧异不止，“这么年轻的孩子，怎么可能弄出这种高精尖的东西？” 陈龙伟懒得跟汪技员讨论其中的可能与否，只下命令道：“这款随身听和电路板你拿去当样机拆解，再跟其他几个老师傅研究一下，看一个月之内能否把这技术吃透。” “一个月吃透？是不是太急了些？”汪技员面露难色。 陈龙伟双眼一瞪，不悦道：“东西都是现成的，一个月还不够你们研究的？我还指望你们三个月之内研究出能超越这款随身听的技术呢！” 汪技员连连摇头：“三个月太赶了，至少也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才行。这东西要是这么容易吃透、人人都能做突破，岂不是早就烂大街了……” 陈龙伟怒目圆瞪，严肃的拒绝道：“半年到一年太久，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半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也足够鸿辉把这款随身听的名声打出去了，而陈龙伟不允许自己看到任嘉辉凭借着半年的时间赚得盆满钵满。 如果任嘉辉真能凭借这款现象级的随身听垄断市场独占鳌头，甚至最后名利双收，估计陈龙伟会气到爆炸！ “我只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你们要是超越不了这东西，那就收拾包袱走人吧！我们厂里不收只吃白饭不干活的废物！” 陈龙伟的语气很严重，使得在场的汪技员和周凯厂长都沉默了。 尤其是汪技员，他是在一线深耕多年的技术员，最知晓其中的难度，如果就这样答应陈龙伟提出的无理要求，那真是炒了他也没法在三个月里把这款电路板的技术研究透。 为此，汪技员不得不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厂长，与其花大代价去研究这东西，还不如把做这东西的人请过来，省事省力省心……” 周凯眉毛一挑，知道汪技员这话是戳了陈龙伟的心窝子。 当初就是周凯陪着陈龙伟前往鸿辉机械厂的，也和陈龙伟一起体会了被秦子枫那小子赶出鸿辉机械厂的屈辱。 如果让陈龙伟回去向秦子枫低头请教，估计得要了陈龙伟的尊严跟老命！ 果不其然，陈龙伟闻言大怒，直接把手边的烟灰缸往汪技员身上甩！ “我要是能请别人来干，那还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反正三个月之内做不出来超越这电路板的东西，你们一群技术人员统统滚蛋！一分赔偿也别想拿！” 汪技员似乎已经对陈龙伟这幅暴跳如雷的模样见怪不怪，并没有被吓到，而是娴熟躲开了甩过来的烟灰缸，不得不低头回应：“我会尽力带其他人试试……” 说着，汪技员小心翼翼的捧着拆解过的随身听和电路板离开了办公室。 助理进来收拾散落一地的烟灰，不敢吱声，努力做一个透明人。 周凯见陈龙伟怒气未消，只得开口安慰：“汪技员是你们厂里的老技工了，想来吃透那东西应该不难，我觉得难的地方还是专利的事情。” “哼！”陈龙伟重新仰坐在沙发里，翘起二郎腿，“任嘉辉那老家伙确实机灵，早早就申请了专利。但他以为这样就能难住我？一个小小的厂长，随手就能被我拿捏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兰市，此时已到了收割庄稼的时候。 秦子枫和大姐秦子柔在地里忙活着，见她吃力的踩着靠人力驱动的脚踏式脱粒机，汗流浃背，不由得心疼起来。 “姐，你踩了半天也累了，换我来吧。” “没事儿。”秦子柔抬袖子抹去额头豆大的汗珠，“一点都不累，这种脱粒机可比人力打谷轻松多了。” 其实这台脚踏式脱粒机，还是秦子柔一大早从邻居王叔家里借来的。 秦子枫上前轻轻推开秦子柔，自己上脚踩着机器，“这样能叫轻松？等以后科技发展起来了，什么收割、打谷、脱粒都是自动化完成的，那才叫真正的轻松呢！” “自动化？”秦子柔喝着秦子枫带来给她解渴的水，问道：“将来的机器还能自己脱粒？” 第五十五章 新开始 秦子枫笑着反问道：“那当然，难不成我还会骗你？” 在一旁打谷脱粒的邻居王叔闻言也凑了过来，“小柔，你弟弟本身就在厂里上班，每天都跟机器打交道，他还能不知道？” 秦子枫诧异的转头看向插话的邻居，“王叔，你怎么知道我在厂里上班？” 这件事情他只跟家里的姐妹说过，而且还叮嘱秦子柔、秦子璇二人不要把他在工厂帮忙的事情说出去，根本不可能告诉其他人。 王叔嘿嘿一笑：“我有个表亲就在鸿辉机械厂干活，他说在里面经常看到你。” 秦子枫笑了笑，没再接话。 天黑下来，秦子枫被借来的脚踏式脱粒机还给王叔，帮着秦子柔把脱粒的谷物往家里搬。 两天前，任嘉辉已经把第一批随身听的销售利润分出了秦子枫应得的部分，转账到了秦子枫的户头，总共有将近十万元。 秦子枫打算拿着这笔分红在城里购置新房屋，因此才想着把田间的这批粮食收完，然后安心带着家里姐妹搬去城里的新家。 “大姐，任叔跟我说了，要在兰市中学附近增设的经销店也快开了，等我把城里的房子买了下来，你就可以去那儿上班了，正好等小妹开学后每天都能见到她。” “你真要在城里买房？”秦子柔猜测秦子枫这次是动真格的，“你有那么多钱么？” 秦子枫胸有成竹道：“有任叔在帮我物色，城里的房子也贵不到哪儿去，而且咱们手里有积蓄，在兰市买一套花不了多少的。” 有了任任嘉辉帮忙出面物色，秦子柔以友情价购置了一套位于兰市中学附近的小院子。 等他重装了一小部分空间外加购置新家电后，再携家里姐妹搬进新居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秦子枫找任嘉辉借车开回村里去接秦子柔和秦子璇时，秦子柔还想着把以前的旧衣服旧家电一起打包带走。 秦子枫劝道：“大姐，那些东西都没必要带了，新的家电我都配齐了，至于衣服，今天我开车带你们去城里的百货市场买就是。” “那些旧衣服又不是坏了穿不了，没必要买新的。”秦子柔担忧道：“买房子花了不少钱，你现在还有钱么？” 秦子枫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姐放心，买房子和电器剩余的钱再给你和小美买新衣服是足够的。” 任嘉辉亲自开车载着秦家姐弟三人往市里最繁华的地方开去，目的地是市中心的百货大楼。 秦子枫坐在副驾驶上帮着任嘉辉看路况，才使得开车的任嘉辉有时间对坐在后座的秦家姐妹二人夸赞秦子枫的得力能干。 秦子柔亲耳听到这些夸奖秦子枫的话，心里十分欣慰，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与期盼。 四人抵达百货大楼后血拼了一整个下午，秦子枫自掏腰包给大姐小妹购置了新衣服新鞋子，还专门为秦子柔买了一整护肤品、给秦子璇买了新书包和上初中在所需的辅助教材等…… 任嘉辉开车送三人回到秦子枫的新居后，秦子柔执意要留任嘉辉一起吃饭，还邀请任嘉辉的妻子陈姐以及女儿任雪莹也来赏光。 陈姐一来就主动钻进了厨房里帮秦子柔一起做饭，而任雪莹也十分懂事的在一旁帮忙盛饭摆碗筷，一餐简单的晚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 送走了任嘉辉一家后，秦子枫抢着帮秦子柔收拾碗筷，秦子柔反而有时间回味起今天一整天的情况来。 “小枫，这位任厂长好像很器重你，又是帮咱们物色新房子，又是开车去村里接咱们入城，还把小璇的入学和我的工作问题都给解决了……” 秦子枫不由得挺直腰杆，难得的自豪道：“任叔器重我，那是因为我的能力确实很好。” 他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不是他出手挽救了危机中的鸿辉机械厂，估计任嘉辉也不会对他以及他的家人这么好。 说白了，他与任嘉辉之间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各取所需。 秦子柔还在说着：“我看他不仅自己人好，家里人也不错，尤其他的女儿，叫什么莹莹来着？文静又漂亮，一看就是随了她母亲的美貌。” 秦子璇也饶有兴致的凑够来，“嗯嗯！莹莹姐的裙子好漂亮！走起路来一飘一飘的！” 秦子枫摸了摸小妹的头发，说道：“今天我不也给你和姐姐买了好看的新衣服么？等开学的时候你就能穿上跟莹莹姐一样漂亮的衣服去新学校了！” 说完小的，秦子枫不忘再次找秦子柔嘱咐：“姐，今天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和护肤品，你不要不舍得穿、不舍得用，咱们家里现在不差钱了，你也不用委屈自己了。” “你看我现在大小也是个副厂长了，家里门面也要装点好，如果你在穿的方便继续节俭寒酸，说不定别人还以为我苛待你和小妹呢……” “那不会！”秦子柔忙答应道：“以后我肯定不在外头丢你的面子！” 秦子枫满意的点头：“行，那待会儿收拾好了你就早点休息，明天你就要去兰市中学附近的经销店上班了，要养好精神。” 说完，他把秦子柔的工作牌和家里的存折一并交到了秦子柔手里。 “这个工作牌是上班时间戴着的，至于这本存折，里面存有两万块，算是我补贴的家用，往后家里买菜支出啥的都从这里花，花完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再继续往里存。” “两万那么多？”秦子柔捧着存折的手有些颤抖。 秦子枫哑然失笑：“两万哪里多了？我还担心不够一个月吃东西的花销呢……” 秦子枫又是嘱咐秦子柔要舍得用前，又把家用交给了她，那是因为他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才要在离开前把家里一切打点好。 如今兰市的随身听市场逐渐饱和，他所研发的随身听也卖得火热，在本市打出了知名度，所以秦子枫的这次外出，主要还是为了去附近的省市打开路子，扩大随身听的名气。 第五十六章 新加盟 最近有不少外地的供销商闻风而动，找到了鸿辉机械厂想从任嘉辉手里拿到随身听的货源，好在外地进行销售。 前来问询的供销商数量很多，任嘉辉本想全部都答应下来，毕竟卖得多赚钱也多。 但秦子枫听闻情况后，却劝阻了任嘉辉想全部答应的想法。 “一个地方的市场需求总共就那么多，店家多了供大于求，产品反而容易卖不出去滞销在店里。” “那些经销商见产品买不出去，回头就要怪咱们吸引不来顾客。所以我认为最好一个市里的供货商加盟不超过三家、经销商不少过六家，保持好正好足够供应需求的情况即可。” 任嘉辉如今对秦子枫是言听计从，秦子枫一提出加盟的形式以及限量合作的名额，随即广而告之了有意前来合作的供货商们。 二人定下的加盟费是每家要交一万元，这个价位对部分供货商而言并不算太贵，于是拿着钱上门求合作的供货商分沓而至。 秦子枫与任嘉辉在一众求合作的供应商里选好了二十多人，定在今天让他们上门签合同。 任嘉辉今天亲自坐镇签合同收钱的大事，在办公室里准点等候来人。 此时鸿辉机械厂外头陆陆续续停满了不少豪车，都是开车前来签合同的供货商。 门卫注意到大门外有三五成群的一伙人在附近逗留，还以为是前来看热闹的附近居民，便没有多想。 那伙人里有个背着斜挎包的中年男子率先走了出来，看似要进入鸿辉机械厂。 身后几人拦住了中年男子，其中一人开口劝道：“老夏！你真要加盟鸿辉？那可是整整一万块呢！” 被叫住的老夏回头看着身后几位朋友，有的是生意伙伴，有的是相熟多年的朋友，不由得唏嘘感叹。 他们这五人都是外地来的，昨晚上为了省钱还挤在同也旅社房间里过夜。 而他们此时看着老夏真要拿出一万块去跟鸿辉签合同谈合作，都有些担忧与顾虑。 老夏指着鸿辉的大门说道：“老孙，来都来了，我总不能打退堂鼓临阵脱逃吧？” 另一位中年人老程站了出来，“老夏你别管他，你自己的钱想咋花就咋花。他仗着自己有个市长哥哥过着好日子，就是见不得别人也能跟他一样好！” “你怎么说话呢？”老孙指着老程反驳道：“我哪是见不得老夏好？我是担心老夏被骗而已！谁知道这一万块的加盟费会不会打水漂……” 老夏倒是坚持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厂子这么大，总不会骗人吧……钱我都准备好了，进去看看也不耽误多少时间。” 老孙见劝不动，便拉着其他三人走了，留下老夏和老程继续站在工厂门外。 二人跟着“大部队”走进鸿辉机械厂，趁着其他供货商停车的功夫，老夏和老程早早找到了任嘉辉的办公室外头。 “任厂长好！我们来签合同来了。”老夏主动开口说明来意。 任嘉辉见门外站着面生的两位中年男子，也有些意外。 他明明选了二十多家供货商前来签合同的，怎么现在只来了俩人？ 尽管如此，任嘉辉还是忍着疑惑让二人入座，又转头望窗外瞥了一眼，见外头人员不少，估计就是那些前来签合同的供货商，这才放下心来。 任嘉辉招呼助理准备好热茶供客人饮用，对老夏和老程说道：“二位先休息，等他们进来人齐了再开始。” 今天秦子枫姗姗来迟，与前来签合同谈合作的另外四家供货商经理一同进门。 任嘉辉热情的迎上前，捧着合同逐一讲解其中的合作条款，还着重提及了一万元加盟费的事情。 其中有位个体户颤颤巍巍的举手道：“任厂长，这一万块是签了合同就要交么？” “对呀。”任嘉辉点头，认出了问话的人是兰市本地的一家个体户。 此人经营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店面，能凑齐一万元加盟费已十分艰难，所以才会如此谨慎小心的问话。 “能不能分成一半一半的交？就是今天先交五千，剩下的五千往后再慢慢交？” 任嘉辉摇头，果断拒绝道：“不好，我们这是签了合同就要交齐加盟费，不存在先交后交的。” 问话那人咬了咬牙，把手里攥着的合同翻了又看，最后才下定决心开口道：“行，那我现在就签。” “好！”任嘉辉把签字笔和印泥往那人手边推，“东西都在这，你看清楚了再签，按完收银再交钱登记加盟，就算是齐活了。” 办公室的其他供货商伸长了头，隐隐有些跃跃欲试。 那人签字盖章后，任嘉辉上前与他握手，说道：“恭喜你成为咱们厂在兰市本地的唯一一家个体户合作商！” 其他人一听任嘉辉说“唯一”二字，吓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任厂长，什么叫兰市本地唯一一家个体户合作商？” 任嘉辉理所当然的答道：“唯一就是兰市本地只有他这家个体经营户能卖我们的产品呀！” “只有他家能卖，那我们怎么办？！” 其他人有些急了，只恨刚才自己为什么在一旁观望，而不是先下手为强早点签合同。 任嘉辉拿出秦子枫教他的话术应付道：“抱歉，我们本地的市场份额已经饱和了，再在兰市增加一家个体经营户的合作商已是极限。” “如果我们不顾市场的供给情况授权给你们卖，你们也卖不出多少的。” 有人反驳道：“怎么可能卖不出？我看你们厂名下的几家经销店都卖得挺好的！每天开车路过都能看到有人在排队购买！” “任厂长，你是不是觉得以前我们是你的竞争对手，所有才找借口不想跟我们签合同的？” 其余几人附和道：“任厂长何必这么小气？有钱大家一起赚不好么？你在本地多给几个名额给我们，产品卖不卖得出去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你何必想那么长远呢？” 这几位前来签合同谈合作的本地人还是眼红之前随身听买的火热的利润，所以一收到风声说鸿辉要开加盟，便一溜烟的追了过来跪求合作。 第五十七章 非撞南墙 任嘉辉又如何不知晓这几人的嘴脸呢？随即指了指一旁沉默的秦子枫，“你们来找我，还不如问问他，他才是厂里的话事人。” “他是谁？”那几人看着秦子枫，脸上嫌弃与疑惑并具。 “他是我们厂里的副厂长秦子枫，别看我是明面上的厂长，实际厂子里还是他来抓主意的。你们想让厂子多签几个本地个体户的合同，还得去问他答不答应。” 任嘉辉说完就跑去跟其他前来问询签合同意向的经销商了，徒留几人望着秦子枫犹豫。 “那人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副厂长？” “任厂长都说了那位副厂长才是抓主意的，你管他年不年轻，只要说话管用就行呗！” 几人悄悄商量合计后，还是推推搡搡的挪到了秦子枫面前。 角落里的秦子枫看似在漫无目的的写写画画，其实也在暗中观察办公室里的人员动向。 他一听就知道这是任嘉辉懒得跟那几人解释，所以想把麻烦推到他这边来让他解决了。 这一次，眼前的几人还知晓把姿态放低，对着秦子枫十分诚恳尊敬：“秦副厂长好，我们是本地的个体户，任厂长让我们来跟你商量签合同的事。” 秦子枫明确拒绝道：“你们是本地的个体户么？可刚才厂长已经把本地的唯一一个个体户合作名额给签出去了，所以没有名额了。” 四人里的其中一人赵平开口劝道：“话别着急说嘛！这不任厂长让我们过来跟你商量嘛……” 秦子枫直截了当说明原因：“不是商量不商量的事，而是任厂长也刚签了本地唯一的个体户加盟商。” “目前本地的市场份额已经饱和，就算我们把名额多分给你们，你们也卖不出多少产品的……” 赵平见秦子枫还是跟任嘉辉一样的答复，随即努力争取道：“不会的！只要你们肯让我们加盟合作，到时候产品运到店里能不能卖掉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们考虑！” 说着，赵平把合同往秦子枫手里一递，“任厂长说了，只要你点头答应给名额，他就答应跟我们合作。” 秦子枫抬头，目光逐一从眼前的赵平四人脸上掠过，最后确认道：“你们真的想清楚了？如果产品给到你们手里，将来你们卖不出去，可不能来找我们的麻烦。” 他伸手点了点合同，补充道：“这一点在合同里也有体现，万一你们找上门，理亏的也是你们自己，你们还是先考虑清楚吧。” 赵平等人根本就没考虑过卖不出随身听的情况，只想着尽快把眼前的肉吃到嘴里，连连点头道：“考虑清楚了！只劳你在合同上签字摁手印就行！” 看着眼前拿到合同开心得不行的赵平几人，秦子枫微不可查的摇头，在心里暗暗感叹眼前几位已经被贪婪冲昏头脑、看不清眼前实际情况。 有赖于随身听发售之前的营销造势效果好，如今三个批次发售的随身听此次都卖光了。 根据销售情况可知，如今兰市的市场已经饱和，毕竟有经济实力买得起随身听的人也就那么多，而随身听也不是生活里必须的消耗品，因此可以推断往后随身听的售卖情况肯定会缓慢下降。 而眼前这几人在他明确告知市场饱和、此时入局具有卖不出的可能性后仍盲目坚持要加盟，这也注定了他们往后的失败。 秦子枫接过合同，速度很快的签字摁红手印，一式两份的合同自己留了一份，另一份交还给赵平等人手里。 “你们这一次分别打算提多少货？”秦子枫问道。 赵平回头与其他人对视，而后给出答案：“我们四个每人都先订三百部的货。” 三百部随身听的出厂价，外加一万元的加盟费，一人一共是四万多元，四人便是将近十七万元的巨款。 这四人的阔绰跟刚才那位囊中略有羞涩的个体户加盟商相比，显然有钱很多。 秦子枫不忍见眼前这思维人傻钱多鼠目寸光的个体户们亏得太多，便好心提议道：“我觉得三百部有些多了，如果你们卖不出去，我们厂里也不接受退货的。” “要不你们减一减？五六十部或者一百部也差不多。” 赵四满不在乎道：“一百部哪能挣到钱？当然是越多越好！就订三百部不改了！” 秦子枫意识到自己劝不动眼前人，只得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好心，提醒道：“既然你们要这么多，那就快去财务那边结账交钱，拿了单子尽早提货去卖，免得后期你们卖不动……” 赵平几人连番对秦子枫道谢，而后喜滋滋的去交钱。 任嘉辉这边跟前来谈加盟的几家外地加盟商聊着，正好拿刚才的事情举例子。 “兰市的市场饱和，等将来推广到了外地，门店一多肯定也会存在同样的情况。我为了不让加盟的合作伙伴吃亏，这才限定了加盟商的合作数量。” “今天是我们谈加盟最后期限，如果哪位有意向的就尽快签字交钱吧，免得像刚才那几人在一旁观望，结果只能被别人抢了果实。” 此话一出，在加上眼前有着活生生的例子，随即有不少外地加盟商积极的找任嘉辉交钱签合同。 任嘉辉把那些外地加盟商全部请到财务室去缴加盟费，这才终于有时间跟窝在角落里的秦子枫聊几句天。 “刚才你跟那几个本地的签合同了？”任嘉辉下意识想从烟盒里拿一根新的递给秦子枫，又忽然意识到秦子枫不抽烟，便收了回来。 秦子枫颇有些不争气的摇头道：“我都明着告诉他们有卖不动的风险了，他们还硬是要签合同，还十分阔绰的每人预订了三百部随身听的货量，我就怕他们……” 任嘉辉一摆手，打岔道：“不用怕，咱们都该说的都说了，他们还执意要走死胡同，那便是他们的命。” “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说话这笔加盟费你打算怎么分？是当做绩效分红发还是留作年终分红？” 第五十八章 统筹布局 “我没打算直接分红，还是先把这笔费用到厂里吧。” 秦子枫摇头，他并不是掉进钱眼里的人，眼里只看得到这笔巨额的加盟费。 “咱们最近才搬了新厂，厂里的一些设备还需要升级，部分旧的场地空间也需要翻新一下。” “等咱们的知名度打开了，往后前来合作的客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还要扩建工厂多建生产车间，这些都是花钱的大地方。” “这些我都安排下去了，扩建的场地也规划好了，就等着明天工人把钢筋水泥拉过来开始砌墙了，这东西没两三个月建不完的。” 秦子枫点头：“那行吧，明天我就要去深鹏市了，这件事情就有劳任叔盯着点。” “明天需不需要我送你去火车站？”任嘉辉问道。 秦子枫谢绝了任嘉辉的好意，“不用麻烦任叔了，我自己去也就行，之前也不是没去过深鹏市。” 任嘉辉上前拍了拍秦子枫的肩膀，关切的嘱咐道：“深鹏市那边的朋友我都打过招呼了，厂址也选好了，你过去了帮忙监督新工厂的组建工作就行，不用太累着自己。” “任叔放心，我心里有数。”秦子枫重重点头。 如今深鹏市作为新兴的城市副中心、副首都，十分欢迎各地人才前去投资建设。 而秦子枫深知深鹏市往后的发展速度与规模会直逼如今的首都春明城，所以才特意亲自去敦促深鹏市工厂的开工建成。 “忙活了一下午，时间也差不多了。”任嘉辉一看窗外的天色，提议道：“你看你明天就走，要不今晚我请你去国营饭馆吃一顿，带上我闺女一起，就当是给你办的临幸送别宴了。” 秦子枫倒是没有拒绝，乖乖在工厂里等任雪莹前来。 然而等任雪莹穿着一袭清纯又不失高冷的白衣出现时，任嘉辉却找借口说厂里突然有事情需要处理去不了，便推荐二人自己去吃。 “我这边估计要处理很久，要不你们俩先出发吧，不要耽误了吃饭的时间，到时候结账签我的名就行了。” 虽然任嘉辉已经是个老道的商人，平时不乏睁眼说瞎话的厚脸皮演戏经验，但秦子枫还是看穿了任嘉辉的计划。 好家伙……看来这是想借着今晚的送别宴去撮合他跟任雪莹的感情呢？ 任雪莹也看出了父亲任嘉辉的明显意图，不由得双颊泛红，手指尴尬而不安的交叉着。 任嘉辉见二人没动，又催促道：“你们快去，包间我都定好了，现在出发等你们到了正好该上菜了！小枫，明天你就要去深鹏市了，今晚可要多吃点家乡菜留个纪念才行！” 说完，任嘉辉离开了。 任雪莹敏感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句子，转头问秦子枫：“你要离开兰市、去深鹏市？” 秦子枫居然从任雪莹的语气里听出了淡淡的失落，随即答道：“只是出去学习学习，也不是不回来了，你别多想，咱们先去吃饭吧。” 哼着小曲出了办公室的任嘉辉准备乘车离开，目光却被停车场角落里的一辆摩托车个吸引了。 仔细一看，好像是秦子枫常开的那辆金城铃木。 “老罗，那是秦副厂长开的摩托车吧？”任嘉辉一指那辆铃木。 “对。” 任嘉辉嘿嘿一笑：“那行，你帮我把那车的轮胎气给放了。” “什么？”司机老罗以为自己听错了。 “快去，把那车的轮胎气给放了，记得别放完，放一部分就行，然后再把棚里的什么充气器、真空胎打气筒统统收起来，不让他用。” 老罗不明所以，只得照办，心里不由得纳闷，是否任嘉辉与秦子枫之间闹了矛盾？ 折腾了一会儿，老罗前来汇报情况，“厂子，那车俩轮子都放了一些气，不过没放完，就是开起来费劲些，估计副厂长今晚开回家够呛……” 任嘉辉脸色一变，心道，我也没让你把俩轮胎都放气了呀…… 但事情都做了，充气器也被收起来了，一时间也恢复不了，任嘉辉索性不管，坐着老罗开的车子一溜烟跑了。 等秦子枫与任雪莹后脚出了办公室，前往停车场时，秦子枫也没注意到摩托车的轮胎有任何不妥之处，反而是任雪莹首先注意到轮胎有问题。 “小枫，你这轮胎怎么有些瘪？别是漏气了吧？” 秦子枫这才发现轮胎的异样，随即蹙眉思索，他是不是得罪了厂里的某些人？否则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把他的轮胎气给放了。 任雪莹也和秦子枫是同样的想法，义愤填膺道：“快！打电话告诉我爸！让他把干坏事的人给揪出来！” 负责看管停车场的保安师傅看到任雪莹怒气冲冲的模样，随即开口说道：“副厂长，莹莹小姐……刚才我看到厂长和司机老罗在这块逗留呢。” 他本想说看到任嘉辉指使司机老罗放了摩托车轮胎的气，但又不敢明说，担心会得罪任嘉辉丢了饭碗，所以最后就说得含糊了些。 面对突如其来的“证词”，任雪莹诧异了，秦子枫也同样纳闷。 “老罗？我跟他交流不多，他没事放我轮胎的气做什么？” 任雪莹质疑道：“老罗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不是看错了？” 保安师傅闪烁其词道：“我没看错，确实是厂长的司机老罗在这边逗留。不过他应该不会闲得没事干去胡乱放别人车子的轮胎气吧……” 秦子枫自己先想开了，他并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所以即便有人对他心存怨怼，也不是他能预料的。 “算了，既然车子开不了，国营饭店离咱们这个新厂又远，那不如去旁边吃个便饭应付得了。”秦子枫提议道：“我知道附近有家小面馆不错，距离也近，咱们走路没多久就能到。” 秦子枫领着任雪莹走了一路，一进小面馆就主动开口点餐：“……就要招牌上的这些就行，记得其中一碗面多放些辣子。” 任雪莹惊喜抬头，目光炯炯的盯着秦子枫看：“你还记得我吃辣？” 第五十九章 整装待发 秦子枫不以为然的笑了：“上次你去我家吃饭，我就注意到你喜欢吃辣口的了，所以……” 他的点滴关切给任雪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心里满是感动。 “对了老板，那另一碗记得不要放辣椒，他吃不了太辣的。”任雪莹指着秦子枫向面馆老板嘱咐道。 在一旁帮衬煮面的老板娘抬头瞥了秦子枫与任雪莹一眼，露出了一副过来人那别有深意的笑容。 面馆的餐点清淡也够饱腹，二人吃完后秦子枫主动提议要去散散步消消食。 路过一家专卖店时，任雪莹做主给秦子枫买了一副墨镜，当做送别礼物送给秦子枫。 秦子枫看着包装盒上标注的墨镜价格是上百元，不禁咋舌。 这个年代的上百元墨镜，自然是贵不可言，可任雪莹说买来送人就真送了，出手阔绰大方，可见任家确实不差钱。 在任雪莹的一再坚持下，秦子枫勉为其难收下了墨镜。 “饭也陪你吃了，我的墨镜你也拿了，时间还早，你要不要我带你去学校里逛逛？”任雪莹邀请道：“你妹妹将来也要来兰市中学念书，正好你替她先去看看，熟悉熟悉环境。” “那敢情好！”秦子枫满口答应。 这次不再是走路，二人搭乘出租车来到兰市中学。 学校的建筑风格很符合八十年代的审美趋势，秦子枫看到后并没有其他人感到惊艳，而是有些回味复古的感情在里头。 任雪莹跟学校门卫打了声招呼，领着秦子枫一路来到她所在的教室。 “这是我的座位。”任雪莹一指教室中间正对讲台那列的位置。 “正好在中间，距离讲台不近也不远，看来是很中心的位置呢……”秦子枫感慨道：“这种好位置一般都是留给好学生的吧？这么说莹莹姐你的学校成绩应该还好咯？” “岂止是很好？”任雪莹傲娇的抿唇，扬起下巴自豪道：“班里的第一名一直是我占据的，年级前三也有我的位置，应该说是非常好！” “班里第一、年纪前三……一直保持这样的记录也很累吧？”秦子枫下意识爱怜的伸手摸了摸任雪莹的头，“莹莹姐真是辛苦了。” 任雪莹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温度，害羞得低头不语。 离开学校后，秦子枫目送任雪莹搭乘出租车先行离开，才安心的往家里赶。 明天就要出发了，他还要赶着回去把所有行李收拾好 而此时首都春明城的威孚机械厂里，也有人和秦子枫同样的着急。 不过陈龙伟并不是着急收拾行李，而是看着手里的报表气得跳脚心焦。 “老周你看！”陈龙伟把报表塞到悦凯机械厂厂长周凯手里，“真是气死我了！” 周凯看完报表，脸色也变了，“这怎们回事？他们怎么还有货在卖？” “你问我，我问谁去？！”陈龙伟气得一把拽过报表甩在地上，“报表上显示他们的随身听卖得好，都快把咱们收音机的反市场份额给挤兑了！这明摆着跟咱们抢饭碗！” 周凯越发纳闷：“可我之前查了发现并没有人给鸿辉机械厂供货呀，总不可能是有人故意隐瞒吧……” 陈龙伟一愣，笃定道：“对！肯定是有人故意隐瞒了！否则以他们的库存早卖光了！没有原材料他们哪能造新的产品出来？！” “更可气的是，他们居然还敢向外扩张！什么本地的外地的加盟商都去跟他们合作，这分明是要把咱们给挤下去！他不认就休怪我不义！一定要把他们干趴！” 周凯提议道：“之前陪我们去鸿辉的本地商人里好像就有个供货商，要不我打声招呼，禁止他对鸿辉供货？” 陈龙伟决定对鸿辉机械厂痛下杀招：“不止是他，最好能号召兰市的所有供货商都对鸿辉断供，等他们没了货源，到时候还得哭着喊着跪求上门来找咱们帮忙！” 早上九点，秦子枫抵达兰市火车站，即将搭乘火车前往深鹏市。 秦子柔、秦子璇姐妹俩前来为他送行，连任雪莹和任嘉辉都赶了过来。 “小枫，那边的房子我都替你大点好了，到时候你拎包入住不用等，还特地给你安排了阿姨帮你做饭。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到时去找你一起试试她的手艺如何！” 任嘉辉还是一如既往的替秦子枫准备妥当，十分靠谱。 “多谢任叔。”秦子枫张开双臂与任嘉辉拥抱， 秦家姐妹俩上前跟秦子枫说了几句知心体己话，秦子枫一把拥住二人，轻抚着秦子柔的后背，心底竟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而任雪莹的节奏则欢快许多，一边嘱咐秦子枫要照顾好自己，一边说将来去深鹏市找他玩，才算把略显伤感的氛围给扭转过来。 秦子枫买的座位是靠窗位置，一上火车后就开始昏昏入睡，等睡醒后便安安静静的看书，和其他吵嚷的乘客截然不同。 这时候的火车车厢里环境并不算好，人声吵杂，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异味，所以此时安心看书的秦子枫反而引起了对面座位的小女孩的瞩目。 “妈妈妈妈，那个哥哥看书好认真……” 小女孩妈妈瞥了秦子枫一眼，笑容温婉的回复道：“那你要向那位哥哥学学习，认真读书考上好学校呀~” 秦子枫听着母女俩的对话，嘴角牵起一抹温暖的弧度。 中途停靠时，原先坐在秦子枫旁边的乘客到站下车了，空位留给下一站的乘客。 此时，中间过道里走来一男一女，衣着光鲜，男俊女靓，与其他衣着朴素的乘客格格不入。 “喂！”那男人伸手戳了戳秦子枫的肩膀，命令道：“你往旁边坐，靠窗的位置给我们留出来。” 秦子枫虽心有不满，但见还有半个小时就到深鹏市了，临时换个座位也不介意，于是便闷声答应了。 秦子枫的让座并没有等来应有的道谢，甚至还感受到那女人投来的不屑的目光。 只见那男子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女人坐，自己坐在中间，而秦子枫只得坐在靠近走到的最外侧。 第六十章 新来乍到 虽然这次好心的换位置之举并没有得到那二人的道谢，但秦子枫还是没往心里去，继续低头默默看书。 但旁边坐下来的一男一女并没有识相的保持安静，而是一路高声聊天。 男的对女人百般殷勤讨好，而女子则时而挖苦嫌弃，时而又暧昧的予以回应，全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秦子枫见这二人一人负责当舔狗，一人表现百般嫌，也可说是互相成全的一对“璧人”。 火车一路飞驰，很快就要抵达目的地深鹏市。 其间男子站起身推了秦子枫一下，秦子枫不明所以，回头只见那男子转身跟一旁的女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而后两人便笑作一团。 秦子枫做得近，轻易听到了那男子说的话。 “看了这么久的书搁这儿装什么文化人，还不是个没文化的乡巴佬…” 一句话，也不知是在揶揄还是讽刺，反正就是在秦子枫听来则十分不友好。 虽然被人莫名其妙骂了一句，但秦子枫还是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与这种人置气，不值当。 这是秦子枫第二次来来深鹏市，对深鹏市的火车站也算是轻车熟路，一路拿行李、下火车、找电话亭十分顺利。 秦子枫抵达深鹏市后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家里的大姐秦子柔，跟她报完平安后，才给任嘉辉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的任嘉辉笑道：“好，你安全到了就行，否则莹莹还一直跑来问我你有没有打电话过来呢！” “你上车前我不是给你塞了个信封么？你待会儿把信封打开，里面我写了帮你找的房子的地址和钥匙。” “我给你找的做饭阿姨就住在那院子附近，我今天特意嘱咐让她先等你去到地方了碰个面再回家。待会儿你到了地方如果觉得饿，可以让她先给你做顿宵夜再走。” 秦子枫对任嘉辉的安排十分满意，随道谢：“行，谢谢任叔。” “还有。”任嘉辉仍热情叮嘱道：“做饭阿姨是我让本地朋友找的，听说手艺了得！以前还在夜市开过小炒摊！等以后有机会我去深鹏市，咱们俩喝酒，正好让她多炒几个下酒菜！” “好嘞！多谢任叔！我在深鹏市等你！”秦子枫再次感谢，提着行李乘车赶往目的地。 任嘉辉帮他安排的地方距离距离市中心不远，驱车半小时后终于抵达，是个独栋的小楼房，前边有个小花园。平时没事还能坐在里头看花赏月啥的。 秦子枫见窗口里亮着灯，拿着钥匙开了门与做饭阿姨打招呼。 见做饭阿姨直打哈欠，秦子枫也没好意思劳累她帮忙做夜宵，便嘱咐她先回去休息，而后自己从包里拿出面包垫肚子，囫囵吃了几口，才匆忙洗漱睡了。 夜深人静，秦子枫已经睡下，而任嘉辉这边还没能平静。 他放下电话后准备起身告知任雪莹关于秦子枫已经平安抵达的情况，妻子陈姐也跟着起身拉住了他，“你去哪儿？” 任嘉辉回头，理所当然道：“我去找莹莹啊！告诉她那小子已经安全到了，让她别担心，省得她这么晚了还不睡、时不时跑咱们房间来打听情况。” “你不也一样这么晚还不睡就为了等小枫一个电话？”陈姐揶揄道：“小枫就那么好？你们父女俩就那么关心他？” 任嘉辉反问道：“你还是咱们仨里最先认识小枫的，他人好不好难道你还不知道？” 陈姐抬头挺胸，一拍胸脯道：“我怎么能不知道？你对小枫好自然是为了能跟他继续合作，可莹莹对他也那么好，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 任嘉辉故意装傻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莹莹只比他大一点，他俩同龄人，没有代沟还有共同话题，处得好不奇怪。” “你别装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的意思。”陈姐拽着任嘉辉的衣角不让他走，“我问你，你是不是有意想撮合他们俩？” “好容易遇着人品好、莹莹也喜欢的小男生，难道你不想？”任嘉辉继续反问，语气放柔了许多，带着点诱导的意味。 陈姐当机立断摇头道：“莹莹年纪还小，我可舍不得这么快把她嫁出去！” “我何尝不是这么想…”任嘉辉重新坐回床边，慢慢抚摸着陈姐的手，吐露出自己对秦子枫的感受。 “其实小枫的人品不差，思维也活络，只是他的性格…实在是太老成，明明年纪不大，却似乎对什么事情都能看得透，运筹帷幄，眼底里埋有城府，这点群殴确实看不透他。” “不过他很知情识趣，待人接物也很懂礼貌讲素质，很有上进心，而且对莹莹也很友好…你问我舍不舍得，我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当然舍不得！可是架不住小枫人品好！莹莹也喜欢啊！” “莹莹说她喜欢了？这小妮怎么胡乱跟人表白？”陈姐一掀被子就要起身！ “没有没有！”任嘉辉赶紧摁住陈姐，“莹莹没说，是我自己乱编的！你放心，他俩年纪还小，绝对不敢早恋的！” 有了任嘉辉的保证，陈姐终于没有起身，拉着丈夫继续入眠。 …… 隔日，秦子枫接到消息，说是新厂附近出现了纠纷。而秦子枫作为开厂的主要人员，所以这件事情需要他亲自出面解决。 接到消息的秦子枫认为事情是得解决，可也得让他先填饱肚子。 做饭阿姨何婶是个鹅蛋脸的中年妇女，模样很老实和善，早早就来到独栋小楼里给秦子枫做好了早饭。 一碗热气腾腾的艇仔粥，搭配肠粉和炸云吞，替秦子枫开启新的一天。 何婶的手艺很合秦子枫的口味，他很快就把餐桌上的美食一扫而空，还顺手夸赞了一番何婶的厨艺。 面对秦子枫的夸赞，何婶只是拘谨应了一声，便转身去收拾碗筷。 此时屋外有人敲门，何婶又急匆匆赶去开门，领着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你是…”秦子枫打量着来人，猜到：“你就是秀达叔吧？” 第六十一章 就业难题 秦子枫来深鹏市之前，任嘉辉曾说会安排人在深鹏市接应他，所以他一猜来人便是任嘉辉提前安排好接应他的人杨秀达。 杨秀达作为深鹏市的本地人，对本地十分了解，与任嘉辉关系也很熟悉。 而且杨秀达年轻时也在机械厂里下过生产的第一线，因此对经营工厂、维护车间生产运作也十分熟练。 这次任嘉辉让杨秀达前来接应秦子枫，就是想安排杨秀达当新厂的副厂长，作为新厂长秦子枫的副手。 “是我。”中年男人笑笑点头，伸手也秦子枫握手，“那你应该是小枫吧？嘉辉没少跟我夸你，说你年纪轻轻很有才干，是个很出色的年轻人。” “秀达叔过奖了…”秦子枫与杨秀达回握，随口问了句：“你吃早饭了没？需不需要我让何婶给你做？” 杨秀达摇头，又见秦子枫另一只手里捏着纸巾，便知他是刚吃完早饭，于是说明了来意。 “你也应该收到消息了吧？新厂那边出了点小事，我是来接你过去处理的。事不宜迟，如果你吃完早饭了我们就出发吧。” “行，那我们现在就走吧。”秦子枫也不好意思耽搁太久。 秦子枫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任嘉辉帮他选的开厂地块存在争议。 结果等他来到位于有“关外”之称的东北部市郊隆葛区一看，发现并不是厂址存在争议问题，而是本地人之间为了争进入新厂工作的机会吵了起来。 之前鸿辉机械厂里的职工共有一百二十多人，后来改名扩建为风雪机械厂后，人员扩充将近两百人。 在兰市，如今风雪机械厂的规模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大厂企业。 而深鹏市作为如今的副首都，城市级别比兰市更高，因此秦子枫与任嘉辉商量后也决定在深鹏市增设两间分厂，依旧听总厂、也就是位于兰市的风雪机械厂的安排。 秦子枫估计一间分厂暂时先设置一百多人的工位，其中还有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而留给毕业大学生的分配岗位二十多个，因此剩下的八十多个岗位就从深鹏市本地人里找。 新厂选址的地方位于深鹏市隆葛区的新坊工业园里，园长有意借这个新厂的开设来解决附近村子的劳动就业问题。 可新厂能提供的工作岗位有限，而村子里排着队等被选入做工的人却超过了一百多人，所以大家为了能吃口饱饭便吵了起来，甚至还有动手打人的，所以才引起了纠纷。 杨秀达站在一旁，对秦子枫耳语道：“新坊工业园算是隆葛区里比较大的工业园，附近有许多村子的就业问题有待解决，工业园园长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从附近村子挑人进厂干活。” 秦子枫心里有所顾虑：“进厂干活起码得有技术，流水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从村子里挑人能行么？” “不行就只能带他们进厂培训呗！”杨秀达一摊手，“周围的工厂都是这样的，总不能就你一人破例。” 秦子枫蹙眉，无奈点头道：“行吧，到时候只能找老师傅带带他们了。” 杨秀达说出了目前的主要情况，“当务之急不是有没有技术、培不培训这事儿，而是该挑哪些人进来工作，大家在这件事情上都有争议。”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开业纸，指着上头罗列的名单给秦子枫看，“这上头记录了我最近在附近村子里走访时了解到的情况，目前罗列了一个初步名单。” “我的想法是，先聘请那些没有稳定收入来源的村民进厂工作，也好为国家的脱贫攻坚战助份力，至于其他家庭情况没那么差的就先往后放一放。” 秦子枫一听发现都不一定能找到具备基础水平的技工，只能先招小白进厂培训，那招谁都差不多，还不如先招家里困难的帮衬一下。 随即，秦子枫点头：“这个主意可行。” 杨秀达蹙眉道：“你说可行，可其他人觉得不行…人人都说自己家里有困难，争着抢着都想进厂工作，可岗位就八十多个，不够大家分的。” “这可就难办了，我对这边不熟悉，也不知道谁是真困难谁在说假话…”秦子枫略一皱眉，随即想起了帮手，“要不咱们找院长或者隆葛区的区长问问该怎么解决？” 目前深鹏市在鼓励大家大力兴办实业，也欢迎外地人士前来投资，因此秦子枫认为他在这边开厂遇到了困难，本地的领导应该会帮忙解决难题。 杨秀达提醒道：“隆葛区的邱区长昨天已经来过了，说今天还会再过来一趟，说会尽力帮咱们解决问题。” “距离他们来估计还有段时间，我先领你去看看新厂建设的情况吧。” 距离秦子枫与任嘉辉商量好在深鹏市建分厂的时间才过去不到小半个月，没想到这边的场地已经把主体建筑的大半砖墙都砌好了。 杨秀达引着秦子枫站在施工场地的外头，一处处指给秦子枫看。 “目前初步规划先建两座厂房、一座办公楼、一个食堂以及一座员工宿舍楼，都是按照大工厂的规模来建的，等以后业务逐步扩大了再根据情况进行扩建…” 秦子枫眺望着不远处的广阔工地，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突然，有人在远处跟二人打招呼。 “老杨！你们怎么才来呀！” 秦子枫看着那人由远及近、一路小跑过来。 他肤色略黑，却戴着副斯文的眼睛，看着不像是一般只在办公室里忙活的文职工作人员。 那人望着秦子枫，开口向杨秀达问道：“老杨，这位就是…？” “这位就是嘉辉说的那位原先的副厂长秦子枫！” 杨秀达介绍完，转而对秦子枫介绍其来人：“小枫，这位是深鹏市的于鑫，之前都是他负责工程监理的。” “于监理好。”秦子枫客气道。 于鑫点点头，应道：“咱们都是来帮任厂长的忙，彼此不用见外，你叫我于叔就成。” 第六十二章 心有不甘 杨秀达察觉到于鑫一直在偷偷打量秦子枫，便主动问道：“老于，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小枫提，让他抓主意就行。” “他……”于鑫有些犹豫，拉着杨秀达走到一旁，小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老杨，不是我不肯合作，主要是，这位小枫同志过来，究竟是做什么的？我还不知道任厂长让他坐哪个位置呢，总不可能什么都跟他说吧……” 杨秀达摇摇头，感叹道：“人家过来是要当新厂长的，可不得有什么事情都要跟他请示……” “当厂长？”于鑫一愣，半天没消化好杨秀达说出的情况，“你没说错吧？他那么年轻，怎么可能……” 于鑫一激动，声音有些大，连秦子枫都听到了一小部分。 杨秀达郑重其事的点头：“我没说错，嘉辉让我来当副厂长，就是为了辅助他这位新厂长的。” 于鑫再次怔愣，沉思了一会儿又不死心的问道：“这间新厂是不是他投的钱比任厂长多？否则实在难以解释让他当厂长的原因啊……” “这就不是咱们能想的事了……”杨秀达知道于鑫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只能透露道：“不过据我所知他并没有投钱，反正嘉辉让他他当新厂长，咱们一切听他的就是。” 得到答案的于鑫不再如刚才那么震惊和沮丧。 既然眼前这位小年轻并没有投钱，那说明任嘉辉让他当厂长估计就是个虚职而已…… 杨秀达见于鑫的表情透露着不同寻常的喜悦，不由得担心他的思想会不会活络起来，遂多嘴提醒一句： “老于，嘉辉花大价钱把咱们请来，就是为了辅佐小枫的，往后你我可要尽心才是，不用辜负了嘉辉对咱们的信任。” 于鑫随即替自己辩解道：“任厂长花大价钱请我来帮忙，我当然要多了解一下。我主要是担心他年纪轻轻办不成事，不免有些担心。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往后我肯定会尽心的！” 说完，于鑫偷偷瞥了秦子枫一眼，心里暗暗嫌弃道：什么厂长，不过是嘴上没毛的小年轻而已，往后谁听谁的还不一定呢…… 于鑫给二人戴上了安全帽，绕着施工场地外围走了一圈，还拿出规划图给二人大致讲解了一番。 秦子枫见工地里不断有施工人员进进出出，都在忙活自己的部分，便好奇问道：“大概得多少时间才能建好工厂？” 杨秀达看着现场自己估算道：“少的估计也得有一两个月吧，建得太快也不安心，万一弄个豆腐渣工程，回头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于鑫没有吱声，只默默眺望远处的山头。 秦子枫答：“行，回头我推迟一个月再联系设备厂，务必保证工厂建成的第一时间里让设备厂的人进厂安装设备仪器，尽快投入生产。” “建厂的进度就这么定了，那厂里招人的问题……” 工业园大门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抬头望向大门的方向，激动的喊道：“快看！邱区长来了！” 秦子枫三人立刻起身，各自扫了扫身上的灰尘，脱去安全帽，齐齐往园区大门走去。 邱区长的司机把车开到园区大门外停下，车上下来两人慢慢走着，二人身边旁边还簇拥着一大群随行人员。 秦子枫打量着从车上下来的两人，其中一人穿着便衣常服，外套的胸口左侧却印着名牌的标志，而另一人则穿着看起来相对便宜的寻常服饰，只不过年纪看起来更老成。 他一眼就看出了穿着名牌外套的人是区长身边的秘书或者特助，而那位寻常服饰的人才是邱区长。 秦子枫随即跨步上前，从身着名牌外套的男子身前路过，径直走向他所认定的“邱区长”男子面前，伸手紧握： “邱区长您好，我是风雪机械厂新分厂的负责人秦子枫，全权负责这边的一切事务。” 区长邱学舟看着这名主动上前与他握手的年轻人，不仅双眼微眯的打量起秦子枫来。 面对诸如此类的探究目光，秦子枫已经习以为常。 没办法，谁让他目前还太过年轻，难免会招致他人的质疑。 身后的杨秀达与于鑫倒是对秦子枫的主动有些意外。 他们十分疑惑，秦子枫此前应该没跟邱学舟接触过，怎么可能刚一见面就认出了谁才是真正的区长？ 很快，二人的疑惑就由邱学舟的口中代为问出来了：“秦先生是吧？你好，我们以前应该没见过面吧？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区长的？” 秦子枫敏锐的察觉到此时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便也学起了迂腐的恭维话术：“很简单，人靠衣装虽然能迷惑视线，但上位者的气场却掩盖不了，旁人也装不出来。” 其实真实原因是秦子枫来深鹏市之前，早就在火车上查阅了深鹏市相关领导人的资料，身为深鹏市工业区的隆葛区区长邱学舟自然也在其列。 “好好好！”邱学舟被秦子枫的话捧得还算开心，“别看你年纪轻轻，眼光倒是厉害。” 此时杨秀达和于鑫二人也得以逐一向邱学舟问好。 邱学舟并没理会二人，而是把目光落在秦子枫身上。 “邱先生，既然你说你全权负责新分厂的一切事务，那不妨咱们来聊聊目前你这边存在的问题吧。” “你这边的问题还挺棘手的，我们十分欢迎外地的有才之士前来投资建厂，但也盼着你们能替我们区分担一下群众的就业问题，这也是我作为区长应该为当地百姓解决的问题。” 秦子枫继续嘴甜的夸赞道：“区长深入群众，心系百姓，真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呢！” “秦先生过奖了，这确实是我们的使命，但也是贵厂的职责呢！”邱学舟面不改色的把帽子给秦子枫的新厂扣上了。 “想必秦先生应该也对贵厂招工的情况有所了解，我就不多赘述了。” 邱学舟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助理，助理随即拿出一份名单递给秦子枫，说道：“秦先生，目前经由我们统计后发现，新坊工业园区附近需要解决的就业指标人员有一百二十四人。” 第六十三章 言听计从 区长助理继续念道：“而贵厂的招工指标一共只有一百一十人，目前留给毕业大学生分配的指标有二十八人，而对外招标只有八十二人。” “一百二十四减去八十二，还剩下四十二人没能分配到工作。” 秦子枫闻言也转头看向杨秀达：“秀达叔，你把名单给我一下。” 杨秀达把统计名单送到秦子枫手里，秦子枫再次大致浏览了一遍，见与刚才他所看到的的名单无误后，才展示给邱学舟看。 “邱区长，这是我们厂里统计出来的名单，我们按照附近村子的家庭收入情况进行排序分类，决定优先招手家中没有收入来源的村民进厂培训做工。” “至于其他家庭条件没有那么困难的村民，就只能暂时排在后头、进不了厂了……这件事不是我们不想解决，而是哪个岗位需要多少人都是提前定好的，不便随意更改，望区长理解。” 秦子枫对杨秀达使了一个眼神，杨秀达就上前详细跟邱学舟解释排名前后的详细情况。 于鑫把一切看在眼中，见杨秀达对秦子枫言听计从，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禁悲从中来。 老杨啊老杨，这位新来的虽然说是厂长，但到底是嘴上没毛的年轻人，你老杨已经是能当人家父亲的年纪了，到头来还得被一个毛头孩子使唤，难道不觉得丢人么？ 此时的杨秀达还不知道他在于鑫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继续认真仔细的对邱学舟讲解。 听完杨秀达的讲解后，邱学舟对杨秀达露出赞许的眼神：“杨副厂长调查得如此认真细致，真是尽心竭力，想必那些被挑中的村民会跟感谢你的帮助。” 突然间得到了“大领导”的夸赞，杨秀达一时间惊喜得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秦子枫适时的上前替他回话道：“多亏有邱区长你心系村民，关心百姓的就业问题，我们不过是跟在邱区长身后办事的而已。” 他并非有意巴结讨好邱学舟，不过是想替杨秀达在人前周全而已。 而于鑫听到秦子枫这番吹捧邱学舟的话，不由得对秦子枫更为看低，只当他是靠吹捧领导上位，才当上新分厂厂长的混子。 邱学舟不动声色的问道：“秦先生，贵厂的处理方式公平和情理并举，但那些没被选上的村民，你们打算如何安抚处理呢？” 秦子枫心中不满，暗暗咬牙。 本来厂里技工的职位就该凭本事技术来竞争上岗，如今全都被邱学舟拿去解决就业问题的指标就算了，结果还要把那些没被选上的村民的安抚工作也扔给他们来办，简直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杨秀达见秦子枫没接邱学舟的话茬，看出来他是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便主动提议道： “不如待会儿我们召见村民，按照名单上的排序逐一点名，让大家伙面对面把自家的难处报出来，看看到底谁家更困难，有真凭实据能证明的，我们再根据时间情况选定谁。” 邱学舟点头，暂时先退一步道：“也好，先把燃眉之急解决了，剩下的问题后面再说吧。” 村长按照吩咐把村民们集合在村口。 面对邱学舟的到访，村民们踊跃的想要在这位区长面前表现自己家里的困难。 “邱区长，我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吃不起饭了……” “邱区长，我家里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了，我家更困难……” 秦子枫在一旁听着诸位村民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难处，不由得想看看邱学舟如今的脸色。 自己区里治下的村落居然还存在如此贫困的情况，不知道他这位区长是否把脱贫攻坚的行动给落实到位、是否算是百姓拥戴的好官呢？ 村民们的难处听得多了，邱学舟的脸色果然不如刚才自然，秦子枫甚至还能看到他嘴角不自然的抽搐。 “你们村子，就这么困难么？”邱学舟笑着对村长问道：“难道平时区里拨给你们村的补助都不够用么？” 村长面露难色，只得羞愧低头，不敢吱声。 周围人见此情况也纷纷噤声，不敢多嘴。 此时区长对身边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便站了出来，高高举起名单，宣布道：“咳咳！大家安静！我们今天来就是要调查大家家中的困难程度。” “工厂招工的名额有限，我们会有限安排家里较为困难的住户进厂培训做工，接下来由分厂的新厂长来宣读这份名单！” 助理把名单递给秦子枫，也用眼神示意他上前讲话。 秦子枫此时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安排，并没有接过名单，而是先上前宣布道：“大家好，我是这个工厂的厂长秦子枫，我们厂会和邱区长一起为大家伙解决问题。” 话音刚落，秦子枫就遭到了不少人的质疑。 “你是厂长？不可能吧？哪来的毛头小孩捣乱？快赶下去！” “小孩子快走！现在不是你开玩笑的时候！大家伙还等着区长给咱们解决问题呢！” 质疑秦子枫的声音此起彼伏，在于鑫听来却十分入耳愉悦。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接任新分厂的厂长一职，任谁都不能信服。 面对群众的质疑，秦子枫不动如山，待声音渐渐减弱后，便再次高声宣布道： “大家不要怀疑，我确实是新工厂的厂长。而我手里的这份名单，是工厂的副厂长杨秀达通过走访村里后统计出来的。” 秦子枫引导大家的目光看向杨秀达，杨秀达也十分主动的往前站了一步，对村民们点头致意。 有部分村民认出了眼前这位眼熟的副厂长，遂回忆道：“对，是这个人，他确实来过俺家，说是要了解情况啥的。” 不少旁人纷纷附和：“对对，他也来了我家，问我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 秦子枫继续宣布道：“工厂招工的名额有限，我们只招八十二人，所以决定有限选择家里困难的村民。” “邱区长也已经看过了这份统计名单，十分认同我们录取的规则，也同意往后会安排工作人员来解决没被选上的村民的生计问题。” 第六十四章 暗中较量 如果说邱学舟在听到前一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但在听到后一句时，脸色就变了，眼中对秦子枫的赞许不再，反而增添商量一抹难以言喻的打量。 秦子枫这是将了邱学舟一军，让区里领导自己去解决剩下没被选上的村民问题。 反正那些村民没被选上，并不是工厂的错，而是邱学舟身为区长却没能处理好贫困百姓的生计问题。 而秦子枫作为外来人，并不惧怕得罪一个本地的区长，区长上头还有更大的官压着他，而深鹏市里的势力暗地里你争我抢不断，即便邱学舟以后有意针对他，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杨秀达没想到秦子枫居然会出这么一招来对付邱学舟，而于鑫也纳闷秦子枫刚才还对邱学舟十分吹捧，现在却暗地里把邱学舟给摆了一道，不由得感叹年轻人的心态变化莫测。 然而还没等邱学舟站出来澄清没有替剩下村民解决生计问题的话语时，村民们就已经乱了起来，争着抢着高喊“我最困难先帮我”的言论。 “大家先别急！”秦子枫接过杨秀达找来的喇叭，不再需要费力的高喊。 “大家听我说，工厂建成后，往后会逐步扩建，到时候还会扩大规模继续招工，这次没被选上不要紧，以后还有机会！下面我先宣读名单，大家按照我叫的名字逐一上前来。” 虽然有不少人对秦子枫的话不太信服，但心里也暗存着侥幸与期待，说不定自己会是被选中进厂做工的那一个，倒霉的不一定是自己，于是也逐渐安静下来。 秦子枫举目四望，见四周都是期待的目光，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宣读名单的第一行：“刘桥！生父断腿残疾，生母靠捡垃圾养活一家六口，家中还有五个弟弟妹妹需要养活……” “他有这样困难的家庭，我们优先选他进厂做工，大家不会反对吧？” 人群里没一个吱声的，但被念叨名字的刘桥神情却有些不自在。 秦子枫也意识到把别人家的困难当众说出来并不是好事，甚至有可能对当事人造成不好的心理影响，于是便放下扩音器，转而走到村民中间，拉住刘桥的手，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刘桥抿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但眼角的泪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秦子枫心里过意不去，随即对刘桥保证道：“你放心，等你进厂工作，只要你肯努力，我们厂就不会亏待你，一定会让你和你的家人过上好日子的！” 有了这样的保证，刘桥的心里才好受了些。 再到后来，秦子枫也只是低声的宣读名字，让他们逐一按照报出的姓名排好队，没有再当众大声说出大家的难处。 其他人见秦子枫这番动作，有那心里过意不去的好人也不好意思再跟更为困难的村民去抢工作，而是默默的听着秦子枫继续宣读。 等秦子枫宣布完八十二个名字后，其他没被念到名字的村民，自然成为了“被剩下”的人。 那些人没在纠结自己落选的原因，显然他们的家庭情况确实比那些被选中的村民好一些，于是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区长邱学舟。 因为刚才秦子枫说了，区长会找人安排解决他们这些剩余村民的生计问题。 当然，如果区长无法解决他们的问题，那他们也只能期盼秦子枫的新工厂能快点扩建扩招，这样他们也能被选进厂里工作了。 邱学舟目光恨恨的盯着秦子枫的后背，就差没把他后背盯出一个窟窿。 没想到这小子一出手就这么狠，不肯解决问题就算了，还把问题原封不动的踢回他这边。 看来这位新来的年轻厂长，并不是个好拿捏的省油灯呢…… 那些被选中的村民纷纷涌上前，想跟秦子枫握手，甚至还有情绪激动要对他下跪磕头的，只为感谢他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秦子枫只能扶起那些站在他身边的村民们，好生安抚道：“不用谢我，要谢你们自己，只要大家好好工作，都会有美好的明天！” 此时刘桥也走了过来，握着秦子枫的手却一句话也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子枫看着眼前这群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贫困村民，心里一阵泛酸，身上却充满了无穷的干劲。 既然这次招进来的员工都没有基础的技术，那他也不怕带着大家一起学习一起培训，一起共创光明的未来。 邱学舟此时也走了下来，轻拍着秦子枫的肩膀答道：“年轻人，加油干，你前途无量啊……” 他话里有话，即使心存不满，也不好当众跟秦子枫撕破脸。 即便秦子枫是来投资建厂的外地人，今天还得罪了他，但等秦子枫把工厂建好了还能给区里贡献不小的gdp，为了政绩好看，他也得与秦子枫打好关系。 杨秀达知道秦子枫今天算是把邱学舟给得罪狠了，于是想出面请邱学舟吃饭消气，哪知一向来之不见的邱学舟却罕见的拒绝了。 “今天我来就是为了帮你们解决问题的。既然问题解决了，吃饭就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呢，你们自己人边吃边庆功吧，我就不打扰了……” 杨秀达难掩失落，不免再开口劝一句，然而邱学舟还是拒绝。 于鑫倒是乐见秦子枫与邱学舟互相不对付，便没有开口跟着劝。 作为得罪邱学舟的“当事人”，秦子枫倒是没有任何表示，只随口提了一句：“这次邱区长没有时间，下次可一定得赏脸呀……” 邱学舟才终于松了口，意味深长道：“好的，一定，一定。” 临行前，邱学舟深深的望了秦子枫一眼。 他从这位年轻的厂长身上看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牛犊劲儿，也看到了他具备不怕失败从头再来的气势，可到底还是太过年轻，少了点知进退的成熟稳重范。 邱学舟深知秦子枫这样的人，处好了就是得力干将，处不好便是棘手的劲敌。 第六十五章 日理万机 思前想后，邱学舟还是折了回去，再度拍着秦子枫的肩膀嘱咐道：“年轻人，你好好干，我看好你。” 秦子枫对秦子枫的去而复返很意外，也不知道邱学舟的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快，前一秒还对他咬牙切齿，现在却对他满怀期许… 目送邱学舟一行人离开后，杨秀达这才有心思夸起了秦子枫。 “小枫啊，看你年纪小小，没想到你还挺有气场的，面对着一百多号带有情绪的村民也好不怯场，而且还能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没有引起众怒，实在太难得了。” “如果换做是我，恐怕我连当众念名单都不敢，更别提还能像你一样考虑到要照顾好每位村民的感受了，往后跟着你估计能学到很多呢…” 秦子枫也顺势打趣道：“既然秀达叔那么积极的想学习，往后等厂子建好招工了，就让你上去给各位员工做个动员演讲！哈哈哈…” 杨秀达连连摇手：“这事儿不急，不急，哈哈…忙活了一上午，也到了吃饭的时间，我记得工业园附近有条小吃街，里头有不少好吃的，也许会合你的胃口，咱们现在去试试？” “行，那就麻烦秀达叔带路了。”腹中空空的秦子枫也不客气了。 三人一起出发前往小吃店用餐，其间还不忘向于鑫聊起目前建厂的进度。 于鑫对于施工进度的话题并不热衷，只是简单的应付几句，反而将更多的话题往工厂股份的方向引导。 杨秀达一直没把于鑫当外人，所以对这个话题也并没有所起疑，只有一搭没一搭的答道： “厂子的股份如何分配还得看总厂那边怎么定，不过反正像你这样有懂技术又懂管理的人才，总厂那边也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股份和分红应该都会有。” 于鑫见自己的份额没有被落下，这才终于露出点喜色，连吃起饭来也开始觉得有滋味了。 秦子枫把一切看在眼中，没有插话也没吱声，只默默的进食。 酒足饭饱，任嘉辉的电话也适时的打了过来。 秦子枫跟他汇报了今天的情况，又顺带多提了一嘴关于生产设备的情况，得知订好设备还没出厂，等完工后从兰市运到深鹏市，估计得花一个多月的时间。 秦子枫默默心算，见设备到场的时间和新厂全部建成的时间差不多，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才有所放心。 秦子枫答：“好，那劳烦任叔到时候帮我催着点设备厂那边，别让他们耽误了进度，我这边也等着设备到厂就开工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先别挂！”任嘉辉叫住秦子枫，喜滋滋的汇报这几日的“战绩”。 “这段时间你不在场不知道，新随身听已经推出，店里的销售额就节节攀升！往年我自己厂里卖的收音机都没有这么好的效益！全赖你的营销宣传够厉害！传播速度够快！” 秦子枫吃饭晚饭感到有些累了，只语气有些慵懒的应道：“是的，所以这边我也打算用同样的宣传方式打开市场。” 任嘉辉听出秦子枫的疲惫，便关切道：“大老远跑去深鹏建厂，真是辛苦你了…等我忙完这边的事情就赶过去看你，现在手里头还有些问题得解决才行。” “问题？”秦子枫猜到了，“是那几个本地的经销商上门找麻烦了？” “可不是嘛！”任嘉辉一拍大腿，“被你说中了！现在兰市这边的市场差不多饱和了，几乎人手都有一台随身听，那几个经销商店里的产品卖不出去，还想上上门找咱们退货！” “那你给退了？”秦子枫问。 “咋可能退！”任嘉辉理直气壮道：“咱们卖给他们的那批货又没出现质量问题，当初是他们自己定要那么多台，怎么可能因为销售情况不好就让他们退货！咱们不成冤大头了？！” “我拿出合同跟他们理论，他们见退不了，估计现在正想办法自己处理呢，可能就是低价出手，减少损失咯…” “就算是低价卖出去，他们也不会亏多少，至少还能赚点小钱。”秦子枫摇头，“当初还是他们太贪了。” 对于那几位怎么劝都听不进去的兰市本地经销商，秦子枫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怪他们本身贪婪无度，人心不足蛇吞象。 挂了电话后，杨秀达才找了过来，“小枫，咱们厂这边的供货商来了，现在就在工业园里等咱们呢，你跟我去一趟见见他吧。” 等见到人，秦子枫先是觉得这位供销商有些面熟，后来仔细回想，不禁想起自己好像在鸿辉机械厂里见过此人，就是在那群经销供货商去厂里签加盟合同的那天。 那位供货商明显也认出了秦子枫，殷勤的上前给秦子枫递了根烟，也不敢落下一旁的杨秀达。 秦子枫本身不太抽烟，收下烟后只塞进口袋里，便起了话头随口问道：“之前你去兰市那边的厂里签合同提货，现在卖得怎么样？” 那位供货商一听便起了兴致，眉毛都是兴奋的竖着：“卖得可好了！” “店里一到货就有客人来买，尤其是开售的第一天，简直是疯抢！大伙都没见过比外国牌子还好的国产玩意儿！” 卖得好… 秦子枫默默思忖着这句话，反而没注意听供货商后头说了什么。 “现在店里存货不多了，我正想着要去兰市那边进一批货，正好秦副厂长你也在这儿，那我也跟你打听打听。” “这次我找朋友多借了两万，一共六万块，想再去订三百台随身听，不知道你们兰市那边的厂有没有这么多货呀？” 于鑫注意到供货商称呼秦子枫的称谓为“秦副厂长”，一时间有些纳闷，杨秀达不是说这位秦子枫来深鹏市是当新厂厂子的么？怎么到了供货商的口中又成了“秦副厂长”？ 而且从他们二人对话的内容看，两人明显是在这之前就见过面的，搞不好… 搞不好眼前这位秦子枫在兰市那边的总厂就是当的副厂长？ 这也难怪任嘉辉对他十分看重，居然还把新厂厂长的位子给了他… 第六十六章 未来愿景 杨秀达见于鑫看秦子枫的眼神很奇怪，不由得上前将他拉到旁边，二人低声讨论了几句。 秦子枫瞥了二人一眼，没说话，只答复供货商道：“当然有！目前兰市的那边的总厂已经新订了许多设备，别说是三百台，就是三千台都能给你做出来。” “到时候加大生产规模后还要辐射整个省市，深鹏市这边也会扩展业务，到时候你们进货也不用跑兰市了，直接从深鹏市这边进货，速度快多了！” 那位供货商先是咋舌，而后又目光炯炯的盯着秦子枫看：“三千台……副厂长，话说订三千台的价格要多少钱？” “难不成你还想订三千台？”秦子枫愣了一秒，转头看向那位供货商，“你定这么多就不怕卖不出去？” “倒也不会，我有预感，就算订三千台也能卖完。”供货商眨眨眼，自信道：“最近店里存货不多，但客人还是很多，还一直找我打听去哪儿进的货，他们甚至还想直接去厂里买……” 秦子枫凛了凛神，这才终于开始重视起眼前这位供货商来，“聊了这么久，还不知你怎么称呼？你们店里销售情况那么好，连三千台也能卖得动，将来一准妥妥的挣大钱！” 供货商自我介绍道：“我叫魏诺金，副厂长过奖了，赚大钱倒不敢说，将来还指望着副厂长能拉扯一把一起挣钱才是正道，嘿嘿……” 即便魏诺金不知道秦子枫这次来深鹏是当新厂的厂长，仅凭秦子枫是兰市总厂的副厂长身份，也足够他来巴结秦子枫的了。 “魏诺金？一诺千金？”秦子枫夸道：“好名字呀！” 魏诺金挠了挠头，“嘿嘿，副厂长过奖了……” 杨秀达在一旁听见魏诺金对着秦子枫喊了几次“副厂长”，实在忍不住纠正道：“老魏呀，他现在不是副厂长了，而是深鹏这边的新厂、风雪机械厂的厂长了。” “厂长？”魏诺金喜出望外，忙拉着秦子枫的手套近乎：“秦厂长年轻有为，将来可得让我儿子向厂长好好学习！也成为像秦厂长一样厉害的大人物！” 秦子枫对这等恭维话已经听了不少，显然并不感冒，但被人夸赞总是会心情好。 “魏先生，既然你这边的情况经营得这么好，我不妨替你画个未来的愿景如何？”秦子枫主动提议道。 “未来愿景？”魏诺金没听明白：“什么是未来愿景？” 秦子枫不着急明说，而是先铺垫背景，“目前兰市的市场已经饱和，我和任厂长决定在深鹏市增设新厂，开发深鹏市这边的市场，将来有可能还会涉及首都春明城……” “目前我们决定先在深鹏市增设四个经销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肯帮忙另外多找来三个加盟商，当然还是要签加盟合同和交钱的，然后大家一起赚钱，率先抢占瓜分这边的市场。” 魏诺金若有所悟，边听边点头。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出力拉人，等年中总结分红的时候，你也可以分得百分比里的五成，这样的条件足够吸引你来帮忙合作么？” “够！当然够！”魏诺金惊喜连连，赶紧点头。 别听百分比里的一成好像很少，但是从巨大的总数来看，一百万里有五万的进账，也差不多是许多经销店半年乃至一年的销量利润了！ 秦子枫如此的慷慨，居然只是为了让他多拉三个人加盟，这种喂到嘴边的好差事，他怎么可能拒绝呢？ 魏诺金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赶紧做出表示：“秦厂长，找人加盟这件事情我最在行！我就是深鹏本地的，对这里的供货商和经销店最熟悉了！你找我帮忙一准没错！” “找人加盟也不是随便找的。”秦子枫提出标准，“你找的人首先要符合三个要求，人品端正、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懂得营销策略……这三个要求最好全部符合。” “明白！明天我就开始打听物色！”魏诺金激动得握着秦子枫的手不肯松开。 秦子枫费了一番力气抽出自己的手，耳提命面道：“一个半月后我们工厂就建好了，所以找加盟商的事情越快越好，最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找来。” “深鹏这边的风雪机械厂是新厂，所以加盟费会比你当初在兰市的鸿辉机械厂贵一些，一共是一万八千元，只接受现结，不允许分期，到时候你别忘了把这点告诉那些想加盟的人。” “行行行，我记住了。”魏诺金只憨憨的笑着，眼里满是对秦子枫的崇敬。 魏诺金今天来是找杨秀达商量供货量的，所以秦子枫也没再继续掺和，而是找杨秀达借了魔头车跑去经销店看看情况。 原定在深鹏开四家经销店，目前已经开了两家，但都还没有投入正轨，所以秦子枫得先去了解情况。 新店开业，店内员工是必不可少的。 这一次秦子枫打算亲自招工，而不是扔给他人代劳，毕竟自己招进来的人，才算是真正的知根知底。 秦子枫先去的是一家位于深鹏市市中心的百货大楼三楼的经销店，当初是他和任嘉辉商量后决定在市中心先开一家。 毕竟这里人流量大，而且三楼都是奢侈品店区域，能上这个楼层消费的都是不缺钱的客人，正是秦子枫最相中的目标客户，他们一般眼也不眨就能买下一台售价三百元的随身听。 看完一切准备妥当，就差员工的经销店，秦子枫决定先去本地的人才市场跑一趟，来个现场招工。 人才市场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攒动的人群挤在同一个地方，就为了找份能填饱肚子、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生存下去的工作。 秦子枫去文具店买了张一开大小的纸板和马克笔，就着文具店的大桌子开始写起招工要求。 写完后，秦子枫不慌不忙的找了个靠近大门的位置，把纸板竖在自己身旁，也不着急吆喝，只悠闲的靠着墙角坐下，躲避从玻璃窗射进来的阳光。 第六十七章 求贤若渴 “你这儿招售货员？”立马有人围过来询问情况，“真有一个月一百元的工资？” 秦子枫的开价已经比现场其他招售货员的工资高了不少，寻常一般都是五六十块的月薪，而秦子枫开的月薪堪比大学老师的价位了。 “是的，但是要符合要求才能给那么多。”秦子枫指着纸板说道：“要求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要具备能说会道自来熟的性格，还有胆子大的……” 由于开价很高，没一会儿秦子枫身边就围了不少人，递过来的简历数不胜数。 络绎不绝的求职者当着秦子枫的面，表演了不少自己的口语与沟通技能，还有不少大胆的开始当众唱起歌来…… 才一个下午的功夫，秦子枫就挑好了十名销售员，盘算着正好放到目前要开的两间经销店里，每间店五名。 不过这些人刚招进来也没能马上开展工作，所以秦子枫花了不少时间自己给这十名售货员进行培训。 给新员工进行培训的同时，秦子枫也没落下随身听产品的宣传工作。 由于有魏诺金之前的热卖，目前深鹏市已有不少人知晓随身听的名字，但也仅仅是听说过，想要进行消费购买的人员还不够多，所以秦子枫还要继续进行宣传造势。 秦子枫找来杨秀达和魏诺金商量各种宣传的手段，主要由魏诺金进行造势，而秦子枫的精力还是放在培训新员工上。 培训到中期，有不少人便动了离开的心思，离开的原因也各不相同。 有的人是着急用钱，没时间等培训过后再开始工作领工资，有人甚至等不及直接找秦子枫预支工资，不惜把自己难以启齿的家里难处告知了秦子枫，但还是遭到了秦子枫的拒绝。 秦子枫一向对预支工资这种现象不喜，不是因为他吝啬，而是有一就有二，预支了一次也许将来还会有第二次。 久而久之，大家都开始要求预支工资，财务状况也会撑不住。 在秦子枫一连拒绝了几人后，原先招进来的十人，到现在只剩下四个愿意签合同投入工作的新员工。 为了让愿意留下的四位新员工心里有个底，秦子枫决定先带他们到还没建好的新厂工地去看一眼。 从市中心的百货大楼到工业园还有一段距离，由于五个人打的坐车要坐两部车，太浪费钱，而步行过去又太远，所以秦子枫决定带着四人一起坐公交。 从上公交车后，秦子枫就开始给四名新员工“画大饼”，展望未来。 “我们风月机械厂是新开的分厂，目前已经到了建厂的后期阶段，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会完工，到时候设备入厂就会开始正是投入生产。” “目前我们厂已经招收了一百多名员工技师，将来还会扩大生产规模，继续招人。而你们的工资和厂里工人的工资结构是一样的，都是底薪加绩效提成来结算。” “底薪加绩效提成？”有员工提问道：“那之前你给我们开的一百块月薪是底薪还是底薪加绩效提成的最终月薪？” “一百块月薪？”有位坐车的阿叔小声惊呼。 公车上的乘客听到这个数字后纷纷转过头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大气的老板能开这么高的月薪。 秦子枫注意到公车里人人侧目，觉得这也是宣传的好时机，便提高音量回答道： “那一百块月薪是你们的底薪，只要你们工作努力，产品也卖得好，提成和绩效都会给你们另算！” 有员工听得两眼放光，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这么说以后有可能一个月能赚两百甚至三百咯？” 秦子枫底气十足的回复道：“只要产品卖得多卖得好，往后你们的月薪只会多不会少！” 这并不是秦子枫在吹牛，而是他有自信能在深鹏市打开随身听的市场。 同乘的几位大妈不禁好奇起来：“你们一个月能赚这么多，是卖什么产品的？” 公车上的其他年轻人也投来羡慕的目光，“你们厂里还招工不？我能不能去试试？我也想拿高薪！” “不能够吧？”怀疑的声音开始冒头，有位大爷站了出来，指着秦子枫吐槽道：“他们厂要真能开出那么高的工资，咋可能还跟着一起挤公交？早就开私家车出门了！” 大爷的质疑无疑为欣喜若狂的新员工们浇了一盆水，他们也跟着清醒了过来，不约而同向秦子枫投来目光。 秦子枫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刚才我说了，目前我们工厂处于起步阶段，等真正投入生产了就会开始盈利。而你们这些刚入职的员工到时也会成为资深员工，享受奖金福利……” 秦子枫的解释总算暂时打消了新员工的疑虑，而他们在看到工厂是真的在建后也放心许多，打算踏踏实实的跟着秦子枫干。 反正现在已经签了合同，培训也进行到了一半，这时候要是离开也太晚了，而且还算是违约，反而要给秦子枫出赔偿金，亏的是自己。 晚上七点，忙活了一天的秦子枫回到家里，马不停蹄的开始写起了后续的培训计划，这时何婶从楼下叫秦子枫。 “小枫，有电话找你！” 秦子枫下楼接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居然有点更咽。 “姐？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秦子柔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你一个人出门在外，我担心你，难道还不能打电话给你问问情况？” “能能能！我姐啥时候给我打电话都成！”秦子枫连连点头，嘴角的笑几乎快咧到太阳穴。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这个点了你吃饭了没？” 秦子柔的关切是各方面的，一直抓着秦子枫从吃饭问到天气好不好、有没有跟着添衣保暖等等…… 秦子枫听多了却不觉得烦，只带着自发的笑容一直听着来自大姐的关心唠叨。 聊到最后，秦子枫循例问了秦子柔几句给的钱够不够家用、不要省钱该花就花，唯恐秦子柔不敢用他给的钱继续省着舍不得花。 第六十八章 争分夺秒 挂掉电话后，秦子枫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他跟秦子柔煲电话粥过去了一个小时。 此时何婶又过来询问，说杨秀达回来了，要不要现在开始吃饭？ 秦子枫亲自出门迎接杨秀达，却没见于鑫，便提了一句：“于鑫没跟着一起来？” 杨秀达没所谓道：“他还在工地里忙着监工呢，随便吃两口就解决了，不必管他……今晚吃啥？” 他在外头忙活了一整天，就指着晚上回来了能尝尝何婶做的美味佳肴。 “烤串怎么样？”秦子枫提议道：“烧烤配啤酒，坐在小院子里赏月光，我觉得绝配！” 杨秀达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满口答应道：：“行！那我去外头买箱啤酒和肉串，你也帮着你何婶准备一下下酒菜吧！” 何婶以前就在夜宵市场开过小炒店，对烧烤也熟悉，所以在弄完下酒菜后就自发承担起了烧烤肉串的重任。 杨秀达给秦子枫递过来一串烤好的羊腰子，滋滋冒油喷香，很是令人食指大动。 “小枫，你试试这个，补身体的！”杨秀达瞄了一眼秦子枫那劲瘦的腰，笑道：“你一天天在外头也忙，赶紧吃这个补一补！回头也好找个漂亮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 接过烤串的秦子枫面露苦涩，苦笑道：“我还年轻，不着急娶媳妇儿，还是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可不成，感情这东西得自己争取！我看你一点都不急，该不会是没找着合适的吧？！”杨秀达积极推荐道：“我认识的人不少，要不我给你推荐几个本地妞？保准好生养！” 秦子枫忍俊不禁道：“秀达叔，我怎么听着好像你想把你闺女推荐给我似的……” “我倒这么想！”杨秀达仰天大笑：“可我闺女有别人啦！” “那小子虽然没你聪明厉害，但人品性格不错。我闺女跟他谈了也有好几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杨秀达狠狠的咬了口烤串，眼里满是不舍。 秦子枫好奇道：“都谈婚论嫁了？那你打算手多少彩礼呀？” “彩礼这东西，我也没打算定死了说一定要有多少钱，还是得看男方的诚意……”杨秀达叹了口气，“其实那小子家里情况不怎样，要不是看他对我闺女很好，我也不会同意他俩的……” 后来杨秀达拉着秦子枫吐槽了一下自己女儿和“未来女婿”之间的情况，话里虽有对男方的嫌弃，但还是很看重女儿的想法，只要她开心就成。 秦子枫不由得开始带入自己，忧心起自己是不是也要开始攒彩礼，为以后娶老婆做准备了。 夜色深沉，杨秀达拉着秦子枫聊了很多，明显醉意渐浓，说话也开始不着四六了。 正当秦子枫感觉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好在杨秀达的老婆找上门来，把他给接回去了。 隔日，魏诺金给秦子枫打来电话，说找到了三个愿意合作的供货商加盟。 秦子枫前往魏诺金的办公室见面，三名供货商见到秦子枫本人也有些意外。 即便已经有了魏诺金的提前铺垫，但他们也没想到自己即将合作的工厂厂长居然这么年轻，而且好像……好像只是十几岁初出茅庐的小孩子。 惊讶过后，就是坐下来谈正事。 几名供货商对秦子枫十分殷勤，又是端茶又是递烟，嘴里还说着奉承的场面话。 秦子枫还要记着去处理其他事情，所以不想拖拉，开门见山道：“目前还有半个月，我们的新厂就要建好，仪器设备也会从兰市运过来，当然也会有一批产品跟着过来。” “我打算在新厂开工的当天，让目前现有的两家经销店开始营业，把那批产品摆架上货，但是只供试用，不出售。” 其中一人有意见了，“产品运过来了却不出售只给试用？那岂不是血本无归？” “不要只看到赚不赚亏不亏……”秦子枫转头问魏诺金，“魏先生，你到过兰市，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的随身听在兰市热卖的场面吧？” “当然记得！”魏诺金咽了下口水。 当初他只是前往兰市运货，却意外看到有款随身听卖得火爆，一打听发现是鸿辉机械厂出的产品，如今卖得非常好，让他十分眼红。 恰逢当时鸿辉机械厂要找加盟商，所以魏诺金便找去签约加盟了。 要说当时他的签约加盟不是为了卖产品赚大钱，那是假的！ 秦子枫提示道：“我觉得大家应该打开思路，不要被框丝在一个角色里，不要只从自身角度出发看问题。” 有人反问道：“可我们本身就是供货商，怎么可能不从自身出发看问题呢？” 秦子枫答：“你们平时是供货商没错，可将来跟我们厂签约后，你们就多了个加盟商的身份，将来是要一起赚钱的，不仅仅是简单的合作关系了。” 另外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没太理解秦子枫话里的意思。 秦子枫再次反问魏诺金：“魏先生，你想知道当初我们的随身听在兰市卖得好的原因么？” 旁边几人跟着魏诺金异口同声的回答：“想！” “原因就是……”秦子枫放慢语速，“宣传营销！” “当初我们在宣传造势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所以我决定在深鹏这边重复当初在兰市使用的套路。如果宣传得好，产品大卖，你们也会跟着一起赚钱的。” 秦子枫在喊口号、画大饼这方面还算擅长，但架不住眼前三位供货商都是老油条，所以有人还是对秦子枫有所质疑。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秦子枫的年轻，这一点最容易动摇他们的信心。 他们实在很难相信，一位年纪轻轻的厂长，如何能带着他们赚大钱…… 秦子枫深知自己的话未必会像魏诺金说的好使，于是便对魏诺金递去眼神。 魏诺金领会意思，拉着三位供货商好说歹说，又是讲前景又是夸赞产品特点等，才终于哄得三人答应签约加盟合同，当场交钱，不带任何拖泥带水的迹象。 第六十九章 宣传攻势 送走三位加盟商后，秦子枫不忘嘱咐魏诺金：“魏先生，他们虽然签了合同，但我还是不太放心，以后劳烦你替我盯着他们些，好好监督他们，不要胡乱出售产品，破坏宣传计划。” 魏诺金之前靠卖随身听赚了不少钱，钞票是实打实拿到手的，所以对秦子枫很信服，自然是秦子枫说什么他听什么。 秦子枫想起了什么，又嘱咐道：“对了，这几天我没时间，还有劳烦你帮我去置办一些东西……” 魏诺金积极掏出笔记本，“行，你要买什么东西，你说，我记。” 从魏诺金那边回来后，秦子枫再次投入了繁重的培训工作，晚上还有抽出时间去工业园看看建厂的施工进度，忙得脚不沾地。 从工厂回来后，秦子枫还要马不停蹄的准备产品的宣传计划，专注得连何婶叫了他几次都没发觉。 “小枫，小枫？小枫……” “啊？何婶你叫我？” 秦子枫终于听到了何婶的声音。 何婶搓了搓手，还是像刚来时那般拘谨，“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冰箱里的菜没了，我要去一趟市场，今天你想吃什么？正好我一起买回来做。” 秦子枫最近为了培训的事情有些废寝忘食，食欲并不是很旺盛，于是随口答道：“我没什么想吃的，你按照平时秀达叔爱吃的做就成，今晚多做点，待会儿有秀达叔和客人过来。” “成。”收到指令的何婶还没走，捏着衣角站在房间外踌躇，“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秦子枫不明所以。 “还有就是，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结呢……”何婶越说声音越小，颇有些不好意思提。 秦子枫恍然大悟：“啊！稍等我给你拿！” 他翻箱倒柜找了一会儿存着现金的盒子，把钱塞到何婶手里，还贴心的附上了买菜的钱，不忘嘱咐道： “这段时间我太忙给忘了，下次我要是还忘记你尽管提，别不好意思。迟发工资的人是我，该不好意思的是我猜对！” “行，谢谢小枫。”何婶心满意足的收好工资，这才出门给秦子枫买菜。 何婶还没买菜回来，杨秀达就在这于鑫赶过来了。 他见书桌上堆满了纸张，上头都是秦子枫的笔迹，便随手拿起一张浏览，却被其中的内容给吸引了，还不忘拿给跟在他身后的于鑫看。 秦子枫见二人看得投入，便问道：“秀达叔，这是我写的宣传文案，你觉得如何？” “很……很有互动的感觉，还挺吸引人的。”杨秀达答道。 首先开头的第一句话“你用过随身听么？”就能直接抓住人的注意力，用提问的形式引导顾客跟着一起思考。 而随身听的价位并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所以路过的行人看到了自然也会在心里给出自己的回答，用过或没用过，但是也会有一个共同的回答，那就是都听过。 接下来的文案就是介绍这款随身听，从精致小巧方面开始宣传，然后再把便携好用的特点重点宣传，最后再用吸引人的价格进行结尾。 最主要的是，前世的秦子枫曾去广告公司学习过平面设计，所以对海报设计也有自己的心得，打算把文案与海报互相结合，势必推出最吸引人的广告宣传画！ 而此时于鑫手上拿着的就是秦子枫画的海报草图。 原本他对秦子枫还有些不信服，心里也对秦子枫质疑不停，但可以说这份宣传文案和海报草图的呈现，算是把他心里对秦子枫的顾虑打消了一二。 秦子枫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纸交给杨秀达，“秀达叔这是我下午去打印的海报，麻烦你明天打印一万份张贴出去，最好多找些人多在几个地方张贴，能覆盖全深鹏市的范围最好。” 于鑫凑过来想看看宣传海报的最终稿，被那精美的板式设计给镇住了。 他与杨秀达对视一眼，二人眼里的震惊也是相同的。 他记得之前杨秀达曾经跟他提过，任嘉辉曾说这位新来的年轻厂长学历不高，连中学也没念完。 可就是这样一个中学都没念完的年轻人，居然能制作出这么精美的宣传海报，甚至比专业人士也不遑多让……难道这位新厂长这是个天纵奇才？ 杨秀达压下心里的疑问，提议道：“这个海报只张贴出去也会有被撕掉或者被覆盖的风险，我看不要买个报纸的广告位，把这个海报也放上去宣传。” “可行！”秦子枫一拍手，又冒出了新的点子，“我们可以多买几期版位，每期宣传一个特点，可以连续几期持续曝光，让产品一直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还没等杨秀达对秦子枫的点子表示赞叹，于鑫就紧接着提了一句，“我看你们先别高兴，后头还有不少麻烦等我们去解决呢。” “什么麻烦？”秦子枫警惕道。 “你不是本地人你可能不清楚，但老杨你不可能也不知道吧？”于鑫看向杨秀达，“难道你忘了本地还有几家生产出售收音机的厂家？” “也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杨秀达面露忧色，“我记得本地生产收音机的机械厂是大厂小厂都有。说不定咱们的产品一宣传出去，他们就要对咱们下手了。” “诶，对了老于，你以前不是也在飞鹏机械厂干过么？我记得你还当上了技术总监呢！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飞鹏机械厂是深鹏市本地规模最大的机械厂，拥有技师员工将近四百人。 这还是只算厂里技工的人数，要是连其他如门卫保安、清洁厨娘以及其他办公雇员也算上，大约能超过五百人。 在飞鹏机械厂这样的“巨鳄”面前，连风雪机械厂这种所有员工多大一百多人的工厂也只能算是“小厂”了。 原先于鑫供职于飞鹏机械厂，做的是技术总监一职，后来也是看中了随身听这种新产品的开发市场，才在任嘉辉和杨秀达的劝说和高薪“诱惑”下，特意辞去了职位前来帮忙的。 第七十章 地头蛇 于鑫答：“据我了解，飞鹏一直是本地机械厂的巨头，厂长程杰认识的朋友多，人脉广，他的父亲也跟本地的许多官员军属是朋友关系，影响力很大，这点咱们跟他们比不了……” 杨秀达听完，脸色也并不是很好看。 秦子枫感叹道：“难怪他们的规模最大，居然还有官员和军属的关系，有这么硬的人脉背景撑腰，能开这么大的厂子也就不奇怪了……” 原本于鑫提起飞鹏机械厂时秦子枫还没有多少印象，可当他说出厂长程杰的名字时，秦子枫才猛然，想起来程杰和春明城的威孚机械厂厂长陈龙伟是一伙人！ 陈龙伟之前威胁着让秦子枫一定要分享随身听的专利技术时，秦子枫就下定决心要打趴陈龙伟。 现在凭空又冒出个和陈龙伟同为的一丘之貉程杰，秦子枫才不敢掉以轻心。 秦子枫已经有预感，如果他这边建厂的消息传到了程杰的耳朵里，尤其在得知风雪机械厂生产的产品是和收音机打擂台的随身听后，程杰肯定会出手对付他。 于鑫也有同样的担忧。 毕竟他就是从飞鹏机械厂辞职过来给杨秀达和任嘉辉帮忙的，如果被程杰发现他故意和原来的老东家对着干，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此时的于鑫才开始冒出了后悔的念头，可木已成舟，后悔也来不及了。 “都怪我之前着急开拓市场，都忘了把这边的工厂情况调查清楚……”秦子枫懊恼道。 有句老话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 秦子枫自认不是虎，而程杰以及他的父亲也肯定不是犬，而且背景还很硬，自己该如何跟这两只地头蛇抗衡呢？ 杨秀达也担忧道：“到时候咱们一宣传出去，程杰这个地头蛇肯定会出面打压咱们，说不定还会造谣咱们的产品质量不好……” “这都还是次要的！”于鑫点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最怕都是程杰直接动用人脉关系把咱们的供货链给断了，让你连生产随身听的原材料都没有！” “生产不出产品，你广告宣传得再好，也没有东西卖给消费者，这才是最可怕的！不仅前期投入全部打水漂，整个厂子都要喝西北风！” 不过如果秦子枫的厂子真的倒了，于鑫倒也不太担心，大不了他再回到飞鹏机械厂，反正他这种技术人员到哪里都吃香，不愁没饭吃。 “这点我倒不怕。”秦子枫心里也有自己的安排，“我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即便他切断了深鹏这边的供货商，我还有另外的材料来源。” 外人以为秦子枫和任嘉辉找的是本地的小型供货商，不知二人早已搭上了融特集团经销总经理莫一飞的关系。 如今工厂有一大半的供货来源都是与莫一飞合作的，即便程杰真的使手段断掉了深鹏本地对工厂的供货，秦子枫也不过是找莫一飞加大供货量。 而莫一飞收到如此大量巨鳄的订单，他不仅有赚头，还能得到集团的夸奖，当然会继续为秦子枫与任嘉辉提供材料和货物。 可以说，如今的秦子枫已经走在了程杰与陈龙伟等人的前头。 为了以防万一，秦子枫决定明天就给莫一飞致电，要求加大供货量，再给他多下几个大量的订单，用真金白银拉进彼此之间的关系。 于鑫又提出了个新的思路：“好吧，即便你能够保证供货链不断，但是你能保证他不会来搞你么？” “万一他找人来厂里闹事呢？闹得停工呢？或者动用关系各种卡你的工厂证件等等。深鹏是程杰的地盘，只要他想对付咱们，就不愁没有方法。” 秦子枫和杨秀达也愣住了，三人在此刻一起沉默。 其中秦子枫最担忧的是，他前段时间在工业园招工村民时小小得罪了一下邱学舟，万一程杰与邱学舟勾搭在一起对付他，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邱学舟怎么说也是一区之长，即便程杰的关系很硬，关系也不会大到也敢对区长呼来喝去吧…… 只要他们不勾结在一起，秦子枫就还有喘息的机会。 思前想后，秦子枫也只能暂时给出个不算建议的建议：“只要咱们按照规矩办事，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不给他们留什么把柄，短时间内他们也找不到理由封了咱们厂。” “还有，前段时间邱学舟邱区长不还来帮咱们解决招工的问题么？反过来说，咱们也是帮他解决了区内贫困区百姓的就业问题，想来他也不会太过刻意针对咱们的。” “对对对！”杨秀达连连点头：“我记得那天区长还夸你年轻有为来着！还说看好你！他应该不会跟程杰勾搭做坏事的，毕竟咱们厂的建立是在帮他提升区里的gdp呢！” 话是这么说，可三人的表情还是越发凝重。 尤其是秦子枫，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战场弥漫着你死我活的硝烟，杨秀达则默默无声，而于鑫在暗暗为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开始另谋规划。 秦子枫抬头，正好对上了满面愁容的于鑫。 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立刻察觉出于鑫的情绪不太对头。 “于叔，你这是要打退堂鼓了？” “你，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么？！”于鑫有些心虚，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表情。 既然明知前路艰难，而此刻又难以拓森，于鑫只能暗暗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趁着还没逃出这条破船的时间里，好好从秦子枫和工厂身上割点肉，搞点油水给自己“增肥”。 “小枫啊，咱们新厂成立后，想要得到百姓的认可估计还有很久，我看不如咱们就从技术方面入手，做好产品的品控，如何？”于鑫引导道。 “把产品的品控和质量做好，这点很对。”秦子枫点点头。 对产品的质量做好把关，才是品牌坚持下去的硬实力。抬眼看看国际上那些叫得出名字的大品牌，哪一个不是靠着本身产品的质量过硬才能打出一片天呢？ 第七十一章 另谋出路 “秀达叔，品控这块，你打算怎么做？”秦子枫问道。 “老杨对技术不如我懂，我才是最懂技术的人，你问他还不如问我呢。”于鑫插嘴道。 “我原先在飞鹏就是做技术总监的，我看要不新厂建成后，还让我负责产品的把控和监理如何？” 秦子枫听后暗暗咋舌。 目前工厂里上产的随身听产品就是他研发出来的，明明他才是最产品和技术最清楚的人。 可于鑫一开口就说自己是最懂技术的人，显然对目前这款随身听的出身了解得不够，并不知道秦子枫才是研发随身听的关键人物。 至此，秦子枫心里对于鑫的打分又低了一档。 于鑫有野心、肯干活，是好事，可眼高于顶，人品不行，这就得让秦子枫有所顾虑了。 于是，秦子枫当即拒绝道：“我当然知道于叔你对技术很懂，可我来之前任叔告诉我，秀达叔对这边的新厂最熟悉，所以我决定还是让秀达叔负责产品的品控和监理工作吧。” “……不过于叔也可以从旁协助，如果秀达叔有什么做不到位的地方，你也可以帮着提提建议，完善一下。” “倒是厂里新招的那批村民都是不懂技术的，而于叔你又是最懂技术的，我看于叔你有时间可以帮他们做个培训，最好让他们把相应的理论基础知识都了解了。” 秦子枫没有把话说死，还是给于鑫留了个面子。 毕竟如今新厂初建，凝聚人心也很有必要，不好在一开始就把于鑫给排挤在外，况且于鑫确实是任嘉辉和杨秀达劝来帮忙的。 但他也不指望于鑫真能把工人们培训出什么样了，只是找个理由把于鑫给打发了，省得把他高薪挖过来却让他无所事事，他心里肯定会有小九九。 杨先生不知道秦子枫和于鑫各自的弯弯肠子，只当秦子枫是真的在为于鑫和新招的工人考虑，遂附和道： “小枫这个安排可行！正好老于帮着把那些啥都不懂的工人给培训好，将来也好开展做工。至于品控监管这块交给我，我帮忙盯着就是，我不怕累的！” 于鑫见二人你唱我和的就把他的工作给定死了，也不好再反对，只能往后再满满规划了。 三人聊了这一通，买菜归来的何婶也把晚饭做好了。 趁着一起吃饭的功夫，秦子枫暗暗观察杨、于二人的言行。 于鑫重在技术点，还曾在飞鹏机械厂任过职，认识的人也还算多，也是个对深鹏市十分了解的本地人。 如果硬要从中挑什么错处的话，只能说是秦子枫一直感觉到于鑫对于新厂、或者说对于他这位新来的厂长，似乎一直保持着距离。 虽说秦子枫没有从于鑫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敌意，但那股淡淡的排斥与疏离感，还是让他对秦子枫有所戒备。 不过看在他是杨秀达和任嘉辉花重金请来的外援份上，暂时还是先用着吧。 隔日，杨秀达早早来找秦子枫拿样板去印刷海报，而秦子枫则怀揣海报样品去报社投广告去了。 被予以“培训工人”重任的于鑫，一大早起身便不情不愿的领着新招的那批村民和大学生，一同前往杨秀达安排好的地方进行技术培训。 秦子枫曾交代过，往后会请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来带这批新员工，所以于鑫的主要工作就是带新员工认识基础的知识。 虽然一开始只是简单的技术培训，并不涉及什么技术难点痛点，更不需要实际操作，但于鑫的脸色却不算好看。 本来昨天他还想从秦子枫那边捞一个能挣油水的差事，哪知却被打发来培训新员工，所以他的心情很差。 既然秦子枫目前不肯重用他，那他只能另谋出路了。 给新员工培训了一上午，趁着中午吃饭休息的空档，于鑫出门前往了另一个他很熟悉的地方，飞鹏机械厂。 面对这个曾经供职过的地方，于鑫轻车熟路的见到了厂子程杰。 “哟？稀客呀！”办公桌后的程杰见到来人后也没起身，只故作惊讶道：“这不是厂里以前的技术总监于总监么？听说你去外头另谋高就，怎么今天有时间过来了？” 程杰的阴阳怪气并没有让于鑫退却，“程厂长好，好久不见。当初厂里栽培我那么久，出于感谢，我也得有所表示，这不是一得闲就回来看看嘛……” “回来看看？”程杰语气冷冰冰的，“当初看你走得那么决绝，我还以为这个厂里没有你值得留恋的东西了呢，怎么今天却破天荒的回来看看？难不成想看看你当初的办公室？” “办公室有什么可看的？我走了这么久，想必厂长已经选了别人接替我的位置了。” 于鑫决定表明来意，“我今天来是带着诚意来的，就算我离开了厂里，也还是可以向厂长表示感谢的。” 程杰不屑的笑了：“我看你好像是空手来的？你的谢意在哪儿呢？” 这时于鑫终于露出了点胜券在握的笑容：“如果厂长知道目前我在何处供职，就会知道我的诚意有多深厚了。” “是么？”程杰一指对面的椅子，“如果你的谢意真的很深厚，那你就坐下说吧。” 于鑫自信满满的落座，甚至还敢拿着沙发对面茶几上的茶具给自己倒茶。 “我目前在风雪机械厂任职，还是担任技术总监的职位，负责产品的技术品控和监理。”于鑫十分厚脸皮的撒谎，说谎都不带心慌的。 “风雪机械厂？”程杰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和陌生，“你详细说说，那间工厂是生产什么的？” 于鑫故意不明说，模棱两可道：“跟咱们飞鹏生产的产品差不多。” “收音机？”程杰蹙眉。 于鑫笑答：“比收音机更先进些，是随身听。” “是在隆葛区新坊工业园的那家机械厂？”程杰确认道。 “是的。”于鑫面带笑容的点头，满是稳操胜券的模样，“我负责技术方面，如果厂长有什么想知道的时新技术，不妨联系我……” 第七十二章 援助之手 于鑫脸上的笑容直达眼底，仿佛说完这句话后就能听到程杰开出的“报酬”了。 “你说完了？”程杰脸上并没有出现于鑫期望看到的惊喜。 “是的。”于鑫咽了下口水，仿佛从程杰的语气里听到了不耐烦。 “说完了你就走吧。”程杰出乎意料的对于鑫下起逐客令，“往后如果没有什么事，你也别来了。” “什、什么？”这下换于鑫大惊失色了。 程杰抬了抬眼皮，声音毫无波澜，“你听力不好？还是我没表达清楚？要不要我叫保安送你出去？” 于鑫自然知道程杰说的让保安“请”他出去并不是真的“请”，所以他也只能识时务的离开了。 说到底，还是于鑫太过高看了自己。 一开始程杰听闻风雪机械厂的名字时觉得陌生又熟悉，那是因为他早早就收到了工业园里有个新厂建厂的动态，经由于鑫提醒，才终于想起了是怎么回事。 其实首都春明城的陈龙伟早就给他递了消息，所以他才会有心派人去查看建厂的情况。 程杰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遇上了前来跟自己分蛋糕、抢市场的对手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愿主动成为别人手里的刀俎，白白替别人出头办事。 他的父亲就教过他要立足自身打好基础，在站稳脚跟后保持中立是最好的选择，不要过早站队，反正你自己够强，就会成为双方拉拢的对象，而不是被随意欺负的中立者。 至于于鑫今天主动来访，提供了愿意贡献技术的倾向，程杰也是不屑一顾的。 因为他早就查过了风雪机械厂的产品已经申请了专利，如果他从于鑫处得知了关键技术并自行生产，就会被告剽窃，于自己的厂子和品牌也存在名誉风险。 与其担着这么大的风险，还不如走个陈旧但有用的路子，给对手抹黑、泼脏水，便是个很有效的法子。 不明真相的裙子容易被风向引导，只要把对随身听不好的谣言散布出去，就能给风雪机械厂的名声造成致命一击。 即便后续风雪机械厂进行澄清，也没多少人会信了。 不过在此之前，程杰也打算亲自去见见那位风雪机械厂的年轻厂长。 这天，秦子枫在第二间经销店的门店外多增加了一个广告位，让经过的路人也能看到宣传海报。 而且这一次他特意启用了在这年代十分新颖的“轻试用”计划，推出了仅供试用而不提供购买的宣传路子，让大众对此更为好奇。 秦子枫忙完之后刚回到家，就又接到了家里人打来的电话。 打电话的人还是大姐秦子柔，但这次通话的内容不是关于她，而是关于小妹秦子璇。 “小妹怎么了？”秦子枫似乎猜到了情况，“是去了新学校还不适应么？” “要不说你聪明，连这点都猜到了。”秦子柔无奈叹气：“前段时间子璇入学，我看她放学回来总是闷闷不乐，一问才知她在入学测试时考出分数不太高，拿了低分所以才不开心……” 同进一个班级，基础却比不过班上的同学，考了低分也避免不了被周遭的人嘲笑讽刺。 秦子璇年纪小，性格也有些软，难免会忍不住觉得委屈，回到家里把情况告知了秦子柔，直接哭了一晚上。 秦子柔也没上过几天学，无法帮秦子璇，想来想去还是找聪明的弟弟秦子枫最合适。 秦子枫闻言不免也跟着叹气道：“也是我疏忽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有些担心她的基础知识毕竟薄弱，进了城里的学校可能会跟不上，但是后来工作忙，就把这事儿忘了。” “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回头我找个帮手帮她辅导一下，咱们现在不求最好，先把小妹的基础提升上来，以后再慢慢进步就行。” 秦子枫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同在兰市中学的任雪莹，放下电话后又拨通了任嘉辉的号码。 任嘉辉见秦子枫主动打来电话，还以为是要汇报工作进度，结果一听是找女儿任雪莹的，才招来任雪莹。 “喂？小枫？”任雪莹声音里明显的欣喜透过电话，传到了秦子枫的耳朵里。 “莹莹姐好，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秦子枫有求于人，态度自然客气，“我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你愿意最好，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任雪莹娇娇的哼了一句：“哼……我说你怎么会主动打电话找我，原来不是想我，只是想找我帮忙呀……你先说说要我怎么帮你，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 秦子枫把秦子璇的情况一说，希望能请任雪莹帮忙辅导一下秦子璇的功课。 任雪莹听得出秦子枫的态度十分诚恳，语气里甚至还有些急切，可见确实对家中小妹的情况很关切焦心。 任雪莹很欣赏秦子枫关心家人的模样，但也不可避免的想捉弄一下他：“原来是这样，可我这边在准备考大学的事情，也抽不出时间帮她辅导作业呢……” 秦子枫对任雪莹给出的拒绝并没生气，反而体谅道：“……那也没关系，既然你忙着考大学，我也不该打扰你学习。” 任雪莹似乎透过电话看到了对面的秦子枫正露出失望的表情，忙解释道：“嗐！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我爸早跟我们说了，说你自己一个人去外地建厂，让我和我妈帮忙多看顾照料你的家人，不让你担心。” “真的？”秦子枫惊喜连连，没想到任家对他的家里如此关切。 “当然是真的！”任雪莹自豪道：“这不，之前我的入学考试成绩出来后，我妈也催我去打听子璇的考试成绩，然后这几天在忙着帮她物色合适的家庭教师呢！” “这段时间我妈已经亲自面试了两三个家教，估计再过不久应该能选出个合适的，到时候有家教单独辅导子璇，她能跟上进度，你也就不用担心了。” “莹莹姐，真是太谢谢你们了！”秦子枫感动得无以复加，恨不能直接回到兰市，当面感谢任家人。 第七十三章 停证危机 “莹莹姐有什么想买的想吃的？回头我有时间回兰市给你和任叔、陈姐多带些！” 任雪莹对礼物可不感兴趣：“礼物什么的就算了，我家里什么都不缺，只要你有空回来看看我就行。” 秦子枫了答应道：“好嘞！” 聊完正事，秦子枫心里还牵挂着经销店的产品销售情况，便要挂电话了。 任雪莹却不答应，拦道：“诶？这样就完了？你没什么想再跟我说的么？” 秦子枫纳闷，还要再说什么？刚才他不是已经道过谢了么？ 尽管如此，秦子枫还是挤出了一句道谢的话：“呃……谢谢莹莹姐，回头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诶，算了……”任雪莹不甘心的叹气，语气有些不开心，“就这样吧，我不打扰你忙了。” 挂了电话，秦子枫还是没，明白任雪莹想从他这里再听到些什么话。 解决完了秦子璇的学习问题，秦子枫也打算先解决一下自己的肚子。 其实刚才他跟任雪莹打电话时，肚子已经饿得响了好几回了。 秦子枫下楼想让何婶开始做晚饭，却见杨秀达行色匆匆的闯进院门，一抹额头的汗珠，神色十分焦急的喊着：“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秀达叔，发生什么事了？”秦子枫不明所以，追出去扶着他往屋里走。 杨秀达是个稳重的人，平日里也很淡定沉稳，这会儿却突然神色慌张的往院里闯，不由得让秦子枫生出不好的预感。 “是工厂出了事！”杨秀达咽了下口水，声音有些嘶哑，“今天我在厂里忙活，接到有关部门的电话，说咱们厂的经营许可没批下来！” “不可能呀！”秦子枫也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即调整情绪，“月前咱们的许可就发下来了，怎么这会儿又说不批了……没有许可，咱们的厂子还怎么开？” “谁说不是呢！”杨秀达不不怕当着秦子枫的面漏出心慌的状态。 费时三个多月的建厂，又是采买设备又是招揽员工，现在工厂里的人员都培训得差不多了，只差临门一脚，却突然收到这样的打击，谁不会慌张呢？ 秦子枫立刻认定这事肯定是背后有人做了手脚！ 如果真是程杰从中作梗，那往后可得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对方是怎么说的？”秦子枫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依旧泰然自若道，“只说咱们的许可证没批下来，没有告知你原因么？” 杨秀达摇头：“那人也没说清，只说有人举报咱们厂，为了不引起众怒，决定先停了咱们厂，等以后慢慢调查。” “慢慢调查可不行！他们有时间，咱们可拖不起！”秦子枫对这样的说辞并不认可。 “咱们的厂里的设备一动起来就要花钱，人工费、水电费……这样的花销怎么担得起？你知道深鹏市的监督局在哪么？带我去一趟！我要亲自问问他们！” 杨秀达阻拦道：“你别急着去监督局，还是先把目前的情况给解决了吧。厂里的保安队长给我打电话，说有一群人围在工厂外闹事呢！” 秦子枫猜道：“闹事的？是之前那批没被选进咱们厂里做工的村民闹事么？” “不是那些村民，有村长和村支书在呢，他们也没聚众闹事的胆子。”杨秀达摇头：“来闹事的那些人我以前根本没见过，都是些不相干的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过来闹。” 秦子枫担心事态闹大，也没心思吃饭了，直接拉着杨秀达往工业园跑，“事不宜迟，你先带我过去看看！” 前往工业园的路上，秦子枫前前后后考虑了所有可能的因素。 据杨秀达所说，官方部门给出的说法是有人举报，所有才停了他们厂的许可证。 可目前新厂还没开始投入生产，没有产品产出，目前经销店里上架的产品是从兰市拉过来的库存，则那些闹事者投诉他们厂的内容也不会产品的质量问题。 只要不涉及产品质量这种容易影响品牌声誉的情况，秦子枫就没那么担心了。 目前只要弄清楚那些人为何要举报、要闹事，等回头把事情解决了，照样可以拿回许可证开工生产。 二人赶到工业园，还没走到工厂附近，就看到工厂大门外头呜呜泱泱全是人，大部分是闹事者，也不乏混杂着看热闹的群众。 那群闹事者有扯横幅的、有写大字报的、还有大声喊口号的，人声鼎沸，规模全然不输当年的五四游行队伍。 “小枫你看！就是那些人！”杨秀达指着人群说道：“投诉咱们施工扰民的、工业污染的、废水乱排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秦子枫亲眼看到“废水乱排、污染环境”的横幅后差点没当场笑出来！ 工厂如今还在施工建厂的尾声，根本没有开工，更不可能存在排放废水的情况，怎么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污染呢？ 在他看来，这些高举旗帜的闹事者，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咱们该怎么办？”杨秀达看向秦子枫。 秦子枫此时已经不慌了，低声嘱咐道：“现在是法治社会，面对那些无理取闹的人，还是法律和警察好使……秀达叔，你报警吧。” 就在杨秀达掏出手机拨打110时，闹事的人群里有位眼尖的大胡子中年男子认出了秦子枫，随即振臂高呼：“快看！他们的厂长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回头，对站在人群不远处的秦子枫和杨秀达投去恶狠狠的目光。 几十名群众蜂拥而上，把二人团团围住，个个目露凶光。 秦子枫并不在意这群小喽啰，只看向刚才那位振臂高呼的大胡子闹事“领导者”：“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谈，没必要这样聚众闹事，这样搞下去，即便你们有理也会变成没理的。” 更何况眼前这群闹事的人连正当充分的理由都不具备，将来如果秦子枫有心追究，麻烦的还是他们。 大胡子并不理会秦子枫的劝说，继续散布煽动情绪的言论：“跟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恶势力没什么可说的！赶紧关厂走人！离开这里！离开我们村子！” 第七十四章 身正令行 闹事者的情绪越发激动，上前簇拥推搡着秦子枫与杨秀达，愣是把二人慢慢从中间推挤到了工厂大门附近。 趁着这股哄乱劲儿，工厂大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于鑫透过细窄的门缝观察外头的情况。 秦子枫见状慢慢拉着杨秀达往人群的边缘走，眼疾手快的带着杨秀达一起从大门挤进了工厂里。 厂里保安是懂事的，见二人进入后也动作迅速的关上大门，杜绝了其他闹事者跟着一起挤进来的可能！ 于鑫看到二人闪身而入，先是有些意外，而后又故作镇定，面露埋怨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外面那些闹事的都吵了一晚上了！” 秦子枫问：“你今天一直在厂里？那些闹事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吵的？” 于鑫不敢让秦子枫知道他今天白天去飞鹏机械厂见过程杰的事情，便隐去了关键的时间点，含糊答道：“大概傍晚六点左右吧，我出门吃饭回来不久，外头就开始吵起来了。” 虽然外头的闹事者并不是于鑫找来的，但他也已经猜到肯定是程杰找来的。 于鑫佯装不知情，问道：“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秦子枫不动如山，“不怕，我已经让秀达叔报警了，执法者待会儿应该就到。” 既然外头的闹事者不肯坐下来好好谈，那就让执法者来帮忙解决吧。 “你们还敢报警？难道就不怕激怒外头那些村民么？”于鑫惊讶道。 “村民？我看着倒不像。”杨秀达果断的摇头，“我在这附近少说也待了至少小半年，哪个村子里的人没打过照面？就外头那些人，每一个我眼熟的，肯定不是村民！” 秦子枫站出来道：“不管外头的是不是真的村民，我们都不用怕。他们拉的横幅都是凭空捏造，咱们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就算是执法者来了也问心无愧。” 二人偷偷溜入工厂后，外头的声音渐响，甚至还有人妄图冲撞工厂大门。 但这阵骚动没持续多久，就被由远及近的警车鸣笛声给打断了。 执法者到场，那些闹事的“村民”也没被吓得四散奔逃，反而理直气壮的继续扯着横幅堵门，也不怵跟警员直接面对面。 这次出警一共只拉了两辆警车，四名普通警员，连个有警衔的领导都没有。 不过好在这身警员制服还有点作用，至少那些闹事者也消停下来，不敢乱喊乱叫了。 工厂外的闹事者自发的安静了，警员也得以直奔工厂，敲开了大门。 一直躲在大门后头听动静的秦子枫率先走出大门，杨秀达和于鑫跟在后头。 不待警员开口询问，秦子枫三言两语就主动把刚才发生的情况给说清粗了。 “原来是这样……”警员瞥了秦子枫和他身后的二人，说道：“那也还是得麻烦你们几个跟我们去警署走一趟，做个笔录。” 于鑫略有些不服：“只让我们去吗？那些闹事的你们就不抓几个杀鸡儆猴？” 警员也不耐烦了，等着于鑫道：“你知道带头闹事的是谁么就让我们抓？” “我知道带头闹事的是谁！”秦子枫站出来指着刚才领头的大胡子闹事者，“就是他！还有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大家都听他们的命令，估计就是他们几个撺掇大伙围厂闹事的！” 警员转头打量了那位被点名的大胡子一眼，不情不愿道：“行了，你和那个大胡子都是领导的，那就带你俩一起走吧！” 杨秀达和于鑫因此逃过一劫，但还是担忧的盯着秦子枫。 临上警车前，秦子枫不忘对杨秀达使眼色，杨秀达心领神会，二人心照不宣。 一辆执法者载着秦子枫和大胡子扬长而去，留下的另一辆警车警员负责疏散聚众闹事的群众，维护工业园的秩序。 警署的审讯室里，警员分别给秦子枫和大胡子闹事者做好笔录后，就出门报备去了。 没一会儿功夫，一位身姿英挺、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走进了秦子枫所在的审讯室。 虽说是审讯室，但秦子枫也没有被当做犯人，还是能好好的坐在椅子上，不用被铐上手铐。 他见到来人后立刻判断出此人应该是警署里的领导，肩上的一麦一星肩章泄露了他的身份，不是高官就是大员。 秦子枫是个机灵的，立刻主动打招呼：“署长好，这么晚还耽误您的时间，真是抱歉了。” 来人略显惊讶，随即笑问道：“哦？你怎么知道我是署长？” 秦子枫瞥了一眼来人的肩章，不卑不亢的答道：“是您的肩章告诉我的。” “原来你还会认肩章啊，真是有心了。” 中年男子从容的坐在秦子枫的对面桌，跟在他身后的警员道出了中年男子的身份。 “这位是我们警署的署长，高印星高署长。” 秦子枫胸有成竹的点头，知晓自己的判断猜对了，遂回应道：“高署长好。” 高印星也不废话，直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署长，我也知道你就是风雪机械厂的秦厂长，那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你们厂里的情况我也有多了解，至于今晚贵厂发生的事情，我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秦子枫暂时无法判断高印星究竟是站在哪一头的，：“既然高署长了解了情况，打算怎么处理后续的事情呢？” 面对坦诚又直接的秦子枫，高印星却有些语塞，“呃，这个嘛……其实那些闹事的群众也未必是有心……” 秦子枫登时不服道，立刻摆事实道：“他们胡乱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们厂的头上，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想故意败坏我们工厂的名声，难道这也不算是有心？” “尤其是那位领头的大胡子闹事者，还想带着群众冲撞我们工厂的大门！如果不是我赶去得及时阻止了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工厂会受到什么样的损失……” 高印星见秦子枫情绪有些激动，随即安抚道：“这个情况我也了解，你说的那位大胡子也确实是我们署里的‘常客’了……” 第七十五章 旁敲侧击 秦子枫顺势说道：“既然他是‘常客’，那就是明知故犯，难道不应该好好惩戒警示他一番么？比如关起来教育个几天之类的……” 高印星估计是第一次遇到像秦子枫这样敢在他面前“自作主张”要关人的人，但也心知大胡子的理亏，随意应付道：“秦厂长说得有道理，后续我会把他处理好的。” 因今晚的事情风雪机械厂并无错，秦子枫也被释放出局，而大胡子却真被留着在局子里过夜了。 虽然这个结果不够解恨，但秦子枫也满足了，毕竟他能看得出这位高署长不算是英明的正义之士，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所以秦子枫心里对这位署长的印象属实不佳。 出了警署大门，秦子枫准备打的离开，却被身后人给叫住了。 回头一看来人，秦子枫也纳闷：“高署长，你叫我？” “是的，秦厂长，刚才有些话不好在署里说，你看看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再好好探讨一番？” 秦子枫不明所以，但还是接受了高印星的“邀请”，找了间小茶馆的包间入座面谈。 “高署长有话不妨直说，我还要赶回厂子处理后续呢。”秦子枫不愿与高印星多浪费时间。 高印星看得出秦子枫的不满，随即说道：“是这样的，其实不是我们不愿意认真处理贵厂的事情，其而是这其中的情况牵涉了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秦子枫明知故问，“其他的情况？还是其他的势力？” “我也不怕跟秦厂长只说。”高印星答：“是其他的厂子。” 秦子枫见高印星似乎对其中情况很了解，随即若有所思的点头，故意反问道：“哦？是么？” 其实高印星对风雪机械厂的前景很看好，但奈何他也跟另外的“势力”之间存在藕断丝连的牵扯，所以有些话不好明说，只能说一半留一半。 “主要还是得找对关键的人。”高印星指点道：“就比如今晚的那个大胡子，他其实并不是那位关键的人，你一直揪着他不放，也不过是拳头打在棉花上，空有力气没使对地方。” 秦子枫佯做诧异，“原来是这样？那依高署长的意思，我该去哪里找那位关键的人？” 高印星见秦子枫还算机灵上道，随即小声提点道：“不知秦厂长有没有听过飞鹏机械厂的名头？” 秦子枫瞬间就领会了高印星的意思。 拜别了高印星，秦子枫马不停蹄的赶回新厂。 此时新厂外头的闹事者已经散去，工业园里的路灯也熄灭了不少，只留着主路的那一排灯还在亮着，远远映着东南角的新厂工地。 此时杨秀达和于鑫二人还在厂里等待，见秦子枫回来便围上前询问情况。 杨秀达关切的问道：“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执法者没有为难你吧？” 于鑫的关注点和杨秀达有所不同：“你怎么出来了？既然你都能离开，那那个大胡子也能走了？” 秦子枫一耸肩：“我们是无辜的受害者，为什么不能出来？至于那个大胡子，今晚得留局过夜，现在估计正面壁思过呢。” 秦子枫把刚才在警署里的情况大致告诉了杨秀达，却没有提及高印星提醒他关于飞鹏机械厂的部分。 他借着余光偷偷瞄了眼一旁的于鑫，才回过神来问杨秀达：“秀达叔，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于叔以前实在飞鹏机械厂供职的？当的还是技术总监的职位？” 于鑫一听到“飞鹏机械厂”五个字，眼神顿时警觉起来，屏息凝神听着秦子枫接下来要说什么。 杨秀达转头看了于鑫一眼，点头答道：“没错，怎么了？” “没什么。”秦子枫摇摇头，随即转向于鑫，吩咐道：“于叔，既然你原来是飞鹏机械厂的老熟人，那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我想见见飞鹏机械厂的厂长程杰。” 于鑫咽了咽口水，心里发虚，面上还是得故作镇定：“你见他做什么？” 秦子枫冷笑道：“就当做是跟地头蛇打一声招呼呗！怎么样？你能不能帮我安排？如果不行我再找人去打听程杰的联系方式。” 杨秀达抢着替于鑫回答道：“肯定能！你于叔当年可是飞鹏的重要人才，怎么可能没有程杰的联系方式？让他帮你安排就是了。” 秦子枫脸笑肉不笑的看向于鑫，答道：“那就好，真是麻烦于叔了。” 被架上高台的于鑫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答应道：“你想让我安排什么时候见他？不过我离开厂子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说的话不一定好使，如果他不想见你……” “不会的！”秦子枫打断道：“程厂长肯定也很想和我见面聊聊的。” “可我这边也只有他的电话号码的，其他的就没有了……”于鑫还是有些不情愿。 秦子枫铁了心要见程杰一面，“电话号码也行，我可以自己致电找他约时间见面。” 于鑫ian秦子枫执意要见程杰，不由得在心里怀疑，难道他私底下悄悄前往飞鹏机械厂与程杰见面的事情泄露出去，让秦子枫知道了？ 于鑫翻出手掌大的电话本，一字一字报出了程杰的电话号码，而负责打电话与程杰敲定见面时间的人却是杨秀达，刚才还迫切的想见程杰的秦子枫却没亲自出面。 杨秀达一开始就主动自报家门，而后透露了秦子枫想与程杰见面详谈的情况。 面对这通晚上十一点拨过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程杰似乎没有生气，语气也很平静，三言两语间就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就是隔日上午十点，在飞鹏机械厂见面。 “约好了！”杨秀达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顺利就约好了见面的时间！我还以为他不想见咱们呢！毕竟咱们和他也算是竞争对手。” 不同于杨秀达的惊喜，秦子枫面露忧色，“他这么爽快就答应见面，估计是早就对咱们这边的情况掌握得一清二楚了，说不定还有后招呢，完美看明天的见面不会那么容易。” 第七十六章 争长黄池 杨秀达略一沉吟，“既然如此，那咱们这边也得准备好随时应战了……明天早上咱们就要赴约，我看我今晚别睡了，先帮你打听一些飞鹏那边的情况。” 说罢，杨秀达就要联系自己的人脉了解情况，而于鑫则站在一旁，略有些措手不及的模样。 “我也要去么？”于鑫不安的问道。 秦子枫注意到于鑫似乎很排斥前往飞鹏机械厂，刚想张口说“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但却被杨秀达抢了先。 “你当然要去！”杨秀达答。 “你可是飞鹏的老人了！而且和程杰也比我俩熟多了，你跟着我们一起去，也好帮着一起引荐、打打圆场什么的！” 于鑫欲言又止，只得低头无奈道：“好吧。” 三人在工厂待到深夜十二点才离开，回到各自的住处后也没能安然睡好。 隔日清晨，杨秀达抱着一些资料敲开了秦子枫的家门。 “秀达叔？你这么早？真是辛苦你了！” 睡眼惺忪的秦子枫也没想到杨秀达居然这么认真，眼底的乌青透露出他昨晚晚睡的实情。 “这有什么？都是为了咱们的厂子！”秦子枫把怀里的资料往秦子枫手里塞：“时间不多了，你赶紧先把这些看一遍。” 秦子枫简单粗略浏览了一遍，见这份资料记载的内容从飞鹏机械厂近几年的出品份额到年终财报都囊括其中，可谓十分仔细用心。 如果不是尽心查找，外加人脉给力，普通人可弄不来这么详尽又机密的数据。 杨秀达的努力和认真是看得见的，秦子枫把他的付出都看在眼里，尤为感动。 杨秀达帮着秦子枫把几分财报都翻到最后几页，说道：“这三年的财报我都看完了，他们的产品出售都很稳定，利润分红也是逐年缓慢递增，并没有什么问题。” 秦子枫透过现象看本质：“正是因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所以才有问题。秀达叔，你也是老人了，不可能不知道平账、做手脚这种情况。” “而且你注意看他们在知识开发这一板块的经费逐年递增，但是带来的收益却不如预期，可见他们厂里并没能研发生产出能真正落地获益的产品。”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技术不行了？”杨秀达又把支出板块认真看了几遍，也渐渐回过味来。 “是的。”秦子枫重重的点头，“我看今天便是我的专利研究发力的时候了。” 飞鹏机械厂的技术研发不够给力，而巧合的是，秦子枫正是靠着自己的专利技术带领了鸿辉机械厂打出了完美的翻身仗！这便是他手里的王牌！ 为了不耽误见面的时间，秦子枫与杨秀达二人去接于鑫，三人一同赶往飞鹏机械厂。 抵达飞鹏机械厂大门时，比约定好的见面时间还提前了十分钟。 程杰早早就吩咐好，守门的大爷见到三人前来，其中还有个眼熟的于鑫在，便跟办公室里的程杰通报了情况。 程杰亲自出门迎接三人，并不像前几日单独见于鑫时那般严肃冷峻，反而还热情的在前面引路，抵达办公室后还亲自给三人泡茶。 于鑫见程杰这般若无其事、好似并没有见过他的模样，才稍稍有些放心。 借着程杰泡茶的时机会，秦子枫淡淡的扫视着眼前的程杰。 单调的白衬衣黑西装，精瘦的身材，还带着生气息，和一般的商人倒有些差距。 与其说是工厂的厂长，倒更像是坐在政.府办公室里的公务人员。唯独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泄露了他仍旧是商人的底蕴。 “程厂长好雅致，泡茶的手艺认真得一点不输给专业的茶师。”杨秀达本着不惹事的心态，十分有礼貌的捧了捧程杰。 听着杨秀达的“马屁”，程杰连眼睛都没抬，继续专注于手里的茶水，慢悠悠的回应道： “要说认真，我哪有贵厂的秦厂长认真呀！你们的随身听广告做得才叫认真！那营销、那宣传，真叫铺天盖地！听说销量也很好！在兰市卖得很火热呢！” 面对程杰，秦子枫拿出了应有的礼貌和脾气，见他主动提及了随身听在兰市的情况，随即也带着丝丝探究故意刺激道： “我们的随身听宣传确实做得比较充足，但如果一款产品只是宣传好，质量却不过关，也买法卖得火热，就比如贵厂的收音机，难道不是么？” 杨秀达听完一怔，没想到秦子枫说话竟这么直接，一开口就骂飞鹏的收音机质量不好、卖得也不火热。 这句话里，秦子枫还有别的意思在里面，那就是别以为只有你程杰会打听兰市的情况，我秦子枫也有人脉能探听到你厂里的机密消息。 程杰也对秦子枫的话十分诧异，即便是其他的竞争对手，也不敢在他面前说出如此直白的话。 尤其秦子枫这句话里还显露出他也对飞鹏近几年的产品销量有所了解，这就说明他也是有备而来。 程杰变了脸色，手里泡茶的动作也停了，“深鹏市和你们兰市可不同。” “你们兰市不过是个小小的地级市，当地百姓见识不多，一个小小的随身听就能大卖。而我们深鹏市作为一国的副首都，以实体经济立城，还有不少外资前来投资。” “深鹏市的百姓见多识广，什么新鲜稀奇的东西都见过，彩电冰箱洗衣机样样不缺，自然对收音机的需求就没那么大。” 秦子枫见程杰的挽尊里居然带上了地域歧视和大都市对小城镇的傲慢感，便只当他在说屁话，内心对此人更是十分鄙夷。 程杰见秦子枫没接茬，还以为是秦子枫无话可说，气焰就更盛了，“相对的，深鹏市的经济体量和市场比兰市更大，水也更深，你想来这里分一杯羹，还是得先考虑怎么站稳脚跟。” “当然了，如果你真有在深鹏市的生意场占据一席之地的能力，如今也不会主动来找我了。” 第七十七章 挑拨离间 秦子枫不甘示弱，淡笑道：“分一杯羹我目前还不敢说，但如果我是自带肉羹上门的呢？” 他不怕让程杰也来吃一口他碗里的肉羹，如果短时间的失利能换来长足的合作，尤其是他能争取道主导的地位，其实也不算亏。 “我是个不挑食的人，面对那些主动送上门的食物，我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程杰嘴角一翘，也笑了：“其实我对兰市口味的肉羹也很感兴趣，以前还没吃过那边的特色美食呢。” 于鑫算是听出来了，秦子枫居然一反常态对程杰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而程杰居然也破天荒的有答应的意向！ 本来他还以为，程杰与秦子枫二人见面的情况会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眼前这样算是个什么进展？！ 如果说于鑫从一进入飞鹏机械厂后是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来过的事情会泄露，则此时已经转变成不悦与担忧。 其实于鑫与秦子枫、程杰二人之间并不存在天大的矛盾，但奈何此前他来到飞鹏机械厂“投诚”却遭碰壁后，他又想方设法搭上了首都春明城陈龙伟等人的路子。 而陈龙伟身为威孚机械厂的厂长，自然是不愿看到秦子枫与程杰二人携手共赢，因此他给于鑫的任务便是阻止二人合作。 陈龙伟的恐惧并非庸人自扰。 秦子枫掌握着特有的专利技术，而程杰则有深鹏市本地的人脉和资源，况且这两人也都各自具备相应的机械基础。 如果二人强强联合、相辅相成，则想必要瓜分大部分的市场份额，甚至还有可能把原来威孚机械厂的蛋糕也给拿走。 为了抱住自己如今的地位和蛋糕，陈龙伟当然要提防并组织此二人的产生合作的倾向。 正逢此时于鑫主动送上门，陈龙伟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这个“卧底”呢？ 反正于鑫是个俗人，花点钱就能为他所用了。 陈龙伟除了给于鑫安排阻止秦、程二人合作之外，还不忘让于鑫窃取秦子枫手里的专利生产技术。 于鑫虽然不是个胆大的，但在重金诱惑之下还是决定鼓起勇气搏一番。 可是眼下看着秦子枫和程杰二人都露出了要合作的意向，于鑫不得不选择在此时做出危险的决定——“自爆”。 利用两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等来挑拨离间。 “是么？”于鑫提高音量，挤进了秦、程二人之间，眼神诚恳的与程杰对视，轻哼一声：“可是我怎么记得程厂长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程杰当场怔愣。 虽然他不知道于鑫在干嘛，但心里已经思绪千转。 难不成上次于鑫来找他，主动说愿意为他泄露秦子枫的“技术”，只是在试探他？甚至还有可能是秦子枫指示他前来试探的？ 想到这里，程杰的脸色变了，嘴角耷拉，明显不悦。 秦子枫和杨秀达二人对视一眼，也对于鑫的话摸不着头脑。 听起来，好像于鑫前不久和程杰见过面？可是此前于鑫不是说他自从飞鹏机械厂辞职后就没见过程杰了么？ 按照当前的情况，再结合这两天于鑫的“特别”，杨秀达好像品出了什么。 保不齐于鑫和程杰二人私底下偷偷见面，是在商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子枫收起疑惑，语气淡淡的问道：“哦？那上次程厂长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对咱们风雪机械厂的产品和技术表示不屑而已，并不像刚才说的那样愿意合…”于鑫说话到此戛然而止，有意留白让人产生遐想。 反正他现在已经有陈龙伟在背后撑腰了，现在也不怵得罪程杰了。 “原来是这样啊…”秦子枫若有所思的点头，没再吱声。 杨秀达见场面被于鑫搞得尴尬，随即站出来打圆场，“其实大家心里都门清，同行是冤家，此前程厂长对我们厂和秦厂长的了解不多，难免会说出不太好听的话。” “既然今天我们聊得那么好，相当于重新认识彼此了，又何必再纠结此前对对方的评价呢？” 杨秀达的圆场并不差，奈何此时的程杰以及不吃这套了。 “秦厂长，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是挺会物尽其用的。”程杰的脸色并不好看，明显也是话里有话。 秦子枫瞥了眼于鑫，似懂非懂，“物尽其用？这话我却不知从何说起了…” 程杰也不屑的瞄了眼于鑫，“既然你不知，那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他只当做秦子枫是故意装傻明知故问，现下更不愿和秦子枫合作了。 原本身为深鹏市的地头蛇，程杰自然对秦子枫这样的外来“投机者”没有好感，奈何秦子枫还算是个有才的，而程杰本身也有与其合作的意思。 了如今得知秦子枫竟故意派出原来他的“老将”于鑫出马试探忽悠他，他自然心有不满。 一个毛头小子竟敢耍他玩，他要是还舔着脸求合作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秦厂长，合作的事情我看还是往后放一放吧，我向来不跟没有虚情假意的人合作，请你们走吧。” 程杰这是正式下逐客令了。 秦子枫知道程杰此时在气头上，即便解释他也未必能听进去，还不如先顺了他的意思先离开，等以后有机会再解释清楚也不迟。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程厂长了。” 秦子枫落落大方的领着杨秀达与于鑫离开飞鹏机械厂，可他的礼貌告别却没能换来程杰的一个点头示意，程杰双眼带恨的瞪着三人慢慢走出机械厂大门。 谁也没想到，原本聊得还不错的局面，居然会因为半路杀出来的于鑫给搅乱了。 秦子枫虽然没能完全弄清楚情况，但也知道于鑫身上还有些事情。 而此时的于鑫也不介意自己被秦子枫、杨秀达二人怀疑，只有完成任务的心满意足。 “老于！”杨秀达语气不爽的扯住于鑫，“刚才你说那话什么意思？你跟程杰什么时候见面的？” 秦子枫也十分纳闷的盯着于鑫看，为何于鑫仅凭几句话就能惹怒程杰、把聊得大好的合作局面给搅黄了。 第七十八章 探听虚实 于鑫已经料到会被这么问，刚才在站出来“指证”程杰后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的说辞。 “也就前几天的事，当时他想让我帮忙窃取厂里的专利技术。” “是么？”杨秀达先是惊讶于于鑫的坦白，而后回过味来半信半疑。 “这不太像是他的作风吧？他虽然性格差了点，但每年来深鹏市办厂的也不少，也没见过他这么针对人的…” “他一般不都是造谣抹黑之类的，就算他窃取了核心技术也不能直接用在自己的产品里呀！咱们的技术申请了专利，他要是敢用，就得准备好赔款的！” 于鑫见杨秀达的思维转得那么快，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索性直接装傻：“这我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那种大人物的想法旁人怎么知道呢？” 杨秀达嫌弃的一拍于鑫的后背，懊恼道：“既然你不知道他的脑回路，那你刚才干嘛故意激怒他？你是生怕咱们跟他合作是吧？” “说的对！”于鑫顺势狡辩道：“我就是怕咱们真跟他那种狡诈的家伙合作！” “当时他想让我窃取机密被我拒绝，后来担心你们误会，所以我才没提这事儿的。没想到他今天居然想假装跟咱们合作，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招呢？这种人不得不防！” 杨秀达被于鑫的“坦诚”给唬住了，还以为于鑫是真的担忧他们被程杰忽悠，随即揽住于鑫的肩膀，感慨道：“行啊你！还是你聪明！” “如果没有你的提醒，还不知道咱们将来跟程杰合作了会怎么被他玩弄呢！” 出于对老伙伴的信任，杨秀达下意识选择相信于鑫的说辞，甚至还感叹于鑫的“义气”。 相比于杨秀达的激动，秦子枫则有些情绪平平，“于叔，没想到你想得这么周到，今天还力挽狂澜了一把…” “不过咱们都是自己人，往后有什么都可以直接说的，只要你足够坦诚把话说清楚，相信大家都不会误会你的。最怕就是有所顾虑而隐瞒，反而会导致今天这样的情况。” “行行行！以后我一定有话直说，再不这样了！”于鑫嘻嘻哈哈的打着马虎，想把这个话题给糊弄过去。 秦子枫对此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种下了对于鑫怀疑的种子。 如果秦子枫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铁定会被于鑫给糊弄过去了。 但此时的秦子枫却不是真正的未成年，成年人心里的小九九，他最清楚不过。 尤其在观察到于鑫在糊弄完事后悄悄松了口气，这就不得不让他有所怀疑了。 为了套话，于鑫故意转移话题道：“对了，前几天我看施工图册时注意到电路板内部的发热器件附近设置冷却液通道，但是方法怎么跟平时的做法不一样？” 于鑫和其他技术类老师傅所熟知的传统冷却技术，一般是将裸露的电源焊盘焊接到印刷电路板上。 这类裸露焊盘的电源焊盘可以将约大部分进入印刷电路板的热量进行传导，则剩余的热量也能从封装侧面和引线挥发。 秦子枫不以为意的搪塞道：“就是个新型的散热技术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这样的技术我以前都没见过，这还不特别？”于鑫继续引导道：“我倒是挺想知道这种新型的散热技术的工作原理是什么，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 志得意满的于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求知欲实在太过旺盛，连自己已经在秦子枫面前露出了狐狸尾巴也没注意到。 秦子枫直接变了脸色，“当街说出这种技术类的秘密不太好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而且最近你不是在给员工进行培训、还说自己忙得不行么？怎么有时间看起施工图册来了？” 于鑫被秦子枫拽住了小破绽，随即笑着辩解道：“施工图册是秀达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我看到就随便翻了翻。” 秦子枫没有戳破于鑫的小谎言，转移话题道：“技术不技术的还不着急，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麻烦给解决了！” “说的也是！”杨秀达插话道：“今天和程杰谈崩了，那许可证的事情只能靠咱们自己解决了。” 秦子枫略一沉吟，“我知道呀个人，或许他能帮到咱们，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了。” “谁呀？” 秦子枫一摊手：“当然还是邱学舟呀！” 他在深鹏市的人脉还没经营起来，目前也只能想到隆葛区的区长邱学舟了。 虽然此前他稍微得罪了邱学舟，但邱学舟也需要他的工厂来解决区里的就业问题和拉动区里gdp，可以说二者是相互需要的。 如今许可证批不下来，新厂开不起来，那什么就业问题和gdp就都是空想。 秦子枫认为，邱学舟为了解决这两个方面的问题，肯定也会来帮他的。 索性目前风雪机械厂只是被人恶意抹黑重伤，并不涉及产品质量的原则性问题，所以想找邱学舟帮忙摆平此事难度也不算太大。 为了今天能成功见到邱学舟，秦子枫还让杨秀达专门致电了区长办公室，预约了与邱学舟见面的时间，给足了邱学舟这位区长面子。 区政.府办公室位于隆葛区的繁华地带，庄严而不失现代化的大楼矗立在龙潭中心湖旁边，窗外便是开阔的潋滟湖景，默默独占这片不显山不露水的美景，既奢侈又足够低调。 森严的大门岗亭守卫着这栋大楼，不许旁人随意进出。 秦子枫特意打车来到区政法大门外，主动向岗亭的门卫说明来意，但却依旧被门卫挡在门外。 “你当区长是谁都能见的？你这孩子没事赶紧走，这里不是你捣乱的地方！”门卫没好气的驱赶着秦子枫。 秦子枫无奈，随即翻出兜里的名片递了过去，“我真的约了邱区长见面，这是我的名片。” “风雪机械厂？厂长？”门外怀疑的扫了秦子枫一眼，“就你？你是厂长？怎么可能！这名片是你从别处偷来的吧？” 第七十九章 稀客登门 “真是我的名片，不是偷来的。”秦子枫努力的辩解，脸上满是苦笑。 没办法，谁让他这脸蛋和身材太过稚嫩，还未具备成年人的成熟魁梧，也难怪门卫会有所质疑。 门卫还是不信：“走走走！别以为拿这东西就能糊弄我！” 秦子枫自然不肯走，拉着门卫努力解释澄清，“我真是厂长，如果你不信可以把区长叫出来当面对质…” 门外自然不可能真被区长叫出来，更加要拦住想进入的秦子枫了。 正当二人堵着人行入口僵持不下时，到点准时上班的其他公务人员正纷纷往这边赶来，不仅把目光投降门口的拉锯战。 其中一名模样比较年轻些的男子见秦子枫与门卫胶着，又听二人口中提及“区长”“预约”“厂长”之类的字眼，随即对秦子枫投去打探的目光。 年轻男子也不在乎迟到不迟到了，而是搁一旁观望许久，终于走向二人，嘴里问的却是秦子枫：“秦厂长？你是秦厂长么？” 之前他曾陪着邱学舟前往新坊工业园，解决风雪机械厂招工和本地村民应聘的问题，已经见过了秦子枫这位年轻有为的厂长。 “你认识我？那太好了！”秦子枫喜出望外的看着来人，虽然没认出年轻男子是谁，但还是让他帮忙作证，“你是在这里工作的？正好你帮我跟这位大叔证实一下，我真的是厂长！” 门卫也愣了，指着秦子枫问年轻男子，“苏特助，你真认识他？” “认识的认识的。”苏特助连连点头，“这位是风雪机械厂的秦厂长，今天约了来跟区长见面的…要不我现在领他进去，劳烦孙叔帮他登记一下？” “认识就行！去吧！”门卫随即放行。 进来的路上，苏特助不忘替门卫孙叔说好话：“秦厂长，孙叔是个尽责的，他今天拦你不是故意为难，实在是厂长你的，你的…” “我知道的，我也理解。”秦子枫哑然失笑，“希望有了今天这回，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他可别再误会我是小孩子了！” 苏特助安排秦子枫在会客室等待，而后让另一位邱学舟的女秘书帮忙招待秦子枫。 “秦厂长好，区长正在开会还不方便见你，麻烦你先在此等候。”女秘书为秦子枫端来茶水，而后自我介绍道：“我是区长秘书，我姓白，厂长叫我小白就好。” 白秘书人如其名，生得肤白貌美荷花面，身材也凹凸有致，纤秾合度，与苏特助的干练不同，她更多了几分温婉可人的感觉。 饶是在前世见过美女无数的秦子枫，也不有的侧目几眼。 有这样一位大美人一同在会客室等待，其人秀色可餐，秦子枫也不觉得等待的时间难熬了。 会议的时间持续到上午十一点。 在秦子枫等待了四十分钟后，开完会的区长邱学舟终于现身会客室，把秦子枫请到了区长办公室与之面谈。 “秦厂长真是稀客呀！” 邱学舟与秦子枫一同入座会客沙发，开门见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秦厂长今天过来，难不成是从工业园附近村子里招的村民员工出了问题？” “不是村民的事。”秦子枫也不再拐弯抹角，把许可证被卡的情况告知了邱学舟。 秦子枫在提及此事时十分注意措辞，此间并没有提及飞鹏机械厂或程杰，只是用三言两语向邱学舟暗示有人在背后针对他的风雪机械厂。 邱学舟给与的回复很谨慎：“我能理解秦厂长着急的心情，但是关于许可证被卡的原因，我觉得还要多方求证一下。毕竟目前只是秦厂长的一家之言，我也不能全听尽信。” 秦子枫立刻举起手，就差指天发誓了，“我可以用人格担保，我们建厂资质一直都在准许范围内，也不存在违法违规的行为，但是质量技术监督局却莫名卡了我们的生产许可证。” “如今临近开厂时间，工具设备也大致到场了，如果许可证一直被卡，影响我们后续开厂生产，造成的损失谁能负责呢？总不能让我们老百姓平白承担损失吧？” 秦子枫深知拿老百姓说事是没法说动这些官员的，所以决定拿出大招： “工业发展向好是经济发展向好的基础保证，监督局恶意卡证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将来也许会有其他厂像我们厂一样莫名被卡证，进而导致区里的gdp构成被影响就不好了…” 提及gdp，邱学舟才终于有点松动，“这件事情我会安排人去了解，如果秦厂长所言属实，而监督局也存在故意卡证的行为，我们会替你解决这件事的。” 秦子枫听得出邱学舟的说辞还是有些拖沓，随即故意强调的问道：“区长，请恕我冒昧问问，解决这种‘小’问题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呢？” “这个我也说不清。”邱学舟还是不肯给准话，“你是知道的，走访调查需要时间，办证流程也需要时间，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 秦子枫心里不爽，但还是接茬道：“好吧，那我就静候区长佳音了。” 一旁的女秘书小白见秦、邱二人之间的眼神电光火石，氛围也有些紧张，随即拿着一份文件走到邱学舟身边给他看，又低语几句。 秦子枫注意到秘书小白俯身到邱学舟身边低语时展露的曼妙身姿，受点心引力垂落的衣领处竟隐隐露出些许沟壑，吓得秦子枫立刻转头到另一边。 邱学舟看完文件后，把文件递给秦子枫，“秦厂长，正好今天你来了，你看，这是下周我们区里举办的季度招商成果大会，到时候区领导、市领导都会去。” “你们风雪机械厂也算是这个季度新进来的厂子，规模比其他新进的工厂大不少，到时候你是一定要来参加的。” 为了自己的政绩足够好看，邱学舟也要拉拢好秦子枫这位厂长，积极让他参与到圈子的政.治社交里，如果能让外人认为风雪机械厂是被他这位区长拉来深鹏市的就更好了。 第八十章 暗中行动 秦子枫如何能不知道邱学舟的小心思，但还是笑着说出了出席的要求：“区长放心，只要您帮我们解决了许可证的问题，到时候我一定按时到场。” 秦子枫给的前提是解决好许可证的问题才出席招商成果会，而成果会的举办时间是下周，无疑是在催促邱学舟一定要在下周之前，把风雪机械厂许可证被卡的事情给解决了。 邱学舟轻叹了口气，终于允诺道：“行，那我尽快安排人去解决。” 得到了邱学舟的承诺，秦子枫也不着急许可证的事情，如今终于可以稍微腾出手来解决工厂内部人员存在的问题。 具体点说，就是先把于鑫的反常举动好好调查了解一番。 并非秦子枫故意针对于鑫，而是他不得不趁此机会印证自己心里对于鑫的猜想。 身居高位，不可能不多疑，此时的疑心也成了自保的手段。 如果于鑫真在背后装神弄鬼、做出对风雪机械厂不好的事情，也就不能怪秦子枫不念杨秀达、任嘉辉与于鑫之间的旧情了。 如今任嘉辉不在深鹏市，而杨秀达与于鑫关系好，所以秦子枫没有打算把调查于鑫的事情告知杨秀达，只是自己暗地调查。 可是他在深鹏市人生地不熟，除了杨秀达之外也没有可用的人了，唯一熟知的另一位本地人何婶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思前想后，秦子枫决定去找既是供货商也是签约加盟商的魏诺金帮忙。 原因之一，魏诺金也是深鹏市本地人，对深鹏市的了解不必杨秀达少。 另一个原因就是，其实秦子枫与魏诺金见面的时间，比秦子枫见杨秀达的时间还早。 因为魏诺金早就在秦子枫来深鹏市建厂之前，就前往兰市的鸿辉机械厂与任嘉辉签约加盟了，当时秦子枫与魏诺金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而且秦子枫研发的这款随身听实打实让魏诺金挣到了钱，所以相信魏诺金也愿意配合他进行暗地里对于鑫的调查。 置办一桌好酒菜，无疑是求人帮忙的好办法。 由于事从隐秘，为了防止隔墙有耳，秦子枫并没有请魏诺金去市里的餐厅酒店用餐，而是直接把魏诺金请到家里来吃饭。 秦子枫从商店里订的四箱啤酒才刚送到不久，魏诺金就来了，正好是开饭的时间节点。 推杯换盏间，秦子枫与魏诺金轻易建立了友谊。 几杯酒下肚，二人竟快成为无话不说、相见恨晚的好友了。 秦子枫深知自己的酒量一般，随即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先把重要的事情说出口。 他佯装苦闷，叹气道：“诶，厂里最近事情多，我心情也烦躁，正好有你来了跟我说说话透透气，不然我就得被那是烦事给闷死了！” “烦事？”魏诺金竖起耳朵，“秦厂长，厂里最近出了什么烦事么？” 其实魏诺金也对风雪机械厂的情况有所了解，心里十分好奇，而且他下管的其他三位加盟商对机械厂的风吹草动也有所耳闻，经常跑到他店里打探情况。 因此，魏诺金从刚才一进门就想问明情况了，但是怕直接说出来会冒犯秦子枫，所以才没敢提，哪知这会儿秦子枫倒是主动开了话头。 秦子枫双眼微眯，装作喝醉微醺的模样，缓缓答道：“厂里的麻烦应该过两天就能解决，剩下的都是些小问题，不碍事。” 魏诺金应道：“好好，不碍事就行，省得那些加盟商见天跑我店里问情况，总叫人有些心慌的。” 秦子枫适时的给魏诺金吃定心丸：“放心，厂里现在存在的小问题影响不了你和其他加盟商的，你们尽管安心卖货就是。” 魏诺金面露难色，“厂长，你也别怪我多嘴好奇，我知道厂里的麻烦是许可证的事情，既然那事儿你说能被解决，那我也就不问了，可其他剩下的小问题是什么问题？真不会影响到咱们么？” “目前确实不会影响到你们，可以后就不一定了。”秦子枫特意引起悬念吊胃口。 魏诺金立刻紧张了，“以后？那这个小问题不解决不行啊！” 万一以后真影响他们赚钱，那就更得尽早解决、把问题扼杀在摇篮里了！ 秦子枫终于有机会递出话头：“是呀，所以今天我不就找你帮忙来了么？” 魏诺金怔愣一秒，随即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般的点头：“哦…我说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秦子枫一挑眉。 魏诺金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说怪不得秦厂长专门请我吃饭呢…厂长你放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但凡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义不容辞。” “好说！”秦子枫放下酒杯，认真道：“你看我们厂子是从兰市过来的，在深鹏办厂，难免会引来本地的其他大厂不满，尤其是那些相关产业的头部大厂，对我们就更加敌视了。” 他没有直接点名飞鹏机械厂，反正深鹏市里有名有姓的大规模工厂也不止飞鹏一家，所以也不算明示。 但魏诺金是本地人，在这里深耕多年也有自己的人脉，等他出去打听后也能知晓与风雪机械厂有产品重叠而且头部的大厂就只有飞鹏机械厂了。 魏诺金沉吟一声，“丑话说在前，同行之间是冤家，厂长从外地来这里开厂，当然不可避免与本地的工厂打交道，如果能跟她们处好关系，甚至能合作就更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子枫佯装无奈道：“奈何不是我不愿跟本地的工厂打好交道，实在是其中有些小摩擦我暂时没法解决呀…” “什么小摩擦？”魏诺金的好奇心被秦子枫吊得高高的。 “是这样的，目前我们厂里负责技术这块的人，他是我们兰市大厂的任厂长高薪挖过来的，很受重视。” “可我从别的地方了解到，他原先就在本地的飞鹏机械厂工作，而且跟飞鹏的领导不和。” “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飞鹏的人认为我们把他挖走了，而且二者互有嫌隙，所以才针对我们…” 第八十一章 配合检查 魏诺金闻言也头疼的挠头：“这倒是，如果是这人的存在导致咱们厂跟本地的厂合不来，确实挺受影响的。” “不过我在本地还算有点人脉，如果厂长想知道情况，我也可以帮忙找人打听。” “那就多谢魏老哥了！”秦子枫连忙道谢，意味深长道：“务必越详细越好。” 魏诺金缓缓点头，心里感叹这新厂还没开起来，内部就要刮一场大风了。 送走了魏诺金，后脚杨秀达就给秦子枫打来了电话。 “小枫，你现在在厂里还是在哪？”杨秀达的声音有些焦急，“厂里的门卫告诉我，下午又有人去厂子里查看情况了，说看衣着像是有关部门里的人，会不会是来找咱们麻烦的？” “应该不是找麻烦的。”秦子枫反而放心了，“昨天我就去找了邱区长，估计是他安排人下来了解情况了。如果你还不放心，不妨先去厂里看看，他们问你什么你配合就是。” 杨秀达还是有些担心，紧赶慢赶前往工厂。 抵达工厂后的杨秀达得知，这一次前来工厂了解情况的人员隶属隆葛区监察部门，还有3c认证审厂检查的工作人员陪同检查审理。 他一时间也不清楚这些人是不是程杰专门“请”来找他们新厂的茬，但也不得不按照秦子枫的吩咐，对到访的工作人员好好进行配合接待。 工作人员进入工厂后分别前往不同的地方进行检查，有查阅工厂应具备的相关文件的、有检验仪器设备的、有考察工厂设备车间环境的… 检查工作从下午三点开始，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五点。 到了寻常政.府部门下班的时间节点，仍不见这些检查人员有想要离开的倾向。 杨秀达跟在检查人员身后，看着他们到处走走停停，牌照取证，还不忘认真回答提出的问题，可谓十分尽职尽责，予以配合。 杨秀达一边心焦秦子枫为何还没到场，一边不忘旁敲侧击的催促道：“时间也不早了，不知各位领导是否检查完了今日的预任务呢？” 带头的检查人员客气的回应：“贵厂的相关资质和生产设备我们都检查过了，目前并没有发现存在什么大的疏漏，只是小部分工艺的流水程序还存在一些瑕疵，以后修正就是。” “这么说我们工厂是不存在不合格的情况咯？”杨秀达双眼一亮。 “可以这么说吧。”来人点头，“关于贵厂的生产许可证迟迟未发放的情况我们也有所了解，根据现场的实际情况来看，可能存在有人恶意举报的现象。” 杨秀达见工作人员也能看得出许可证被卡的背后存在着他所猜测的恶意举报现象，这才终于稍稍舒展了眉头，问道： “既然我们厂里不存在不合格的情况，那敢问后续该如何解决生产许可证的颁发问题呢？需不需要我们再提供其他的证件举证？” “不需要的。”工作人员答：“大概两个工作日内，我们给为贵厂提供一份审核通过的公关，贵厂只需对外出具这份公.告，然后张贴在工厂大门外即可。” 喜出望外的杨秀达甚至开始半信半疑：“就这样？我们对外张贴公.告就能开工了？” 就这么简单？这可比他所想象的简单多了！ 工作人员见杨秀达表现得有些外行，随即详细解释道：“不是的，这份公.告只是我们的提供的文书，贵厂可以把这份公.告文书提供给监督局，后续还是由他们颁发生产许可证。” “那许可证大概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颁发？”杨秀达还是比较关心颁发许可证的时间。 毕竟如今工厂里的仪器设备已经陆续到位，新招进来的大学生和村民也已经逐渐培养成熟，就等着许可证办法后开业开工了。 答曰：“这个我目前暂时无法答复，因为走流程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这之间还存在着恶意举报、甚至是行业之间恶意竞争的情况，后续我们还要继续进行追查核实，所以时间不定。” “据我们上午在工业园附近的几个村子进行走访调查，得知前几日贵厂外发生了恶意聚众闹事的恶劣事件，我们后续也会沿着这条线索进行追查，给贵厂一个合理的交待。” 杨秀达连连给身边的几位检查人员作揖感谢：“那就有劳各位领导了！辛苦辛苦！” “不辛苦，都是为人民办事。”检查人员提了一句，“其实我们邱区长也很重视贵厂，还为贵厂向市里申请了优秀民营企业的名额，为区里的工厂全力营造高效优质的营商环境。” 杨秀达闻言也夸赞了一句：“邱区长一心为民，真是为民办实事的好官呀！” 后续的检查一直忙碌到了晚上七点半才结束。 杨秀达提出想请前来的检察人员共进晚餐，却被领头的检查代表给拒绝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不好继续劳烦贵厂。而且我们待会儿还要回去起草关于贵厂的公.告，还是先走吧。” 杨秀达再三请劝，检查代表再次婉拒。 最后，在杨秀达的目送中，一行检查人员终于离开了机械厂。 提心吊胆了一下午的杨秀达长舒出一口气，拿起手机就开始给秦子枫汇报检查了一下午的情况。 秦子枫对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也没有多惊讶，只让杨秀达好好休息，等几天后的好消息。 果然，两日后，审查公.告文书被邮寄到机械厂，一份是书面文书，一份是对外的简约版本，用于张贴在工厂大门处进行公示用的。 前来闹事的所谓“村民”，看到这份颇具公信力的公.告文书，见里头清楚说明了风雪机械厂并无经营不合规的现象，还罗列出了数十条可供依据的审查结果。 有人见状不妙，临阵脱逃；有人半信半疑，有所犹豫；而更多的则是转头去问带头闹事的话事人大胡子。 “宇哥，他们敢对外贴公.告，还是改了红章的，应该不是骗人的。咱们再继续这样闹下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第八十二章 投石问路 刚从警局里出来没消停几天的大胡子对机械厂和秦子枫有所不满，自然不肯就此罢休。 “我出钱让你来这又不用你考虑好还是不好！你想挣钱就接着闹，不然就赶紧滚！没出息的玩意儿！”大胡子狠狠的训斥那些小小动摇的闹事者。 骂完了四五个后，大胡子意识到大部分人见到那份公.告后想法或多或少都会有动摇，于是又扯起大嗓门冲着人群里喊： “你们要是怕的就赶紧走！不怕的就跟我继续‘维.权’！反正警.察来了还是抓我！你们有什么可怂的！反正想挣钱的就跟着我一起！没胆子的孬货赶紧滚！” 在场众人被大胡子给唬住了，但愣是没人离开。 没办法，谁让大胡子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对这些住在附近的村民来说，大胡子给的报酬比他们在地方上辛苦劳作一个月的薪水还多。 为了能多挣钱补贴家用，他们还是选择像金钱低头，屈服与大胡子的淫.威和指挥下，继续围在风雪机械厂外头吵闹。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即将失去这份沾着罪恶的报酬。 就在公告贴出去的第三天，秦子枫一大早就收到了区长邱学舟身边的秘书打来的电话。 “秦厂长好，我们区长特地让我通知您一声，贵厂的生产许可证已经批下来了，您可以寻个时间去监察局领取。” 秦子枫听得出这悦耳动听的女声来自白秘书，随即笑答：“有劳邱区长费心了，百忙之中还能关心我这个小厂的事情。” “麻烦白秘书向邱区长转达我的谢意，我想在这两日设宴款待邱区长以表谢意，如果邱区长愿意择时间赏光就更好了。” 电话那头的白秘书如黄莺一般清脆一笑：“邱区长也说了，他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 “区长主要是考虑到，贵厂开工后肯定会十分忙碌，而区长本身也日理万机，比起什么设宴款待，还不如由秦厂长你亲自在区里的招商大会上向区长表示感谢呢。” 秦子枫了然，心里也清楚邱学舟坐到了区长之位，与人外出吃饭也是有所顾忌，顾忌是担心有人会借宴请的名义进行送礼的动作，传出去有影响，所以才婉拒了。 秦子枫点头附议道：“这倒也是，当面表达谢意更有诚意些。不过今天没法亲自向邱区长表达谢意，还请白秘书一定帮我把感谢传达给区长知晓。” “秦厂长务必放心，我一定会的。”白秘书再次铃铃而笑，宛如丽莺轻啼。 秦子枫眼珠一转，不由得想起之前他前往办公室找邱学舟帮忙时，白秘书曾向邱学舟推荐秦子枫参加季度招商成果大会一事，随即二度发出邀请： “对了，白秘书，不知你近日是否有时间，我也想请你吃个便饭，请你务必答应。” 秦子枫的态度诚恳，语气也带上了点自己都察觉不出的轻柔。 白秘书似乎没料到秦子枫居然也有意请她吃饭，先是愣了一秒，随即在脑海里回忆起秦子枫的英俊外貌与不怒自威的气场。 即便秦子枫比白秘书还稍显年轻些，但她还是微微红了双颊，闪烁其词的应道：“呃，这个，其实秦厂长你也知道的，我跟着区长身边工作也很忙，所以…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秦子枫见白秘书没接受但也没明确拒绝，答复里还留有余地，随即不再追问，挂了电话。 拿到许可证后，新厂终于能开业了。 为了庆贺此事，秦子枫特意设宴请了杨秀达和于鑫二人一起庆功，宴请地点选在了位于深鹏市中心湾附近的莱佛士酒店。 这段时间最为新厂前途忧心的杨秀达不住感慨：“要说在隆葛区，还是邱区长说话有力！一出手就帮我们弄好了公告、办好了许可证！半点拖泥带水不见有的！” 于鑫倒不是杨秀达这般松了口气，依旧旁敲侧击着：“语气说是邱区长说话有力，还不如说是咱们的秦厂长说话给力呢！他一出门就能请到邱区长帮忙，这才叫厉害呢！” “就是不知道这次邱区长如此卖力的帮咱们，是不是私底下和咱们厂里进行了什么交换条件呢…” 这个疑问是于鑫自己好奇的，也是他背后的势力陈龙伟等人想知道的。 尤其这几天秦子枫一直没出现在工厂里，如果不是杨秀达偶尔带着他前往秦子枫的家里汇报新厂的情况，他根本都见不到秦子枫本人，更别提从秦子枫身上打探到什么情况了。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要把想知道的、该知道的消息都给打探出来。 秦子枫早早听出了于鑫的话里有话。 于鑫那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打探，着实惹得秦子枫心里厌恶。 不过，秦子枫还是没有明着表达自己的好恶，便举重若轻的敲打道：“于叔可能是在生意场所混得太久，总觉得二者互相帮忙肯定存在互相利用的情况…” “邱区长愿意帮我们厂，那是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发展实业，大力扶持本区的民营企业。但是于叔一句话就把邱区长的大公无私说得那么龌龊，区长听到了肯定会不开心的。” 秦子枫知道无论他说什么，于鑫都会有所怀疑。而且他自己本人也已经对于鑫起了疑心，就更加懒得解释了。 与其费时费力的把话说清说透，还不如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甩出去让于鑫自己咂摸去吧。 反正他以后也会尽量避免跟于鑫谈及工厂内部甚至核心技术的层面，往后也会提醒杨秀达不要过多跟于鑫讨论有关技术的话题。 果然，于鑫听到秦子枫给出的理由都是些官方花样的话，随即不屑的撇嘴，“我看这里头不都是各取所需么？厂长你何必拿些官样文章来搪塞我哦…” “诚然，邱区长愿意帮我们，无非是想让我们厂带动工业园乃至区里的gd.p。”秦子枫脸色不算好看，转头抿了口茶水，答道：“既然于叔都知道内里是各取所需，又何必再问呢？” 第八十三章 请君入瓮 于鑫听得出秦子枫有些不悦了，自己也再问不下去，随即转头喝酒，缓解尴尬。 杨秀达自然是三人里最不愿见到秦子枫与于鑫有所不和的人，便转移话题道：“对了，小枫，我记得之前你说邱区长邀请你代表咱们厂，去参加区里的季度招商成果大会？” “是的。”秦子枫继续喝茶，看都不看于鑫一眼。 “既然邱区长邀请你去，”杨秀达点头，“我觉得咱们可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到时候你记得多带点名片过去。” 季度招商成果大会是一年里每个季度的重大商务活动，在会上会展示季度里的招商情况。如果碰上要颁布有关的新政策，也会释放消息探查各个营商的口风。 最主要的是，季度招商成果大会也是营商企业之间进行交流的好机会，企业的重要人物都会到场进行交流合作，甚至还有当场谈成合作签单的情况。 “发名片求合作？其实我倒没期望这么多。”秦子枫坦白道。 “这次是我代表正纳闷厂第一次去参加大会，混个面熟就成。而且本地的那些营商对咱们厂了解不多，大多出于观望的态度，估计想跟咱们谈合作签单的意愿不大。” “那也不妨碍你多带点名片去！反正印名片也花不了几个钱！”杨秀达努力劝道：“你第一次去参加，大家可不得通过名片对你对咱们厂加深一下认识…” 秦子枫见杨秀达满脑子都是在替新厂考虑未来的发展，心里慰藉，便开口道：“虽然邱区长只是邀请了我，但我觉得我自己去还是不太好，要不秀达叔你陪我去吧。” “…于叔也可以跟着我们去。”秦子枫终于肯转头瞥了眼于鑫。 秦子枫有意带动杨秀达一同前往，但也不好太过明显把于鑫排斥在外，所以才补了这一句。 于鑫终于放下酒杯，积极回应道：“其实我也愿…” “对了秀达叔！”秦子枫大声插嘴打断道：“我记得下周从总厂那边运过来的最新一批电路板原材料也要送到咱们厂了。” “电路板可是重要机密资源，也涉及我们产品的核心技术，我认为验收的时候最好还是让信得过的专业技术人员在场盯着，交给其他不懂行的人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秦子枫故意在“电路板”、“核心技术”、“专业”等字眼加重了语气，就差直接点名让于鑫来负责验收盯场了。 于鑫见居然还有这么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要是不主动出击，简直对不起这送到嘴边的肉！ 为了能进一步了解窥探“核心技术”，于鑫立刻主动请缨：“厂长，既然这是技术方面的问题，那还是由我出面盯场吧，毕竟在场也只有我最懂技术了！那个什么大会我就不去了。” 杨秀达见于鑫如此具有风险精神，随即对其竖起了大拇指：“老于，还是你靠谱！我看这工作还真就非你不可！有你在厂里盯着，我和小枫去参会也能放心。” 秦子枫也脸色转晴，眉梢眼角都带了点玩味的笑意：“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一下于叔了。” 安排好了接收验货的工作后，杨秀达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招商大会上，拉着秦子枫科普了不少关于大会的内容，比如有哪些可以重点合作的企业，去的当天一定要多多交流等等。 秦子枫看似认真侧耳倾听，实则心思却不全在这上面。 毕竟能被杨秀达叫得出名字的，那也已经是杨秀达所认识熟知的。而那些没被杨秀达提及的，估计杨秀达也会在与会当天主动前去结交。 反正秦子枫是打算全力把结交其他企业的“任务”交由杨秀达完成，而他所关注的点不在此，而是另一个方面。 毕竟他是重生者，对未来的变化节点已烂熟于心。 庆功宴结束后，新厂终于开业投入生产。 有了那份对外的审查公告“坐镇”，每日前来闹事的人逐渐减少，负责带领闹事的大胡子失去了幕后金主的资金支持，也终于偃旗息鼓。 工厂正式投入运转，产品开始生产，经销店和加盟商也终于能按照制定好的宣传策略开始营销造势，秦子枫又开始忙了起来。 在深鹏市忙碌的这些日子里，秦子枫废寝忘食，脚不沾地，几乎快忘了给远在兰市的任嘉辉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新厂的进度。 杨秀达倒是不忘与任嘉辉联系，但他向来也是报喜不报忧的，因此任嘉辉只知新厂已经开业生产，却对开业前的波折不得而知。 任雪莹自上一此与秦子枫进行电话通话已是一个半月前的事情，后续不再有秦子枫的新消息，她也略有不满。 许久不见，对秦子枫甚是想念的任雪莹提出想出门散心为由，要求任嘉辉带着她去深鹏市玩一玩。 任嘉辉知道任雪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毕竟他本人也想去深鹏市实地考察一下新厂的进度。 秦子枫得知任嘉辉要来深鹏市时并不意外，但听闻任雪莹也要跟着一起来时，才稍微紧张了一下。 犹记得上一此他给任雪莹打电话，还是想请任雪莹帮忙关照一下小妹秦子璇的学业问题。 如今任雪莹来到深鹏市，他自然要准备一下谢礼，以感谢任雪莹的慷慨付出。 可有一点却难住了足智多谋的秦子枫，他想不出该送什么礼物给任雪莹。 任雪莹不同于没见过市面的秦家两姐妹，她是任家的大小姐，从小到大什么好的东西没见过？ 所以秦子枫想要送她一件称心的礼物，确实得花些心思。 买菜归来的何婶见秦子枫对着院门愁眉苦脸，还以为他在思虑新厂的事情。 “秦厂长，你是在为工厂烦心么？要不要我去隔壁请老杨过来帮你解解难题？” 在何婶看来，秦子枫年纪轻，工厂的事情估计是杨秀达领着他一步一步学，殊不知却是秦子枫在带着杨秀达开启新的思路。 第八十四章 小别重逢 “不是工厂的事情，不用去麻烦秀达叔。”秦子枫摆了摆手，苦着脸道：“有熟人要来深鹏了，我想正好送给礼物给她，但没想好送什么。” “是送给女孩子的？”何婶试探道。 如果是要送谢礼给普通的客户或者男子，烟酒或者请吃饭无非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前几次秦子枫也请过杨秀达到家里来吃饭了。 她见秦子枫如此苦恼，语气还有些扭捏，便猜测要送礼的人该是姑娘家。 秦子枫果然点头。 “既然是送给姑娘家的，当然要投其所好啦！”何婶一拍手，成竹在胸道：“看她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如果实在想不出，那送花最实际。” 秦子枫随即摇头：“送花？不太行。” 目前他与任雪莹之间的关系，说亲密也没多亲密，论疏远也不太实际。正是因为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贸然送花反而会让人产生误会。 尤其任雪莹早前还说过目前在为考大学而做准备，倘若秦子枫平白无故送花给她，使得任雪莹产生误会继而胡思乱想无心学业，那他就真对不起任雪莹一家了。 既然送花不合时宜，那就只能从任雪莹的爱好方面下手了。 秦子枫继续冥思苦想，何婶不好再打扰他，转身钻入厨房里，一手拨开收音机收听广播电台里的新闻，开始做饭。 听着小厨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电台沙沙声，秦子枫计上心头。 对呀！他第一次与任雪莹正产生交际正是因为一台坏了待修的收音机！ 犹记得当时任雪莹还提过她平时会通过收听外文主题的电台节目来学习英语、听听音乐放松身心什么的。 显然，任雪莹本身并不缺收音机或随身听，那他可以从电台节目开始着手。 想到了办法后，秦子枫眉间的愁云终于散开，嘴角也挂着轻松的笑容，连晚饭都颇有胃口的多吃了两碗。 又是忙碌的一周，终于来到了放松休息的周末时间。 秦子枫知道任嘉辉今天早上会抵达深鹏市，所以打算早早去关口接人，哪知任嘉辉却说他们是自驾车来的，能直接开到秦子枫如今的小院子，让秦子枫不必去关口等候。 既然省去了等待接人的时间，秦子枫就把全副精力放在帮何婶打下手这方面，势必要在任嘉辉一家做一顿丰盛的捷丰宴。 等任嘉辉载着任雪莹驶抵院门时，秦子枫正在精心的摆盘布局，调整着满桌的美食位置。 “小枫？！”任嘉辉人还没下车，声音就先传入了小院子里。 “来了来了！”秦子枫急匆匆拿干净的手巾擦手，而后大步流星冲到院门迎接任家父女，“任叔、莹莹姐，你们可来了！饭菜刚做好！” “那咱们算是赶上趟了！” 任嘉辉哈哈一笑，打开后座车门想自己接任雪莹下车，哪知车里的任雪莹一动不动，非要秦子枫问到车门请到跟前才肯下车。 任嘉辉见女儿这样“使小性子”，心里也清楚怕不是想找机会故意催着秦子枫主动。 女大不中留，既然自家闺女对秦子枫有那么些意思，他不妨顺其自然看二人往后的发展，毕竟连他自己都看好秦子枫的未来。 任雪莹一下车就惊喜的感叹道：“小枫，这才几个月不见，你都快比车门高两个头了！” 秦子枫闻言当即忍俊不禁，心中感叹自己的身高大概也就蹿了两三厘米而已，也就只有任雪莹会这般夸张的夸赞他了！ “何止两个头！明明高多了！”任嘉辉笑着纠正道：“咱们家车门高才一米五多，这小子估摸着得有一米七八了！” 时隔将近三四个月的时间，任嘉辉从秦子枫身上感受到的变化不是身高，毕竟秦子枫确实没长高多少，而是察觉出他身上的气度变化了不少，比以前更成熟稳重，初具大人风范了。 任嘉辉感叹的拍着秦子枫的肩膀，“看样子这段时间你在深鹏没少忙活，人晒黑了些，也变得精干结实了许多，真是辛苦你了！” 秦子枫积极请二人入内用餐，谦虚道：“我这不算什么，任叔和莹莹姐开了那么久的车过来才是真的辛苦！时间正好，快进屋吃饭休息吧！” 三人一进屋，就被热气腾腾的美食吸引了目光。 为了款待好任嘉辉与任雪莹，秦子枫今天没少卖力气帮着何婶一起煮饭做菜，还特意做了两道兰市本地的特色美食，好让二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果然，任雪莹看到慢慢一桌的美味佳肴里有她爱吃的兰市小吃，登时笑眼弯弯如新月，使得一张文静清冷的白皙小脸上添了十分的可爱。 任嘉辉环顾四周后终于落座，满意的点头道：“你这手艺确实不错，这小屋小院的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看来把新厂交给你来办是对的！” 秦子枫随即“澄清”道：“任叔，院子是秀达叔安排的，屋子是何婶收拾的，这都不是我的功劳，我平时也就在厂子里忙活，只盼你别嫌我做得不好哦…” 任嘉辉哈哈一乐，招呼秦子枫一同入座：“不会不会！你哪能做得不好！你这孩子明明很厉害却总是谦虚！往后这新厂还得指望你来带飞呢！这方面你可得加把劲儿、不许谦虚！” 秦子枫立刻承诺道：“任叔放心，有秀达叔帮衬着，我会努力经营好厂子的！” 有了秦子枫的“保证，”任嘉辉心情大好，胃口大开，和秦子枫边聊边吃，一餐饭里即便没有喝酒也吃得十分尽兴。 一旁的任雪莹见父亲总是缠着秦子枫说话，话里内容三句离不开厂子，便觉得有些无趣。 加之从兰市一路坐车到深鹏市时间过长，她也有些晕车没食欲，因此匆忙吃了不到半碗就先去二楼的客房歇息了。 被任嘉辉“纠缠”的秦子枫并不是故意冷落任雪莹，而是他实在没法从任嘉辉提起的话题里分出神来照顾任雪莹的情绪，只能看着她落寞的身影离开。 第八十五章 投桃报李 随着任雪莹这位饭桌上的唯一女生离开后，任嘉辉拉着秦子枫聊得更起劲儿了，追着秦子枫问近期的情况。 秦子枫对任嘉辉十分信任，随即把近期发生的事情全数告知任嘉辉，其中还包括了想要暗中调查于鑫的想法。 “调查于鑫？”任嘉辉对秦子枫的想法有些诧异，随即默默沉吟。 人心隔肚皮，即便于鑫确实是任嘉辉花重金挖来的帮手，也难免秦子枫会有所顾虑。 更不提秦子枫在察觉出于鑫的各种试探与小动作后，想要对于鑫进行暗中调查也不奇怪了。 思虑良久，任嘉辉终于开口：“你大可按照你的想法去做，该调查的调查，该取证的取证。” 秦子枫见任嘉辉对他调查于鑫的举动并不反感，随即放心道：“其实我这边已经有了一点进展，最近在查他的短信收发和通话记录呢，如果能查出写蛛丝马迹……” 任嘉辉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如果你碰到难查的，也可以告诉我。我虽然不在深鹏本地，但多少也有些自己的经验和人脉，说不定真能帮上点忙。” “反正我的电话一直不关机，下次再碰到类似的事情，你随时都可以打过来联系我。你我虽不是父子，但关系亲密也不失真父子，遇上麻烦了不妨找我，别自己扛着！” 秦子枫见任嘉辉如此掏心掏肺，不由得鼻头泛酸，从这关切的对话里感受到了片刻的温情。 然而还没等秦子枫感慨万，任嘉辉第二天就要忙着开始办正事，只把任雪莹扔给了秦子枫。 离开家门前，任嘉辉不忘对秦子枫叮嘱道： “今天我先跟你秀达叔去新厂里熟悉情况，今天你替我陪着莹莹在深鹏走一走、逛一逛吧，就当我给你这位新厂长放个小假了！” 热心充当“司机”的杨秀达从中似乎嗅出了什么，不由得转头多看了和秦子枫站在校园门前送行的任雪莹一眼。 见眼前的年轻男女身高相配，十分登对，杨秀达心里暗暗琢磨道： “难道之前何婶说小枫为了给女孩送礼的事情愁眉苦脸，难不成送礼的对象就是嘉辉的女儿莹莹？” 车上的两位中年人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驱车扬长而去，留秦子枫与任雪莹站在门前面面相觑。 任雪莹心里还为昨晚上自己被秦子枫冷落的事情斗气，正闹着不甘心的小脾气，没好气道：“我爸去看工厂了，你应该也不忙了吧？今天打算带我去哪儿玩？” “呃，去……”秦子枫一时间也回答不上来。 虽然他来到深鹏市已经三四个月，但从没好好在深鹏市走一遭，更不知哪里有好玩有趣的地方，便只能先领着任雪莹去附近的小公园里走走了。 二人沿着公园的溪边走走停停，经过了几分钟的尴尬说开话题后，渐渐说开的二人之前又恢复了以往的熟稔状态。 这一路上秦子枫没少费心思哄着任雪莹开心，只为看她眉间的舒展与眼角的笑意。 甚至连任雪莹看到公园里玩乐的小孩人手拿着一根棒棒糖，便随口说一句自己也想吃棒棒糖后，秦子枫便马不停蹄的跑遍了附近的几家便利店，才终于买到了同款的彩虹棒棒糖。 秦子枫的努力付出，换来的是任雪莹的会心一笑。 女孩子明朗纯真的笑容在午后阳光的映射下，纯美天真，十分惊艳，在秦子枫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秦子枫鲜少有对着女生看呆的情况，这确实有些失礼。 但秦子枫却不知道，他那短短几秒的怔愣神色，却让任雪莹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天色渐晚，秦子枫领着任雪莹先回小院子里吃完饭，终于有机会拿出了精心准备好的“礼物”。 “这是什么？”任雪莹见秦子枫从身后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份包装好的礼物送到她跟前，问道：“送这么小的礼物？你就不怕我生气？” 秦子枫顿时紧张起来：“呃，这份礼物虽小，但是我、有我的心意……” 任雪莹第一次见到口齿伶俐的秦子枫竟有这么磕磕巴巴的时候，不禁“噗呲”笑出了声，继而大大方方的接过礼物，“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意够不够诚恳……” 她小心翼翼的拆开了包装得不算完美的粉色纸张，心里猜到这外包装肯定是秦子枫包的，而且还包得这么拙劣，对比着能研发出精细仪器的秦子枫一看，十分具有反差感。 “随身听？”任雪莹看到粉色包装下的随身听，款式十分眼熟，不免有些失落，“就这个？我家里可不缺这玩意儿！” 这随身听不就是他们工厂里推出的新款产品么？任嘉辉早就往家里给她带过一个了！ “不是的，这个不一样！” 秦子枫郑重其事的把随身听摆正给任雪莹看，指着机身下方印制的产品编号，“这个随身听的编号是零一，是我这边新厂开工后生产出来的第一个产品。” “我想着这款产品虽然不是兰市总厂那边生产的第一款产品，但至少在深鹏市这边是独一无二的，还有就是……” 兰市总厂生产的第一个随身听产品并不对外出售，而是封存在库里留作纪念。 而原本深鹏这边新厂生产的第一个随身听产品也应该封存留念的，奈何秦子枫想表达自己对任雪莹的感谢与看重，愣是拿出来要送给她。 任雪莹心下一紧，她作为任嘉辉的女儿，自然知道第一个产品的重要性。 现在察觉到了秦子枫对她的用意后，她立刻后悔自己刚才说话太早，竟没耐心听秦子枫解说送礼的含义。 她的声音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还有什么？” 秦子枫抿着唇红着耳朵，语速越发快了：“还有就是零一编号后面的zy，这是我前天找厂里师傅帮我刻上去的。” “zy是我和莹莹姐你名字里的字母，z是我，y是莹莹姐，代表这是我送给莹莹姐的礼物……” 秦子枫轻轻波动随身听的开关，调试着按钮跳到了任雪莹所熟悉的外文频道，里头传来了经典外文音乐《昨日重现》的悠扬旋律。 第八十六章 吃里扒外 “这也是你准备的……” 任雪莹双眼一亮，眼中竟有惊喜的烟花争相绽开！ 秦子枫诚恳的答道：“是我点的，为莹莹姐点的……咳咳！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莹莹姐时不时会在这个电台听一些外文音乐” “但不知道莹莹姐最爱听的，就想点一首能人莹莹姐想起我们过去和谐相处的画面，所以才点了这首《昨日重现》，莹莹姐喜欢么？” 从刚才他就一直在掐着时间，生怕错过音乐播放的节点才加快语速，总算是赶上了音乐播放的开头。 “喜欢……很喜欢！”任雪莹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也跟着激动起来！ “嗯？你喜欢什么？” 这时从工厂里视察回来的任嘉辉，竟悄无声息的来到二人身边。 “爸爸！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任雪莹被吓了一跳，娇嗔着轻轻捶了任嘉辉的肩膀一把，抱着随身听躲进了客房里，不再出来。 任嘉辉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太对，心里也后悔自己出现得太不合时宜了！ 隔天早上，任雪莹还是没有笑话好昨晚的尴尬，一直没好气的对父亲任嘉辉飞眼色。 任嘉辉心里也知道原因，但不好明着说，便只能给自己找理由：“你还在跟爸爸生气呢？我昨晚不是着急回来收拾行李嘛！哪知道……” “不许再说了！”任雪莹没好气的坐上小车后座，恶狠狠放话道：“下次再不跟你来了！” 任嘉辉见任雪莹这是在埋怨他昨晚破坏她跟秦子枫的“小暧昧”，自知理亏，只得连连点头：“是是，下次你自己来找小枫，我不跟着过来影响你……” 目送任家父女驱车离开后，秦子枫的心思也终于回到了正事上。 他与魏诺金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为的还是商讨后续该如何对付防范于鑫的事情。 魏诺金是个实诚人，有什么说什么，“秦厂长，上次您让我帮忙查的于鑫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来往，我已经查出来了。” “你详细讲讲。”秦子枫满意的点头，心里感慨自己果然没找错人。 魏诺金汇报道：“之前您不是说，于鑫那人以前在飞鹏机械厂干过么？正好我在飞鹏机械厂那边有认识的门路，守门的保安是我村里邻居的三舅。” “三舅说前段时间见过于鑫曾回过飞鹏见厂长程杰，后来于鑫离开厂长办公室时脸色很难看，程杰还追出来骂人，叱责守门的门卫保安没做好本职工作，把不相干的人放了进去……” 早前于鑫已经对秦子枫和杨秀达坦诚他曾私下见过程杰的事情，所以秦子枫对此没感到意外。 魏诺金见秦子枫只是点头没表态，便继续说下去：“短信来往的内容虽然我暂时还查不全，但是通话记录还是比较好找的，所以就托人把于鑫的记录全部拷出来了。” 他把两张通话单拿出来展开咱秦子枫眼前，解释道： “我发现这段时间于鑫跟首都春明城的这两个号码联系很频繁，后来一查发现其中一个号码属于威孚机械厂厂长陈龙伟，另一个号码是威孚机械厂的技术人员汪技员。” 陈龙伟的“大名”，秦子枫自然熟悉，但这位汪技员他却并不认识。 “于鑫本身也是搞技术的，他和技术人员频繁联系，也不排除是在进行技术交流的可能？”秦子枫猜测道。 “也许二者都有吧。”魏诺金再翻出两张单子来，“这份是我托人调出来的于鑫的银行流水。” “就在前几天，那位汪技员就陆陆续续往于鑫的账户上汇了不少钱，加起来一共有伍万元。” 面对一目了然的结果秦子枫叹了口气：“一位搞技术的工作人员一年都未必赚得了这么多，但这位汪技员一汇款就是伍万元，看来于鑫是搭上了陈龙伟那边的门路了。” 这也和于鑫之前千方百计打听厂里核心技术的举动对上了。 秦子枫心里感叹精明如任嘉辉和杨秀达，也有识人不明的时候，竟花大价钱往自己家里招了个“白眼狼卧底”。 带着这样的感慨，秦子枫翻看起于鑫的银行流水时，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尤其在看到汪技员第一次往于鑫账户里汇款的日期，正是他领着杨秀达和于鑫前往飞鹏机械厂跟程杰谈崩的隔天，秦子枫的心里更是连打人的念头都有了。 这么看来，估计那天于鑫突然与程杰翻脸，就是为了挑拨他与程杰之间的关系，继而打破二人合作的可能，才好让于鑫以及远在首都春明城的陈龙伟观二虎争斗、坐收渔翁之利。 于鑫不仅存了从中破坏的心思，还有了动手挑拨的事实，将来还要窃取产品的核心技术…… 这样的人，断不能继续留在厂里了！ 纵使目前秦子枫心中有怒火，但还是一遍遍告诫自己，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于鑫与陈龙伟那边的联系是有意搞破坏，所以他还是不能把于鑫直接赶走。 既然于鑫的心思已经为陈龙伟所用，那秦子枫也不排斥利用于鑫的背叛演一出反向利用的戏码。 时间终于来到了隆葛区季度招商成果大会举办的日期。 这是展现自己任上政绩的好机会，因此邱学舟早早安排预热宣传，到了举办当天确实吸引了很多除了官媒之外的其他媒体记者争相报道。 由于大会上会有市里的领导一同出席，因此现场加派了不少安保人员和便衣警察。 由于秦子枫此前被邱学舟推荐为优秀民营企业代表，所以今日也要上台发表感言。 杨秀达对此事十分关切，早早就来敲秦子枫的家门催他起床温习发言稿。 秦子枫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洗漱一边安抚杨秀达，“秀达叔，没必要这么紧张，昨晚上我不是已经念了几遍了。” 杨秀达见秦子枫如此不以为意，反而更着急了：“今天有电视台去录像，到时候你也会登电视，全深鹏市的人、甚至全国的人都会看到你，你才念了几遍就不怕紧张出错记不住？” 第八十七章 瞬息万变 秦子枫信誓旦旦道：“放心吧，就是上台发言而已，之前我招工那次我都有经验了，这次保准顺利。” 带着这样的自信，秦子枫与杨秀达整装出发前往举办大会的市礼堂现场。 此时市礼堂外汇聚了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大多是来看热闹的市民，也有少部分没被邀请前来观礼的小厂子领导。 这些小厂领导虽然没有入场的资格，但也抱着侥幸的心理在外场等候，说不定能碰碰运气，结交到大厂的领导。 秦子枫本身就在受邀之列，所以不似这些被拒之门外的小厂领导，而是凭着邀请函与杨秀达驱车直接进入会场。 刚出停车场，迎面而来就是一个熟悉面孔。 秦子枫主动上前打招呼：“程厂长好，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 “我也是没想到秦厂长居然能进来……”程杰回头瞥了一眼会场入口，意有所指道：“看来这会场的门卫并没有做好保卫工作呀，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随便放进来……” “你！” 杨秀达见程杰态度不佳还出言讽刺，不禁上前一步想开口回怼，却被秦子枫伸手拦了下来。 面对程杰的故意挑刺，秦子枫并不打算跟他置气，继续保持礼貌友好，“阿猫阿狗我没看到，反倒是刚出停车场就见到了程厂长，其实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缘分？”程杰冷哼一声，“谁知道是良缘还是孽缘……” 他对秦子枫的不满直接摆在明面，连掩饰都懒得演了。 “今天是区长的大日子，我就不找你麻烦了，趁着还没有保安来赶你，你赶紧识相的滚蛋！省得我叫人跟门卫举报说你偷混进会场、图谋不轨！” 秦子枫没吭声，深知程杰此时还对他存有误会，现在即便解释了程杰也听不进去。 场面气氛渐冷，好在白秘书抱着宾客名单小跑过来。 程杰认出是常伴区长左右的白秘书，叫了一声：“呀！这不是白秘……” “秦厂长！可算找到你了！” 白秘书气喘吁吁的追到二人身边，先跟秦子枫说话。 “秦厂长，刚才邱区长一直在找你呢，还以为你迟到或者不来了！” 再次见到一身西装英俊笔挺的秦子枫，白秘书的双颊浮起微微粉红，甚至还不自然的伸手挽了一下鬓边的长发到而后。 杨秀达见白秘书找了过来，忙扬起下巴故意提高音量应道：“我们厂长是邱区长亲自发的邀请函，怎么可能不来呢？！” 刚才他听到秦子枫被程杰说是“阿猫阿狗”时就内心不爽！偏偏还被秦子枫揽着不让回嘴。 眼下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可不得把下巴仰得高高的，拿鼻孔看程杰。 程杰见白秘书对待秦子枫的态度显然比对他更熟络，而且听杨秀达说秦子枫居然是被区长邱学舟亲自邀请来的，可见秦子枫在邱学舟的心里何等重要！ 再一想自己刚才还以为秦子枫是偷偷溜进来而不是正规邀请的，现在在听杨秀达那耀武扬威的语气，程杰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秦子枫暂时还不愿与程杰结怨，随即对白秘解释道：“白秘书别介意，我们刚才在停车场里耽搁了一下，一出来就遇上了程厂长，所以就迟了。” “我哪敢跟秦厂长介意……”白秘书不自然的轻咳了一下，再次催促秦子枫入厂，“秦厂长快跟我进会场吧，别让邱区长等久了。” “好。”秦子枫转头看了程杰一眼，提议道：“程厂长不妨也跟我们一起吧。” “用不着！”程杰面露不屑的谢绝，也懒得再跟白秘书打交道，先于其他三人前往礼堂。 看着程杰气氛的背影，秦子枫心道，今天程杰怕是被他给气狠了…… 白秘书为秦子枫二人引路，将他们带到了邱学舟身后一排的位置入座。 邱学舟回头见秦子枫也来了，其他人也悉数到场，才放心的上台发言。 白秘书就坐在秦子枫的左手边，低声提醒他后头的发言顺序，坐在秦子枫右手边的杨秀达听得比即将要上台发言的秦子枫本人还紧张。 秦子枫气定神闲的环视周围，大约知悉受邀到场的几家大企业与大厂，其余的大部分则是来自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 与秦子枫同坐在一排的程杰与他隔得很远，见秦子枫的目光一扫过去就立刻转头，避开与秦子枫视线接触。 从程杰的表情里看得出他还在置气，秦子枫不由得脑壳疼。 看来往后想让程杰消气甚至合作，恐怕得花很大的工夫和代价。 “小枫，小枫……” 即将轮到秦子枫上台发言，杨秀达见秦子枫还在犹自出神，便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头：“小枫，你准备好了么？待会儿这位主持人发言完，就轮到你上台了！” 秦子枫只得再次对杨秀达强调道：“没事，我不紧张。” “秦厂长这么优秀，当然不会紧张。”白秘书也笑着附和道。 高台上，主持人按部就班的宣读着手稿里的台词：“下面有请优秀民营企业代表、风雪机械厂厂长秦子枫先生，上台发布获奖感言！” 被点名的秦子枫终于上头，闲庭信步的走进追光灯的范围里，其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状态不由得让台上台下的人都为之一振。 几秒过后，秦子枫看到台下观众的眼神里或多或少都浮上了疑虑和质疑。 即便秦子枫本人生得还算高大、气场慢慢养成，连今天都穿上了之前第一次来深鹏市与莫一飞谈合作买的贵价西装，但还是难掩身上那股年轻人特有的稚嫩，或者说是不够成熟。 台下的低声议论此起彼伏，话里话外全是对台上这位年轻人的轻看。 “邱区长怎么会把优秀民营企业代表发给这样的毛头小子？！是不是收钱了？或者说是邱区长和他是亲戚？” “好像这个风雪机械厂是新坊工业园那边新开的厂子？我记得最近市场上卖得很火的那款随身听就是他们厂里出的！” 第八十八章 自我介绍 议论声还在继续。 “可这小子看起来不像是懂行的，居然能当上厂长！真是奇了怪了！” “说不定是哪家的富二代在家闲得没事跑出来玩票，花大钱买个厂长的位置坐坐过瘾！” …… 诸如此类的质疑议论，秦子枫没听过一千遍也听过八百遍了，早就见怪不怪。 既然他们对他有诸多的猜测，那他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让在场所有人好好认识一下他。 “各位领导、来宾们，早上好。” 秦子枫气定神闲的立在发言台后头，声音中气十足，落地有声。 “我是风雪机械厂的厂长秦子枫，和在座的诸位也许有些不同的是，我不是深鹏市本地人，我是一位来自兰市农村的山里孩子。” 短短一句话，让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会场众人再次惊叹感慨。 刚才还猜测秦子枫有可能是富二代的那些，听闻秦子枫居然是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孩子，更是目瞪口呆！ 这么说来秦子枫并不是有钱人，那他的厂长也不可能是花钱买来的，难道他能坐上厂长的位置真是凭自己的本事？ 坐在前排的市里、区里领导得知秦子枫的来历后，更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台上的秦子枫看。 秦子枫目光逐一从台上领导身上略过，最后停在了区长邱学舟脸上。 “正由于我出身于农村，深知生存的艰难，所以一直在朝着自己的理想努力奋斗。这一路走来，也有赖于身边贵人的好心帮助，才让我终于有了今日站在台上的机会。” 虽然秦子枫目前与邱学舟之间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但也是邱学舟给了他今天上台的机会，所以秦子枫也要予以回礼，还邱学舟这个面子。 旁人见秦子枫的目光与邱学舟接触，便知他大概是邱学舟推荐的人，此举也让少部分对秦子枫心怀不轨的同行产生了些退意。 “身为在深鹏市这个大都市里打拼的追梦人，我并不排斥自己是农村人的身份，而我的工厂里有百分之八十的员工也来自工业园附近的村子。” “其实我也知道，工厂从村里招工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我也想借此机会宣布一下我的新想法……” 秦子枫环顾四周，见会场里陷入极致的安静，个个的眼神都黏在他身上，想听清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今国家正在努力解决国人的就业问题，而我所带领的风雪机械厂身为扎根于深鹏市的民营企业之一，也愿意为国家、为社会、为深鹏市尽一份力，履行社会责任。” 台下的同行如程杰等人，见秦子枫说的还是与官员打官腔时没多少差别的官话，随即毫无兴趣的打了哈欠。 身为行业里的老油条，谁不知道所谓的履行社会职责，无非就是碰上灾难了捐钱捐物资，主要还是为了搏名声，方便将来更好的赚钱。 所以大家都把秦子枫说的话默认为带有功利性的“尽职责”。 确实秦子枫也不排斥通过靠做善事来积累名声赚钱，但他还想把“尽职责”的层面再往上提一步。 秦子枫泰然自若的看着程杰等人的议论举动，只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残疾人是需要社会特别关注的特殊群体，而就业乃民生之本，因此残疾人就业是保障他们平等参与社会生活、共享社会物质文化成果的基础。” “在此，我宣布！风雪机械厂如果能在未来一年内扩大规模招收员工，则将以高于在职职工总数百分之二的比例招收残疾残障人员！帮助他们在社会中更好的立足生存！” “相信在领导的支持和大家的鼓励下，我能带领我的团队成员共创美好的未来！为深鹏市的建设添砖加瓦！” 话音刚落，激起满堂喝彩。 饶是对秦子枫有所不满的程杰，也不得不碍于现场的氛围鼓掌。 毕竟连市里区里的领导都带头鼓掌了，程杰如果不跟着鼓掌，反而会成为会场里最突出的“异类”。 其中，杨秀达是为秦子枫的发言鼓掌最卖力的人，也是最为秦子枫提心吊胆的人。 因为他手里正捏着秦子枫的发言稿子，而刚才秦子枫的发言内容完全是即兴的，和稿子上先写好的内容根本不一样！ 让杨秀达纳闷的是，秦子枫此前居然没和他提过未来要招残疾员工的事情。 放着手脚齐全、干活麻利的健全技工不要，跑去招收残疾人入厂干活是为哪般？而且也无法指望残疾员工的工作效率能有多高…… 相比于之前从村里招员工进来培训，给残疾员工的培训只会更花时间和精力。 不只是杨秀达不理解，在场的其他工厂和企业老板也难以理解。 秦子枫并不奢望自己的想法能被人理解，只要能让在场的领导见识到他的“有心”、让在场的各界人士产生他颇具社会责任感的“好人形象”就够了。 如果最后能借着这步还算“前卫”的举动为风雪机械厂赢来好名声，也不枉他敢大着胆子在深鹏市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虽然这一招看起来风险很高，但秦子枫并没有把话说死。 他说的是如果为来能扩大规模才会招收残疾员工。 而万一将来存在产品销售不佳、工厂未能扩大规模的情况，则这样的承诺也不具备实现的可能了。 秦子枫吐出一口浊气，大步流星的走下台。 随着秦子枫的落座，仿佛把整间会场的精力都带走了，而后面的其他几位优秀企业代表的发言效果也不如他的精彩了。 而原本先于秦子枫一步上台发言的程杰，见注意力和风头全都被秦子枫那小子给夺走了，心里更是有怒难言。 现场倾听的媒体人边听别写，奋笔疾书，大部分撰稿的主要内容都是写赵秦子枫这位风雪机械厂的年轻厂长如何年轻有为、深谋远虑。 他们深知，这样的主题会带来高昂的报纸刊物销量，而秦子枫也将在此之后成为深鹏市乃家喻户晓的领军人物。 第八十九章 新区规划 成果大会的举办时间为期一天。 在结束了上午的领导演讲和优秀企业代表发言后，就来到了中午的休场环节。 由于下午还有要前往重点招商区域进行实地考察的环节，为了方便出行，众人的午餐还是安排在市礼堂的食堂里用餐。 在台上一鸣惊人的秦子枫，刚出会场就被从四周分沓而至的媒体记者发出申请采访的邀约。 白秘书见秦子枫二人被围得挪不开脚，走不动道，忙上前一把拉走秦子枫，留下来不及离开的杨秀达负责应付媒体。 反正杨秀达是副厂长，而且去工厂下车间的次数比身为厂长的秦子枫海索，所有留他接受媒体们的采访也没差。 进入食堂，白秘书轻车熟路的领着秦子枫上二楼，往区长邱学舟所在的包间里走去。 来到门口，还没等进去，秦子枫就听到了邱学舟对他的夸赞。 “那位秦厂长是个难得的人才，而且还有心解决村民和社会残障人士的就业为他，实在难能可贵。” 秦子枫悄悄拉开了点与白秘书之间的距离，咳了咳嗓子，佯装刚到的样子，“白秘书，邱区长和其他领导都在这里面么？这时候你领我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哪有什么不好的？！请你进来还来不及呢！” 听到声音的区长邱学舟迎了出来，拽着秦子枫往包厢里走，边走边跟包间里的各位领导说道：“诸位，这位秦厂长，想必刚才大家都认识了，我也就不多介绍了。” 坐在主桌中心位置的深鹏市市委书.记郭奎，举起手里的酒杯对秦子枫的方向点了点，“秦厂长爱岗敬业心系大众，你的发言连我听了都要感叹后生可畏！未来还得看你们年轻人的！” 秦子枫也打起了官腔：“郭书.记过奖了，我们年轻人还要仰仗像郭书.记您这般年富力强、经验丰富的决策者。” “我的小小计划不足以和诸位的宏图规划相提并论，没有诸位的之前的铺垫引路，哪有我们年轻人大展拳脚的机会？” 虽然秦子枫的话里话外免不了讨好几句，但语气还是谦虚自若的，并不全是谄媚奉承。 桌边站了一位区里的领导，对着郭奎与邱学舟敬酒，夸赞道：“郭书.记，在我看来还是您教得好！邱区长对这位邱学舟的看好，正因为邱区长是当年您带出来的人，随您的眼光好！” 秦子枫听这人话里点出了邱学舟与郭奎之前的前后辈关系，不禁侧头瞄了邱学舟一眼。 见邱学舟没生气，而发言的那位小领导又是隆葛区的人，因此秦子枫猜测此人该是邱学舟安排好站出来在郭奎面前夸赞的。 说了这么多，众人终于入座吃饭，饭间免不了对郭奎等市领导的各种夸赞。 相比于午饭时的枯燥疲惫，下午前往重点招商区域进行实地考察的行程则显得轻松许多。 考察地点位于深鹏市的滨海湾新区，从市中心礼堂驱车出发大约需要四十多分钟，几乎相当与从市中心前往附近的郊区路程。 在这个大部分人骑自行车、摩托车和小车尚未普及的时代，这样远的路程，也成了许多投资商避之不及的原因之一。 即便广播新闻和报纸上把滨海湾新区宣传得多么好，但还是很少有人清楚内里的详细情况，说到底还是位置太偏，愿意花时间前往了解的人太少。 今天市领导在大会上公布了未来对滨河湾新区的规划，使得在场的工厂企业领导人有了不得不前往滨海湾新区考察一番的理由。 在长达四十分钟的车程中，工作人员给每辆大巴里的企业领导人发放了关于滨海湾新区的宣传画册。 其中对新区位置的具体划定、业态规划、招商范围、入驻优惠成册等等都有详细的介绍。 通过这本足有五十页厚实的宣传画册可知，深鹏市对滨海湾新区的开放是卯足了劲儿的，连难得的优惠政策都开放给工厂企业。 几辆大巴驶达目的地后，企业领导下了车看到眼前的景象，纷纷感叹道： 就这鸟不拉屎的荒芜远地，谁来投资谁就是傻子…… 划定的新区地块虽大，但开发起来也需要时间，估计等全部开发好也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那时候自己的工厂或者企业是否还存在仍未可知呢…… 市里区里的领导都从各位企业主的脸上看出了他们的想法，邱学舟忙派出白秘书出面安抚道： “诸位请放心，滨海湾新区是深鹏市的重点开发项目，未来计划招引重大产业项目投资总额一亿元，发展前景十分可观。” “而且市里还对新区的发展予以政策倾斜和拨款，会为首批进驻新区的工厂企业解决就业安置问题，修建安置房与周边配套，为工厂员工提供住所与便利。” 一亿元对此时的秦子枫而言是很大的数额，大到他无法想象的地步，所以秦子枫比较对第二句话感兴趣。 修建住房、完善周边配套……将来这不就是一个新兴的开发中心区域么？ 秦子枫脑海里顿时回忆起一个重要的消息！ “白秘书。”秦子枫举手示意，“白秘书，我觉得之前好像在报纸上看到消息，说未来会在这附近新建一座火车站，客运货运都有，是不是？” 客运能方便工人上班或出行前往市里，而货运则方便把工厂生产的产品运到市里或对外出售，这样双管齐下的政策，可谓是贴心到家了。 “看来秦厂长很关注咱们新区的情况！” 邱学舟站了出来，对秦子枫露出欣慰的笑容，“不错，未来在新区附近确实有火车站的规划，对将来新区的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然而这样的消息还是没能激起其他工厂企业领导的兴趣。 有人婉拒道：“既然是未来的规划，那我们等以后这边发展好了再把厂子搬过来也是一样的嘛……” 第九十章 再抛橄榄枝 秦子枫闻言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眼前这些目光短浅的人却不知，等这边发展好了再过来开厂那就晚啦！ 此时的秦子枫也已经想起来未来这片滨海湾新区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他记得前世他乘坐火车抵达深鹏市，就是在滨海湾新区这边的火车站下的车，火车站对过去的第三条大道就是新区中心区域，人来人往，高楼林立，繁华非常。 按照时间往回倒来计算，大约在明年的秋天，新区这边的火车站就会开工建造，而且新区会在未来五年里开始高速发展，港口和机场也按照城市轨交规划一起落地，交通十分便利。 一想到这位地块在未来的告诉发展，秦子枫就不愿错过这股盘旋而上的东风了。 如果在新区进行投资建厂，至少在近十年内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不过如今新厂已经在隆葛区的新坊工业园落地建成，如今暂时没有多余的资金再开第二间分厂。 因此即便秦子枫有所心动，但目前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等过后再找任嘉辉好好聊聊了。 秦子枫心里在缓缓盘算着在此投资建厂的可能性，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程杰。 此时程杰正站在新区的示范工厂旁，对比着宣传画册一一翻看，似乎试图从画册里看出什么花样来。 秦子枫见程杰似乎对此还挺有兴致，不由得主动上前搭话：“程厂长，莫非你也对这片新区有所看好？” 程杰先是听到声音，一个“也”字就能听出问话的人和他一样都对新区感兴趣。 可等程杰抬头一看，却发现那位与他志同道合的人竟是秦子枫，上扬的嘴角顿时停住了。 他没想到秦子枫居然会主动跑来找他搭话，而且也毫不掩饰的表示出对新区的兴趣。 程杰抿唇，决定先暂时放下对秦子枫的不满，随口应了一句：“我确实觉得这块地方有点意思，画册上给的开厂条件也比较符合我心意，没想到秦厂长也有同感？” “我不只是觉得这块地方有点意思。”秦子枫坦诚道：“我认为这块新区未来必有大发展！” 听着秦子枫拿掷地有声的语气，程杰下意识的嘲讽了一句：“秦厂长这么会喊口号，还挺适合去公务部门工作呢！” 在程杰看来，秦子枫从上午开始就在当众喊口号，现在跑到新区来了又当着领导的面继续喊口号，明显就是有讨好区领导市领导的意思… 秦子枫知道程杰对他成见颇深，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相信他的话，但还是态度诚恳的回应道：“程厂长误会了，我不是在喊口号，是真的看好这片地区的发展，而且我还有预感…” 程杰嘴角扯起了讽刺的笑容：“哦？秦厂长不妨说说你的预感是什么？” 秦子枫终于有机会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能预感到，未来程厂长会与我一起合作，在这片新区投资建厂。” “如果放在以前，或许还有可能。”程杰笑着摇头：“但是现在已经没可能了。” 秦子枫似乎对程杰的拒绝也有所预料，随即认真予以答复：“以前我们之前存在误会，我会找时间解决，等真相水落石出了，程厂长肯定会答应与我合作的。” 程杰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但见秦子枫一连严肃，语气和神态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便不在接茬。 其实程杰在一开始时也确实有心与秦子枫合作，毕竟他的工厂以产能与设备领先，而秦子枫那边则是以专利技术和宣传方式见长，如果这能实现合作便是完美的互补。 秦子枫也有同样的想法，奈何有人从中作梗，扰乱二人合作的可能，恨不能坐山观虎斗，等着看二人斗个两败俱伤，则幕后之人好坐收渔翁之利。 目前虽然秦子枫已经与陈龙伟的妻弟莫一飞达成了合作，但到底还是属于“地下”交易的方式，并没有把二者合作的关系摆到明面上。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即便这层交易关系隐藏得再好，也会有被陈龙伟发现的一天。 万一陈龙伟真劝得莫一飞与秦子枫断了合作，那麻烦就大了。 因此，秦子枫觉得自己要留一条出路。 而如今与站在面前的程杰合作，也许就是条不错的出路。 程杰有自己的人脉和资源，货源和卖家也不缺，早已实现自产自销的全自动化流水线，如果自己能与程杰合作，至少未来就不用看陈龙伟或者莫一飞等供货商的脸色了。 秦子枫看着眼前的程杰默默出身，心里也知晓解决于鑫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后，回到家里的秦子枫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大姐秦子柔打来的电话吸引了注意力。 “小枫！我在报纸上看到你了！” 秦子柔一边激动的向秦子枫道喜，一边小心翼翼把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贴到笔记本里。 她万万没想到当初窝在自家院子里努力翻新小家电换钱的弟弟，有朝一日成为了工厂厂长，而且还登上了报纸的头版头条！ 并且还获得了优秀民营企业家的称号！ “小枫现在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有出息了！姐姐真心替你感到高兴！” 秦子柔恨不能直接穿过电话去摸摸秦子枫的头。 得到姐姐认可的秦子枫笑逐颜开，又下意识的谦虚道：“我不过是受邀出了大会而已，碰巧才得了个优秀企业家的称号，其实没报纸上写得那么厉害啦…” “不对，我的弟弟本来就很厉害！”秦子柔笑着反驳道，语气里满是为自家弟弟感到自豪，“任叔还专门到店里和我夸你有才干呢！他对你将来聘请残疾人士的想法也很看好！” “不止是他们，我看周围的邻居也有议论这件事情的，谁都夸你心肠好、懂得为大家着想！” “连兰市的人都知道这事了？”秦子枫也颇感意外，没想到今天的报道居然传播到了外省，看来之前白秘书提过今天的新闻会向全国放松是真的消息。 第九十一章 心有怨怼 秦子枫见名声已经打出去了，而且得到的大多是正面的反应，更是干劲十足，恨不能现在就冲去工厂里多生产几件随身听！ 既然如今深鹏市的百姓大多知道了他的名字和想法，那之前一直是试用状态的随身听产品也可以迈向预售发布的阶段了。 放下秦子柔的电话，秦子枫马不停蹄赶往隔壁杨秀达家中，把明日就开始预售随身听的消息放出去，五日后开始正是发售随身听产品。 秦子枫也不忘给魏诺金去电，说好改日他会亲自前往魏诺金的加盟店，看看发售的预热情况是否有用，顺便参加加盟商的会议。 有了之前秦子枫的“培训”，杨秀达已然是宣传造势这方面的老手了，一大早就拿着印刷好的物料宣传板发往深鹏市的每一家经销加盟店，供宣传预热使用。 由于先前进行的只能试听不能买的饥饿营销，已经让不少顾客心里痒痒却买而不得，如今预售的消息一出，大家更是蠢蠢欲动，摩拳擦掌等着产品发售。 根据杨秀达汇总的消息来看，预售的号码排队已经排到了五千多人。 这样好的消息，让包括魏诺金在内的四名加盟商都坐不住了。 加盟商会议上，另外几名加盟商都对此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秦厂长，我看预售的情况挺好的，想买的顾客排队排了五千多名，为什么不早点发售、非要等五日后再卖呢？” 其实魏诺金自己也眼馋这个预售额，想法与其他三位加盟商一致，所以也眼巴巴的看着秦子枫，期望他能给个大家都满意的答复。 杨秀达转头看向秦子枫，也跟着劝道：“其实我也觉得五日后再发售有些迟了，就怕日子定得比预售还久，会消磨顾客的兴趣、把不少人劝退可就不好了。” “是呀是呀！早点卖就是赚到！” 其中一名加盟商老孟拿出了自己店里的预售名单，“秦厂长你看，这是今天早上来我店里排队预售的顾客，已经有九百多人了，让人家等那么久不合适吧……” 其他两位加盟商也跟着附和，个个都希望秦子枫把发售日期提前，最好不要距离预售的日子太久，生怕把已经排队预约的顾客给劝退。 面对这么多人的劝阻，秦子枫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定好五日后发售，这点不能变。” “如果那些宣传物料还没张贴出去，我们还能有商量的余地。可现在发售的日期都已经打出去了，再改变就不好了，你们自己也要遵守好，最好别私下偷摸提前销售。” “……如果叫我知晓谁敢这样做，那就按照合同上些的规矩来，我不仅会解除合约，你们还要赔偿相应的违约金。” 秦子枫的铁面无私，激怒了其中一名加盟商。 “秦厂长！这话就不对了！我们都是为了能多赚点钱，你何必固执己见？还要闹到解约赔偿的地步？” 为了配合好前期的宣传，几位加盟商都投入了不小的宣传造势力度，眼下见赚钱机会送上门了，自然不肯轻易错过。只想早点发售多赚点钱。 但现在却见秦子枫不肯让步提前发售，心里的怨气便堆积到了顶点，再也忍不住了。 魏诺金作为四名加盟商之一，又要统筹领导其他三名加盟商，对其他三人的怨气有所耳闻，所以一直没有吭声帮秦子枫的腔，反而给其他三名加盟商一个说话发声的机会。 另一名加盟商也站了出来，“秦厂长，我们辛辛苦苦配合您宣传了这么久，只不过是想让你把发售的时间提前几天而已，有那么难么？何必闹到要解约的程度呢？” “他不肯把时间提前，说不定是厂里没生产那么多产品、或者说没原材料生产呢！”最后一间加盟商也憋不住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会的不会的，我去厂里看过，产品都在有条不紊的生产，不会产量不足的。”魏诺金终于开口，“秦厂长，你说是不是？” 秦子枫吐了口浊气，点头道：“工厂里的产量目前是足以供应的，如果几位不信，明天我就可以安排人把相应预售量的产品运送到你们各自的店里。” “但是，发售的时间我不会改，定好在五日后发售就不能变，相信大家也能理解我这都是为了产品的销量好。” “我不认同！”加盟商老孟继续站出来反驳，“既然想要销量好看，那为什么不提前先发售一批产品？这样不是更能刺激买家的购买欲么？” 秦子枫见眼前的几名加盟商都被近在咫尺的利益给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赚钱而不计后果，他也只能无奈的把之前已经解释过了的原因再复述一遍。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在解释之前，我还是得强调一遍，我们是合作人，是一起赚钱的伙伴，说难听点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会害大家的，我害大家也是害自己。” 秦子枫轻拍魏诺金的肩膀，提醒道：“魏哥，之前你去兰市总厂那边签约加盟商，不是也见过那几个兰市本地的加盟商了么？” “他们当时眼红随身听的销量和利润，也想多赚钱，根本不管市场体量就随意订货出售，结果兰市当时的市场已经饱和，他们的随身听卖得不顺利，最后只能低价出售，反而亏了……” 魏诺金抿唇，不情不愿的承认点头：“确实有这回事儿……” 秦子枫语重心长道：“我之所以一直掐着发售的时间不让变，就是不想让这种情况再次上演。” “分批次销售，而不是一次性全卖光，更能刺激大众的购买欲，而且也能让咱们未来能走得更长远。” 几位加盟商没说话，魏诺金倒是一连诚恳的盯着秦子枫看，对他十分信任。 秦子枫站起身，走到加盟商老孟身后，轻拍他的肩膀，耐心缓声的说道： “我并不是想破你们冷水，而是在按照我的宣传计划一步步走。从一开始的试听到现在的预售，都是在为五天后的发售做预热铺路。” 第九十二章 设下圈套 秦子枫反问道：“试想一下，如果没有之前的试听宣传和今天的预售造势，深鹏市的百姓们能知道有这么一款随身听产品么？” 四名加盟商齐齐摇头：“不会。” “那就是了。”秦子枫重重的点头，“只要大家按照我的宣传节奏来，往后都有的赚。” 秦子枫懒得与他们解释这样宣传所涉及的心理学知识和营销策略，所以打算先给点舔头安抚一下三位蠢蠢欲动的加盟商。 “虽然我们在深鹏市开厂，但我的目标不仅仅是深鹏市，未来还要去首都春明城扩大市场。如果你们能把眼下的工作做好，说不定到时候你们可以连春明城的加盟店也一起接手。” 老孟等人双眼一亮，立刻来了兴趣：“秦厂长，你说的是真的？” 深鹏市作为全国的副首都，本地的市场体量已经不小，他们几个靠着经营好深鹏市的市场份额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但人心的欲望是无底洞，自然是渴望赚得越多越好。 如果往后真如秦子枫所说有可能接手首都春明城的加盟店，按照首都春明城那比深鹏市还大的市场体量，他们就不止是赚得盆满钵满，而是直接后半生和下一代衣食无忧了。 秦子枫没把话接实，只蜻蜓点水的应了一句：“只要大家好好干，当然有这个可能，毕竟我们的目标可是销往全国各地！” 这样的答复，终于让怨气满满的加盟商们露出了满意而期待的笑容。 “好！秦厂长，以后咱们就跟着你一起加油干！” 解决了预售和加盟商的事情，秦子枫总算有时间和精力来处理于鑫的事情。 为了不影响五日后随身听的正式发售，秦子枫决定快刀斩乱麻，要在五日内把于鑫给解决了。 从魏诺金的经销加盟店里出来，秦子枫领着杨秀达往回赶。 杨秀达心疼秦子枫连日来的奔波，又是参加大会又是参观滨海湾新区，完了回来还要忙着处理预售和加盟商的事情，秦子枫确实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厂长，我看今天花时间过来跟他们开会纯熟浪费时间，这开完会了还得往工厂赶，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他们四个叫去工厂开会呢，还省了我们来回跑的时间。” 至于为什么把与加盟商开会的地点定在魏诺金的经销加盟店，而不是风雪机械厂，其间的原因却让秦子枫无法直接明说。 如果在风雪机械厂里与加盟商开会，则于鑫肯定会出席。 为了杜绝于鑫从中作梗，秦子枫宁愿多跑几步路去魏诺金的经销加盟店与加盟商开会，也绝不愿给于鑫接触加盟商的机会。 秦子枫不能告知杨秀达真正的原因，只能闪烁其词的搪塞道：“呃，主要是想过来看看预售的情况如何嘛……我心里虚荣，就是想看到大家疯抢排队的盛况！” 杨先生笑着摇摇头，感慨只有这个时候秦子枫才稍微显露出与他年纪相符的孩子气。 二人打的回工厂，其间果然接到了于鑫打过来的电话。 “喂，老于……我们没去哪儿，只是过来经销加盟店这边看看，顺便开个小会……” 杨秀达接起了电话，把刚才与加盟商开会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二人回到工厂后，难得看到于鑫居然在工厂大门外等候。 “小枫！”于鑫急切的迎了上来，揽着秦子枫的肩膀套近乎，“你看看你们，去跟加盟商开会的事儿也不告诉我一声，是不是把于叔我当外人了？” “不是的于叔，你想多了。”秦子枫陪着笑脸，心里冷笑着看着于鑫。 “我看于叔你主要是负责技术当面的，毕竟那些加盟商难缠，不是好对付的怕影响你分心，就不想拿加盟商的事情去打扰你……而且你不是要忙厂里的技术培训么？” “其实我忙得过来的，主要是担心你自己一人应付不来那些闹事的加盟商。”于鑫继续假惺惺，“你年纪小，不知道那些本地的加盟商有多奸诈狡猾。” 秦子枫闻言，心里暗暗吐槽，那些本地的加盟商再多奸诈狡猾，至少也比你于鑫这种吃里扒外的叛徒强多了。 本来秦子枫心里就一直憋着要找机会处理于鑫，既然今天于鑫不长眼自己送上门，那不如现在就开始布局吧。 秦子枫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咳咳，于叔，要不你跟我和秀达叔再过来商量一下。” “什么事？” “商量什么？” 杨秀达和于鑫异口同声的问道。 秦子枫把二人拉到办公室里，“事关咱们厂子的生死，我觉得还是要跟你们交代一下才能放心。” 杨秀达听到“事关生死”，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你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于鑫倒不似杨秀达的紧张，眉眼间反而有些雀跃，“是呀小枫，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秀达叔，不瞒你说，你别看我刚才跟那些加盟商许诺说能给他们准时提供五千多的产品，其实咱们厂里的存货只有不到两千，而且生产随身听的原材料铝合金就快断货了！” “什么？！”杨秀达惊叹自己惊叹对如此重要的情况一无所知，捂着心口差点喘不上气，太阳穴也忍不住一跳一跳的，“那你刚才跟加盟商说的那些，都是骗他们的？” “也不全是骗，我那不是想先把他们给安抚好么……”秦子枫故作漫不经心道，“而且咱们不是还有两千的存货可以应付一下么……” 杨秀达扶额感叹，“两千的存货那也远远不够啊！现在预售就有快七千的数量了，要是真到了发售的那天，估计销售数量要破万！咱们手里啥都没有，难道拿空气卖给人家么？！” 于鑫见秦子枫一连满不在乎而杨秀达则急如热锅蚂蚁，不得不拼命压抑着心里的幸灾乐祸，反而还火上浇油道：“要不说小枫你年轻不靠谱，居然敢跟那些加盟商撒谎！” 第九十三章 抓个正着 于鑫继续批评道：“也就因为你秀达叔没拦住你！如果当时我跟你们一起去和加盟商开会的话，才不会允许你胡乱跟加盟商许下这种不可能完成的承诺呢！” 杨秀达苦着脸道：“现在不是假设的时候了，再提这事儿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想办法看看该如何解决呢！” 于鑫到了还是难掩落井下石的得意，一耸肩，朝秦子枫撇了撇嘴，“呵，谁闯的祸，谁解决呗……” 秦子枫把于鑫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佯装无奈道：“不是我不想解决，之前我不也是还没想出办法来么……” 冥思苦想的杨秀达猛然抬头，与秦子枫对视一眼，猜道：“难不成是程杰干的？他找门路断了咱们的货源？” 秦子枫摇头，意有所指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有可能是他，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甚至连外省的同行也有可能，毕竟之前总厂那边也差点被断过货源，幸好后来挺过来了。” 于鑫在听闻秦子枫提及“外省同行”时，眼角难掩的抽搐了一下。 “诶？”杨秀达一激灵，问秦子枫，“之前总厂是怎么挺过来的？” 秦子枫搪塞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是任叔出面解决的……不过这次我并不打算为这事去麻烦任叔，我自己也已经找到了可以暂时替代的供应商。” “是谁？”于鑫好奇秦子枫上哪儿认识的人脉，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替代者。 秦子枫瞥了于鑫一眼，云淡风轻的答道：“就是在招商大会上认识的一位苏老板，他恰好是做铝合金这块的，所以我就联系上了他。” 别看秦子枫说得云淡风轻，但他亲自去找苏老板面谈时也费了不少功夫。 见到苏老板后，秦子枫当即说明来意，并立即向苏老板下订单，下订的数量之巨，足以让视金钱如粪土的苏老板也肯对秦子枫诺诺连声，还主动给秦子枫开出了最大程度的优惠价。 “多谢苏老板，不过有一点我得提前声明一下，虽然今天我在贵厂下了这么大量的订单，但实际上我不一定能全部用这么多。” “但是苏老板也不要意外，即便以后我用不到这么多的材料，我也会向我的其他客户推荐来贵厂购买下订。” “但如果以后有别的客户到贵厂购买，还请苏老板不要在偷瞄面前提及我，否则可能会给他们造成我们合作吃推荐客户来的回扣之类的误会。” 苏老板虽然不知道秦子枫为何会这么要求，但反正有钱能进口袋，他也就不多过分，只心照不宣的点头。 确实，秦子枫所铺垫的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为了演一场戏而已。 收回思路，秦子枫强调道：“那么苏老板人还不错，知道咱们厂里却铝合金的原材料，立刻就同意给在咱们供货了。” “那就好！”杨秀达捂着心口，连连感叹，“找到供应商就行，我还以为真要出麻烦了……” 秦子枫见杨秀达如此忧心新厂的生死，再看一旁的于鑫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更是对于鑫延误不已。 厌恶归厌恶，但戏还是要做足的，秦子枫随即蹙着眉头，故作神秘的嘱咐眼前二人道：“虽然我找的那位苏老板答应给咱们供货，但我觉得还是得低调一些。” 杨秀达灵敏的竖起耳朵，“怎么？难道这其中还有门道？” 秦子枫忍不住又瞥了于鑫一眼，佯装苦恼道：“倒也不没有什么门道，只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去找了几家供应商，唯独只有那位苏老板答应给咱们供货。” “所以咱们找到了供货商这件事还是不要宣扬出去，免得别人知道咱们解决了供货渠道的问题，又要在其他方面做手脚，或者出面阻止苏老板给咱们供货了。” 杨秀达越听脸色越难看，内心不断猜测究竟是谁有这个体量，居然能阻止那么多家供货商拒绝为风雪机械厂供货。 想来想去，杨秀达还是把“嫌疑人”锁定在程杰身上。 于鑫闻言故作惊叹，“对！咱们可轻易不能泄露出去！毕竟人家是好心帮咱们，咱们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呢！那位苏老板是不是南区那边顺铂合金的苏振铂苏老板？” 秦子枫见于鑫如此认真努力的打听，心里更是确定了于鑫的“背叛”行为，说话的语气也更加阴阳怪气了。 “没想到于叔的消息这么灵通，我只不顾随口一提苏老板，于叔就知道是顺铂合金的苏振铂了……早知道当时应该派于叔去和苏老板谈，反而给我省去不必要的时间了。” 于鑫一拍胸口，十分大方的表示：“嗐，以后要是再有这种情况，小枫你大可跟我说，但凡我能帮得上忙的肯定会尽全力，毕竟事关咱们厂的未来呢！” 秦子枫点头，满口答应道：“知道了，以后厂里有什么事我都不会瞒着了，一定有什么说什么！” 他只说不会瞒着，但并没有明说瞒着水，反正这个消息真假参半，折腾这一出只为了引得于鑫进入圈套。 从办公室出来后，于鑫与杨秀达分开，立刻马不停蹄的跑出工业园，随便找了个路边电话亭，给远在首都春明城的威孚机械厂厂长陈龙伟打去电话。 虽然他甩开了杨秀达，但却并不知道身后还有另一个人在悄悄尾随他。 魏诺金按照秦子枫的吩咐，暗中跟踪于鑫，恰逢此时的于鑫着急给陈龙伟通风报信，便忽视了身后有人。 露天电话亭就在市政绿化旁边，足有半人高的灌木成为了魏诺金隐蔽行踪的工具。 他一见于鑫鬼鬼祟祟的窝在电话亭里，就知道肯定没好事，随即沿着灌木悄悄挪到电话亭附近偷听。 电话亭是半开放式的，因此魏诺金还是能通过于鑫那断断续续的应声来获取大概的信息。 “这边的厂子铝合金快断供了，他们计划找深鹏本地的顺铂合金进货。”于鑫捏着话筒，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正好我认识那个顺铂合金的老板苏振铂。” 第九十四章 推广造势 “这件小事我自己就可以解决，您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于鑫的语气趋近于谄媚讨好，与平时趾高气扬训斥工人的模样完全不同，“好吧，既然您要来，我一定安排妥当。” 至此，于鑫挂了电话，再次返回新坊工业园。 而旁听全程的魏诺金望着于鑫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啐了口唾沫，敢情这家伙是真憋着坏心思，居然就这样把厂里的情况捅了出去…… 幸好这次被他听了个正着，有了这个把柄在手，往后看于鑫还如何狡辩！ 当天晚上，魏诺金就找上了秦子枫，把于鑫通风报信的事情告知了秦子枫。 秦子枫一拍手，喃喃道：“呵！我就知道他会上钩！” “你打算怎么做？” 魏诺金见秦子枫准确预测了于鑫的动向，心里佩服他对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但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怕秦子枫会忙中.出错。 毕竟秦子枫再怎么厉害，在魏诺金的眼里，秦子枫终归是个年轻的孩子，即便他的城府心思非常人可测。 秦子枫成竹在胸，“从开始到现在，于鑫演戏演了这么久，我要是就这么拆穿他就太无趣了，倒不如也陪他玩一玩。” “玩玩可以，当心别把自己玩进去。”魏诺金好心提醒道。 秦子枫答：“魏哥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 …… 隔日，杨秀达开始着手随身听正式发售前的准备工作。 除了要给包括魏诺金等人在内的四家经销加盟店进行培训外，他还要负责宣传广告的投放工作。 对外宣传的方式包括电台广播、电视放送、登报广告、宣传画报，每一样都要杨秀达亲自跟进推进，十分辛苦。 但是这些勤苦是有成效的，还不到半天的时间，几乎整个深鹏市的居民都知道了可免费领取试用最新款“回声牌”随身听的消息。 “免费”二字最能刺激人，而且如今“回声牌”随身听的宣传造势如火如荼，谁人不想早早试用这款近期爆火的国产随身听呢？ 尤其是学生群体与年轻人，都想提前试用这款随身听，俨然成为了“时尚”的象征。 然而这次的免费试用是有要求的，免费领取试用者都需要进行身份证实名登记，方便后续把试用的机子回收回来。 即便有这道手续做保障，杨秀达还是有些顾虑。 “小枫，这款随身听定价可不低，你一下就把两百台随身听发出去给别人使用，万一他们不还回来怎么办？或者有心人拿去拆解破解咱们的技术怎么办？” 秦子枫答：“秀达叔放心，有身份证登记在，他们要是不还就是老赖。” “而且我的技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破解的，他们要是拆开了我们也能通过不允许拆卸的标签知道是谁拆了，到时候追查起来反而方便了。” “那要是碰上脸皮厚的真不还呢？”杨秀达还是不放心，“亏本的还是咱们呀！” 秦子枫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那就只能认栽呗，那先小钱亏就亏了吧。” 杨秀达听得差点头上冒火，“那可是两百台机子的钱！咱们现在都还没开始赚进多少呢，你就开始大手大脚的挥霍了？” 秦子枫听得出杨秀达是真的急了，赶紧哄道：“秀达叔，我不过是开玩笑，你别这么着急……你就把这批两百台随身听当做前期的宣传投入。” 杨秀达怒目圆瞪，“还宣传？这几天我忙里忙外的跑，不是都把各个方面的宣传都做好了？哪还需要再多用两百台随身听来做额外的宣传？” 秦子枫苦笑着解释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秀达叔您想，您这几天把宣传造势弄得这么好，他们如果领到了试用的随身听，肯定会第一时间对外炫耀！” “他们对外这么一炫耀，不就是帮咱们进行二次宣传了么？宣传的辐射范围变广，知道的人更多。如果到时候他们真不想还，也会顾及自己在人前的信誉而还回来的。” 在这个还算淳朴的年代，大家对自己的个人信用还比较看重，而秦子枫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对外放出两百台随身听供人免费试用且不怕收不回来。 杨秀达叹了口气，还是有些不甘心不舍得，“就算他们真还回来了，那机器都被用过了肯定多少有损坏的地方，算起来咱们还是亏了呀。” 秦子枫见杨秀达如此计较，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杨秀达的这些“小气”反而说明他对厂里财产的看重，往后由他来运营整个厂子，秦子枫也能放心。 秦子枫耐心解释道：“我当然知道这批试用机的磨损是必不可少的，但在此之前，我不妨再跟秀达叔您算一笔账。” “还是回到这几天的宣传上，虽然咱们前期的宣传造势投入许多，但和以往那些做广告的产品也没什么不同。为了能从一众产品里脱颖而出，我才想出了免费领取试用这个办法。” 杨秀达抿着嘴，眼里写满了疑惑与不认同。 秦子枫叹了口气，干脆坐到杨秀达身旁，拉进二人的距离，继续劝说道： “叔你细想，那些领到试用随身听的人，在使用咱们的机子时会察觉到我们的机子与其他品机子的差异，也能感受到我们机子的优点。” “等他们用舒服了用习惯了，再让他们去使用其他品牌的，也许他们反而不愿意了……谁舍得拒绝更便宜更优质的新品呢？” 如此前卫的做法，杨秀达一时间还是有些消化不来，但秦子枫铁了心要这么做，他也无奈，只能服输，“好吧好吧，你才是厂长，自然是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咯，左右咱们都是为了厂子好。” 劝好了杨秀达，秦子枫和他亲自赶往几位经销加盟店查看情况。 周六的下午两点，是每家经销加盟店免费发放试用随身听的时间点。 两百个试用随身听的名额分给四家经销加盟店，则每家都是同样对外放出五十台试用随身听的名额。 第九十五章 领取试用 这个时间节点也是周末休息的时间，无论是学生还是成年人，都有时间有能力赶到几家经销加盟店外排队等领取，只为抢那五十台试用随身听的的领取名额。 由于领取名额是采取现场抽签的方式，每个排队的人都会有专属的号码，然后投进抽签箱子里，封箱的截止时间是下午三点，三点五分开始当场抽取幸运的五十名领取试用名额。 秦子枫与杨秀达先去了魏诺金的经销加盟店，门店外头大排长龙，足足把绕着临街店铺排了两圈人。 杨秀达请来的媒体记者也早早在门店外就位，只等秦子枫前来剪彩，开启领取试用随身听的小仪式。 剪彩完毕后，魏诺金便安排店员有序的组织排队的市民开始领取号码牌放入抽奖箱里。 在一旁等待的媒体记者也趁此机会上前采访秦子枫。 “秦厂长，这次贵厂对外发放两百个随身听的试用名额，请问是要借此机会打出知名度么？” 鉴于记着的提问有预设立场的挖坑倾向，秦子枫气定神闲的答复道：“知名度这块我们固然有诉求，但这次主要还是想回馈市民。” “可以说，没有大家对我们风雪机械厂的支持，我们也走不到今天。看到现场有这么多人前来捧场，我感到非常高兴，也十分的荣幸。” 由于上次秦子枫在招商大会的出彩表现赢得了许多好评，因此这次秦子枫对媒体的应付手段已经驾轻就熟，而且也给人一种跳脱于他的年龄与年轻外貌的成熟稳重。 女主持见秦子枫对答如流好不怯场，更是对他青睐有加。 排队抽签的人越来越多，时间也来到了下午三点五分开奖的时候。 随着魏诺金当场抽签，一个个报出幸运数字时，被抽到响应号码的人纷纷喜极而泣。 更有甚者激动的抱着魏诺金感谢不停，却不知真正发放免费试用随身听的真正幕后老板是一旁的秦子枫。 女主持见状，再次对秦子枫提问：“秦厂长，明明你才是给大家发放免费试用随身听的人，但他们却感谢错了人，对于这一幕你怎么看？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功劳被别人给抢走了？” 秦子枫有些诧异的会看了提问的女主持一眼，却见她眼神十分清明，丝毫没有对自己那带有攻击性的提问有所愧疚与反思。 也许这就是媒体人的通病吧，只顾着说些容易激起讨论的争议性话题，并不在乎你做好事是否出自真心。 秦子枫压下心中失望，仍旧彬彬有礼的答道：“我给大家免费发放试用随身听，是想通过我们的随身听把音乐文化传播到各个角落、传播到人心里，不会介意抢不抢功劳的事情。” 女主持闻言一怔，没想到秦子枫给出的回答如此单纯干净，就连此时背对着阳光的的秦子枫是自己散发单纯干净的光芒一样。 免费领取试用随身听的事情进行得如火如荼，成为了这两日最热门的话题，而话题的制造者秦子枫也成为了舆.论的中心。 这是竟有上次招商大会上的出彩演讲后，秦子枫第二次以正面形象示人，给公众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连当天采访秦子枫的那位女主持周恬恬，也对秦子枫改观，甚至在采访结束后主动与秦子枫交换了联系方式。 周恬恬虽然刚入职主持人媒体行业不久，资历不深，但却以一针见血的提问与犀利的风格成为了电视台里的著名主持人。 当然大家对她的关注，还有不少是由于她自身的美貌与气场。与她名字里的“甜”不同，她把一身轻熟风的职业装传出了知性女人味，又飒又美，任谁看了都移不开眼。 即便秦子枫在接受采访时对周恬恬的攻击性提问有所不满，但也难以否认周恬恬的美。 而且周恬恬还是电视台里一档黄金时段采访节目的主持人，这也是秦子枫愿意与周恬恬交换联系方式的原因之一。 杨秀达见二人交换了电话后，便凑到秦子枫身边，低声揶揄道：“人家美女主持那么积极，你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我用电视看呗！”秦子枫坦诚的答道。 “周恬恬的的采访节目会邀请国内热点新闻的人物进行采访对话，收视率不低。如果能有机会参加周恬恬的节目，也能再次打开咱们机械厂的知名度。” “我看不对吧……”杨秀达意味深长的笑道：“这对外宣传的事情一直是我在负责，之前跑电视台联系每天采访也是我去的，周恬恬也知道我。” “但是她偏偏只跟你交换私人的电话号码，给我留的却是电视台里的工作号，我看说不定她是看上你了！” 秦子枫用余光瞥到周恬恬还在不远处，赶紧扯了扯杨秀达的衣服，“叔你可别瞎说！人家找我交换电话说不定是出于工作需要，方便以后直接联系我去参加节目呢……” “如果真有机会，我还挺想约秦厂长去参加我的节目呢！” 周恬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秦子枫身边，而且还听得到了秦子枫的最后半句话。 秦子枫尴尬一笑：“周主持过奖了，我的级别还一定能够上你的节目呢……” “别叫我周主持了，那样太见外了，我看你年纪应该比我小一下，要不你叫我做恬恬姐得了。”周恬恬歪头一笑，眉眼弯弯，风情万种，“……或者你愿意叫我恬恬也可以。” 秦子枫佯装受宠若惊，诧异道：“这么叫合适么？会不会有些……” 会不会有些过于亲近、甚至暧昧了…… “不会的，大家都这么叫我。”周恬恬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叫我恬恬就行，不用叫姐了。” 一旁跟着前来参与拍摄的摄影大哥见周恬恬一看到秦子枫就走不动道，而且还撒谎非要让秦子柔以亲昵的“恬恬”称呼她，就猜到周恬恬对秦子枫感兴趣了。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子枫勉为其难的应声。 第九十六章 拉线收网 “今天恬恬来参加我们的试用活动这是辛苦了，期待你们今晚对我们试用会的宣传报道…” 秦子枫后头还介绍了许多关于随身听的特点与优点，话题焦点全放在宣传产品上，并使劲忽视周恬恬眼里释放出对他的好感。 “诶，报道是肯定会报道的。”周恬恬微微噘嘴，略有些埋怨道，“你怎么就只想到报道…” 秦子枫并非不懂，只是目前还要把重心放在工作上，所以才装作不懂。 杨秀达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等周恬恬和摄影师离开后，出于好心的提醒道： “小枫，叔知道你年轻人血气旺，但我还得劝你一句，如果你对兰市的那位上点心，那就不用在这边，这边…” “拈花惹草？”秦子枫替杨秀达说出了他想表达但又不好意思启齿的措辞。 杨秀达郑重其事的点头：“你知道自己心里谁最重要就行。” 自从上次任嘉辉带着任雪莹来拜访过一回后，杨秀达就隐隐猜到了任雪莹与秦子枫之间的意思。 作为任嘉辉的好友，也作为秦子枫的帮手，他自然愿意看到好友的女儿能与秦子枫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成为一对玉人。 秦子枫轻松一笑，保证道：“叔你放心，目前我的心思还是放在事业上，什么小情小爱的目前暂时还不适合我，我自己也会注意与人打交道的分寸的。” 这次重生，秦子枫的目的是改变前世的人生轨迹，让自己的家人过好日子，所以即便他暂时对任雪莹也有好感，但目前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家里的秦子柔、秦子璇俩姐妹。 等在场的免费试用随身听全部抽取完毕后，其余那些并没有被抽到的其他市民还是不舍得离开，在门店里走走逛逛，还会拉着店员询问橱窗里的随身听展品。 由于询问的市民过多，店员忙不过来，秦子枫便上前帮忙讲解。 “我们的随身听产品虽然是国产的牌子，但是专利开发技术都是向国外的技术水准看起的，质量也绝对不输那些外国的贵价牌子…” 秦子枫仗着自己是厂长的身份，打开玻璃橱柜拿出其中一款不予出售的随身听展品，对顾客们进行讲解与演示。 就在他说得有些口干舌燥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于叔？” 秦子枫回头看，却见来人是于鑫，便把手里的展品交到店员手里，由店员继续对外演示，自己则示意于鑫跟他走到角落里。 “于叔，今天咱们几家店都忙着做试用机抽奖的活动，大家都在忙着，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呀？”秦子枫问道。 于鑫面不改色的撒谎搪塞道：“嗐，这不是在厂子里忙着盯流水线么，所以就耽搁了。” 殊不知这个借口在秦子枫这边并不过关，因为他早就在工厂里布置了眼线，于鑫最近虽然确实在厂里忙活，但却不是在流水线，而是在电路板的车间里漫无目的的晃悠。 电路板的车间是什么地方？那是组装电路板等关键零件的重要场所。 虽然之前秦子枫曾让于鑫来负责对新员工进行技术方面的培训，但在电路板车间里工作的工人都是秦子枫从兰市带过来的师傅，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并不需要进行员工培训。 所以当秦子枫得知于鑫在这个车间里频频出现时，便引起了警惕。 不过目前还是戳穿于鑫的最佳时机，所以秦子枫并没有戳穿于鑫的谎言。 “哦…原来是这样。”秦子枫故作恍然大悟般点头，话里有话道：“于叔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厂里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不过于叔，最近经销加盟店这里还要在忙几天，我看厂里的员工也培训得差不多了，要不往后几天你也来门店里帮下忙吧。” “诶哟，那可真不凑巧！”于鑫故作意外道，“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的…我老家来了几个亲戚，我得去招呼接待一下，原本还想着跟你请个两三天的假呢。” 秦子枫缓缓点头，“哦，招待远亲啊，那我还是不打扰于叔了，你的假我批了。” “不过于叔，你最好忙完了就回来，因为门店这边真缺人手，如果叫我知道你闲下来了却躲懒不肯来帮忙，我可要亲自找你去！” 其实秦子枫并不缺人，只不过是想给于鑫造成一点紧张的心理而已。 于鑫忙答应道：“行行行！我忙完了一定过来帮忙！” 看着于鑫请完假后离去的背影甚至透露着愉悦，秦子枫不由得内心感叹，这人正一步步落入了圈套却全然不知，还沾沾自喜… 轻易请好了假的于鑫确实欢喜不已，终于找到机会去接人了。 首都春明城威孚机械厂的厂长陈龙伟，已经派了悦凯机械厂的厂长周凯回到深鹏市。 纵使周鹏也在深鹏市本地开了厂子，但他的精力大多放在首都的工厂那边，只把深鹏的悦凯机械厂交给了职业经理人进行打理，偶尔过问一下厂里的工作情况。 为了尽到“地主之谊”，于鑫还是得前去迎接周鹏，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 坐在车里的周鹏摇下车床，对站在车外的于鑫说道：“于总监，我在深鹏这儿没你熟悉，待会儿可得麻烦你做好引荐了。” “周厂长客气了。”于鑫略显拘谨的微笑，殷勤的答复道：“顺铂合金的老板苏振铂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等您一到那儿就能直接跟苏老板谈了。” 周鹏点点头，没再有其他的表示，关上车窗就要离开。 虽然这次有于鑫作为“内应”，但周鹏对于鑫并不是完全的信任。 因为像于鑫这种人，今天他能为了钱背叛秦子枫，明天也照样能为了钱出卖周鹏和陈龙伟。 所以即便于鑫再如何殷勤讨好，也难以让周鹏对他另眼相看。 “周厂长等等！” 于鑫拦住了慢慢合上的车窗，谄媚的问道：“周厂长，是这样的，如果这次事成，我也难以在风雪机械厂待下去了，我还不知道周厂长和陈龙伟陈厂长对我是怎么安排的呢…” 第九十七章 暗度陈仓 “安排？” 周鹏有些意外于鑫居然会如此急切的开口问后续安排，“这件事儿你还是得去问问陈厂长，看看他打算怎么安排你。如果陈厂长那边实在安排不了你，我再看看该怎么解决吧。”、 周鹏搪塞道：“目前主要是你得先把事情办好，只要你一切都安排妥当，相信陈厂长看到你的能力，说不定还会把你安排到春明城的厂子去。” 得到答复的于鑫这才安心的坐上计程车带路，把周鹏的车子引到了顺铂合金的工厂外。 下了车，于鑫并没有去替周鹏开车门，而是率先走到工厂外头与顺铂合金的老板苏振铂套近乎。 “呀！铂哥！没想到你还来外头等咱们呢！”于鑫假熟络的上前与苏振铂勾肩搭背，装出一副二人很熟悉的模样。 苏振铂内心腹诽不停。 我等在这儿不就是你叫我来等的么？说有一笔大单子要介绍给我… 苏振铂虽然对此有些不喜，但红寺湖逢场作戏的回应道：“我也没等多久，这不刚出来站了没一会儿，你们就到了。” 其实苏振铂和于鑫并没有多熟悉，全赖于鑫这两日又是请吃饭又是请喝酒，才迅速成为了饭桌上的酒肉朋友。 在酒水的作用和于鑫的引导下，苏振铂跟他吐露了一些关于铝合金材料的事情，接着于鑫就说有个大单子可以介绍给他。 有钱万事好商量，苏振铂也不是嫌钱多的人，所以才答应和于鑫带来的客人谈谈能否进行合作。 下了车的周鹏见于鑫与苏振铂勾肩搭背好不熟悉，便真以为他二人是关系相熟的好友，心里就率先默认今晚的谈合作大约能成。 由于晚间工人都休息了，车间黑着灯也看不到流水线的运作，为了展示自己工厂的实力，苏振铂便引着周、于二人前往仓库。 大门拉开，仓库里堆放着足有三四米高的铝合金原材料露出了真容。 “二位，虽然我们厂子规模不必其他工厂大，但我可以保证，在铝合金原材料这块的供应，我们的仓储库存在深鹏市敢认第二，其他厂就没有敢认第一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振铂十分有底气，甚至带着点雀跃。 前段时间就有名声大振的风雪机械厂来谈合作，现在又有首都春明城的工厂老板其拿来寻求合作，简直好事连连，仿佛看到了未来有大笔大笔的钞票进入自己的口袋里。 “的确，贵厂的库存看着确实挺多的，但我不确定你们的库存是否足够供应我们的厂子…”周鹏强调道。 “我们工厂对原材料的需求量可是很大的，所以我不太相信贵厂在和其他工厂进行合作的前提下，还能保证对我们工厂的供应。” “呃，这…”苏振铂没想到周鹏居然对眼前的库存还不满足，反而还提出了质疑，“那请问周厂长，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们工厂能为贵厂提供足够的原材料呢？” 周鹏语气难掩傲慢的说道：“很简单，贵厂的原材料只供应给我们厂，我就不担心会有其他工厂来跟我抢供货了。” “苏老板别误会，我只是想保障我们厂的供货而已，至于其他厂怎么样，与我无关，也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 苏振铂虽然不排斥赚钱，但也清楚诸如此类独家供应背后的风险。 如果只跟一家工厂合作，就等于变相切断和其他厂商合作的路子。 万一将来出了风险，或者断了他们独家供应的路子，未来就只能重新寻找物色目标客户，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相比于只给一家供货，苏振铂还是比较倾向于谁来订货下单就给谁发，这样一来谁都不得罪。 苏振铂打算先用价格来吓一吓周鹏，“周厂长，贵厂想让我们进行独家供货也不是不可以，但价格就得重新商定了，可就不是原先聊过的那个价格了，要高很多的…” “还有就是如果确定了要我厂对贵厂进行独家供货，付款方式就不能拖欠，而且还要先付百分之六十的定金才能出货。” “六十？铂哥你不是开玩笑吧？”于鑫先替周鹏着急起来，“其他家的定金都是百分之二三十，你可倒好，直接百分之六十！你是真不怕往高了报啊…” “苏老板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周鹏脸色也不好看，“我去找别家谈独家供货，都没有谁会提出支付百分之六十的订金，他们可比你这边便宜多了。” 苏振铂两手一拍，一摊开，“既然周厂长觉得我们叫价高。不如别家便宜，那可以去找别家合作的。” 他已经想清楚了，这一次周鹏和于鑫前来谈合作，实际上是有求于他，所以他也不必怂。 周鹏问道：“一定要百分之六十的定金么？如果我们这边给贵厂下的订单量大，定金是否能再少些？” 苏振铂随即机灵应变道：“那还得看是多少量，如果真量很多，我们也不是不能让步，反正谈合作嘛，什么都能谈的。” 经过了长达半个小时的讨价还价后，周鹏终于说服让苏振铂同意以百分之五十的定金进行独家供货的合作。 这个定金的价格虽然比周鹏所预期的偏高，但为了能让苏振铂尽快对秦子枫的风雪机械厂断供，他也宁愿多花点钱，反正回头可以找陈龙伟要补偿。 签好合同后，临走前周鹏还不忘再次叮嘱苏振铂，“苏老板，这合同一签，往后贵厂就只能为我们厂供货，再不能为其他家供货了。” 赚了大钱的苏振铂喜不自胜的应承道：“周厂长放心！我们厂虽然规模不大，但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说到一定做到！” 目送周鹏的车子开走后，于鑫在路边等候出租车，苏振铂看到便追过来问了一句，“于总监，之前我听说你好像是在哪个机械厂工作来着？” “你问这个做什么？”于鑫警惕的瞥了苏振铂一眼，煞有介事的答道：“我在风雪机械厂那边上班的。” 第九十八章 清理门户 苏振铂见他对此讳莫如深，便答道：“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而已，你慢走…” 不久后，于鑫也乘坐出租车离开。 望着的士扬长而去的背影，苏振铂不免在心中感慨秦子枫的“料事如神”。 记得之前秦子枫来找他谈合作时就提过，以后秦子枫会介绍人来这边下订单，但是不可对外透露是秦子枫介绍过来的。 秦子枫是风雪机械厂的厂长，刚才那位爱装自来熟的于鑫也是在风雪机械厂工作的，可见今天这份大单子确实是秦子枫暗地里介绍过来的。 往后有机会了，确实得好好感谢秦子枫才行。 接下来这几天，苏振铂开始按照合同和订单开始进行货物运输，一箱箱原材料装车运往货运火车站，发往首都春明城。 厂里的财富对这笔突如其来的大订单有些疑虑，专门找苏振铂问道：“厂长，咱们之前不是跟风雪机械厂进行合作么？” “现在突然又变卦只给春明城那边独家供货，就等于是跟风雪机械厂的竞争对手合作，万一将来风雪机械厂那边派人上门找咱们的麻烦怎么办？” 毕竟如今风雪机械厂和秦子枫的名头在深鹏市很响亮，因此财务才会由此担忧。 喜滋滋数钱的苏振铂漫不经心的答道：“不会的，风雪机械厂的秦厂长是个好人，他肯定不会为难咱们的。” 财务不知道的是，在与周鹏签订了合同的当晚，苏振铂就立刻给秦子枫致电，感谢了秦子枫的慷慨大方介绍大客户给他。 而且从当时秦子枫回复的语气里，并没有听出不高兴，反而还客客气气的表示，有钱大家一起蒸，将来有好的机会还可以继续合作… 为了感谢秦子枫的“慷慨”，苏振铂也十分守信用，并没有对外透露他此前与秦子枫进行的私下沟通。 于鑫此前已经跟秦子枫请了三天的假，三天假期里只有一天是招呼周鹏在深鹏做客的，第二第三天就悠闲的休息了两天。 本以为三天过去，应该会收到关于风雪机械厂因材料断供而无法生产随身听的消息。 哪知到了第四天早上，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原本今天收假回来，于鑫应该按照与秦子枫的约定，前往经销加盟店帮忙。 可他却着急想了解风雪机械厂的消息，一大早便偷偷赶去了工厂里查看情况。 于鑫心中急切，但表面上还得做做样子，先去车间里看看工人们是否在继续工作。 “小吴啊，你们组今天的工作目标是完成多少套零件啊？” 流水线上的各个小组长逐一汇报，答复都是“和以前制定的每日产出目标一样”。 见每个车间里仍在正常运行，于鑫有些急了，再问：“是么？那仓库里的库存能满足你们的产出需求么？原材料什么的都还够吧？” “都够的都够的！”小组长们纷纷指着仓库，“仓库每天都有原材料运过来，够用的。” 听到回答的于鑫反而越来越心急，额头鬓角都渗出薄汗。 与其问工人，还不如自己亲自跑一趟仓库。 于鑫以检查库存的名义，让收藏库的两位工作人员开门。 等见到仓库里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码好的各种原材料、尤其是之前秦子枫曾提过即将断供的铝合金原材料还满满堆了两个小山的模样时，他反而疑惑了！ 不是说厂里库存不足，连最紧要的铝合金原材料都快要断供了么？！而且三天前就已经跟苏振铂谈好合作、对风雪机械厂断供，那眼前着满满一摞的铝合金材料是打哪儿来的？ 于鑫跑去问收仓库的工作人员，“这里头的材料是什么时候补的仓？” “补仓？没有补仓啊。”工作人员对于鑫的提问摸不着头脑，“平时仓库补货是一周补一次，现有的材料都是上周运过来的。” “上周就运过来的？！”于鑫急了，扯着工作人员的衣领喝问道：“那就是说之前的库存一直是充足的？并不存在原材料库存不足、即将断供的情况？” 工作人员更是一头雾水，也不敢反抗于鑫扯衣领的动作，战战兢兢的答道：“从来都没有啊！仓库一直都是每周按时运货的，库存很稳定啊。” 听到这里，于鑫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上了秦子枫的当！ 原来，这一切都是秦子枫设好的局，之前故意露出弱点也不过是为了引他入局。 醍醐灌顶的于鑫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却撞上了身后的人。 “于叔。”秦子枫立在于鑫身后，语气淡淡。 “之前你不是答应过我，收假回来了就去加盟店帮忙么？怎么今天却想起跑来厂里查看仓库货存了？” 于鑫猝然一惊，迅速转身看着身后的秦子枫，一言不发，面露惊恐。 “为什么？你早就知道了？”于鑫一字一句的磨着后槽牙问道。 秦子枫环顾四周，沉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去办公室谈谈吧。” 二人来到厂长办公室，秦子枫泰然自若的歪倚着沙发坐着，于鑫站在办公室门边，咬牙切齿。 看到一派淡然的秦子枫，于鑫竟错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初他偷偷去飞鹏机械厂找程杰“谈合作”的那天。 当时的程杰也是这般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目光如炬。 而此时的于鑫也一如那天的紧张、惶恐，生怕被别人识破自己的心思。 于鑫闭上眼睛，长吐出一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从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没有相信过你。”秦子枫也坦诚的吐露出自己对于鑫的感受，“即便当时我知道你是任叔和秀达叔花了大价钱劝过来帮忙的。” “也是…你又怎么可能信任过我呢？”于鑫自嘲的笑了笑。 “当初我问你要个技术监管的位置你都不肯给，非要让老杨那种死脑筋来负责，而且还让他当了副厂长…他就是个蠢货！他的能力哪里值得那么高的职位！” 第九十九章 咎由自取 “他的能力不值得，那你就值得么？”秦子枫也呵斥着怼了回去。 事到如今，一切都暴露了，那他也没必要再跟秦子枫演下去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凡事先问问自己值不值得！你不肯付出，只想不劳而获坐收渔利，这样的人配不上监理的职位！更别提副厂长甚至厂长了！” 秦子枫努力控制自己冷静面对于鑫的背叛，“能力不足不是重点，关键是你三番四次阻挠我们对外合作，程杰那次是，苏振铂这次也是！” “…你还要我再列举其他关于你吃里扒外的例子么？” “说我吃里扒外？你们又对我好过么？！”于鑫气得双目圆瞪，“反正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比你们专业！比你们厉害！所以你们合伙算计我！对我下套！” 秦子枫已经懒得与于鑫理论，因为他知道此失了理智的于鑫是听不进去的，只得下结论道：“事情走到如今的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 “呵，是我咎由自取…”于鑫双拳紧握，仿佛随时都能冲秦子枫脸上来一拳。 秦子枫语重心长的说道：“之前你坑过我，那现在我也设计了你一次，咱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然而此时的于鑫并没有选择极端的打人举动，反而冷哼不停：“扯平？咱俩之前可没这么快就完了！你等着吧！” “是么？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就在这而等着你了！”秦子枫终于坐直了身子，“只不过我们这儿已经不欢迎你了，你还是请滚吧。” 于鑫愤愤不平的冲出办公室，却见杨秀达堵在门外，望着里头一言不发。 怒上心头的于鑫顾不得许多，而且心中对杨秀达感到羞愧，便一把用力推开杨秀达，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工厂。 杨秀达望着于鑫含恨不甘离去的背影，沉思不语。 刚才就在于鑫坡口大骂“非要让老杨当副厂长…他就是个蠢货”时，正好赶到办公室外的杨秀达就把这句话听到了耳朵里，那语气里的嫉妒与怨恨十分真切。 杨秀达一直把于鑫当做可靠的兄弟、可信赖的好友，事到如今却亲耳听到于鑫心中对他真实的看法后，还是不得不悲从中来，心中苦涩。 尽管此前秦子枫已经给他打了“预防针”，但亲耳听到于鑫说出的话后，杨秀达心里对于鑫仅存的一丝希望也没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全是于鑫咎由自取，半点怨不得旁人。 此时的杨秀达心中除了对于鑫的失望外，还有对秦子枫的亏欠。 他一进门就先对秦子枫道歉，“小枫，真是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他居然是那样的人…” “秀达叔，这不是你的错。”秦子枫安慰道：“人心隔肚皮，于鑫之前伪装得很好，在此之前谁能看得出他骨子里是吃里扒外的恶人呢？别说是你我了，连任叔也没看出来。” “其实这也赖我。”杨秀达更加自责了，“早知道我就不该跟嘉辉推荐他、让他来厂里帮忙。” 原本期望的帮忙变成了帮倒忙，而且还联合外人给厂子惹了那么多麻烦，杨秀达恨不能直接给于鑫一记响亮的耳光！ 秦子枫上前安抚的轻拍杨秀达的肩膀，“好在目前厂里还没有什么损失，我们发现的也及时，没让他得逞，秀达叔你也不必自责了。” 杨秀达反而尴尬起来，“他搅黄了咱们跟程杰程厂长的合作，还叫没有损失呢？小枫你就别安慰我了…” 秦子枫继续宽慰道：“没事，我看程杰那边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等忙完了这段，我再找机会跟程杰好好谈谈合作的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于鑫给清退了。” 所谓的清退其实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开除于鑫，并且把之前跟于鑫关系走得近的员工进行私下密探，有嫌疑的继续开除，没嫌疑的留厂考察。 杨秀达收起失落的情绪，重新提起精神分析事态，“于鑫走了，那他的位子就空了，往后谁来管技术这方面啊？” 经历了于鑫这次的背叛后，即便杨秀达身边有认识的技术人员，却也不敢推荐你给秦子枫了，万一再发生一次和于鑫同样的情况，那他杨秀达对机械厂而言就是“千古罪人”了。 秦子枫对此倒是不愁，因为他早就有所打算了，“我这边正好有个人才，也许能胜任这份工作。等忙过这阵后，我就问问她的意思。” 现在厂里事务都是秦子枫牵头，杨秀达自然对秦子枫言听计从。 反正他已经成为了秦子枫的忠实拥趸，相信跟着秦子枫干，前途定是光明坦途。 逃出机械厂的于鑫犹如丧家之犬，不敢把自己被“开除”的情况告知周鹏与陈龙伟。 尤其是陈龙伟这次安排周鹏过来解决为风雪机械厂供货的苏振铂，花了大价钱在顺铂合金下了大订单，把厂里的所有铝合金原材料都给买了。 按照悦凯机械厂的日产耗能来看，如果想用完在顺铂合金定的这批铝合金原材料，估计也要花上一两年的时间。 而且为了促成这笔订单，周鹏还答应先向顺铂合金支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如此巨大的一笔回款流水，又将是对现金流的一次巨大冲击。 万一要是后续回不了本，造成资金周转困难，那无疑会对悦凯机械厂和周鹏造成重大损失。 如果因此惹怒了周鹏，甚至是陈龙伟，估计他于鑫以后不仅在深鹏市混不下去，可能去其他地方也呆不久了。 碍于如此巨大的代价，于鑫实在不敢把自己的现状告知周鹏与陈龙伟，只能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为了防止于鑫会有什么后续动作，秦子枫在第二天就开始了行动。 他先是给深鹏市的各大媒体发出邀请，请他们到风雪机械厂拍摄新闻素材，而且还把平素不让闲人入内的流水车间与仓库全都打开，供大家自由拍摄。 当然，涉及最最机密的电路板核心车间并不在开放的行列内。 第一百章 正式发售 秦子枫此次请来媒体进行采访的目的，主要是想借此机会，让媒体拍到风雪机械厂的仓库里那堆得满满的原材料的画面。 虽然这次的采访对外说是打广告，其实是想借此机会对外展示自己厂里库存充足的情况，以防万一将来有人对外散布风雪机械厂库存不足、即将停运的“谣言”。 这便是秦子枫做的“先手准备”。 市民们看到电视上、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风雪机械厂的广告后，也被广告词给“洗脑”出认为风雪机械厂实力雄厚、技术领先的感觉。 同意留在深鹏市还未离开的周鹏也看到了当地的电视新闻和报纸报道，气得当场把报纸给撕得粉碎！ 他原以为电视新闻上那库存满满的画面是很久之前拍摄的，并不是现在已经被断供的风雪机械厂的情况。 可自己猜测总不如眼见为实，周鹏还是排出人手偷偷前往风雪机械厂打听情况，得知厂里库存充足的实况后，才恍然大悟自己怕是中了圈套！ 盛怒之中的周鹏派人抓来了四处躲藏的于鑫，就差没直接冲于鑫脸上来一拳！ “于鑫！这就是你办的好事！” 周鹏指着电视新闻上关于风雪机械厂的画面，直接骂了脏话，“你就是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让你盯梢你都盯不严实！害得我也跟着被耍！” 于鑫吓得跪地磕头连连道歉。 可周鹏哪肯理会，又招呼人手把于鑫狠狠揍了一顿，直把于鑫给揍得看不出人样。 疼得满地打滚的于鑫还在苦苦哀求：“周厂长，这都是秦子枫下的套！他故意动的手脚来挑拨咱们之间的关系啊…” 居高临下的周鹏上前踩着于鑫的手，骂骂咧咧：“你不过是个拿钱办事的狗而已！你我之间哪有什么关系可挑拨的？” “明明是你办事不力，还想着把自己往外摘？今天我不叫人打死你都算是我仁慈…来人啊！继续给我狠狠的打！打到我出气为止！” 这次于鑫让周鹏损失太大，使得悦凯机械厂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暂时无法与秦子枫抗衡。 但周鹏目前拿于鑫没办法，只能靠揍人来解恨。 深夜十一二点，于鑫被人从周鹏入住的酒店后门给扔了出来。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起身，艰难的在杂草堆里匍匐前进，满嘴鲜血，手里握着被打掉的几颗牙齿，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 站在酒店后门的周鹏望着于鑫吃力的在杂草堆里蛄蛹挪动，眼里满是对废物的不屑。 因为，于鑫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也失去了未来生活的希望。 而秦子枫这边成功解决了两个潜在的危机，赶走了于鑫、让悦凯机械厂与周鹏短时间内无法再来捣乱…终于可以继续积蓄力量好好发展了。 这次新品随身听的免费试用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眼看已经接近归还试用机的时间，就已经有将近百分之八十的人按时前来归还随身听，并附上了希望能早日购买随身听的想法。 鉴于目前势头大好，秦子枫决定在三日后开启最新款随身听的正式发售工作。 这一次再和四位加盟商坐下来开会，会上的氛围都和谐了许多。 这些见识过免费领取试用机盛况后的加盟商们，对秦子枫的营销宣传手段十分满意。 “秦厂长，今天来归还试用机的市民们，都一个劲儿的催着咱们早点开启正式购买的通道，你看看发售的时间能不能提前呢？” 这一次，加盟商对秦子枫进行提问的语气都变得尊敬了许多。 毕竟有那么多潜在的客户都是行走的钱包，而秦子枫便是让这些钱包主动送上门的“催化剂”，他们当然要对秦子枫尊敬些。 秦子枫对加盟商们的殷勤与恭维已经见怪不怪，所以还是平静的答道： “我还是那句话，正式发售的时间不会改，这几天你们主要把发出去的试用机收回来就行，好好等着三天后的正式发售日吧。” 到了正式发售随身听的那天，秦子枫与杨秀达早早起身开始忙活。 为了能最大限度的引起路人的关注，秦子枫先是安排一部分人手在商业街的入口处摆了个小小的摊位，桌子一摆，音响一放，用当下最流行的歌曲来吸引路上行人的注意力。 摊位两旁摆满了鲜花和气球，每个前来摊位领取购买最新款随身听“购买券”进店购买产品的人，都能免费领取一支花和一个气球。 摊位上循环播放着广告词，还附上一句“鲜花气球数量有限，先到先得”的话进行“饥饿营销”，以达到刺激路人前来购买的效果。 鲜花与气球，是秦子枫设置的额外礼品。 鲜花是用来吸引女孩子或者是有女友的男路人的，而气球是用来吸引小孩子以及带小孩的家长的。 而原本把随身听当做时下最新鲜时髦的男性客户本身也是目标客户之一。 这样一来，就算是几乎囊括了所有的潜在客户。 前来领取“购买券”的队伍排起了长龙，一部分是想免费领取鲜花与气球的路人，一部分是真对随身听感兴趣的买家。 杨秀达看着眼前摊位大排长龙、几乎把商业街路口给堵住的盛况，不免又开始操心起来。 “小枫，你说他们领了鲜花和气球的人如果只是进店逛逛不买就走，那咱们岂不是亏了买花和卖气球的钱？” 秦子枫最怕杨秀达这种对小小的“投入”都要计较一下的态度，但还是不得不解释道：“这种小钱亏了就亏了，能吸引大部人路人进店就行，哪怕只是看看，也能起到宣传的作用。” “况且今天来排队的人大多都是有意前来购买随身听的，只要销售数字好看，最后咱们亏点鲜花气球的钱也亏不到哪去。” 地摊排队的人此时已经把商业街的入口围得水泄不通，而经销加盟店里也已经挤满了人。 拿到“购买券”的客人争先恐后的往门店里挤，生怕自己抢不到第一批随身听。 第一百零一章 惊喜交集 秦子枫与杨秀达在门店外头欣喜的瞧着大排长龙的队伍，目光不免在排队的客人与门店之间游离。 秦子枫正盘算着下午该如何及时补上第二批产品时，却见门店里艰难的挤出来一位戴着帽子、扎着马尾的女店员。 那名女店员低着头，走向门店旁边的汽水摊，自己掏钱买了五件汽水，一共一百五十瓶。 汽水摊老板好奇问道：“小姑娘，你买这么多汽水做什么？能喝得完么？” “不是我自己喝的。”女店员笑了，指了指一旁的长队伍，“我打算买多些回去，给那些进店购买的客人免费送一瓶。看他们在外头排了那么久的队伍，也很辛苦的。” “呀，要不说姑娘家的就是心善！”汽水摊老板也乐了。 “看你这小个子估计也搬不动这么多，干脆我让我这儿的伙计帮你搬去店里得了！” 汽水摊老板果然叫店里的两名伙计帮忙，把五件汽水全都搬进了经销加盟店里，女店员则收在门店入口，冲着外头排队的客人喊道： “凡进店购买随身听的客人，还可以免费再领取汽水一瓶，数量有限，还是先到先得哦！” 吆喝完毕，女店员继续挤进门店里帮忙收银去了。 秦子枫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见那名女店员不仅积极的接待客人，居然还自掏腰包为购买随身听的客人买汽水喝，心头一热，便前往汽水摊，把里头所有的汽水全买了下来。 秦子枫指了指站在日头低下晒着太阳的队伍，对汽水摊老板嘱咐道：“劳烦老板再帮我个忙，把你们店里的汽水送给外头正在排着队的客人吧。” 汽水摊老板见一下子来了“大买卖”，开心的带着店里伙计前后忙活，把秦子枫买下来的汽水都送到了正在排队的每个客人手里，还不忘告诉他们这是随身听门店的老板送的。 前来排队的客人见不仅有免费的鲜花和气球可以领，现在居然还能有免费的汽水喝，更是对随身听和门店的老板交口称赞不停。 杨秀达见秦子枫再次“破费”，便又忍不住心疼起秦子枫的荷包来。 他开玩笑道：“小枫，为了这次的首批发售你是真舍得下血本啊！又是送花又是送气球的，见那小妹妹送汽水，你也跟着送，是不是待会儿你还要把自己身上衣服也送出去啊？” 秦子枫笑道：“你看连店里的店员都那么积极，我作为老板的总得表示表示吧…不过我也不能白让人家掏钱，我还是先进去把她买汽水的钱还给她吧。” 现在门店的正门已经挤了好多人，秦子枫只得从后门进入门店里，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站在柜台后头的那名女店员。 “你好，刚才你买汽水的时候我都看到了。”秦子枫轻轻点了一下女店员的后背，“不能让你为了公事花自己的钱，我还是把你刚才买汽水的钱还你吧。” “还钱给我？”女店员回头，飘扬的发丝扰乱了秦子枫的心神。 看清了眼前女店员的样貌，秦子枫大吃一惊：“大姐？你怎么在这儿？” 见这名自掏腰包买汽水送给客人的女店员竟是自己的姐姐秦子柔，秦子枫不禁又惊又喜！ 秦子柔微微一笑，歪着头柔声问秦子枫，“怎么？你这儿我还不能来了？” “能！当然能！”秦子枫连连点头，眼底满是笑意，“大姐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能在深鹏市见到许久未见的亲人，便是他近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事情了！ 激动得难以言表的秦子枫拼命克制着自己上前拥抱秦子柔的冲动，拉着她拐进了后头的办公室里。 关上房门，秦子枫才敢轻轻的抱着秦子柔，激动的声音里居然夹杂着一丝哭腔，“大姐，我好想你们，也好想你…” 听着秦子枫诉衷肠，秦子柔内心阮成一片。 眼前的秦子枫明显高挑成熟了不少，但实际上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见到了亲人难免有激动难以自持的时候。 秦子柔任由秦子枫抱着，还抬手轻抚他的后背，安抚道：“你这次出来这么就没回家，我和小妹都想你。小妹忙着学业没法来，我知道你今天正式发售产品，就请假过来帮忙了。” “大姐，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要来的。”秦子枫收回手，在秦子柔面前站得高高的，嘴里却满是委屈，“这样我也好早点去接你，不然你下了火车就来店里，多辛苦啊…” 秦子柔笑眼弯弯，满是温柔，“任叔也让我提前给你打声招呼，我这不是怕你忙么，所以就干脆跟任叔打听好门店的具体位置，下了火车就过来帮忙了。” 秦子枫听完秦子柔的话，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他心疼秦子柔对他这位弟弟的关心与爱护，也感慨与秦子柔的能力提升。 她今天能游刃有余的接待客人，偶尔还能蹦出一两句专业名词，可见与之前她在兰市门店里认真学习、积累经验是分不开的。 看到秦子柔也和他一样在努力提升自己，秦子枫也越发坚定要改变原定的未来，带着自己家人过上美好的日子！ 随身听的首日正式发售很成功，原先准备好的两批货次全都买了出去，还接到了大量的订单。 为了庆祝着完美的一天，庆功宴是必不可少的。 与以往自己人吃一顿的庆功宴不同，这一次庆功宴还邀请了四家经销加盟店的店员，还有加盟商本人以及许多媒体记者。 身为秦子枫眼里最看重的家人，秦子柔当然被奉为座上宾，也坐在了中间，但位置比秦子枫坐的主位还靠中间。 原本秦子柔过来是打算帮忙的，穿着常服就过来了，到了门店里又换上了工作服。 秦子枫不忍见秦子柔穿着工作服前去参加庆功宴，就趁着不太忙的间隙，给大姐买了套礼服。 低调的酒红色长裙，衬托得秦子柔整个人越发美艳夺目，与以前在村里田地间忙活的村姑形象大相径庭。 第一百零二章 美人惊艳 秦子枫注意到，秦子柔的手比以前细腻许多，不复以前的粗糙，可见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大姐也能好好保养自己，总算有了点城里女孩的精致。 对于秦子柔，秦子枫向来是舍得花钱的，每次给家里寄钱也是大把大把的寄，奈何秦子柔总是不舍得用。 今天可总算有机会带秦子柔来买礼服了。 秦子柔对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对礼服也很满意，可一看标签价格，脸色就唰的变了。 “小枫，这衣服得一万多呢…算了算了，咱还是不买了。” 说着，秦子柔就要会试衣间里把身上的贵价礼服给换下来。 秦子枫笑着拦下了她，说道：“不用换了，直接穿着走吧。刚才你进去换衣服的时候，我已经付了钱了。” 秦子枫最了解自己的姐姐不舍得花钱，所以就先下手为强，趁着她不在，先把裙子给买了。 最后秦子柔还是拗不过秦子枫，在他的坚持穿着礼服出现在了包间里。 在场众人被秦子柔的经验，又是一阵对秦子枫与秦子柔的吹捧。 趁着秦子枫的高兴劲儿，杨秀达精心准备了横幅，叫人在席间扯开挂在包间。 “风雪机械厂，众志成城，飞跃巅峰！”秦子枫笑着念起了横幅的标语，“是这个意思！秀达叔真是有心了！” 饭菜一吃，小酒一喝，饭桌上的氛围十分热闹，个个都被这和谐的氛围给熏陶得喜笑颜开。 女主持周恬恬今天也在场，见秦子柔挽着秦子枫出现在包间里，便断定他二人的关系不一般。 尤其秦子柔的眼神就一直没离开过秦子枫，这更让她感到了危机。 “话说，秦厂长身边那位美女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周恬恬闻着身边的另一位同样是主持人的男伴。 “我听别人说，那好像是他的姐姐？”男伴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秦子柔，连回答周恬恬的提问时，眼睛也照旧黏在秦子身上，移不开眼睛。 周恬恬听到答案，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只是姐姐，并不是其他人…毕竟秦子枫是她周恬恬刚刚盯上的“猎物”，可不能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去。 周恬恬理了理自己的衣着与发型，摇晃着酒杯接近秦子枫与秦子柔二人，笑容甜美，身姿妖娆。 “今天随身听卖得这么火热，也难怪秦厂长这么春风得意~” 秦子柔悄悄侧目对秦子枫，小声问道：“小枫，这位是？” 秦子枫朗声答道：“这位是深鹏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周恬恬周小姐。” “秦厂长日理万机，真难为您还记得我。”周恬恬的语气带了点点幽怨。 今晚她也在受邀参加庆功仪式之列，但她进入包间后只和秦子枫匆匆打了一次招呼，就没了与秦子枫交谈的机会。 这不免让她有些失落。 毕竟之前她采访秦子枫时，他在镜头前还是很积极主动的，没想到采访结束后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竟给人有些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的感觉。 秦子枫以笑容化解周恬恬的揶揄，“恬恬姐见笑了，之前您曾经采访过我，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周恬恬继续发动攻势，把自己今晚被“冷落”的怨气以开玩笑的形式说了出来： “真的么？可是今晚我从进来之后，秦厂长忙着跟其他男士交流，却一直没正眼看过我一次，我还当秦厂长真不记得我了呢。” 秦子枫愣了一秒，再要解释：“我…”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们大男人总是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谈。”周恬恬打断了秦子枫的解释，“我也是识趣的人，既然秦厂长今晚没时间招呼我…” 周恬恬转身走向秦子柔，挽住了秦子柔的手臂，笑颜如花，“那不如让秦厂长的姐姐陪我聊聊天吧。” 秦子枫被周恬恬几句话噎得如鲠在喉，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周恬恬，居然被她这般揶揄。 在一旁也被尴尬到的杨秀达不得不出来打圆场，“这样也好，还是咱们男人自己喝酒，留你姐姐和周小姐这两位美女好好聊聊吧。” 秦子枫担忧的望向秦子柔，怕她应付不来周恬恬。 秦子柔对秦子枫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接过话茬道：“今晚来的大多是男士，你们聊的话题我也插不上嘴，不如和周小姐聊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子枫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秦子柔道：“我和秀达叔就在隔壁那桌坐坐，如果有什么事你直接叫我就行。” 听着关切又不失温柔的语气，如果不是周恬恬知道秦子柔是秦子枫的姐姐，估计还以为秦子枫是在跟自己的女友说话呢。 周恬恬挽着秦子柔拐去角落的沙发处落座，还主动的为秦子柔倒了一杯橙汁，笑吟吟的十分亲近，“姐姐你好，我是周恬恬，刚才子枫也介绍过我了。” 按理说，周恬恬的年纪还比秦子柔大上五六岁，现在却直接称呼秦子柔为“姐姐”，显然有些装嫩的嫌疑，或者说是“不服老”的执拗。 秦子柔倒不介意被周恬恬给叫大了，也笑着回应道：“抱歉，刚才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小枫的姐姐秦子柔，你叫我子柔就行。” “我知道的子柔姐。”周恬恬还是不认输的擅自加了个“姐”字。 “子柔姐，你们老秦家的人真会长，样貌外形都是个顶个的出色！子枫生得高大帅气，子柔姐你也很有气质，完全不输我们台里的其他女主持呢！” 没有女生不享受被夸的喜悦，而周恬恬也确实用简单的几句夸赞打开了与秦子柔的话题，便顺着秦子柔身上的衣着聊了下去。 “子柔姐，你这身衣服真好看！但是却没有品牌名露出，肯定不便宜吧？难不成是定制的？” 秦子柔脸一红，“这是小枫给我买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定制，反正他带我去试了几件成衣，最后还是选了这套礼服。我听销售小姐说，这件好像是什么高定？我也不太清楚。” 第一百零三章 下场唏嘘 “高定？” 周恬恬惊呼，而后意识到自己的音量过高，又降低自己的分贝。 “高定就是高级定制的意思，价格都很贵的…为了你这位姐姐，子枫真舍得下血本呢！” 此时的周恬恬，心里对秦子柔又羡慕又嫉妒。 既羡慕她能穿着秦子枫买给她的贵价礼服出现在秦子枫身边，又嫉妒她能随时随地、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秦子枫的所有关心与疼爱。 聊完了衣服，话题逐渐被周恬恬往秦子枫身上引，进而从秦子柔这边得知了过去关于秦子枫的不少糗事。 得以探听秦子枫过往旧事的周恬恬越听越开心，“别看子枫已经变成厉害人物，没想到他过去还有这么多糗事，跟他平时为人处世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秦子柔眉头微微一皱，笑容里带上了忧虑，“我倒希望他能再成熟稳重些，他现在到底还是年轻，就怕他当了厂长以后稳不下来，心不定，忙中.出错就不好了。” 她不禁望向隔壁桌的秦子枫，心里担忧不停。 今天她从杨秀达处得知了一点点关于于鑫“背叛”的事情，生怕秦子枫一个处理不好会再招惹出事端来。 酒桌这边，刚才出去了一趟的杨秀达走回到秦子枫身边，低声附在他耳边，“有个坏消息，于鑫跑了。” 微醺的秦子枫闻言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是进来医院？怎么还能有力气跑？” 距离上次秦子枫赶走于鑫的时间，应该过去了几天。 于鑫虽然离开了风雪机械厂，但秦子枫还是不忘找人四处打听有关于鑫的近况。 杨秀达把从朋友那边收集的情况汇报给秦子枫，说是于鑫被某位从首都春明城过来的周厂长拖到坟场胖揍了一顿，直接扔在郊外了。 后来还是坟场的守夜人看到奄奄一息的于鑫后报警求助，医院才派人把于鑫收治入院。 好在那位不知具体姓名的周厂长只揍了于鑫，并没有搜刮走于鑫身上的财物，所以于鑫还能有钱住院。 只不过才进医院不到一个晚上，第二天又有人来医院找于鑫的麻烦，直接把于鑫揍成重伤、住进了icu病房。 尽管于鑫的病情已经差到需要待在icu病房，但每天还是有人不停来骚扰他、找他茬。 秦子枫都不用花心思猜，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找于鑫麻烦的那位周厂长，肯定与陈龙伟脱不开干系。 估计是于鑫没能办好他们交代的事情，所有对他们而言于鑫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当然得好好教训一下于鑫。 对此，秦子枫只能评价一句，“于鑫那种人走到如今这般田地，都是自己作死，都不用我们出手，光是陈龙伟那边就能把他玩死。” 杨秀达附和道：“他可不就是怕被玩死，干脆直接出院逃出了深鹏市，估计是收拾包袱躲回老家去了。” “他都被打进icu病房了还能有力气逃跑，我都不知道该说他胆子大，还是夸他体能好了。”秦子枫不经意的冷哼，“当初他要是硬气些，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他不是自己走的，是家人接走的。”杨秀达补充道。 “听说他被打废了一条腿，也不知道以后他还能再做什么维持生计，说不定当初他从陈龙伟那边拿到手的好处费，都不够他现在花出去的医药费…” 说完，二人相继为于鑫的境遇感叹唏嘘。 离了于鑫，风雪机械厂的生意反而越发红火，随身听持续大卖一周，热度不减反增。 原本只是想过来帮忙两三天的秦子柔，最后不得不待在深鹏市帮忙了一周，才被秦子枫“赶走”。 “姐，这几天你都在店里忙活，脚都不带歇的。明天就是周末了，正好我派人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你们几家店都这么忙碌，我走了你们忙得过来么？”秦子柔不舍道。 秦子枫连连应道：“忙得来忙得来，店里已经开始招人手了。” 秦子柔嘴唇微噘，不甘道：“那这次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一趟？你都好久没回家了，不止我想你，小妹也想你，每天晚上睡前都要抱着你送的毛熊玩偶、念叨你的名字呢…” 秦子枫如何不念家人？何尝不想回兰市看看家中姐妹？ 奈何目前风雪机械厂还在起步阶段，暂时离不开他。 而且此时又正逢于鑫离职的时间，工厂损失了一名技术骨干，他还要在物色接任的人选把关好技术监督工作，实在走不开。 秦子枫张口想解释，可一看到秦子柔那幽怨的眼神，不由得软了语气，“大姐，我…” “没事，我知道你确实很忙。” 秦子柔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揽了秦子枫一下，疼爱的嗔了一句，“等你忙完了再回来，记得我和小妹都在家等你，你可别忘了回家的路…” 千言万语汇集在这个拥抱里。 秦子枫用力抱了秦子柔一下，又亲眼看着秦子柔坐上了火车，才去忙重要的事。 他走出火车站，随手叫了辆路边的的士，前去会见一位重要的人物，飞鹏机械厂的厂长，程杰。 早在随身听产品正式发售之前，秦子柔就向程杰发出见面的邀约，却不知程杰为何没接。 秦子枫不是容易放弃的人，程杰拒绝一次，他就再发一次。 事不过三，果然在秦子枫第三次向程杰提出见面的请求时，程杰终于同意了。 今天，秦子枫单刀赴会，身边没有杨秀达与于鑫从旁协助，但他却对此行更有信心了。 上一此有于鑫从中作梗，破坏了二人之间的合作，这一次秦子枫志在必得。 在乘车前来飞鹏机械厂的路上，秦子枫猜测程杰愿意同他见面，估计是见到了随身听热卖的盛况后，才转变了想法。 再次拜访，秦子枫被安排在会客室等候程杰，还有人专门奉上了热茶与水果，待遇明显与上次到访时明显不同。 在等候程杰的间隙，秦子枫透过会客室的玻璃窗向外望去。 第一百零四章 强强联手 窗户外不远处是工厂的车间，周围环境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看就是用心打理维护的。 能把环境打理得这么干净，可见在维护机器设备时肯定也很上心。 与这样的人进行合作，并不是件坏事。 程杰进门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秦厂长，别来无恙。” “程厂长好。”秦子枫点头，甚至还带了点笑意，眼底也满是求合作的诚恳。 程杰站在会客室的门口打量了秦子枫一会儿，似笑非笑道：“听说秦厂长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可我看秦厂长你两手空空，你的诚意藏哪儿来？” 秦子枫知道程杰对上次谈合作的事情心存芥蒂，于是主动上前几步伸手与程杰握手，答：“其实每次来我都是带着诚意来的，只不过上次被坏人给搅黄了。” “这一次就不同了，没有坏人在场，我也不怕有人打搅我向程厂长你展示我的诚意。” 深鹏市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何况大家混的是同一个圈子，程杰自然对于鑫的近况有所耳闻，自然知道于鑫已经被赶出风雪机械厂，还遭到了不知名人士的“恶意报复”。 程杰挑了挑眉，招呼秦子枫一同入座，抿了口茶水，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知道，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还是说说现在吧。” “我还是原来的想法，想跟程厂长合作。”秦子枫开门见山。 程杰懒洋洋的回应道，“以秦厂长如今的资格和体量，合作是可以考虑的，但我暂时没考虑得那么远，不如秦厂长先说说你打算怎么跟我合作吧。” 秦子枫也不打算再走弯弯绕绕，直接说明，“很简单，贵厂出工艺和资源渠道，我方出专利技术，强强联手，合作双赢。” “相比于双赢，我更倾向于独美。”程杰瞥了秦子枫一眼，语气冷冷：“我还是比较想看到将来贵厂并入我们飞鹏的场面。” 程杰显然对秦子枫提出的合作模式不满意。 核心的专利技术由风雪机械厂出，而飞鹏机械厂只负责加工生产和渠道销售，这不就成了代加工、代销售？ 程杰可不想凭白帮着别人加工，而自己得负责劳心劳力的生产和销售，这两样没一样是轻松简单的活。 秦子枫一激灵，脑子闪过一个思路，“程厂长，我还有另一个想法。与其捉摸着如何让现有的两个工厂合并，倒不如合作新开一家工厂如何？就开在滨海湾开发区里！” 其实上次前往滨海开发区时，秦子枫就有了与程杰在新区合作办厂的念头。 只不过合作办厂会涉及股份股权的问题，而且风雪机械厂也并非秦子枫一人所有，他还要顾及任嘉辉和杨秀达的看法。 程杰盯着秦子枫看了几秒，心中感叹秦子枫居然和他想法一致，他之前去了滨海湾开发区后也考虑过想在那边开厂，毕竟第一批进去企能业受到的优惠政策可是实打实的。 “你想跟我合开工厂，你的另外两位合伙人能同意？”程杰显然对风雪机械厂的了解也不少。 “容我回去跟他们谈谈。”秦子枫没有马上给予明确的回复。 程杰往后靠着沙发，漫不经心道：“那秦厂长得快些谈了，保不齐哪天我就变了主意，和别人去新开发区开厂了。” 秦子枫自己也知道时间紧急，毕竟滨海湾新开发区的第一批引流招商已经动起来了，他想要争做第一批进入滨海湾开发区的企业，就得加快动作。 回程的路上，秦子枫有些苦恼于该如何跟任嘉辉开口。 虽然任嘉辉对深鹏市这边的风雪机械厂一直是“甩手掌柜”的态度，但秦子枫想要投资办新厂，还是得过问任嘉辉的意思。 毕竟这次是他与旁人合作开厂，以程杰的性格，估计是不愿意让任嘉辉与杨秀达入局的。 如今深鹏市的随身听市场被风雪机械厂给打开了，秦子枫却要跑去跟其他人开厂，因此秦子枫十分担心自己在任嘉辉眼中会成为于鑫那样的“叛徒”。 如此重要的事情不能通过电话联系，秦子枫决定连夜启程赶回兰市与任嘉辉详谈。 他离开深鹏市期间，风雪机械厂的一切事务全权交由杨秀达打理。 杨秀达亲自开车送秦子枫前往车站，也对秦子枫想要与程杰合作另开新厂的想法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能看到你跟程杰合作，我比任何人都高兴！否则之前我也不会一直想方设法撮合你们二人合作了，只是…” 杨秀达顿了一下，声音降低了些，“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积极，居然敢跟他合作开一间新的厂子，而且程杰居然也答应了…” 原本他以为，秦子枫与程杰之间的合作仅限于技术层面的交流，或者是授权给飞鹏机械厂也能生产回声牌随身听。 “程杰会答应跟我合作，其实我并不意外。”秦子枫成竹在胸，“他的厂子目前也进入了瓶颈期，市场被咱们风雪机械厂给冲击了，才意识到飞鹏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想要提高自己不可替代的关键，还是要进行产业的升级转型，从劳动密集型升级成为技术密集型。” “既然你和程杰都有合作的意愿，那你还苦着张脸什么？你从程杰那边出来后就见你一直皱着眉…”杨秀达猜测，“你该不会是担心你任叔那边吧？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 “…嗯。”秦子枫重重点头。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担心。”杨秀达转头，用力握紧了方向盘，“你跟程杰合作并没有错，将来还能带动风雪机械厂一起做大做强，你任叔不会为难你的，说不定还要夸奖你。” “叔，谢谢你的安慰。”秦子枫终于挤出了点笑容，“不过我并不是在乎与程杰合作是对还是错，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再听听任叔怎么说，他的看法对我而言十分重要。” “他的看法很重要…”杨秀达咂摸着滋味，设想道：“那万一他要是不同意你跟程杰合作，难道你还真听他的？” 第一百零五章 襟怀坦白 秦子枫摇头：“当然也不是这么说，其实在当下的环境和市场而言，我自己也想与程杰合作，大家强强联合各取所需，一起赚钱谁不爱呢？” “但跟他合作我确实有顾虑，说我胆小也好，谨慎也罢，我还是打算先和程杰进行小规模的合作，往后再满满从长计议吧。” 杨秀达不再说什么，只把秦子枫送到火车站。 等亲眼目睹秦子枫登上火车后，杨秀达走向公共点话题，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火车窗外的风景疾驰飞过，秦子枫乘坐的火车抵达兰市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眼下时间还早，秦子枫打算先不回家，转道前往总厂鸿辉机械厂。 此时任嘉辉正在鸿辉机械厂的车间里进行每日的巡查工作。 只不过他今天的心情不太好，秦子枫进入工厂大门后，还没走近任嘉辉的办公室，隔着门板就能听到任嘉辉在里头训斥人的声音。 “我之前跟你们强调过多少遍了？品质为先难道你们不知道？” “我才少过问几句，你们就敢在品质上出现疏漏，难道你们忘了以前咱们厂是怎么弄砸的？幸亏当初有副厂长力挽狂澜，否则你们继续这样疏忽下去，就真得去喝西北风了！” 与任嘉辉接触许久，秦子枫知道他并不是脾气暴躁的人。 今天任嘉辉骂得这么大声这么严厉，可见厂里目前出现的质量问题应该很严重。 一瞬间，秦子枫竟生出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任嘉辉现在还在生着气，如果此时秦子枫进去跟他谈想出去与别人合作开厂子的事情，还不知道会把任嘉辉气得如何呢…… 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返吧？ 事已至此，秦子枫决定先不进去触霉头，而是打算等任嘉辉教训完屋里的员工后再进去。 半小时后，挨骂的员工犹如霜打的茄子，气馁馁的走出办公室，正好与门外的秦子枫撞个正着。 “副厂长？你怎么在这……” 屋里头的任嘉辉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见那名员工喊着“副厂长”，便朝外头望出来。 秦子枫赶紧对那名员工使眼色，用眼神示意他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任嘉辉追了出来，看到立在门边的秦子枫，顿时惊呼：“小枫！你怎么回来了？” 此时他脸上满是惊讶与喜悦，丝毫不复刚才训斥员工时的怒目圆瞪，瞬间就转换了情绪。 “任叔，好久不见。”秦子枫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心里满是忐忑。 “还愣着干嘛？赶紧进来坐！” 任嘉辉热情的拉着秦子枫和他一起去做沙发，还亲自泡茶招待秦子枫，全然把他当做座上宾招呼。 只可惜任嘉辉越热情，秦子枫越觉得难以开口，心里就越往下沉一分，“任叔，这次我回来，是想和你聊些事情……”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任嘉辉完全不拿秦子枫当外人，拍着他的肩膀道：“看你一脸严肃的，是深鹏那边的新厂出问题了么？” 秦子枫语气诺诺：“确实深鹏市那边有点事，但不是咱们新厂的事儿，是我和别人厂子的事儿……” “什么意思？”任嘉辉皱了皱眉，佯装疑惑道：“是你和别人的厂子发生冲突了？” “不是，是我打算和别人另开一间新的厂子。”秦子枫头低低，声音也愈发低沉，“这次回来就是想问问您的意思。” “诶……”任嘉辉叹了口气，“没想到你是来真的……” “嗯？任叔？”秦子枫不明白任嘉辉这句“来真的”的什么意思。 任嘉辉拉着秦子枫的手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你要和别人另开新厂的事情，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秦子枫心领神会，猜道：“是秀达叔和您说的吧……” 任嘉辉没接话，开始泡茶，“来，别光顾着谈事情，先把茶喝了吧。” 秦子枫见任嘉辉顾左右而言他，不愿提及开新厂的事情，心里直道不好，估计任嘉辉对此事并不高兴。 为了节省不必要的时间，秦子枫决定有话直说，“任叔，茶还是先不喝了，我这次回来是想问问您对这件事情是怎么样的态度，或者说，您和秀达叔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小伙子，太着急了可不行哟……”任嘉辉苦笑着把茶杯塞到秦子枫手里，明知故问道：“你想问我的看法？那就先把这杯茶喝了。” 秦子枫终于抿了口茶水在口中咂摸滋味，明明是上好的茶叶，他却没尝出什么味道。 估计还是心里有事，而任嘉辉的态度悬而未决，才让他这般心慌不自在。 任嘉辉见秦子枫把茶喝完，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思，“我没有什么看法，包括你秀达叔，他也和我一样。” “真的么？”秦子枫试探道：“程杰那边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咱们曾经的对手。” “我跟他合作开厂，将来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目前咱们新开的风雪机械厂，对于这点，你和秀达叔真的不介意么？” 任嘉辉直言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你想找程杰合作开厂，肯定出于最有利、最合适自己的考虑，这点我能理解。” “其实从你主动来找我合作，到后来随身听的热卖，我就知道咱们这座小庙还是难容你这樽大佛，将来你势必要去见见外头的世界，展翅高飞。” 秦子枫闻言苦笑：“任叔，你看我现在这算不算是飞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外头的世界更广阔，你何必要回来？” 任嘉辉宛如一位循循善诱的导视，一步步替秦子枫解开心结，“和你相处这么久，我一直拿你当家人看待。现在你能去外头好好发展，我不不仅不能拦着你，还要鼎力支持你！” 任嘉辉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字一句皆重重的落在秦子枫的心里。 “任叔，我……”秦子枫内心被任嘉辉的坦诚所打动，陷入更咽。 任嘉辉狠狠一拍秦子枫的后背，语气也严肃起来，“别你你我我婆婆妈妈的，男人就是要好好打拼，将来你飞黄腾达了，我多少也能沾点光，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零六章 当面讨人 “任叔对我的支持我永远不会忘记！” 秦子枫许诺道：“如果将来我与程杰能合作办厂，一定会分出我份额里的一部分股份划给任叔！百分之二十，您看怎么样？” “股份就不用了！”任嘉辉连连摆手，“我看好你的发展，又不是谈你那点自股份钱！只要将来你好好的，有好事能想着我点，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行！任叔，这个股份肯定要留给你！”秦子枫斩钉截铁道：“就当做是以前我找您要鸿辉机械厂的股份的回礼了！” 秦子枫那不容拒绝的语气，使得办公室里的氛围眼看好像要吵起来一样。 任嘉辉熬不过秦子枫的坚持与执拗，最终点头接受了秦子枫开出的这份尚未兑现的“空头股份”大礼。 任嘉辉心满意足的双手叉着腰，感叹道：“诶……想想别人家为了抢股份而大打出手，到了咱们这儿却是你推我让，这情况我还是头一回见！” 包括像秦子枫这般会赚钱而且还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人，更是难得见到了！ 事情谈妥了，秦子枫的心结放下了，任嘉辉也开心的要带着秦子枫下馆子好好搓一顿，喝喝酒开心开心。 “任叔，这酒咱今晚还是先不喝了，我想先回家看看姐妹……” 提及家人，秦子枫的眉目都不由自主的温柔起来，“出去这一趟都快三四个月了，只见过大姐一面，小妹更是许久未见！所以这次回来，我想多陪陪她们。” “至于吃饭的话，要不明天我带着家里姐妹，请任叔您家人一起去兰市的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餐，您看行不行？” 看到秦子枫如此重视家人与家庭的陪伴关系，任嘉辉自然也欣慰的点头。 这般顾家的男人，越发叫任嘉辉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如果将来自己的女儿莹莹和秦子枫真能成，该是多幸福的一对呀…… 走出办公室后，任嘉辉见今天和秦子枫的晚饭是吃不成了，但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便打算领着秦子枫在厂里走走看看。 任嘉辉先带着秦子枫往核心车间走，“这次你回来也巧，厂里最近的产品品质不如以往，技术问题也有待提升，正好你帮着看看哪里能改。” 秦子枫遂想起刚才在办公室外头听到任嘉辉在里头骂人，骂的就是品质的问题，却没想到在技术这一块也出了小差错。 秦子枫疑惑道：“技术方面的问题？我记得技术这部分是由技术顾问郝姐负责呀，怎么她不在厂里干了？” 秦子枫口中提到的郝姐，是鸿辉机械厂的技术总监郝曼，别看名字跟“好慢”同音，但郝曼的办事速度与能力却是数一数二的，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提起郝曼，其实秦子枫“惦念”她不是一天两天，此前曾与任嘉辉多次提起她。 正好这次回来了看有没有机会把郝曼一并带去深鹏市协助他经营新厂，就看任嘉辉同不同意了。 “你郝姐她还在咱们厂里，目前正帮着带新人呢！”任嘉辉一副揶揄的样子，俨然看透了秦子柔眼里对郝曼的“觊觎”。 “带新人？那就更好了！”秦子枫意有所指的笑道：“等郝姐把新人带出来了，任叔您这边的技术部门有人接班了，那正好我能带去她深鹏市见见世面呢！” “行啊你小子！我的人你都敢挖！” 任嘉辉开玩笑似的狠狠拍了一下秦子枫的后背，忍不住吐槽道：“今天你回来这趟可憋了不少坏水吧？又是离开我和别人办新厂、又要从我这儿挖人……” 秦子枫见话都说到明面上了，索性大大方方的向任嘉辉讨人：“任叔，我确实想请郝姐帮我忙，就看您答不答应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任嘉辉要是拒绝就显得太不会做人了，而这一次秦子枫也并没有假客气，真是存了心思想从任嘉辉这边讨人，或者说是“借人”。 “任叔，我并不是有意挖您这儿的墙角，主要是想借郝姐过去帮个忙。” 任嘉辉也大方回应道：“这事儿我没意见，她带出来的新人目前在厂子里也够用的，但是单单我同意没用，你还得自己去问她！” 秦子枫乐得眉眼弯弯，“行，那我先谢谢任叔，等过两天我亲自找郝姐联系！” 逛完了厂子，归心似箭的秦子枫出了工厂大门就打的往家里赶回去，正好碰上在家门外泼水洗拖把的大姐秦子柔。 “小枫？” 秦子柔看到眼前的秦子枫惊喜得一蹦三尺高，扔下拖把就往秦子枫怀里扑！ 秦子柔拭去眼角喜极而泣的泪滴，惊喜道：“你不是说厂里很忙么，怎么这会儿有时间回来了？” 已经比秦子柔高出一个头的秦子枫低头看着家里的大姐，眼神逐渐湿润，“厂里忙架不住我想你们，实在太久没回来了，干脆回来看看你们。” 在外头打拼的秦子枫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加上确实真的很忙，所以和家里姐妹联系甚少，趁着这次回来的机会，他也能好好跟家人相处。 “大姐，我饿了，今晚咱们家吃什么？”秦子枫难得的对着秦子柔撒娇。 仿佛一见到家里人，就什么心思烦恼都抛下了。 “你想吃什么姐都给你买！”秦子柔自豪的拍了拍裤袋，“姐姐我现在能自己工作挣钱了，这就带你出门买好吃的去！” 秦子柔开心的拉着秦子枫的手，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的走着。 秦子枫感受着手里秦子柔的温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大姐牵着还不会走路的他蹒跚学步的温暖片刻。 买菜回来，秦子枫积极的下厨房，帮着秦子柔打下手，不到一个小时后的功夫就弄好了三菜一汤。 遥看窗外的天色，火红的晚霞映着天边，整个院子都罩上了暖色。 “呀！来不及了！” 秦子柔着急脱去围裙，大步流星的往屋外赶去。 “什么来不及？”秦子枫疑惑的探头望着秦子柔跑出去的背影。 秦子柔边走边喃喃：“看到你回来太高兴，光顾着和你做菜，都忘了去接小璇了！” 第一百零七章 好说歹说 秦子枫大步追上前，安抚道：“没事不着急，这次我陪你一起去接小璇，她看到我肯定会开心的！” 秦子柔这才稍稍放缓了脚步，但眼底还是写满焦急。 “大姐，你每天工作都那么辛苦了，还得去接小妹么？”秦子枫好奇问道。 秦子柔眉头微皱，嘴角满是苦涩，“小璇学习很刻苦辛苦，但我读书不多，学习方面我帮不上忙，只能平时在不忙的时候尽量去接她，多陪陪她……” 提起“陪伴”二字，这也是秦子枫对小妹秦子璇最亏欠的东西，而成长时期缺失的陪伴也最难以补偿。 秦子枫面带歉意，“以后我有机会也多多回来陪陪你们，陪陪小妹……” 傍晚六点三十份，兰市中学大门处陆陆续续有成群结队的学生走出来。 秦子枫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和青春的模样，不由得感慨自己还是努力得太晚，没能早点让大姐和小美过上富足的生活、脸上也能洋溢像他们这般无忧无虑的笑容。 秦子枫正想着也许会看到秦子璇和班上的好友打打闹闹的走出校门，哪知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让他的心皱了起来。 只见秦子璇独自一人走出校门，身后背着巨大的书包，头低低的，脸上不见有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笑容。 尤其在身旁三两成群的热闹学生们的对比下，更显出秦子璇的格格不入。 秦子枫沉默，心中的愧疚逐渐放大成恼怒。 他忍不住对着秦子璇大喊：“小璇！看这里！” 听到声音的秦子璇先是身子一阵，似乎在怀疑犹豫是不是在叫她，而后才缓缓抬头朝校门口望过来。 迷茫、疑惑、怔愣、惊喜、雀跃……不同的情绪在短短时间内演绎在秦子璇见到秦子枫后的脸上！ “哥哥回来了！” 喜极而泣的秦子璇飞奔着冲进秦子枫的怀抱，脸上是比春花还灿烂的笑容。 秦子枫替秦子璇脱掉沉重巨大的书包，轻松的拎在手里，另一只揽着她的肩膀，三人慢慢往家里走。 秦子枫心疼刚才秦子璇的模样，所以关切的询问道：“小璇，今天你怎么这幅模样？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了？” 当初要把秦子璇送来兰市中学念书时，秦子枫也有过这方面的顾虑是，担心城里的同班同学会看不起来自小村庄的秦子璇。 为此，他还特意去找任雪莹帮忙在学校里稍微照看一下秦子璇。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任雪莹对秦子璇的“照看”似乎不是很够。 秦子璇摇头，嘴角一撇，委屈道：“不是的，没人欺负我，大家都对我很好。是莹莹姐今天代表学校去参加省里的比赛了，没法陪我一起放学，所以我才自己走。” “平时都是她陪你的？”秦子枫停下脚步，问道。 “对呀！”秦子璇重重点头。 一提起任雪莹，她不由自主的笑得更开心，“莹莹姐平时经常帮我，还领着我去参加学校的诗朗诵比赛和乐器班，对我可好了！” “原来是这样……”秦子枫诧异，为自己刚才揣测任雪莹往坏去想而感到愧疚。 秦子柔在一旁暗中观察着秦子枫的表情，见他听到关于任雪莹的话题时，脸上的表情和态度并不明确，也看不出他对任雪莹到底有咩有想法…… 秦子柔不免有些丧气，不过好在秦子枫说过会在兰市多待几天，后面还有时间能继续观察观察。 这次秦子枫回兰市，除了找任嘉辉、陪伴家人以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隔天秦子枫起了个大早，洗漱干净就出门赶赴鸿辉机械厂。 今天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郝姐郝曼来的。 秦子枫边走边想，自己改如何开口劝郝曼陪他去深鹏市。 郝曼比秦子枫较为年长些，工作的时间也早，管理和技术经验很丰富，是个实干型的技术人才。 才参加工作不到一年就被任嘉辉一眼相中，花高薪把她挖到了鸿辉机械厂工作。 作为陪伴任嘉辉与鸿辉机械厂多年的资深员工，她的技术与忠诚毋庸置疑。 而在经历了于鑫的事情后，秦子枫更需要像郝曼这般懂技术又忠诚的人才。 郝曼被任嘉辉亲自领进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了等在里面的秦子枫。 “秦副厂长？”此时的郝曼与昨天的任嘉辉一样惊讶，“您不是跑深鹏市忙新厂的事去了么？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任嘉辉替秦子枫回答道：“他昨天刚回来，一到厂里就吵着要见你，这不，就找上我来牵线搭桥了。” “见我？”郝曼毫不客气的坐在秦子枫的对面，“秦副厂长这是又有什么新的技术要来指导我了？” 秦子枫小小挫折手掌，十分客气道：“我暂时还没有资格来指导郝姐，我还盼着郝姐将来能指导指导我呢！” “我？指导副厂长你？”郝曼回头看向任嘉辉，“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呢？”任嘉辉笑了，“人家这是想请你去深鹏市帮着指导工作呢！” 由任嘉辉帮着开了口，秦子枫也不那么尴尬了，“郝姐，我代表深鹏市的风雪机械厂，诚邀你去帮忙指导工作。” “……别开玩笑了。”郝曼摇头，并不信，“我都在鸿辉干了大半辈子了，哪能说走就走的？” 不愿离开鸿辉机械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作为郝曼的本地人已经成家立业。 有了孩子后，郝曼更不愿背井离乡、离开家人，前往陌生的城市打拼了。 任嘉辉帮着劝，句句真心，“你去他那儿帮忙，钱不是问题，说不定比在我这干还多呢。” 这也是他在暗中帮着郝曼提高身价、向秦子枫开口要薪资了。 “这不是钱的事儿……”郝曼继续摇头。 秦子枫见郝曼一脸的坚持不动摇，只能拿出精力来演戏。 “郝姐真不肯去？那估计我们的回声牌随身听也就到此为止，走不远了……” “这是什么意思？”郝曼无奈的笑了，“难不成说我不去，秦厂长就卖不动随身听了？” 第一百零八章 旧雨重逢 秦子枫一拍手，夸张道：“还郝姐不肯去帮我忙，指不定真有这可能！” “别抬举我了……”郝曼白了秦子枫一眼，知道他在夸大。 “真不是抬举的意思，郝姐，你听我说。”秦子枫干脆坐在了郝曼旁边，积极争取道。 “郝曼你有所不知，风雪机械厂前段时间发生了点事儿，现在技术部没人管了，我每天要忙一堆事情，也没精力去管。” “再这样下去，咱们厂的随身听技术止步不前，将来被别人超越了，可不就没人愿意买咱们的。就想郝姐你说的，卖不动了呗！” 说完，秦子枫悄悄转头与秦子枫使眼色。 “咳咳，是呀。”任嘉辉也围了过来，劝道，“你看小枫在那边忙不开，你过去帮他也是在帮我了。” “而且深鹏市是副首都，那边的教学环境和氛围比兰市可好多了！你要是舍不得你女儿可以一并带过去，正好去那边好好进修！” 任嘉辉对郝曼的家庭状况很了解，知道她有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宝贝女儿在念初中。 既然用金钱诱惑不来郝曼，那不妨试试用深鹏市的优秀教学资源来引诱一番。 “这……”果然一提起女儿，郝曼就有些动摇了，“可是如果异地上学，入学条件会不会很苛刻？” 郝曼不是不愿意让女儿往高处走，去更好的地方求学，只可惜她一辈子都在兰市本地打转，也认识不了多少高端的人脉，所以想去更好的异地学校念书也比较困难。 秦子枫立刻懂事的补充道：“郝姐，如果我能帮你女儿解决入学问题、送她去深鹏市最好的初中念书，你愿不愿意来风雪机械厂帮我？” 郝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确实被这个天大的馅饼给诱惑住了，“你真的能帮我我女儿入学？” 秦子枫拍着胸脯保证道：“郝姐说笑了，我虽然刚去深鹏市不久，但好歹也认识了几个部长和区长，找那些人打点一下帮帮忙，也不算太难的事。” 郝曼终于心动了，“行，如果你能办成这事儿，我就考虑答应去风雪机械厂帮忙。” “好！”秦子枫自信一笑，“那恐怕郝姐得快些考虑了，因为这件事儿只要我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能办成了。” 郝曼意味深长的笑了，“如果真像副厂长说的那样简单，那就更好了。” 被天上馅饼砸中的郝曼一度欣喜若狂，出了办公室的门就给她老公打电话说起了这事儿。 任嘉辉冲秦子枫点了点头，笑道：“咋么样？你看，今天要不是我帮你开口，让你自己来说服她恐怕够呛！” “是是是！今天如果没有任叔的帮忙，恐怕郝姐也不会这么快答应我。”秦子枫指了指门外，“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先去国营饭店点好午餐再叫其他人？” 秦子枫原本就打算在今天带着家里姐妹，请任嘉辉一家去国营饭店吃饭。 坐在车上吹着风，秦子枫只感畅快非常。 相比于麻烦不断、处处碰壁的深鹏市，似乎兰市更适合他，毕竟每次他回兰市办事都顺风顺水，事半功倍。 秦子枫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看见任雪莹穿着一袭白色小洋裙朝他本来。 飞扬的发丝、灿烂的笑容，无一不在诉说着任雪莹的喜悦。 她宛如轻盈的林间小鹿，停在了秦子枫的面前，“小枫，好久不见！你终于回来了！” 秦子枫哑然失笑：“哪有好久不见，前些日子你不还去了深鹏见我。” “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任雪莹略显不满的嘟起嘴，“其实我知道你昨天就回到兰市了，只可惜当时我在参加省里的比赛，否则我早就第一时间去看你了！” 被任雪莹的喜悦所感染的秦子枫也跟着笑了，“现在看我也一样！” 一想到任雪莹对秦子璇的周全照顾，秦子枫真诚的向任雪莹道谢：“关于我小妹，谢谢你这么照顾她。”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照顾我妹妹也是应该的！”任雪莹扬起俏丽的小脸，“除了这个事儿，你聚没有别的想对我说的了？每次见面你都在谢我，我都听腻了……” 秦子枫尴尬的挠了挠头，试图挽回道：“啊，那是我的错……回头我请你吃好吃的。” “只有吃饭？多没劲那……而且本来今天你就是要请我们吃饭啊……”任雪莹小嘴一撅，“要不待会儿吃完了饭你陪我去逛逛吧！就当是走路消食了！” 秦子枫识趣的附和道：“大小姐有令，小的遵命！” 任嘉辉和妻子陈姐走在后面，见秦子枫与任雪莹正有说有笑的嬉闹着，眼里竟流露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喜与惆怅。 陈姐挽着任嘉辉的手臂，靠着他的肩头问道：“看着他们俩这样，你觉不觉得好像看到了当年的咱们俩？” 任嘉辉傲娇的一抬头，“当年咱们哪有他们俩这般别捏？咱们那个年代从来都是喜欢谁就说直了！” “哪像他们现在这样，一个啥都没说，一个又好像啥都说了，硬是不把喜欢啊爱啊说出口，看着真叫人着急！” 陈姐白了任嘉辉一眼，嫌弃道：“他们还小着呢！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我这不是怕那小子不早点开口，以后莹莹被别人给骗跑了么……”任嘉辉越说越小声。 如果注定将来女儿会被某家臭小子给骗走，那任嘉辉情愿是被秦子枫给骗走。 毕竟他对秦子枫知根知底，而且秦子枫的才干与能力是实打实的，将来只会越走越高，越做越好。 到了饭桌上，秦子枫与任雪莹的谈笑说话声依旧不停。 陈姐主动给秦子枫夹菜，关心道：“小枫呀，之前你在深鹏市吃的怎么样？有人帮你做饭么？” 言外之意，这是在试探秦子枫在深鹏市时身边是否“有人”。 秦子枫不明曲中意，直白的答道：“任叔安排了秀达叔帮忙照顾我，还担心我吃不惯，专门请了厨娘何婶来帮我做饭。” 第一百零九章 故人重逢 “原来如此，有得吃就好。” 陈姐心不在焉的点头，转头瞥了任嘉辉一眼，悄声责问道：“你又是从哪儿认识来的厨娘？” 任嘉辉面色尴尬，只撇着嘴拉着陈姐转到一旁低声解释。 两人坐在一旁，一个眼神犀利，一个面露苦笑，斗嘴在一处十分生动有趣。 连任雪莹看到自己父母这般，不由得拉着秦子枫一起偷笑道：“你看我爸妈这样，应该也知道在我们家里是谁说了算吧……” 秦子枫微笑附和道：“确实，别看任叔平时在厂子里运筹帷幄，回到了家里还得听陈姐的话。” 任嘉辉与陈姐这般和谐的氛围，其实正是秦子枫所羡慕的家庭氛围。 在一番和谐的氛围中吃完了晚饭后，秦子枫也按照约定陪任雪莹出去逛逛。 这一次由任雪莹负责带路，直接带着秦子枫走街串巷，往市中心的商业街里钻。 兰市的市中心商业街繁华不输深鹏市，尤其此时正值周末晚上，来往路人最多的时候，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摩肩接踵的程度。 任雪莹逛街的注意力全在好吃的、好玩的，而秦子枫则会留意街上那些电器行或者维修店，试图从那些匆匆一瞥的门店里看到有趣的画面。 就比如眼前这家门面还算比较大的维修店，就暂时吸走了秦子枫的全部注意力。 秦子枫看到门店的落地橱窗上张贴着“回声牌”随身听，正是他此前自己设计的宣传海报。 “老刘维修店。”秦子枫出神的望着海报，喃喃自语，“没想到都宣传到这儿来了……” 任雪莹见他盯着海报出神，忍俊不禁道：“你就那么热爱工作？连难得和我出来逛一逛，都不忘随时考察行情。” “啊，不是的……”秦子枫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主要是以前认识个老朋友也姓李刘，正好他也是做维修这块的，看到这个招牌就想起他了。” “老朋友？”任雪莹好心提议道：“既然是老朋友，那不如待会儿我们去隔壁买完小吃了一起进去看他？” 秦子枫思忖一会儿，应道：“也好，许久不见他了，正好回来这趟见一见他。” 如果真是他所以为的那位老朋友，那确实值得去见一见。 秦子枫带着任雪莹买完小吃后，转头走入那家“老刘维修店”。 此时已近晚上十点的时间，店里的老板正坐在柜台后头昏昏欲睡，闭目养神的头一点一点宛如小鸡啄米。 秦子枫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笑了，走上前轻轻敲了一下玻璃柜台，对那位睡眼惺忪的老板高声说道：“老板，你们店里的回声牌随身听怎么卖？” “外头海报写着呢，一台随身听……”店老板边说边抬头，看到来人瞬间不淡定了，“小枫！怎么是你？！” 这间维修店的老板，正是之前在二手市场开维修铺的刘够。 刘侃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秦子枫，怪不得他刚才听着声音觉得熟悉，原来是许久不见的故人找上门来了！ 再一看秦子枫身边跟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刘够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呀！你消失了这么久，这回一出现还知道带着小女友来看我，真是厉害啊！” 最主要的是，刘够认出这位“小女友”正是他以前店里常客陈姐的女儿任雪莹，不禁想起之前秦子枫找他借摩托车去追任雪莹的事情，于是便露出了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任雪莹也对刘够有印象，见他对秦子摆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不由得双颊一红，转头瞥了秦子枫一眼，随即害羞的低下头。 秦子枫只得打着哈哈：“刘哥你也很厉害！才几个月不见，你也从以前的小铺子换到现在的大门面了。” 刘够见秦子枫没有正面回答关于小女友的问题，只避重就轻的转移了话题，便不再继续追问关于小女友的事情，答道：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这也是托你的福，靠着你的随身听赚了点小钱，才够盘下这间门面，不用和那些二手市场的家伙挤在一块了！这儿距离我女友家也比较近，来往方便。” 秦子枫遂谦虚道：“不必说什么谢不谢的，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对了刘哥，我注意到你外头的门头上还标注了提供上门.服务，这是打算上门维修的意思？” 在秦子枫看来，上门维修的成本比坐店干活的成本高多了。 来回的车票钱和油钱就是不小的花销，尤其到了地方帮人修理好，客人也不一定买账愿意按照约定的价格给钱，实属得不偿失。 “是的，我主要是考虑到有的家电不方便挪动，比如洗衣机这类的小家电，客人不可能带到维修店来修理，大多是请人到家里维修。” “我觉得这类的钱不挣白不挣，所以就也做了。”说到这儿，刘够压低声音附到秦子枫耳边，“尤其是现在大家都慢慢有钱了，谁家里都趁几个小家电，去靠这点也能挣个也不少。” 正说着呢，店门口就进来了一位客人，手里提着一部不旧不新的收音机，嘴里骂骂咧咧的，“老刘，快帮我看看，我这破收音机又坏了！” 刘够见来人是位眼熟的老客户，不由得苦笑道：“老曹，你这时不时的拎着收音机跑来我这儿让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的技术不行没帮你修好呢……” 刘够再次拿起收音机简单的检查了一番，给出结论：“其实你这收音机的问题是零件老化了，还个原厂的零件就好了。” 客人老曹抱怨道：“可我这收音机是外国的牌子，原厂零件也不对外出售，你说我上哪儿找零件帮忙修去？还不是得找你来，帮忙看看有没有门路能弄到原厂配件啥的……” 刘够顿时笑了，“你没门路也没门路呀！我就是个维修的小店，上哪儿能认识那些外国大厂的门路呀……” 客人老曹无奈道：“诶，怪就怪那些厂子居然不开专属的品牌维修铺，如果他们能提供对外维修的条件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章 茅塞顿开 刘够闻言悄悄撇了撇嘴，心里暗道，如果品牌的大厂开了专属的品牌维修铺子，那他的维修店哪还有生存的机会？估计市场份额都被挤得没地儿占了。 然而老曹的话却给秦子枫提了个醒！ 原厂保修？ 这倒是个很好的售后方向！ 在秦子枫看来，这点目前国内的工厂或品牌几乎没多少人能考虑到，或者即便考虑到了，也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而放弃了没有做。 如果风雪机械厂，或者往后他与程杰合开的新厂能为客户提供原厂维修的售货服务，这将是另一个热卖的点！ 刘够招呼店里的小伙计帮客人老曹重新修理，又回过头来打算继续跟秦子枫叙旧。 然而秦子枫已然没了叙旧的心思，只一心扑在自己的新想法上。 “刘哥，刚才我见那客人提到原厂维修这点，你说如果我们工厂能提供原厂维修的售后服务，是不是就赢了许多竞争对手？” 刘够听了直呼老天呀！ “小兄弟！刚我还夸你厉害呢！没想到你转过头来就想把我往绝路上逼？你们这下开工厂的如果都提供售后维修服务，那还有我们这些小店的活路么？！” 刘够担心的是，目前市场上还没有这种提供原厂售后服务的先例。 而秦子枫开的风雪机械厂已然是有名的机械厂，如果被风雪机械厂开了提供原厂售后维修的头，其他工厂为了竞争也会陆续跟上，估计以后真没有小家电维修店的立足之地了。 秦子枫也知道刘够的担忧，随即宽慰道：“刘哥你夸张了，我哪有逼你上绝路？这不是在问问你的建议么？算当做是在做市场调查了。” “诶……”刘够深深叹了口气，“我就不明白了，你们都是不缺钱的大厂老板了，何必跟我们这些小店过不去呢？” 任雪莹见刘够一再对秦子枫语气不善，便忍不住帮腔秦子枫道：“刘大叔，我相信小枫不是故意与你过不去的，你可别误会他……” 刘够见任雪莹站出来维护秦子枫，内心又感慨又羡慕，“行行行，我也就抱怨几句而已……可是你们这些家里有矿的大老板连这点蝇头小利也要跟我们小本生意的抢，实在是太……” 刘够还想再吐槽几句，奈何瞄到了任雪莹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太友善，随即闭了嘴。 此时的秦子枫则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再听不进去刘够的小声抱怨了。 “如果加入原厂维修的售后服务，确实能增加我们的优势，肯定能引来不少客户……” 他站在刘够的对面低声喃喃，完全没注意到刘够也能听得到。 让刘够没想到的是，秦子枫接下来的这句话差点没吓得他原地一蹦三尺高！ “如果，如果……如果我们的原厂维修服务是免费的呢？估计能让一部分跟风模仿我们搞维修服务的厂家吓退吧……” “什么？你们还打算免费？！”刘够这是彻底听不下去了！ 维修也需要成本啊！ 工人的技术、新零件的更换、旧零件的回收再加工重新利用……哪一样不需要钱？！ 也就秦子枫那样的大厂禁得起这样折腾！可刘够他们这种小成本的维修店哪里撑得住？分明是要绝了他们小维修店的后路！ 没想到秦子枫居然敢想着免费维修，这是脑子吹风吹太多？给吹傻了？ 刘够再听不下去，也根本不在乎任雪莹的眼神威慑，直接拉住秦子枫，语气强硬道： “小枫，我说你可太不够意思了，你要是真搞免费维修，那我们这些小店还能不能开了？捏别是故意憋着主意把我们的生意给砸了吧？！” 回过神来的秦子枫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刘够，随即拍着刘够的肩膀安抚道：“刘哥你别怕，我也就随口一说而已，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最后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说是这么说，可秦子枫心里清楚，提供原厂维修的售后服务，在将来确实会出现并且一直存在，这也是客户需求的另一种体现。 而这也的部门则成为了后来人所熟知的售后服务部，会为买到产品的客户免费提供一直两年的质量免费维修服务，而超过了免费服务日期的客户进行维修时则会收取一定的费用。 而为产品所提供的售后服务好与坏，也成为了决定品牌口碑好坏与价格定位的因素之一。 秦子枫认为，固然提供一定期限内的免费服务需要付出相应的价格、时间与人力成本，但其带来的后续效果和长尾效应却是好的。 刘够并不知道秦子枫心里的布局，只盼望着秦子枫只是说说就好。 “希望你对这个想法只是随口一说，毕竟你要是真这么弄的，不只是我，恐怕其他维修店都要失业了。” 刘够语气忿忿，对这个“危险”的想法十分担忧。 秦子枫看得出刘够的害怕与顾虑，只能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许诺道：“刘哥你放心，如果将来我们工厂真的为客户提供这项服务了，我一定聘请你到厂担任维修部的主管！” 秦子枫的语气态度还算诚恳，但担忧过度的刘够显然把他的话当做玩笑话了。 尤其刘够深知的文化水平进厂当主管根本不够格，所以更不会把秦子枫的许诺放在心上了。 尽管如此，秦子枫的好意他还是不愿直接拒绝，随即也笑笑应付道：“行，这可是你说的，你可欠我一个维修主管的职位，将来要是实现不了，我可找你要赔偿金啊！” 任雪莹在一旁听不下去了，见刘够借着开玩笑的机会占秦子枫的便宜、图秦子枫的钱，随即紧张道：“他又不是真的欠你钱！你怎么好意思跟人家要赔偿金的！” 纵使任雪莹自认为她的语气十分凶狠，但在秦子枫和刘够看来就像是小猫生气哈人一般，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还显得十分生动可爱。 刘够见任雪莹如此紧张，显然是当真了，随即澄清道：“任大小姐消消气！我们这不是在开玩笑嘛！我哪可能真找他要赔偿金哦！” 第一百一十一章 依依不舍 玩笑过后，任雪莹着急的挽着秦子枫的手臂离开了老刘修理店，不愿再让不想干的人打扰她与秦子枫难得的独处机会。 二人继续回到美食街散布，可是此时任雪莹已经没有了从街边小摊搜寻美食的心思，还是在咂摸着刚才秦子枫的话。 二人沉默的走了半晌，任雪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就像你刚才说的，如果每个品牌都提供售后维修服务的话，刘哥的店就开不下去，我妈和我也就不会在刘哥的店里认识你了。” 提及此事，任雪莹的眉间竟伴随着淡淡的失落。 秦子枫略显诧异，显然想起了他此前正是在刘够的店里结实了陈姐与任雪莹。 “呃，这……其实没有那么多如果的，而且我们现在已经的认识的好朋友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秦子枫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转移话题，继续做起了“市场调查”。 “我倒是好奇，你对我的那个想法怎么看？暂时先撇除是否通过修理随身听认识我这件事情，如果之前你买的随身听产品厂家能提供维修服务的话，你会觉得方便么？” 从消费者角度出发的任雪莹自然给出了与身为维修“中间商”的刘够不同的答案。 “当然方便！这样的服务解决了顾客的后顾之忧，东西坏了直接找厂家维修，而不是四处奔波寻找维修店了。” “要不我爸总说你是个聪明人，想法千奇百怪天马行空，但为人处世却很脚踏实地，是个很可靠的人！” 提及任嘉辉对秦子枫的夸赞时，任雪莹望向秦子枫的眼神都是亮亮的，显然对父亲夸赞秦子枫的话非常认同。 面对这样崇拜的目光，秦子枫反而不好意思的笑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陪着任雪莹逛完了市中心，隔天晚上秦子枫就得离开兰市，前往深鹏市继续忙工作了。 在离开兰市当天的早晨，秦子枫早早起身，亲自给家里俩姐妹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这也是他忙工作后为数不多的为家里人亲自动手做饭的机会了。 直到秦子柔吃完了早饭，望着在厨房里洗碗刷碟的秦子枫的背影，才突然意识到秦子枫已经长大，要离开家展翅翱翔了。 年幼的秦子璇也格外敏感，察觉到刚回家不久的哥哥又要离开，直接跑上前抱着秦子枫的后腰，哭得涕泗横流一塌糊涂。 “哥哥怎么又要走！”秦子璇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而在后面观望的秦子柔也由此泣不成声。 秦子枫强忍着心头的酸楚，擦干净了手，回身抱起秦子璇，柔声哄道：“我出去了又不是不回来，等过几个月你放寒假了，也快到春节了，我就回来看你和大姐了呀！” “真的吗？”秦子璇憋着小嘴，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 秦子柔动作轻柔的替秦子璇擦拭泪水，继续哄道：“到时候咱们先在家里过完春节，然后我带你和大姐一起去深鹏市逛花市！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带着对寒假和春节去深鹏市玩的期待，秦子璇才终于停止哭泣，乖乖上学去了。 秦子柔亲自送秦子枫上了火车，还不忘跑到秦子枫所在位置的车窗旁继续嘱咐，生怕秦子枫渴了饿了还不会自理。 面对来自的大姐的关心与疼爱，秦子枫都会耐心的一一予以回应。 临发车前，秦子枫终于想起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对了，我听说他在里面还算安分守己，据说会被减刑，难说不会有提前释放……” “如果他提前出来到兰市找你们，你们不必理会，更不能给他钱，记得一定要及时告诉我，等我回来处理。” 面对秦子枫的叮嘱，秦子柔难得沉默了。 尽管秦子枫没有明确说明“他”是指谁，但秦子柔也意会了秦子枫的意思。 面对有可能提前刑满释放的父亲秦奋斗，秦家的三姐弟向来是默契的从不提及。 甚至如果没有这个便宜父亲的存在，家里反而变得更好了，好得几乎让人忘记了还有秦奋斗这个父亲的角色存在。 姐弟二人惺惺难舍的挥手告别，秦子枫抬手抹去刚刚渗出眼角的泪珠，重新打起精神，前往深鹏市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深鹏市的火车站外，有应约前来接送秦子枫的杨秀达。 一看到秦子枫的身影出现在出口，坐在小车里的杨秀达摇下车窗光，冲着秦子枫摁响了一声喇叭。 秦子枫果然应声看过来，看到了坐在新车里的杨秀达。 秦子枫拉着行李箱走到小车边，与车里的杨秀达打趣道：“呀，看来我离开深鹏市的这几天厂里生意还不错呢，居然连咱们的副厂长秀达叔都有钱开起了新车呢！” 秦子枫早已把杨秀达看做与任嘉辉类似的亦师亦友的关系，所以与杨秀达的相处十分放松愉快，甚至还能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杨秀达满意的拍了拍方向盘，笑道：“那是！咱们厂的随身听卖得那么火热，我赚了那么多的分红，高低得给自己整辆豪车开出去露露脸、撑撑场！” 工厂靠着这批随身听赚钱了，有可观的奖金拿，大家喜闻乐见，厂里的人谁不开心呢？ 秦子枫心满意足的坐上副驾驶，满眼羡慕的打量着杨秀达的新车，发自内心的感慨道：“要不说有自己的车子就是方便，想开去哪儿就去哪儿！比坐公交打的士可强多了！” 杨秀达乐了，“你可是厂长，赚得比我还多！买辆新车还不是绰绰有余？居然还能眼红我这国产的小破车？！” 秦子枫转头看着杨秀达，惊讶道：“秀达叔，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未成年呢！哪来的资格考驾照买车开啊！” 经由秦子枫的提醒，杨秀达也发觉他没到十八岁的事实。 怪就怪在秦子枫平时太过成熟稳健，行事风格与其他未成年的孩子不同，甚至比许多成年人更加靠谱稳重，这才让杨秀达忽略了秦子枫其实还未成年的事实。 第一百一十二章 接风洗尘 “对了，既然你未成年，那往后你和程杰合作的事情，他会不会占你便宜？”杨秀达关心道。 “比如他会不会借着你未成年的理由，不让你当法人？或者占股比例比你多之类的？” 秦子枫摇头：“秀达叔你又忘了，虽然我事实上未成年，但我身份证的年龄已经改大了三岁，现在名义上是十九岁了。如果程杰想动手脚，我也不会退让的。” 杨秀达恍然大悟的点头道，“哦~这么说，你考虑得这么全面这么清楚，是真的确定要跟程杰合作咯？你已经和你任叔那边谈妥咯？” 秦子枫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杨秀达在借题发挥套他的话，直接把将来他真的打算要与程杰合作的想法给套出来了。 “任叔说了，不论我做什么决定，都会支持我的。”秦子枫郑重其事的答道。 提起任嘉辉，秦子枫不由得想起了一件差点被他遗忘的重要事情。 “对了！秀达叔，你在深鹏市这边有没有人脉认识教育局的？比如有能力帮我安排个中学入学的名额之类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把你妹妹转过来这边念书？”杨秀达一拍胸脯，“这点小事还不简单？我能找朋友帮忙安排！” 秦子枫摆手，“不是帮我妹妹，是帮郝姐女儿安排的入学名额。” “郝姐？是哪个郝姐？”杨秀达思索了一会儿，“我所认识的姓郝的只有一个叫郝曼的，她跟在嘉辉身边做帮手许多年了。” “对的，就是她！”秦子枫点头。 “我想把郝姐挖来咱们厂里帮忙管理技术方面的问题，任叔提出让我用帮她女儿安排入学名额的理由，把她给吸引过来。” “好小子！行啊你！”杨秀达惊喜的转头瞥了眼秦子枫，又继续转头专心开车，仍不忘感慨，“那位郝曼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你居然能把她挖来！可真有你的！” 感慨完郝曼的能力后，杨秀达也不得不对任嘉辉的大方感到诧异。 连郝曼这种资历深厚的老员工都肯让给秦子枫，可见秦子枫在任嘉辉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 秦子枫连连点头，“这不都是为了咱们厂嘛！” 杨秀达兴奋的问：“那她什么时候过来？” 之前负责技术方面的“叛徒”于鑫被赶跑了，杨秀达分身乏术，只盼望有帮手能尽快过来接人之前于鑫的职位。 这下可好，秦子枫直接请了樽厉害的大神过来助阵，杨秀达当然迫不及待。 秦子枫答：“入学名额的事情搞定了，她就带着女儿过来了，所以这事得安排得越快越好。” 杨秀达兴奋得满口答应道：“那敢情好！待会儿下了车我就给人打电话去安排！” 秦子枫也和杨秀达同样的兴奋。 毕竟风雪机械厂有了杨秀达和郝曼的管理主持，他才能抽出经理来处理与程杰合作办新厂的事情。 秦子枫暂别深鹏市的这几天时间，风雪机械厂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工作运转，这也更让秦子枫放心以后把工厂交由杨秀达打理。 程杰这边也收到了秦子枫返回深鹏市的消息，当天下午就给秦子枫发来了消息，说准备好了晚宴，要亲自为秦子枫接风洗尘。 对于程杰难得的主动，秦子枫心知肚明。 眼下飞鹏机械厂面临严峻的转型问题，迫切需要来自外部的力量拉一把，如果此时真能与秦子枫合作办新厂，将士十分明确的救命出路。 秦子枫甚至其中的厉害，所以也把这点当做与程杰谈判时的致胜关键。 与人谈合作，怎么样才能算“致胜”呢？ 秦子枫认为，自然是拿到手的股份越多、权力越大，才算“致胜”。 生意场从来不是谈感情的地方，毕竟谈感情容易伤钱。 而秦子枫也不打算对程杰有所退让，毕竟此时主动权已经在他手里，而不是程杰手里。 程杰把接风宴安排深鹏市市郊的一处山庄别墅，入目皆绿意，空气胜清新，是个休闲的好去处，当然价格也是非常的不亲民。 秦子枫从别处得知，这处山庄别墅原先是为体制内退休人员提供的养老场所，寻常人是不得随意靠近的。 而程杰却能在这个地方为他安排接风宴，真可谓是诚意十足。 二人一见面，程杰就迫不及待的为秦子枫介绍起山庄里的各个园林景点，路过每个景观小品，程杰都能对其中的起名缘由娓娓道来，显然十分熟悉。 秦子枫并不在乎这些景观小品含有如何的寓意，只感慨程杰的见多识广，和无聊。 “程厂长真是好记性，这么多的景观小品都能记得住，换做我就不行了，我天生对没意义的东西无感。” 秦子枫并不怕自己的直爽言论会得罪程杰，毕竟现在也算是程杰在半“求”着他进行合作了。 程杰闻言面色一滞，估计也是没料到秦子枫的话语会这么直接，但还是试图圆场道：“秦厂长有所不知，这个山庄距离滨海湾新开发区的距离不远，乘车只需十分钟就能到达。” “倘若真要算起来，这个地方能算得上是附近最高品质的别墅酒店了，而且面对的目标客户也多是体制内的人员，或者说是达官贵人，将来他们可少不了要光顾这里。” “而且，这个地方将来还有可能成为咱们接待客户的长居地呢…这样说来，秦厂长还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没意义么？” 程杰别有深意的看了秦子枫一眼，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秦子枫这才醍醐灌顶：“原来如此…” 这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山庄别墅身处何处。 他不是自己开车过来，因此并不知道这个山庄的具体位置，只了解到是在市郊，却不知靠近深鹏市政.府重点开发的滨海湾新区附近。 秦子枫暗暗感慨道，怪不得刚才他坐在车里感觉得开了挺久的时间，一问司机才知道，从市中心开往这里花费了三十多分钟的时间。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原来再往前开十分钟，就能到达滨海湾新开发区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股权分配 回过神来，秦子枫深吸一口气，对程杰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得好好听听程厂长的介绍了，免得以后咱们向客户介绍时掉链子。” 程杰领着秦子枫在户外园林走了一圈，终于来到了室内的新中式餐厅包间落座。 点完餐后，他才不紧不慢的向秦子枫询问情况：“还不知秦厂长回兰市的这几天，是否与友人讨论出了什么结果？” 秦子枫明白，程杰这是在追问任嘉辉关于他们何人合作的态度。 “结果当然是有的，但也伴随着一定的条件。”秦子枫答，“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总得付出些什么的…” 程杰面色平静，不见有丝毫不悦，“那秦厂长觉得我得付出多少？” 秦子枫深吸一口气，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出来：“合作之后，我们需要先拿出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任嘉辉，剩下百分之就是的股份再由我们自己分。” 果然，此时程杰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嘴角的笑意消失，包间里的空气也仿佛停滞了。 此时他正在心里算一比账。 如果真是他与秦子枫平分百分之九十的股份，九十的一半是四十五。 纵使真允许二人平分极限的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那秦子枫持有的百分之四十五和任嘉辉持有的百分之十加起来，还是比程杰担任持有的百分之四十五多，则便是二人拿了大头。 谁拿大头，谁就能分得更多的利润、获得更过的决策权。 万一将来三人在新厂的未来出现了分歧争议，则程杰一人无法左右秦子枫与任嘉辉的觉得。 说白了，这次所谓的合作，还是相当于为别人打工了。 思来想去，程杰当然不肯接受这个条件。 程杰大手一挥，“我只接受之前的分法，你我二人平分，其他的我一概不认！” 秦子枫对这程杰的回应倒是没多少惊讶，毕竟他在前来与程杰谈合作之前，也已经考虑到了程杰有可能出现的各种回应态度。 “既然如此，那我与程厂长二人平分股权也可，至于给任嘉辉任厂长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可以从我这边出。” 程杰微微一愣，没想着秦子枫居然这么快就改口了。 “我拿百分之四十，任厂长那边持有百分之十。”秦子枫用手比着数字，“这样算起来，我们俩人加起来也还是没有比程厂长多，这样你放心了？” 程杰迟疑道：“虽然你们俩加起来确实没超过百分之五十，但是这其中的风险…” “我目前暂时还看不到什么风险！”秦子枫打断道，“给任厂长的百分之十股份是从我这里出的，并没有损坏程厂长那边一丝一毫呀！” 可即便秦子枫的态度如此坦荡，程杰还是觉得莫名怪异。 虽说给任嘉辉的百分之十股份由秦子枫那边出，可将来要是出了变节… “对我目前自然是没有损失，但对秦厂长你呢？你就不怕任厂子回头跟我合作、排挤你？毕竟我的百分之五十加上他的百分之十就是百分之六十了，比你的百分之四十还多呢！” “不会的。”秦子枫笃定道：“我与任叔合作了那么久，况且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信任他。至于程厂长，如果我不信任你，自然也不会选择与你合作。” 如果真要说实话，秦子枫确实对任嘉辉百分之百的信任，但对程杰的信任就大打折扣了。 只不过为了尽快说服程杰，秦子枫才不得不演戏说谎，给程杰信任。 程杰半信半疑，“这么说，你把任嘉辉拉进来，纯粹是为了用百分之十的股份来报答他对你的知遇之恩？” 秦子枫理所当然道：“早前他带着我赚了钱，现在我有项目了，自然也要带着他。有钱大家一起赚，开开心心的难道不好么？” 秦子枫这直白坦诚的态度一时间把程杰给整不会了。 毕竟在他看来，报道是可以的，但给百分之十的股份还是太多了… 而且人心隔肚皮，今天帮你的，明天有可能害你；今天你信任的，明天有可能背叛你… 尽管程杰看不懂秦子枫，但还是对他这番送股份给任嘉辉的举动竖起大拇指。 “对故人还能这般情深义重，看来与秦厂长合作确实没错。” 秦子枫对程杰的夸赞不置可否，但还是得问清楚，“程厂长觉得与我合作没错，那就是答应我这般分配股权的事情咯？” 程杰点头，不再对股权分配的事情有所置喙。 说完了股权分配，接下来就轮到讨论具体的经营范围。 程杰早就对风雪机械厂出售的热卖随身听十分眼红，可那款收音机申请了专利，才使得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进行“盗.版”。 如今终于与秦子枫合作，那看来以后也能分一杯随身听的羹了。 “秦厂长，既然咱们合作了，那以后是不是也能在厂里生产回声牌随身听了？”程杰期待得摩拳擦掌。 秦子枫见程杰对随身听一事跃跃欲试，就知道他也眼红随身听热卖的蛋糕。 面对程杰的期待，秦子枫给出的回应就十分冰冷了，“有些话我得先说在前头，随身听的专利是任叔申请的，所以将来还是只有风雪机械厂、以及咱们即将合开的新厂能生产。” “至于程厂长自己的飞鹏机械厂，还是不能生产我们的专利产品，否则还是得吃官司的。” 程杰嘴角微颤，泄露了他此时的失落与不满。 只是旧厂不能开，新厂还是能生产，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尽管如此，程杰还是继续努力为自己争取道： “秦厂长，我也想提个建议，我的飞鹏机械厂虽然碍于专利问题，无法直接生产回声牌随身听，但我厂里的设备机器都是一流的，生产的零配件质量也数一数二…” “秦厂长不妨考虑一下，把一部分的随身听零配件交到我这边生产，然后再把零配件运到新厂或秦厂长的风雪机械厂去组装，既保证了质量还能提高效率，秦厂长觉得是否可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深度捆绑 行！当然可行！ 秦子枫立刻在心里喊了出来！ 但他还是得保持表面的矜持，不能让程杰看出来。 秦子枫的考虑是，有了飞鹏机械厂帮忙生产零配件，则生产零配件的原材料便是飞鹏机械厂那边自己去联系。 即便将来陈龙伟之流想继续对风雪机械厂或者兰市的鸿辉机械厂，使出让材料商断供应的手段，也不怕会直接断了生产。 这样一来，就暂时解决了原材料有可能被断供威胁的后顾之忧。 而程杰这边也并不是没有好处。 毕竟零配件是组装随身听的重要组成，如果真交由飞鹏机械厂进行生产，则他也算是攥住了生产随身听的命门，将来也不怕秦子枫直接翻脸无情。 这样的办法，算是把大家都绑在了同一条船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翻船也得考虑考虑自身是否会受到波及。 对于这样的结果，秦子枫与程杰都露出满意的笑容，具备同庆未来的合作。 从山庄别墅出来后，程杰就立刻着手准备进驻滨海看新开发区建设新厂的事宜。 他是深鹏市本地人，认识的人脉资源比秦子枫丰富，所以施工办厂、设备选购、招揽员工的事情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而秦子枫则继续负责技术迁移的部分，然后借着自己与隆葛区区长邱学舟还算熟悉的关系，去解决办新厂所需的证件问题和企业进驻新开发区所涉及的优惠政策。 秦子枫提前预约了与区长邱学舟见面的时间，早早来到了区政.府。 这一次区政.府的门卫已经对秦子枫眼熟了，都不用他出示证件便放他进入通行。 司机把车子挺好，秦子枫刚下车就遇上了同样刚来上班的白秘书。 见到了白秘书，秦子枫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有机会跟白秘书道谢。 “白秘书好久不见。”秦子枫主动上前，向白秘书伸手，“之前有赖于你的提议，我也一直想感谢你，但是苦于没有机会…” 白秘书含羞带怯的微微低头，伸手与秦子枫回握，却并不没抬头看秦子枫的眼睛。 “没关系，我知道秦厂长是大忙人，比我们区长还日理万机…其实我也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只不过是当初向区长提了几句而已，秦厂长不必专程向我道谢的…” 长长的一句话，被白秘书说得断断续续磕磕绊绊，是她也意想不到的紧张。 秦子枫见白秘书低着头，双颊却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便顺势接话道：“还是不行，受人之惠当予以相报，我还是得好好感谢白秘书的帮忙，还请白秘书不要拒绝。” 白秘书边听边偷偷观察秦子枫的神情，只觉得脸上和耳朵热乎乎的。 好好感谢…怎么样才算好好感谢？ 是像之前他在电话里说的那样，请她出去吃饭么？ 白秘书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热，开口想答复，却被身后的同事给叫住了。 “小白，你动作快点！要迟到了！” 白秘书下意识低头看手表，已经是七点五十五分，距离八点的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钟。 “咳咳，谢谢秦厂长，感谢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白秘书指了指手上的表，准备要跑去大楼打卡报道了。 秦子枫见她一路小碎步的跑着，宛如受惊后的小兔子，十分可爱。 哪知白秘书跑出去没几步，又折返回来，最后叮嘱秦子枫道： “对了，邱区长一般不会这么早来，秦厂长如果不想在会客室坐等，不妨先到附近逛逛，等快九点再回来，说不定就能碰上邱区长了。” 秦子枫笑着点头，“好，谢谢白秘书，你快去吧，不然就真迟到了。” 看着白秘书匆匆忙忙进入大楼，秦子枫不由得呼吸了一口空气。 区政.府就建在市中心的公园旁边，连空气都比其他地方清新不少。 诚然，秦子枫不愿在会客室枯等，于是决定采取白秘书的建议，去附近逛逛。 坐上了车，秦子枫让新招的司机小谢开出了区政.府。 “小谢，我记得你是本地人？”秦子枫透过后视镜看向前座司机位置的小谢，“你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景点或者有趣的地方，带我去逛逛。不用太远，逛个一小时左右再开回来。” 其实这辆车是秦子枫新买的车子，平时就供他商务出行专用。 但秦子枫虽然修改了年龄，足够去考驾照了，苦于一直忙前忙后没时间去考，所以还不能亲自开车，于是杨秀达就帮他找了个靠谱的本地年轻人当司机。 杨秀达了解秦子枫的脾性，所以找来的小谢是可踏实能干而且话少的人，平时除了当司机外，在外还能稍微辅助一下秦子枫，兼职个小助理的任务。 别看小谢年纪轻，对深鹏市早已烂熟于心，出行几乎很少用到地图，仅凭自己的记忆就能驶达目的地。 他载着秦子枫在区政.府附近的几个小景点逛了一圈，于早上九点五分再次开进了区政,府的单位停车场。 秦子枫这边刚下车，就看到区长邱学舟远远的站在大楼前对他招手。 秦子枫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邱区长好，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邱学舟客气道：“没多久，我也是刚到，看见你的专车开进来了就在这儿等你两分钟而已。” 秦子枫顺着邱学舟的指向望向停车场，注意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坐进了车子，驶出了大门。 那是谁？还挺眼熟… 秦子枫暂时想不起来，还是先办正事。 “邱区长，听说这几天您一直在忙滨海湾新开发区那边的招商工作？” 邱学舟摆摆手，“何止这几天啊，这都忙了快小半个月了，这也找我那也找我，没个安生的。” “哦？难道说招商的事情不太顺利？”秦子枫一挑眉，捕捉到邱学舟提及招商时眼里的不耐烦。 邱学舟示意秦子枫跟他往里走，边走边说：“诶，说顺也不顺，说不顺但也没差到哪儿…” 秦子枫默默跟在邱学舟身边，落后了他半步，抿唇道：“愿闻其详。” 第一百一十五章 捷足先登 “归根结底，大多还是嫌弃那边的位置太偏僻了。”邱学舟叹了口气。 秦子枫见邱学舟没有直接说明是新开发区的位置，就知道估计招商的情况并不理想，导致邱学舟提都不愿提，而是用“那边”来指代滨海湾新开发区。 秦子枫继续追问：“本地的有可能嫌弃太偏僻，那外地的商务资源怎么看？” “本地的都不愿，外地的就更少了。”邱学舟的脸色并不好看，“其实宣传出去后，还是有不少外省的企业到新开发区参观的。” “但是外来的想在本地开厂要进行诸多考量，即便一开始有意向，但大多最后是无疾而终。秦厂长你本身也是外地过来开厂的，你肯定也能有所了解他们的心态。” 秦子枫点头。 之前是他决定要来深鹏市开厂，确实能理解其中所涉及的各种事项，其繁琐复杂的程度只有当事者才能体会其中滋味。 而邱学舟作为牵头的当事人，要进行商议协调的事情只会比秦子枫多，这也难怪邱学舟的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也许是真累出来的。 秦子枫也识相的捧场道：“邱区长考虑良多，所想皆是实际落地会遇上的难题，看来邱区长必是实地考察亲力亲为的出来的结论。” 邱学舟立时挺起胸膛，“所有的亲力亲为，这都是为了区里好。” “市里愿意在咱们区另辟新的开发区，这是看得起咱们、想让咱们区好起来，我当然不能辜负市里的期望。” 秦子枫见他打官腔，心下虽然不一定看得起，但还是十分给面子模仿着邱学舟的语气也说起了官话：“邱区长为了咱们区里的百姓亲力亲为，事必躬亲，真乃不可多得的好区长。” “为了协助邱区长能更好的建设新开发区，我也决定进驻新开发区办厂，一起共创光明的未来。” 邱学舟诧异不已：“你是认真的？” 原本处处碰壁的对外招商，到了秦子枫这儿居然不用费丝毫功夫，而且还主动送上门，着实让邱学舟喜出望外。 秦子枫点头：“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但凡我说出口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邱区长，我是真心实意响应市里区里的号召，也是真心实意的入驻办厂。” “好！好呀！”邱学舟激动的握住秦子枫的手，感慨道：“秦厂长不仅快人快语，连响应区里的号召也这么快！这是要在新开发区里建风雪机械厂的分厂么？” 犹记当时邱学舟前往新坊工业园解决风雪机械厂的招工问题与当地村民的就业问题时，也是秦子枫站出来亲自摆平了局面。 现在新开发区正面临招商入驻难的问题时，还是秦子枫第一个站了出来打算响应号召首批入驻，这也算是第二次替邱学舟打开困难的局面了。 秦子枫答：“不是分厂，我打算和飞鹏机械厂的程杰程厂长一起在新开发区里合开新厂。” “你要跟程杰合开？”邱学舟继续惊讶，“没想到你们俩居然处在一块了…” 再次想起之前秦子枫来到区政法找他解决工厂许可证被卡住的事情，其实背后就有程杰暗中搞鬼的手笔。 万万没想到这俩“死对头”现在居然成为了同仇敌忾的合作伙伴… “有什么问题么？”秦子枫好奇问道。 “没，没什么…”邱学舟连连摇头，握着秦子枫的手，语重心长道：“秦厂长，你这次可算是又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万事开头难，现在终于有了第一家入驻的工厂，而且规模还不小，以后再进行招商时，就能拿秦子枫与程杰合作开的新厂当做最好的例子，吸引企业入驻了。 “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理入驻？”邱学舟问。 “估计就在这两天吧。”秦子枫答。 “实不相瞒，程厂长今天已经前往新开发区考察实地情况去了，到时候把合适的位置挑一挑，就开始注册办厂了。” “挑位置？”邱学舟好像想起了什么，让特助从公文包里翻出新开发区规划园区的地图来，指了其中一块临海的平整地块，附近就有公路，范围也很大，“你看看这块怎么样？” 秦子枫端详了一阵，满意道：“临海空气好风景好，旁边有路方便运输，这个位置确实很好，邱区长真是有心了。” 最主要的是，这块区域地面平整，具备马上动工建设的条件，节省了许多平整土地的时间、人力和费用。 而且秦子枫还想起来，重生前的这块区域是一幢耸立在海边的高科技研发大厦，俨然是新开发区的地标建筑。 这幢建筑位置得天独厚，步行十分钟即可到达海边的沙滩，而驱车五分钟就能开上连接货运火车站和城市主干道的大马路，可谓休闲货运两不误。 邱学舟闻言指了指大门，道：“刚才走的那批人，就是其他企业的负责人，其实他们才算是第一个来寻问入驻详情的。” “如果他们刚才就决定入驻的话，这块区域就留给他们了。可惜他们还有些顾虑，没有马上定下来，正好你来了，这块风水宝地就是你的了。” 秦子枫不由得想起刚才坐进车里的熟悉身影，不禁长出一口气。 原本他还以为凭去与邱学舟的熟稔程度，进来找过来谈事情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居然还有捷足先登的人。 秦子枫回想起早上临近八点时遇上的白秘书，当时她还劝他说邱学舟不会这么快来、让他先去附近逛逛打发时间… 再结合那位想不起名字的熟悉的身影的人找到区政.府，与邱学舟商谈的时间节点，秦子枫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也幸亏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马上下决定，才让秦子枫“侥幸”成为了首批里的第一个入驻工厂。 难不成，那位白秘书是故意阻挠他成为第一位见邱学舟的人？可她明明之前也帮了秦子枫一把… 秦子枫拭去额头的薄汗，决定暂时先不去想这个可能。 第一百一十六章 附加条件 秦子枫原本还想再多问问关于刚才离开的那人的情况，但见涉及商业机密，便不好多问。 这边，邱学舟还在为秦子枫成为首批入驻新开发区的工厂而高兴不已。 “我们非常欢迎你们这种高效率的企业入驻！到时候进行证件审批时，我会安排人手给你们优先办理，争取早日办好证件，也让你们早日开始办厂！” “谢谢邱区长。”秦子枫终于有机会问及今日来的目的，“对了邱区长，我们这间新厂算不算是首批里第一家入驻的工厂？” 邱学舟用力的点头：“当然算！” 秦子枫若有所思道：“那就好，我记得之前大部队去考察的时候，有工作人员说，会对首批入驻的企业有优势政策。” “…所以今天我不仅是来自持邱区长你们的工作的，也是来了解相关优惠政策的。” “这个好说。” 引着秦子枫进入办公室，让特助拿来了相关的政策文件，逐一展开在秦子枫面前，还把刚才制定的那块区域的文件拿给秦子枫看。 特助在旁介绍道：“我们制定的政策对首批入驻的企业实行最大的优惠，如果秦厂长确定要这块区域，不妨先看看详细的地况。” “该地块作为工业用地，面积为为九千六百平方米，规划建面约三点九万平方米，其中包含工业厂房、工地宿舍、员工食堂等。” “至于地下车库、设备用房、民防设施、公众通道不会计入规定容积率。而且还设置有一处六百平方米的公共开放空间和社区体育活动场地，都是结合周边公园绿地统筹布局的。” 秦子枫把这些具体的情况一一浏览，等特助介绍完了主要的详细信息后，才转向邱学舟，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邱学舟，相比于地块的区域划分，我还是比较关注这个地块的挂牌起始价格。” 如果定价太高，秦子枫就不能自己决定，得找程杰商量。 邱学舟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拿出最高的诚意，“挂牌起始价就五百二十万元，土地使用年限为二十年。” “如果秦厂长定下了这个地块，只需支付八成地价，还能免去缴纳土地文勘费用。” “八成的地价对我们来说还是有些高了，能否再少一点？”秦子枫继续争取道：“比如六成？然后把剩余的四成申请营商政策？” 邱学舟的表情愣住了，没想到秦子枫面对这么大力的优惠政策还敢“得寸进尺”。 秦子枫见邱学舟没吱声，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也没说话，静静等待邱学舟的回应。 毕竟他有底气在，邱学舟还指望着有了第一家入驻的工厂后将来拿去做宣传、吸引其他工厂入驻，因此邱学舟并不担心邱学舟会回绝他开出的条件。 半晌过去，桌上的茶水也凉了，邱学舟才终于开口，咬了咬牙道：“这个条件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但秦厂长也得拿出你的诚意。” 秦子枫抬头，“怎么样才算有诚意？” 邱学舟语气变得严肃，“我要贵厂必须在新开发区做满十年不得搬迁，除非涉及不可控的情况，比如破产倒闭或者国家政策指示等。” “一旦贵厂在十年期间内想要迁走，就要向本地政.府支付双倍的工业用地价格。” 他这是想用高昂的地价吓退秦子枫，否则十年内还处在新开发区持续发展的结算，贸然把工厂迁走，会对新开发区内的其他工厂造成不小的影响，更别提对当地的gdp贡献了。 “这个不是问题。”秦子枫吐出一口浊气，还以为邱学舟会开出怎样苛刻的条件呢。 “我和程厂长十分看好新开发区的前景，未来打算一直在此深耕，不会随意搬迁的。” 据秦子枫所知，前世的滨海湾新开发区发展得太好，带动了周边的地价飞涨。 而当时的领导为拿卖地换dgp的数字好看，还把新开发区里不少入驻的传统型未转型升级的工厂给拆走劝退了，把地块以更高的价格买给了房地产开发商。 说不定将来拆迁的大笔费用还能落在他与程杰合作开的新厂头上，白白到手的钱不要白不要，所以十年内秦子枫自然是不可能把新厂搬迁的。 邱学舟见秦子枫答应得轻巧，一时间竟怀疑自己开出的双倍工业低价是不是还不够高，随即临时“加价”道：“秦厂长别急着答应，还有第二个条件呢。” 秦子枫脸色一滞，心说自己开心得太早，不该把情绪表露在脸上，随即整理好情绪，“请说。” “第二个条件是，”邱学舟这次打算开个更狠的条件，“贵厂在十年内的用地亩均税收不得低于每亩十七万元的标准，倘若达不到，就得双倍补齐全年的工业用地费用。” 这个条件确实让秦子枫笑不出来了。 毕竟这块区域的范围太广，想要达到每亩十七万元的用地亩均税收标准，则需要依托厂里每年不低于两百多万的流水之处，才能负担得起如此高昂的地税。 两百多万，这是目前秦子枫看到了也要有所顾虑的数字。 在这个万元户还是稀罕物的年代，想要维持两百多万的流水，确实有些困难。 不过，如此高昂的流水并没有吓退重生过的秦子枫。 思虑过后，秦子枫咬牙答应了邱学舟开出的两个条件。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 “行，邱区长，这两个条件没问题，我答应了，还请您务必信守诺言。” 秦子枫的话语中气十足，掷地有声。 “好！”邱学舟一拍大腿，对眼前这位后起之秀非常看好，“秦厂长好魄力！” 其实此前邱学舟不是没有面临过其他厂子来争取更多利益的情况，而他也确实对那些厂子开出了类似的苛刻条件，进行吓退了不少人。 但秦子枫却表现得与众不同，居然敢答应，可见其志不小。 “对了，还有个…”邱学舟继续说道。 “还有条件？”秦子枫咽了咽口水，心道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拒绝好处 “哈哈哈！秦厂长放心，没有第三个条件了！” 邱学舟拍着秦子枫的肩膀，笑了，“我想说的是之前你在区里招商成果大会上提及的事情，关于残障人士的就业问题…” 就业问题，一直是市里区里避不开的难题，而此前秦子枫提出的关于残障人士用工问题引起了不少大领导的关注，所以邱学舟也有心把这件事情办好。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秦子枫长出一口气，“邱区长放心，对于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那就好。” 邱学舟招来白秘书，一指秦子枫，道：“秦厂长，待会儿我还要见其他的企业老板，暂时没时间陪你了，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找白秘书对接就行。” 邱学舟显然对白秘书十分信任。 然而秦子枫就不是了，尤其经过了早上那事，他反而得对白秘书拿出十二分的小心。 不过好在入驻的事情已经谈妥，政策条件也聊得差不多了，后续的交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秦子枫也不会再次被白秘书“坑”。 白秘书领着秦子枫来到隔壁的办公室，拿出对接文件给秦子枫翻阅签署。 “秦厂长真是辛苦，凡事都得亲力亲为。” 秦子枫抬头对白秘书敷衍的笑了笑，“谈合作签合同这种大事，当然得我自己来。” 半小时后，秦子枫终于看完了所有的对接文件和优惠政策，终于抬起头伸了个懒腰。 “秦厂长累了吧…”沉默了很久的白秘书奉上了茶水。 秦子枫吓了一跳：“嗯？白秘书你还在？” 刚才他一直专注投入的查看文件，完全忘记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 他没听到白秘书吭声，还以为她已经走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伸懒腰的懒散模样被白秘书看到，秦子枫顿时不好意思。 白秘书优雅的笑了，“我一直都在的，秦厂长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做，只要能帮得上您的忙。” “说起帮忙，之前白秘书也也帮了我的忙。”秦子枫拿起一旁的公文包开始翻找，“我正愁没机会把这个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白秘书坐在了秦子枫身边。 秦子枫从公文包里翻出了一个有书本大小的、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递给白秘书，“是这个…” “不行不行！”白秘书连连摆手，把秦子枫的礼物往回推，“公职人员不得违规收礼，否则要追究责任的。秦厂长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这个礼物就不必了…” 作为根正苗红考入单位的秦子枫，她尤其看重仕途廉洁这块，当然不敢随意授受礼品，避免有把柄落人口实。 “不是…”秦子枫干脆拆开了包装，“白秘书别着急，我这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 精致的包装纸白拆了一大半，露出了里面的风雪机械厂生产的回声牌随身听。 “我知道你们不能违规收礼，我这算是厂里生产的样品，区政.府同样有监督的职责，区政.府里的公职人员考察抽检本地工厂的产品样品，应该不算违规吧？” 白秘书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种说法。 秦子枫继续说道：“而且样品交到你手里，以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方便你们监管人员的及时反馈不是？” 秦子枫都把理由说得这么天衣无缝了，白秘书这才放缓了神态，接过了收音机，“那行，回头要是我检查出了什么问题，一定会告知秦厂长的。” 从秦子枫手里接过收音机时，白秘书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秦子枫的手，那温热的掌心温度和修长的手指骨节，不由得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耳朵也慢慢热了起来。 从区政.府回来后，秦子枫陡感压力甚大。 虽说随身听是如今风雪机械厂最热卖的产品，而程杰也有意向让二人合作新开的工厂也生产出售，但只单一的生产一款产品还是不足的。 再大的市场也有饱和的时候，从狭义上来说，将来仅算深鹏市就有三家机械厂在生产随身听，必然会造成同质化产品的泛滥问题，。 想要打破品牌的困局，还是得全面发展，多元化生产，好过短时间内只产销单一产品的“一枝独秀”。 就比如国内知名的大品牌，从电视机、洗衣机、制冷剂，到热水壶、电饭锅、电源插座等等…实现了全线产品的覆盖化。 秦子枫虽然是靠着随身听起家的，但也并不意味着他要一直吃随身听的“老本”，技术研发还是得继续精进、拓展。 不过目前想要依靠自己研发所谓的高精尖产品并不现实，不妨先从现有的方面着手。 比如程杰的飞鹏机械厂就要有生产其他类型的小家电，从这里着手改造升级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隔日，秦子枫早早前往飞鹏机械厂找程杰商讨。 吃过早餐的程杰此时正在慢悠悠的鼓捣茶具，和爱泡茶的任嘉辉一模一样。 秦子枫一进门就如同来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径直走到程杰身边入座，寒暄道：“一大早过来就看到程厂长在泡茶，真有闲情逸致，看来你这边进展很顺利咯？” 程杰把第二泡新茶拿给秦子枫，答道：“还算不错，目前没什么阻碍…看你这么兴致高昂，想来跟邱区长也谈妥了吧。” 秦子枫点点头，“确实谈妥了，地价砍到了原价的六成，剩下的四成由区政.府解决。” “这么好？”程杰下意识笑了出来，随即又察觉出其中不妥，“他们给了这么大的优惠，该不会有陷阱吧？” 程杰也是老油条了，当然知道与政.府打交道做交易要经历多少弯弯绕。 秦子枫苦笑一声。 陷阱？ 人家都直接所有险境转换成条件摆在明面上了！ 程杰领会了秦子枫的笑中含义，“看你笑得这么苦涩，别是他们开出的条件很苛刻吧？” 秦子枫把昨天与邱学舟商谈的内容原原本本的复述给程杰听。 程杰没有马上表态，而是问秦子枫，“他开的俩条件你真答应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新的业务 “我看好新开发区的未来发展，纵使他的条件似乎有点难，但我认为还是有答应的必要…我向来是不怕挑战的，如果最后结果不理想，我也愿意承担。” 不过秦子枫愿意承担，并不代表程杰也愿意。 所以秦子枫今天过来也是想问问程杰的态度，如果程杰不愿，他也不会让程杰平白和他一起承担。 秦子枫郑重其事道：“如果你觉得这俩条件难以接受，那我们不妨再重新商讨一下股权的分配，这样万一将来有什么风险，你也能少担一些。” “赚大钱哪有可能不面临风险的？”程杰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如果我连这点小小的风险都怕，那还指望发什么大财？都按你说的吧。” 秦子枫顿感喉头有些苦涩，“…谢谢程厂长。” “咱们都这么熟了，以后还要搭伙合作，你还叫我程厂长就见外了。我跟杨秀达年纪差不多，你不妨叫我杰叔，我还跟杨秀达一样叫你小枫。” 秦子枫抿唇点头，“行，谢谢杰叔。”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秦子枫才有心思品茶。 茶水喝得差不多了，秦子枫再次开口：“对了杰叔，你对咱们新厂的业务范围怎么看？还是继续生产随身听么？” “现在就你的随身听卖得最好了，不生产随身听还能生产啥？”程杰答得理所当然。 他答应与秦子枫合作，很大程度就是冲着回声牌随身听去的，盘算着要分一口蛋糕吃呢。 “其实我另有想法。”秦子枫分析道：“只生产随身听还是太过单一，将来市场饱和，咱们的随身听卖出去，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程杰坐直了身子，“那你想怎么做？” 秦子枫提议道：“拓展产品系列，扩大市场范围。” “我看飞鹏机械厂以前也做黑白电视机、电风扇之类的小家电生产，我觉得也可以一并安排进来。” 程杰对秦子枫的安排有些嗤之以鼻。 “你的随身听才卖出去多久就开始担心市场饱和的问题，真要论起来，黑白电视机面世比你的随身听更久，市场也早就饱和得差不多了！你就不怕卖不出去砸手里？” “你说的对也不对。”秦子枫纠正道：“目前只是黑白电视机的市场饱和得差不多，架不住将来还有别的呀！” “别的什么？”程杰揶揄的笑了，“你别是打算鼓捣个彩色的出来吧？” “对呀！彩色的难道不是更好么？”秦子枫自信的点头，“在别人家都生产黑白，而我们是彩色的时候，难道不够引领风潮么？” 程杰摇摇头，不予认可“可彩色电视机也不够新鲜了呀！国外的牌子，比如电芝都有彩色电视机了！” 秦子枫提炼关键词，道：“你也说了，那是国外的牌子，而且那是电芝，是国外最顶尖的品牌。” “目前只有外国的顶尖品牌才有技术有能力来视线彩色电视机的量产，而且他们有自己的专利，国内的牌子想抄都没能力、也不敢抄。” “而且电芝的彩电进口到咱们国内后价格高昂，能负担得起的客人少之又少…杰叔，你不妨说说你认识的人里有多少个家里用上了彩电的？” 程杰顺着秦子枫的引导思忖了一会儿，答：“还真没有，我认识的某个家里趁钱的富二代，他家里还想有一台，不知道是不是电芝的，其他人就没见有了…” “那就是了。”秦子枫胸有成竹的笑了，“如果咱们能研发出国内品牌的彩电，价格定得比电芝之流更为亲民一些，国内庞大的彩电市场不就是咱们的了吗？” 程杰揪着秦子枫的衣服问：“你有做彩电的技术？” 秦子枫一愣，表情勉强，“呃…有是有，就是…” 就是目前还没亲自动手研究过，所以秦子枫才有些不确定。 “天啊！你还真有！”程杰终于坐不住了，差点没从沙发上蹦起来，“你跟谁学的？” 秦子枫只得编瞎话道：“就跟一位老师傅学过，他原来才外国待过一段时间，估计也是他从国外学来的。” 程杰兴奋的拍手，“呀！那你还不赶紧请老师傅过来？干脆让他入厂负责技术研发这块得了！” 秦子枫心中苦涩。 哪有什么老师傅啊！ “这恐怕不成。”秦子枫努力为自己圆谎，“那位老师傅已经过世了，没法来了，来了你估计会怕的…” 程杰浑身一激灵，伸手拍了一下秦子枫的后背，骂道：“你这小子！好好说话，别吓唬人！” 秦子枫补充道：“我真没吓唬你，老师傅确实过世了，被家人带回老家安葬了。” 程杰脸上的失落是明显的，“既然如此那还是算了，到时候你再看看该怎么安排研发彩色电视机这事儿吧。” 程杰另起话头：“对了，这几天咱一直都是个忙个的，都没机会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新厂的名字呢！你有什么想法么？” 程杰并不想继续延续风雪机械厂或飞鹏机械厂，毕竟两间厂子都有各自的命名意义在。 像如今的风雪机械厂，就是从秦子枫和任雪莹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谐音搭配才成了“风雪”的。 现在既然是二人合作开的新厂，再延续旧厂名字就不合适了。 “我觉得还叫风雪机械厂挺好的。”秦子枫的想法与程杰相反，“现在风雪机械厂放名头已经打出去了，比杰叔你的飞鹏机械厂还响亮，用它当活招牌挺好的。” 频繁变更名字，对产品的宣传与推广并不利。 程杰立刻反对，“还叫风雪机械厂？那不就成了你的分厂？跟我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秦子枫提高声音，“大家一起挣钱的关系，难道不重要？” 程杰坚持自己的看法，“挣钱固然重要，但还是叫你那边的名字我接受不了！” 秦子枫丝毫不怵与程杰对垒，当即甩出了杀手锏，“继续叫风雪机械厂仅仅是杰叔你一人接受不了，但其他客人能接受就行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深入虎穴 “我们新厂起名字，跟客人接不接受有什么关系？！”程杰还是不肯低头。 “关系大了去了！”秦子枫耐心分析道：“现在大家都知道回声牌随身听是风雪机械厂出品的。如果他们见别的工厂也生产出售回声牌随身听，是不是会认为是冒牌货？” 程杰抿唇，试图与秦子枫站在同一个思考点。 秦子枫继续加重砝码，“不瞒你说，其实现在有许多供应商和客户就是冲着风雪机械厂的名头来下订单的。” “继续延续风雪机械厂的名字，不仅不会让客户怀疑产品是冒牌货，还能把之前潜在的供应商接手分流一部分到新厂里，一起努力赚钱发财难道不好么？” 程杰终于沉默了，揉着太阳穴叹气思考，显然在与自己的内心作斗争。 秦子枫的话确实在理，而且他的飞鹏机械厂如今也面临转型升级的尴尬局面，并没有实力与如日中天的风雪机械厂硬碰硬。 “…好吧。”程杰终于选择退一步，“就按你说的，咱俩的新厂还叫风雪机械厂。” 秦子枫见程杰着语气宛如要和妻子分家分财产似的沉痛，便忍着笑意安抚道： “杰叔，你也不要灰心，反正目前还是你持股最多，将来能分到的利润也最多，叫什么名字也不重要了。” 程杰点点头，不再争执。 聊完了正事，秦子枫提议程杰一起下馆子吃饭，顺便在市中心逛逛，看看时下有什么新的宣传方式，是否具备可借鉴升级的可能。 而且市中心也有一家风雪机械厂的经销加盟店，正好可以去看看客流量和销售情况如何。 二人驱车到市中心，停好车子随便找了家川菜馆取号排队。 程杰懒得排位，直接进门找店老板预订包间，秦子枫在门口等着。 秦子枫站在原地无聊的打转，不时看看周围的商厦，那是比兰市市中心更繁华更时尚的风格。 在市中心广场接近马路的临街店铺，就有一家风雪机械厂的经销加盟店，站在秦子枫的位置也能看到门店里的客流情况。 这时，一张传单递到了秦子枫面前。 “这位小哥，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回声牌随身听？” 秦子枫眉毛一挑，十分感兴趣的接过传单，心里不断感慨市中心的这家加盟店宣传造势还挺卖力，居然还派员工出门店发传单。 秦子枫想看看们店里是如何培训员工宣传的，便佯装问道：“听过但是一直没去买，你们卖得好么？” “当然好！店里的现货每天一上架很快都会被抢光！” 发传单的小伙子指着不远处的经销加盟店道，“你看，外头有那么多人排队，就为了去买现货，而且排队了还不一定能抢到。” 传单小伙压低声音，幽幽道：“但如果你从我这边买，就不用排队跟别人抢了，保准你一定能买到…” 秦子枫浑身一激灵，心中暗道不妙。 “为什么不用排队？难道说你有进货渠道？或者说你是店员，所以能弄到现货直接卖给我？” 传单小伙神神秘秘道：“你甭管我是不是店员，反正只要你想买，我就能帮你弄到一个。” “那要怎么弄？”秦子枫决定来一场“微服私访”。 “很简单，你付我八十块钱，当做定金，三天之内我就能帮你拿到货。” “八十块定金？”秦子枫佯装惊讶，“太贵了吧…而且你怎么跟我保证你拿给我的货就是店里的正版现货？” “这你就别担心了，反正我认识里头的人，他能帮我拿到正版。”小伙子指了指传单上的地址，“只要你现在付我八十块定金，三天后你到这个地址来取东西就行。” 秦子枫仔细看了看地址。 福中二路雅苑综合商厦首层66号…这确实是四个经销加盟店其中一家门店的地址，而且就在距离市中心这间门店不远的位置。 会不会是这家经销加盟店内部出现了员工监守自盗、偷取门店现货另谋收益的情况？或者就是单纯有人借着经销加盟店的名头在门店里兜售假货？ 不论如何，秦子枫都要一查到底。 “到这里取货？别是什么黑心工厂吧？”秦子枫明知故问。 “哪能！”传单小伙顿时急了，“这可是正正经经的经销加盟店！你到制定的加盟店里取货，还能有假？！” 秦子枫也学着传单小伙压低声音道：“这样成不成？你带我去这家店里付定金，签个证明或者摁手印啥的都成。” “…总不可能取货当天我啥都没有直接来取货、然后你们不认账把我赶出去吧？那我不就亏大了！八十块可不少！” 传单小伙见有生意上门，当然不肯放走，当即应道：“行行行！我这就带你过去！一手交钱一手写取货证明！” 秦子枫走近川菜馆里跟程杰打了声招呼，说加盟店临时有事要先离开，便跟着传单小伙走了。 二人步行将近二十分钟，终于来到了传单上标注的地址。 这间门店的客流量当然不比开在市中心的加盟店多，但至少还有不少客人进出，不算太少。 传单小伙一直店铺门面，不禁挺直了腰杆，“看吧！是正经加盟店没错吧？！走吧，我带你进去。” 秦子枫望着店铺门头，在脑海里思索这间加盟店的合伙人是谁，不动声色的走近门店外。 透过玻璃橱窗，见门店里没有见到四位加盟合伙人之一，他才放心的踏足门店。 由于给加盟商进行门店培训的人是杨秀达，所以门店里聘用的店员并没有认出秦子枫正是风雪机械厂的厂长。 门店的面积不小，但只有大约五分之一的位置是留给回声牌随身听的，其余的地方则摆上了不同品牌的小家电。 随身听产品的上架率不算高，宣传用的水牌和立牌摆放得也不多，显然与门头上标注的硕大“回声牌”随身听经销加盟店并不相符。 这也跟当初秦子枫要求的，门店必须有一半面积摆放回声牌随身听产品的要求不符。 第一百二十章 暗中牟利 秦子枫忍着怒意，默默打量着店里的一切，心中感慨看来还是他和杨秀达“下基层”的机会不多、监管没有到位，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来了。”传单小哥一进门就和店员打招呼，看来与店员的关系十分熟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这间门店供职了。 传单小哥见秦子枫站在店门口一动不动，便催促道：“你在看什么？还不快过来交钱？我好给你开证明。” “不急，我再看看。”秦子枫往摆放回声牌随身听的区域走去，站在范围很小的试听区域里摆弄着仅供试听使用的随身听产品，查看是否存在损坏的现象。 门店里客人不少，涌来回声牌随身听区域的人也很多，秦子枫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出来。 传单小哥拉着秦子枫走到柜台前，说道：“那边人多，你想试听也要排队，还不如赶紧交钱，我赶紧开凭证给你，三天后你就能拿到现货了，何必搁那排队等着…” 言下之意，还是催促秦子枫赶快交钱。 “就在这儿交定金？”秦子枫指了指柜台。 “当然不是，你跟我来。” 传单小哥领着秦子枫转到后面的库房，关上门，里头只有一张书桌一个书柜，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保险箱，面积小得站两个人也够呛。 传单小哥转到书桌后，拿起笔开始为秦子枫写凭证，继续催促秦子枫，“赶紧的吧，把钱交出来，我把凭证给你，你就能走了，三天后再来。” 秦子枫见他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心里不禁怒意滔天。 “我先看看我钱够不够…”秦子枫佯装摸裤兜。 “你钱不够？！”传单小哥停下了手里的笔，“我凭证都给你开了你说没带够钱？！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找茬？！” 秦子枫赶紧找补道：“不是不是！我口袋里真有钱！今天还带了两百出来…” “两百？那行…”传单小哥继续低头写凭证，完了推到秦子枫面前给他看，“回声牌随身听预订取货金额——八十元整，看清楚了吧？” 秦子枫看出了猫腻，“预订取货金额？不应该是预付款么？怎么这里只写是预订取货？” 传单小哥振振有词道：“这八十块本来就是你找我帮忙预订的定金，又不是产品的预定金，不包括在购买随身听的总价里，当然不是预付款啦！” “你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你带了两百出来，多付这八十块又没损失多少！” “不是我计较，是我得问清楚才行。”秦子枫继续演戏，“我拿的两百块是我爸给我的，回头他要是问起我来，我总得有个交代吧。” “我管你交不交代！反正这八十块就是额外找我预订的钱，不包括在购买随身听的总价里，你到底要不要？” 传单小哥的语气顿时强硬起来，库房的门也在此时开了，一名身材高大的店员堵在门外，大有不交钱就不能出去的样子。 秦子枫并不打算硬碰硬，乖乖的掏钱拿了凭证，见收据上的落款写明了这间加盟店的点名后，票据的样式也是加盟店一起使用的样式，才收好凭证。 交出了八十块，堵在库房门口的那名店员也让出了一条路供秦子枫出去。 临出门前，秦子枫陡然回头问传单小哥，“三天后我真能取到现货随身听么？” 传单小哥闪烁其词，“反正你来吧，三天之后你想来就来吧。” 他只说了三天后想来就来，可没保证说一定能取到货。 秦子枫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弯弯绕，随即放出鱼钩画大饼道：“行，如果三天后我来了能取到现货，我就把我朋友都介绍过来！” “我那些朋友家里都是有钱的，最喜欢用谁能最先拿到现货来进行攀比了。” “真的？”传单小哥从书桌后走了出来，拉住秦子枫，“你那些朋友人多么？他们想要多少？” “嗯，八九个总有的，反正他们不缺钱，就是想比比看谁能最先拿到现货。”秦子枫继续引诱道，“你也知道这款随身听火得不行，谁都想要，偏偏还要比谁最先买到。” “明白了…”传单小哥点头，“如果我能更快帮你拿到更多的现货，你能把你那些朋友都介绍过来么？” 秦子枫见鱼儿上钩了，点头道：“当然！” 他这是假借推荐朋友过来买的名义，试探这位传单小哥拿到现货的速度。 果不其然，传单小哥兴奋得双眼放光，“那行，回头我加快速度，看看能不能两天内帮你搞到现货。” “你记得把你朋友带过来，别去找别人了，别人的速度都没我这边快。” “可我看好像有别人收的定金价格比你便宜呢…”秦子枫继续加码。 “不可能！”传单小哥一边惊觉居然有人跟他抢生意，一边强调自身的“优势”道：“我这边定金哪高了？！而且我这边还能保证都是正品呢！” “你不知道，前段刚刚发售随身听那阵产品供不应求，有倒爷买了现货加价到四百多还能卖出去！我这边只收你八十块的取货预订，你原价就能拿到正版现货，知足吧你！” 秦子枫这下真的惊讶了，“你还知道还有倒爷？！” 我这个生产随身听的老板都不知道居然有倒爷倒卖的情况！ 传单小哥自豪道：“那当然！那倒爷就是从我手地下过的货，我能不知道么？！” “咳咳！”站在库房门口的店员咳嗽了一声，示意传单小哥泄露得太多了。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赶紧拿着凭证走吧！”传单小哥也开始赶秦子枫，“回头记得把你那些有钱的朋友都介绍过来。” 传单小哥还在惦记着那并不存在的“大买卖”，殊不知他已经“死到临头”了。 出了经销加盟店，秦子枫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这几个加盟商，除了还算靠谱的魏诺金之外，其他三人私底下还不知道背着他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物色人选 秦子枫沉思着。 看来，自己还得继续“清理门户”才行。 如果这仅仅是门店内员工的个人行为，那把人扫地开除还能规范过来。可如果连加盟商都在参与类似以收取“预订”金额来赚取利润的做法，情况就更严重了。 此地不已久留，即便真想收集线索也不急于这时，所以秦子枫拿着所谓的“取货”凭证就离开了门店。 秦子枫的心思全在如何理清目前关于这个情况，暂时先把与程杰合作办新厂的事情搁置一旁。 目前风雪机械厂共有四名加盟商，其中魏诺金作为加盟商的“小组长”，秦子枫原本想找他来问问，可是又不能立刻排除魏诺金是否也参与其中的嫌疑。 毕竟自己要是把今天的发现告知了魏诺金，万一魏诺金真的使坏参与其中，再与其他三名加盟商通了气，后续也就不好解决了。 与杨秀达商讨，是秦子枫能想到的第二个合适人选。 但杨秀达此时也要忙风雪机械厂的事情，估计也抽不开身。 思前想后，秦子枫决定还是自己先暗中调查。 望着窗外的风景，秦子枫看到位于市中心的经销加盟店门店从窗外飞逝而过，不由得叹了口气。 坐在前座开车的司机小谢察觉出秦子枫心情不虞，透过后视镜瞄了秦子枫一眼，小心翼翼的出声：“秦厂长，这是遇上烦心事了？和程厂长那边没谈妥？” 小谢只知今晚秦子枫是陪着程杰来市中心吃饭的，并不是秦子枫临时“爽约”跟着传单小哥来了一场“微服私访”之事。 秦子枫懒懒的搪塞道：“没什么，就是这段时间为了办新厂的事情折腾得太忙，觉得有点超负荷了…” 司机小谢不再多问，只提醒秦子枫注意劳逸结合。 秦子枫望着小谢的背影，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小谢，你是秀达叔推荐过来的，我听秀达叔说你不是本地人？”秦子枫问道。 小谢头也不回的专心开车，声音洪亮而雀跃的答道：“是的，秀达叔人好，并不会因为我是外来人而排挤我，反而还给我提供了这份这么好的工作…” 包吃包住、工资管够、老板脾气好、而且还有豪车能开…只要的工作对小谢而言已经胜过许多不稳定的兼职了。 秦子枫继续问道：“这么说你刚来深鹏市不久？” 小谢继续老实回答：“不到一年吧，此前我打的三份工，时间都不超过三个月试用期…那些老板只想骗低价的兼职或者试用，不肯给我转正提高工资和待遇。” 正因为目前这份司机的工作足够稳定，小谢也是发自内心的对杨秀达与秦子枫十分感激。 外来人、工作时间不久… 这两点正中秦子枫下怀。 如果真如小谢所说，他是一个与本地圈子不算熟悉的外来者，秦子枫确实愿意考虑好好利用这点… 剩余的归途二人一路无言，等车子即将驶入秦子枫家所在的路段时，秦子枫才叫停开口。 “小谢，我有个事情想让你帮忙。” 小谢毫不犹豫道：“请说。” 秦子枫把想了一路的理由诉诸于口，“你也知道目前咱们的随身听在市场上卖得挺好，我想找你帮忙买几个随身听回来。” “什么？”小谢被秦子枫的话搞蒙了，“是买咱们厂的回声牌随身听？还是买其他牌子的？” 秦子枫瞥了小谢一眼，不动声色道：“就买咱们牌子的。” 他尽量少吐露消息，想试试看小谢是否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对于上司交代的事情，有时候过于好奇的刨根问底并不是好事。 如果小谢继续口无遮拦的继续问下去，秦子枫也不会再容许这样的人继续留在身边了。 索性小谢没再继续询问缘由，而是询问了购买的时间，“好，您什么时候要？” “大概这几天吧。”秦子枫佯装一副神秘的表情，“关于这件事情，我不方便出面，所以我觉得你更适合胜任这个暗访调查员一职。” 秦子枫耐心把暗访调查员的职位概况与设置的缘由大致告知了小谢。 “为了让咱们的产品能更好的销售出去，我需要暗访调查员扮做客户前往各个门店。” “暗访调查员以购买随身听为由，借此体验门店的销售方式，留意其中是否存在漏洞，继而能加以改进，为顾客提供更好的服务。” 秦子枫重点提了最后一句，“还有就是要留心销售的渠道与环境，查探是否存在缺货、补货、加购的情况，最好可以私下偷偷询问是否能加价提前预订或取货…” 小谢听完，郑重点头道：“…明白了。” 这是他第一次被委以除了开车以外的重任，所以他打算拿出十二分的上心。 秦子枫吩咐完毕，心满意足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三千块现金，塞到小谢手里。 “这些钱是你拿去购买随身听的钱，如果真遇上可以加价就能提前预订或取货的情况，可以向我汇报，我会把追加的费用给你，这样你也不会吃亏。” 给员工安排工作，尤其涉及费用花销时，当然不能让员工自己掏钱垫付，否则后续出现金钱纠纷就麻烦了。 他正是看中小谢刚来深鹏市不到一年，认识相熟的并不多，而且为人还算可靠，所以才挑中小谢来当所谓的“暗访调查员”。 “但是一定要切结，能加价预订或购买时，不论是现场支付还是预付定金，你一定要让对方提供相应的票据，这样后续我给你追加费用时也能有个凭证，方便财务记录。” 秦子枫特意假装用财务记录当做合适的理由。 小谢双唇紧抿，颤颤巍巍的手下了这捆现金，心跳如鼓。 这是他第一次摸到这么多钱，即便不是供他自己的花销。 为了不辜负秦子枫的信任与期盼，小谢暗下决心，自己要好好完成这个“重要”的任务。 将秦子枫安全送回家后，司机小谢把车子停在小院子，怀揣着“大笔”现金回到杨秀达为他安置的房间里，激动地一夜无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暗访调查 由于秦子枫把“暗访调查员”的任务交给了小谢，所以隔天一早并没有让小谢负担“司机”一职，而是找了另一名员工负责暂时的接送。 小谢谢飞这天早早起身，还没等秦子枫驱车出门，就自行骑着自行车前往市里的各个经销加盟店附近转悠。 今天的天气不算很好，天空阴沉沉，似乎要下雨。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能买得起随身听的客人，谢飞今天稍微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换上了最贵最好的衣服，还拿出了一直不舍得穿的皮鞋搭配。 平时朴素缄默的司机摇身一变，成为了私营公司的白领员工，看上去与平时的装扮大相径庭。 他最先前往距离最近的一家经销加盟店。 加盟的四件经销加盟店每天生意都还不错，谢飞来的第一间也不例外，从早上九点开始，就不断有客人进出。 谢飞侧身让开一位提着包装袋心满意足离开门店的客人，缓缓走入店内，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门店里的环境。 门店的面积不小，但柜台货物产品、上架摆放都很整洁，空间的光线也很干净明亮，店内越有三分之二的面积都摆放有回声牌随身听的宣传物料。 这就很符合秦子枫最想看到的布局情况。 谢飞暗暗把现场情况记在心里，率先走向门店里的最大的区域—回声牌随身听贩卖专区。 有眼尖的店员见他衣着打扮比寻常市民还好一些，便积极跟了过来，“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来买随身听的么？” 第一次演戏的谢飞有小小的紧张，面对店员的例行询问还不敢开口回答，只默默点头。 店员积极把谢飞往视听区引导：“我们在回声牌随身听的贩卖专区旁还设置有试听区，先生不妨先试听一下音质，如果您满意，可以再到贩卖专区进行型号与颜色的选购。” 谢飞并没有跟随店员的脚步，而是随手指了指橱窗里摆放的热销型号样品机，“我能买这款回声牌随身听么？” 说罢，谢飞还佯装不知情的走向橱窗，故意把橱窗里的样品机当做实体机，想直接拿走。 店员追了上来，阻拦道“先生抱歉，这款只是展示用的样品机，并不是实体机，这个用不了，也不对外出售的。” 谢飞恍然大悟般点头，“那你帮我拿一个这款的实体机包起来，我现在就拿走。” 店员脸色有些为难，“抱歉先生，由于这个型号的随身听过于热销，目前我们店里暂时还没货，如果您想买，只能等下周重新补货上架再来了。” “下周才补货？”谢飞连连摇头，“太久了！三天后就是我侄女生日了，我还打算买一个给她当做生日礼物来着…” “抱歉先生，这个我们也没办法帮您，如果您实在想买，可以先在我们店里进行登记预约，等下周补货后您再来排队领取。” “都预约了还要排队？！”谢飞不满道：“我现在跟你们登记预约，你们能保证下周我来了一定能买到么？” 店员似乎即对这个客人想买却没货、只能让客人先登记预约然后排队的情况十分熟悉了，非常流利的答道：“抱歉，这个也不确定。” “因为目前店内预约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两百人，下周补货的批次和数量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我们也无法保证预约了就一定能买到产品。” 谢飞佯装生气，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场合把自己工作后的怨气与怒火发泄出来： “都登记预约了还不一定能买到，那我干嘛还要花这个预约登记的钱？当我钱多烧得慌呢？” 店员忙安抚解释道：“先生您误会了，在我们店里登记预约是不需要缴纳费用的，我们门店规定不能以各种名义向客人收取额外的费用。” “真的？”谢飞半信半疑，但内心还是对店员的澄清很满意。 店员的说辞，跟秦子枫一直强调的做法是一致的，也能从侧面看出这间经销加盟店目前并不存在不合理的情况。 既然没什么问题，谢飞就走一下形式进行登记预约，心里盘算着要提升一下自己的演技，待会儿到了下一家经销店能更加熟练。 登记完毕后，谢飞见外头已经下起了小雨，就不着急走了，走回视听区拿起随身听开始播放音乐，进行试听。 那名店员替谢飞登记预约完毕后，默默记下了他的联系方式，而后又走到了谢飞身边，轻轻戳了戳谢飞的肩膀。 “这位先生…” 谢飞摁下暂停键，回头与店员对视，“嗯？你好，还有什么事么？” 店员清了清嗓子，继续笑道：“我刚才听您说，您来买随身听是为了送给侄女当生日礼物？她的生日就在三天后？” “没错。”谢飞咽了咽口水，握紧拳头试图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还以为店员察觉出这个理由不太可信。 “是这样的…”店员压低了声音，尽量往谢飞身边凑过来，“我有办法能帮你，在三天之内拿到你想买的那款收音机的现货…” “三天之内就能拿到？”谢飞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但还是故作愚笨的明知故问道：“刚才你不是说一周后才会补货上架嘛？怎么现在又说三天之内能买到？” 店员举目四顾，见周围没多少人，继续说道：“先生您听我说…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手里有现货。” “我可以把你推荐给他，你去找他预订，三天之内就能买到现货，就不用一周后再来排队了，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到。” 谢飞听完射吸一口气，心道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原来这位店员刚才也只是装模作样的演戏，不敢在明面上表露，只能私下搞小动作。 这时谢飞也终于明白，秦子枫为何会派出调查员进行暗访。 估计是秦子枫也发现了类似的情况，所以才会找他这位对深鹏市人生地不熟的外四人来当暗访调查员。 “靠谱么？”谢飞质疑道：“你们这种正规门店都没现货，他一个‘个体户；能弄到现货？” 第一百二十三章 露出马脚 “能拿到现货不就行了？！”店员一句反问把谢飞噎了回去。 “反正我朋友有渠道能弄到正版现货，如果你真想赶在你侄女过生日前买到现货，我可以把你推荐去找他。” 谢飞见兔子都主动送上门了，他没有不要的道理，于是毫无抗拒的应道：“行！” “刚才我忘了说，你找他拿现货而且还是三天之内‘加急’要现货，得先拿出一些诚意才行。” 店员搓了搓手指，暗示得拿钱才能办事。 “只要能让我赶在侄女生日之前买到现货，多加点钱我倒无所谓。”谢飞补充道：“当然价格也不能太过。” 店员一拍胸脯，毫无廉耻的拍板保证道：“放心，我朋友收费也只是为了打点供货渠道上下游用的，并不是为了赚钱，他不会跟你收太多费用的。” “那我怎么跟他联系？”谢飞一步一步深入。 店员迅速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有些褶皱的纸片，上面写着地址和号码。 “你按照这个地址找过去，到了打就这个电话，记得到时候跟人家说一声你是胡哥介绍过去的就行。” 谢飞留了个心眼，问道：“你是胡哥么？一定要提你的名字，你朋友才肯见我？” “对的！”店员欲盖弥彰道：“还有就是如果你不提是胡哥介绍去的，到时候他不会给你优惠价，而且还会多收你的钱。” 把纸片塞到谢飞手里后，店员逃也似的溜回了柜台后面，似乎不愿被其他人见到刚才他与谢飞搭讪的经过。 谢飞心里跟明镜似的，说什么不提“胡哥”就没优惠，想来是提了“胡哥”的名字，这位胡哥往后才能跟人家收“推荐好处费”呢。 他捏着纸条出门上车，突然意识到纸条上写的地址，位置距离昨天他来接市中心秦子枫返程时的地点附近。 “福中二路雅苑综合商厦首层66号…” 谢飞默默念着门店地址，似乎意识到昨天也许秦子枫是真的查到了什么。 来到66号门店外，谢飞在门店外头张望了一阵，才堪堪步入店中。 与昨日秦子枫来时受到的招待“程序”一样，谢飞也是花了所谓的“预订”钱，拿到凭证后就被店员赶走离开了。 至于他主动跟那名收钱的店员提及“胡哥”的名号时，那名店员也只感慨了一句“最近他还挺卖力”的评语。 谢飞才得知最近应该有不少人被胡哥给忽悠着“推荐”过来交钱，然后等待购买所谓的“现货”。 原本还想继续观察的谢飞并不想就这样离开，随即找了个“想继续看看”的跛脚借口在门店里停留。 他坐在视听区，佯装开着随身听听歌，却把声音降到最低，借以暗中偷听店员们有没有在交流中露出马脚。 只可惜他白白坐等了一下午也毫无进展，没能探听什么实质性的有效内容，只得讪讪离开门店。 进入车内，谢飞继续在外头死守这间门店。 直到晚上九点，门店打烊关门，谢飞看到那名跟他收“预订”钱的店员离开了门店就下了车，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 那名店员进了家小卖店打电话，拨通号码与人联系。 谢飞无法靠近，探听不到动静，只得戴上帽子扮做客人走入小卖店里佯装买东西。 “最近几天预订的人多，麻烦汪技员那边抓紧时间跟现场的陈厂长联系一下，帮忙催下货，很多客人都等着要的…” 那名店员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聊了这两句就挂了电话，但在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谢飞则对店员打电话所说的内容还算有所收获。 “你说那人提到了汪技员和陈厂长？” 秦子枫听完谢飞的汇报后，对这两个称谓感到陌生又熟悉，“我好想在哪儿听过这俩人？” 见秦子枫一时间想不起来，杨秀达不禁在旁边提醒了一句，“我认识的姓陈的厂长也不算少，但我以前只听于鑫曾提起过一位汪技员。” “对！就是他！肯定是他”秦子枫一拍大腿，瞬间醍醐灌顶。 “程杰那边之前也提过一嘴，说于鑫跟首都春明城的威孚机械厂厂长陈龙伟接触过，汪技员就是那间机械厂的高级技术人员。” 杨秀达也注意到了，“你还知道陈厂长的具体名字？看来你们以前就接触过咯？” 思及往事，秦子枫叹气道：“之前兰市那边的鸿辉机械厂招商引资的时候，陈龙伟就想过来分一杯羹。” “奈何他想要的太多，态度还不好，所以当时任叔和我都没有答应让陈龙伟投资加盟。” 杨秀达连连点头，“不跟那样的人合作是对的，免得将来哪天被他啃得渣都不剩。” “不跟陈龙伟合作的后果也够呛，估计是他后来气不过，就威胁着要把鸿辉机械厂的某个重要原材料给断供…幸亏后面我们找到了解决的出路，才算没有掉进陈龙伟的陷阱。” 虽然度过了“劫难”，但那次的劫后余生却并不顺利，反而招致了陈龙伟的越发不满与连续做对。 现在得知陈龙伟与其工厂里的技术人员也牵扯进了这件事里，发现了真相的秦子枫反而没有那么惊讶了。 毕竟他相信以陈龙伟的人品，诸如此类抄袭他人、制假贩假、李代桃僵以次充好冒充他人产品这种坏事，陈龙伟是做得出来的。 杨秀达以自己所了解到的内容，进而判断猜测道： “这么说，此事极有可能是陈龙伟联合他厂里的技术人员在搞鬼，仿制了我们的随身听产品，然后买通了门店里的店员合作，以他们做的假货冒充咱们厂里的真品对外出售？” 最关键的是，目前仍不知晓这件“以假乱真”的事情是从何时开始？他们联和“背叛”的店员坑了多少潜在的顾客、对真品随身听的名誉造成了多少损害… 秦子枫长叹一口气，“也许不止是跟门店的店员，搞不好连加盟商都牵扯进里头。” 他猜道，也许正是因为连加盟商本人都牵涉其中，所以那些贩卖假货的店员才敢明目张胆的对潜在顾客收取所谓的“预订”费用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赃并获 目前风雪机械厂在深鹏市一共有四名加盟商，秦子枫对其中的魏诺金还算信任，因此先把怀疑的对象锁定在了其他三位加盟商里。 杨秀达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把大家叫一块谈谈？” 秦子枫摇头，“不行，那样反而打草惊蛇了。” “明天正好也到了那位店员跟我许诺的三天日期，我打算明天再去一趟，看看是不是真能领到所谓的正版‘现货’。” 只有东西拿到手了，才好进行真品与假货的比对，看看差异在哪。 如果能从中找到假货与陈龙伟及威孚机械厂的关联，那就更好了。 “厂长，那我是不是三天后也按照约定去那间门店‘取货’？”谢飞积极问道。 秦子枫点头，郑重其事道：“去！你当然要去！能拿到更多的证据更好。” “如果真能取到‘现货’，咱们还得继续跟踪他们，最好能找到他们囤积的仓库、甚至制假贩假的‘大本营’所在。到时候人证物证皆在，任他天王老子来了也躲不掉！” 秦子枫对自己的盘算很有信心，谢飞眼里也满是跃跃欲试帮忙抓“叛徒”的兴奋，唯独杨秀达的脸色却还是那般愁苦。 “小枫，你怎么确定制假贩假的‘大本营’一定在深鹏市？万一跟踪半天没有丝毫线索，岂不是浪费时间了？” 秦子枫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首都春明城距离深鹏市虽然不远，但在春明城做好的假货发过来也需要运货的时间，所以我断定深鹏市里一定有他们制假的‘大本营’。” 杨秀达沉默不语，不置可否。 秦子枫看得出杨秀达的不认同与不解，随即咽了下口水，继续耐心剖析道： “而且前两天我跟邱区长聊天时得知滨海湾新开发区那边在招商引资，连陈龙伟本人也来到了深鹏市。” “你记得刚才谢飞说，听到那人说让汪技员联系陈厂长帮忙现场催进度么？” “记得。”杨秀达与谢飞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秦子枫拉着椅子往杨秀达身边凑，点出了重点，“秀达叔不妨注意一下‘现场’二字。” “陈龙伟本人都来了深鹏市，他如何能催促远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威孚机械厂？他目前能现场催进度的地方，肯定只在深鹏市内…所以，现在轮到我放长线钓大鱼的时候了。” 秦子枫怀揣满腔对陈龙伟“捉现行”的期待而蓄势待发，杨秀达则开始担心秦子枫这次的考虑是否足够周全。 为了先把证据拿到手，秦子枫与谢飞先后赶去位于福中二路雅苑综合商厦首层66号的门店，找到了当天跟他们收取所谓预定费的店员，成功拿到了回声牌随身听的“现货”。 秦子枫让风雪机械厂的老师傅拆开了所谓的“现货”，发现了“现货”与正品其间存在的工艺差异、材料差异等等… 有了实质性的物证，接下来就要看在搜集人证方面的各种努力了。 秦子枫格外留意这间门店管辖隶属的加盟商汤伟的一举一动，而谢飞则按照秦子枫的吩咐，日夜暗中盯着那名收钱供货的店员的一举一动。 前前后后共盯梢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让谢飞跟踪到了存放随身听“现货”的仓库据点。 而秦子枫也经过多方辗转，终于打听到了位于市郊一家新经营的新通机械厂的“秘密”，即生产随身听“现货”的制假工厂。 终于找到头绪的秦子枫一夜无眠，脑子里满是顺藤摸瓜抓到“幕后真凶”的兴奋。 这天秦子枫继续带着人暗中在新通机械厂附近蹲守，正好看到属于仓库的货车开进了新通机械厂。 秦子枫通过车子轮胎的承重程度、以及货车司机驾驶车辆的掌控度，推断出了货车前来新通机械厂的目的，“这是来进货了…”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不枉他苦苦蹲守了将近两个月，现在正是人赃并获、抓制假贩假之现行的好时机！ 秦子枫吩咐谢飞报了警，直到听到警铃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的时候，他才旁边小巷子里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光明正大堵在新通机械厂大门的外。 此时正逢货车即将使出新通机械厂，而警车已经停在了机械厂大门外，对堵在大门前的秦子枫打起了双闪，示意即将驶出机械厂大门的货车不要再继续往前开。 秦子枫气定神闲的转过身，对从警车上走下来的警官问好：“督察同志好，我怀疑这间厂里有人公然侵犯知识技术专利、制假售价、以次充好等违法行为。” 谢飞急忙冲上来，给督察递上了秦子枫的名片，当做是忘了跟督察说清楚自己身份的秦子枫再次做个“自我介绍”。 “诶诶诶！你别乱说话！”货车司机和门卫大爷也齐刷刷跑了出来，“没有证据胡乱造谣我可告你恶意诽谤！” “你跟我要证据？”秦子枫遥遥一指货车，“证据不都在你的货车里么？你敢打开吗？敢让我们厂里的老师傅验证真假么？” 说完，秦子枫还瞥了眼货车的轮胎，明显有被重压的痕迹，不复刚才驶入机械厂时的轻盈浑圆。 货车司机见秦子枫态度强硬，果然怂了，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么后退一步，让秦子枫更加有底气，直接带着厂里的伙计与工人师傅呼啦啦围住货车，打开车门，露出了满满装载一整辆货车的随身听“现货”，满打满算得有五六十个箱。 “现货”的包装造假得与真品如出一辙，但其中涉及的技术却没法骗人，秦子枫带来的工厂老师傅一下子就发现了许多假货与真品不同的地方。 面对督察的询问，秦子枫挺着胸膛十分卖力道：“其实这一次我们只是打算先踩点观察情况，没想到直接碰上了货车来运送假货的情况，直接把他们抓个现行！人赃并获！” “…相信督察同志看到现场这些假货后，应该对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草惊蛇 然而这位姗姗来迟的人却并不是秦子枫所期望的警员，甚至也不是辅警，只是一名该街道区域的物业人员。 物业并没有相信眼前这些让秦子枫笃定的证据，“你们发现的证据都不够充足，就算闹到局子里也无法立案的！” 秦子枫对物业的说法并不服气，“那些人和货物都在现场，这样都不算证据充足？那怎么样才算证据充足可以立案？” 现场的场面变得越发混乱，而且目前只有一名区域的物业人员到场，根本无法控制住局面。 秦子枫怕待得越久越拖延反而对事情不利，因此还是想再次拨通了报警的电话，奈何大哥大的电池却没电了。 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有一辆巡逻的城管车子到场，但他们只下车看了几眼就离开了。 物业的工作人员跑去找该工厂所在区域的物业领导，汇报了情况。 然而到场的物业领导，依旧给出了与刚才那名物业工作人员同样的说辞，“你们的证据都不够具有直接的指认性，就算真闹到某个局某个所去也没用的！” 秦子枫无法，又不得亮出风雪机械厂厂长的真实身份，便只能无力的重复着刚才的质疑，认为到场的物业领导下结论太过草率，实在对该区域的商铺工厂管理不负责任。 “你看！我手里还有从他们这里卖出的假货呢！你们凭什么说证据不足？！”秦子枫高举着手里拿到的所谓“现货”，高声喊道。 物业领导见状随即把秦子枫的话进行偷换概念，进而栽赃道：“你怎么还从他们厂里偷东西？还不赶紧还给人家？！” 说罢，一旁的物业工作人员就要上前抢秦子枫手里的“现货”。 秦子枫已然气红了眼，扭头质问一旁的物业领导，“这就是你们协调的方法吗？二话不说就要抢百姓手里的东西？！” 物业领导不耐烦的撇嘴“啧”了一声，上前拉住了物业工作人员与秦子枫，把二人分开了，转头又开始教育起秦子枫，“这件事情可是你不对！偷人东西你还有理了？” “我没偷东西！这东西是我花真金白银买回来的！”秦子枫嘶吼着替自己澄清。 然而屡次被“误会”的秦子枫怒火中烧却无人理会，甚至还被物业领导催促着离开此地，“人家厂里没追究你你就偷着乐吧！趁着人家没报警找你麻烦，你还是赶紧走吧！” 谢飞是个识时务的，见怒火中烧的秦子枫已然对物业领导的警告毫无反应，随即上前好生劝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人家都催咱们离开了，要不咱们还是先走吧…” 秦子枫被谢飞半拉半拽的回到了车上，一路安全送回了秦子枫的小院子里。 回返到家的秦子枫心里气不过今晚的遭遇，甚至有些后悔今晚是否太过心急进而打草惊蛇，也把自己弄得一身泥泞解释不清… 杨秀达也闻风赶了过来，从谢飞口中得知了二人今晚的遭遇。 “小枫，今晚你们还是太过莽撞了…” 杨秀达虽然心疼秦子枫的遭遇，但还是认为秦子枫今晚的行动太过草率，竟毫无准备就摸去别人的“大本营”，怎么能不吃亏呢？ 喝了几杯茶水后，秦子枫也逐渐冷静下来，“今晚我确实太着急了些，但是那些物业的人实在太气人，人证物证俱在居然还说证据不足警局肯定不予理会！我简直怀疑、怀疑…” “你怀疑什么？”杨秀达接茬道，“你怀疑那些物业也是知情的、伙同造假者里通外合有勾结？” 秦子枫沉默的点头，眼神里满是愤慨。 杨秀达也急了，按住秦子枫的肩膀，给出了最实用的建议，“你要自持身份，这话在外头可不敢随便说，不小心说错一句说不定就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可是他们…”秦子枫愤愤不已，但还是止住了即将骂出口的话。 杨秀达何尝不知秦子枫的悲愤，但他能比秦子枫更冷静的看待，“算了，这件事情你别管，今晚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找人上警局打听一下他们后续怎么处理的这事儿。” 又是一夜无眠。 隔日，秦子枫早早起身，虽然脑子里很想跑去警局询问情况，但还是谨记杨秀达的嘱咐，转去机械厂处理工厂事务。 时至下午，杨秀达终于带着消息回来了。 “叔，情况怎么样？”坐等了一天的秦子枫心急的迎了出去。 在秦子枫期待的目光下，杨秀达叹了口气，摇头道：“情况不妙，怎么进屋里说。” 秦子枫找人去把当时也在场的谢飞也叫进了办公室。 关上房门，四下再无外人，杨秀达才声音低沉的开口道：“警局那边确实没人报案，但我朋友找到了这个东西，该地物业起草的闹事声明草稿。” “闹事声明？他们出这玩意儿做什么？他们有资格出么？” 秦子枫看着草稿上潦草的字眼，扭曲的字迹使得他分辨不清声明的内容，越发气得脑瓜子气得嗡嗡。 杨秀达答：“事情发生在他们楼盘，那附近的地块都是他们的，你说他们有没有资格出？主要是当晚有附近的居民被吵得睡不着，投诉他们扰民了，所以他们才出了这份东西的。” “不过这些都是不是最重要的，反正这些东西也看不清他写的什么。”杨秀达抬头瞄了眼秦子枫，欲言又止。 秦子枫听得心里着急，“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主要是物业说要帮助新通机械厂追查被‘偷走’的货品，只要求偷盗货品的人把货品归还，否则将会报警处理、严厉追究偷盗者的责任。” 杨秀达一开始还不太明白所谓的“偷盗者”会是谁，结果负责开车的司机谢飞提醒了一句，告知说秦子枫昨夜被物业领导误会为“偷盗”货品的人，才得知详情。 他也是过来人了，心里也门清，那些物业领导对秦子枫的“偷盗者”定位估计是故意为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忍气吞声 杨秀达猜测，说不定那些物业领导就是受了背后势力的幕后人所指派，随便给前来“捣乱”的秦子枫安个莫须有的名头，好抓进局子里教训惩戒一番。 “荒唐！” 秦子枫气得用力一甩手边的抱枕，双眼里几乎要喷出明晃晃的怒火。 杨秀达一摊手，长叹浊气，“人家就是明摆着的荒唐、不作为，可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咱们先把物业告去局里吧？理由也不够充分啊…” 秦子枫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昨晚确实是我冲动了…我不该这么心急，不过昨晚这么一来，那些人反而会提高戒备，低调行事，短时间估计也不敢冒头制假贩假了。” 如果他足够沉稳、考虑事情足够周全，也许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那你打算怎么办？”杨秀达最关心的还是秦子枫本身，“毕竟现在他们那边的物业把你当做‘偷盗者’，如果他们报警了，有人找上门来把你抓走怎么办？” 秦子枫摇头，“应该不会的，昨晚我们没有暴露身份，我甚至连报警的电话都打不出去。” 怪只怪他的大哥大当时太掉链子，关键时刻电池没电了，才错过了报警的机会。 杨秀达还是不放心，“可你在咱们深鹏市也算是有名的人，那些物业的工作人员和领导不可能认不出你的脸吧？” 秦子枫回头与谢飞对视了一眼，答：“我们俩昨晚都做了乔庄改扮，还戴了帽子和口罩。而且那制假工厂附近没多少路灯，黑黢黢，他们认不出来的。” 一旁的谢飞听闻，心里也放松不少，不禁佩服二人在出发前，秦子枫曾提出要“改头换面”的主意。 “行。”杨秀达心里的石头也稍稍落地。 “既然你说他们最近会低调行事，那你也跟着低调一些吧，往后一段时间你先别理会这事儿了，我会再找人继续跟进的。” 秦子枫无奈的点头，“…好吧。” 时间如流水淌过，无声无息，秦子枫也尽量忽视此事，继续为办新厂的事情忙碌着。 三日后，杨秀达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再次找上了秦子枫。 “这是什么？”。 杨秀达的面色不太好看，“你先看看吧，这是物业那边出具的最终版闹事情况声明。” 秦子枫接过纸张，默默浏览着纸上的内容，小声念了出来，“新通机械厂涉嫌制假贩假案仍在调查中，现福中二路街道物业项目服务处将调查进度公布如下…” “根据初步调查，新通机械厂厂长陆某与本月三日接到客户订单，共计某品牌随身听六百五十六个，合计数量共八十二箱，销售金额总计人民币十七万七千一百二十元。” 杨秀达抬手点了点纸张，开始算起数来“这笔订单里的随身听共有六百五十六个，总价就高达十七万多！” “核算下来，他们每台随身听就卖二百七十元，比咱们回声牌随身听定价的二百三十元还高出四十元！” “何止四十？！”秦子枫补充道，“在这之前还有每人出的八十块‘预定费’！” “这八十块可不是算在购买随身听的二百七十元总价里的。八十加四十，他们分明是多赚了一百二十块！” 杨秀达听了咋舌：“他们还真是敢赚啊！胆子也太大了！” “他们的胆子要是不大，还敢做卖假货的生意么？”秦子枫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继续念了起来。 “然新通机械厂并非前往某品牌所在生产点进行下订，而是自行在新通机械厂内私自生产该款随身听并予以出售。” “陆某于本月二十八日晚上七点准备与该下订购买的个人客户进行交易时，被路过的市民截获并举报，后续由本物业工作部领导及员工进行到场处理，已将相关闹事者驱离。” 杨秀达双手叉腰，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他们没有报警，只是出了个声明就草草了事，我看也没有必要麻烦我的人脉继续追查了。” “真是麻烦秀达叔了，还得劳烦你出动朋友帮忙弄来这份玩意儿…” “这都不是事儿。”杨秀达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恨只恨那些卖假货的损害了咱们厂的潜在收益，还坑了客户的钱！” “就怕回头买到假货的客户要是见假货随身听的质量不好闹了起来，传出个咱们产品质量不好的谣言可就麻烦了…” 秦子枫一咬牙一跺脚，“所以咱们得赶紧出份声明，对外广而告之咱们的清白…回头我去找邱区长聊聊这事儿，让他同意咱们把物业出示的这份文件一并公开出去。” “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存在有不法分子打着咱们的名义卖假货的情况，回头市民买到假货了也知道是那些坏人做的，与咱们厂无关。” 杨秀达则心疼那未到手的十七万多的钱。 据说那名找新通机械厂下订单的大客户是某家机械工程学院的工作人员，买这么多随身听回去就是想学习了解最先进的机器，方便学习维修的手艺。 如果那名下订单的工作人员能到风雪机械厂来下订，那这十七万多的钱就能溜进厂里的“金库”了，只可惜… 抱着不甘与遗憾，杨秀达拉长着脸苦涩道：“那这段时间里他们给咱们厂里的损失怎么办？” 秦子枫不得不暂时选择忍气吞声，“目前找不到人来追究，但好在咱们已经知道这件事情跟陈龙伟那帮人逃不开干系，往后再找机会跟他们算账就是。” 杨秀达不得不质问道：“那些人估计短时间内不敢再造假了，但没了他们还会有其他坏心眼的人…以后要是还有类似的情况，难道咱们还是放任不理么？” 秦子枫摸了摸下巴，“看来，咱们得把产品防伪的事情给弄起来了。” 以前他没留心要做好的产品的防伪工作，只觉得注册了专利，其他人就不敢随便冒用，却忽略了还存在一帮专门靠制假售价的坏人以此谋生。 第一百二十七章 妙友惊人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秦子枫决定要在产品防伪标识这块下足功夫，等回头与程杰合作的新厂开起来了，也不必再经历类似的情况。 这天，秦子枫准备找杨秀达与程杰一起坐下来商量如何给产品进行防伪的标记是，程杰反而先与秦子枫给他打来电话。 “小枫，你今天有空不？我从朋友那边弄来了个好东西，觉得以后也许能用在咱们的新厂里，要不你抽时间来我这边看看？” 秦子枫虽然对程杰口中所谓的“好东西”并不好奇，但想着去见见程杰也能提一提产品防伪的事情，于是便如约前往。 赶到飞鹏机械厂时，程杰正跟他的朋友在大门处等候秦子枫的到来。 “小枫来了！”程杰上前打招呼，介绍道：“这位是从首都春明城来的朋友，伍湛龙…” “秦厂长好。”伍湛龙主动与秦子枫握手，“久闻你的大名，我知道你是个主意很多、很有想法的人。” “听说最近你自己创办的工厂和品牌弄得很火热，还要和杰哥一起办新厂进行产业升级，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起合作。” 秦子枫闻言一愣，转头看向身旁的程杰。 明明程杰在电话里说的是，有朋友弄来了好东西，让他过来看看而已。怎么到了这位伍湛龙的嘴里，就变成了邀请合作？ 程杰见秦子枫心里有疑惑，便解释道：“是这样的，湛龙他手里有个好东西愿意借给咱们使用，希望跟咱们一起合作。” 他把秦子枫拉到一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对这种专业的仪器设备不太懂，所以找你过来看看是不是那么回事儿。” “专业的仪器设备？你看过了？！”秦子枫竖起耳朵认真听，“你的飞鹏机械厂不就是以厉害的设备和代加工出名的么？怎么会不懂他的设备？” “因为他的比我的更厉害啊！”程杰理所当然道，“他的东西来头可不小，反正我觉得是可以考虑合作一下，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 秦子枫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飞鹏机械厂的仪器设备在深鹏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先进，没想到这位首都春明城来的伍湛龙手里，居然有比飞鹏机械厂更厉害的设备… “那就先去看看吧，如果那设备是真的厉害，合作可以再谈。”秦子枫问到了关键的问题，“他的设备在哪儿呢？总不可能让我跑到春明城去看吧？” 程杰遥指工厂里的一个角落，“他的东西昨晚就拉到我厂里来了，就锁在一间空的厂房里，咱让他带你去看看吧。” 也确实是因为伍湛龙带来的仪器设备足够厉害，因此程杰才肯把一间空置的仓房腾出来给他放设备。 伍湛龙在前头引路，把秦、程二人引到了那间被锁着的空厂房前。 “秦厂长，在看设备之前，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伍湛龙强调道：“不论你进去看到了什么，出去以后切记不要对外声张。” 秦子枫闻言心里疑惑，但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厂房大门连带着铁链哗啦啦升起，三人从半开的卷闸门弯腰入内。 伍湛龙带来的设备占据了大约一半的厂房空间，每个设备上都盖着随处可见的红蓝白三色防水彩条布。 程杰亲自上前揭开防水布，秦子枫才终于得见两人口中那套“厉害”的仪器设备。 呈现在他眼前的其中一台机器有些破旧，有的地方甚至还有铁锈，估计是从某个二手市场淘来的玩意儿… 秦子枫眼里有失望，有疑虑，有不解。 就眼前这些破旧的机器，如何担得起程杰口中的“厉害”二字？ 程杰看到此时的秦子枫，犹如看到了昨晚第一眼看到一起时的自己一样。 他把防水布全部揭开，招呼秦子枫上前，指着机器侧部的一处标识，抱着看热闹的情绪道：“你先来看看这个…” 秦子枫走上前，看到程杰的手摩挲着机器侧部的“dishiba”标志，顿时目瞪口呆！ 居然是电芝的标识！ 眼前这个破旧的机器居然是电芝的设备！ 秦子枫绕着机器转了一圈，问伍湛龙，“你怎么会弄到电芝的东西？！” “你先别急着惊讶，后面还有呢！”程杰领着秦子枫往后走，一路走一路揭开每一个机器上盖着的防水布。 看完了所有的设备，秦子枫已经惊讶得几乎失语！ 这分明是一整条生产线会用到的机器！而且还是电芝的生产线设备！ 此时对于电芝的产品与技术有多厉害都不必赘述，秦子枫在心里惊呼着几乎快忍不住尖叫出声！ 伍湛龙见秦子枫这是肉眼可见的激动了，随即跟上前问道：“秦厂长，不知我这些机器足不足以让你答应跟我合作？” 秦子枫兴奋得差点当场点头答应，但最后还是理智压倒了激动。 “咳咳，这个…”秦子枫回头重新好好打量着伍湛龙。 这位首都春明城来的“朋友”，一出手就带来了电芝的整条生产线设备，这不得不引起秦子枫的好奇。 虽然眼前这条电芝的生产线机器看起来破旧了些许，但是放在国内还是能称得上“厉害”二字的。 不说是副首都深鹏市，即便这些机器放在首都春明城也能经营得风生水起。 然而伍湛龙却带着机器来到了飞鹏机械厂，向他与程杰二人寻求合作，秦子枫越发感到诧异。 今年是一九八七年，距离去年重生回来的秦子枫也只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依旧不影响先进的外国对高精尖技术的“保护”，即对其他国家进行技术封锁。 而电芝的母国马台国，也属于对外国封锁高精尖技术的先进外国之一，曾明令禁止国内的高端生产线的设备对外流入其他国家。 在这种情况下，伍湛龙能拥有全套电芝流水线的生产设备，可以想见是如何的难得。 如果这套设备是伍湛龙花钱买来的，估计得花费上百万的价位。 而有着上百万的闲钱，拿去投资什么不好呢？非要弄来一套电芝的生产线旧设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诚意不足 由此，秦子枫暂时得出的结论是，伍湛龙估计不差钱。 既然不差钱，干嘛还要找人合作？是觉得坐拥上百万的资产还不嫌够多么？ 伍湛龙见秦子枫沉默久久，才开口解释道：“这些机器是我托朋友帮我弄来的，我带着机器从春明城来深鹏市，也有暂时不能说的原因。” 秦子枫对于“朋友”的说辞显然不信，但目前不是较真的时候。 “我想知道你朋友还能不能弄到更多类似这种的设备？或者比这批更先进的设备？”秦子枫心怀期待的问道。 “暂时还不能。”伍湛龙坦诚道：“光是把这套机器弄进国内就很不容易了，这还是我朋友以不同的公司名义、分了好几个批次、走不同国家的进口路径购入的。” 这么一说，秦子枫也明白了这一整套流水线设备的珍贵价值了。 保不齐就是电芝的内部员工见这套流水线的机器从一线“退役”下来后就转手对外倒卖，然后被伍湛龙和他的朋友千方百计买了下来。 由于电芝内部以前就存在过对外秘密倒卖设备机器的“前科”，所以秦子枫对眼前这套设备的具体来路也没那么想知道了。 伍湛龙不想再多做不必要的寒暄，直截了当的问道： “秦厂长，机器我都拉到这里来了，等了你一天，就想问你个准话，你觉得我这套设备到底够不够得上给你的牌子生产配件的？” 秦子枫也坦诚道：“伍先生的诚意我能看到，那我也不骗你，这些电芝的设备来替我生产回声牌随身听的零配件当然是够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程杰也替伍湛龙着急起来。 秦子枫两手一摊，“只不过目前没人会使啊…” “这毕竟是电芝自己内部的机器，肯定比国内的设备先进多了。如果有说明书看也许我还能上手试试，没说明书那就白搭。” 秦子枫与程杰二人都看向伍湛龙，果然见秦子枫提及“说明书”二字后，面露难色。 秦子枫见状便以为伍湛龙手里没说明书，随即猜测道：“你没听见伍先生都说了这批机器是通过不同的路子转运过来的，估计相应配套的说明书都不齐全。” “如果真要用这批机器投入生产，以后还得教会工人师傅使用的，目前没人会使这些东西，根本没法进行生产产品，更何况出售盈利了。” “那可真是麻烦了。”程杰紧张的嘬着牙花子，问伍湛龙，“伍先生，你这些机器没有配套的说明书进行学习使用，就算给我们用也有心无力了，看来这次咱们之间的合作就难了…” 伍湛龙一听程杰说“合作困难”，随即变了脸色，心有不甘的应了一声，“其实说明书是有的，但我这边只带了一小部分过来，其余的部分还在我朋友手里呢。” 秦子枫闻言随即恍然大悟。 既然有说明书，但伍湛龙却表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估计心里是不肯出借给旁人看的。 他招呼程杰到一旁细聊，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杰叔，这位伍先生真是你的朋友么？我怎么看着他都不像是诚心想合作的。”秦子枫一开口先质疑伍湛龙的合作意愿。 程杰脸色有些尴尬，“其实他并不是我的真朋友，就是通过我另一位朋友介绍认识的…我就是看他直接把机器拉过来了，诚意十足，所以才答应考虑跟他合作的事情…” 秦子枫立即反问：“他费了好一番功夫不远万里把机器拉过来了，怎么可能只带了一部分说明书？我看他分明还是不够有诚意。” 程杰回头瞟了站在不远处的伍湛龙一眼，问秦子枫，“那你对他怎么看？” 秦子枫老实答道：“我看他就是想借着给咱们看机器的机会让咱们答应与他合作，然后他再自己帮咱们加工生产，不经过咱们这边的生产线和工人师傅。” “最怕的是他把咱们随身听的技术学会后万一跑路了，将来再开个新厂跟咱们对着干，那麻烦可就大了。” 程杰闻言宛如醍醐灌顶般浑身一激灵，“这个我倒没想过，还是你考虑得更全面啊！那要不咱们还是不跟他合作了？” “我觉得跟他合作还是可行的。”秦子枫改口道，“毕竟那些电芝的设备是真的厉害，有了它们将来还能进行加工生产更精密的零部件，有助于提高咱们的产品质量。” “你不怕他把你的技术偷走了？”程杰对秦子枫一会儿一个说法的举动给看懵了。 秦子枫已经想到了目前比较合适的解决办法，“咱们可以不让他那边自己生产，直接让他把所有说明书交出来，等我学会了摸透了再教给新厂里的工人师傅。” “等大家都会使用仪器了，也就不怕被他‘垄断’了…但如果他依旧不肯交说明书，那就算了吧，其实我也相信杰叔你厂里的机器设备也不差，生产出来的随身听质量也够用了。” 程杰点头，对秦子枫的想法表示赞同。 二人回到伍湛龙身边，程杰开门见山的问道：“伍先生，没有全部机器的使用说明书会影响我们的后续生产，所以如果你不肯提供说明书，那咱们之间的合作还是到此为止吧。” 程杰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连走过场的寒暄也直接省去了。 伍湛龙没想到这二人只离开去商量了一会儿，回来后态度就变了不少，立刻应声道：“合作的事情还请二位再考虑一下，我这里确实没有全部的说明书，回头我让我朋友送过来。” 秦子枫接话道：“好，那麻烦伍先生尽量催一下朋友，让他尽快把其余的说明书送来。” “伍先生什么时候向我们提供全部的生产线机器说明书，我们就什么时候跟你开始谈合作，所以决定合作决策的速度快慢全在伍先生你这边。” 虽然秦子枫是笑着对伍湛龙说的话，但伍湛龙能从他的眼中看出谨慎与探究。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敢动手 秦子枫与程杰二人对伍湛龙所施加的“压力”还是管用的，伍湛龙于三日后带着一个皮箱再次来到飞鹏机械厂。 不过今天他不是独自一人来的，身边还跟了另一名男子，秦子枫猜测是伍湛龙口中频频提及的“朋友”。 “这位是我朋友白鹏。”伍湛龙向屋子里的秦子枫和程杰介绍道。 为表热情，程杰主动上前与白鹏握手示好，然而白鹏却轻轻瞥了程杰一眼，并没伸手回应。 程杰只得尴尬的收回手。 他心里念着估计就是这位白鹏从春明城来深鹏市送说明书，心有不虞，所以才不肯跟他握手，因此他也只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伍湛龙轻轻拍了拍手里的皮箱，放在程杰的办公桌上，说道： “二位，生产线机器的所有说明书都在这箱子里了，我想这个箱子加上还放在贵厂厂房里的机器，应该足以让二位坐下来和我聊聊合作的事情了吧？” “行！有机器有说明书有诚意，那就一切好说。”程杰连连点头，请伍湛龙前往喝茶区域入座。 “等等。”秦子枫插嘴道：“能不能先让我看看说明书？跟人做交易之前总得先验验货是不是？” 秦子枫最关心的还是说明书的真假，就怕伍湛龙伪造假的说明书来糊弄人…这也是秦子枫一向的谨慎。 “好。”伍湛龙上前打开皮箱，随便挑了其中一册递给秦子枫，“秦厂长请便。” 一直不说话的白鹏轻蔑的哼了一声，问秦子枫：“这说明书都是从别国搜集来的，你能看得懂外文么？可别因为看不懂而生气故意弄坏了…” 秦子枫保持着一贯的礼貌风度，笑着回应道：“我就在你眼前看，如果我真想弄坏说明书，你也一定会出手阻止的，对不对？” 白鹏轻飘飘的应了一声：“呵，也许吧。” 秦子枫好整以暇的拿好说明书，转身拉了张凳子坐在白鹏对面。 让他纳闷的是，这位朋友白鹏，为何会对他和程杰的态度有诸多不满…先是不肯跟程杰握手，现在又来“嘲笑”他苦恼看不懂外文说明书。 程杰见场面有些尴尬，随即请伍湛龙和白鹏，咱们先喝茶，正好昨晚有人送了我一罐新鲜的岩茶，武夷山产的！” 这边厢程杰正向伍湛龙炫耀着来自武夷山的珍贵岩茶，秦子枫坐在白鹏对面的椅子上，仔细研究起手里的说明书来。 重生前的秦子枫曾自学了英语、德语等多种语言，就是为了能看懂世界上各种新出的设备说明和专业理论。 犹记得当时他为了死记硬背那些专有词汇而绞尽脑汁、彻夜不寐，如今终于重新有了用武之地。 电芝的母国马台国使用的官方文字是马台文，而秦子枫也正好回马台语，因此秦子枫翻阅起手里的说明书来毫不费力。 说明书上那些旁人看不懂的外国文字，在他的眼中，好似能自动转变成能看懂的话，看过一遍就能差不多理解，就差真正上手操作机器了。 白鹏见秦子枫捧着说明书看得认真入迷，只当他在演戏，即便看不懂外文也要打肿脸充胖子装作能看懂。 而伍湛龙见秦子枫如此投入专注，脸色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秦子枫能看进去，说明至少是个懂行的，而且还懂外文，这就胜过许多潜在的合作对象了。 如果秦子枫和程杰这二人的搭档足够靠谱，那他也期盼跟他们合作，毕竟回声牌随身听的热卖是实打实的，他如果能借此分一杯羹、回血一波，也是理想的选择了。 粗略翻完了手里的这本，秦子枫从皮箱里又随即抽取了一本，问伍湛龙，“伍先生，我能再看看这本么？” “你真能看懂？” “可以。” 两个人同时回答，伍湛龙答应了秦子枫提出的小要求，而白鹏依旧是对秦子枫质疑不停。 转眼间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程杰拉着伍湛龙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而秦子枫也随即挑选翻阅了整整九本说明书。 秦子枫把手里的第九本说明书放回皮箱里，转头对伍湛龙说道：“这本我看完了，也…” “你看了这么多也够了吧？”白鹏打断道，“你浪费了我们一上午的时间，再看下去也耽误事，我都怀疑你能不能看懂！” 秦子枫听懂了白鹏这是误会了，以为他还想问伍湛龙继续看第十本说明书。 “其实刚才我想说的是，这本我看完了，也到了吃饭的时间，要不咱们去饭桌上真正聊一聊合作的事情吧。” 伍湛龙闻言见秦子枫这是要打算商讨合作事宜了，顿时双眼一亮！ 秦子枫把刚才放回皮箱里的第九本说明书又拿了起来，轻轻拍在白鹏的胸膛上，半炫耀半挑衅道：“而且，实不相瞒，这些外文我真能看懂，你要是不信可以随便问我里面的内容。” 白鹏一把抢走被秦子枫轻摁在他胸口上的第九本说明书，指着说明书的封面问道：“我都不用问你里面的内容，但凡你能说出来这本是什么机器的说明书，我都跟你姓！” “是么？”秦子枫难得忍俊不禁的笑了，“说出去的话可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我劝你想清楚，毕竟我也不想白白收一个儿子。” 秦子枫十分流氓的把白鹏说的话恶意曲解，把对白鹏的不满在心里狠狠骂了出来： 你放狠话说要跟我姓，可不是就是要认我当你父亲么？偏偏我却看不上你这白白送上门的瓜怂废儿子！ “你！”白鹏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那你先说说，这本是什么机器的说明书？” 秦子枫十分轻巧的答道：“这本说明书使用的文字是德文，是cpb设备的使用说明书。” 白鹏低头看了说明书的封面，见封面上印着硕大的“cpb”三个英文字母。 即便是不认识德文的人，但凡懂一点技术，仅凭看到的“cpb”三个英文字母也能大概推断出是cpb设备，因此白鹏只当秦子枫是歪打正着认出了“cpb”，并不是真正懂行。 第一百三十章 推陈出新 “那你知道什么是cpb设备么？”白鹏继续提问。 “简单。” 秦子枫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的答道：“cpb设备是生产电路板用的，里头包括真空包装机、去毛刺机、双面碱性蚀刻机等等，你手里的这本正好就是去毛刺机的使用说明书。” 秦子枫指了指说明书封面上cpb三个字母下方的第二行文字，故意气白鹏道：“呐，这几个德文字母就是去毛刺机的意思…秦鹏先生，你看懂了么？” 白鹏气得憋红了脸，用力一甩把说明书摔在地上！ 他见秦子枫不仅答对了答案，现在还明目张胆的戏谑着替他改了姓！偏偏这还是他自己刚才夸下海口，说答得上来就跟人家姓… 这下白鹏可算是把自己给坑了一把。 好在秦子枫说的“秦鹏”也只是在开玩笑，随后就对小小的“改姓”行为向白鹏道歉。 一旁“观战”的伍湛龙则是大喜过望！ 看来这位秦厂长是真的懂行，而且还能看懂外文，实在是难能可贵且靠谱的合作对象！这一次他非与秦子枫合作不可！ 程杰凑上前捡起被白鹏仍在地上的说明书，却看不懂封面上的文字，转头又看了眼皮箱里其他说明书的封面，也是各种各样不同种类的外文，顿时佩服起秦子枫的博闻广识来。 他咽了咽口水，把第九本说明书重新放回皮箱里盖好盖子，转头就对秦子枫竖起了大拇指，“牛！你是真的牛！” 秦子枫顺势接茬道：“行，那咱们今天中午就吃牛吧！我请客，咱们下馆子边吃边谈如何？” 伍湛龙拉住愤慨不已的白鹏，高兴的应了一声：“好！” 饭桌酒席，觥筹交错，四人在包间里吃好喝好，总算把对彼此的成见放下了，合作也谈了七七八八。 这次饭桌上的合作谈得很顺利，秦子枫与程杰都答应让伍湛龙参与新厂的产品生产工作。 由于此前秦子枫已经从自己的股份了分了一部分给任嘉辉，所以这次是程杰忍痛割爱从自己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里分出百分之五给伍湛龙。 而白鹏纯粹是来伍湛龙找来帮忙“占场子”的朋友，所以并不参与这次的合作，更不会去分新厂的股份。 时间来到下午，秦子枫与程杰送走了伍湛龙二人，继续回到飞鹏机械厂，把自己的新想法对程杰提了提。 “其实几天前我来找你的时候想跟你说这两件事了，后来见到伍湛龙和电芝的机器，就把这事儿忘了。” 程杰今天中午“割爱”割得十分不舍，现在心情有些低落，“你说吧，什么事？” “就是产品包装的事情。” 秦子枫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墨水瓶，“比如这个墨水瓶就是咱们以后新厂生产出来的随身听，或者是其他产品，我想在它们的包装上做好防伪标识，再放上三包卡。” “防伪标识？三包卡？”程杰不解，“你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新名词？” “这两样东西可不算新了。”秦子枫面露严肃：“比如三包，就是两年前由国家部门提出来的概念了。” 程杰与秦子枫坐在一处，正襟危坐的求教道：“是么？我怎么没听过。” “你没听过，那也不耽误我现在告诉给你听。” 秦子枫耐心的科普道：“三包就是指包修、包换、包退，。厂家对所生产经营的产品在一定期限内若发生质量问题，具有免费修理、更换、退货的义务” “国家也提倡并要求厂家对商品提供三包服务，这是厂家对自身出产的产品承担质量保证的一种方法。如果生产者不履行对产品三包的义务，便要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 程杰耸肩，满不在乎道：“三包的成本太高，咱们何必给自己套上枷锁、找不痛快？” “以前我们厂里生产的产品也不见有谁提出过这种要求啊，还不是开到现在？” 秦子枫叹了口气，“我对飞鹏机械厂以前是否提供三包服务并不置喙，但如果以后我们合作开了新厂，就要对自己的产品、对消费者提供三包服务。” “当然，以后风雪机械厂在这方面也会跟进同步，同样提供三包服务，还有防伪标识。” 程杰还是不理解，不想在这方面投入成本，“一定有这个必要么？” “当然有！” 秦子枫见程杰似乎油盐不进，干脆直白的说出最核心的理由，“提供三包服务，能吸引到更多的潜在顾客。在包装上设置防伪标识，可以避免将来出现盗.版货。” 他举例道：“如果你是一名顾客，在你面前放着两个随身听，其中一个看起来和市面上的随身听没多少差别。” “而另一个随身听的厂家对产品提供三包服务，而且还带有防伪标识，能证明你买到的是实打实的正版产品。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个产品？” “呃…”程杰给出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哪个便宜我就选哪个！” “如果两个随身听的价格是一样的呢？”秦子枫再问。 程杰提出质疑：“如果其中一个随身听产品提供三包和防伪标识，价格肯定会比另一个高，毕竟有成本在里面，投入进去了总要赚回来，不可能两个随身听价格一样的。” 秦子枫提供了新的思路：“那你不妨从目标客户的角度考虑…能花二百三十元买随身听的潜在目标客户本身就不是一般人，他们肯定对生活有一定的品质追求。” “在质量更好和价格更便宜的两样产品面前，他们大多数应该愿意选择多花一点钱买质量好的，因为质量好意味着能用许久，而且在一定期限内产品坏了还能免费包修。” 秦子枫再次举例道：“你看前段时间我厂里的回声牌随身听首次发售，定价就比市场上的国产牌随身听贵了两三百，但还是有很多客人买，原因是什么？” “因为我们的产品质量过硬，前期我们办的试听不出售阶段已经让不少人意识到我们的产品比国产品牌的优质，而且不输外国牌子，所以才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到后来的热销。” 第一百三十一章有商有量 “是，质量过硬确实是热销的几处之一，但是…” 程杰摸了摸下巴，颇不认同的蹙眉道：“但照你这么说，那更偏向价格便宜的客户就不是我们的潜在客户了么？” “也不是这么说。”秦子枫答。 “这一类的客户可以不买最新最好的款式，可以选择购买入门级或者说是基础款的随身听。” 程杰见秦子枫如此对答如流，似乎对三包的事情志在必得，这次提出来也不想吃想与他商讨、而是片面的通知他，这令他心里也有些不开心。 “那也不行，我对这个什么三包还是不太赞同。”程杰直接把不满摆在了表面上。 “不管生产哪一款类型的随身听，想要实现三包得下不少功夫，至少要投入精力进去，比如成立个维修部之类的，这不是赚得变少了而且成本还变高了么？” “而且大家都没有这么做的，你突然就来一招限期免费三包的主意，别的厂家会当咱们是故意挑头恶意竞争、对咱们不满的。” 秦子枫见程杰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显然硬的来不了，所以决定试试软的，顿时放软了语气道： “同行本来就是冤家，咱们也不必在乎其他工厂的感受。而这也不是赚得多与少的问题，而是要响应国家号召。” 语气虽然变软了，但秦子枫还是拿国家大头来压程杰，“虽然现在还没出具明确的三包规范，而且刚才你也说大家现在都没有做三包的…” “那正好我告诉你，今年的第三季度就会有三包相关的规定出.台，而且会紧抓这明确落实到实地。以前大家不做，法律也是法不责众，但往后可就大有不同了。” 程杰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现在还没到第三季度呢，这事儿我听都没听过，你是怎么知道要出.台这个规定的？” 秦子枫咽了咽口水，随口编了个比较可信的理由搪塞道： “呃，我是之前去邱区长的办公室跟他商量有关风雪机械厂的事情时，无意间看到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大致内容是要求生产者要对生产产品的质量做好把关、把三包服务落实。” “我怎会不知三包会投入一定的成本？但往后规定出.台后其他人都会陆续跟进，所以咱们得趁着规定还没正式出.台的这段时间里先发制人，先把现有客户稳住、锁定潜在客户。” 程杰也慢慢回过味来，“所以你意思主要是想尽可能的多吸引客户、先发制人占领市场对吧？” “正是如此！”秦子枫干脆的点头。 “如果市面上就咱们一家率先提供有限期的三包服务，比如我的想法是三日包退、一个月包换、一年保修的服务，这就涉及到吸引客户与维系客户、拓展客户的情况。” “咱们可以率先给客户营造一个质量好、服务过硬的印象，等将来咱们推出其他产品，也能让客户安心的继续购买，这就是长尾效应。” 程杰听完再次沉默，但至少脸上的不认同正慢慢散去。 片刻后，程杰终于松口：“现在我总算有点了解你的工厂、你的产品是怎么在兰市和深鹏市卖得火热了。” 他掰着手指头数道：“产品质量过硬、消息足够灵通、利用信息差打造自身的优势，这三点缺了哪一部分都不行！现在的年轻人确实不能小看啊…” 面对程杰的夸赞，秦子枫只是谦虚的笑了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旁人怎么就没有像你那么好的运气？就比如我。”程杰指着自己，羡慕又嫉妒的浅笑一下，“很显然你的好运气我是学不来的，就只能听从你的建议先把三包搞起来了。” 秦子枫见程杰终于松口了，随即趁热打铁道：“行，我看到时候咱们用电芝的生产线机器生产新款的产品时，就开始跟进三包的工作。” “对了，说到电芝的机器，一整条生产线的机器你都能看懂说明书、都会用么？” 程杰这是担心秦子枫还没弄清楚说明书，后期对厂里的工人师傅教授不到位，等将来胡乱上手把机器搞坏了。 秦子枫积极许诺道：“那些说明书我今晚就拿回去研究，争取在这个月内把所有设备的说明书全部消化完。” 他没敢许诺太短的时间，因为吃透一个设备的构造和用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还要现场观察、试着操作才能对使用方法更加熟悉。 这次伍湛龙把带来的一整条生产线设备，都存放在飞鹏机械厂的空置厂房里。 为了保证设备的安全，平时厂房大门都是锁起来的，钥匙在伍湛龙和程杰手里，只有拿着钥匙到场才能开锁，连看守这间厂房的保安也没有钥匙。 为了能更方便的熟知这些设备，秦子枫向程杰讨要了一把复制的钥匙，也把这个情况告知了伍湛龙。 经过上次之后，伍湛龙对秦子枫也有所改观。 得知他复制钥匙是想更方便的进出厂房、接触和了解设备，甚至还主动提出可以帮秦子枫翻译一部分的说明书，因为他也懂一点马台语。 有了伍湛龙在一旁作伴帮忙，或者说是“监督”，秦子枫在很短的三天时间内就能成功在上手接触操作第一台机器。 万事开头难，而这一整条生产线的设备都是互有关联的。 秦子枫现在掌握了第一台设备的操作，随后的第二台、第三台…到掌握最后一台机器的操作与使用应该也没那么困难。 他有信心在一个月内把所有机器摸投，然后先在飞鹏机械厂和风雪机械厂里各开设小班，对厂里经验丰富的工人师傅进行教学教授，然后再由老师傅教给其他工人。 秦子枫学习“新机器”的热情也被白鹏看在眼里，可他却依旧对秦子枫有些担忧和不满。 “伍哥，你就那么信任俩厂子？尤其是那个姓秦的，又是同意给他配钥匙、又是让他进厂房碰机器，你也不怕他把设备给弄坏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漫天要价 伍湛龙对秦子枫确实很放心，。 他是有心要学习如何操作的，而且将来他还要跟咱们合作使用电芝的生产线生产机器，就更不可能故意破坏机器了。” 白鹏追问道：“可万一他摸透了机器后就过河拆桥，回头把自己学到的知识拿去鼓捣新的机器、不跟咱们合作了呢？” 伍湛龙顺势接茬：“如果他真能把电芝的设备转化成自己的知识、设计制造出新的机器，那他可就是厉害的大人物了！不仅在国内少见，在国外更是稀缺，咱们更要跟他合作了！” “既然你现在闲得没事，还有时间关注秦厂长，不如去找他跟着学习学习，如果你这能跟他学出个花来，将来我就让你负责管理这条生产线权限、由你来跟秦厂长他们打交道。” 白鹏闻言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离开了。 望着表弟离开的背影，伍湛龙摇头叹道：“诶，还是太年轻…” 没错，伍湛龙来到深鹏市后，对外宣传白鹏与他是好友，但二人实际上是表兄弟的关系。 因为有这层亲戚关系在，而且二人也确实从小到大一起长起来的，伍湛龙之前才敢把另一部分的设备说明书放在白鹏手里。 并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放一部分在白鹏那儿，将来要是出了什么事，不至于造成全部的损失。 目送走了白鹏，伍湛龙不由得想起前几日收到从首都春明城的信件。 信上的内容一如既往是对伍湛龙的斥责，那是来自母亲对他的不满。 伍湛龙的父母二人分居，虽然同在首都春明城，但关系势同水火，一见面宛如点燃了炸药包。 尤其伍湛龙的父亲对另一位儿子，也就是伍湛龙同父异母的幼弟更为偏爱，这就更令伍湛龙的母亲对伍湛龙更加不满，认为是伍湛龙本人不够优秀，才没能赢得父亲的偏爱。 回想起自己从高峰跌落谷底、万念俱灰之下带着东西出逃到深鹏市打算自己度过低谷期，而此时的母亲依旧对他冷眼嘲讽，伍湛龙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好在表弟白鹏是个重情重义的，愿意出力帮他渡过难关。 伍湛龙正闷闷不乐的品茶，刚出去没多久的白鹏转头又回来了。 “伍哥！看！春明城那边又来信了！”白鹏抓着信封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一听到又是从春明城来的信，伍湛龙脸色更不好，深怕又是母亲寄来的责骂他的信。 他不情不愿的接过信件，缓慢的打，先是随便瞥了一眼开头几行字，似乎被惊了一下，这才开始认真阅读信上的内容，脸上竟慢慢显出了笑意。 白鹏见他情绪转变，关心问道：“伍哥，这次姑妈又骂你什么了？看得这么投入，居然还笑了？” 这怕不是经常收到来自远在春明城的母亲的责骂和打击，给骂傻了吧？ 伍湛龙瞪了白鹏一眼，“这次让你失望了，我妈可没骂我，而是给我介绍资源来了。” 看来是之前他把跟秦子枫的合作事情告示母亲后，母亲见事情有所起色，他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后，终于改变了态度，甚至还积极的帮他联系起了资源来。 “什么资源？！”白鹏顿时精神起来！ 伍湛龙拿起干净的外套穿好，边走边说：“走，咱们先去找秦厂长他们，我在路上告诉你。” 二人找到飞鹏机械厂，此时的秦子枫正在厂房里按照说明书的方法试着操作机器，程杰在一旁看着。 “秦厂长在忙？要不你停会儿，先来看看这个东西。”伍湛龙把信封递了过去。 秦子枫一目十行，迅速看完了信上内容。 “你母亲帮你联系了个春明城的经销公司？而且他们还有意做咱们的产品的全国经销商？” 没想到伍湛龙居然还有这层关系在…不过联系到他能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把电芝的一整条生产线设备都弄回国内，他的母亲认识个厉害的人脉也不奇怪。 “这是好事啊！”程杰凑了过来，“如果能谈成，以后咱们的产品就能打开全国的销路了。” 饶是他在深鹏市经营多年，生产的产品也只是辐射在深鹏市以及附近的几个市区城镇，都还没机会扩大到全国的市场范围。 眼下有现成的资源人脉送上门，不要白不要。 伍湛龙答：“话是这么说，可我还不知道他们那边想要什么样的条件呢。” 程杰自信道：“没事，条件都是慢慢谈出来的，大家坐下来商量，总能谈妥的…这样，老伍你约个时间，让那边的经销商排个代表过来跟咱们商量一下，看怎么样合作，有戏就成。” 一周后，果然有从春明城来的客人造访了飞鹏机械厂。 来人是位比较成熟的眉眼女子，看模样应该有二十六七的年纪，冷冽的眉眼配上暗红色的裙装，颇有些犀利的派头。 此女见到秦子枫与程杰、伍湛龙等几人后却没有好脸色，还是冷漠与傲然。 “我叫梅淑，是春明城妙邦集团股份公司的总经理特助，我们孙总派我来与几位商谈合作的事情。” 秦子枫打量着眼前的高冷女子。 梅淑…和没输同音，看来这次妙邦集团是对跟他们的合作志在必得咯？ “幸会。”伍湛龙走上前与梅淑握手，一一介绍了到场的秦子枫和程杰。 梅淑全程都是冷着脸，即便是与秦、程二人握手也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秦子枫心道，估计她是仗着背靠妙邦集团，所以才会这么目中无人吧… 既然到会议室入座，程杰还准备了上好的岩茶来招待，可还是没让梅淑给好脸色。 都入座后，梅淑直奔主题。 “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相信几位也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我们妙邦集团想与贵厂合作，负责贵厂生产产品的全国产品经销商，以下是我们的合作条件。” “第一，由于全国经销体量甚大，我们要求贵厂在交付产品时至少要以千件计单位。” 秦子枫认真的听着，暂时对第一个条件无异议。 第一百三十三章 针尖锋芒 梅淑伸出两个手指，比划道：“第二，贵厂先前在信上提出的一百六十元出厂价定价过高，超出了我们集团能接受的范围。” “根据我们集团的推测计算，贵厂的随身听原材料价格最多不超过一百元，，我们要求贵厂把进货价降低到一百一十…” 秦子枫听完，下意识转头与身边的程杰对视了一眼。 而伍湛龙也出声打断道：“这个条件我们不接受！” 梅淑一开口就把价格压到尽可能的的低，完全不顾及他们的成本利润，这是伍湛龙不能接受的。 可他的否认却招致梅淑的怀疑。 “你说话管用么？” 梅淑语气冷然，眼神轻蔑的瞥了一眼伍湛龙，“我以为这里是秦厂长和程厂长的主场、得他们说话才算数呢，毕竟将来产品是他们工厂生产的，你替他们做决定不太好吧？” 她轻易惹怒了伍湛龙，却又对伍湛龙的怒火表现出轻视，这反而使得伍湛龙火气更盛。 秦子枫察觉出伍湛龙情绪不对，随即伸手轻拍了一下伍湛龙的肩膀，对梅淑说道：“伍先生和我们是合作伙伴，将来也会是新厂的合伙人，他的话自然管用。” 说白了，秦子枫和程杰也对梅淑的压价不满。 尽管谈合作无法绕开价格的问题，但从来都是有商有量的，但梅淑一上来就把价格压到最低，超过了二人所设想的价格底线，因此伍湛龙的否决也算是替二人说出了心里话。 梅淑一指伍湛龙，诧异道：“就他？也能成你们的合伙人了？” “不错，他确是是我们的新合伙人。”秦子枫眼神微眯，反问道：“难道梅小姐对我们新厂的合伙人构成有什么指教么？”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梅淑从公文包里那出拟好的合同，甩在茶几上，脸色冷冷：“我们公司列出的这些条件，不是与你们商讨的，而是在通知你们，你们只管在合同上签字就行。” “只是通知我们？这是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了？”秦子枫眉毛一挑：“你们定的进货价太低了，我觉得还可以再提高一些。” 梅淑并不给秦子枫面子：“在我们集团面前，从来没有别人讨价还价的余地…可能刚才我的介绍还不够详细，两位厂长还不了解我们集团的实力，我不妨再介绍一下…” “我们集团是春明城实力最强的电子产品经销公司之一，在销售能力这一块，我们集团称第二，就没有其他经销公司敢称第一了。” “哇，贵司在吹牛这方面还挺厉害…”秦子枫阴阳怪气的捧场了一句。 梅淑听得出秦子枫的语气夹杂着怪异的语调，随即也回敬了秦子枫一个冷笑： “可能秦厂长以前一直在跟阿猫阿狗打交道、从没接触过像我们集团这么有实力的公司，所以才会以为我是在吹牛吧…” “我们集团在首都春明城、深鹏市以及其他一二线城市都有实力很强又很忠诚的二批商，他们能帮我们把产品迅速覆盖到城市里，所以我们的销售能力才会这么厉害。” 秦子枫迅速予以反击：“梅小姐说贵集团的销售能力数一数二，但我们选择经销商并不只考虑销售能力，也会注重其他板块。” 梅淑脸色并不好看。 他原本以为只要一提销售能力，就能把眼前几人拿下。 哪知道秦子枫居然真的开始较真起来，随即接茬道：“其他板块？比如呢？” “比如…”程杰担心秦子枫对经销这块的了解不足，便想开口想帮忙提几句，哪知却被秦子枫给打断了。 “比如批发网络、比如分销渠道、比如物流运输。”秦子枫掰着手指头一一数道：“我们期望的公司最好拥有较大的仓库和一定数量的货车，以此保证产品的仓储和物流运输需求。” “最重要的还有经济财力这块，一间优秀的经销公司，应该具备雄厚的财力和充裕的资金流，万一遇到紧急情况也有能力及时回款，不用担心资金链断裂而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梅淑不禁笑了，反问道：“秦厂长，可能刚才你还是没有听清楚我们公司的名字，我再强调一遍，我们公司的全名是妙邦集团股份公司。” “你看，我们公司已经具有集团的规模了，而还是申城证券交易所里、首批上市的老八股里唯一一家在申城异地上市的公司，难道还不够说明我们的财力么？” 秦子枫摇了摇头，“也许贵司的财力足够雄厚，但我对贵司的为人处世和待人接物这一方面还是有些微词的。” 梅淑立即反驳道：“我们集团经营有序，工作井井有条，销售能力强，办事实力过硬，在培训员工待人接物这块也从没出过差错，我不明白秦厂长为何会对此有微词。” “是么？真没有出过差错吗？”秦子枫的嘴角扯起了嘲讽的弧度。 “梅小姐你自认在待人接物这方便面没有出过差错，那为何你跟我们见面时一直冷着脸、还几次三番露出不屑的笑容、对我们几人的态度不敬呢？” 梅淑脸色一滞，“有么？” 秦子枫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没有想必梅小姐自己心里清楚。” 程杰悄悄瞥了一眼此时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秦子枫，似乎看到了当时与他首次谈合作时理直气壮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的秦子枫，心里知道秦子枫已经被梅淑给惹恼了。 秦子枫也不装和谐了，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心里对梅淑的不喜。 “梅小姐可能不太有自知之明，从你与我们见面后处处表露出的傲慢，或者说你所代表的贵司在谈及合作时高高在上的态度，实在令我难以接受…我看谈话还是到此结束吧。” 秦子枫站起身，转头对伍湛龙说了一句：“伍先生，梅小姐是从春明城来的，我记得你老家也是春明城对吧？” “今天跟梅小姐的合作是谈不成了，但我们也不能让她白来一趟，我看不如由你来跟她叙叙旧吧，我就先走一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内里关系 梅淑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的轻蔑，早已惹得秦子枫不满，正好现在他找到理由可以顺理成章的走人了。 说走就走。 秦子枫拉着程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屋子里努力憋笑的伍湛龙，和一脸不可思议的梅淑。 “他、他们就这么走了？！”梅淑难以置信的指着秦、程二人离去的背影问屋子里。 伍湛龙对秦子枫的回怼梅淑之举十分解气，但表面是还是要装装样子，“两位厂长确实有其他重要的工作要忙，走了就走了吧。” 梅淑对伍湛龙的回答更加不满：“难道跟我们集团谈合作的事情还不比其他工作更重要？” “呃…” 伍湛龙察觉自己一时失语，但却并没有打算圆话，干脆转移话题开始赶人：“对了梅小姐，贵司公司事多忙碌，我看你要不早点订回程的车票吧，我现在就可以派人送你去车站！” 梅淑更是气极，指着伍湛龙的鼻子骂道：“你们就是这样接待客人的？我可是集团.派来谈合作的代表！你们这样是不想合作了吧？！” 伍湛龙摇头，否认了梅淑的说法：“梅小姐说错了，我看不想合作的分明是贵司。你作为代表一上来就不给我们好脸色，砍价直接压到最低，让我们连赚头都没有，态度又傲慢…” “如果梅小姐想继续留下来听我数落你的缺点，我还可以说很多，你想听么？如果不想听，那就尽早离开吧。不瞒你说，我也没多少时间招待你了。” “好你个伍湛龙！你现在厉害了是吧？！” 梅淑也不再装了，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枉我刚才还在人前给你面子当做不认识你，结果你在外头跟了个小喽啰就敢拿鼻孔看人翘了！” 伍湛龙立刻纠正道：“你听清楚了，秦厂长不是什么小喽啰，他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我管他如何？！”梅淑指着伍湛龙继续骂骂咧咧，“反正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怎么跟你妈说你的不是！” 伍湛龙听梅淑提及了母亲，随即叹了口一气，“那你就去吧！看我妈是相信我、还是更听你这个干女儿的话！” 梅淑被气得当场直接走人，也不等伍湛龙安排人送她去车站了。 伍湛龙转去厂房找秦子枫，果然见秦、程二人还在鼓捣电芝生产线的机器。 程杰见伍湛龙走了进来，问了一句：“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把人送走了？” “准确的说，是我把她给气走了。” 伍湛龙笑道，“她走之前还说要去我妈面前告我的状，估计也是不敢对我怎么样，只能口头骂一下过瘾撒气了。” 正在操作机器的秦子枫也抬起头，看向伍湛龙，“跟你母亲告状？你和她是旧识？” “我早就看出你们俩之间不对劲！”程杰开始马后炮，“她一进来就一个劲儿的质疑你、针对你，我还以为我眼花看错了呢…” “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她居然还认识你母亲。”程杰好奇道：“我还以为是你母亲跟妙邦集团的领导是旧识，所以才帮你拉到了这个人脉资源，原来是跟她认识呀…” “我妈和她认识，但也确实跟妙邦集团的高层、比如那位孙总就很熟，至于她嘛…” 伍湛龙不得不道出真相，“她是我妈以前认的几个干女儿中，最喜欢的一个。” “这几年我在国外忙，她一直陪在我母亲身边，那亲密程度简直比我这个亲儿子更像亲女儿…” “哦…”秦子枫与程杰对视一眼，恍然大悟，“这么说她一来就没给咱们好脸色，单纯就是因为不喜欢你咯？” 怪不得梅淑在流露出大集团做靠山的傲慢之余，还夹杂着诸多莫名对他们的不满，原来是他和程杰受到了伍湛龙的“牵连”，所以才招致了梅淑对他们的恨屋及乌。 伍湛龙轻哼一声：“她不喜是她的事，但她这次身兼重任，就算今天被我气走了，明天肯定还会来的。” 果不其然，梅淑真如昨日伍湛龙所说，在第二天下午再次现身于飞鹏机械厂。 再一次见面，梅淑仍旧仰着下巴、拿鼻孔看人，但语气已经较昨日有所改善，没那么居高临下了。 “昨天我们开出的条件你们不肯接受，我们孙总的意思是，想听听你们是怎么想的。” 梅淑再次从公文包里翻出合同放在桌面，而不是像昨天那边漫不经心的甩在茶几上了。 见梅淑的态度改变不少，秦子枫也肯稍微露点笑容，“我们的想法很简单。” “同样都是经销商，我们之前在兰市总厂给经销商定的进货价是一百五六十元，给深鹏市的经销商定价也是一百六，所以对贵司我们也是一视同仁，照样是一百六十元的进货价。” “我们和其他家不一样！”梅淑下意识的反驳道。 “我们集团各个方面都比他们强，体量更比他们大多了，理应拿到比他们更低的价格！而且我们还有能力成为你们在全国的独家经销商！” “是么？”秦子枫再次忍俊不禁的笑了。 “当然！”梅淑昂起自信的头颅，“独家经销向来强过多家分销，而且我们集团也确实具备独家经销的实力。” 伍湛龙见梅淑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骨子里的傲慢，不由得想到了她会如何在他母亲面前造谣诋毁他的样子，随即不屑的哼了一句，“呵。” 梅淑果然瞥了伍湛龙一眼，再次忍不住讽刺他，“伍先生没做过生意，可能连独家经销和多家分销的概念都分不清吧？” “我当然分得清。”伍湛龙终于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在笑你都没有经过权衡利弊就敢笃定独家经销向来强过多家分销而已，在我看来明明是各有利弊。” 梅淑深吸一口气，“我可不是你，我说出口的话从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独家经销本就是最优解！” “这种方式有助于建立起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能有效防止窜货、低价和假冒伪劣产品等现场，有助于稳固产品投入初期的市场秩序。”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措手不及 秦子枫在一旁抱臂静听，觉得梅淑虽然态度还不够好，但至少在分析问题这方面还算透彻，因此才没有站出来替伍湛龙帮腔。 梅淑看得出秦子枫确实听进去了，便更加卖力道：“独家经销能有效控制一级经销商，并通过一级经销商控制贵厂产品在市场上的销售情况。” “贵厂在发货、价格控制、销售促进、售后服务和派人员协助分销方面都有很好的控制空间，便于对经销商进行控制和管理。” 梅淑瞥了一眼办公室墙上贴着的宣传画报，急中生智道：“而且我们集团也会积极配合贵厂进行广告宣传、销售促进、市场监控和售后服务等工作。” “嗯嗯，说了这么多，梅小姐肯定也渴了，还是先坐下了喝喝茶吧。”程杰打岔道，伸手招呼梅淑到茶室入座。 梅淑见还要坐下来喝茶，心里明了这是还想着要细谈，心里的势头顿时颓了一截。 但不论如何，这次她是代表妙邦集团来谈合作的，而且孙总还下了死命令说一定要把合作谈成，她也不得不舍命陪君子了。 三倍茶水下肚，梅淑就觉得快喝饱了。 然而秦子枫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周小姐，贵集团说想做我们的独家经销，这点我非常欢迎，但是我们并不会为此而主动降价，我们需要一视同仁，这样才好对其他厂里的经销商有个交待。” “你确定就是一百六十块的进货价不能改了？真的不能再低了么？”梅淑还在苦苦挣扎。 “就像梅小姐一样，我说出口的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的进货价都是一致的一百六十元，如果梅小姐同意的话，我们可以马上安排签署协议的事情。” 梅淑沉默良久，最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好吧，既然秦厂长这么坚持，我还能说什么呢？” 秦子枫微微一笑，“梅小姐可以对孙总说，你已经尽力了。” “那看来我确实得再尽力一下。” 梅淑郑重其事道：“贵厂的进货价我同意了，但这个定价过高，我得改一下之前说的每次供货以千计件，改成每次供货不得小于五千台，否则仅仅是运输费用就不够亏的了。” 秦子枫满意的点头，这个条件本来就是他一开始谈合作前就已经提出的价位，如今兜兜转转，还是被秦子枫带着梅淑转回了原地。 到此，与妙邦集团的全国独家经销合作算是谈得差不多了。 外头天色也晚了，秦子枫主动提出要做东，请梅淑去吃个晚饭，三人尽一下地主之谊。 梅淑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和火，还有“被迫”喝下的不少茶水，现在早就不饿了，开口就要拒绝。 话还没说出口，办公室的门就被紧急敲响了。 “咚咚咚！” 开门声伴随着人声叫唤，“小枫？小枫！你在里面么？！” “秀达叔？”秦子枫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大步上前开门，“秀达叔，你怎么来了？” 他来飞鹏机械厂之前，并没有告知杨秀达自己的去向，没想到杨秀达居然也能找到这边来，估计是有什么急事。 杨秀达进门，见屋里有这么多人在，也有些懵了。 他狭猝的搓了搓手，对秦子枫说道：“呃，这个…有点事情想找你商量一下，还挺紧急的。” 梅淑立刻对杨秀达露出好奇的神色。 秦子枫瞥了伍湛龙一眼，提议道：“老伍，你和杰叔现代梅小姐去饭馆吃饭，等我处理完事情再过去找你们。” 杨秀达尴尬的讪笑：“你们有事要忙？那还是算了。小枫，等今晚你忙完了我再找你吧，我那事儿也不是今晚就能马上解决的…” 梅淑立刻抢话道：“没事的，我们这边不急，这位先生有急事不妨先说吧，我不介意的。” 你倒是不介意，可别人介意啊！哪有当着外人的面处理紧急事务的？！伍湛龙在心里暗暗骂梅淑不识时务。 他站在几人中间，作为沟通两边的“桥梁”，颇有些尴尬，“梅小姐，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你去吃饭，让秦厂长自己处理他的事情吧。” “不急，我愿意等秦厂长的。”梅淑丝毫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反正她就是要坚持留下来“看热闹”。 秦子枫意识到梅淑这是死活不肯走了，只得破罐破摔。 “咳咳，秀达叔，有什么事你直说就行，这屋里的其他人也不算外人，这位从春明城过来的梅小姐以后也将是新厂的合伙人，趁着这个机会你们也算见过了。” 梅淑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不痛不痒道：“是呀，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秦厂长肯定能帮你解决的。” “那我可就说了。” 杨秀达瞄了梅淑一眼，应着头皮开口：“咱们厂里有个原材料供应商又出问题了，还是之前缺的铝合金那事儿，南区那边顺铂合金的苏振铂苏老板又不跟咱们合作了。” 原材料断供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偏偏此时正逢风雪机械厂里随身听订单数量逐渐增多，即便仓库里还有一些库存，也不够生产能满足订单数量的随身听产品。 今天中午得知情况的杨秀达先跑去风雪机械厂查探情况，后来又亲自去南区找苏振铂却见不到人，于是只能到处找秦子枫来解决了。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瞪大双眼，但心思各异。 秦子枫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想到此前他曾拿过厂里铝合金原材料断供这块对于鑫下套，才叫于鑫知道了风雪机械厂与顺铂合金的合作。 后来也是因为于鑫伙同春明城是陈龙伟、周鹏一伙人联系上了顺铂合金的苏振铂，让他不给风雪机械厂供应铝合金原材料一事，才让走入圈套的于鑫露出了马脚，暴露了自己“卧底”的身份，继而被秦子枫扫地出门。 万万没想到，顺铂合金现在居然真的对风雪机械厂断供了。 难道，这又是陈龙伟、周鹏甚至还有于鑫等人动的手脚？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尔反尔 相比于秦子枫在短短时间内脑子转了千百遍，其他不知此前内情的人，只看到了风雪机械厂铝合金原材料面临断供的表象。 “秦厂长，看来今晚的晚饭还是先不着急吃了。” 梅淑坐直了身子，脸上写满了志在必得的笃定，“看来贵厂的生产线目前还不够稳定，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得先搁置一段时间了。” 虽说来与秦子枫等人谈合作前，领导孙总给她下的死命令是一定要谈成合作，但这次她与秦子枫交锋的交过并不理想，此时正好有个合适的理由出现，为她回去交差有了充足的借口。 并不是她没谈成合作，而是秦子枫名下的工厂原材料供应链出了问题，为了公司考虑，她才“不得不”暂停了与秦子枫的合作。 而且这次不与秦子枫合作，也能对伍湛龙出口气。 本来这次两家公司之间的合作就是伍湛龙的母亲孙雪在中间促成的，说到底还是孙雪想帮助伍湛龙做出一番事业。 现在合作砸了，伍湛龙的“事业”也没有起色，即便孙雪不满，但她这位一直对伍湛龙不喜的干女儿肯定是窃喜的。 眼看梅淑要出尔反尔，伍湛龙当然不肯干。 “刚才咱们都谈完了，就等着后面签合同了，你这会儿临时改注意算怎么回事儿？！”伍湛龙拉住了准备动身离开的梅淑。 梅淑难得露出了一反常态的笑容：“你看，这不还是没签合同呢么？我们现在还不是合作关系呢。” “你！”伍湛龙气得差点没忍住想握拳打人！ “算了。”秦子枫站了出来。 “梅小姐说的不错，合同还没签，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只是口头上的，无凭无证自然算不得数…既然梅小姐想另择高枝，我也不会阻拦，希望梅小姐将来不要后悔就行。” “后悔？”梅淑再次笑了，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嘲笑：“只怕将来后悔的是你们，错过了跟我们这样有实力的集团合作的机会，可就再没有下次了！” 秦子枫保留着风度，轻飘飘的回了一句：“贵司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但我也相信将来我的工厂也不会比你们集团差。” 梅淑嫣然一笑，潇洒的扭头走人，临了扔下一句话：“秦厂长真是爱做梦！你今晚不妨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 杨秀达作为后来人，目睹了眼前的变数后，耳朵里回响着梅淑离开时爽朗的笑声，这才反应过来。 “呀！小枫，我是不是把你们的合作弄黄了？” 秦子枫无所谓的摆摆手，“黄了就黄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我也没期望真能跟妙邦集团合作。” 虽说现在随身听卖得火热，但到底还是在起步阶段，秦子枫也不敢大跨步直接走全国经销的路子，生怕扯着腿，还是脚踏实地慢慢来吧。 “可是他们那么大的集团…”杨秀达还是替秦子枫感到有些惋惜。 秦子枫继续宽慰道：“国内又不是只有妙邦一家大集团，他们今天不愿意跟咱们合作，不代表其他家的也不愿意，慢慢再看吧。” 毕竟眼下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那就是先找到另一家铝材料供应商，顺便继续追查之前曾出现的假货冒名真品回声牌随身听被出售给客户的事情。 秦子枫严重怀疑，这两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是同一个人。 秦子枫与程杰即伍湛龙拜别，随杨秀达赶回了风雪机械厂。 回程路上，秦子枫坐在专车后座，不忘向杨秀达问询更详细的细节。 “秀达叔，你先跟我说说，顺铂合金的苏振铂是什么时候断供的？” “也就是昨晚的事情。”杨秀达愁容满面，眉头不展. “昨晚我就打了好几通电话想跟苏振铂联系，但是他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换了别的电话打过去能打通，但他听出是我的声音后就挂了，后来就干脆关机，谁也打不进去了。” “后来我托关系找到了他的亲兄弟，得知了一点消息，说是苏振铂准备北上，不在深鹏市待了，连妻子也准备离了不带走。” 秦子枫越听越疑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秀达把朋友告知他的情况对秦子枫复述了一遍：“他亲弟说他在春明城找到了好路子，打算北上首都发展新业务、赚大钱。” “而且对方给的报酬也很丰厚，还介绍了个女的给他认识，他被那女人诱惑得五迷三道，连发妻都不要了！” “对方？”秦子枫顿时坐直了身子，警惕起来：“他弟又说对方是谁么？他弟认识么？” 杨秀达摇头：“他弟没说，估计也不认识，毕竟对方在春明城，而且能给苏振铂提供丰厚的报酬，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弟怎么可能会认识那种大人物…” 春明城、大人物、丰厚报酬… 这三个因素其实能指向许多人，但秦子枫还是下意识把这几个关键词与陈龙伟联系起来了。 春明城作为一国首都，向来不缺财力雄厚的大人物，但是目前与他结仇的、又身处首都的“大人物”，目前也就只有在春明城开威孚机械厂的陈龙伟而已。 至于陈龙伟的跟班——悦凯机械厂的厂长周鹏，秦子枫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秦子枫直言猜测道：“我觉得这事儿跟之前于鑫那事儿脱不了干系，估计跟之前假货顶替咱们真品对外出售的事情也有关联。” “那咱们该怎么办？”杨秀达的脸色更难看了。 之前假货顶替真品随身听对外出售的事情本就没有得到完全解决，结果也是无疾而终。 现在又来了一次原材料断供的危机，杨秀达不得不怀疑，秦子枫之前到底得罪了哪位厉害的仇家，居然一直对他穷追不舍。 殊不知，针对风雪机械厂原材料断供一事还没结束，又出现了新的麻烦。 就在秦子枫联系任嘉辉帮忙、而杨秀达也开始频繁与深鹏市内各大原材料供货商频繁接触时，深鹏市里也有一款新的随身听产品开始冒头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波未平 这天，秦子枫刚刚拜访完最后一家有可能合作的原材料供应商后，前往附近的繁华地段吃个便饭休息。 刚进商超的门，秦子枫就被位于入口处的电器行橱窗吸引了目光。 橱窗里是用随身听堆起来的展示墙，一旁配上了硕大的文字：“乐听随身听”。 “乐听随身听？这是新牌子么？以前怎么没听过？” 要知道，之前两个月的时间里，这家电器行的橱窗里陈列的展品，一直是风雪机械厂生产的回声牌随身听，眼下更换了展陈，改变了设计，自然让秦子枫留意到了。 而且，这款所谓的乐听随身听，机身的造型设计和大小与回声牌随身听的相似度估计能达到百分之七八十。 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抄袭么？！ 秦子枫怒了！ 眼看自己的智慧成果被剽窃了，他当然要进去打听清楚！ 秦子枫带着满腔怒火走进电器行，看到最靠近电器行门口的一整排货架上，整整齐齐陈列着乐听随身听。 而前段时间热卖的回声牌随身听，只分配到了十分之一的位置，上货数量少得可怜。 电器行的售货员见秦子枫站在乐听随身听的货架前久久没离开，便凑了过来。 “先生你好，请问你要买随身听么？这款乐听随身听最近销量很好哦，质量也不错，你要不要也买一台回去？” 秦子枫顺势扮做客人，明知故问道：“我听朋友说你们店里有回声牌随身听卖，他们说质量很好，我也想买一台，怎么我进来这么久了都没看见？” “这个…” 售后员下意识瞄了一眼角落处货架上摆放的回声牌随身听，开始编瞎话： “回声牌随身听已经过时了，现在大家都开始买乐听随身听了，就是你眼前的这款，大家都说它比回声牌随身听更好。” “是么？那它是怎么个好法？”秦子枫忍着怒气，双手抱臂交叉在胸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售货员，大有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架势。 售货员随手拿起一台展示给秦子枫看，先简单介绍了几个特点，但这些所谓的特点也和回声牌随身听的特点一模一样，因此并没能让秦子枫给出好脸色。 为了能把产品卖出去，售货员见简单的介绍不成，就开始使用对比法： “这位先生，我知道你进来是想买回声牌随身听，但是乐听随身听的价格比回声牌随身听的价格更便宜哦！只要花一百九十八元就能买回家了！” 秦子枫怒极反笑，甚至还“捧场”道：“确实，这个一百九十八元的乐听比二百三十元的回声牌随身听便宜不少…但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便宜没好货？” 售货员脸色一变。 这还是她头一回遇到居然嫌弃价格过于便宜的顾客。 其他冲着回声牌随身听的名头到店想买一台现货回去的客人，都被她劝去买了更便宜的乐听，毕竟大家都想已更省钱的方式买到一样的东西。 而且乐听随身听的外部机身造型设计得与回声牌随身听的几乎相差无几，这就更让被售货员“劝”去买了乐听随身听的顾客以为自己花更低的价格买到了同等品质的随身听。 这些“外行”顾客看价格，而作为内行的秦子枫自然透过着便宜的价格，看出了背后的套路。 乐听随身听之所以能迅速杀出重围，就是凭借更便宜更“实惠”的价格，殊不知这便宜和实惠背后是对生产成本和制作成本的压榨。 厂家为了盈利，在生产产品时必然会采用更低价劣质的原材料，借此压低成本，低价出售，继而走薄利多销的路子，顺便打开市场打出名号。 然而采用劣质的原材料生产产品，产品的成品质量定然会出大问题。 则贪图便宜买了乐听随身听回去的客人，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现产品的质量不行，要么拿去修理、要么拿去更换或退货… 以上三种结构，要么付出经济方面的损失，要么造成时间成本的沉没，而且还消耗了顾客的精力，叫客人丧失对国产品牌的信任。 不论是哪种情况，这都是劣币驱逐良币的恶意竞争。 售货员见陷入沉思的秦子枫脸色不好，还以为他是故意来找茬的，随即硬气的回怼道： “什么叫便宜没好货？回声牌随身听的价格最近都炒得比其他国产品牌还高，难道其他品牌的机子就不是好货了？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赶紧走人！别在这捣乱！” 回过神来的秦子枫没想到售货员的情绪居然转变得这么快，随即也跟着变脸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说我不买啊，我就是好奇而已。” “明明我朋友说之前你们店里摆满了回声牌随身听，这次我过来却一台都没看到，所以才问了一句…”秦子枫随手抓了一台乐听随身听，“我买这台好了。” 售货员见秦子枫买东西了，才终于给了好脸，“之前我们店里确实摆了很多回声牌随身听，但是乐听比它价格更便宜，买的人也多，所以我们就换上了乐听的随身听。” “不止我们这家，你可以去街上逛逛，随便一家电器行几乎都换上了乐听，大家都买更便宜的乐听不买回声牌随身听了，回声牌早就是过去式了。” 秦子枫闻言不由得更疑惑了。 在这位售货员的口中，回声牌随身听俨然成了销量很差的又落后的时代产物。 可是身为风雪机械厂厂长的他，几乎每天都会接到订购回声牌随身听的订单。 如此矛盾冲突，一时间让秦子枫分不清是自己记错了还是售货员说错了。 “你们店里摆了那么多乐听，都不见有空的被客人买走的痕迹，难道不是说明乐听卖得不好么？”秦子枫质疑道，“回声牌热卖的时候一台难求，跟乐听可不一样。” “因为乐听的生产厂家不像生产回声牌随身听的厂家那样吝啬！”售后员道出了原因。 “回声牌随身听的生产厂家一批只生产两三千台，供货链特别小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 等而下之 “但乐听就不一样了！”售货员提高声音夸道。 “乐听的随身听量多又便宜，其他人觉得乐听和回声牌差不多，所以就买乐听。你看这边摆满了是因为买走一台就不会补一台新的上来。” 被骂“小气”的秦子枫选择原谅了这位售货员的无知，毕竟这个年代的人还没有“饥饿营销”的意识。 “对了，你知道乐听的生产厂家是哪家不？” 售货员越发不耐烦了，“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是想看厂家是不是国内的而已，支持国货嘛！”秦子枫编瞎话张口就来。 售货员拿眼神瞥了一下货架，对秦子枫暗示道：“既然你支持国货，那你还不买一台乐听随身听？” “明白了！我再买一台！”秦子枫随手拿了一台乐听，放入购物篮里。 “这就对了！”售后员终于肯露出一点笑容。 “你支持国货，我们的电器行也很支持国货！看没看见？我们店里大多数都是国货。这个乐听厂家也是国内的，分厂就在咱们深鹏市本地，叫悦凯机械厂。” 秦子枫登时虎躯一震！ 悦凯机械厂！这不就是陈龙伟的“跟班”——周鹏的工厂么？！ 好似看到了一丝曙光一般，秦子枫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对了，我还想问…”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这俩随身听你到底买不买？买就快去结账！”售货员已经对秦子枫失去了耐心。 秦子枫捧着两台乐听随身听大步流星前往柜台结账，“我这就去！” 买到乐听随身听的秦子枫下午也不去约见供货商了，拿着乐听随身听就往风雪机械厂赶。 “秀达叔！快过来！” 秦子枫把两台乐听随身听往杨秀达的办公桌上一放，“看我买到了什么东西？” 秦子枫看都没看乐听随身听，径直抬头瞥了秦子枫一眼，问道：“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的东西。”秦子枫意有所指的骂了一句，随后正经的答道：“这个，是乐听随身听，据说最近几天在深鹏市卖得很火，你有没有听过？” 杨秀达拿起秦子枫花三百九十六块买回来的两台乐听随身听，喃喃自语的骂道：“知道一点，之前好像在几家店里看到过这个牌子，我把它当冒牌货看呢！” “就这么一个处处抄袭咱们产品的随身听，那些电器行居然也敢摆在自家店里卖，我看电器行的老板都亏了心了！你也是傻！居然花真金白银的买回来了，而且还买了俩！” 秦子枫转身去翻杨秀达的抽屉，“我买回来是为了看对比的，又不是真买回来用的，想拿来自己用我干嘛不直接去生产部拿一台现场‘新鲜出炉’的回声牌随身听呢？” “也好，我倒要看看这冒牌货抄了咱们的外壳，有没有能力连咱们机器内部的核心技术也一起抄了！”杨秀达也凑过来看秦子枫进行现场拆解。 秦子枫操着螺丝刀，轻而易举拆开了乐听随身听的外壳，露出了机器内部的元件电路等。 “呀？”杨秀达小小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冒牌货内部的产品元件安装和布线还挺整齐规范的…一般冒牌货不都是粗制滥造的么？” 杨秀达看得越凑越近，阻止了想继续拆解上层电路板的秦子枫，“你先别动，让我看看这玩意儿是怎么排布的，如果排得不错，说不定咱们还能借鉴好的点…” “秀达叔，你爱学习我不拦着你，但这样的排布不适合我的产品。”秦子枫谦虚又自信的说道。 “我的随身听虽然目前还没能超过电芝的产品，但我能肯定，当下我所选择的组装排布方式是最好的、最适合的。” 秦子枫骄傲的昂起头颅，“不然我的专利申请是怎么批下来的？就因为国内目前没人能想到比我的更好的。” “你的更好？不一定吧…” 杨秀达指了指被拆解得不成样子的乐听随身听，“乐听的，成本肯定很低，但人家的排布不错，你看这个电路板中间的挖空长槽，进一步提高了强弱电之间的隔离，这点就很不错。” “它这样做是为了防止高压爬电，但并不适用我的产品。”秦子枫继续坚持自己的说法。 其实在他看清了乐听随身听的内部布局后，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如果是没重生前的自己，在看到这样的电路板设计后，肯定也会觉得好。 可偏偏现在的秦子枫已经对未来世界的情况了如指掌，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同。 电芝的随身听之所以能一骑绝尘领先许多年，就是因为其中一个小小的设计，使得它的随身听音质优质于其他品牌。 其他牌子为了追赶上电芝的步伐，甚至不惜花大价钱找到其他国家替电芝代加工的工厂，到工厂里下订生产自己品牌的产品元件，只为让自己产品元件的质量和电芝是一样的。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达到如电芝的随身听那般优越的音质。 过了十几年后，电芝逐渐转向笔记本电脑和电视机后，对随身听不再重视了，也就有已离职的当年高层出来解答这个秘密。 说是电芝的随身听在元器件布局上，对pcb整体进行布局，让相关的元器件尽量靠近，这样可以获得较好的抗干扰效果。 而也是这样的设计使得随身听收到的感染效果更小，音质就更稳定。 重生回来的秦子枫也沿用了这样的元器件布局，因此使得回声牌随身听的音质更好，但成本也较其他品牌的产品有所增加。 但这样的原因不足为外人道，秦子枫也清楚即便自己解释得再详细，杨秀达也不一定会理解，于是干脆就不说了。 杨秀达忍不住揶揄一句：“是，但比乐听更高的成本就很适用于你的产品了对吧？” 秦子枫顿时笑了：“秀达叔，你说是产品的成本更重要还是产品的质量更重要？” 杨秀达沉思几秒，答道：“俩都重要！缺一不可。” 第一百三十九章 喜忧参半 “不过，有时候为了质量好，不得不牺牲一定的成本，这点我倒是不介意的。”杨秀达改口道。 “是么？那你就更应该支持我了！” 秦子枫指了指办公桌上放着的一台杨秀达常用的回声牌随身听，“你先听听咱们自己的产品，再听听这台没拆开的乐听随身听，就知道差别了。” 杨秀达听话照做，先后比对了两台不同品牌随身听的音质，果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果然是咱们的产品更好！”杨秀达惊叹道，“至于乐听的音质就一般，还有沙沙的声音，咱们的产品就没有这样吵杂的电流声。” 秦子枫骄傲的哼了一句：“那是必然的！这就是差别！这就是成本和价格有所不同的原因！” 杨秀达继续夸赞道：“我一直以来用的都是咱们自己的产品，都没多少机会去听外头的随身听，都快以为全世界的随身听都有这么好的音质了！” “话说，你是怎么做到音质比其他品牌优质这么多的？”杨秀达好奇问道。 秦子枫淡淡一笑，“秀达叔，你这是想知道我的专利内容么？” 杨秀达恍然大悟，讪笑道：“啊…那你当我没问过。话说你的专利申请了多久来着？” “当时是任叔帮我去弄的，十年期限。”秦子枫坦诚答道。 “怎么才十年？我以为能技术垄断一辈子的…”杨秀达又惊讶又惋惜。 秦子枫摇头：“国家可不喜欢看到恶意技术垄断的事情出现…再说了，我也没打算靠这个专利吃一辈子，将来还会继续研究其他的。” “话说，现在连乐听随身听这种抄袭的产品都冒出来了，我更要抓紧时间把产品防伪的事情给弄好了。” “说到抄袭…”杨秀达忍不住骂道：“生产出乐听随身听这种冒牌货的厂家可真不是好东西！” “我还真打听出乐听随身听的生产厂家了，说不定那人你也认识，他也是深鹏市本地人，只不过不经常在深鹏市，跑春明城深耕去了。” “是谁呀？”杨秀达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 秦子枫一字一句答道：“悦凯机械厂，周鹏。” “原来是他？”杨秀达对此人也有点印象，“竟然是他！” 与此同时，深鹏市悦凯机械厂，厂长办公室内。 刚给陈龙伟打完电话汇报近期情况的周鹏长吐出一口浊气，准备靠着沙发小睡一会儿。 刚闭上眼睛没多久，邹鹏就被陡然的敲门声吵醒。 副厂长拿着一份文件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兴奋又着急的边走边说：“厂长快看！咱们这两天的销量又翻番了！” “这两天咱们翻了多少呀？”周鹏问完又靠坐回了沙发上。 这几天他听到关于销量上涨的好消息太多了，几乎天天都有，所以他都听得有些麻木，不复首次听到时的激动了。 “今天的日销售额突破一千了！”副厂长把手里的报表递给周鹏看，“据说数量还在持续增长，估计那些家电行今天关门前还能再卖出去一波！” 周鹏象征性的夸了一下副厂长，“行呀，也多亏你找的那些销售厉害，听说能把咱们的产品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哄得那些客人都去买咱们的乐听了，这事儿你得是头功呢！” 周鹏常年在首都春明城，悦凯机械厂一直交给副厂长打理，所以他还是得照顾一下副厂长的感受，不能把这位能人给气跑了。 “厂长过奖了，这里头不止有我的功劳，也离不开厂长的英明领导，还有汪技员提供的专业技术。”副厂长尽量把两位重要角色都夸了。 只可惜二人没高兴多久，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敲响，这会儿进来的是厂里的法务助理。 她的面色有些慌张，“厂长，有封信函寄到了我这边，我觉得您得看看。” 法务助理把已经打开过的信函递给周鹏，又担忧的看了副厂长一眼。 “怎么回事儿？那是什么信？”看不到信函的副厂长决定自己问法务。 年轻的法务助理声音有些颤抖：“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我正在审核合同呢，就收到了这封侵权告知函，说是咱们的产品外观抄袭了回声牌随身听的外观设计和包装专利。” 她的眼神在周鹏和副厂长之间来回逡巡，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副厂长追问道：“这东西是谁寄来的？” “还能有谁？”周鹏黑了脸色，“和回声牌随身听有关，当然是风雪机械厂那边寄来的，说不定就是秦子枫亲自寄的！” 他指了指信函上附上的联系方式，“看，这上头还给咱们留了电话，还说如果不与他们协商解决就会诉诸法院，看来他是生怕咱们不找他呢！” 副厂长厉声训斥道：“还不赶快把你上级法务经理叫过来！问他怎么处理！” 答：“经理他，他出去办事了。” 周鹏开口赶走了法务助理，让副厂长给法务经理打电话询问该如何处理。 然而法务经理却认为收到侵权告知函这事并不是多大的事。 “厂长放心，告知函只起到告知的作用，没什么法律强制效力的，您只管跟发函的人联系协商处理侵权的事情。” 副厂长有点心虚了，“他在信函上说我们侵犯了他的外观专利权，这个问题容易解决么？” 法务是陈龙伟介绍过来让周鹏帮忙安排工作的亲戚，所以才回答时也很漫不经心：“很容易，把专利的费用付给他就解决了。” “行，那我们…” “你先把电话挂了！”周鹏让副厂长挂了电话，语气不善：“你干嘛多嘴提这事儿？！” 其实周鹏在乐听随身听生产之前就知道产品的外观与回声牌随身听的产品高度相似，但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知厂里的法务。 副厂长有点磕巴：“我，我就顺口一提…” “算了，反正我不想搭理秦子枫那家伙，这事儿别理了。”周鹏打算无视这封侵权告知函。 “反正以前有好东西出来以后大家都跟风模仿，也不见有谁站出来要收专利费的，我看秦子枫那小子就是缺钱缺心眼了…” 第一百四十章 搜集证据 此时被骂缺心眼的秦子枫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 杨秀达细心递过来一张纸巾给秦子枫，关切道：“怎么还打喷嚏了？是不是你昨晚上熬夜写那封侵权告知函，给冻着了？” 秦子枫无所谓道：“倒不会，我身体还没那么差劲。” “话说咱们这信函寄过去快一天了，怎么还没见动静？”杨秀达对那封由他的手亲自寄出去的侵权告知函念念不忘，“该不会是寄丢了他们没收到？或者他们收到了故意不理会？” “他们不理会那是他们的事情，反正咱们已经尽到了告知的义务。”秦子枫头也不抬的研究着产品的防伪问题。 杨秀达顿时蹙眉，“他们不理会哪成？总不能让你白写了一晚上吧？” 而且秦子枫连夜写出来的那封侵权告知函，可比风雪机械厂里的法务部门人员写的水平更好，只不过语气比法务人员写的更严厉点。 秦子枫懒懒应付了一句：“只要咱们寄了出去、他们也收到了，那封告知函就不会白写，秀达叔你就别操心这事儿了，有这功夫还不如来帮我看看要怎么在产品上做防伪标识呢…” 未曾想杨秀达反而比“抄袭”的当事人周鹏更加抓耳挠腮，“不行！他们那边没点回应我就放不下心！” 秦子枫见杨秀达如此认真，才终于抬起头，“秀达叔，他们那边可能不会有回应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不理？”杨秀达不服气道。 秦子枫道出原委：“乐听现在在市场上上卖得挺好，销量也不输咱们的回声牌，他们肯定忙着增加产量去了，哪肯理会咱们这封‘区区’告知函啊…” 杨秀达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们的乐听卖得好那咱们就更应该着急起来了！他可是抄袭者！他们现在卖出去的市场份额原本就该属于咱们的…” 眼看着原本有可能该是他们赚到的钱被周鹏等人用不光明的手段给“抢”走了，杨秀达如何不生气。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秦子枫耐心劝慰杨秀达，“秀达叔，现在还没到时候，咱们也得按照章程步骤一步一步来不是？” “那你说说，你的章程步骤是啥？”杨秀达干脆坐到了秦子枫旁边。 秦子枫简单的数给杨秀达听，“先搜集证据，然后发告知函，再然后提交起诉书。” “法庭向来是谁主张谁举证，咱们这边还得把立案的材料准备好…这些都需要时间收集整理，急不来的。” “起诉书？你真要起诉他们？” 杨秀达之前还以为秦子枫提及起诉一事只是过过嘴瘾、说着玩笑的，哪知他不声不响居然真打算起诉乐听随身听和生产厂家。 “做生意哪有闹着玩的？”秦子枫笑着反问道：“秀达叔，你看我平时做事像闹着玩的么？” 杨秀达闻言摇摇头，抿了抿唇，眼神不由得瞥向秦子枫办公室的茶几。 茶几上放着一步完整的乐听随身听，下方这些乐听随身听的宣传画报和电器行开具的购买发票，一旁散着被拆得四分五裂的零件，那是另一部被拆掉的乐听随身听。 现在他才恍然大悟，秦子枫果然是来真的。 原来秦子枫特意买两步乐听是随身听回来，不只是为了验证乐听这款抄袭产品的真伪与质量好坏，也是在收集证据，所以才把相关的宣传画报和购买发票保存得好好的。 “这些都是证据，对吧？”杨秀达盯着茶几上的东西，问了出来。 秦子枫转头随意瞥了那些东西，漫不经心的答道： “那部完好的乐听随身听，可以当做机器外形抄袭我们产品的证据、拆掉的内部零件，能证明乐听机器本身有缺陷，继而引出他们故意炒作出售有缺陷的产品、欺骗消费者的证据。” “购买凭证能证明这两部乐听随身听不是我自己伪造、而是从他们的合作电器行购买的，机身的产品生产代码也能当做凭证。至于那张宣传画报可以当做他们实施侵犯商标权行为。” “侵犯商标权？” 杨秀达三步并做两步跨到茶几边，拿起其中一步乐听随身听开始观察它的标识，确实与回声牌随身听的产品商标差不多，都是一个音乐符的标志设计，只不过颜色和大小略有不同。 “还真是！”杨秀达惊喜道。 “他们不仅抄袭咱们的产品包装外观，还抄袭了咱们的注册商标，分明是在忽悠人，想让大家把乐听当做咱们随身听的一个系列分支来购买！真是太可恶了！” 秦子枫轻松一笑，“他们的行为本来就已经构成侵权，除了这些证据外还有我的专利证书作证。” “等我向法院起诉他们，那时候他们想不理会也不行，所以即便他们现在不动，我也不急…” 秦子枫这边继续按兵不动，暗中收集整理相关的证据准备起诉，而乐听随身听的热卖依旧在持续。 如同以前民众追逐回声牌随身听刚面世时新鲜感一样，现在的民众则在追逐乐听随身听的“物美价廉”。 甚至连周鹏的儿子周晓荣也不例外，每天出行都要把乐听随身听装在书包里拿到学校去，以便到了课间休息的时间也要拿出来当着同学的面炫耀一番。 “看到没？这可是我爸的工厂生产的产品！” 周晓荣随意播放了一首流行歌曲，继续耀武扬威，“听！音质是不是更好、音量也更大了？” 其他同学果然屏气静听，确实听得出周晓荣手里的乐听随身听播放时的杂音，比其他人在市面上买到的热卖款优质多了。 周晓荣的女同桌随即从课桌抽屉里掏出了父母从电器行里买的、现在市面上流行热卖款，也随即播放了一首音乐，果然能听得出明显的电流沙沙声。 “我的这个杂音确实很大。”女同学蹙着眉头看向周晓荣，不悦道：“凭什么你爸给你的乐听随身听音质好那么多？我的就那么差？”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杂音问题 此句一出，班上附和的同学居然也不少。 “我爸妈买给我的乐听音质也没晓荣手里的那个好！更不比之前我爸妈帮我买的另一个回声牌随身听音质好！” 周晓荣一听同学拿乐听跟回声牌随身听做比较，而且主要还是贬低和质疑乐听随身听的质量，立马就不高兴了！ “你胡说！我爸厂里做的乐听就是最好的随身听！比回声牌的好多了！而且价格也更亲民！分明是你把你爸妈买的乐听弄坏了才音质不好的！” “那我的这台呢？”女同桌追问道：“我可没弄坏我手里这台，每天都保存得很好，但是它的音质就是不行，这个你怎么说？” 周晓荣着急的狡辩道：“你总是把它塞在课桌里！它的音质怎么可能好？！” “你不也总是把你的乐听放在书包里？”女同学立刻反问道：“东西买回来了不管是塞课桌还是放书包里不都一样？” “怎么我的之前买的回声牌随身听不管是塞课桌、还是放书包里，拿出来了音质也还是一样的好？总不能说你家的乐听就不能放在密闭空间里吧？！” 周晓荣拉长了一张脸，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得耍赖道，“反正肯定是你们没保管好，不可能是我爸做的乐听出了问题！” 一旁有同学帮腔道：“出了问题也没关系！乐听不是号称跟回声牌一样提供三包服务么？既然你们俩的乐听随身听都出了问题，那就去找晓荣他爸的厂里换一个新的呗！” “我这个乐听可能不行，我买的乐听超过七天了，已经不在包换的期限里。”女同学嘴巴嘟囔道。 “为什么回声牌随身听的三包是三日包退、一个月包换、一年保修，而你们乐听只有七天包换的期限呢？真小气…” 关于折现周晓荣没吱声，而是无视了女同桌的吐槽，继续跟周围同学宣传乐听随身听的各种优点。 尽管如此，到了第二天，班上再没多少同学带着乐听来上学了，而是继续用回了之前买的回声牌随身听。 “诶？你们怎么都不用乐听了？”周晓荣见状开始不淡定了。 女同桌第一个回应道：“我的乐听过了包换的期限，反正质量也没回声牌的好，干脆还不用乐听了。” 其他人的解释则与女同桌的大同小异，也有不少同学表示，“我的乐听随身听杂音太明显了，正好买回来的时间还在七天之内，所以我让我爸爸帮我拿去换新的了。” “我的也是，打算等换了全新的乐听再拿来试试…” …… 此时，一辆辆运货车辆纷纷驶入悦凯机械厂内。 守门的门外大爷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开门，在下午交班时累得连连叹气。 “今天上午车子来了一辆又一辆，我这来来回.回的开门关门，手都累麻了…” 来接班的门卫小伙好奇问道：“今天进厂的车子多？是不是来进货的？这样好啊！说明厂里的生意不错，产品卖得好，说不定到了年底发的奖金也能多一些呢！” “还年底的奖金？只怕你想多了！” 门卫大爷不屑的冷哼一声，说起了他注意到的细节，“我注意到进厂的货车底盘重、轮子被压得低，分明是装满了东西进来的。如果是来厂里进货出去卖，哪可能开着满车进来？” 门外小伙嘴巴一撇，“该不会是来退货的吧？” 门卫大爷点点头，又指着工厂领导所在的那栋办公楼，暗示道：“中午我还看到副厂长愁容满面的下楼，拉着几位车间主任一顿批…” “你说要真是厂里的产品卖得好、副厂长会骂人？货车会开进来退货？” 门卫小伙恍然大悟的点头，似乎有点意外，但又觉得这样的情况也在情理之中。 “不怕跟你说实话，之前我在厂里用的员工价买了咱们厂的乐听随身听回去，还被我女朋友吐槽说质量不如回声牌的好，老是有杂音…” 门卫大爷也露出神秘一笑，“你猜那些货车开回厂里退货的理由是什么？” “那些司机也说了是杂音和音质的问题。电器行被顾客投诉，发现存在杂音问题的产品太多，所以逐个逐个检查后让货车开回厂里要退货呢！” 一老一少还准备再聊一会儿八卦，副厂长正好从仓库出来，二人便鸟兽作散，交班的交班，休息的休息。 望着一辆辆货车慢慢驶出工厂大门，副厂长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些开着货车到厂里的司机都说出了各自的诉求，不外乎是电器行因为客户投诉产品的杂音问题而要求悦凯机械厂对产品进行退货的理由。 许多家电器行要求退货的消息也惊动了悦凯机械厂的厂长周鹏。 他把副厂长交到办公室了解情况，副厂长则是有苦难言。 “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已经派人出去询问了，那些开车来退货的司机只说是有很多客户到电器行投诉，说咱们的产品存在杂音的问题，有要求退货的，也有要求更换的…” 眼看着乐听的热销还没超过半个月的时间，突然就遭遇了“杂音”的问题，周鹏当然不喜。 “去！”周鹏吩咐道。 “你去仓库里从那批被退货的产品里随即挑个三五台出来，再去车间里叫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过来，当面拆解给我看，看看究竟是什么问题导致的杂音！” 副厂长按照要求挑来了机器、叫来了老师傅，当着周鹏的面进行拆解。 两位老师傅分别拆解了三台、一共六台乐听随身听，并不见内部零件存在残缺或者其他情况，愣是没搞明白产品存在严重杂音的问题。 两位师父重新把所有的电路调整检查了一遍，再次拼装好机器，开启使用时，依旧能听到明显的电流声等其他不明“来历”的杂音。 “真是奇怪了…”周鹏也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机子里面零件什么的都没问题，从外头看也没见有破损撞坏的地方，那这杂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查找原因 其实一开始周鹏并不在乎乐听的杂音问题，因为这样的杂音是在他所能接受的范围里，也以为其他的随身听也存在类似的情况。 知直到今天得知有许多顾客就杂音的问题进行投诉、要求退货或更换，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和重视。 副厂长向周鹏请示道：“厂长，那要求更还的产品都还在包换的期限内，可以退还，可是要求退货的产品该怎么处理？总不能真的退给他们吧？” “不退能怎么办？”周鹏叹气道：“咱们都响应国家的政策提供三包服务了，在期限内的能退就退吧…” 副厂长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厂长，您知道要求退货的数量有多少么？” “一百？两百？”周鹏咬了咬牙，想起早上从办公室窗户看到两三辆货车陆续开进了工厂里，答道：“五百以内的数量能退就退吧，咱们厂的名声毕竟重要…” “不是的厂长，要求退货的数量不止五百台…”副厂长开始瑟瑟发抖了。 “今天开回咱们厂里的货车一共十七辆，一共五千六十二台，其中要求更换产品的才只有八十七台，剩下的都是要退…” “剩下的都是要求退货的？”周鹏粗略的心算了一下，这才瞠目结舌了，“要求退货的有五千五百三十三台？” 这个庞大的数量出乎了周鹏的意料！ 前些日子他还在为乐听的热销而高兴，现在却为了如此数量众多的退货量而惊讶万分！ 副厂长声音低低的答道：“是的，一共五千多台都是要求退货的，现在就堆在仓库里，等着看厂长您怎么处理呢…” 周鹏由惊转怒，正准备对副厂长破口大骂，办公室门外就响起了稚嫩的童声，和急促的敲门声！ “爸爸快开门！”周晓荣闯了进来，拿着手里的乐听随身听气冲冲的冲到周鹏面前，“爸爸！他们都说你做的乐听不好！我的同学都拿去退货了！真是太让我丢脸了！” “什么？”周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接过了周晓荣扔过来的随身听。 “大家都说你做的乐听！不行！”周晓荣还陷在被同学嫌弃而觉得丢脸的情绪里，气愤不已，“他们都说回声牌更好！音质更稳定！大家都笑话我、笑话爸爸你做的乐听不行！” 说完，周晓荣开始哭了起来，抱着周鹏的大腿不肯放。 周鹏把儿子周晓荣交给秘书照顾，拉着副厂长跑到仓库里查看情况。 仓库大门拉开，露出了里面堆积如山的货物，都是要求退还的产品，周鹏见此不由得脸色更加难看。 “这些都是咱们的乐听？”周鹏指着眼前高高堆起的产品箱子，难以置信的问一旁的副厂长，“会不会是司机搞错了？把原本应该送出去卖的产品当错成退货的产品送回来了？” 副厂长亦步亦趋的跟在周鹏身后，小心翼翼答道：“我都叫车间主任一一检查过了，也问过了那些司机，这些都是从电器行那边装车的、要求退还问题产品，不存在错送的可能。” “刚才您让我随即挑几台拿去您办公室来老师傅拆开检查，也是从这些箱子里随便跳出来的产品。” “这么多台要退还的，你只挑了六台，还是太少了…”周鹏不信，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你再多叫几位老师傅和技术部门的人过来，咱们要多拆几台看看才行！” 甭看现在的周鹏不再生气，逐渐淡定了，但紧握的拳头和蹙起的眉头，都泄露了他此时的愤怒与紧张。 五千多态要求退货的存在杂音问题的产品，俨然是悦凯机械厂将近一周的生产产量，几乎是说明他的工厂白白运作了一周的时间、搭进去了一周工作量的金钱成本… 而如果真要把这五千多件产品进行换新，就等同与再次赔进去一周的工作时间和金钱成本…相当于两周都是白干了！ 如此晴天霹雳的消息让周鹏如坠冰窖,冰寒彻骨！ 被叫到仓库里的技术部门员工和一线车间的老师傅，看到了眼前触目皆是的产品，也是大气不敢出。 周鹏一指副厂长，“你，赶紧叫他们随即挑出样品进行问题排查，要比刚才更仔细些！” 其中的技术部门领导被紧急通知到厂里，对具体情况还不知悉，随即挑选了一个产品端详了几秒，应付道：“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真的需要拆开排查么？” 周鹏红着眼瞪了技术部门的领导一眼，“如果你不拆看就能看出里面的问题，我就立马把你提上来坐副厂长的位置，你行吗？！” 技术部门领导见周鹏语气不善，吓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当然不行…” 周鹏大喝一声，差点没忍住打人巴掌，“那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开始排查？！” 众人待在仓库里，对于要求退还的“问题产品”进行排查工作，一直从下午忙到了傍晚。 眼看着仓库外的大亮天光变成了暗沉的天幕，被困在闷热仓库里的人员还是不能停，在副厂长的监视下卖力的检查着… 从法务部门那边回到仓库的周鹏见他们检查了一下午，滴水未沾，口干舌燥，已经坚持不住了，才不得不问道：“怎么样？你们排查了那么久有进展了没？查出问题了么？” 副厂长把技术部门的领导揪到了周鹏面前回话，“厂长，我们检查了这么久，真的没发现存在什么问题，配件都是完好的，外壳也没有收到外力损伤的情况…” 一名离得近的老师傅插嘴道：“厂长，其实这些产品在出场前的品测里就存在这样的杂音情况了…其实市面上的许多国产品牌都存在这样的杂音情况的。” 副厂长也越发不解，“既然咱们的产品和市面上的其他品牌都存在这样的情况，可为什么客户都来投诉咱们呢？！” 周鹏沉思良久，得出了一个结论：“都怪回声牌随身听！都是有它做了对比，其他人才发现了大家都存在的杂音问题！”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退换新则 副厂长闻言立刻让其他人着重检查了产品的喇叭情况，依旧得出同样的结论：“喇叭的配件合格，不存在问题。” 副厂长在一旁提示道：“厂长，我记得这批乐听的喇叭都是从陈总的威孚机械厂订的产品，他们的喇叭质量品控比深鹏市本地厂家生产的更好，按理说不应该存在杂音的情况…” 眼见排查了一下午却毫无紧张的现状，周鹏的愤怒也终于消磨殆尽，转为不解与不安。 “既然咱们喇叭的质量更好，随身听接受的信号也没问题，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技术部门的领导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厂长，会不会这些产品根本就没问题，是那些顾客想钻空子才提出要退还的？” “咱们的三包是七天内包换，保不齐是那些小市民故意在七天期限内要求换新，这样他们就能一直有新品使用了！” 周鹏双眼顿时一亮，显然被这个说法给“惊喜”到了。 副厂长也附和道：“对呀厂长，那些小市民的市侩作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保不齐他们就是故意想换新的，这样就能每七天换一个新品使用！简直是赚到了！” “而且他们拿音质来说事，音质这种东西见仁见智，可市面上的其他国产牌都有这样的杂音，当然除了那个回声牌随身听是个例外，分明是故意找的借口想退货换新…” “说的也是。”周鹏终于点头，在向法务人员咨询了大致情况后，对售后服务部门的领导吩咐道：“以后咱们在退还这块要开始规范起来，关于退还的规则要做出明确规定。” “诸如音质存在杂音、颜色不喜欢等这种主观类的情况不予退换，只有对不是因用户使用、保管不当，而属于产品质量问题而发生的故障才提供修理服务。” “只有在保修期内两次修理仍不能正常使用的情况，我们才会提供更换服务。至于要求退货的情况，就让他们去找本地的消费者协会投诉解决，我们不会优先提供退货服务。” 当夜，周鹏让人连夜向加盟商与合作商发布了这个关于产品维修、换新、退货的具体细则。 而收到细则的加盟商与合作商们，也为找到了应付前来要求退还产品的顾客的理由而高兴不已。 毕竟顾客要求退货，也对他们的门店和电器行存在不小的损耗，不论是金钱的损耗还是运输的人力、时间损耗。 很快，悦凯机械厂接到大批要求退换产品的消息也传到了人脉通达的杨秀达耳里。 杨秀达兴奋的想把消息告知秦子枫，猜到秦子枫此时肯定还在飞鹏机械厂的仓库里调试操作电芝设备，于是便找了过去。 于是，正在仓库里陪同秦子枫一起调试机器的程杰见到了一脸激动的杨秀达走了进来。 “怎么？老杨，你这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程杰笑道，“有人到你们厂下了大单了？赶着叫小枫回去接单处理？” 没办法，谁让杨秀达脸上的喜悦太过明显，春风得意，叫人一看便知是遇到了好事。 “不是这事儿，但也是个好消息！”杨秀达随手拉了个墩子坐在秦子枫身边，故作神秘道：“小枫，你要是听了这消息肯定会很高兴的！” “是吗？”秦子枫头的注意还是在机器上，眼睛也没抬，只声音上扬了一个调：“说来听听，让我惊喜一下吧！” 杨秀达好整以暇，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道：“悦凯机械厂那边，也就是周鹏那边，出事儿了！” 秦子枫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惊喜，“哦？他们能出什么事？是有人发现他抄袭咱们的产品了？” “不是这事儿，现在的人哪里有什么抄袭不抄袭的感念啊…” 杨秀达连连摆手，觉得还是别让秦子枫猜了，干脆说出来：“听说他们昨天被退货了五千多间产品！吓得他们的法务连夜对加盟商与合作商们发布了新的产品退还细则呢！” “退货那么多件？”秦子枫终于被这个庞大的退货数量吸引了。 “居然退了这么多！”程杰也惊讶了，“为什么要退啊？” 杨秀达眉毛一挑：“你们猜？” 程杰十分配合的猜了几个方面都不中，偏偏杨秀达死活不肯说出谜底，便转向秦子枫，“小枫，你来猜猜，到底是为啥退货？” 秦子枫缓缓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估计是为了音质的问题吧，他们的产品杂音太大了。” “对！就是这个！”杨秀达双手一拍，从墩子上弹了起来，“小枫，你之前说得太对了！之前你就听得出咱们产品的音质比他们的好，他们的杂音重！” “当时我还以为只有像咱们才能听得出音质的好坏，没想到那些顾客也能听得出其中的差别了！” 秦子枫提醒道：“其实之前我买那两台乐听随身听回来拆解做对比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情况，还记得当时你夸了乐听的内部零件排布很好呢。” “殊不知这样的排布确实防止了高压爬电，但却对元器件的布局不利。只有让相关的元器件尽量靠近，这样可以获得较好的抗干扰效果。” “我哪知道这个内情。”杨秀达闻言不由得老脸一红，“当时我不过是有事说事，又不是故意要夸它…” 听完了秦子枫解释的程杰似乎也不易感到意外了，“这能说明什么？无非是那些买了你们回声牌随身听的顾客听惯了你们的好音质，然后图便宜又买了新出的乐听。” “结果乐听的音质不比你们的好，然后那些耳朵被养刁了的顾客听出了差别，就要求退货了呗！” 杨秀达认同满满的点头道：“这一次，可算是让那些顾客明白了一把什么叫‘由奢入俭’难了。” 程杰对秦子枫提及的元器件布局十分感兴趣，往秦子枫面前凑了过去，“话说那个抗干扰，是要抗什么东西的干扰？该不会是为了抗信号才做的干扰？”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退货风波 说到底，程杰还是觉得因为一个布局而影响了产品的音质，这个说法听起来有些不靠谱，而且以前根本没人提过这个问题。 秦子枫认为此时设计商业机密，不宜对外吐露太多，于是只闪烁其词道：“不是抗信号干扰，而是是抗电磁的干扰，这其中涉及的专业术语和名词太多，我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就你懂最多？”程杰不服气道：“我比你早干收音机这种电子产品多年，还能有我听不懂的术语和名词？” 秦子枫答：“也许我确实没你做的时间和经验多，但我觉得我看书还不算少，至少这个只是是我从书上学来的。” “我能学到而你没学到，就说明有时候参与一个项目的时间长或短并不重要，而掌握了关键的知识点，才能出奇制胜。” 程杰听完反思了一会儿，终于认同的点头：“说的也是，这个问题要是大家都知道，肯定早就把音质的问题都解决了，哪至于现在国产的随身听都存在同样的杂音问题…” 被三人提及的周鹏还在和产品的杂音问题“作斗争”。 为了能探寻出不同，他命人买来了回声牌随身听，一台供拆解，一台用来做音质对比测试。 技术人员拿回声牌随身听和乐听一同播放了同一首流行歌曲，发现确实回声牌的音质优于乐听，音质稳定，杂音更少，甚至连电流声也微不可查。 而乐听在播放时总会伴随着其他国产品牌随身听也存在的同样问题——难以避免的电流声。 乍一听也许不太明显，可当有了回声牌随身听作为参照物后，乐听的杂音便明显起来。 而那些要求退还乐听随身听的顾客，也是因为本身就买了回声牌随身听，二者一对比后发现了不同，才感受到了回声牌随身听的优质与乐听的缺点。 发现了差别，接下来就该进行到拆解机器的环节。 技术部门的领导向周鹏申请了五天的拆解机器和审查机器内部零件的时间，当然最后被周鹏压到了三天。 “三天，要是在三天时间内你们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就都给我收拾包袱走人！我的厂子从不养废物！” 从仓库里出来的周鹏接到了几位加盟商的电话轰炸，纷纷要求他到店去看看现场要求退货的情况，然后商量一下该如何解决大量的退货问题。 周鹏当然是不肯退货的，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的火，打算先去现场看看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顾客要求退货的原因不够充分，那他也不怕当面训斥顾客一番！反正要求退货的顾客将来肯定也不会再买他的产品了。 他挑了一间距离悦凯机械厂比较近的加盟商门店前往查看。 这间门店被前来要求退货的顾客围得水泄不通，几乎把周鹏堵在门店外，连进都进不去了。 在一众要求退货的顾客呼喊中，周鹏艰难的辨认出门店老板的声音，几次回答顾客的内容都是音质问题不予退换的答复。 有些顾客被这个回复给打发了，但也不乏其他较真的顾客继续赖在门店里不肯走，非要店老板给个明确的说法。 周鹏随即挑了一位正在排队进店要求退换的顾客，明知故问的打听道：“这位大哥，你们在这排队做什么？是不是乐听又出了新款的随身听，你们在排队抢购呀？” 排队的大哥怨气很大，见周鹏这样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骂咧咧：“去他娘的新款的随身听！老子来这是为了退货的！以后它再出新款老子也不买了！不花这冤枉钱！” 周鹏又换了另一个正在排队的女士，继续刚才的提问，得到的回复还算平和。 “我也是来退货的。”女士答道。 “这个乐听随身听的品质不太好，一直有沙沙的声音，我女儿也说听唐诗时一直有刺啦的声音，很刺耳，所以我就来退换，哪知道人这么多，居然还要排队…” 站在这位女士身后的一名年轻男子也忍不住抱怨道：“我这个也是！听首歌都一直刺啦刺啦的冒杂音！根本不如我之前买的那个什么、什么回声牌的随身听！” “这是我第二次来更换产品了！”排队在女士前面的一位大叔也转过头来参与话题。 “我老伴说听个评剧都沙沙响，根本听不清唱词，想让我再来换个新的！但是这次我不想更换了，干脆直接退货！” “我听说一个什么回声牌的随身听更好，我宁愿多花点钱买好的，也不花着便宜的钱买差的，根本就是冤枉钱！” 周鹏越听顾客的反馈越感到头疼，也不打听了，转身找到了这间门店的后门，从后门进了门店里。 店员从后门接应了周鹏，想把他带到前头去见门店老板，却被阻止了，“我先在这里看看情况，你先别跟你老板说我来了。” 店员称是，继续走到外头的门店角落里摸鱼，冷眼看着前来门店里要求退换的顾客。 周鹏拉开了一跳小门缝，透过门缝终于能看到听清门店老板对顾客们的回应。 “抱歉，音质问题不予退换。”店老板机械的重复着回应，感觉整个人的脸都笑得僵硬了。 排在最前头的顾客不服气道：“之前我这个机子还是有音质问题，当时还能退换，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店老板指着柜台上新贴出来的“产品退换细则”，“这都是厂家的规定，说音质问题不在产品质量的范畴，所以不予退换…厂家那边不接，我上哪儿给你换新的去？” 顾客一指店里的货架，“你门店里不是还摆着很多么？你随便从货架上或者仓库里给我拿个新的换不就行了？！” “当然不行！”店老板立刻急了！ “店里的产品是我们买来的，产品出了问题你们就该去找厂家退还，哪有我自己贴钱拿买来的产品帮厂家退换的道理？！” 他立刻对店里的其他员工使眼色，谨防真的有顾客自己上手“抢”门店里产品的情况发生。 第一百四十五章 焦头烂额 “我才不管你们和厂家什么关系！反正你们的产品有问题！就该换新的给我们！如果不肯换，那就退货！把钱还我！” 男子身后一众排队的顾客立刻被点燃了情绪，纷纷叫嚷着“退货还钱！” 眼看情况闹得越来越严重，门店老板怕事态控制不住，不得不再次拨通了周鹏的电话。 躲在门店后面仓库的周鹏的大哥大立刻振动起来！ 周鹏眼疾手快的挂断了电话，让员工把店老板叫到了后头仓库里。 见到店老板后，周鹏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事态紧急，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还是跟我去厂里谈吧。” 店老板知道周鹏怕在这群消费者面前露面，而他安抚了一上午的顾客也累了，于是便同意跟周鹏前往悦凯机械厂。 其他加盟商与合作商的老板也收到信息前往悦凯机械厂。 周鹏把带有满肚子怨气的加盟商与合作商们安排在会客室等候休息，自己前去办公室换身衣服，此时的他已经汗流浃背。 此时，商务部与财务部的领导正等在办公室里。 见周鹏一进来，二人就争先恐后的上前把报表往周鹏手里塞。 商务部领导十分直接道出了详情：“厂长，咱们厂这几天收到了不少取消订单的电话…” 财务部的领导则比较委婉的说出了情况：“厂长，之前答应退换的产品数量太大，咱们这个月的财务数字不太好看…” 周鹏抬臂拭去满头大汗，神态疲惫，仿佛整个人都老了几岁。 相比于周鹏这边的焦头烂额，秦子枫这边却传来了好消息。 “秦厂长，首都春明城那边又来信了！”伍湛龙兴冲冲的找到了正在飞鹏机械厂仓库里忙碌的秦子枫。 “春明城的来信？”程杰这次抢着猜测道：“别是之前你母亲那位干女儿梅小姐又反悔想跟咱们合作了？” “才不是她！是她我才不肯呢！”伍湛龙连连否认道：“是我另一位朋友的回信，他也是做经贸这行的，有意帮咱们做首都的经销。” 秦子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伍湛龙，“具体怎么说？” 伍湛龙热情的说明原因：“我朋友叫阿信，刚在春明城成立自己的公司，正愁着不知道要代理什么产品。” “正好那时候我跟他寻常书信往来时提了一下咱们的新厂和产品，他就让我把样品寄去给他看看，我照做了，然后就有了这回信。” 程杰把伍湛龙拿来的朋友的回信看了一眼，大致概括了信上的其他内容：“他说他对咱们的产品很有兴趣，有跟咱们合作的意向，只不过要来进行实地考察后才能给出明确答复…” 秦子枫难得有开玩笑的兴致，不由得打趣道：“你这位朋友靠不靠谱？该不会再来一位像梅淑那样趾高气扬的人吧？” “靠谱！靠谱得很！”伍湛龙斩钉截铁道，“你们要是同意，我这就去回信，跟他约见面的时间。” 秦子枫与程杰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点头答应了。 三天后，周鹏主动找到了技术部门的领导，询问情况。 “怎么样？三天时间过去了，你们找出问题了么？发现咱们的产品跟回声牌随身听的不同之处了么？” 技术部门的领导面露尴尬的搓着手，磕磕巴巴道：“还没、没呢…” 周鹏顿时怒目圆瞪：“你们还真是吃白饭的啊！你们要时间我给你们时间，到头来什么结论都没有！我还养你们做什么？！” 技术部门的领导委屈道：“厂长，回声牌随身听申请了技术专利，咱们拆开看也没发现多少门道，就算是送去春明城叫厉害的技术人员查，比如是汪技员，估计他也查不明白呢…” 周鹏面色一滞，不由得回想起之前在春明城时，陈龙伟曾安排汪技员去查秦子枫研发的随身听，而汪技员一直查到现在也没个声响… “诶…”周鹏叹无可叹，只得感慨道：“这个事情可能确实难为你们了…” “但是音质的事情不解决，顾客就会一直投诉要求退货，咱们的产品就砸仓库里了、钱也赔进去了，到时候厂里财务紧张，导致你们的工资发不出来，可怎么办？” 一提及工资，技术部门领导立刻想到了主意，“厂长，既然这其中涉及回声牌随身听的技术专利，要不您去找那位秦厂长谈谈？从他那边买专利不就能解决杂音的问题了？” 也不知是技术部门领导的态度太过恳切，还是周鹏此时的境况太过糟糕，竟使得周鹏鬼使神差的开始考虑这个“明路”。 只可惜周鹏还没思考多久，就接到了安保部门打来的电话。 “厂长，现在厂外有很多前来要求退货的顾客，他们把咱们的大门和后门都围住了。为了您的安全，今天您还是暂时别出厂了。” 可周鹏还有许多事情要顾及，即便能一天一夜不出工厂，但长此以往呢？万一那些前来维.权的顾客死守着工厂呢？ 总不可能他们在厂外守多久，周鹏就在工厂躲多久吧… 周鹏对各部门领导下命令道：“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把这些人给打发了…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吧！” “要不给钱把那些人给打发了吧。”安保部长率先给出自己的建议，“左右他们来闹事是为了退货拿回钱的，用钱打发是最实际的。” “不行！”财务部领导第一个不同意这个建议，“厂里的财务很紧张，哪有钱打发他们？难道你们想让厂里发不出你们的工资？” 财务部领导拿工资说事，果然堵住了其他领导的嘴。 商务部领导再次提议道：“实在不行就给他们退换产品？正好拿仓库里的存货应付出去，这样也不用拿钱摆平他们了。” “这个办法不行。”技术部领导摇头道，“仓库里囤着的那些产品本来就是上一批要求退换的产品，本身就存在杂音问题，你拿问题产品去替换问题产品，他们下一次还是会来闹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雪上加霜 众人讨论不出一个有效的办法，只能无助的望向厂长周鹏，希望他拿主意。 然而周鹏此时也毫无头绪，想不出个有效的解决方案。 办公室了沉默一片，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厂长！”法务部的领导挥舞着一封信函走了进来，“厂长不好了！又有新的信来了！” 他见到办公室里还站着其他部门的领导，先是停了一下，似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而后才皱着眉头把信函递给卓鹏。 看到法务部领导的表情后，周鹏似乎猜到了什么：“又是风雪机械厂的来信？” “是的。” “拿来吧…”周鹏接过信件，展开一看，没一会儿又濒临暴怒的边缘，“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 周鹏把信件狠狠摔在办公桌上！差点没忍住把这封信函撕碎！ “怎么回事？”副厂长大着胆子走上前拿起信件查阅一番，回头与几位部门的领导对视，撇着嘴摇了摇头。 “这又是一封风雪机械厂发来的侵权告知函，让我们尽快处理好我们对他们的产品外形包装侵权、商标侵权等问题，否则他们就要诉诸法律。” 商务部的领导不屑的冷哼一声：“这不就跟上一此他们发过来的侵权信函一模一样么？” “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副厂长把信函递给几位部门领导，让他们自行传阅。 “上次的信函里还留有他们的联系方式，让我们尽快联系他们解决问题，这次直接连联系方式都省了，估计也知道咱们不会联系他们，所以这次让咱们自行解决侵权的问题了。” 几位部门领导纷纷转头问法务部的领导：“是这样么？” 法务部领导偷瞄了一下周鹏的脸色，点头低声应道：“…是的。” 办公室里更是噤若寒蝉，人人大气不敢出。 周鹏也一直沉默着，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发。 “铃铃铃…”这是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正愁一肚子怒火没法出气的周鹏动作迅速的拿起话筒，怒喝道：“喂！谁呀？！”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女声：“这大中午的，周厂长的脾气怎么比日头还大？” 周鹏认出这是妙邦集团总经理特助梅淑的声音。 “原来是梅特助！”周鹏立刻改变了语气，声音几近讨好，“梅特助好，刚才是我不对，我以为是某个下属打来的电话…不知梅特助找我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梅淑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周厂长还这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之前谈好的事情你都能忘？看来贵厂的对咱们之间的合作并不够重视呢…” “不是的不是的！” 电话这头的周鹏又无奈又慌张，叫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位部门领导看见都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下，厂长居然也有这般对别人低眉顺眼的讨好瞬间… 周鹏好声好气的解释了一番，才终于哄得梅淑说出了打来电话的原因。 “周厂长可别忘了咱们之前的约定，我打着通电话是想催你尽快发货，我们在首都的经销渠道都联系好了，就等着你的产品运过来了。” 周鹏这时才想起早前与梅淑签订好的全国经销的合同。 可眼下乐听的产品面临着许多状况，悦凯机械厂的财务方面也出了问题，想要按时生产出之前约定好的产品运去首都春明城根本做不到。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与这笔巨额订单失之交臂，周鹏十分惶恐，不敢把真实原因告知，只得瞎编理由。 “是这样的，梅特助，我们的产品在深鹏市这边卖得很好，现在产能还略有不足，所以我得先供着深鹏市这边的订单。等产能提升上来了，就会发货去春明城的。” “不行。”梅淑干脆利落拒绝了周鹏的说法，“合同都签了，约定的交货时间不能随意更改，否则你当合同的约束力是开玩笑的？到了约定的时间交不了货，你们就得赔偿违约金。” 一想到那天价的违约金，周鹏更加肉疼，只得提供了一个辄中的方案：“梅特助，要不贵司先向我们支付百分之五十的订金，毕竟生产这么多的产品前期也要投入很多…” “只要贵司的订金一到位，我就立刻安排工厂加班加点生产，尽快向贵司发货，你看如何？” 所谓的先支付百分之五十的订金这个说法，不过是周鹏想出来的拖延之计。 他可不敢把这批存在杂音问题的产品发去春明城，要是春明城那边的顾客买到问题产品后像深鹏市的市民一样要求退换，估计妙邦也不会再跟他合作了。 梅淑的声音更加冷了，“百分之五十的订金可不是个小数字，你说的尽快是什么时候？给个准确的时间。” “这个时间我也说不准，反正我会尽量不晚于合同上约定的时间，前提是贵司一定要把百分之五十的订金支付到位。”周鹏再次强调了订金的事情。 果然，梅淑立刻拒绝：“你提出的要求不合理，支付多少数额的订金也已经在合同里约定好，你一些要求先支付百分之五十的订金，这根本不可能。” 周鹏为难的搪塞道：“如果贵司没法支付百分之五十的订金，那可能我这边的货物就没法按时生产发货了…” “…那我先和孙总汇报一些这个情况，晚点再跟你答复吧。”梅淑终于松口。 应付完了梅淑，周鹏瘫软在座椅上，背后满是冷汗。 办公室里还站起几位部门的领导，原本还想着等周鹏打完电话后，再商量如何解决工厂外的顾客问题。 可现在他们一看周鹏这般情况，也不敢出声了。 下午，万里无云，太阳高挂在晴空，把前来悦凯机械厂进行维.权退货的顾客们晒得汗流浃背。 站在火车站外等人的秦子枫与伍湛龙也被炙烤得汗流不停。 “我说伍哥，你那朋友的火车究竟什么时候到？”秦子枫也遭不住着火热的日头，“我们都来着等了快俩小时，怎么还没到？” 第一百四十七章 难以置信 伍湛龙也被晒得有气无力的，“我也不清楚，刚才我进去看说是他做的那部火车晚点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秦子枫开玩笑的抱怨道：“早知道我就让你一个人来接了…” 话虽这么说，但秦子枫还是继续陪着伍湛龙等候，终于在半小时后等来了伍湛龙好友乘坐的那辆火车。 出站口瞬间涌出不少人，而秦子枫却被人群中一位身材高挑、手脚修长的白衣男子给吸引住了。 “诶！阿信来了！”伍湛龙给秦子枫指了指那名白衣男子，立刻朝他奔了过去。 二人哥俩好的抱在一处打了招呼，不知在聊什么，便见伍湛龙指了指这边，估计是在向白衣男子介绍秦子枫。 没一会儿，伍湛龙把白衣男子引到秦子枫身边，郑重其事的介绍道：“阿信，这位就是我在心上给你说过的秦厂长，秦子枫。” 身材高大的朋友阿信打量了眼前的秦子枫一眼，转头跟伍湛龙吐槽了一句：“是他？这么年轻？还有你弟白鹏呢？他怎么没来？” 伍湛龙也打趣着回复道：“白鹏忙着泡妞去了，今天要带女友去逛商场呢，哪有空理你…” 而秦子枫闻言随即下意识低头也打量了一下自己。 虽然现在他的个头也将近成年男子一米八的身高了，而且将来还有再长高的空间，但脸上的稚气还是很难掩饰，也难怪这位朋友阿信会有所质疑。 “真是他！真是他！”伍湛龙拉住了阿信的手，不让他佯装离开，而后才向秦子枫介绍道：“秦厂长，这位就是我提过的朋友阿信，严信。” “你好。”秦子枫主动向严信伸出手。 严信却没回握，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追问着伍湛龙：“你该不会是在骗人吧！” “你不是在信上说他如何如何厉害、还自己开厂办厂、做出了大受欢迎的回声牌随身听？就他？怎么可能？” 说到底，严信还是难以相信眼前这位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居然会有着如此成功的经历，简直比许多创业多年的大佬还厉害。 “真不骗你，你跟我们去工厂实地看看就知道了！” 伍湛龙拉着严信坐上了秦子枫的专车，亲自开车载着秦子枫和严信先去了风雪机械厂。 车子停在工厂门前，伍湛龙摇下车窗，指着窗外的门庭大气的工厂向严信介绍道：“看到没？这厂子就是他开的…秦厂长，要不你去跟门卫打声招呼？省得他不信你。” 秦子枫点头，隔着车窗招呼了一声，门卫听到熟悉的声音就过来打招呼了，“秦厂长好，今天是来咱们厂里视察工作？还是要去飞鹏机械厂？” 风雪机械厂里的所有员工，都知道秦子枫要和飞鹏机械厂的厂长程杰合作半新厂。 但他们并不认为秦子枫就不管他们了，因为新厂的名字还是叫风雪机械厂，所有他们下意识以为他们才是“招揽”飞鹏机械厂和程杰的母厂，将来大家还是一家人。 秦子枫笑着答道：“今天我还是要去飞鹏机械厂忙事情，现在就是路过一下，看看厂里的情况。” 门卫也发自内心的笑道：“托您的福，厂里一切都好，杨副厂长还接待了一个新的客户呢…” “行，那我先去忙了。”秦子枫十分暖心的交代道：“现在日头晒，你先回岗亭休息吧，太热了当心中暑。” 严信听这二人三言两语的聊了几句，顿时就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副厂长与员工和谐相处的画面。 没想到眼前这位秦厂长看着年轻，在办厂和驭下这方面做得还挺不错，至少连门卫都能相处得这么好，可见平时在工厂里也还是人人尊敬的领导。 现在，严信对秦子枫就是伍湛龙在信里提及的那位“聪明厉害的秦厂长”的话信了一大半。 车子继续往前开，二十分钟后抵达飞鹏机械厂。 伍湛龙领着严信前往存放电芝生产线设备的厂房。 此时厂房里的所有设备已经被秦子枫调试完毕，他也掌握了全部机器的运作原理和糙作方式，已经教导了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前来厂房里练手糙作了。 严信看到这些“老去”的旧机器在老师傅的手里焕发了生机，十分惊喜：“没想到居然还能用！你能看懂所有的说明书了？” “我哪有那么厉害的能力能看懂所有外文？”伍湛龙指了指秦子枫，答：“是秦厂长全部看懂了！” “不仅如此，他摸透了所有机器运作的原理，还自己上手糙作了一遍，才教会这些老师傅…等几位老师傅也熟练糙作了再慢慢教给其他员工，以后就能在新厂真正投入生产了。” 严信再次被秦子枫的“万能”给镇住了。 他拉着伍湛龙远远走出了厂房外，才半信半疑的问道：“他咋这么厉害？啥都会！连左右的外文都能认得！而且还能亲自上手糙作！…这怕不是哪位来历不凡的大家公子哥吧？” 伍湛龙对秦子枫也所知不得，“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确定他是农村出身的孩子，从小在山野长大的，真不是你猜的大家公子哥。” “农村孩子？怎么可能？！”严信更加不信了。 “你说年纪轻早早进厂历练所以会糙作机器，这点我还信。可村里的孩子哪有学外文的机会？而且还是德文、西语、马台语等等。” “而且电芝的设备机器有多复杂，你是把这些设备弄回来的，不可能不知道。他年纪轻轻就能摸透电芝的设备，而且还没有其他的指导，仅凭自己摸索，这能是凡人？” 伍湛龙白了严信一眼，“不是凡人还能是什么？神人？” 一开始他对秦子枫展开调查时，也对秦子枫的身世与离奇的经历表示怀疑。 可百闻不如一见，他眼见为实，见到秦子枫的能力是实打实的，回声牌随身听也是他自己弄出来的，而且还申请了专利，得到了国家的认证… 至此他才相信，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才，仅仅自学成才就能超越许多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开眼界 伍湛龙也懒得再解释了，“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了，等相处有些日子了你就会知道我没撒谎了。” 他拉着严信再走进厂房里，重新与秦子枫及程杰打招呼。 寒暄过后，严信问起了最关心的产能问题。 “我知道你们是想等新厂开起来以后，再在新厂启用这批电芝的设备继续生产随身听和其他产品，所以你们现在的随身听大多是在风雪机械厂生产的。” “我想问的是，”严信转向秦子枫，“风雪机械厂的产能目前有多少？” 秦子枫在心里评估了一会儿，答：“月产量三四万的出品率，还行吧？” “还行吧？当然不行！”严信直接摇头。 “月产量三四万，一年才三四十万，这样的产量连覆盖首都人口都不够的，更何况咱们将来是要全国经销的，这个产量还是太低了。” 程杰提了一句：“如果加上我们飞鹏机械厂的设备仪器生产呢？我的产量跟他的差不多，加在一起年产量应该也有六七十了。” 严信继续摇头：“不够，远远不够。” “你们的眼界要放宽！全国可不止有首都春明城和深鹏市，你们就没想过还有申城和其他一线城市了？你们就不想吃其他一线城市的蛋糕了？” 严信的话确实让程杰开阔了思路，而严信的话语直白得让伍湛龙感到有些挂不住脸了。 “我觉得产量这块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秦子枫轻松的回应道：“将来我们可以继续购置机器设备，然后再配合改变一些营销销售的策略，应该能吃下全国这么大的蛋糕的。” 殊不知秦子枫的轻描淡写让严信站不住了。 “你知道什么是营销么？你懂什么叫销售策略么？你知道一个好的营销点子有多难？想要拿出行之有效的销售策略有多难？这些都不是你说改变就能变的…” 他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学商贸的人，居然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指出要改变营销销售的策略，这让他感到被冒犯！ 秦子枫对于严信突如其来的发飙感到莫名其妙，甚至还毫不嫌事大的当着严信的面转头问伍湛龙，“怎么？难道我说错话了？” 伍湛龙没直接回答秦子枫的提问，只尴尬的提醒一句：“呃，这个，阿信他以前是学商贸的，毕业以后做的也是这块，主要负责产品的营销造势和推销销售，所以…” 秦子枫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严信陡然间勃然大怒，原来是觉得秦子枫的话是在向他挑衅、冒犯了他。 秦子枫无所畏惧的说道：“可是原本那些宣传画报、墙画、打折促销活动等等的传统营销手段，确实已经不太够用了呀…” 严信又感觉自己被秦子枫的话给惹毛了，而且这次分明是秦子枫故意的！ “目前我运用的饥饿营销手法，就挺好用的。”秦子枫少见的自信甚至自傲了一把。 他成确实功的运用饥饿营销的手法，先推出“只试听、不出售”的手法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然后借助信息轰炸式的广告宣传打出了名头。 最后再在招商大会上提出了会招揽残疾人员工、给予丰厚福利的一番演讲，把回声牌随身听和风雪机械厂在深鹏市打出了名号。 “什么饥饿营销？” 不明真相的严信以为自己听错了，“营销怎么会跟吃的、饿不饿扯上关系？而且你们生产的是随身听呀，又不是吃的食物！” 秦子枫没回答，只神秘的笑了。 程杰自然也不会告知严信，转去自己的车间监督工作去了。 伍湛龙开车载着秦、严二人回到了风雪机械厂。 途中，严信不止一次拉着秦子枫追问：“到底什么是饥饿营销？这说法该不会是你编出来糊弄人的吧？” 秦子枫一路以沉默应对，不变应万变，直到回到了风雪机械厂的厂长办公室，才把这个说法告知了严信。 “其实这说法也很好理解，当顾客具备了消费的能力时，他们是有消费欲望和购买力的。” “当我们把产品推出，但又不完全推出，吊足了顾客的胃口，让他们的购买欲望暂时得不到满足、或者是延迟满足，反而会更加激起他们的好奇心和购买欲。” 而饥饿营销最成功的的案例，当属某米品牌的手机。 秦子枫把这个案例套了个外国的思路，告知了严信。 严信见秦子枫是真能讲出东西来，而且还有真实的“国外案例”做理论支撑，这才相信了秦子枫的说法。 “你说你之前也用了这个营销方式？”严信追问道。 “是的。”秦子枫便把之前推出的“试听”活动和盘托出。 “其实以后我们也能继续使用饥饿营销的手段，但并不是继续沿用之前的‘试听’，毕竟大家都知道了，已经不新鲜了，而我们需要不断的给顾客以新鲜感。” 严信俨然被秦子枫说的营销方式给吸引了，捉着他的衣服催促草：“怎么说？” “以后等新厂开起来了我们可以这么用。”秦子枫毫无防备的说出了大概的设想。 “我们可以先把新品随身听只上市一小部分，等名气打出去了，就开始限制出售的数量，然后告知顾客，说我们的产能有限，想要购买只能提前支付订金进行预订。” “然后我们会收获一部分的订金，也就是说资金流，而能先其他人买到产品的顾客也会生出一种优越感，他们反而会帮我们做宣传，让大家知道他们买到了难得的‘珍品’。” 严信听得津津有味，十分认真，最后甚至还学会了抢答。 “我明白了！这样一来还能吊着其他没能买到顾客的胃口，反而更能刺激他们消费、刺激他们也成为具备‘优越感’的部分人之一。” 秦子枫点头，“不错。” “可是，万一客户被吊得太久了，最后不买了呢？”严信提出合理的质疑。 “又或者说，有一部分人对所谓能提前拿到珍品的那种‘优越感’并不感冒，反而会被逆反心理激发得不想买了呢？然后转去买其他品牌的产品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无底火坑 秦子枫没回答，反而问起了严信，“既然伍哥说信哥你也是学商贸的，那你觉得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你是会继续买还是去别家另购？” “有时候这种情况并不是只看消费者自身。”严信微微一笑，神色也开始考究起来，“主要是来深鹏市之前我并非只调查过你和你现在的工厂…” 严信不自觉的瞄了伍湛龙一眼，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前段时间你的回声牌随身听确实卖得热火朝天，但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据说另一家工厂出售的乐听随身听也开始后来居上了。” “所以如果是我的话，在面对外观差不多、性能差不别的的情况下，显然更为便宜的乐听随身听会是我的第二个选择。” 秦子枫还没来得及回答，伍湛龙反而先笑出了声：“你说乐听？他们的产品不行的…” 严信也跟着一起笑了：“是吗？那可不一定呢，毕竟现在乐听的生产厂家已经跟妙邦集团进行合作了。” “老伍，我记得你母亲以前不就是妙邦集团的高层么？她是你的母亲，却没选择与你进行合作，而是另选了你们的对头乐听随身听，这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这下，伍湛龙再笑不出来了。 因为此时他也才知道，妙邦集团居然与乐听随身听的生产厂家悦凯机械厂达成了合作。 一时间，他竟判断不出究竟是梅淑在其中“发挥”了作用，还是另有原因。 秦子枫也终于开口了：“如果我是那小部分不愿购买新品的消费者，也许也会跟信哥你一样去选择看起来外观同我们产品相似的乐听随身听。” “但估计再过不久，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再去购买乐听随身听的产品了。” 此时乐听随身听的产品质量问题逐渐开始冒头，秦子枫已经收到了不少消费者跑去悦凯机械厂堵门要求赔偿退货的消息。 如果悦凯机械厂一直拖着不肯解决，估计再过不久，乐听随身听也会因为自身产品的质量问题而被消费者自己排除在可选购的产品范围内了。 “为什么？”严信见秦子枫笑得成竹在胸，自己却听得一头雾水。 对此，秦子枫只给出了个意味深长的回答：“…质量为王。” 严信闻言虎躯一震，继而问了出来：“所以这就是你的定价比乐听更高的原因？” “毕竟成本在那儿，想要赚得足够，价格就低不了。”伍湛龙再次插嘴替秦子枫回答道。 严信立刻反驳道：“可就是因为你们的价格有点贵，所以乐听才会凭借更便宜的价格优势逐渐冒头的。” 秦子枫与伍湛龙二人对视一眼。 眼神交流过后，伍湛龙对秦子枫眼里的意思心领神会，立即转头问严信：“话说你想不想知道乐听还能继续冒头多久？需不需要我带你去看场好戏？” “好戏？什么意思？”严信被二人的持续打哈哈就是不肯说明话给折腾得有点累了，“你有话就直说，可别让我猜了，怪累人的…” 伍湛龙笑得眼睛弯弯快看不见了，“我也没别的意思，你刚才不是提起乐听了么？现在我就带你去乐听的生产厂家那边看看、满足你的好奇心还不行？” 说着，他把严信拖上了专车，直奔目的地悦凯机械厂去了。 伍湛龙特意不让司机谢飞开到悦凯机械厂门前，而是隔着一条街的位置就领着严信下了车，二人慢慢步行五分钟走到了悦凯机械厂附近。 “看，好戏就在前面。”伍湛龙指着前往说道。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严信也能看到街角的转角处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严信看到了不远处的工厂大门悬挂着“悦凯机械厂”的招牌，而大门外围了不少情绪不算太好的人群乌泱泱一片，堪比打群架的场面。 “这是怎么回事？”严信问道。 经过了秦子枫与伍湛龙二人的一路“铺垫”后，他对悦凯机械厂的好奇心越发被吊起来了。 “你闹到对那阵势还不熟悉？”伍湛龙遥指人群，“他们是在找悦凯机械厂退货的消费者呢！” “什么？！”严信瞠目结舌，“这么多人，都是来退货的？” 现在他可算明白之前秦子枫说的“质量为王”指的是什么回事了。 见到了悦凯机械厂门前现状后，他用脚指头也能猜到估计是产品出了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所以才会导致如此大批的消费者前来堵门要求退货。 “可不是嘛！不是退货还能是来给悦凯机械厂加油鼓励的？！” 伍湛龙得意的双手一叉腰，半讽刺半嘲笑起严信来，“你信不信如果你是你口中那些嫌弃回声牌随身听价格高、继而转去买乐听随身听的消费者，现在你肯定是他们其中一员了。” 严信尴尬的挠了挠头，“我那不是先前调查不够嘛…我哪知道乐听随身听的质量问题这么大，居然会有这么多人要来退货，由此可见乐听的低价其实是牺牲了产品的成本和质量。” “你能看出来他们为了价格优势，特意把成本给压低了，因此才造成了质量不好的问题就成。”伍湛龙意有所指的嘀咕了一句，“偏偏有人却看不出来，还非要往火坑里跳。” “什么意思？”严信这一次脑子转得很快，“你是在说梅淑么？” “对啊！”伍湛龙颇为出气的感慨了一句，“之前她受了我妈和孙叔叔的指示前去找秦厂长合作，最后没谈成。” “估计她怕谈不下合作回去不好交差，所以就去找了乐听的生产厂家悦凯机械厂。只不过看眼下悦凯机械厂的状况，如果被妙邦集团给知道了，她就麻烦了。” 伍湛龙凑到严信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据说之前她为了跟我妈还有孙叔叔邀功，一直催促悦凯机械厂加快完工发货，然后悦凯向她提出了先支付一半的订金再发货的要求。” “…就是不知道她的订金有没有给悦凯机械厂呢，如果已经给了那可真的亏大了。” 第一百五十章 误抄近道 严信见伍湛龙在提起梅淑时眼里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你就这么见不得梅淑好？她要倒霉了你就这么开心？” 伍湛龙的脸色立刻变了，反刺了严信一句：“你母亲要是也收了个像她一样的养女，我看你还能说出这种风凉话不…” 而此时被伍湛龙暗中讽刺的梅淑，已经回到了首都春明城。 她正在妙邦集团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向孙总提交了申请支付百分之五十订金的申请。 伍湛龙的母亲孙雪，作为退休后被返聘高级人才，成为了妙邦集团现任的常务副经理，也在办公室里旁听着二人的对话。 “孙总，这间悦凯机械厂我已经考察过了，他们工厂的规模和利润在深鹏市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厂长周鹏与咱们本地威孚机械厂的陈龙伟厂长私交甚好。” 妙邦集团总经理、孙雪的堂弟孙泰若有所思，，“原来跟陈龙伟是一路的啊…” “是的。”梅淑继续强调道：“而且最关键的是，悦凯机械厂生产的乐听随身听价格，比回声牌随身听的定价更便宜，已经以更低廉更优惠的价格在深鹏市打开了市场。” “所以，他们开出的进货价也比风雪机械厂的定价更低，甚至比孙总您之前预期的进货价低了五块钱…” 孙泰听完连连点头，“这点很好，你晓得怎么压价，他们也会做人，不敢开太高。” 伍湛龙的母亲孙雪也开口问了一句：“梅淑，我不是让你去深鹏市找阿龙的工厂合作？怎么你却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厂子签了合同？” “这个只能赖阿龙自己不愿跟咱们合作了…”梅淑开始把理由往伍湛龙身上推。 “他心高气傲的很，交的朋友也是眼高手低的人，他找的合作人一听咱们集团在春明城是大企业，就故意狮子大开口，把进货价定得特别高，比孙总定的预期进货价高出快一百元！” “妈，我知道这次你让我过去谈合作是想帮阿龙一把，虽然这里面有情分在，但我觉得也不能为了情分而牺牲公司的利益。” 说完，梅淑还瞥了总经理孙泰一眼，以示自己对公司的忠心。 孙泰抿唇，对梅淑点了点头，也开始劝起堂姐孙雪来：“堂姐，既然阿龙的合作伙伴不识好歹故意喊高价，那咱们也不能为了阿龙一个人而让公司放血去帮他，你说对吧？” “算了算了！”孙雪越听越恼，“阿龙就随了他爹那个不晓得轻重的，交的朋友也这么不知好歹！他不愿合作就算了！没了我的帮助，就让他自己在外头喝西北风去吧！” 梅淑赶紧上前挽着孙雪的手臂，安抚道：“妈，阿龙本来就是拎不清的人，放着好好的工作不要，非要跑去深鹏市，简直是作死…” 气得上头的孙雪不愿再听，起身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二人目送孙雪离开后，心里窃喜的梅淑再次开口：“孙总，您看订金的事情…” “你说他们先让我们先支付百分之五十的订金，他们那边才肯发货？”孙泰考虑了一会儿，答道：“其实先支付一半的订金也不是不行，但你记得催着点，让他们尽早发货。” “是。”梅淑中气十足的迅速答复，心里对伍湛龙更是瞧不起。 为了能尽快有理由催促周鹏发货，梅淑立刻着手安排支付订金的事情。 远在深鹏市的周鹏此时并不惦记着妙邦集团支付的订金，而是继续在为产品存在的杂音问题而头疼不已。 他甚至对厂里的技术部下了死命令，解决不了杂音问题，就要直接开除整个技术部门。 尤其是“临危受命”的副厂长，被周鹏点名要他亲自监督技术部门来解决杂音的问题，他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技术部门的领导曹柱也是被周鹏下的死命令给逼急了，向副厂长提议道： “副厂长，要不咱们按照回声牌随身听的做法来抄作业？他们的元件咋布局、咋排线，咱们都照着一模一样的做吧…” 副厂长质疑道：“咱们有必要抄他们的么？” 让他忧心的是，这其中涉及了技术专利的问题。 而且前段时间他就在办公室里，目睹了周鹏第二次收到来自秦子枫寄来的侵权告知函。 此前，他们生产的乐听随身听时，就已经抄袭了回声牌随身听的产品外观和产品标识。 万一秦子枫真的抓着这两个侵权的事情紧追不放，而且后来又发现他们侵犯了他的产品内部技术专利，估计真要把他们告上法庭。 “事到如今，每个办法都值得一试，你也不愿意看到我们部门的员工全部丢了工作吧？”曹柱两手一摊，“就死马当活马医嘛！” 副厂长被技术部门的八名技术人员紧盯着不放，这才终于点头，“行吧，那就试试吧。” 因为之前他们已经买回了两台回声牌随身听，收到命令的技员立刻把之前已经拆解了的其中一台机子拿出来研究，仿照着机子的内部元器件排列布局开始重新布线组装。 隔天，曹柱早早拉着副厂长再来技术部门。 “你试听看看行不行。”他把一台随身听塞到了副厂长手里。 按键摁下，悠扬的音乐传出，竟没听到多少杂音。 “嗯？”副厂长立刻坐直了身子，“居然真有用？” 他愣是听了二十多分钟的音乐，确实没再听到明显的电流声和杂音。 “这也太神奇了！你们是怎么解决的？”副厂长问道，“呃不是，我是说，回声牌的随身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一名技员试图开口解释：“是这样的，回声牌的元件在排布时特意注重了…” 话还没说完，副厂长拿着随身听、拉着曹柱冲向了周鹏的办公室，毕竟他也没打算真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只要能应付周鹏就行。 周鹏这边得知情况后，也把机子试听了半个小时，悠扬的音乐和字正腔圆的广播回荡在办公室了，这才确认真的不存在任何杂音问题。 第一百五十一章 坐地起价 周鹏十分高兴的催起副厂长道：“赶快赶快！按着这个设计去生产新的乐听，早点造出一批新的没杂音的出来，我好拿着新的机子去应付那些要求退货的顾客！” 副厂长听完脸都僵了，立刻转笑为哭，“厂长，这个杂音的技术不是咱们解决的，技术部的人照抄了回声牌随身听的内部元件排线和布局，换句话说，是抄了他们的技术专利…” 原本他以为之前连续两次收到来自秦子枫寄来的侵权告知函后，周鹏会有所收敛，哪知他对此却并不在意。 “咱们抄他们的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也不怕！”周鹏不以为然道。 “反正咱们俩是对家，他们也不会买咱们的乐听回去拆解…你赶紧先安排生产去，先造出一批没杂音的出来，我真的得把门口那帮讨饭的孙子给解决了才行！” 副厂长还是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容乐观，“那咱们对外怎么说？” 周鹏漫不经心的应付道：“对外就说咱们换了品质更好的零件，或者之类的原因都行，老百姓都不懂，把他们忽悠过去就成了…你赶快按照这个机子去生产！别耽误后续的产能！” 他心里已经想好了计划，先按照这个“解决”了杂音问题的版本生产出一批新的乐听随身听，拿去让吵着要退货的顾客给以旧换新，然后还能用新生产出来的产品发货给妙邦集团。 一夜之间，似乎所有棘手的难题都迎刃而解，此时的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等造出足够的产品后就去催梅淑要一半的订金了。 三天时间过去了，周鹏觉得时机成熟，立刻拨通了梅淑的电话。 “喂？梅小姐，我是深鹏市悦凯机械厂的周鹏，关于订金的事情你申请得怎么样了？向你的上级汇报了么？” 这一次周鹏的声音显然更有底气。 “订金的事情好说，我们孙总也答应了，要你收到订金后尽快安排发货。”梅淑强调道：“而且发货的时间务必要在合同上标明的期限之前才行。” 周鹏满口答应道：“这个好说！只要贵司的订金一到账，我们会在七天的工作日内安排发货。” “周厂长，在此之前我也得向你确认一下，我们之前说好的每次发货计件已经改成了每五千件一发，不再是之前的一千计件了，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周鹏也强调道：“只要订金到位，其他的都好说！” “真的都好说？那如果我要求订金打过去后，你要在三个工作日内就安排发货呢？”梅淑继续一步步测试周鹏的底线，“七天的工作日太久了，我们孙总肯定不会答应的。” 周鹏沉默了几秒钟，答：“那也行，到时候先紧着给你们公司发货，多安排一队司机送货过去，估计也能两三天就送到春明城。” 梅淑答道：“那就好，我这就安排财务部打款的事情，故意会在一到两个工作日内把订金打到合同上的账户里，周厂长记得查收。” 放下电话，周鹏优哉游哉的放起了乐听随身听的音乐，品着茶水享受着下午的阳光。 悦凯机械厂的工厂车间里，副厂长安排好人手，开始热火朝天的忙起来。 由于需要全盘照抄回声牌随身听的内部零件设置，他们需要重新定制新的、用来连接机身内部电子元件的镀锡铜线，无法再使用之前的电线。 副厂长老李打电话联系了镀锡铜线的生产厂家，把新的电线规格要求告知了对方。 然而镀锡铜线的生产厂老板听到数据后却皱了眉头，“老李，这个规格不是我做不出来，而是这个规格比你们之前定制的电线规格粗了很多，对镀锡铜的原材料要求也更高…” “所以呢？”对这种太过专业的问题，副厂长老李听得一知半解。 “所以得加钱啊！”电线厂老板理直气壮，“你们之前打的款只够做现在这个规格的一半数量，如果想要做够全部的数量，就得加钱。” “那如果我们不要之前约定好的电线了，你还有收我们的钱么？”副厂长显然不知自己的提问是在火上浇油。 电线厂老板果然怒了，“当然要收！不管你们要不要，我们都生产出来了，这笔损耗的钱当然还是得由你们来处！” 价钱的事情副厂长不敢自己随便定，便用要去请示周鹏的理由把电线厂老板给打发了。 然而副厂长却没去找周鹏，反而拿着技术部画的电线规格图纸去找了车间主任。 “你看这个规格的电线，咱们厂里自己能生产不？”副厂长把图纸怼到了车间主任面前。 车间主任给出了不算回答的回答：“能倒是能，但是要另开一条新的生产线，开新线得加钱、得招人，你看这钱要怎么跟财务部申请？” 听到这里，副厂长也不敢找车间主任另开生产线了，还是得把电线厂老板要求加价的情况告诉了周鹏。 周鹏当然要亲自跟电线厂老板谈价钱，“你觉得加多少钱才足够生产之前在你们厂里下的订单总量？” 电线厂老板也不含糊扭捏，直截了当的开价：“至少得再加一倍的钱才行。” “一倍？！”周鹏有些不乐意了，为了条内部连接电子元件的电线得多增加投入一倍的成本，这不在他能接受的范围里，“一倍不行，太贵了。” “高？我觉得不高！”电线厂老板毫不让步，“你厂里的人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要改电线原材料和规格，以前的铝线换成镀锌铁，电线的规格也比之前的大了一倍！” “那我之前已经生产好了一半的旧电线你们用不了，我也没法卖给别家，因为每家用的都不一样，那就只能全部作废了，这笔损耗总不能让我来承担吧？这当然得你出！” “而且造新的电线，原材料改成镀锌铁也要加钱，规格变大也要加钱，这笔钱也还是得你来出，我只让你增加多一倍的钱已经很便宜你了，我都没多少赚头！就这你还嫌贵？” 第一百五十二章 坐地起价 然而在对技术不太懂的周鹏听来，这不过是更换一根区区电线的事情。 “不就是一根电线改了规格、换了材料而已，你至于嘛？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照顾你的生意，厂里的产品生产需要用的电线都是跟你下单的，你就为根电线的钱跟我急眼了？” “这可不仅仅是一根电线的问题！”电线厂老板被周鹏那副毫不在乎的语气给惹怒了。 “之前我们厂里已经按时按量生产好了上万根配套的元件电线，你们的副厂长老李直接说不要之前做好的，你知道这让我们损失多少么？这笔钱我们不可能自己扛的！” “上万根这么多？”周鹏终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以为只是换一两根而已…” 电线厂老板也听得出周鹏这回是真的意外了，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当然不是一两根那么简单，如果按照你们现在提供的要求，得全部换掉才行。” “不换不行么？”一想到之前做好的上万根就这么浪费了，周鹏自然肉疼，提建议道：“或者说不能用你们之前已经做好的电线上改来用么？” 电线厂老板再次拒绝了周鹏的提议，“之前已经做好的电线比你们现在提供的电线规格还短了两公分，这要怎么改？临时另接新的两公分上去？这当然不行！只能重做！” 周鹏被电线厂老板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重做给弄得火大，心里还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其实我看临时另接新的两公分上去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已经做好的电线不能就这样作废，那也是一大笔钱…” “反正你得帮我想办法，把已经做好的电线改成现在的规格，然后再按照现在的规格生产出新的电线来。” 电线厂老板终于忍无可忍：“这个不可能，我做不来！” 周鹏也蹙眉了，“如果我加一半的钱呢？” 电线厂老板撂下狠话，“一半也不够啊！反正你钱没给够比现在多一倍的钱，我是不可能帮你生产的！” “我看你还是先考虑清楚，明天再给我答复吧。到了明天如果你还是不愿加钱，那就另寻高明吧！大不了你这单生意我不做了！” 说完，电线厂老板摔门走人。 头一次遇到态度如此硬气的厂家，周鹏越想越气，遂打电话把副厂长叫到办公室。 副厂长一走进办公室就见到周鹏的脸色不好，立刻猜出估计是和电线厂老板没谈拢，不欢而散，这是要找人撒气来了，而此时被叫来的自己就成了这个倒霉的受气包。 果然，周鹏气急败坏的责骂了副厂长将近半小时，最后也骂得累了，瘫坐在沙发上，让副厂长出主意，“你说，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不加钱他真就不接咱们的单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梅淑那边催得紧，妙邦集团要按时把产品推广铺出去，周鹏也不至于如此生气。 经过了下午的谈话后，他知道电线厂老板随时都有撂挑子不干的可能，万一真耽误了生产的工期和发货的时间，导致没法跟妙邦集团交代，事情就真的的大条了。 副厂长支吾半天，决定还是说实话，“说白了，电线厂老板那边是不想自己承担之前作废的电线费用…其实这也不能怪人家，临阵改规格是我们定的，不可能由他们担了这损失…” “那也不可能由我们担这损失！”周鹏立刻摆手拒绝，“如果我们真把之前的损失担了，那前期就没多少利润可赚了！想想厂里的资金周转、想想你和其他人的工资…” 副厂长再次苦口婆心的劝道：“我们担了无非是赚得少一些，但至少还能有点赚头，不至于惨到发布出工资。” “我们要是不肯担，万一电线厂老板真不干了，短时间内我们也找不来合适的工厂帮忙生产，万一耽误了时间，引起了其他客户，甚至是妙邦集团的不满…” 副厂长没有再说下去，但他认为周鹏应该能理解他的画外音。 为了能尽快交付产品给妙邦集团、也为了尽快生产出无杂音问题的产品应付那些闹着要退货的顾客，周鹏终于决定低头了。 “行吧，多加一倍就一倍吧，这事儿你去财务部安排，尽量办得快些，电线厂老板那边明天还等着我的答复呢。” 隔日，副厂长主动致电电线厂老板，把周鹏同意加多一倍价钱的事情告知了他。 然而电线厂老板的回复却让副厂长更加意外。 “老李，其实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昨天我回来后跟我们厂里的其他董事商量了一下，毕竟你们厂里下的丁点越来越多，对电线的需求量也逐渐变大，所以我们决定要涨价。” “呃，我们都答应了你要求一倍的加价了，你还要涨价？”副厂长越发无语。 电线厂老板志在必得，“我不都说了么？是因为你们订单的需求变多了，我们这边也要跟着加大产能，人力、材料、运输成本都在增加，这个涨价是经过讨论的，不是突然要涨的。” “我看这样吧，你把这事儿再跟你们的周厂长汇报一下，然后你们再商量个新的报价过来，记得把你们许诺好的一倍加价加在里面，明天再跟我们报个价格，我们也能尽快生产。” 副厂长俨然听得傻眼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跟周鹏汇报此事。 昨天劝周鹏接受一倍加价的事情已经很艰难了，现在再告诉他说电线厂老板要涨价，让头目重新报价，估计周鹏得火冒三丈。 他粗略计算了一下加入一倍加价和涨价后的报价总量，还有为此而耽搁的生产时间，到最后承恩估计增加百分之五到六十。 成本涨了，那给妙邦集团报的进货价就没有不涨的道理，否则真没得赚，到时候全厂工人一起喝西北风了。 果然，周鹏听完副厂长的汇报后，气得把茶杯都摔了，隔空骂骂咧咧问候了电线厂老板好一会儿。 第一百五十三章 原地踏步 “简直是得寸进尺！” 周鹏气得双眼发红，怒目圆瞪，“我都答应给他加价了，他居然还敢涨价！真是不知好歹！” 财务部的人员被周鹏叫到办公室里进行粗略估算，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成本增加，最后至少要把进货价定在一百六十二块的价格，他们才不算亏。 然而即便是这样，利润也少得可怜，几乎等同没有，相当于大操大干一场，到最后只能赚个喝白粥的小钱。 “一百六十二块？”周鹏被这个报价惊到了。 之前梅淑来找他谈合作时，就把秦子枫那边开的每个产品一百六十块进货价告诉了他。 结果一番操作下来，最后他的进货价至少要报得比秦子枫开的一百六十块进货价还贵两块才能维持收支的平衡，甚至没有利润，无疑是晴天霹雳。 不知道梅淑如果知道了这个事情，最后还会不会继续跟他合作。 副厂长知道此时的周鹏最担心什么，便好心建议道： “厂长，要不你编个理由跟妙邦集团说一下，就说咱们的技术有了革新，解决了以往的问题，但是成本增加了，看他们愿不愿意接受新的报价？” 周鹏立刻在心里替妙邦集团给出了答案，如今合同都签了，妙邦集团肯定不答应进货价涨价的事情。 办公室里的氛围就这么僵持着，没人敢出声催周鹏。 沉默良久，周鹏忍痛做出决定：“电线厂那边要加价涨价，之前答应发给妙邦集团的产品也不能拖，实在不行，我再看看有哪部分的成本可以再压缩一下吧。” “…进货价涨价这件事真不能让妙邦集团知道，不然后续合作就难了，你们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一定不能对外泄密。” 然而事上没有纸能包得住的火，秦子枫还是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了这个内情。 对此一无所知的杨秀达找到了秦子枫，把自己这些天来收集到的小道消息悉数告知秦子枫。 “小枫，你听说了没？周鹏他们居然真要照抄你的设计，把你的技术完全复制到乐听上去！” 秦子枫点头，“这事儿我知道的，从他们对外宣布解决了杂音问题、安抚投诉要求退货的市民时，我就猜到了。” 杨秀达眉毛一挑，“既然你都猜到了，怎么就一点都不急？” 如果悦凯机械厂完全把回声牌随身听的技术全数复制用到乐听随身听上，在二者质量同等的条件下，大多数人可能会选择价格更便宜的乐听，而贵些的回声牌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秦子枫犹自气定神闲的品着茶水，还帮杨秀达也倒了一杯，“我们着什么急？该着急的是悦凯机械厂和周鹏才对…秀达叔你先坐下来，边喝茶边听我给你说。” 伍湛龙给杨秀达腾了个位置，把距离秦子枫最近的座位留给了他。 杨秀达也无法，只得强迫自己不要着急，坐在秦子枫身边喝茶静心。 秦子枫耐心的分析给杨秀达听。 “首先，他们的价格低是因为成本低。如果为了解决杂音问题而全部抄袭采用我的专利技术，那他的零件元件就得全部更换，这么一来，成本就增加了。” “如果成本增加了，他们的对外出售价还不变，就不会有赚头。周鹏尤其喜欢对钱斤斤计较，你说他能舍得割肉？” 杨秀达闻言点头，“说的也是…咱们的产品零件都是自己生产的，有完整的流水线，所以咱们没有外包零件加工的费用，也不担心那些代加工零件的厂家会坐地起价。” “但悦凯机械厂就不同了，周鹏常年不在深鹏市，主要的工厂生产线还是在春明城那边，所以悦凯机械厂有不少零件元件都是外包找的代加工厂家帮忙生产…” 秦子枫再次点头：“对的，所以我估计他们现在的低价出售维持不了多久，保不齐明天、或者下周、下个月就要涨价了。” “而且，我也不可能由着他们一直抄袭使用我的专利技术，我对他们的起诉也不会结束，到时候他们不仅得向我支付大笔的专利费，还要赔偿我的损失费。” 杨秀达顿感大快人心，拍手称快道：“对！就是要这样！就是要让他大出血！才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专利也不是他们能随便白用的！” 伍湛龙不由得好奇道：“既然你猜他们的低价出售维持不了多久，那他们会不会对妙邦集团要求涨价？” 他这么问，纯粹是想看梅淑的热闹。 梅淑原本是带着要跟风雪机械厂合作的事情来到深鹏市，结果最后却签了比风雪机械厂报价更低的悦凯机械厂。 如果后面悦凯机械厂真的顶不住低价，把给妙邦集团的报的进货价调高了，还不知结果会怎样。 反正，此时此刻没人能比伍湛龙更盼望着看到梅淑的“出丑”。 秦子枫用一句话结束了伍湛龙的幻想，“我没有收到说他们要对妙邦集团报的进货价涨价的消息。” “怎么可能？！”伍湛龙还是不愿相信，“他们的成本都增加了，如果不涨对妙邦集团报的进货价，那他们还能有得赚么？” 秦子枫摇头，“哪怕是为了他的面子，他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妙邦集团。而且合同都签好了，哪有后来改价的道理？你以为妙邦集团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杨秀达也跟着纳闷了，“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就真的没啥赚头了，那这做生意还有做下去的必要么？” “他们不敢得罪妙邦。”秦子枫十分笃定道，“即便周鹏是陈龙伟那一路的人，他也不会轻易得罪妙邦集团的，哪怕最后真没有赚头…我估计他们会选择压缩成本。” “因为再没有别的办法，不能改变对妙邦集团报的进货价，那就只能减少成本投入，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没得选。” 杨秀达不由自主的代入了一下，苦恼道：“那能怎么减？总不能这里少一个零件那里缺一个线路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下战书 “多的是办法减。” 秦子枫一一数来，“比如机身的外壳可以做薄、电线的质量不用太好、选个不那么贵的集成声卡等等。” 稍微懂点行的伍湛龙立刻嘲笑出声：“用集成声卡那不是坑人么？谁不知道集成声卡音质不佳、底噪明显。” 秦子枫反笑道：“他又不是第一次坑别人了，你看他有为此愧疚过么？” 伍湛龙点头，“那倒也是，他如果真有职业操守，早就在收到你寄去的第一封侵权告知函时就该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哪还会继续坑人…” “不过，他搞这么一出还抄袭你的专利技术，就是为了解决杂音问题的。结果最后用的却是集成声卡，到最后音质还是不行，岂不是回到了原点、看似绕了一大圈实则原地踏步？” 秦子枫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以示对周鹏的轻视，“所以我才说他是在一边坑人一边做无用功…” 他还想再继续吐槽，却被严信打断了话头。 “等等，刚才你们说什么侵权告知函？”严信好奇问道：“谁侵权？周鹏侵权了？” “对呀！”杨秀达一指桌上的随身听，“周鹏的工厂生产的乐听，就是抄了咱们的随身听呀！” 严信还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他怎么个抄法？只是抄了理念？还是抄了别的方面？” 杨秀达振振有词的骂道：“从机身外形到内部的精密技术，他抄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严信闻言双眼一眯，半信半疑道：“你们有证据么？” 杨秀达一拍胸脯，义正言辞道：“没证据我们是不会乱说的！更不会随便给他发侵权告知函了！” “他确是侵犯了我的专利权，而且我们也掌握了确切的证据。”秦子枫也强调道，“在此之前，我们已经给他寄去了两次侵权告知函，但是他依旧我行我素完全不理会我们的警告。” “告他！”严信稳稳的一拍桌子，“如果他真的侵犯了你的专利权的话！” 秦子枫摇头，“告人需要走不少流程，而且这样的情况就算告了他，也只会让他付专利费赔钱了事，最后落得个调解和好的结果而已。” 严信抿唇，“那至少也能落得个专利费的好处，不亏嘛！” 秦子枫微微一笑，“我们只是看似不亏，实则亏大了。他的乐听横空出世与他们打擂台，让我损失了不少市场份额，所以相比起告他，我还是更希望看到他亏得连底裤都不剩！” “听你这么说，这是已经有想法了？”严信已经开始逐渐掌握秦子枫的办事风格和节奏了。 秦子枫胸有成竹道：“岂止是想法，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就在周鹏答应了电线厂的加价与涨价要求后，准备要给电线厂老板送去他们的最新报价表时，门口的保安队长再次拿着一封信送到了周鹏的办公室。 “这是什么？”周鹏看到信件先是猜疑，语气有些不满。 保安队长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年轻人送来的，说一定让我把这封信交到厂长您手里。” 周鹏看了看那红色的信封，上面写着“邀请函”三字，字体是烫金的，可见还是花了一点心思在上面。 他以为又是类似招商会的邀请函入场券之流，随即放松的接过信封，边拆边自言自语的嘟囔道：“邀请函？别是哪家机关或者单位的领导叫人送来的？” 然而在看完信上的内容后，周鹏愤怒的把信纸揉做一团，指着门口对保安队长骂道：“蠢货！你还站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副厂长和法务叫来！”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的保安队长一头雾水的叫来了副厂长和法务部的领导，自己远远躲出了周鹏的办公室。 副厂长与法务部领导一见要被叫去周鹏的办公室，心里不约而同的猜到去了肯定又是挨骂的份。 最近工厂里总是出这样那样的问题，没有一件能得到圆满解决的，所以周鹏的情绪一直处在愤怒暴躁的边缘，总是见一个骂一个，大家都恨不能躲着他走。 果然二人进入办公室后，见周鹏的脸色不好看，心里就更加确定肯定是哪个方面又出事了。 二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副厂长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问道：“厂长，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看看这个！”周鹏把纸团砸在副厂长的胸口，嘴里依旧在骂骂咧咧：“真是岂有此理！时无英雄，竟使竖子成名！” 副厂长把揉皱的信纸缓缓展开，默读着纸上的内容。 周鹏没时间等他们俩把内容看完，又忍不住骂了起来：“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竟敢约我到商场去做对比！真是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 法务部领导凑过来大致浏览了一遍，“这是邀请函？邀请厂长您去参加产品交流会？这哪来的对比？” 周鹏气得大拍桌子，“他让咱们把乐听的产品带上，还说他们也会带去回声牌随身听当场拆解，这不是拉着我们做对比是什么？说是交流会，不过是为了有个好听的名头而已！” 副厂长也回过味来，知道了秦子枫的“目的”后连连摆手，“厂长，咱们可不能去，更不能把乐听带去！” 他作为副厂长，对乐听随身听的产品研发再熟悉不过，其中抄袭了哪一部分、侵权了哪一部分的专利，他也十分清楚。 为了保住乐听随身听的名声和悦凯机械厂的名义，当时不去最好。 然而，事情的发展常常事与愿违。 “你以为我想去？”周鹏再指信纸，“你再看看信纸后面写的啥！” 副厂长把信纸翻转过来，下意识念出了那行简短的字迹，“你们不来就是心虚，即便你们真不来，我们也会买来乐听随身听，当场拆解进行比对…” 这句写在背面的话，正是周鹏越发气愤的原因！ 按照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不去就是心虚，等于变相承认抄袭侵权。 然而即便他们不去，姓秦的也会当场证明他们的抄袭侵权…去或不去，等同于横竖都是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应约赴会 “厂长，那您要去么？”副厂长面露难色。 法务部领导插嘴道：“不去能行吗？不去显得咱们心虚，而且他们照样会拆解乐听…” 周鹏瞪了法务部领导，“我还没说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替我下决定了？你倒是给我一个我飞去不可的理由啊！” 法务部领导抿了抿唇，讪讪道：“如果厂长您去了，现场有咱们的人在好歹还有解释的机会。不去的话，就什么话都被他们说了，抄没抄袭就全凭他们一张嘴，咱们反而陷入被动。” 周鹏思虑良久，最后决定采纳法务部领导的提议：“去是得去的，至少我在还能试试看能否有挽回的余地，如果我不去，就真要被他们盖章咱们抄袭了！” 时间很快三天后。 晴朗的周六，周鹏如约赴会，提前半小时来到了约定好的市中心商场附近“踩点”等待。 今天的“产品交流会”已经被宣传出去了，今天有不少热衷电子产品和相关的工厂老板都前来“观战”，而经过的路人看到了宣传栏，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凑了过来。 周鹏坐在停在距离不远处的车里，透过车窗看到商场门口被爱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临阵前见到了这么大的阵仗和群众，他反而有点想打退堂鼓。 如果今天真要与秦子枫对着干，那将是在众多双眼睛下“丢人现眼”…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周鹏不由得感到窒息与尴尬。 距离约定好的上午十点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周鹏看到秦子枫的身影也出现在商场的入口处，这才慢慢下车，挤入攒动的人群里。 他把装了两台从工厂里挑出来最好的乐听随身听的公文包夹紧在腋下，一边往前面上车的入口处挤，一边佯装路人边走边打听，“你好，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 周鹏留了个心眼，询问时特意变换了声调，还把头上的贝雷帽压得更低，防止有人看到他的脸。 有热心群众答应道：“我也不清楚，只说是产品交流会，不知道是不是回声牌和乐听的随身听要打擂台…” “就是打擂台！”另一位看热闹的路人接茬道。 “没听刚才的工作人员说了，今天他们会共同探讨回声牌与乐听的产品，还会当场拆解演示，把双方产品的零件进行对比，这不是打擂台是什么？” “嗯？这怎么跟我收到的消息不一样？”又有其他前来“观战”的技术人员插话道：“我听说的两个产品的老板会就产品的相关问题进行答疑解惑？” 像他这样的技术人员就是冲着“答疑”的目的才来的，为的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多问问关于产品的技术革新问题。 “反正不管消息什么样，能开到两边的老板斗嘴也值了！”起哄的声音也开始冒头了，“正好我想问问了乐听的产品前段时间存在杂音，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呢…” “我也是我也是！我买的乐听也是有杂音，音质不行，后来给我补换的就没多少杂音了…” 除此之外，也有许多经销商和加盟商也闻讯赶了过来，纯粹是想借此机会找秦子枫问问关于“三包”的具体细节等问题。 …… 这一次的产品交流会由风雪机械厂出面做东，秦子枫出钱包下了整个商场前厅的白天时段，做好了与周鹏打“持久战”的准备。 前厅设置了舞台与台下的座位，座位主要是给被邀请来的区里领导和其他工厂的厂长等等。 邱学舟今天没能亲自前来，便让白秘书代替他出席。 白秘书与秦子枫也算是老熟人了，特意找到前厅休息室里与秦子枫聊了两句。 “秦厂长，你们今天办这个交流会规模还挺大，大场地大舞台，还有那么多的座位，我都怀疑这不是开交流会而是开产品发布会了。” 秦子枫轻松应对道：“真不是，就是单纯的交流一下产品的相关技术和答疑环节而已…” “原本我只是想小打小闹办个小型交流会与同行切磋一下，没想到邱区长派了白秘书你过来，估计今天到场的媒体都是拍你这位大美女比较多，反而懒得理会我们和产品了…” 白秘书对秦子枫的恭维十分受用，果然红着脸退出了前厅休息室，回到座位上做好等待开始。 秦子枫透过开启的门迅速冲外头瞥了一眼，没见到熟悉的身影，便问一旁的杨秀达，“秀达叔，你在外头看到周鹏来了么？” 伍湛龙看了看手表，幸灾乐祸的笑了，“这都快开始了他还没现身，估计是怕了不敢来了！”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没一会儿周鹏就被眼尖的杨秀达认出，直接拉进了前厅的休息室里。 他一到场，休息室里的其他人顿时噤若寒蝉。 秦子枫直接迎上了周鹏那带有凶气的目光，毫不退缩，甚至还有心情与周鹏寒暄：“周厂长好，紧赶慢赶的，终于还是让你赶到了。我还以为周厂长是属乌龟的，没法按时到呢…” 表面上嫌弃他速度慢，实际上还有一层骂周鹏是“缩头乌龟”的意思。 周鹏毫不掩饰的以冷嘲热讽回敬：“我不来、我要是不来就什么都被你给说了，你说我能不来么？正好今天让大家评评理，让他们来定义什么是抄袭…” “抄袭？”秦子枫故作惊讶道：“我可没提抄袭，周厂长干嘛急着对号入座啊…” “你！” 周鹏见说不过秦子枫，休息室的大门还开着，外头的围观群众能听到他们在里面的动静，于是他只能先忍气吞声。 “我没有对号入座，秦厂长不要过多臆想。不过今天正好趁此机会，我也能向大家科普一下如何才能算是抄袭…” 秦子枫站起身，与周鹏四目平视相对，“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二人前后走上了搭好的舞台，坐在了相对应的沙发上。 这次的舞台家具布置是秦子枫的设计，沙发旁边的茶几上分别放有饮用水和纸巾，正中间摆着一台长方桌，待会儿他就要那张长方桌上当众揭示乐听抄袭侵权回声牌随身听的真相。 第一百五十六章 孰优孰劣 伍湛龙作为今天交流会的主持人，上台向台下的众人介绍今天的两位主角。 “感谢大家来到今天的产品交流会，请让我为大家介绍今天的到场嘉宾。” 伍湛龙先走到周鹏身边，“这位是悦凯机械厂的周鹏周厂长。” 周鹏颇为傲慢的扬起头，侧着脸斜视着眼前的伍湛龙，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向台下的群众点头致意。 到场的人里有不少人也对周鹏有所耳闻，大家心里也清楚自从他搭上了陈龙伟的门路后就不常在深鹏市待，反而跑去首都春明城常居了。 轮到介绍秦子枫时，秦子枫彬彬有礼的主动起身对台下的观众挥手问好。 “这位是我们风雪机械厂的厂子秦子枫，今天他也将会为大家答疑解惑。” 台下的人对秦子枫有认识的也有没见过的。 那些对秦子枫感到眼熟的人，大多是在招商会上或者新闻上见过秦子枫露脸。 而少部分人对秦子枫今日才是是初见，而此前对他没有太多耳闻，多半是从其他城市闻风赶来的加盟商经销商或者技术人员。 直到刚才伍湛龙介绍完秦子枫后，这其中不少人都发出阵阵议论声。 “他就是秦子枫？这不太对吧！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当上厂长？” “说不定只是名誉上的厂长？或者哪家的有钱公子哥来过瘾？” “名誉上的厂长怎么可能了解产品？更不可能就产品问题和专业技术方面进行答疑了，别不是开玩笑的吧？” 台下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这正是周鹏最想看到的。 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窃喜着嘲讽秦子枫，“秦厂长，这台下的人居然没多少人认识你或者听说过你，连对你的产品和技术都不相信，看来你这厂长当得不怎样啊…” 秦子枫不动声色的回应道：“以前他们不认识我，今天过后他们就认识了。至于相不相信我的产品和技术，等今天也会见分晓的。” 说完，秦子枫站起身，淡定的走到前面的方台上，面对着台下的听众说道：“大家今天拨冗前来参加产品交流会，我十分开心。” “而我也认为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或者周厂长，而是我们的产品。不如就让我先把两件随身听都拿到台上来展示给大家看吧。” 秦子枫对伍湛龙使了个眼色，伍湛龙随即让工作人员把回声牌随身听与乐听随身听捧到了台前。 台下的观众和与会人员又开始议论起来。 “是回声牌随身听和乐听随身听？这两件随身听谁没见过呢？这有什么可值得摆到台上来展示的？” 站在舞台最前方、距离台下观众也最近的秦子枫听到了台下的言论，便露出了笑容，“看来不少人都买过我们的产品？那我就先谢过大家的捧场与厚爱了。” “这两样产品虽然深受大家的喜爱，但想必大家买回去都是拿去自用的，很少有人会拆开来看吧？或者说即便买了回去拆开研究内部的结构，也一定会有不明白的地方。” 议论纷纷的台下众人纷纷点头。 “所以这就是我今天开交流会的目的，把两样产品都拆开供大家观看解惑。” 周鹏这下坐不住了，迅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秦子枫，你真要拆？！” 秦子枫回头对周鹏露出黠笑：“只有拆开看看才能发现两家产品的不同之处啊…难道周厂长不同意？” “这台乐听随身听是我刚才从这间商场的电器行里买的，买的时候售货员没和我说买回去不能拆开，而且贵厂也没说不能拆。既然不需要经过周厂长的同意，为何我就拆不得了？” 周鹏被秦子枫回怼得如鲠在喉，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反驳的言论，只能暂时吃下了这轮哑巴亏。 不过他得知现在台上的这台乐听随身听是今天刚从电器行买来的，还是暂时放心了一下。 因为目前还在电器行出售的产品，还是之前供货的库存，并不是后期他命人全部抄袭回声牌内部零件布局的版本。 而后期“改善”过的版本只有一小部分流出到当初要求退货的顾客手里。 所以今天的产品交流会，暂时还不会被人发现他抄袭了秦子枫的专利。 秦子枫声明道：“为了防止有人认为我在拆解过程中动手脚，我特意让商场物业请来了在这间商场开电器行的技术人员，由他们对两件随身听进行拆解，以供大家评断好坏优劣。” 两名技术人员上台，各自戴上了白手套，利用工具进行拆解工作。 拆解的过程缓慢而无聊，但已经有不少好事者跃跃欲试，甚至还有人想冲上台靠近观看拆解的场面。 经过了五分钟的时间后，两件随身听已被拆解完毕，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斜放的展示台上，使得台下众人能清晰看到其中内容。 随身听的机身外壳都被拆下，露出了机器内部的元件与布局。 乐听随身听的零件摆在了蓝色绒布的展台上，回声牌随身听的零件放在了红色绒布的展台上，以此进行区分。 秦子枫邀请了与会的十几名技术人员上台走近观看，让他们进行评判。 作为主持人的伍湛龙也适时的替台下观众开口问道：“几位看出了其中的不同之处了么？或者说判断出孰优孰劣了？” 周鹏也围了过来，但他的目的并不是看被拆家的两台机子，而是警惕的盯着台上的所有技术人员，生怕从他们的口中冒出对乐听不好的言论来。 上台的十几名技术人员里，有深鹏市本地的，也有从外地赶过来的。 本地的技术人员大多在私下里就对两件随身听进行了拆解分析，知晓了其中内情，因此他们不约而同的没有出声。 而从外地赶过来的技术人员在进行了仔细的观察后，率先发声。 其中一位外地来的技术人员指着蓝色绒布展示台，开口道：“我觉得乐听这边的机器内部布局更优。” 周鹏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 第一百五十七章 骑虎难下 “何以见得呢？”伍湛龙再问，还把话筒凑近了这位技术人员的嘴边。 技术人员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见解：“首先，乐听随身听的内部布局更为整齐规范。” “其次，优点也比较明显，比如这个电路板中间的挖空长槽，进一步提高了强弱电之间的隔离，能够防止爬电漏电，延长使用寿命…” “第三，元件排布设计得比较合理，能起到影响企业生产运行效率的作用…” 这边夸完了关于乐听的优点，周鹏走到秦子枫身边，提前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怎么样？秦厂长，听到他们说的了么？我的乐听就是优于你的回声。” “是么？”秦子枫也笑了，然而笑里藏刀，“也许他们认为我的产品在内部元件排布方面不如你的乐听，但大家买回去不是看元件布局的，而是拿来使用的。” “…那为什么我们不再试试看两台机器播放的效果如何呢？” 周鹏脸色一变，心里暗叫不好。 电器行目前出售的乐听随身听版本依旧是之前的库存，那就是还未解决杂音问题的随身听版本。 本来目前就有不少客户反应乐听的音质不好，存在杂音，并以此为理由要求退换。 然而所有的电器行都以周鹏给出的理由“杂音问题只是个例，不能作为退换或退货的理由予以处理”而驳回了顾客的退换要求。 如果今天被秦子枫当众证实了乐听的随身听确实存在杂音问题，岂不是对这个牌子的声誉造成重大打击？ 即便往后乐听随身听真的解决了杂音的问题，恐怕也会给大多数潜在的顾客留下“乐听随身听音质不好”的先入为主的印象，导致后续推出的产品存在无人问津的可能。 然而目前的周鹏没法阻止秦子枫将两台随身听进行比较，便只能在脑海里疯狂想理由编借口狡辩。 周鹏勉为其难想出了一个理由：“秦厂长，这两台随身听都被你拆开了，就算后续再组装回去，肯定会对音质有所影响，你这儿比较还是不成立的。” “周厂长放心，要进行音质的播放对比，肯定不是使用这两台被拆开的。”秦子枫再次对台下的人招手。 在众目睽睽下，有四名工作人员手里分别捧着托盘走上台，每人手里的托盘都摆有十台随身听。 总共四十台随身听，其中一半是乐听随身听，另一半是回声牌随身听。 秦子枫解释道：“要进行音质对比，只使用一到两台肯定不够用，所以我自己从商场里我们两家各自的门店分别购入二十台机子进行比较。” 他的举动引来了大家的惊呼：“这是真舍得下血本啊！一下子就买了四十台，真是肯砸钱…” 人群里也有人对此进行了阴谋论的猜测：“我看他今天就是为了搞乐听、铲除自己的竞争对手，当然舍得砸钱咯！” 杨秀达听到了类似这样的言论，不由得大翻白眼，心想待会儿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搞谁。 秦子枫让工作人员把四十台随身听放做两排，然后以两台不同品牌的随身听为一组，要进行二十组的播放同一首音乐进行音质对比。 “二十组的对照组可能会耗费一些时间，希望大家能耐心的听、安静的听，多谢配合。” 说完，秦子枫亲自按下了两台随身听的播放键。 众人屏息以待，随着秦子枫的动作而认真对待起来。 古典乐《肖斯塔科维奇e小调第十交响曲》的旋律，几乎同时从两台随身听传出。 这说古典乐是创作于1953年，虽然面世已久，但并不是此时国人所熟悉的曲子。 如果有人听得足够足够认真，便能听出自秦子枫同时按下两台随身听的播放键后，乐听随身听播放音乐的速度存在不到一秒的延迟，灵敏性不如回声牌对开机播放的灵活响应。 两台机器所摆放的位置距离不算太近，所以在播放时的音量并不会互相干扰，方便大家更能听出其中的差别。 在播放没到十秒的功夫，周鹏就出声打断了对比测试，“我觉得播放这个音乐不合适！” 秦子枫又摁下了暂停键，回复道：“古典乐的表现能力最多也最复杂，我认为是测音响设备好坏的不二之选，周厂长为什么认为不合适呢？” 然而此时的周鹏不过是心虚，怕被大家听出乐听的音质不如回声牌，所以才出声阻止，并不是出于对选曲是否合适的考虑。 因此，他只是随便开口打断，“反正我就是觉得不适合！不适合用来做对比！” “到底哪里不合适？”偏偏秦子枫今天就是要打破砂锅，与周鹏周旋到底。 “而且刚才已经对比出来你的乐听随身听播放比我的回声牌随身听慢了一秒，显然灵敏度和相应度不够，这不是已经很好的测出了对比么？” “刚才是你摁的播放键，我觉得你故意摁慢了我的机子，而且…”周鹏开始搜肠刮肚的找借口。 “而且这首曲子大家都没听过，不熟悉！而且你为什么不播放流行乐或者我们国家的歌、偏要播放外国的曲子？你是不是不爱国？是不是崇洋媚外？” 面对周鹏扣来的这么大一顶帽子，秦子枫只觉得他无赖又无奈，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对此，秦子枫不得不予以严肃的回应：“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古典乐是测试音响设备好坏的试金石。” “对于我本人来说，音乐本身并没有高下之分，流行音乐、摇滚音乐、民族音乐、蓝调音乐我都不排斥，我都喜欢。但如果要进行音响器材的测试，古典乐依旧是最优的选择。” “古典乐包含的演奏乐器类别最多，能从乐器的音色、乐队的场面、动态的起伏、情绪的展现等多个角度展示音响的优劣。” 伍湛龙与杨秀达听了连连点头，连那些对音乐不甚了解的技术人员也从秦子枫的解释里理解了秦子枫对于选曲的用心。 第一百五十八章 高下立判 周鹏见秦子枫的解释如此从容，且难以反驳，反而把自己置入骑虎难下的局面。 既然他不能用选曲的借口来攻击秦子枫，便只能进行最后的挣扎：“可我认为刚才你故意摁慢了我的机子的播放键…” 秦子枫立刻大方的谦让起来，“好，那这一次就由周厂长你来摁，怎么样？” 周鹏不情不愿的走到台前，再次抬手要摁。 “慢着！”台下发出了叫停的声音，“不如由我来按吧！” 一位年轻女子从台下走了上来，边走边解释道：“我没有买过回声牌随身听与乐听随身听，我也不是这两个品牌的利益关系人，只是一个毫无牵扯的群众，不如由我来摁吧。” 这位半路杀出的来人，其实秦子枫与周鹏都认识，就是区长邱学舟的下属白秘书。 大家都对毛遂自荐的白秘书没有意见，周鹏不得不把站在中间的位置让给了她。 “在对比测试开始之前，我得先知道评判音质优劣的标准是什么。”白秘书头脑十分清晰的先问明标准。 “秦厂长，刚才你说古典乐是测试音响好坏的试金石，我想听听你对于用古典乐来测试音响好坏的标准是什么。” 秦子枫对于白秘书的专业露出了认可的笑容，随即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标准：“古典乐涉及的乐器类别较多，一台好随身听的音质，应该让听众听到各个不同声音丰富细致的表现。” “比如古典乐中钢琴弹奏时的丰富泛音、小提琴拉弦时清晰的共鸣、铜管吹奏时气柱如凝的能量、定音鼓猛击时坚实柔韧的弹性等等。” “好。”白秘书点头，转向周鹏，“周厂长，那你对好的音质的理解是怎样的呢？” “呃，听得清楚不就行了？”周鹏艰难的开口，“随身听不就是个听声音的便携小音箱？难不成你还期待它能像唱片机或者组合音响那样表现得很好？” 秦子枫闻言差点忍俊不禁的笑了，“也许吧，不过从这就能看出周厂长对自己产品的要求并不是很高了…” 周鹏气不过，立刻回怼道：“难道秦厂长选古典乐做测试曲就很高了？我看你不过是故作高雅，故意选个小众的音乐来显示你的与众不同而已。” “这我就不得不说明了，还真不是周厂长说的那样。”秦子枫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 “也许周厂长不喜欢古典乐的风格，或者认为我选外国的古典乐有崇洋媚外的意思。但选取古典乐作为测试曲，可以让你产生临场听古典乐的氛围，从而判断产品音质的好坏。” “如果你从音响里听到的是连贯一致的音色、清晰明确的乐器位置、分布均匀立体的舞台效果、绵密柔和的完整泛音、扎实有弹性的低音波动，那么这个音响设备就不会差。” 这一次，伍湛龙登台，把刚才忘记发给技术人员的打分纸一一分发出来。 他大声说明道：“每一项评判标准是十分，每位技术人员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进行打分，满分一共是一百分，最后我们会计算两台机器的综合平均分，进行直观的优劣判断。” 卓鹏不知还有打分的流程，立刻提出了反对：“我抗议！谁知道他会不会收买了这些打分的人故意给他们打高分？！” 秦子枫似乎早就料到周鹏回反对，又对伍湛龙使了一下眼色。 捧着打分纸的伍湛龙开口道：“周厂长急什么，我们又不是只请技术人员打分，这不是还没发完吗？” 伍湛龙随即让工作人员把打分纸随即分发给台下的三十观众，笑道：“周厂长你看，我们也会参考大家的打分情况，这下你总不能说我们还收买了现场的观众吧？” 周鹏再次被反驳得哑口无言，只能对秦子枫大眼瞪小眼。 白秘书出来带动流程，“好了，说了这么多，相信大家也等不及了，我看可以开始进行音质的测试对比了。” 这一次，秦子枫十分君子的让周鹏负责喊“开始”，然后白秘书在众人的见证下，同时摁下了两台机子的播放键。 毫无例外的，这一次乐听随身听的播放相应比回声牌随身听的播放慢了一秒，机子的延迟问题依旧是避不开的问题而存在着。 温柔忧伤的旋律自回声牌随身听传出，让人能清晰的听到单簧管主奏、小提琴以对位声部相随的音色区别，不由自主的被乐器演奏带着感情走。 而乐听的音响播放虽然也没有那么差，但是明显的沙沙声与磁性的电流声不时出现在旋律里，十分突兀。 古典乐播放了不到一分钟，纵使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听出所谓的乐曲感情，但大家已经在心里分出了自己认为的优与劣。 播放完第一组后，拿到打分纸的众人纷纷在纸上落笔，给出了自己的分数。 随后，白秘书不厌其烦的播放了剩下的十九组随身听，进行音质比对。 无一例外，结果都是大家听出了回声牌随身听的音质比乐听随身听的好，甚至不属于外国产品的品质。 虽然目前回声牌随身听的音质播放不如现代社会的hi-fi音响设备好，但是秒杀乐听随身听与此时市面上的其他国产牌品牌产品已然绰绰有余。 随着一轮又一轮的测试，周鹏的脸色越发难看。 伍湛龙派人收集好所有打分纸，然后在周鹏与白秘书的监督下，进行当众唱票计分，以示公平公正，。 在计算综合平均分时，所有技术人员都围在方桌旁边，重新打量起刚才被现场拆解的两台随身听。 有人开口问秦子枫：“秦厂长，贵厂使用的零件是哪里产的？质量怎么那么好？” 秦子枫慢条斯理的回答：“哦，是我们风雪机械厂自己产的零件，并不是请的外包代加工生产。” “我们产品的所有零件都是在我们自己的流水线上制作的，每个零件都有单独的车间与流水线。”他强调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阖第光临 这全有赖于任嘉辉先前的鸿辉机械厂建立起了完整的产品生产线，外加之前的种种外力威胁，才使得秦子枫坚定了要自给自足的想法。 只有尽量减少代加工或者外包，才能谨防再次发生被人掐着脖子威胁的状况。 “嗯？是贵厂自生产的零部件？”技术人员们纷纷诧异。 另一位外地来的技术人员疑惑道：“我怎么听说周厂长的乐听随身听里有不少零部件是春明城那边的威孚机械厂供应的，难不成贵厂生产的零件质量比威孚机械厂的品质更好？” 他们口中的威孚机械厂正是陈龙伟名下的机械厂之一。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与春明城那边接触不多。”秦子枫摇头，故作不知。 众人陷入沉默，但没人相信风雪机械厂生产的零件质量会比扎根与首都春明城多年的威孚机械厂更好。 “那会不会与零件的品质无关？”有人提出了新的思路，“可能是别的方面存在差异？” “有差异那是肯定的，否则怎么回声牌毫无杂音，而乐听的杂音明显呢？”有经验丰富的老技术人员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会不会与线路的排布有关？” 秦子枫闻言点头，“确实…不知大家是否知道emi？” “emi？”有人接茬道：“你是说电磁干扰？” “是的。高频信号线、集成电路的引脚、各类接插件等都可能成为具有天线特性的辐射干扰源，会发射电磁波并影响其他系统或本系统内其他子系统的正常工作。” 秦子枫虽然不会把具体的真实原因告知众人，但也不介意把电磁干扰的点给说出来，这都来自于他已经注册了专利的硬气，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有聪明人领会了秦子枫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乐听的音质不好，是因为受到了电磁的干扰？” 秦子枫点头，不置可否。 他的说法让现场炸开了锅，有的技术人员听信了，但也有不少人不信的。 “电磁干扰都会存在，很难屏蔽掉，总不可能他的技术厉害到能屏蔽所有的电磁干扰吧？” “说不定是整些故弄玄虚的话来忽悠咱们呢…” 秦子枫立刻予以回应：“我没有忽悠人，我所做的不过是把电磁干扰降到最低而已。比如减少环路、使用滤波、尽量降低高频器件的速度、增加pcb板的介电常数或者厚度等等。” 有懂行的技术人员见秦子枫不仅知道专业名词，而且还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不由得对秦子枫这位年轻人有所改观。 “你说的消除电磁干扰的方法都对，但是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在设计产品时进行完全完美的应用…” 一位年纪稍长的技术人员对秦子枫表示认可，并发出了诚恳的邀请：“秦厂长，不知道你对进入国科所有没有想法？” 秦子枫对这个邀请有些受宠若惊，而其他技术人员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国科所拥有众多国家院士、专家、学者，而且资源丰富，不愁没有研究前景与“钱途”，是他们这些技术人员打破头都想进、却很难进的地方。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今天居然有一位国科所的“大佬”莅临，而且还向秦子枫发出了邀请，谁听了能不意外、能不嫉妒呢？ “钱老，这是不是不太合适？”跟着这位年纪稍长的技术人员一起来的助理提出了质疑，“这位秦厂长确实年轻有为，但也因为太过年轻，就这么让他进国科所太过草率了。” “嗯？”钱老眉头一皱，“谁说年轻就不能进国科所了？怎么现在进国科所还有年龄限制么？当年我也是二十多岁就进的国科所，按照你的说法，当年的我也不合适进来咯？” 此话一出，没人敢吱声反驳。 一旁观战的杨秀达与伍湛龙闻言立刻紧张起来，尤其是伍湛龙。 将来他还要与秦子枫、程杰合作开厂的，要是秦子枫这位灵魂人物就这么被挖去了国科所，那他的新厂还怎么开？ 当事人秦子枫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清楚目前自己暂时还不适合搞科研，直接拒绝了钱老的好意：“多谢钱老，但我目前还想再闯一闯，进国科所搞科研工作并不在我的计划里。” 钱老继续努力争取道：“计划不如变化快，我看你进国科所就挺好！我们国科所能为你提供更大的舞台，能供你大展拳脚、一番作为！不然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做生意吧？” 做生意能有什么出息？能比搞科研的有出息？ 钱老默默的在心里吐槽道，对生意人的不屑摆在了明面上。 秦子枫没接话，不吱声就是他最好的回应。 钱老读出了秦子枫的意思，“不是吧？你还真打算做一辈子的生意？” 伍湛龙听不下去了，站出来插嘴道：“我朋友想做生意还是想进国科所都得按照他的个人意愿来，他刚才都说没那意思了你怎么还一直哄人去？你别是骗子吧？” 秦子枫拉住了伍湛龙的袖子，阻止道：“老伍，你别这样，人家钱老是长辈，不可造次！” 杨秀达也跟着拉住了伍湛龙，把他拖到了秦子枫身后，上前打圆场道：“钱老，今天我们开这个产品交流会主要还是以产品为主，暂时不考虑另谋高就的意思。” “钱老如果愿意的话，不妨帮我们做个见证人，再帮我们看看我们两家产品的最新款，如何？” 周鹏的耳朵在听到“最新款”时立刻竖了起来，连唱票也不看了，直接冲到杨秀达身边，问道：“你说的最新款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杨秀达回答得理直气壮，“刚才我们测试了回声牌与乐听的热卖款，现在再来测一下各自的最新款，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周鹏只觉得头都要炸开了！ 难道秦子枫弄到了他厂里那批全部“抄袭”回声牌随身听内部零件排布、以此来改善之前存在的杂音问题的乐听随身听版本？ 第一百六十章 一模一样 杨秀达可不理会周鹏的抗议，再次叫人捧来了两台所谓的最新款机子。 秦子枫主动谦让起来：“周厂长，为了防止你说我们故意动手脚，要不这台机子就由你自己动手打开？” 还没等周鹏回答，钱老反而发话了，“让他打开也不太合适，其实让你们各自打开自己的产品也都不合适，我看不如由我来代劳吧。” “对此我没有意见！”秦子枫立刻赞成，还要拉周鹏一起下水，“相信周厂长肯定也对钱老的手艺没意见。” 周鹏还在挣扎着想开口阻止：“可是我…”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秦子枫阻止了周鹏。 “我觉得拆解机器这件事让钱老代劳最合适不过了，如果周厂长你实在有意见，可以在拆解的过程中再喊停，我们会视具体情况而定，看到底要不要暂停。” 钱老似乎也察觉出周鹏的不满，甚至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抚道：“周厂长请放心，我会尽力不把你的最新款机子弄坏的。” 此时的周鹏已然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钱老指了指红色绒布的展台，说道：“回声牌的最新款随身听就在我旁边，秦厂长，我看我先拆你们厂的产品吧。” 秦子枫大大方方的表示：“没问题，钱老请便。” 钱老慢条斯理的把外壳拆解完毕，再把各个部件整整齐齐的码好摞在一旁。 轮到拆解乐听随身听的“最新款”时，周鹏十分紧张的盯着钱老的动作，汗如雨下，额角鬓边都渗出了虚汗，即便他拿手巾不停擦拭，也还是无法回避打心里发出的紧张。 “咦？怎么是这样？”拆解到一半的钱老对着乐听随身听“最新款”的半个机身发出了感叹。 “怎么了？”周鹏焦急的凑上前。 钱老缓缓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先等我全部拆完再一并说吧。” 秦子枫似乎已经猜到了让钱老疑惑且吃惊的理由，此时便没有吱声，等着待会儿默默看戏。 等钱老把乐听随身听“最新款”的机身全部拆解完毕，露出了机身内部的元件布局时，反而摇头更甚，眼中是不解与困惑。 “这是怎么回事？”钱老把两个品牌的展台合并到一起，对着眼前两台被拆开的机器发出质疑：“这俩机子里面怎么会一模一样？” “什么？”一旁的技术人员也听愣了，纷纷涌上前查看怎么回事。 “不着急！不要扎堆！不要围在一起！”杨秀达赶紧维持现场秩序，把其他技术人员一一扒拉开，把整个舞台清理得只“剩下”钱老一人。 不止是技术人员感到好奇，台下围观的群众也十分八卦的张望打量着，试图从抄造的氛围里打听到有用的信息。 “大家请看。”钱老把两个展台的层板歇着竖了起来，方便台下的大家看得更清楚，“这两个品牌的随身听内部布局居然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不少不懂行的观众没理解明白，“两个品牌的内部布局一模一样是好还是不好？” 可这句话一说出来，就直接在技术人员堆里炸了锅，本来已经被杨秀达摁回原座位的技术人员再次涌到了台上，把钱老和两个展台团团围住。 周鹏心里暗叫不好，忙追到钱老身边，试图把放着乐听随身听的展台打翻，想着零部件掉在地上摔坏了就没人看得出来一不一样了。 然而事与愿违，钱老和两个展台已经被一群技术人员的“铜墙铁壁”包围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给他动手的机会。 “让我看看！真有那么回事？”其他技术人员凑近观察，纷纷发出惊呼：“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别是互相抄袭的吧？” 另一名技术人员反驳道：“胡说什么呢？你没看出来他们俩家是死对头？怎么可能互相抄袭？不把对方往死里整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任由对方抄袭自己的技术？” “说得对说得对！”秦子枫连连拍手叫好：“我从来都不可能任由其他人随意抄袭采用我的专利技术，这明显是乐听随身听侵犯了我的专利权。” “你说专利？”钱老指着被拆开的回声牌随身听，问秦子枫，“这个机器的内部元件布局你已经申请专利了？” “是的。”秦子枫重重点头，“不仅如此，我还把外观外包装、品牌的标识都进行了商标注册与专利申请。” 秦子枫提高了声音：“然而乐听随身听先前就已经抄袭了我们回声牌随身听的品牌标识、机身外包装，现在甚至还敢随意把我的专利技术一模一样的抄袭应用在他的产品里。” 周鹏也急了，气急败坏的冲上前一把推开秦子枫，“你胡说什么呢！谁抄袭你了？说谁侵权呢？！” 秦子枫指着两台被拆开的机器，不慌不忙道：“如今证据确凿，周厂长还想狡辩？”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你的乐听内部就是全部抄袭了我们回声牌的内部电路布局！”杨秀达也帮腔道：“这个我们也申请了专利，你问也不问就直接用，已经构成了侵权！” 周鹏见秦、杨二人声势渐长，却仍不肯认错，继续嘴硬狡辩道：“一模一样又如何？难道电路布局和你的一模一样就是抄了你的专利？！” “这东西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排布方式，我不过恰好选中了和你采用的同一种而已，反正我觉得我没有构成侵权！” 秦子枫见周鹏急了，他反而不急了，“确实机器内部的电路排布方式没有多少中种，但是我的产品采用的排布方式，是我根据学到的知识与经验结合后独创的，全国仅此一家！” “可能周厂长没有申请过专利，不知道申请专利还会有一个审核的环节，就是要弄清楚所申请的专利是否存在雷同、或者趋于大同、过于公共的情况。” 秦子枫亮出了自己的专利证书，“请周厂长看清楚，这本专利证书上写得很明白，‘原创’、‘独创’这两个词你应该认得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兴师问罪 周鹏继续死鸭子嘴硬，死不回应。 秦子枫见他如此满不在乎的模样，也漫不经心的说出嘲讽的话：“连国家都认可我这个排布方式是独创的，给我颁发了专利证书，你是怎么做到与我独创的专利技术如出一辙的？” “总不可能是周厂长自己做梦梦到的？还是说周厂长其实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周鹏被质问得有些心虚，嘴里磕磕巴巴的，“这，这…” 钱老也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质问周鹏，“周厂长，这种涉及专利的事情你怎么不谨慎点？哪能说抄就抄、不计后果？” 从进踏入商场参加产品交流会后、神经就一直紧绷的周鹏听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改口耍无赖道：“就算我抄了他的又怎么样？他能奈我何？国家总不可能把我抓起来吧？” “反正这些都是技术知识，我借来用一下有何不可？你至于那么小气么？”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一点愧疚都没有！还在狡辩！”秦子枫义正言辞的反驳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专利从来没有借用二字！” “如果你想用我的专利技术，就要先经过我的同意、找我要授权凭证、向我支付专利费。以上三点你哪点都没做到，怎么好意思说出你只是借用而不是抄袭？” 在秦子枫的连番质问与拿出专利证书的加持下，场馆里已然闹得沸沸扬扬，而乐听随身听抄袭回声牌随身听的消息也从这里传了出去，不胫而走。 八卦的传播速度总是惊人的，不出一个上午，整个深鹏市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这个信息。 在场的不少观众就是买过乐听随身听与回声牌随身听的顾客，他们体验过二者的不同，是最有资格发话的消费者。 此时的他们都在谴责周鹏的侵权行为与无赖嘴脸。 此时，商场大门里再次走进来一拨人。 他们身着制服，身姿笔挺，神色严肃，目光如炬，叫其他人看了会下意识感到手足无措的害怕。 秦子枫拨开人群，走上前去跟站在最前方的中年男子握手，“法官大人您好，请问刚才您都听到了么？听清楚他说的话了么？” 众人的目光顺着秦子枫手指的方向，纷纷向周鹏投去探究的目光。 周鹏与那位被称为“法官”的中间男子眼神在空中接触，顿时头皮发麻。 没想到他居然请来了法官…看来今天的所谓“产品交流会”不过是个请君入瓮、抓他现行的幌子而已。 其他围观群众再次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看！人家连法官都请来了，看来那姓周的还真犯法了…” “谁让他全盘照抄别人的专利技术？他犯法了被抓也活该！” 有初入行不久的技术人员感慨道：“今天来这一趟不算白来，可算让我开了眼了，没想到小小的抄袭侵权居然还能惊动法院…” 旁人反驳道：“何止是小小抄袭？” “乐听全盘抄袭回声牌随身听，抢占挤压了回声牌随身听的市场，估计对风雪机械厂的盈利造成不小的损失，你看这不就被人家秦厂长给反击回去了？这就是报应…” 此时的周鹏还是不太愿意相信，眼前的法官就是来处理这件事情的。 “法官大人，我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怎么回事？你是当事人你还能不清楚？”法官回应道：“我们收到举报和起诉信，举报你抄袭侵权他人知识产权，已经构成了侵犯知识产权罪。” 周鹏见法官明显不向着他这边，便双手一摊，摆烂道：“我没念过书，不知道什么是侵犯知识产权罪。” “以前你没学过，我现在可以先跟你科普一下。”秦子枫插嘴道：“而且无知也不是你违法犯罪的理由。” “你抄袭侵犯了我们的外包装专利、注册商标标识、内部技术专利，在未经过我本人许可的条件下，已然违反了知识产权保护法规，侵犯了我的合法权益。” “而且你拿着抄袭的东西赚了很多钱，显然属于违法所得数额较大或者情节严重的行为，仅凭这一点我就能把你搞得倾家荡产。” 周鹏被秦子枫“步步紧逼”得往后退，差点撞到了舞台后面的置景。 秦子枫说完后，轮到法官继续上一次没有没结束的讨论。 “有人举报起诉了你们的侵权行为，再此之前，我们已经向你本人发去了侵权告知函，提醒你尽快停止并解决侵权行为。 由于周鹏利用抄袭他人的手段获利太多，导致知识产权局已然把这件事情当做“重中之重”的级别来办理。 “没有吧！我从来不记得你们法院发过任何与侵权有关的函件。”此时的周鹏反驳得还算干脆。 法官略显诧异，语气冷冷道：：“怎么可能？一周之前我们就已经把侵权告知函寄过去给你了。” 周鹏艰难的搜刮着回忆，试图回想起此前是否有错过法院所发信函的可能。 他第一次收到侵权告知函，是秦子枫本人自己写自己集来看。 然而搜肠刮肚半天，周鹏只能想到自己两次收到侵权告知函的时间段都是在办公室里与人处理急事的时候。 而且他当时也翻看了那些信函，落款名是风雪机械厂与秦子枫，并不是某某法院或者某某法官。 “你们是不是记错了？我真没收到。”周鹏对着眼前的法官苦笑道。 法官继续冷声道：“你没收到那是你的事情，反正我们已经把侵权告知函发给你了，回头你还是得自己花心思找出来。” “但是现在不是纠结你有没有收到告知函，你还是先随我们去一趟知识产权局吧。” 周鹏现在是真的怕了。 即便眼前人不是抓坏人的警察，但是被法官及其团队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也够呛。 即便他以后出来了，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买他所出产的随身听或者其他产品了，想必当时的品牌名声已经臭名远扬、成为人人恨不能避开的晦气商品。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作自受 “都怪你！” 周鹏回头指着秦子枫喊道：“都怪你设局引我入坑！” 秦子枫冷哼一声，“肉腐出虫，鱼枯生蠹，怠慢忘身，祸灾乃作…任何事物发生都有其原因。” “如果不是你自身德行有亏、品德底下，能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么？现在你来怪我设局，怎么不记得当初我给你们机会与我商量处理侵权事宜的？” 大家此时都有些懵，不少人听不懂二人之间的话，只当做是看热闹。 周鹏见台下的群众里有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心里本就不舒服，现在又被秦子枫当场为难，心里更觉受辱，甚至要找法官讲理。 “法官大人！分明是他故意陷害！他特意赶在你们之前给我发了好几封告知函，想扰乱我的视线！这点难道你们都不管？” 法官及其他人听到周鹏的“诉苦”，心里不由得吐槽起周鹏的无知与无赖。 在偷瞄听来，周鹏对秦子枫多发侵权告知函的“责怪”简直毫无道理。 秦子枫正是因为之前几度给周鹏发了侵权告知函后，周鹏仍没有停止侵权行为，所以秦子枫才会向法院起诉的，哪知到了周鹏口中竟成了本末倒置的话… 法官大人只能临时帮“无知”的周鹏做下科普工作。 “周厂长，既然你之前已经几次收到来自秦厂长的侵权告知函，就更应该尽早停止侵权行为、停止涉及侵权专利的产品生产，并对秦厂长进行赔偿。” “而且，秦厂长给你发侵权告知函并不构成骚扰行为，更不存在什么扰乱视线的情况，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法官和法警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周鹏带走了，而其他与周鹏关系还不错的几名技术人员都默默的转头看天，生怕把自己搅和进去。 随着周鹏的离开，产品交流会的后半场还得继续进行下去。 趁着两件随身听的唱票分数还没统计完毕，秦子枫得意借此机会向大家普及一下知识产权的重要性。 “知识产权包括专利权、著作权、制止不正当竞争、货源标记、原产地名称、商业秘密、商标权、厂商名称等等。” 秦子枫随手拿来两台随身听进行举例：“大家看这两台随身听，除了品牌的名字不同以外，有什么相同的地方么？” 台下的观众纷纷抢答道：“两个品牌的标志长得挺像的！” “外壳和颜色也差不多！不过回声牌的机子比乐听的更小巧一些！” 秦子枫的技术目前在国内算是领先的程度，依赖其专利技术能制作出更小而精的电路板，所以连带着机子也能做得更加小巧精致，这正是国内品牌难以望其项背的优势。 “我知道！还有刚才说的乐听内部抄了你们回声牌的布局！” 秦子枫满意的点头：“不错，乐听从品牌的商标、机身外壳包装到最核心的内部零件布局，几乎全抄了我们回声牌随身听！这已经构成了侵权行为，是违法的！” 台下的一些经销商与加盟商也十分讶异。 “原来还有知识产权这种东西？还不能抄袭？我看国内的牌子抄国外的也不少，原来这是不行的，居然还是违法的行为…” 另一位加盟商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老老实实脚踏实地的跟着秦厂长干就是，也就周鹏那种喜欢投机取巧的家伙才会干那种侵权的缺德事，这下把自己玩进去了吧？” 此时台下的观众里也有一位与周鹏相识的“老熟人”，那就是电线厂老板。 自刚才他当场看到周鹏被法院的人带走后，不由得一边冒冷汗一边庆幸自己还没有开始接悦凯机械厂的单子。 犹记得前几天周鹏找他生产新规格的电线，他不仅让周鹏出了处理前期电线变废品的损耗费，还顺势涨了价让周鹏重新报价。 前天周鹏才刚把新的报价单发到电线厂老板的工厂里，今天周鹏就被抓了，现在好了，往后他也不用再接悦凯机械厂和周鹏的电线生产订单了。 毕竟与这样的人合作，风险太大，指不定以后哪天又被抓进去。 有人庆幸有人愁。 现在最愁的人当属与悦凯机械厂合作的经销商。 此前他们都是冲着乐听的名声与电子产品的广大市场前景，才与悦凯机械厂合作。 然而如今乐听被法院判处存在侵权行为，勒令停止生产，连现在市面上的那些乐听随身听产品也不能再出售了，那他们投进去宣传造势的钱和经销投入也一并作废了… 眼看着前期投入的资金打了水漂，这些人再也坐不住了。 有按捺不住的经销商提议道：“虽然周鹏被带走了，但是他的厂子还在，厂里领导也还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要不要去找他厂里的财务把钱要回来？！” “我觉得可行！”不少经销商都站出来表示同意，“我投进去的钱可不少！不能就这么白白被周鹏给吞了！一定要让他把钱都吐出来！还要赔偿咱们的损失！” 说走就走，一大群经销商呜呜泱泱的离开了现场，舞台前的位置顿时空出好大一块来。 眼看着产品交流会越开人越少，杨秀达和伍湛龙也是没想过事情居然会是这样的走向。 为了留住剩下的一大批观众，二人决定暂停吃瓜看热闹、加快唱票计分的速度。 务必要赶在观众离场之前把分数结果宣布出去，让大家知道乐听随身听不论是在哪个方面的分数，都比回声牌随身听差好大一截！ 简单的科普完知识产权的知识后，秦子枫开始宣传起自己的专利技术来。 “今天是我们的产品交流会，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其实我的专利技术也是可以被大家使用的，只要大家按照法律法规来执行，与我沟通协商、向我支付专利费、使用费。” “我十分欢迎大家来购买使用我的专利技术，所谓智慧发明都是为了让大家共同进步，我十分愿意看到自己的专利技术能让大家开心、被大家应用。” 第一百六十三章 欢迎合作 秦子枫展开双臂做出欢迎的姿态：“所以，在场的所有人如果对我的专利技术感兴趣、或者对我们的产品感兴趣的，可以来找我谈。” “…我们已经向商场申请好了协商用的会客室，洽谈的时间暂时只限今天下午。” 秦子枫环顾四周，眼神里大有“心动不如行动”的意思，这是鼓动并暗示有想法的人可以马上找他商谈。 此言一出，部分蠢蠢欲动的人也开始坐不住了，再一听时间仅限今天下午，更是担忧这么好的机会，过了这村可能就没这店了。 然而，台上的秦子枫还在继续“加码”。 “目前我们准备在滨海开发新区增开新厂，往后也会尽量把市场往华东、华南与华北等地扩展，不会只局限于深鹏市，如果诸位有想法的，可以尽快与我们协商。” “我！”台下有人举手，一位工厂厂长站了起来，“秦厂长，刚才你说只要付你专利费和使用费就能使用你的专利技术？我想问问你的专利费和使用费怎么收？定价多少？” 这个问题正是秦子枫最期盼别人问的。 他转头与杨秀达对视了一眼，笑着比出两根手指，说道：“我的专利费是单独付款的，至于专利使用费的付款方式有两种供大家选择。” “第一种是每年进行一次性结清，最多也可以接受按照一年之内的四个季度来付款。” “至于第二种就很简单了，以产品的提成分红的方式来付款，这一点相信我不用多说，大家也能明白。” “至于定价的问题目前还没有个数，因为后面我还会举行公开竞价选择合作厂商。” “那现在接受竞价的报名预定么？”提问的厂家再次举手道：“我先报一个！” 台下的厂商顿时踊跃起来，“也算我一个！” “还有我！我也报名！” 放眼望去，秦子枫见举手的人还不少，由此可见经过今天的展示与比较后，大家还是对他的产品和专利技术十分认可看好的。 “别急别急，大家先听我说。”秦子枫抬手安抚台下的厂商，“虽然我们很欢迎大家前来合作，但我们对合作商也设置有条件门槛，而且我们的专利对外授权也有数量限制的要求。” “我们目前只打算先把专利设计对外授权给两家合作厂商，其中一家以每年一次性结清的方式进行合作，另一家以产品提成分红的方式进行合作。” 秦子枫特意让每家选用不同的付款方式，也是在进行一场试验，看看最后到底哪个付款方式更完善。 “才两家那么少？”有人提出质疑，“你不是说要开拓华东华南华北的市场么？只对外授权两家厂商进行专利合作怎么够？” 秦子枫回应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凡事都要脚踏实地循序渐进，开设两家仅仅是开始而已，后续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再慢慢增加对外专利授权合作的厂商。” 第一位举手提问的厂家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刚才我先举手报名的！算我占了一个名额了！” 秦子枫只得再次强调道：“我们非常欢迎大家报名，但具体最后会定哪辆家厂商进行合作，还要通过后续的公开竞价进行选择，老道理，价高者得！” “那你们时候才开始公开竞价？” 不少厂家对回声牌随身听的热卖十分眼红，想着以后拿到专利合作了自己也能跟着吃点肉，于是便坐不住了，盼着秦子枫快点选好授权合作商。 杨秀达抢答道：“时间就在一个月后，很快的！” 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既然决定要参与竞价，那就要学会等待。 几个厂家两两对视许久，打了个合计，问秦子枫：“你确定最后是按照谁开的价最高就选谁？” “万一我们几家开的价格都很低，即便开价最高的价格也不会太高，这样的结果你能接受么？” 秦子枫为他们的小心思和想耍小手段的举动给逗乐了，“我们进行公平竞价的前提是开出的价格至少要在我们愿意接受的范围里。” “而这个范围价格会是我们公开竞价的起拍价，所以我不担心会发生你说的那种最后开出的价格太低、不符合我们预期的情况。” 几位厂商老板面面相觑，心里暗道，眼前这小子果然不好糊弄，想事情的思维显然比他们更周到更完善。 不久后，分数统计的结果出来了，回声牌随身听的分数果然在各个方面都比乐听随身听高出许多，唯独在定价这一部分的分数，比乐听低了五分，但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无可厚非。 毕竟回声牌随身听向来是以产品的质量见长，并不会为了盲目制定低价而牺牲了产品的质量。 经由今日的产品交流会，乐听随身听的抄袭侵权事件，以及周鹏被法院带走的消息也得以在整个深鹏市传扬开来。 有了这两件足以讨论很久的八卦来做谈资，周鹏与悦凯机械厂在深鹏市的名声也彻底变臭了。 但这并不会影响到秦子枫和他的风雪机械厂。 交流会结束后，秦子枫等人没回风雪机械厂，而是去酒楼开“庆功宴”去了。 几人在饭桌上谈论着关于周鹏被带走的事情，今天没能到场“观战”的严信越听越入迷，甚至迫不及待的开始畅想嘲笑起梅淑来。 “我听说之前梅淑被派来深鹏市本来是要跟秦厂长你合作的？但是后来合作没谈成，梅淑就去找了其他厂家。” “你说她运气差不差？”严信笑得更厉害了，“明明深鹏市还有那么多家工厂！她选来选去最后居然选中了周鹏的悦凯机械厂！这分明是老天爷都不帮她！” “真想看看她知道今天的事情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还有你母亲！她会气炸吧？！” 伍湛龙知道严信向来与他站在同一边，与他同仇敌忾，视梅淑为敌，也难怪他会比伍湛龙更着急想看到梅淑吃瘪懊悔的表情。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绝不反悔 伍湛龙还算冷静，反而劝起了严信来：“你管她是什么样的表情？总不会比你现在更高兴的。” “看把你给兴奋得，喝了那么多酒，脸红了神志也不清了…”伍湛龙夺走了严信手里的酒杯。 “怎么？我提梅淑和你妈让你不高兴了？”严信撇着嘴，“那我不提她了！不扫你的兴。” 伍湛龙顺势接话道：“如果你真不想扫我的兴，倒不如趁早与秦厂长签合同合作吧。你可别忘了这是我劝你来深鹏市的最初目的呢！” 严信这时也爽快起来：“这倒行！明天你们把合同准备好了我就签呗！” “你真要签？”伍湛龙半信半疑道：“那你可得说话算数哦！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合同，如果明天你敢反悔我也会摁着你签的！” 严信一拍胸脯保证道：“绝不反悔，说签就签！” 杨秀达见他二人如此说笑，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签合同可不是小事，还请严先生先生考虑清楚以后再做决定吧，你答应得这么草率，也不怕老伍把你给卖了…” 严信随即哈哈大笑，借机嘲讽了伍湛龙两句：“老伍的心思我还是了解的，他人怂还胆小，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更不可能卖了我的，唯独卖了梅淑倒还有点可能…” 伍湛龙听了连连摇头，眼里满是对严信的嫌弃，“我哪会卖她呀，明明是她把自己稀里糊涂的给卖了，还沾沾自喜以为捡到宝了呢…” 此时被二人提及议论的梅淑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处理事情一边等待一个重要的电话，一个将会由周鹏打来的电话。 按照合同上的约定，周鹏会在今晚之前把运输车的物流信息及车辆信息告知她，方便两日后她亲自去接运输车。 这一次说好的运输货物量一共六千台，比以往她经手的合作货运量单次计量多了将近一倍。 面对首都春明城目前只开拓了一小部分的随身听市场而言，她有信心在一周的时间之内把这些货量全部卖出去！ 等春明城的市场开拓得差不多了，她还会继续转战其他一线、二线城市，按照计划逐步完成自己的战略布局。 没错，这一次她想依靠自己的力量让别人看到她真正的实力。 一直以来，她作为常务副经理孙雪的干女儿，背地里少不了比许多人非议，认为她不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往上爬，而是凭借与孙雪之间的干母女关系才成为总经理孙总的特助。 明面上是特助的职位，但实际上她干的活与在公司的地位也跟其他部门的部长差不多了，所以也才会有一间属于她自己的办公室。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能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她当然迫不及待。 眼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超过了下班时间六点整，然而却迟迟没有接到周鹏打来的电话，梅淑也开始着急了。 “小倩！”梅淑对着办公室外间喊了一声：“还没有电话打过来么？” “有是有的！”助理小倩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答道：“有一些交接的电话，但都不是周鹏厂长打进来的。梅姐，你看现在都过来下班时间，估计他也不会打过来了，要不你别等了…” “不行。”梅淑不耐的“啧”了一声，妥协道：“算了，我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他忙着出货，还没时间打，估计晚上十点前应该能打过来。” 梅淑不肯走，助理小倩也不敢比领导早下班，于是只能陪着梅淑在办公室等待，从八点等到九点，九点到将近十点… “梅姐，你看时间，都快十点了，已经很晚了。”助理小倩指了指墙上挂钟，“外头天都黑了，你还一直没吃东西，确定还要继续等下去么？你的肚子怎么受得了？” 其实小倩自己也饿了，这么说无非是在变相提醒梅淑。 “算了，他不打，那我打给他吧！” 梅淑也等得又饿又累，实在没了耐心，干脆自己主动给周鹏拨去电话。 然而电话没能接通，持久的“嘟声”环绕在耳边回响，宣告着周鹏的“忙碌”。 “怎么回事？”梅淑只得挂掉电话，重新拨打了两三次，依旧是没人应答的状态。 “这周鹏到底怎么了？三番两次不接电话！”梅淑气得拍桌而起，气势上却不比寻常的严厉态度，说到底还是被饿得没了力气。 “算了，还是先去吃饭吧！”梅淑气呼呼的挂了电话，磨着后槽牙恶狠狠的埋怨道：“明早我再找他聊聊这事，真是太不靠谱了！” 正是吃过晚饭后的消食时间，秦子枫三人吃完了“庆功宴”并不着急离开酒店，而是开始商量起来新厂开办的事情。 新厂建立初期，少不了要为新建的厂子宣传造势，正好遇到不久后滨海新开发区会有第二轮招商引资，秦子枫便想在这里头下一番功夫，把专利权进行公平竞价的事情也搞起来。 正好今天自称“最懂营销”的严信也在，秦子枫觉得既然商讨一下最合适不过。 秦子枫拍了拍伍湛龙的肩膀道：“咱们倆还有信哥一起先商量要怎么搞竞拍的事情，正好让信哥听听看有哪里需要改进或者补充完善的。。” 三人低声讨论了几句，杨秀达坐在一旁也听到了，忍不住插嘴道：“小枫，你真打算要这么干？” “怎么？不能这样做么？有什么问题么？”秦子枫似乎对杨秀达的提问有些意外，但似乎又是运筹帷幄的明知故问。 杨秀达老实答道：“我不是你这个招商的想法有问题，而是如何选择其他外部商家，这个你熟悉么？” “…我还是担心你会吃亏，毕竟其他机械厂的老板都是个顶个的老油条狡猾得很，我是怕你被他们…” “秀达叔放心，你也知道我向来不怕事。”秦子枫安抚着杨秀达对他的关切。 “如果其他人憋着坏想搞事情，我也不会忍气吞声的，必要叫他们付出代价，这点你就放心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变故丛生 “我还是没法放心。”杨秀达坦诚道。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些本地的厂家有多少心眼…说不定他们会联合故意出低价竞标，占你的便宜。” 秦子枫淡淡的笑了：“这点我是不担心的，他们如果真敢故意出低价抢标，我也不会对他们客气。” 作为这次打算参与公开竞拍的深鹏市国有机械厂，原是悦凯机械厂的“老家”。 当年悦凯机械厂是周鹏带人从深鹏市国有机械厂出走后新建立的厂子，然而后来又阴差阳错的变成了深鹏市国有机械厂内的下辖工厂之一。 深鹏市国有机械厂这次也作为风雪机械厂的对手之一，犹在紧锣密鼓的开着会议商量计策。 机械厂副厂长厂长与其他高层讨论得热火朝天，大有胜券在握的气势。 “厂长，这次招商竞标的好处可不少，咱们厂子作为国有企业，和区里领导走得也近，估计这次的招标项目咱们十拿九稳了。” 深鹏市国有机械厂长刘洋的表情则略显严肃，“竞拍的事情还另说，目前还是得先把悦凯机械厂那边的侵权抄袭事件给解决了。” 会上有其他人对此显出不耐烦的表情来：“他周鹏侵权抄袭这件事只能怪他自己，和我们其他人有什么关系？要赔钱得是他自己出才对！” 刘洋瞥了说话的那人一眼，问道：“难道你敢说你厂里生产的随身听也没有抄袭回声牌的专利？” 自从回声牌随身听热卖后，其他也做随身听生意的厂家也开始有样学样，刻意的模仿回声牌随身听的外包装。 而后在很短的时间里，市面上多出许多外星与回声牌随身听相似的其他牌子随身听。 而乐听随身听便是其中翘楚，在抄袭回声牌随身听这方面也是抄袭得最狠、恨到足够明显，引起其他客人的方案。 那为厂长立刻不吱声了，闪烁其词的应了一声：“不太敢。” “那就是了，我记得你的牌子是抄乐听回声牌的机身外部造型？那你也得趁早做好准备了，尽早把专利费付给秦子枫那小子，否则他估计会像今天’折磨周鹏那样去折磨你的。” 那位厂长在此不乐意了，反驳道：“抄袭的又不止我一个，还有其他很多人，总不能我们场自己出了专利费吧？应该把其他家抄袭的也算上，咱们大家一起出钱给他付专利费。” 此言一出，果然深鹏市国有机械厂下属的其他工厂厂长拉下了脸，认为自己是被拖下水了。 有人举手提问道：“刘厂长，关键是现在秦子枫那家伙也没说专利费要付多少钱，万一他狮子大开口要高价，咱们岂不是要吃哑巴亏？！” 另一位工厂厂长吐槽道：“本来他搞所谓的公平竞拍就是想报高价，你自己想想看拍卖不都是价高者得，他如果不是想多弄点钱，才不会去设置和拍卖一样的价高者得的规矩呢！” “…所以说，这次只能是大家凭各自的实力和财力硬拼了，谁的底子足够厚实，谁就能啃下这块难得的大肉。” “我倒有个主意！”沉默的人群里有人发话了，“反正大家都是要一起参与公平竞拍的，要不咱们商量个标准，喊价的时候不超过咱们定的最高数额，把竞价给压下来不就成了？！” “到时候万一咱们真的低价买到了跟风雪机械厂达成合作的机会，倒是可以把这个合作的名额一起共用，到时候谁家想用秦子枫的专利，就能直接用，不必再理会秦子枫那小子了。” 其中一位厂长缓缓点头：“这个想法倒不是不可行，但是会不会被人说咱们故意动手脚？” “谁说？谁敢说？谁会说出去！？”最先开口处注意的厂子指了指刘洋，“没看见刘厂长也在这里，有他在你还怕什么流言蜚语？” “只是建议说大家一起压低价，压低价又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众人围坐在一处，吵吵嚷嚷了一晚上，终于才商讨出一个较为合适的价格，约定好等到公开竞拍的日子，大家报价竞争时，报的价格都会低语刚才讨论好的价钱里。 晚上十一点半，从办公室回到家中的梅淑还是心跳如鼓，让她莫名感到心慌。 思前想后，梅淑决定亲自给周鹏致电询问具体情况，特意选了个家里很少用的座机打过去。 这一次电话“嘟”声响了没多久，周鹏就接起来了。 “喂？请问你是？”周鹏并不认识这个陌生的来电号今天告诉我货物运输车的消息，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严重怀疑你根本没有发货！” 电话那头的周鹏赶紧给自己编了个理由搪塞她：“我们的产品出了一点问题，暂时没有足够的货物与库存发去给梅小姐，请梅小姐见谅。” “我没法见谅！”梅淑的语气越发着急：“产品出问题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这边可是早就把一半的订金都打过去陪给你了，你现在说产品问题发不了，所以就敢不发了？” 电话那头的周鹏干脆就不出声了，换了个女生来接电话，语气倒是很温柔甜腻。 “梅小姐你好，我们的产品确存在许多问题要当场处理，很抱歉没法按时按量给你发货。至于您说的订金问题，后续我们也会安排专门的人员帮你处理这件事情的。” 气愤不已的梅淑正打算恶狠狠的骂他们、吐槽他们一声，但却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时。周鹏那边反而先挂了电话，连句像样的告别语句也没说。 “什么？竟敢挂我电话！” 回过神来的梅淑意识到自己先被他人挂了电话时，差点没当场气炸，随便抓起手边的一个杯子往墙上砸了过去，落了满地碎片。 此时的她心里不舒服，便想找干妈孙雪吐槽，但拨通了电话后还没等对话接通，她便眼疾手快的挂掉了电话。 眼看着明天就要到了，但是产品却没发货，还不知道明天她该如何向孙总交待。 第一百六十六章 闻风而动 梅淑仍在为悦凯机械厂无法按时发货的事情而发愁，走路时也心神不定，连走在走廊上也低着头，没注意到自己将撞到总经理孙泰。 “梅淑？你怎么了？”孙泰避让开了低着头直面而来的梅淑，伸手拦下了她，“怎么匆匆忙忙的，走路也不看着点？” 梅淑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撞到孙泰，忙红着脸低头表示歉意：“孙总，实在抱歉，刚才我在想事情，所以才…” 孙泰观察了一下梅淑的神色，问道：“看你眉头紧皱，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么？” “呃…”梅淑面露尴尬，不知道自己是该把麻烦事告知孙泰、还是试着瞒过去，最后还是磕磕绊绊的开口应付道：“就是一点小事而已…” “是么？”孙泰却不信，意有所指道：“看你的表情，我怎么感觉你遇到的麻烦事应该不小？如果真遇上事了还是尽早说吧，纸包不住火，事情也不会一直被瞒下去的。” 梅淑猛然抬头与孙泰对视，眼里有小小的震惊：“孙总，你也知道悦凯机械厂的事了？” 孙泰不动声色，反问道：“悦凯机械厂出了什么事？” “呃，就是、就是…”梅淑又开始支支吾吾，试图把情况往轻的方向说：“就是悦凯机械厂碰上了一点麻烦，货物发不出来…” 梅淑的声音越说越小，自知理亏，心里发虚。 “发不出货可不是小麻烦。”孙泰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早上的时候财务部那边也跟我汇报了情况，说她们之前给悦凯机械厂支付了一半的订金一共八万元，今早被退回了四万。” 梅淑顿时一激灵！ 被退了一半的款项这事儿她并不知情，却没想到事情早已被捅破到孙泰面前了。 按签好的合同来看，货物发不出，悦凯机械厂就应该全额退还全部订金。 不过汇过去八万，只退回来了一半，那剩下的四万为何不全款退返？别是周鹏耍赖不愿还钱，把四万给贪了？ 梅淑察觉出里面可能存在什么隐情，随即向孙泰提出申请：“孙总，悦凯机械厂那边眼下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您给我点时间，让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吧。” 隔日，梅淑就早早出发前往深鹏市。 鉴于上次她与伍湛龙之间一直有嫌隙，所以她这次抵达深鹏市后并没有告知伍湛龙，而是打车直奔悦凯机械厂。 驶达悦凯机械厂大门外，的士司机见梅淑身材太瘦，便热心的帮她把行李箱搬出了后车厢，推到了大门边。 守门的年轻门外见门外有人，来人还是一位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的女子，便走出来赶人：“你是谁啊？闲杂人等少在这里逗留！” 梅淑当时就皱了眉头，忍着怒意说道：“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来找你们的厂长周鹏！” 年轻门卫拿掉了嘴里的烟，也没理会不悦的梅淑，转头跟守门的另一位保安交头接耳起来，“都这时候了还有人来找厂长？怕不是厂长老家来人投亲的？” 另一人撇着嘴不屑道：“呵！这时候来偷亲，怕是不知道厂长已经被抓的事呢…” 年轻门卫摇头道：“估计厂长被抓的事情还没传回他老家吧…不过看她穿得还挺时髦，衬衣是衬衣、裙子是裙子的，有钱买这么好的衣服，估计真跟厂长沾亲带故。” 二人合计了一下，得出结论：虽然厂长周鹏被抓了，但厂里的其他领导还在，而且这些领导也大多是周鹏的亲友，所以面对这位来“投亲”的女子，他们也不能怠慢。 年轻门卫这时才殷勤的凑上前，一边帮梅淑拉行李箱，一边好声好气的问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这次你来找我们厂长是为了什么事？” 梅淑又恢复了以往傲慢的神色，连正眼都没瞧那年轻人，大步流星的往厂里走：“你管我来是为了什么事？你只管告诉你们厂长，说是春明城的梅淑来了，让他赶紧出来见我！” “等等！”年轻门外拦住了梅淑，“我们厂长不在厂里，你要是真有事就是去派出所找他吧。” 梅淑惊诧侧目：“怎么？你们厂长进了局子？他犯的什么事？” 年轻门外漫不经心的轻哼一声，把行李箱推回梅淑手里，不耐烦道：“你自己去问他不就知道了，人在派出所待着！也有人说他已经回家去了！” 梅淑闻言抓住那人不肯放走：“那你把他家地址告诉我。” 年轻门卫打量了梅淑一眼，顿时笑了：“你不是头一个找我问厂长家里地址的人了，希望你去了也能排得上号。” “你什么意思？”梅淑没听明白。 年轻门卫爽快而熟练的把周鹏家中地址写在纸上塞给梅淑：“没什么意思，等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梅淑不敢耽误时间，拖着行李马不停蹄赶往周鹏家，然而根据纸上的地址找到目的地后，看到那家独栋小别墅外头围了不少人，她顿时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里确定是周鹏的家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就眼前这人山人海的“盛况”，如果有人说这里是超市打折顾客抢货的现场，梅淑都能相信。 在跟的士司机确认这里就是纸上所写的地址无误后，她拖着行李箱半信半疑走上前。 离得越近，吵杂的人声越明显。 还没等她靠近，就已经能听到有人挥舞着随身听在高喊“奸商周鹏！赶紧退钱！”的话。 梅淑怔愣了一秒，拖着行李箱一头扎进了人堆了，随便拽了个现场人员问话：“这是什么回事？周鹏出事了？” 那人看了梅淑一眼，见她手里还拖着行李，便答道：“你是外地来的吧？来找周鹏进货的？” “…别怪我不提醒你，他就是个奸商！卖给咱们的货全砸手里了！现在我们店里一个卖不出去，你要是不想踩坑就别跟他进货了！” 梅淑注意到的却是周鹏给了别人出货，却没给妙邦集团出货。 第一百六十七章关乎生死 “他什么时候出货给你们的？” 梅淑还把那人手里的机子接过来粗粗瞥了一眼，喃喃道：“这机子不是没问题么？怎么可能卖不出去砸手里？是哪个部分出了问题么？” 难不成是机子存在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缺点？ 那人答道：“具体哪个部分出了什么问题我不清楚，反正就是他抄袭了别人家的专利，侵犯了别人的专利权。现在人家不让他用了，产品也卖不出去了，大家全跟着吃西北风！” 乐听随身听短时间内在深鹏市销量一落千丈，一方面是由于秦子枫出于保护自己专利而禁止出售乐听沿用出售抄袭的产品。 另一方面是不少群众听完乐听传出的丑闻，便自动不愿与坏名声的产品有所沾染。 “侵权？抄袭？！”这个情况真的让梅淑出乎意料！ “是啊！现在都被别人告上去了！前几天一直搁局子里待着呢，现在终于回来了，咱们可不得跑这儿来堵他！” 那人边说边摇头，语气满是怨恨：“本以为当初跟着乐听也能大赚一笔，谁知现在砸自己手里了！还不如一直卖回声牌随身听呢！” 梅淑得知悦凯机械厂和周鹏本人的情况如此，心跳如鼓，满是惊慌。 如果周鹏真出了事，那没被他退回的四万块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打水漂了吧？ 梅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现在她总算明白了门卫为什么说她不是头一个问厂长周鹏家里地址的人，估计就是因为在她之前已经有许多人来找周鹏了，所以门卫才会提一句“能排得上号”的话。 她努力穿过人群，试图往更前面的方向挤去。 此时她脑海中只有个一个声音：这次的合作估计要黄，但是她此行前来，一定要让周鹏把吞进去的剩余四万订金全数吐出来！否则回去她就不好交待了！ 凭着惊人的毅力和意念，梅淑终于穿过厚厚的人墙挤到了周鹏别墅的大门前。 铁艺格栅门后头站着维持秩序的人，个个都穿着制服，看样子是公家的人。 周鹏从来都不是公家的势力，由此可见这一次她确实犯大事了，所以公家才会派人来保护他，或者说监视他。 梅淑从口袋里摸出名片，隔着铁门递了进去，“劳烦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春明城的梅淑来找周鹏。” 门里的人没接，只侧头盯着梅淑许久，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我们不是周鹏的仆人。” 意思就是不愿意帮她递话给周鹏了。 梅淑愣了一下，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他！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 眼下合作的事情是没戏了，万一这次她再那不会四万块的订金，后面被炒鱿鱼辞退的事情也可想而知了。 万一真的丢了工作、没了工资，那就真是关乎生存与否的大事了。 她吃力的坚持着把名片往铁门里伸进去，手臂都开始累得打颤了。 门里的人终于拿走了她的名片，进去了屋里。 五分钟后，那人终于出来了，走到铁门前也没说话，默默开了一小条门缝把梅淑放了进去，没让外头的人挤进来。 梅淑走进屋里，偌大的客厅只见有一对母女和一位中年男子。 “我是来找周鹏的，他人呢？”梅淑举目四顾，却不见屋里有周鹏的身影。 中年男子说道：“你别看了，他没在这儿。” “他不是已经回来了么？”梅淑指了指外头，“外面的人都这么说，说他已经回来了，所以才来这里堵门的。” “谁说周鹏回来了？他人还在局子里呢。”中年男子指了指坐在沙发上依偎在一起默默低泣的母女，“那天坐车子回来的只有他的妻女而已。” 梅淑见那对母女已经哭成泪人，眼下还能跟她对话的也只有眼前的中年男子，估计刚才那人拿着名片进来，也是询问这名中年男子的意思。 “那你是？” 中年男子答：“我是周鹏的哥哥周志，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行，他厂里的事情我也能做一点主的。” 其实在看到梅淑递进来的名片时，周志已经知道这是妙邦集团追来深鹏市问责的了。 梅淑定了定心神，把略显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问道：“你能做得了主？那你能做主让厂里把周鹏没还的四万块订金退给我们么？” 周志立刻拒绝道：“钱是周鹏收的，退钱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那就是说这事儿没办法谈咯？”梅淑感觉自己的最后一丝耐心也即将磨损殆尽，“其实这间事情本来很容易解决，你们把专利费付给风雪机械厂不就没事了？” 她想的是，只要悦凯机械厂把专利费付给风雪机械厂，则产品就能继续生产，即便现在乐听的名声有损，将来多多营销造势也能扭转现状，总好过现在这样摆烂。 “原来梅小姐也知道这件事了…”周志终于肯正眼抬头看梅淑，“不是我们不愿付，而是秦子枫那边不愿让别人用了，他要自己公开竞价、自己选择能用他专利的人，只限三个。” 梅淑微微蹙眉：“既然他要公开竞价，那结果肯定是价高者得。他又没明确说不让你们厂参加，那你们为什么不去？” “悦凯都跟风雪机械厂闹成现在这样了，你说秦子枫有可能让悦凯付费使用他的专利么？”周志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梅淑没接话，脑海里已然百转千回。 原本上一次孙总派她来深鹏市，就是为了与风雪机械厂合作的。 只可惜中途经历了种种红，最后她选了与悦凯机械厂合作。 如今悦凯机械厂明显要出局了，万一她真追不回那四万块的订金，转而去参与秦子枫的竞拍、争取与风雪机械厂进行专利合作的机会，说不定还能保她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情被开除。 周志继续说道：“不过就算悦凯没法参与，但我也已经跟其他家厂长打过招呼了，这次秦子枫的公开竞拍，他们几家厂子都不会互相竞拍出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另寻生路 “意思他们是不出价拍？”梅淑有些心动了。 “不是，意思是不互相抬价竞争。”周志嘴角微微翘起，眼里满是算计。 “秦子枫想要价高者得赚这一笔竞拍费，即便是拍到合作机会，后续也要再支付专利费和使用费，我们当然不能便宜他！” “他不是说价高者得么？比如我出了一千块，其他常家不再跟我叫价竞争，也就没人出的价格比我高，万一这能用这么低的价格拍到合作的机会，也是赚到了。” 梅淑问：“可你不是说你们悦凯不会参与竞拍了么？” 周志再次笑了，这次笑意比刚才的更明显一些：“我刚才是说悦凯不去参加公开竞拍，又没说我不去…忘了跟你介绍，我既是周鹏的兄弟，也是申城智达机械厂的厂长。” 梅淑若有所思的点头。 合着眼前的周氏兄弟，一个在春明城扎根，一个在申城发展，原先全都不在深鹏市深耕，如今又都屁颠屁颠的回到深鹏市抢市场了。 梅淑心里又冒出了新的主意：“周厂长，既然你是周鹏厂长的兄弟，那之前他跟我们妙邦合作的事…” “我弟弟现在被困在局子里出不来，作为兄长，他的事情我不能不管。”周志站起身，对梅淑伸手：“我们智达机械厂可以帮悦凯机械厂进行同款产品的生产，为你们供货。” 妙邦集团作为首都春明城里数一数二的公司，其实周志也愿意与妙邦集团进行合作。 “不过后续生产的产品就会进行新的外壳设计与内部设计，不能出现任何抄袭的影子，这一点还需要时间。” “半个月够吗？我们公司已经开始进行渠道铺开，等不了多久了。”梅淑强调道：“至少在这一个月内，我需要一千件产品发货到春明城给各个经销店。” “这倒不难。”周志笑吟吟道：“幸好我的厂子也不算小，在半个月内设计出新的款式，再用半个月时间生产一千件产品也不会太难。” “话说之前梅小姐与周鹏他们签的合同里，是囊括了全国经销的范围是吧？刚才我忘了告诉你，秦子枫已经对外放话说以后他要开拓华东华南华北的市场了。” 梅淑冷哼一声：“那又怎样？” 周志答：“意思就是以后你们想在华东华南华北经销乐听的产品，估计很难了。” “不碍事，我们还有其他补救措施。”梅淑对此倒是不在意，目前她只要把这个难关对付过去就行。 而且即便将来没能在华东华南华北经销乐听的产品，他们也还有华中与西部的区域可以铺开经销。 尤其是妙邦集团这些年也在慢慢开拓国外的市场，所以即便损失了华东华南华北的市场份额，也还有其他区域进行补救，不至于损失太重。 梅淑在周志身旁坐下，俨然忽视了还有周鹏妻女坐在一旁，“周厂长，刚才你说你的智达机械厂可以替悦凯接手与我们妙邦的合作，我想问问你们是怎么定价的？” 周志不急不缓道：“梅小姐尽管放心，我不是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第一批一千件产品的出货定价，我们还是按照你与悦凯当时签订合同的价格来。” “如果梅小姐与我们智达合作得悦凯，还想继续订购第二批产品的话，我们可以再重新签合同，我保证价格不会比悦凯的叫价高。” “周厂长果然是聪明人。”梅淑这时才心满意足的伸手与周志回握，不忘问道：“对了，刚才周厂长你说秦子枫要举办公开竞价，竞价的时间大概在什么时候？” 周志道：“就在一个星期后。” 梅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好。” 看来她还是得等一个月的时间，先与智达机械厂进行合作，后续再去争取参与公开竞拍。 另一边，秦子枫等人已经在筹备公开竞拍的事宜。 杨秀达负责帮秦子枫动手写邀请函，而秦子枫守在一旁核对宴请的名单和审查邀请函的书写内容是否有错。 杨秀达一边写邀请函不忘一心二用，在写到周志的名字时愣了一下：“小枫，你真要邀请智达机械厂来？就不怕他们会联合起来搞事情？” 秦子枫丝毫不慌：“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他们真要动手的时候再说。” 杨秀达不置可否，也不再劝说，继续埋头书写，再安排人一一把邀请函和宣传单送出去。 发完了所有的邀请函，秦子枫的心思终于回到了最重要的专业技术上。 为了能研制出最新一款的随身听，他在现有的电路板基础上尝试了多次的改进，只为把电路板的体积在缩小一些，能缩小到与外国大品牌电芝那样的小巧、甚至更小最好。 当一个人专注投入于某一件事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周的时间过去，眼看明天就要到公开竞拍的日子，秦子枫才终于决定今晚不再熬夜，而是早点睡觉，养好精神参加明天的竞拍会。 竞拍会的地点定在国营酒店的三层宴会厅。 这一天，秦子枫早早到场，伍湛龙准备了恭贺的鲜花，他的好兄弟白鹏安排了各种美味佳肴，而严信则联络自己在深鹏市的人脉，请来了五十位礼仪小姐镇场。 奢华的场地、昂贵的食材、烘托氛围的鲜花，再加上一位位美貌的礼仪小姐，使得整个竞拍会场显得十分有牌面。 距离竞拍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宾客到场。 秦子枫作为风雪机械厂的厂长，也是深鹏市里数一数二名头响当当的人物，也要出面与到场的宾客进行寒暄问候。 眼看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就要开始竞拍，伍湛龙过来提醒秦子枫：“还有五分钟就到两点了，我看大家也到得差不多了，你看要不咱现在就开始？也免得大家久等。” 秦子枫点头：“我看可…” 可他话还没说话，就被突然推开宴会厅大门的来人打断了话。 “急什么？还没到两点就想开始？这是着急赶着去投胎、还是等不到所有宾客全部到场才开始呀？！”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速之客 推门进来的“不速之客”正是智达机械厂的厂长、周鹏的哥哥周志。 他旁边还站着伍湛龙几人认识的熟人，梅淑。 梅淑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喜欢用下巴和鼻孔看人。 而今天的周志似乎也被梅淑的高傲给传染了，连走上前与秦子枫说话时，下巴也几乎全程仰着。 刚才推门说话的人正是他。 秦子枫对周志不算熟悉，但是有觉得他的眉眼间和某个人有点像。 杨秀达倒是认出了周志，大声的回应道：“原来是周志周厂长…我还以为你弟弟抄袭了我们的产品后就不敢现身了，没想到你却来了，难不成是对我们的专利感兴趣？” 秦子枫听杨秀达这么说，立刻就领会到来人是周鹏的哥哥。 周志淡淡一笑：“我兄弟年少无知，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什么侵不侵权的事情，结果却莫名其妙被你们送进了局子里，你说我这当哥哥的能不过来看看么？” 说完，周志还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梅淑，介绍道：“这位是春明城妙邦集团的总经理特助梅淑梅小姐，相信你们在此之前也已经见过了，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面对梅淑，伍湛龙与白鹏都没有好脸色，而严信则认认真真的从头到脚把梅淑打量了一眼，末了转头与伍湛龙耳语道：“我跟她不过有一段时间没见，没想到她变成这幅傲慢模样…” 伍湛龙轻哼一声，低声回道：“梅淑对人一直都这么傲慢，当初她不过是对你有那么点意思，才在你面前装模作样而已，现在这样才是她的真本色。” 严信微微讶异，再度抬头与梅淑对视，梅淑反而有小小的慌神。 她也没想到严信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当初被她看上的“潜力股”，自从后来被她发现她跟伍湛龙几人混到一起后，她就再没跟他联系过了。 宴会厅外的大堂钟声响起，已然是下午时间两点整。 秦子枫与杨秀达对视一眼，杨秀达便发话道：“竞拍这就开始，还请周厂长带着梅小姐入座，不要这般惶惶站在会场中间，挡了其他人的视线。” 周志没看杨秀达，却转头狠狠瞪了站在杨秀达身后的秦子枫一眼，带着梅淑找到相应的位置入座。 秦子枫出面上台，宣布规则：“这次竞拍的规则与寻常的拍卖会一样，价高者得。由于我们专利对外授权也有数量限制，只对外授权给两家合作厂商，所以会进行两轮竞拍。” 台下的周志见拍卖的规则没变，又转头与同坐在一个圆桌上的其他几位厂长一一对视过后，彼此都露出了心照不宣得的笑容。 他们私下里早就合计好，不会互相竞价，这次来参加竞拍纯粹是为了帮周志一把，并不是真心要取得与风雪机械厂进行专利合作的机会。 梅淑坐在一旁不动声色，把手伸进了公文包里，默默拨通了妙邦集团孙总孙泰的号码。 随着一声低低的“嘟”声响起，她知道电话已拨通，孙泰也能听到这边的声音，才放心的轻轻吐出一口气把目光放到台上，观察着秦子枫的一举一动。 在此之前，她已经提前通过电话与孙泰联系，把秦子枫要公开竞拍选择专利合作厂家的消息告知了孙泰。 孙泰此前就有意与秦子枫合作，然而却没合作成，所以这一次他也授意让梅淑参与竞拍。 碰巧从梅淑处得知深鹏市这边的厂家已经默契的约定好不会互相竞拍抬价，心里更是开心，只管让梅淑报价，这次势必要拿到与风雪机械厂合作的机会。 而此时坐在梅淑身旁的周志，对此事并不知情，还以为梅淑这次主动跟着他过来，只是好奇旁听而已。 梅淑本就是美人，而周志也并不排斥携美前来，身旁有这么一位美人作伴，反而更有牌面。 殊不知梅淑早已算计好要在关键时刻给他来一记背刺。 台下的与会人员各怀心思，台上的秦子枫仍气定神闲：“在此之前，我还是要把合作方式说清楚。” “我们只授权给两家合作厂商，其中一家以每年一次性结清的方式进行合作，另一家以产品提成分红的方式进行合作。如果大家对这两种合作方式有异议，可以不参与竞拍。” “…有人有异议么？”秦子枫举目环顾，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我看应该没有。” “等等！”有人开口叫停。 出声的人却是台上站在旁边的伍湛龙，“秦厂长，有件事情我忘了说，我还邀请了几位朋友过来帮你撑场面，现在他们才刚到。” 说完，伍湛龙走下台，小跑几步到大门处，把门外的“朋友”迎了进来。 来的几位“朋友”有年轻的，也有稍微年长的，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穿着板正笔挺的西装，气场与气质显然与在场其他人有所不同，似乎更显正派。 伍湛龙上前笑眯眯的与他们打招呼寒暄，然后领着他们坐到了更靠近台前的一张空桌上。 这是伍湛龙特意给他们留的好位置。 “嗯？怎么会是他？”与周志坐在同一桌的某位厂长看到来人后发出了小小的惊叹。 “你认识？”周志问道：“他们是谁？” “我只认识其中一人而已。”那位厂长答道：“那位年纪毕竟大的中年人，我以前去深鹏市隔壁闽省办事，在闽省的省国防科技工业办公室见过那人，他在军工管理处工作的。” 周志得知来的这几位“朋友”很可能来头不小，顿觉头疼，“军工管理处的？他们来着干嘛？总不能真看上他的随身听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看上随身听里的专利技术了，估摸着有可能可以应用在某个方面？”那位厂长嘟囔道：“毕竟这几年军需缺口也不小，队里的物资器材也要更新进步的。” 此话一出，这边圆桌上的其他厂长都不敢吭声了。 周志的心里也在打鼓，暗暗叹气，看来今天的竞拍没那么顺利了。 第一百七十章 临场加价 人已到齐，秦子枫宣布竞拍会正式开始。 “再次提醒，本次竞拍会我们只选择两家上厂商进行合作，诸位来此是通过竞价的方式拍得与我们进行专利合作的机会。” “本次竞拍所得所得乃在场诸位竞拍与我们合作的资格，并不是我们往后进行合作的价格，至于更重要的专利费与专利使用费亦不在本次竞拍会的竞拍范围内，望各位知悉。” “第一轮竞拍，我们选择的第一家是以每年一次性结清的方式进行合作，如有不满意这种付款方式的诸位可以等到第二轮竞拍，选择另一种付方式，不必参与本轮竞…” 台下的周志已经听得不耐烦了，遂打断秦子枫的话：“别废话那么多了，赶紧开始吧！” 秦子枫依旧保持良好的风度，宣布道：“好，我宣布第一轮竞拍开始，起拍价为一千元。” 话音刚落，某为外地来的厂长率先开口：“我们出一千一。” 周志与坐在同一桌的几位深鹏市本地的厂长对视一眼，“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外来商抢走了机会…” 意思就是他们现在得有人开口参与竞拍，但是价格也得尽量压低。 同桌的某位厂长了然，举起了牌子，喊道：“我出一千一百一十！” 其他桌子上的客人听到这次叫价的加价幅度只加了十块，纷纷笑了。 站在台上旁边的杨秀达听到这个叫价，不由得与身旁的伍湛龙嘀咕：“我就说肯定会有人估计叫很低的价，你看这次他们叫价只加了十块，这不是摆明了恶心人么？”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有过这样的担忧，而且还提醒了秦子枫，奈何秦子枫对此并不留意，只一昧搪塞说会想办法解决。 现在果然发生了这种故意加低价参与竞价的恶心事情，杨秀达如何能不急。 然而站在竞拍台上的秦子枫却真的不急。 他不紧不慢的看了一眼那位估计多加十块参与竞价的厂长一眼，随后目光看向全场，问道：“还有人要加价的么？” 偌大的宴会厅里，暂时无人应答，而且居然还能听到窗外的风吹鸟鸣。 周志与其他人相视一笑，开启了看热闹的模式。 梅淑觉得此时正是参与的好时机，随即举手也喊了一声：“那我出一千一百二十块！” 周志意外的瞥了梅淑一眼，见此时的她陡然露出如花笑颜，还以为她是故意来煽风点火搞事情的。 此时的周志还是没有察觉出梅淑的心思，只当她是故意起哄来恶心秦子枫的，于是也对梅淑笑了：“没想到梅小姐玩心也这么大。” 此时台上的杨秀达有些憋不住了，神色局促，脸也拉了下来。 伍湛龙转头看了严信一眼，忍不住揶揄道：“看吧，这就当初一直追着你不放的女人，我记得以前你好像也对她表示过好感？现在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她就是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妄图煽风点火把事情搞得更大、见不得别人好的坏女人！” 严信不置可否，只耸了耸肩，“我可从来没对梅淑表露过好感，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白鹏撇着嘴，与伍湛龙站在统一战线斜视严信，冷哼道：“你最好是。” 台下的竞拍还在“激烈”的进行中。 继梅淑的第二次加价十块后，后续又冒出了不少人参与竞价，同样也是每次只加价十块，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认真的。 眼下最后一个参与叫价的人是周志，他已经把价格喊道了一千两百四十块。 而其他厂长根据之前与周志约定好的，他一喊价，其他人就不能再喊了。 坐在他身旁的梅淑蠢蠢欲动，试图再次喊价出声。 此时，秦子枫见台下的大家逐渐动了起来，也几乎已经有一半人参与喊价了，便再次提醒道： “刚才忘了告诉大家，为了保持双方的利益合作，我们在竞价选择合作伙伴时，对产品的产量与销量也有相关的要求。” 周志脸色一变，再也笑不出来了：“你怎么回事？还能临时加条件的？” 秦子枫微笑以对：“这不是我临时加的条件，本来在邀请函上已经做出解释了。” 现场有不少人立刻拿出邀请函查看，连周志手忙脚乱也翻出邀请函，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并没有在邀请函的正面或背面上刚才秦子枫临时加的条件。 周志举着邀请函喊道：“你唬人呢？上头根本就没有写！” “当然有写的。”秦子枫答：“背面有一行小字，写着‘本次竞拍会所有解释权归风雪机械厂所有’，难道周厂长没看到么？” 周志怒了，指着抬手的秦子枫骂道：“这根本就是耍无赖！照你这么说，如果你对大家的叫价不满意，岂不是可以随意加条件了？那对我们还公平么？” 秦子枫继续淡定的笑着，意有所指道：“不会的，如果某希尔没有做出恶意加价竞拍的情况，我们是不会随意临时加条件的。” 换言之，秦子枫这是在向大家暗示，正是因为现在场上有人恶意加价竞拍，所以他才会临时加条件。 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最后一位叫价的周志。 周志如今骑虎难下，又不敢真的提出撤回叫价，只得硬着头皮问：“那你说说对这两项的要求是多少？” “本轮竞拍是以第一家的合作方式来算的，第一家放付款方式以年记结清，所以我们对拍得合作机会的合作厂商要求一年内的产能与销量分别不能低于十万件。” 整个会场再次沉默。 十万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有些工厂甚至一年之内的销量都不一定能过五万件，更别提翻一倍的十万了。 有了这样的门槛摆着这里，把某些原本还想加低价参与竞拍的厂商给劝退了。 周志也有点动摇了，毕竟他也不能完全保证自己的工厂能达到这个产能与销量的要求。 虽然目前骑虎难下，但最后周志也还是决定要硬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骑虎难下 “那我不要了！”周志举手喊道：“刚才我的叫价不作数！” 对此，秦子枫没有半点犹豫，“行，周厂长刚才的叫价不作数，那我们减去十块，还是从一千两百三十块喊起，还有谁要继续竞价的么？” 梅淑再次心动，想开口参与竞价，最后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我出一千三百！”一位从申城赶过来的外地厂家赶在最后关头出价。 “我出三千！”其他外地来的厂商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始认真的参与竞拍。 “那我出六千！” …… 经过了五分钟的激烈叫价后， 最火秦子枫利落的落锤，“好！最后这位文先生以六万八千元的成交价买下了与我们进行专利授权合作的机会。” 紧接着，秦子枫也不给台下的人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再次宣布道：“现在我们开始第二轮竞拍！” “第二家与我们合作的厂家是以产品提成分红的方式与我们进行合作的，起拍价同样是一千元起…注意，后面的每次竞拍加价，每次最低加价为一千元起。” “等等！”这次是周志叫停，“开始之前你得说清楚，这轮竞拍你还会临时加条件么？” 秦子枫深深的盯着周志，答道：“只要不出现恶意竞价的行为，就不会临时加条件。” 经过了刚才第一轮的竞价后，在场不少人都开始认真起来，也没有人敢在恶意竞价，毕竟万一再加一个临时的条件，不论最后是谁拍到了，那人都会吃亏。 为了不让自己有可能成为那位最后的“吃亏者”，大家决定按照秦子枫提出的要求进行叫价，毕竟如果再错过第二轮，后面就没有机会了。 “我出五千！”与周志坐在同一桌的某位厂长举牌叫价。 此时周志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心里骂骂咧咧。 原本按照他的构想，最终竞价的范围最好能控制在五千元以下。 明明起拍价是一千块，结果这哥们儿一上来就叫价五千，愣是把价格加了四千多，真是钱多了没地花！不识抬举！ 经过心里斗争后，周志决定还是开口叫价：“我出六千！” 一直沉默不语的梅淑终于开口了，语气淡淡的说道：“七千。” 周志再次惊讶的看向身旁的美人，见她神色认真，眼神犀利，不像是开玩笑。 周志紧紧盯着身边的梅淑，举牌喊道：“我出八千！” 按照约定，周志一叫价，其他厂长就不能再叫了，所以此时本地的厂家都没人吱声。 “那我出九千。”梅淑再次跟上，眼神冷冷直视前方，看都不看周志一眼，也不知是不愿看，还是不敢看。 此时周志才终于意识到，梅淑的叫价并不是叫着玩的，而是要来真的。 “我出一万！”周志再次举牌，眼神狠狠盯着梅淑。 “一万五。”梅淑仍是淡淡的开口叫价，并不像周志那般露出明显的急切。 此时的周志怒目圆瞪，恨不能直接上手去掐梅淑的脖子：“那我两万！” 梅淑再度开口，还是每次加价五千：“两万五。” 周志干脆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恨恨的侧头盯着梅淑，带着怒腔喊了出来：“我出五万！” 台上的严信看不下去了，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伍湛龙，“要不你让秦厂长暂停一下，我怎么看那人眼睛都要瞪出来，好像他要掐梅淑一样！” 白鹏再次哼了一声：“刚才你不还说你对她没意思，现在她还没什么事呢，你隔着干着急做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严信回瞪了白鹏一眼，再度看向伍湛龙，“赶紧的，你让秦厂长暂停一下吧。” 伍湛龙本来就和梅淑不对付，当然不可能答应严信的要求，随即拒绝道：“竞拍过程中哪有暂停的？让小枫暂停不可能的。” “…不过你放心，我看那人是个窝囊的，估计他只会瞪人，不会真对梅淑动手，她肯定没事的。” 周、梅二人正僵持着，刚才被伍湛龙迎进来的那批“朋友”里，有人举起了牌子：“我出八万！” 周志着急的看向那批人，急急举牌跟上：“我出八万一！” 那批“朋友”里的某人再度开口：“十万。” 十万，是周志今日来参加竞拍给自己定的最高点，如果再超过，他就不叫了。 周志转头去看到底是谁叫的价，却见叫价的人，是刚才被某位厂长认出来的在军工管理处工作的人。 周志眼里已经燃起了斗志，继续硬着头皮喊价道：“我出十一万！” 这个价格已然超出了他给自己定的最高价，再往上叫价，他已经承受不住了。 而且今天的竞价只是为了从秦子枫手里买到与风雪机械厂合作的资格，花十一万买一个与人合作的资格，而且还不一定保证合作最后能谈妥，周志觉得太不值得了。 梅淑没有继续跟着叫价，因为她也知道如果孙泰在，肯定也不愿花十一万买一个合作的资格。 此时，她把目光投向台上的伍湛龙。 那批“朋友”就是伍湛龙迎进来的，估计就是他请来的客人，说不定也是他授意那群“朋友”喊的高价，目的就是帮着抬价用的。 台上的伍湛龙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便侧头悄悄搜寻了一番，发现那道目光有可能来自梅淑后，随即哼了一声，直接对梅淑翻了个白眼。 就在所有人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再加价，那批“朋友”里的中年人再次开口，语气淡淡：“十二万。” 此时的周志已然目眦尽裂，红着眼喊道：“十二万一千！” 这个价格，已然超过了他目前所能承受的范围。 那位中年人声音不大不小的叹了一句，“诶，这么小气，真没意思…我出十五万。” 被说“小气”的周志绷不住了，哑着嗓子再度喊价，开出了他最后的价格：“十六万！” 此时的他一如穷途末路的老马一般，被人赶上悬崖，上也不得，下也不去，只能无能狂怒，却没法跳出困境。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争先恐后 台上的伍湛龙忍不住不屑的出声：“切…” 紧接着，那批“朋友”里的中年人举牌：“十八万。” 周志受不住激将，准备再次举牌，这一次却被坐在身边的某位厂长扯住了手：“周厂长，要不还是算了吧？” 其他厂长也明显看出了周志的不对劲，也劝了起来：“周厂长，现在不是与人斗气的时候，叫价之前劝你先看看花十八万买一个合作的机会，究竟值不值得。” 旁人的话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周志听了之后瘫坐在椅子上，满额都是虚汗，眼神也慢慢空洞起来。 此时此刻，周鹏是绝望的。 看似是他无力与人竞拍，实则现在的他一心只想着那群跑到悦凯机械厂与周鹏家门外、甚至自己家门外的那些维.权顾客与经销商，他该如何与他们交代。 此前他只告诉梅淑，说他是申城智达机械厂的厂长，可悦凯机械厂他也有份，而且份额只比弟弟周鹏的少了百分之二。 所以悦凯机械厂的那堆烂摊子，他也要帮着收拾。 梅淑转过头，刚想嘲讽周志，却听到公文包了传出了低低的声音：“叫价。” 周鹏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低头一看被梅淑放在腿上的公文包，才知道原来那公文包里揣着一个大哥大，有人在远程与她联系、通过她来参与竞拍。 梅淑立刻跟上，这一次她的声音洪亮许多：“二十万！” 她的气定神闲，把“二十万”叫出了如“二十块”一般的平淡，似乎自己不是在竞拍会，而是在市场里与人买菜杀价一样。 闽省来的那批“朋友”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位中年男子便还想再开口，却遭到了伍湛龙的制止。 伍湛龙拦住了闽省来的“朋友”，走到台前与梅淑对视：“梅小姐，在此之前我得强调一下，本次竞拍的规则与普通拍卖会无二，讲究的是钱货两乞，你能拿出足够的钱么？” 梅淑仰着头，再次拿鼻孔看伍湛龙，答道：“我是代表妙邦集团来的，你觉得我会没有足够的钱么？” 伍湛龙笑了笑，“抱歉，我们的竞拍只支持现场交易，不支持后续转账，所以我问的是你有足够的现金能现场支付么？” 梅淑脸色一变，气得拍案而起，指着伍湛龙的鼻子骂道：“之前你怎么没说一定要现场付钱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众人听梅淑骂伍湛龙的语气显然十分熟稔，似乎不像是第一次刚见面时会用到的语气，不由得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 “这女的怎么语气听起来怎么跟他那么熟？该不会是认识的吧？” “我看像…保不齐是小情侣之间吵架呢！” “那完了，看样子第二轮拍卖要被她给拿下了…” 渐渐的，台下议论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连伍湛龙都能听得一二大概了。 为了不再继续被人议论，伍湛龙随即做出澄清：“梅小姐说错了，我与梅小姐之间非亲非故，一点关系也无，你我二人更不相熟，无缘无故我又怎会故意跟你作对呢？” 梅淑虽然被伍湛龙的母亲孙雪收做了干女儿，但伍湛龙从来都没把梅淑当做自家人看待，彼此间更是疏远隔阂，所以在他看来，他确实与梅淑非亲非故不相熟。 白鹏此时也站出来帮腔，回怼梅淑道：“…我看倒像是你故意找茬，想陷我兄弟于非议，好破坏这次的竞拍呢！” “你！”梅淑直指台上的伍、白二人，气得咬牙切齿面红耳赤，“好你个伍湛龙！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梅淑站起身就往会场外疾步走去，连背影都透露出气呼呼的感觉。 伍、白二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发小，严信却在心里觉得这两人做得太过，居然真把梅淑给气跑了。 梅淑一走，刚才她的叫价自然算不得数，最后还是从闽省那边来的“朋友”赢得了第二个与风雪机械厂进行专利合作的机会。 眼看秦子枫等人走下台与闽省的几位“朋友”道恭喜，周志却觉得耳朵轰鸣，亮眼一抹黑：“要完，真要完啊…” 竞拍会结束后，秦子枫与其他客人前往包间聚餐办“庆功会”，而周志却与其他几位厂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酒店。 刚走出大门，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周志面前。 “周厂长。”司机落下车窗，准确叫住了周志，“陈厂长让我来接你。” 周志心里暗叫不好，但却不能拒绝已在眼前的邀请。 车辆的目的地还是周鹏的家，此时从首都春明城赶来的陈龙伟已经在里面久候多时。 周志看着斜倚在沙发上、面色不善的陈龙伟，连大气都不敢喘，打招呼都是小心翼翼的，“陈厂长好…” “我看起来像好么？”陈龙伟乜斜着眼瞥周志，语气满是不耐烦，“看你这熊样，今天下午的竞拍该是没争取到哪怕一个合作名额了。” “是、是的。”周志惴惴不安的立在一旁，并不口吃的他此时回答已然磕磕巴巴。 “哼！”陈龙伟把手里的报纸往旁边一扔，毫不留情的骂道：“你和你兄弟一样，都是个没用的货色！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周志还欲辩解：“不是的陈厂长，都是秦子枫他…” “都别说了！”陈龙伟打断了周志的话，“现在再找借口有什么用？还不如多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周志已然求路无门，只能说出最后一个有可能实现的方法：“实在不行，我去找秦子枫，问问他愿不愿意把悦凯厂里哪批抄袭的产品拿回去？” 陈龙伟听完不置可否，只反问道：“让他拿回去？你觉得他会出多少钱拿回去？” 周志见陈龙伟没生气，还以为他是认同这个解决办法，随即认真的思考起来：“呃，其实也不是让他免费拿回去，本来那些产品就不是他的东西。” “…我觉得我们可以找他收钱，到时候跟他收个友情价、打五折把那批抄袭他专利的产品卖给他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做刚做柔 陈龙伟被气笑了：“你还真的这么想？你真觉得秦子枫能收那批侵权抄袭的产品？！他没让你弟把那些产品全都销毁已经算不错了！” 周志略显委屈道：“可是不这么做，成本就得我们自己担着，那批货可把仓库挤满了，那么多损失，总不可能让我们自己担着吧？” “你不想和你弟担这损失，难道还指望让我替你们担这笔损失？！” 说完，陈龙伟抓起一个抱枕砸向周志。 周志接住了抱枕，小心翼翼的放在沙发上，被喜怒无常的陈龙伟吓得不敢吭声，但是却又不得不吭声：“可是，可是目前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真让那批产品烂在仓库里吧？” 陈龙伟往沙发上一靠，恨铁不成钢道：“行吧，既然这是你的办法，你弟弟现在还出不来，那就由你去找秦子枫他们谈吧，行动越快越好，我看就现在去吧。” 周志面色一滞，他可不想去找秦子枫谈。 下午在竞拍会上他就没给秦子枫好脸色，而秦子枫几人现在也在宴请宾客开庆功会，哪有心里理会他？ 陈龙伟见周志一动不动，冷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在这站着是能把你弄出来、还是能把悦凯厂仓库里的那批产品卖出去？还不快去找秦子枫？！” 刚回来没多久、连杯水都没能喝到嘴里的周志只得不情不愿的出门，赶往酒店。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多，正是秦子枫几人举办庆功宴喝酒正酣的时候，周志打听到了几人所在的包间，站在门外不敢敲门进去。 有侍者端来菜品准备开门上菜，周志拦住其中一人，“你好，我来找秦子枫秦厂长，听说他在这包间里，麻烦你进去帮我把他叫出来，就说是周厂长找他有事。” “呃？行吧。”侍者半信半疑的准备推门进去。 “等等！”周志叫住了侍者，嘱咐道：“记得在他耳边说就行，别让其他人知道。” 他在包间外等了不到一分钟，包间里就有人出来了。 然而出来的人并不是他最想见的秦子枫，而是杨秀达。 “怎么是你？秦厂长呢？”周志往杨秀达身后张望了一下，确认秦子枫有没有落在后面慢一步。 “小枫早就回厂里处理事情了，这儿只有我们几个，你找他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杨秀达见周志模样局促，态度也变得比下午“谦逊”了不少，甚至还称呼秦子枫为“秦厂长”，可见这次前来是有求于他们。 周志略显失落道：“跟你说也一样？那你能做得了他的主么？” 杨秀达说道：“那得看是什么事情！重大的事情我当然没法替他做主，但其他事情他也会参考我的建议。” “行，既然他现在不在，现在这事跟你说也成。” 周志难得对人露出笑容，“事情是这样的，你看我弟不是已经进…他厂里还有一批跟你们随身听类似的产品，你看…你看你们厂愿不愿意接受那批产品？” 杨秀达没回答，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行！”周志积极道。 “那批产品的内部就完全是抄…呃，沿用了你们内部的专利设计，到时候把外壳一换，顾客根本不知道原先是哪个牌子了，只当做是回声牌的机子用。” “而且那批产品都是成品，只要把外壳拆了换上你们的壳子，就可以直接拉出去卖了，替你们省去了多少生产的步骤和时间啊…” 杨秀达还是在犹豫：“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周志插嘴道：“今天下午你们不是还找闽省那边谈了大单子么？” “…你们现在肯定也很缺产品吧？如果你们厂愿意接手悦凯厂的那批货，换个包装就能卖到闽省去了，一箭双雕，为什么不干呢？” 杨秀达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抱歉，不行。” “你！”周志被他果断决绝的语气给逗笑了，“你拒绝那么快干么呢？真不再考虑了？” “确实不考虑。”杨秀达给出明确的答复。 “不瞒你说，我们风雪机械厂确实接到了大单子，最近也开始在扩大规模招人，但是这种半路接手别人的产品进行套牌、打折回声牌随身听的名义出售冒牌货的事情，我们坚决不干。” “毕竟我们回声牌的名声是和产品质量进行挂钩的，而你弟工厂的出品质量你也知道，不仅是我，小枫肯定也不允许套牌产品顶着我们的牌子出售，万一破坏了名声就不好了。” 而且悦凯厂里的那批乐听随身听产品是抄袭的回声牌随身听，秦子枫哪肯接手抄袭了自己心血专利的产品… 周志有些急了，捉着杨秀达的袖子不放，“不是，那批产品的质量如何，等你们接手后可以再解决提高的嘛！干嘛拒绝这种双赢的机会呢？” 杨秀达干脆摊开道：“最主要的是，就算我们接手了你们的产品，也解决不了产能不够的问题。你也知道风雪机械厂的规模一开始就不是很大，所以小枫他想再新增一条生产线。” “新增生产线？那好说啊！”周志一拍杨秀达肩膀，“我的厂子里生产线就有四条！” “要不咱们做笔交易，你去劝秦厂长答应接手我弟悦凯厂里的那批抄…借鉴产品，我就答应优先把我厂里的那条生产线借给你们使用，怎么样？” “只是借给我们用？”杨秀达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摇头道：“估计不成，借用这个东西，我们找哪家厂家不是借呢？干嘛非要去找你的厂呢？” “因为我厂里的生产线更先进啊！”周志拍着胸脯自卖自夸道。 “其中有条是这两年新增的，设备都是国外进口回来的，有几台机子还是电芝的，难道不比你们厂或者其他厂的先进多了？” “大不了我答应借给你们一年时间，这期间这条生产线的所有产能都归你们风雪机械厂所有，我连半点都不拿，怎么样？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周志继续诱惑杨秀达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成功甩锅 杨秀达思前想后，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这个办法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件事情我真做不了小枫的主，还是得去找他商量一下，我看就先这样吧，明天我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结束庆功宴后，晚上回家，杨秀达专程找到隔壁的秦子枫，敲开了他的房门，把晚上周志找到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秦子枫。 “周志想让我接手那批抄袭了我专利的乐听产品？”秦子枫冷笑出声：“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免费给我我也不会要！” 杨秀达听完秦子枫表态后微微咋舌，在心里暗道，周志还真不是要免费把产品“送”给他们，照样还是要收钱的。 “要不你再听听他给的好处？”杨秀达再度旁敲侧击的问道。 “周鹏周志那俩兄弟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周志肯给我们好处？”秦子枫边听边摇头，明显不信。 杨秀达拉着秦子枫的衣服不让他走，继续说道：“听听吧，你先听听他给的好处是啥。” “啥？”秦子枫无奈的塌了肩膀。 “他知道了咱们厂要新增生产线的事情，他说他厂里有条生产线是新家的，设备都是国外进口的，有几台设备还和电芝的设备是同款，愿意借给咱们使用一年。” 秦子枫一听到“电芝”二字，立刻就精神了，“真是电芝的设备？” 杨秀达两手一摊：“反正他是那么说的，我也没去看过，不知真假。” 这几天他们为了生产线的事情，也联系了不少厂家，其中不乏有吹嘘自己厂里有国外进口的设备。 然而等秦子枫到场一看后，却发现不少机器只是套了个外国品牌的壳子，内里还是国内的机器，出口转内销，出了一趟国门回来就假装自己是外国牌子的设备了。 一想到那高昂的设备出售价背后，装的却是外国牌子的外壳与国产牌子的内芯，秦子枫只有生气。 虽说伍湛龙已经带来了一整条电芝的生产线，但那些设备都有些年岁了，机器的寿命与近几年新出的设备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周志那边真愿意把那条新增的、有电芝同款的进口设备，秦子枫并不是不心动。 “他说愿意给咱们借用，那他开价多少？” 杨秀达摇头，坦诚道：“他没说，我估计是他想用开出这个愿意优先借给咱们使用生产线的条件，换你去接受那批抄袭产品的烂摊子，所以才没提价钱的事情。” “优先？”秦子枫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优先这个词汇本身就很难定义，怎样才能算优先？是看钱多钱少？还是看人关系疏远来算？万一他后期胡乱抬价怎么算？或者说找借口不让咱们用他生产线怎么办？” 杨秀达也有些为难了，“倒也是，可是…” “没有可是。”秦子枫十分果断道：“我们不能接手那批抄袭的产品，否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万一真引来顾客的误会，反倒会砸了咱们自己的招牌…” “咱们的厂子、咱们的品牌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不容易，我不能冒这个险。” 杨秀达也不再劝，只应付的喊道：“行，那我明天就回复他，这个合作不成。” 秦子枫制止道：“倒也不用那么快告诉他咱们拒绝了他，明天先让他带正咱们去看看他的流水线，看看是不是真如他所说全都是国外进口的设备。” 想着明天能去看看电芝的设备，激动的秦子枫有些夜不能寐。 同样的夜晚，连夜坐火车赶回首都春明城的梅淑也着急得睡不着。 这一趟来深鹏市，她没办好事情，也没解决玩问题，回去估计真要被炒鱿鱼了，因此担心得难以入眠。 早上九点，火车抵达春明城， 梅淑连家都没回，拖着行李箱匆匆赶回妙邦集团总部的办公室。 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在深鹏市积火碰壁的梅淑便拿周边的助理和下级撒气，一连叫了不少人进她的办公室听训，或者说是单方面的被她责骂。 每个从梅淑办公室里出来的同事，表情神色就没有不耷拉的。 大家聚在一起，纷纷猜测梅淑的这趟深鹏市之旅恐怕非常不顺。 到了下午，总经理孙泰来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把梅淑叫去办公室。 早上几位被梅淑叫去办公室挨骂的同事，见此时的去见孙总的梅淑也是脚步沉重，不由得露出幸灾乐祸的报复笑容。 梅淑也深知自己这趟上去找孙泰肯定少不了挨骂的份，于是就先去干妈孙雪的办公室，找孙雪陪着她一起上去，说不定孙泰会估计孙雪的面子，免去对她的开除。 妙邦集团总经理孙泰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即便见到前来的梅淑拉着孙雪作伴，也不影响他直接找梅淑兴师问罪：“深鹏市那边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欠我一个答复。” 梅淑悄悄关上办公室的门，小心翼翼走到孙泰身边，低声唤到：“干表舅，深鹏市那边的事情没办成，这并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湛龙，是他拦着不让他的合作伙伴跟我们合作的。” 孙泰是孙雪的表弟，而孙雪又是梅淑的干妈，所以孙泰也是梅淑的干表舅，只不过这个称呼她平日里不敢随便乱叫，只敢在私下里唤几声。 眼下见孙泰的怒火有可能烧到自己，她便放低姿态，打算与孙泰套近乎，把原因全部推到伍湛龙身上。 孙泰气得问道：“他难道不知道你是代表我去竞拍的？他还能不愿意？” 梅淑赶紧替自己找补道：“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闽省的朋友去帮忙抬价，只要我一叫价，他的那批朋友就叫得更高，摆明是故意和我作对，不想让我拍下合作的名额，而且…” “而且后面他还故意羞辱我、疏远我，说他与我非亲非故不相熟，所以事情才没办成…” “可真有他的！”孙雪确实被伍湛龙的举动给气到了。 “真不愧是伍家的人！就会欺负女人！当年他父亲就会欺负我，现在他也学会欺负你了，真不愧是老鼠生子会打洞、耗子扛枪窝里横！”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初出牛犊 梅淑见状赶紧拉住孙雪的手，显露出少许女儿家撒娇的姿态：“干妈，这件事情其实我也有一点小失误，可是也不能全怪我……” 孙泰见眼前这对干母女抱头痛哭，只得放软了语气：“我知道这里面也有湛龙的原因……算了，我也不强求你能挽回现在的局面，但你一定要把之前周鹏没退回来的定金款拿回来。” 梅淑轻快的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联系人处理。” 出了总经理办公室，梅淑的神色明显放松许多，越靠近自己的办公室，以往那傲慢的姿态与气势也慢慢找回来了。 “你！”梅淑随意点了几名助理，“你们赶紧联系深鹏市的悦凯机械厂，不论你们能找到的人是谁，一定要让他们把之前吞掉的四万块订金给吐出来！” 转过天来，原本答应要带秦子枫与杨秀达二人前去视察生产线的周志一直杳无音信，也没有积极与秦、杨二人沟通。 秦子枫见周志那边没了消息，也并不会主动找上去让他带去看设备。 正好趁着这段稍稍空闲的时间，秦子枫觉得是时候会老家里兰市探亲了。 如今的秦子枫归乡已然属于衣锦还乡的那一类成功人士，所以他也自觉此次回老家探亲，空着手回去必然不成，得买些礼物带回去才行。 然而秦子枫出门花了一天的时间，并没有挑到什么让他满意的礼物。 思前想后，秦子枫认为严信的审美和品味比其他人要高一些，于是决定带着严信与他再次一起出门逛街，顺便帮他提一提参考建议。 然而严信虽然答应跟秦子枫出门选礼物，但是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反而拉着秦子枫在车上大聊特聊有关周志的事情。 “小枫，昨天你出门没在厂里，之前那个周志找过来了！” “他昨天去过厂里？我怎么不知道？”秦子枫有些诧异，这件事情具体没人告诉他，连杨秀达也不曾与他提及。 严信老实答道：“我也是听湛龙转述的。” “湛龙说当时周志去厂里找人，正好他和杨秀达在，是他们两个接待了周志的。” 虽然当时的周志没能见到想见的秦子枫，但见有杨秀达在，便也说明了此行来意。 “老杨，今天我来找你，还是因为之前那事，你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杨秀达答。 对此，伍湛龙清晰的记得杨秀达当时是轻轻叹了口气才回答道的，因此在给严信专属时还特意提了这一细节。 当时的周志满意的点点头：“你还记得就好，那你有没有跟你的上级做出请示？” 杨秀达回答得有些吞吞吐吐，似乎即将脱口而出的回答有些难以启齿：“我们秦厂长的意思是说，暂不考虑与你们进行合作，至于那批产品，他本不愿接手，更不愿出钱接去买。” “他拒绝的原因，是不是怕接手那批产品之后能赚的钱太少？” 周志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但还是耐着性子努力劝道：“我不怕实话跟你说，乐听那批随身听产品的单个成本价是二十块，而原先出厂价就定的二十六块，对外售价是一百五十多。” “这次找你们帮忙接手那批产品，我可以把卖给你们接手的价格降低到二十块每个，一百五十多减去二十多，你们到底还是有得赚的！” 当时也在场的伍湛龙立刻表示不服：“那批产品抄袭了我们的产品，如果不是因为乐听的‘真面目’被揭穿，兴许你们都不知道乐听根本毫无亮点，最亲民的只有价格。” “然而价格和价值是不相等的，我认为你的那批乐听产品不值这个报价。而且我们接手你的产品后还要进行重新配套做外壳，有这种返工重做的功夫，也够我们做一批新的了。” 伍湛龙初出茅庐年轻气盛，而且家里也不是缺钱的主，所以在周志面前有话直说，丝毫不顾及周志的脸色此时有多难看。 然而，周志的脸色越不好，他反而说得越带劲。 “而且，我觉得你弟弟那个悦凯厂的出品质量不行，机子的质量良莠不齐，好的没多好，但差的是真的差！我想秦厂长肯定也不愿意接手质量如此两极分化极端的产品。” “还有，秦厂长的风雪机械厂现在开始施行三包政策，一旦接手了你们那些质量差的产品，保不齐后期客服接到投诉已经与维修工人工作量陡增的情况都会发生。” 伍湛龙的一番话把周志骂得面色通红、怒发冲冠，纯粹就是被伍湛龙给气的！ 他说不过伍湛龙，就指着杨秀达骂道：“杨秀达！你这是不想合作咯？那我厂里那套外国进口的生产线设备你也别想借用了！后悔去吧你！” 杨秀达无法预料到伍湛龙居然这么容易就能激怒周志，而周志也非常禁不起激怒，居然真的扭头走人了。 听完当时情况转述的秦子枫也有小小意外：“他当时就那么走了？没有反骂回去？感觉周志不像是能忍气吞声的样子，伍哥昨天激怒了他，保不齐将来他会如何报复回来呢……”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反正咱们也左右不了老天。”严信往座椅一靠，露出了点嘲笑的意味：“但是咱们能左右周志的情绪，让他不爽，我也就爽了。” 秦子枫倒是不关心周志的情绪如何，只暗暗想着自己带严信出门帮他选礼物，是不是带错了人，毕竟他的注意力太容易跑偏了…… 好在逛街的结果还算满意，严信帮着秦子枫挑了几件款式漂亮的女装服饰和一些民俗礼品，好给他带回去送人。 礼物有了，秦子枫还想着先取点现钱带回去给家人。 目前他的银行账户还是任嘉辉帮他开设的，而家中的两位姐妹并没有银行卡，所有他决定取现钱回去给秦子柔俩姐妹平日里用。 秦子枫戳了戳严信的肩膀，“你吃饱了没？趁着银行还没下班，要不你陪我去银行取钱？”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以貌取人 二人吃饱喝足，严信陪着秦子枫来到银行取钱。 此时临近下班，银行里没多少人，秦子枫排队没多久就轮到他了。 “同志你好，我想取三万元现金。” 说着，秦子枫把存折与身份证一并塞进了小透明箱子里，方便柜台的业务员拿取。 秦子枫所在的柜台的业务员是位中年女子，脸圆身胖，表情也透露出一股不是很好惹的样子。 她一听说秦子枫要取三万，立刻把空中嚼着的话梅给吐到一旁，隔着玻璃盯着秦子枫看：“嗯？你说你要取多少？要取三万？” 这个数字不仅令那位中年女业务员震惊，也让坐在秦子枫所在归他两边附和的顾客感到震惊。 寻常人家想取三千，都要存好多年，毕竟这数字相当于许多劳动人民一年的收入了。 而秦子枫更加夸张，一上来就要取三万，这对其他而言无疑是天文数字！ 银行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位看起似乎很有钱的年轻人身上，连旁边柜台办业务的业务员也探头过来张望。 面对中年女业务员的明知故问和震惊脸，秦子枫彬彬有礼的答道：“是的，三万，麻烦您帮一下忙。” “你等一下。” 中年女业务员看了一下秦子枫的存折账面，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随即起身去向银行经理汇报情况。 银行经理此时正在看当地的新闻报纸，听到情况后连头都没转一下，不以为然道：“有人来取钱你尽管拿给他就是，这点小事还要上来打扰我……。” 中年女业务员有点着急，“不是的，那人要取三万，不是普通的小钱。” “三万？”银行间经理折下报纸一角，这才与那位业务员对视，犹豫了几秒后才回答道：“只要他卡里钱够，人家想取三万就让他取，没超过五万就行。” 银行对支取大额现金有规定，取钱超过五万需要提前一天预约，所伍万元是一个门槛石。 说完，银行经理指了指报纸上的新闻，又羡慕又嫉妒道：“你看看人家风雪机械厂，才来深鹏市没多久，就能把回声牌随身听的营业外卖到五十万，和这一比，五万都不显得多了。” “如果他愿意把钱存到咱们行里来，估计今年，不对，不止今年，估计连明年的存储任指标也能提前完成了。” 女业务员见银行经理的心思明显不在她汇报的情况上，于是继续补充道：“三万块确实能取，但来取钱的那人是个孩子，存折上的钱比五十万还多！一共八十多万呢！” “八十多万？”银行经理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真的假的？” “我不知道，但是存折上确实有那么多。”业务员把存折递给银行经理看，“这钱虽然不是在咱们支行存的，但存折看着也不太像假的……” 银行经理把存折上的存款数字看了又看，怀疑道：“你说来取钱的人是个年轻孩子？这会不会是他爸妈的存折？或者是他捡来、甚至偷来的？” 女业务员提议道：“要不要报警？” “先别急，先下去看看。” 业务员领着银行经理下楼，指了指还坐在柜台前的秦子枫，低声说道：“就是他。” 银行经理匆忙打量了秦子枫一眼，见那人确实年轻，面容还有些稚嫩，但是眉宇间与举手投足又不太像是刚出社会的年轻人，显得成熟沉稳。 他上前坐在了业务员的位置，先好声好气的问秦子枫：“同志，就是你要取钱？” 秦子枫再次保持耐心的回答：“是的，取三万。”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询问取钱的问题了。 “好。”银行经理笑着点点头，“请原谅我的冒犯，我能不能问问你取这么多钱做什么用？” 被窥探隐私的秦子枫没有介意，淡淡答道：“做家用。” 站在银行经理背后的女业务员闻言微微噘嘴，嘴角和眼神都是不屑，看来是不太相信秦子枫给出的回答。 银行经理举起了手里的存折，继续问道：“我能不能再问问，这是你的存折么？” 秦子枫呼出一口气，用眼神示意柜台上的身份证，“是我的存折，这个身份证可以证明。” 银行经理再一看旁边摆着的身份，心里不由得开始怀疑连身份证都是假的了。 他拿起身份证去对照秦子枫的外貌，“呃，你叫秦子枫？” 这个名字让他有些耳熟，但又暂时想不起在哪里看过听过。 “是的。”秦子枫点头，眼里已经流露出点点不耐烦。 银行经理见秦子枫似乎有些不开心，反而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这样的，我看你存折里的数额不少，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挣到这么多钱的么？” 秦子枫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了看严信。 严信这才恍然大悟为何秦子枫让他来陪同一起取钱，估计此前已经经历过类似的情况，被银行的人怀疑是小孩子未成年，所以取钱时总有波折。 严信走上前扶了一下秦子枫的肩膀，替他回答道：“他是开工厂的，钱是自己挣的，你们还有什么疑问么？” 他指着墙上挂着的“为人民服务”标语，语气明显不耐：“这就是你们对待客户的态度？把客户当做犯人来审问对待？” 银行经理见眼前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大人陪同，态度立刻就变了：“你们二位是？” 严信仰着下巴，语气很冲的吼道：“我们是朋友！我陪朋友来取钱，你也有意见？赶紧把钱拿出来我们好走人！” 银行经理继续保持着职业笑容答道：“请稍等我们查查情况，等查清楚了再取不迟。” 他让业务员操作机器，查询出身份证没错，存折也不假，账户的存款数字也是实打实存在的，只不过存钱的银行是在兰市，并不是在深鹏市。 “秦子枫……”银行经理又瞥了眼秦子枫的身份证，若有所思。 严信已然失去了耐心，拉着秦子枫骂骂咧咧：“明明有这么多银行，为啥你偏偏选这家来取钱，问东问西磨磨蹭蹭，半小时过去了连个硬币都见不到！真是耽误时间！”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回乡探亲 秦子枫耸了耸肩，“我也没法，这间银行距离我们的厂最近了，我不来这取还能去哪取？” 银行经理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里顿时迸发出神采来：“同志，你真是是开工厂的？你的工厂在我们银行附近？” “对啊！”这次又是严信替秦子枫抢答，语气更加不耐烦：“他厂子就在你们银行附近，风雪机械厂，听过没？回声牌随身听，听过没？就是在他开的厂子里造的。” 银行经理顿时瞠目结舌，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就是风雪机械厂的厂长？”现在他终于想起来“秦子枫”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了。 原来，这个名字刚才就出现在他曾看过的报纸上，而且报纸还话了好大的篇幅对秦子枫和他的风雪机械厂进行报道。 但银行经理也不由得暗暗骂了报纸一句，居然都花了那么多版面来夸秦子枫，为什么新闻里只放风雪机械厂的大门找，却不肯登一张秦子枫的照片呢？ 但凡有一张秦子枫的照片在，他今天也不至于认不出眼前的名人了。 秦子枫礼貌的笑了笑：“您听说过我？” “原来是你！” 银行经理急匆匆打开柜台与前厅的门，面露惊喜的走出来与秦子枫握手：“秦厂长，幸会幸会！今天早上刚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的报道，没想到秦厂长这么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 “报纸？”秦子枫回头又看了严信一眼，“我上报纸了？” 严信没接话茬，以摇头做回应。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陪秦子枫逛街，哪有时间看报纸，更别提得知秦子枫上报纸的消息了。 银行经理赶紧安排业务员帮忙取钱，还殷勤的请秦、严二人到贵宾室入座。 秦子枫难得直接拒绝了银行经理的热情：“不必了，我们着急办事，取了钱就走，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最主要的是，刚才那位中年女业务员已经把他晾在柜台钱半小时，浪费了好些时间。 而且刚才银行经理还对着他问了许多问题，这也使得他的耐心也在逐渐消失，已经疲于跟银行经理应付寒暄，只想赶紧回去休息。 秦子枫取到了钱，银行经理亲自将二人送出银行大门，还恋恋不舍的拉着秦子枫推销自己道：“秦厂长，我们银行的储存信誉很好，对顾客的钱财力求保障安全，所以刚才我找你问了这么多问题，还请你不要介意。如果以后有机会，欢迎秦厂长来我们行里开户存储！” 秦子枫不置可否，只模糊的点了点头，提着公文包，拉着严信一起走了。 “得！”严信恍然大悟的感慨道：“现在我知道你不愿自己去银行取钱的原因了，合着你是每次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吧？你去取钱，别人看你年轻，不肯相信你。” “没办法，谁让我确实年轻。”秦子枫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时的他虽然已经把身份证改大了几岁，在官方上面的年龄是而是对，然而实际年龄只有十七岁的他看起来确实还有些稚嫩。 严信笑着摸了摸秦子枫的头，不知是安慰还是嘲笑道：“没事，你还年轻，有机会能再长高点的！” 秦子枫一把甩开了严信的手，佯装生气道：“我都已经一米八的个头了，还有必要再长高点么？” 严信笑着指了指自己，“我一米八五，你这个一米八的在我跟前就是不够高！哈哈！” 秦子枫立刻摔起公文包要去抡严信，二人吵吵闹闹的回到了风雪机械厂。 此时杨秀达已经等在厂里，热着车子等秦子枫取钱归来，直接开车送他去火车站。 这次回家，秦子枫并没有带多少行李，只拿了一些管用的洗漱品和私人物品放包里，打算轻装简行的回家。 然而他今天购买的礼物，却没法让他轻装简行。 杨秀达看着七八个装得满满的购物袋，一边帮着搬上车一边小道：“哟！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呢？” 秦子枫笑笑：“都是送亲友的礼物，买少了我怕他们嫌寒碜。” 严信阴阳怪气的插嘴一句：“谁看了你买的燕窝鲍鱼后还敢嫌弃你的礼物寒碜啊？” 鲍鱼、人参、鱼翅……这是秦子枫除了买衣服后额外再购买的营养品。 秦子枫家中的姐妹二人以前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现在他赚到钱了，自然要买许多好的补品回去给二人补补身子。 正好秦子璇还是上学长身体的年纪，平时给她补点营养也能长得高些。 等秦子枫带着一大堆行李回到兰市时，已经隔天下午。 此时他的大姐秦子柔还在加盟店里工作，小妹秦子璇还在上学，所以家里没人在。 秦子枫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自己的卧室，放下行李和礼物，开始在屋子里转悠。 这间小房子是任嘉辉帮他们在兰市县城里租的，虽然面积不太大，但胜在足够温馨。 窗台上歪着身子的小花小草、垃圾桶里的包装纸袋，甚至连厨房里未洗的两三个碗碟，都能让他感受到生活的气息，想象出秦子柔姐妹二人在此处生活时的模样。 他来到厨房，第一时间打开冰箱查看存货。 冰箱里并没有太多东西，只有几捆小葱、几个土豆番茄、几根黄瓜，根本不见有鸡蛋或者半点肉沫。 秦子枫首先排除这些东西已经被吃完的的情况，得出了姐妹二人不舍得花钱的结论。 想起来他路过秦子璇的房间时看到有空的牛奶瓶，秦子枫猜测估计是秦子柔买给小妹喝的，而她自己平时就吃点清淡的蔬菜，不舍得买肉蛋鱼。 现在他更加肯定，自己带回来的营养品买对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距离吃晚饭还有点时间，秦子枫决定去菜市场逛逛，买点肉菜回来，做餐丰盛的晚饭给姐妹二人吃。 秦子枫来到菜市场，找了几家还算相熟的猪肉铺和海鲜店买食材。 提着满满的菜篮出门时，秦子枫还遇到了老熟人刘够。 “小枫？你是小枫？”刘够追到秦子枫面前，指着自己的脸问他：“你还记得我不？”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省吃俭用 秦子枫又怎会不认得刘够呢？ 此前他正是经由刘够打开了修理的门路，而且后来刘够开了自营店之后还十分卖力的替秦子枫的回声牌随身听做宣传，有这样的情谊在，即便二人久不见面，秦子枫也不会忘记他。 “刘哥好，我当然记得你。”秦子枫笑着打招呼。 “你什么时候回来兰市的？你也是来买菜的？正好我也是，要不咱一起吧！”刘够热情的邀请秦子枫与他一道。 二人顺路聊天，刘够开心的对秦子枫分享自己的近况，不仅成功追到了当初喜欢的女神，而且也在努力攒娶媳妇儿的钱，日子过得不可谓不红火。 说完自己的高兴事，刘够拿手戳了戳秦子枫的肩膀，笑道：“话说你这次回来，是探亲来了，还是打算回兰市发展呀？” “深鹏市那边的厂子还要再慢慢经营呢，我这次回来就是单纯想看看家人的。” 秦子枫不无愧疚的说道：“你也知道我家里是俩姐姐妹妹，我自己在外头工作，留她们在兰市，我总不放心。” 提起俩姐妹，秦子枫挑菜的速度快了许多，生怕自己买菜回去做饭晚了，就没法给二人惊喜了。 刘够领着秦子枫去了朋友的羊肉铺，靠着找老朋友刷脸的手段帮秦子枫以十分优惠的友情价买下了羊排。 “之前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一直没怎么回报你。”刘够狭猝的笑了笑，拎着手里的羊排塞给秦子枫，“羊肉大补，这个羊排就当是我的小心意，你赶紧回家里和姐妹好好吃一顿吧！” 秦子枫没有拒绝刘够的好意，拎着满手肉菜袋子往家里赶去。 以往的哪一次，都不必他此时的归心似箭，健步如飞。 秦子枫首先拿砂锅做上了羊肉，拿小火慢慢熬着，自己却抵挡不住困意，靠在灶台旁边睡着了。 “小枫？醒醒！快醒醒！” 秦子柔把秦子枫给摇醒了。 秦子枫揉着惺忪睡眼，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慢慢笑开了：“姐？你回来了？” “你还笑得出来？”秦子柔皱着眉头，担心的扶起了秦子枫，忍不住责怪道：“怎么在灶台旁睡着了？真是太危险了！” 彼时她打开房门回家，一进来就闻到了厨房里的味道，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结果跑到厨房一看，见是秦子枫回来了，却倚靠着厨房操作台睡着了，而灶上还开着小火热着锅。 秦子柔顿时就明白过来秦子枫这是打算给她们做晚饭，但却不知道为何在厨房里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的拉着把灶火再关小点，转过头来继续担心的数落起秦子枫的不是：“厨房用火不离人，你睡着了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秦子柔纵然是在生气，连骂秦子枫的语气也是责备的意味，但是声音却还是那么柔软，叫人听起来根本不像是骂人，只能从中听出温柔与关切。 秦子枫当然乖乖认错：“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煮东西的时候绝不再睡着了…我今天不是因为刚下车太困了，所以刚才就想小眯一下，哪知道眼睛一闭，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秦子柔心疼的抚了抚秦子枫的头，“你什么时候到的兰市？怎么这次回来不和我说声，我好去车站接你的。” 秦子枫闻言挺起胸膛，自豪道：“就下午到的，我怕打扰你工作就没提前和你说，反正我也大了，能自己回来的。” 二人还没聊几句，小妹秦子璇也回来了，一推开门就冲着屋里叫：“大姐，咱们家今天是不是煮肉了？我老远在楼道里就闻到香味了！我还以为是隔壁阿姨家的，没想到是咱家！” “咳咳！”秦子枫冲着站在门口喊话的秦子璇咳了一嗓子。 秦子璇见到秦子枫又惊又喜，直接整个人扑进他怀里，还带着哭腔唤着秦子枫：“哥！你终于回来了！” 三人抱在一起小声激动了一阵，秦子璇的注意力再次转到了晚饭上，仰着头问秦子柔：“大姐，我们今天是吃肉么？” “是的！今天哥哥请大姐和你吃肉，你可得多吃点！”秦子枫子心里五味杂陈，十分心疼姐妹的现状，“刚才我抱你的时候，感觉你比以前还轻了不少，是不是平时营养不太够？” 一旁的秦子柔闻言随即低头，为秦子枫的话感到有些羞愧。 秦子枫察觉到秦子柔的情绪不对，随即招呼俩姐妹先吃饭。 席间，秦子枫没少替她们二人夹肉，让平时鲜少吃肉的秦子璇今天得以吃得满嘴流油。 秦子枫见秦子璇几乎是抱着碗狼吞虎咽，可见平时是真的很少吃肉。 由此，他拉着已经吃饱了的秦子柔往房间里走，“姐，咱们进屋商量点事。” 秦子柔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神情有些低落：“我知道的…” “姐你别多想，我不是说你省吃俭用不对，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家里的条件也在慢慢变好，平时你和小妹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委屈自己。” “…如果你担心钱不够用，我这里有。”秦子枫打开行李箱，露出了箱子里成捆的现金，“这钱是我从银行里取出来的，留给你和小妹平时花，如果不够再跟我拿。” 秦子柔看到这么多钱，双眼都瞪大了：“你取这么多做什么？我们俩用不完的！赶紧拿回去存着，留着你自己用。” 秦子枫把钱推回秦子柔怀里，郑重其事的说道：“姐你就拿着吧，我还怕这点钱不够你和小妹用的，平时的房租、水电、生活费、还有小妹的学杂费，哪里不用钱？” “有钱傍身，出门走路都能有底气，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平时遇到个小病小痛的也不怕没钱治病。更何况这钱我取出来是想给你们改善生活的，平时不要舍不得买肉吃。” 秦子柔顿时心虚的低头：“你都知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秦子枫微微蹙眉：“厨房里，垃圾桶里，都不见有多少肉蛋奶，可见平时你们要么少买要么不买…尤其小妹还在长身体，更应该多吃肉蛋奶…” 第一百七十九章 居安思危 秦子枫“数落”了秦子柔好一阵，又劝她把钱收好留着以后用，才肯放开秦子柔的手。 “姐，这钱你不要省着花，该用就用，以后没了再找我拿。” 秦子柔犹豫着摇头，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你把这钱取出来给我们用，还不如好好攒起来，留着以后娶媳妇用呢。” “娶媳妇的事情不着急！我这不是还年轻呢吗？！”秦子枫闻言笑了，没想到秦子柔这么早就操心他的未来婚事了。 “娶媳妇之前至少先得把事业弄起来，等有钱了就能买婚房过日子了……不过我的婚房目前也不急着买，我倒是觉得可以先买个房子给你小妹住，省得你们俩现在还在租房子。” 秦子柔更急了，一把拉住了秦子枫，“我们本来在村里就有地方住，你不用给我们买，别乱花冤枉钱！” “买房子怎么能是花冤枉钱呢？”秦子枫摇头，“人活一世，求的就是安居乐业。我现在也开始慢慢挣钱了，不给你给小妹买间像样的住所怎么行？” “而且现在你和小妹都在城里生活，总不能让你下班了赶回村里、小妹放学了也赶回村里吧？” 秦子柔见自己说得每句话都能被秦子枫给堵回来，心里清楚现在的自己已经说不过他了，但却能真切的感受到来自弟弟的关爱。 买房的事情她说不过秦子枫，只得退一步道：“行吧，那你自己看着来……不过城里的房价可不便宜，你挣的那些钱够买么？” 秦子枫心里迅速思考了几秒钟，欲言又止。 秦子柔见他一时语塞，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怎么了？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困难？” “倒也没有。”秦子枫抿唇，“不过姐姐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虽然我现在做的随身听卖得还不错，即便以后会铺开渠道贩卖到全国各地，但市场就这么多，总有一天会饱和……”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产品以后可能卖不出去了？” 秦子枫耐心讲解道：“等以后市场饱和了，几乎人手都有一台随身听的时候，除非坏到不能用了，否则谁会主动去买新的呢？” “而且国内也不只有我一个牌子的随身听，还有其他国内国外的竞品，所以我也没办法做到让全国所有人都来买我的产品……”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让他最担心。 “姐你可能接触不到，国外的电子产品更新迭代速度很快，以后咱们国内也是一样，就算是最先进的电脑，一落地就不是最新最先进的了，而随身听也一样。” “你想想，如果将来出现了比我的产品更先进、更便宜的随身听，顾客在选购时会买哪个呢？” “呃……”秦子柔被问住了，她并没有想过这么久远的未来，只觉得自己弟弟做出来的产品是最好的，“不会的，你的随身听现在已经是国内最先进的了。” 说着，秦子柔跑去自己房间里翻出来一台回声牌随身听，递给秦子枫看：“这是我拿到第一笔工资后自己花钱买的，也算是支持小枫你了！” 她摆弄着手里的随身听，爱不释手，嘴里不停夸赞：“你看！你的随身听这么小巧便携，只跟书本差不多大，其他牌子的随身听哪有你做的精致？这还不是最先进的？” 秦子枫按住了秦子柔手里的随身听，盯着她看，一字一句着重强调道：“姐你也说了，只是现在先进而已，那以后呢？万一真有比我更先进的呢？这个情况怎么能不考虑呢？” 秦子柔的思绪被秦子枫领着走，顺着他的思路设想了一下未来有可能出现的情况，瘦弱的肩膀不由得慢慢颓丧下来。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可是……”秦子柔回看秦子枫，“我还是觉得目前国内没有其他人能超过你的产品了。” 秦子枫沉住气，提出了更为具体的假设：“我的产品现在能缩小到跟书本一样大，说不定将来就有人能缩小到跟铅笔盒、手掌、甚至是橡皮一样便携。” “……到了那个时候，大姐还会觉得我这书本大的随身听能卖得出去么？” 他是从未来回到现在的过来人，十分清楚未来世界的电子产品有多先进，许多随身听、m.p4已经能做得比橡皮还大不了多少的程度，十分便携。 然而就这般小巧精致的随身听和m.p4，在未来社会都属于“落后”的电子产品了，可想而知电子产品领域的发展速度有多快。 如果他没能掐准时间、抓住机遇搭上时代发展的快车，就会被远远甩在后面，落后于他人。 “首先，我觉得你说的情况并不成立。”秦子柔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很温柔，但眼神却是坚定的。 秦子枫好整以暇，“怎么说？” “我之前去过了任叔的厂里，我记得他厂里的设备和你在那边厂的设备一样对吧？我听人说他厂里的设备已经算最先进的了，而且他帮你申请的技术专利现在也没人能琢磨出来。” “他还跟我说，如果有人想抄袭你的专利，至少需要许多经验丰富的技术员和技术老道的老师傅花上许多时间才能弄出来，而且还是在有图纸的情况下。” 秦子枫听着，不由得想起此前周鹏的悦凯厂生产的乐听随身听，最新一批产品就是照着他的技术专利抄的，但却只抄到了一点皮毛，核心的关键点并没有被深挖出来。 他点点头，示意秦子柔继续说下去：“所以呢？” 秦子柔十分笃定道：“所以我的意思是，你的技术已经算是先进到给别人抄，别人都需要集合许多人力研究很久，而且最后还不一定能抄得对的程度。” “由此可见，除了你，没有其他人能生产这么好的随身听了。” 秦子柔满眼欣慰的看着眼前的秦子枫，似乎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光明美好的未来。 但秦子枫还是不得不居安思危，提醒秦子柔道：“也许国内目前没其他人比我的技术先进，那还有国外呀！” 第一百八十章 故意赌气 秦子枫首先拿最为出名的马台国品牌电芝举例，还说了其他几个著名品牌的电子产品，势必要让秦子柔意识到自己的弟弟并不是最棒的、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大家都在进步，如果我们满足现状不提升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淘汰的……” “就像现在某些已经被大部分人遗忘的品牌，其实在它们刚问世的当年，也曾是最先进的存在。” “你知道得好多啊！”秦子柔审视着眼前的弟弟，心里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你才去深鹏市那种大城市待了没多久，就能了解这么多外国的情况。” “而且我听说你还学了许多门外语？你工作那么忙，还要抽出时间来学，真是太辛苦了……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也不要太拼，一定要注意好好休息，劳逸结合。” 秦子柔抬手轻抚秦子枫的眼角，心疼的感慨道：“你看看你，眼睛都累出黑眼圈来了，出门在外怎么都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呢？” 秦子枫摸心虚的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我这不是为工作累的，就是纯粹今天赶着坐车回来给累的，这几晚好好睡觉就能养回来了。” 秦子柔点头，起身就要出去，“行，那你今晚早点睡，我先去帮你烧热水，待会儿你就能洗澡了。” “烧热水？”秦子枫有些意外：“咱们家里还没添热水器么？” 秦子柔红着脸，吞吞吐吐道：“没呢……我工资还没攒够，等攒够钱了再看看买不买。” 她曾打听过买一台热水器所需的费用，一台比较像样的热水器就要花费她四个月的工资。 而她现在的月薪也不过是六十多元，距离购买热水器的价格还需要再攒一段时间的钱。 除此之外，还需在购买时出示工业券，才能买到电器。 虽然每家每户都发放有工业券，满足每户自行购买电器的需求，但工业券的数量并不多，多余每当用券时都有些供应紧张。 秦子枫听得心里有些泛酸。 他住在深鹏市的小房子里什么电视、洗衣机、冰柜、热水器等等都置办齐了，却没想起来自己的姐妹住在兰市租来的房子里，还过着手动烧热水、洗衣服的生活。 最后，秦子枫干脆直接替秦子柔做决定道：“不必等那么久，既然我回来了，那就帮咱们家把该添的家具电器都添了，也方便以后的生活，你和小妹也能住得舒服些。” 反正现在的他有点存款了，工业券也分到不少，至少足够他帮家里姐妹俩买电器的数量了。 隔日，秦子枫给秦子柔所在的经销店打去电话帮忙请了假，就领着秦子柔去兰市市中心的家电城转悠。 秦子柔虽然也在电器经销店工作，但接触的大多是随身听之类的电子产品，对于家电类的了解并不多，所以在采购家电的全程里，都由秦子枫出面购买。 家电城里的不少专卖店见秦子枫两姐弟都长得不错，但衣着打扮却一般，所以在秦子枫二人进店时，要么是不理会他们，甚至有的营业员还开口驱赶他们。 在秦子枫领着秦子柔刚踏入热水器销售区的某一间专卖店时，等候在店门口招揽生意的营业员却拦住了二人。 “抱歉先生，我们店里的产品只有购买了才能试用，二位如果不买请离开。” 秦子枫在事业还没开启、钱包空空的那段时间里，也遭遇过类似被人瞧不起的情况。 所以他每每听到诸如此类的话，心里都不由得回想起黯淡的过去，心里泛酸。 但此时的他选择不发作，为了秦子柔而默默忍了下来。 他指着门店里的热水器，淡笑着开口对那名营业员说道：“我们先看看，再决定买不买，这也不让我们进店么？” 营业员继续仰着头，坚持嘴硬道：“抱歉，如果不买请离开。” 站在秦子枫身后的秦子柔感到情况有些尴尬，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道“算了，要不我们还是去另一家吧……” 秦子枫抬头瞥了这间专卖店的店名一眼，嘴角扯了扯，才应道： “行，那我们去隔壁另一家卖热水器的店看看吧，感觉这家宏丰热水器的产品质量应该也不怎样，否则不会不让客户进门，生怕被客户看出他们家的产品质量不好。” 那名阻拦二人进店的宏丰热水器专卖店营业员听到了秦子枫的话，气得伸手指着他：“诶你？！你怎么说话呢？！你真是来买热水器的么？看你就是买不起的样子！” 秦子枫两手一摊，笑对那名营业员，拿刚才营业员阻拦二人进店的话怼了回去：“我就正常说话、正常在商场选购家电而已。” “……如果你不愿卖我东西，那就请你离开，或者说是离我远点也行，好好看着你家门店吧。” 说罢，秦子枫带着秦子柔走向宏丰热水器专卖店的隔壁门店“万家乐热水器”。 他没走进去，而是站在“万家乐”专卖店外，故意提高音量问道：“老板，你们店里质量最好的热水器什么价？我想今天直接买了。” 这只是秦子枫故意说给旁边宏丰热水器专卖店的那名营业员听的，他当然还是得先进店查看一下这间专卖店里的热水器质量。 万家乐热水器专卖店的销售员上前迎接二位，直接把二人领到了门店中间的区域，一一向秦子枫姐弟介绍了三款热水器。 “这三款是我们店里的热销产品，价格实惠，质量也很好。” 秦子枫大致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三款热水器产品的样品，问道：“那你们店里最贵最好的产品在哪？” 秦子柔当然知道秦子枫还是在赌气，又扯了扯他的袖子，附在他耳边低声劝道：“咱不一定要买最贵的，买个质量差不多的就行了，我看这三款就不错，你从这里面挑一款就行。” “不行，我的家人值得用最好的。” 秦子枫此时决定先“独断专行”一下，“如果他们店里有质量比这三款更好的热水器，哪怕价格再贵我也买得起。” 第一百八十一章 提前离开 说罢，秦子枫冲着销售员拍了拍夹在腋下的公文包，示意道：“我们不缺钱，你尽管带我们去看你们店里质量最好的热水器，如果真的好用，我就直接下单买回去。” 销售员瞥了一眼秦子枫拿鼓鼓的公文包，连连点头，声音也有点激动：“好好好！二位请跟我来！” 后来，秦子枫与秦子柔在销售员和门店老板的陪伴下，直接当场下单购买了店里质量最好、但价格也最贵的一款新品热水器。 门店老板送二人走到店外，小心翼翼的把凭证收据递给秦子枫，“这是收据，请秦先生收好，今天下午我们就会根据您留的地址安排送货上门，到时候您凭这个收据验收即可。” 秦子枫慢条斯理的接过了收据，还不忘故意提高音量感叹道：“老板，我买的你们店里的这款热水器是最贵的对吧？是八百五十元对吧？” 门店老板对秦子枫的举动不明所以，但还是客客气气的回道：“是的，先生您眼光真好，一眼就看中了咱们店里最好的产品。” “也是最贵的产品。”秦子枫紧接着补充道，眼神瞥向了隔壁的宏丰热水器专卖店，那名营业员此时依旧站在店外，显然能听到秦子枫说的话。 她亲眼目睹了“万家乐”门店老板客客气气的送秦子枫出门，还听到了秦子枫买下“万家乐”里价格最贵的热水器，心里又气又恼。 她看着秦子枫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才开始“反思”起来。 如果刚才她不以貌取人，即便是不说话，而是让那二人进店看产品，说不定他们会在宏丰门店里购买最贵的热水器，而这笔单子也就是她的业绩了。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而她也因为自己的待客态度错过了这笔潜在的大单子。 “小枫。”秦子柔拉住了走在前面的秦子枫，“你怎么买这么贵的热水器，真的太贵了，六百多块呢……我看刚才那人推荐的三款热水器，最贵的一个是三百多，买那个才叫省钱呢！”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秦子柔知道秦子枫如今能出手阔绰购买家电，少不了他背后默默努力挣钱，所以她才会心疼秦子枫为她“大手大脚”的花钱。 秦子枫耐心的再次劝道：“姐，我现在不缺钱，就想给咱们家里添些像样的家电，当然要买质量最好的……反正待会儿你跟着我就行，全部由我来买单，你不用担心。” 秦子枫继续领着秦子柔在家电城里转悠。 由于刚才秦子枫太过“高调”，搞得整层家电门店得知有“大主顾”到场，于是纷纷谨言慎行，收敛了以往对普通顾客的冷漠态度，转变为笑脸相迎的热情服务。 一个下午的时间，秦子枫替秦子柔在家电城选购了电视、冰柜、洗衣机、热水器四大件。 然而秦子枫在兰市还没能多待几天。 他回来的第二天带着秦子柔去购置了家中所需的电器后，第三天早上就接到了伍湛龙打来的电话。 “小枫，我在春明城那边有些事情要出来，需要回去一趟，严信和我弟白鹏也会跟我回去，不过他是回去展开渠道铺开的工作，方便后续把你的产品输出到全国。” “……到时候我们仨不在，得靠你自己教厂里的师父怎么操作电芝的设备了。” 秦子枫本来就已经把那一整条流水线的电芝设备全都摸清了，教授厂里老师傅学习操作设备的事情也轻车熟路，即便没有伍湛龙“三兄弟”在场也不碍事。 所以，他选择轻松的开一下玩笑：“不打紧，你们尽管回去，正好没有伍哥你们仨人在我旁边捣乱，说不定我还能鼓捣出新的技术来。” “诶，这话说得好！”电话里的伍湛龙语气明显兴奋了起来，“没有我们天天打扰你，你确实可以在产品研究这方面抓点紧，有个情况我也正好跟你说说……” “你还记得上次开的专利合作公开竞拍会不？那个竞拍会上有深鹏市物资局的技术研发部门的人去了，而且还参与了竞拍，只不过最后没拍到。” “你猜怎么着？他们没拍下跟咱们进行专利合作的机会，回去跟物资局的领导汇报后，物资局的领导让他们自己抓紧研究，据说还提出了要求，让他们做得比你的专利还先进呢！” 其实这件事情，在秦子枫离开深鹏市回兰市探亲的当天，伍湛龙就收到风声了。 只不过当时他不想打扰秦子枫，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秦子枫。 如今他有事情要着急回春明城处理，这才打电话给秦子枫报备，也就顺嘴把这个情况说出来了。 “啊，这……”秦子枫自信的笑了：“虽然电子产品的发展速度很快，但我自信我的专利技术不差，别人想做得比我的更先进，也需要一点时间的吧……” 本来这两天秦子枫待在家里的闲暇时间里，就在思考如何进步提升的问题。 如今连伍湛龙都把物资局的情况告诉他了，那他也得加快脚步研发新的产品了。 想要研发新产品，待在家里是做不出来的，所以秦子枫只得赶去深鹏市。 临行前，秦子枫还是不放心的再次向姐姐秦子柔解释自己提前离开的原因。 “姐，情况是这样的，我做出回声牌随身听后，一直在忙着拓展市场的事情，没时间研发新品。前天我也和你提了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快的情况，所这次的新品研发我也不能怠慢。” 秦子柔眼里噙着泪，轻轻拉着秦子枫的衣服，不舍道：“你难得回来一趟，就不能再多待几天？哪怕是一天也行！我好有时间再给你准备一顿风声的晚餐呀……” 秦子枫回握着秦子柔的手，耐心而温柔的劝道：“姐，我的时间真来不及了。” “如果能赶在年底之前把新的产品鼓捣出大概，也算是速度很快了，所以我必须现在就开始着手研究。咱们家里没有设备操作，所以我只能去深鹏市的厂里折腾。”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赴深鹏 对于秦子枫的事业，秦子柔向来是无条件支持的。 既然这次没能久留秦子枫，便只能亲眼目送载着他的火车驶离车站。 秦子枫马不停蹄赶去深鹏市，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几乎全部泡在风雪机械厂的单独车间里研究新产品的事情。 杨秀达见他如此投入认真，也不敢打扰，于是便偶尔替他与程杰见面，帮着一起处理在滨海新开发区开办新工厂的事情，也顺便替他接应伍湛龙和严信打过来的电话。 伍湛龙与严信二人回到春明城后，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尤其是严信，带着一批回声牌随身听的产品回到春明城后就开始进行大规模的宣传造势。 有赖于那铺天盖地的营销攻势，使得大部分春明城的市民都听说了回声牌随身听的名头。 如果伍湛龙间歇性的打电话给秦子枫是为了报平安，而严信的经常致电就是为了跟秦子枫汇报回声牌随身听在春明城的销售情况，顺便要求尽快安排发货，以便继续春明城出售。 好在杨秀达是副厂长，可以帮忙安排发货，所以严信也并不执着于一定要让秦子枫本人接听电话。 周六，秦子枫照常来到风雪机械厂“上班”。 他刚进入单独车间不久，就接到了门卫处打来的电话。 “厂长，外头来了两个陌生人，点名说要见伍湛龙，我跟她们说伍先生不在厂里，她们非不信，说是一定要见到伍先生不可，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秦子枫听了门卫的描述，不由得猜测来找伍湛龙的人估计不是什么善茬，“你随便找个理由把她们打发了就是，记得别让她们到厂里闹事，咱们厂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门卫挂了电话，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大门外站着的来客：“伍先生不在厂里，他已经去外地出差了。” 然而被拒接进入的两名陌生来客不是别人，正是妙邦集团的总经理特助梅淑，以及伍湛龙的母亲孙雪。 她们今日来此的目的，主要还是了伍湛龙和回声牌随身听的事情。 从上周到现在，杨秀达已经在严信的催促下，安排发了三批产品运往春明城进行销售，运输总量高大五万台。 如此大的体量，不仅仅要在刚刚打开市场的春明城进行销售，严信也在同一时间内安排申城的经销渠道进行宣传造势，所以这三批货是为春明城和申城的市场供应。 回声牌随身听能在春明城和申城的电子产品市场中脱颖而出，很大原因在于它足够小巧精致。 只有书本一般大小的体积，很轻松就放在学生书包或者工作者的公文包里，方便携带。 ……而且，回声牌随身听的价格，也比同等质量的外国进口产品便宜一些。 虽然回声牌的产品体量不如行业巨头电芝所推出的产品，但胜在新鲜有创意，而且质量好，价格比较实惠。 有孩子的家中会买回去给孩子进行学习辅导，比如播放外文听力等等。 因此，横空出世的回声牌随身听在春明城和申城出现了几乎一上架就售空的情况。 原本回声牌随身听在市场上刚冒头时，妙邦集团总经理孙泰是不在意的。 毕竟每年都会有新产品试图进军首都，但大多数是以失败告终。 所以一开始孙泰依旧忙着安排人手在现下逐步展开乐听的宣传铺垫工作，对回声牌随身听的冒头并不关注。 ……直到严信带着回声牌随身听产品，连续接洽并进驻了春明城许多家大型商场后。 商场一开始也只是抱着尝试合作的态度，在其名下的电器行里帮忙上架出售。 然而由于回声牌随身听卖得太好，一上架就售空，甚至还带动了电器行里其他相关的产品出售，才终于让商场的领导意识到回声牌随身听的价值。 严信用回声牌随身听的销量，赢得了在每间大型商场开设专卖店出售产品的机会。 然而电子产品的市场总量就那么大，有人的产品热销，就有别人的产品遇冷。 而妙邦集团帮忙推广销售的乐听随身听，就是诸多遇冷的随身听产品之一。 手下向孙泰汇报了情况后，怒不可遏的孙泰把梅淑叫到办公室里大骂了一顿，怪她一开始没和风雪机械厂谈好合作、拿下回声牌随身听的经销权。 否则，此时回声牌随身听在春明城和申城热卖，而作为经销商的妙邦集团也本应该能分一杯羹，拿到不少的红利。 但这个世界不存在如果和万一，妙邦集团因为梅淑与秦子枫的谈判不成功，而与有可能属于他们的红利失之交臂。 梅淑被孙泰责罚，转头就去找干嘛孙雪求安慰。 孙雪从梅淑处得知其中内情，认为当初梅淑与风雪机械厂的谈判不成，是因为有儿子伍湛龙从中作梗。 她打算带着梅淑再跑一趟深鹏市，试图看看是否有可能还有重新与风雪机械厂进行合作的机会，也顺便见一见自己的儿子伍湛龙。 孙雪认为，这一次她亲自出面要求见面，作为儿子的伍湛龙和风雪机械厂的厂长秦子枫应该不会不给她面子。 然而事实却是她直接和梅淑一起被风雪机械厂放门卫拒之门外，门卫给出的理由听起来也不是很能站得住脚，试图用一句“伍先生外地出差”的理由来打发她们。 孙雪越想越气，脸也拉长了，双手叉着腰对门卫喊道：“你去跟伍湛龙说，就说他妈来了！让他赶紧滚出来！” 门卫见大门外的二女如此坚持，不论瞎编什么原因赶人她们都不肯离开，便只得再次跑去车间找秦子枫。 “她说她是伍湛龙的妈妈？”秦子枫闻言蹙眉，“算了，还是把她们放进来吧，你帮我领她们去我办公室等着，我忙完这点就过去。” 秦子枫自然是不愿见梅淑的，毕竟梅淑的脾气太差不好打交道，但他总不能不见一同前来的伍湛龙的母亲。 第一百八十三章 工厂蹲人 不过让秦子枫疑惑的是，伍湛龙早在一周之前就已经回首都春明城了，为什么他的母亲却从春明城找到了深鹏市？难不成伍湛龙并没有回春明城？ 带着这样的疑惑，秦子枫清理好手上的机油和身上的物资，赶往办公室。 一进门，秦子枫率先主动走向屋内两位女士，向比较年长的那是伸手：“这位女士您好，我是伍哥的朋友，如果您要找他，他确实不在我们厂里。” 孙雪见秦子枫是个眼尖的，能一眼认出她就是伍湛龙的母亲，便也不再废话。 她一把拂开秦子枫的手，不愿与他握手打招呼，连说话的语气也冷冷的：“少说废话！我知道他现在就在厂里，赶紧让他出来见我！” 一旁的梅淑从刚才进入厂长办公室后就在盘算着，是否考虑要趁此机会重新与秦子枫提及合作的事宜。 现在却见孙雪对秦子枫的态度冰冷有失风度，梅淑便一改以往的盛气凌人，主动与秦子枫伸手致意，“秦厂长，我们今天来找伍湛龙确实有事，希望你能让他出来见见我们。” 此时孙雪听闻梅淑称呼眼前的年轻人为“秦厂长”，顿时脸色大变！ “你是厂长？你是秦子枫？”她难以置信的拉下脸上的墨镜，重新审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对他的态度，太过失礼了。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给秦子枫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往后再把两家合作的旧事重提，可能会有所影响，万一导致不好的结果，岂不是因小失大…… “是的，我是秦子枫，也是这间机械厂的厂长。” 秦子枫不得不再次介绍自己的身份，并再度强调道：“伍哥今天确实不在厂里，他外出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据说是回了春明城。” “不可能！” 孙雪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的流露出骨子里的傲慢与瞧不起他人的不屑，“我是他母亲！他如果真回了春明城我能不知道？秦厂长可别欺骗我这老妇人了。” 透过孙雪的坚定态度，秦子枫的猜测也得到了侧面的印证。 吐过伍湛龙之前的外出确实没有回春明城，那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 秦子枫无奈的耸了耸肩，“如果您不肯相信，我也没办法，我已经据实告知了，伍哥确实不在这。” 梅淑再次出来打圆场，“秦厂长，如果伍湛龙真的不在这，那麻烦你转告他，我们这几天都会在市中心的博越酒店入住，如果他回来了请让他到那里找我们。” 如果换做平时，梅淑通常不会对他人这么有耐心，奈何这次有求于人，她不得不转变自己的态度，收敛起自己的傲慢。 看着孙雪与梅淑二人离开的身影，秦子枫似乎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与伍湛龙一样的感受。 如果自己身边也有这样一位急性傲慢的母亲，和一位盛气凌人的外来干姐妹，估计他也会因为忍受不了这对干母女的性格而逃出来，一如现在的伍湛龙。 为了弄清楚伍湛龙的踪迹，一直忙碌于新产品研发的秦子枫终于记得主动给他打去电话。 “我母亲到厂里来找我了？”电话那头的伍湛龙听闻这个消息，似乎有些意外，“她跑来深鹏市做什么？这么不远千里的跑过来，别是为了训斥我的吧？” 透过话筒，秦子枫显然能听出伍湛龙语气里对母亲孙雪的不满与无奈。 “她来着的目的是什么并没说，只是一直照着要见你，然后让我转告你一声，等你从外回来了就去市中心的博越酒店找她们。” 电话那图的伍湛龙有些不乐意了，“不用理会她们，我这边还在忙着呢，哪有时间去见她们……” “对了，你最近在忙什么事情嗯？”秦子枫终于找对机会开口发问：“上次你跟我说你要回春明城，但你母亲又说你并没有回去……” 对此，伍湛龙落落大方的回应道：“咳咳，是我上次没表达清楚。” “我本来说我要和我表弟白鹏回春明城处理一些事情，当时严信也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后来我有其他事情耽搁了，就没跟他们俩一起回去了……怎么，这件事情秀达叔没告诉你么？” 秦子枫听得一头雾水：“这根秀达叔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来到这里后差不过两三天给你打一通电话，每次都是秀达叔接的，他说你在忙新产品的事情，所以没空接电话，让我有什么事情告诉他，再由他转达给你。” 秦子枫这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原来是其中.出现了信息差。 他忙于新产品的研发，而杨秀达不敢随意打扰他，所以才没能事无巨细的把所有情况告知他，才让他产生了这个小误会。 伍湛龙瞎出主意道：“我母亲的事情你不用理会，如果她们再去烦你，你随便编个理由把她们打发走就是了。 “我母亲爱生气，很容易就被激怒，如果她赖着不肯走，你就找话刺激她，一准把她气走。” 秦子枫闻言只得无奈的笑了：“原本我听到门卫说你的母亲找了过来，还以为是想跟我们厂谈合作的，可听她那意思似乎只是单纯想见你？” 伍湛龙愣了一下，问道：“你说是梅淑陪她一起来的？那估计你说的没错，她可能是想来见我，也顺便想重新跟你谈合作……” “你不知道，我母亲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她不可能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训斥我的。” 秦子枫显然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了，稍稍松口道：“虽然之前我们与梅淑谈合作时闹了不愉快，但如果这次由你母亲来出面跟我们谈，我们也不是不可以跟她们合作。” “毕竟，我觉得把范围那么大的市场经销都交给严信代理，他可能也有些吃力，如果能有其他帮忙合作出力，说不定能帮他减轻一些压力。” “妙邦集团的体量是在的，相信以他们的能力，应该也能当好我们的全国代理经销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招工困境 “不不不！” 伍湛龙意识到秦子枫表露出有点想跟孙雪背后的妙邦集团合作的意思，连忙拒绝道： “倒也不必！我觉得严信肯定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如果把妙邦集团拉进来，我反倒怕会坏事。” 让他担忧的是，严信早在此前就与梅淑存在一些感情纠葛，而且他也在之前的竞拍会上察觉出严信仍然对梅淑存有感情。 万一到时候秦子枫同意让严信的公司与妙邦集团一起代理全国经销，使得严信与梅淑经常有机会在一处，保不齐严信会被梅淑带着跑，干出什么背叛秦子枫的事情也不奇怪。 总而言之，伍湛龙自认看透了梅淑，并不想梅淑染指他身边的朋友。 “行吧，那我就先不管这事了，你自己看着处理……”秦子枫轻轻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呢……” 伍湛龙这才说出了今日失踪的“谜底”，“我还在深鹏市呢！就在滨海新开发区这边！” 秦子枫疑惑：“你跑那去做什么？” 伍湛龙哈哈一笑：“你最近事忙，是不是忘了本来我来深鹏市，就是为了跟杰哥合作的？然后还是杰哥介绍我和你认识的呢！” 秦子枫这才想起来，事情还真如伍湛龙所说。 伍湛龙继续说道：“你和杰哥的新厂不是要在滨海新开发区这边开么？杰哥最近也忙，他知道你也忙，所以就让我这个闲人过来帮忙盯场了。” “杰哥怕我在市区和滨海新开发区来回跑太累，就帮我在滨海新开发区开了间酒店客房住着，方便每天去盯场。” “我看看……”秦子枫瞥了眼办公桌上的日历，“你不是上周就出去了？这都过去七八天那么久的时间了，你还在那边盯场？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伍湛龙压低了声音，煞有介事道：“还真让你猜着了，确实出了点小事……新厂这不是还在建着么？杰哥在建厂的时候就在张罗招人的事情。” “但是都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报名的人却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有人报了名的，一听位置在滨海新开发区就不愿来了。杰哥腾不出手来，所以让我来帮忙忙活招人的事情。” “报名人少？这不可能吧？”秦子枫也纳闷了，“我记得滨海新开发区附近有挺多村子的，根本不愁招不到人。” 伍湛龙一拍手，忍不住吐槽道：“一开始杰哥跟你一样都是这么想的，我刚来的时候也这么认为。” “但事情就是这么奇怪，真没多少人来报名面试，我每天跟门外待在岗亭里，就是怕错过来报名的人，但确实没人来，好不容易有人来，来的人也是新开发区的物业管理之类的。” “真是太奇怪了……”秦子枫感叹道。 伍湛龙也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同一时间，深鹏市周宅。 周志、周鹏俩兄弟、陈龙伟以及汪技员四人围坐在客厅沙发，还有周鹏的妻子贺云单独坐在无靠背的圆凳上，不时张罗着帮三人倒茶。 周志抢过贺云手里的茶壶，亲自帮陈龙伟倒茶，嘴里客客气气的：“龙哥，多亏有你帮忙，把我弟弟从局子里捞了出来，真是太感谢了。” 陈龙伟瞥了一眼低着头缩在沙发一角的周鹏，见他神色萎靡，便不愿理他，只跟周志对谈。 陈龙伟从善如流的接过周志捧来的茶水，轻轻品了一口，又满意的往沙发上一靠，缓缓道：“你帮我办好了事情，这便是我对你的回报。” 缩在角落里的周鹏闻言抬头：“哥，你帮龙哥办了什么事？” 周志没有看周鹏，只对着陈龙伟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不过是听龙哥的话，在秦子枫等人开办的新厂招工一事上，给他们使了一点小小的绊子，让他们招不到人。” 陈龙伟刚来深鹏市没几天，就已经对秦子枫开竞拍会、招揽全国经销代理商、甚至是最近几天回声牌随身听在春明城和申城热卖的消息都有所耳闻。 如果秦子枫与程杰合作开的新厂招不到员工，即便新厂建成落地，也无法及时开工运转。 而届时回声牌随身听的已经铺开了全国市场的渠道，但只有目前一间工厂的生产体量，根本无法满足全国的市场需求量。 如果潜在的客户买不到、等不到回声牌随身听的补货上架出售，就会转而去买其他的同类型产品……毕竟回声牌随身听也不是毫无替代性的日常必需品。 这便是陈龙伟安排周志去做这件事情的原因。 陈龙伟满意的拍了拍周志的肩膀，“往后就由你的智达机械厂帮着悦凯厂一起做改良后的乐听随身听，等将来我们把乐听的渠道在全国铺开了，也不怕工厂的产能供应不足。” “是！” 周志用力点呕吐，继续殷勤的向陈龙伟奉茶。 但汪技员却注意到了周鹏今日的不同，他故意大声的当着陈龙伟和周志的面问了出来：“周厂长，你怎么了？” 陈龙伟和周志纷纷转头看向周鹏。 在局子里经过了一个多月“教化”的周鹏缓缓开口：“龙哥，阻拦他们新厂招工这件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周志下意识偷瞄陈龙伟，见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便抢答道：“老弟，以前你做生意时可从不考虑对别家的影响，今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忘了是他把你弄进局子的。” “之前你不也是蹭着回声牌随身听的热度，抄袭了秦子枫的专利技术，乘着他家的东风推出了更便宜的乐听么？怎么你现在反倒为你的敌人考虑起来了？” 周鹏摇头：“过去确实是我急于求成，才抄袭了他的专利，但那时我的乐听更有价格优势，所以才在短时间卖得比回声牌随身听好。”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乐听这个牌子的名声已经臭了。就算往后你和龙哥再如何营销造势，也难以挽回乐听的颓势。与其给别人使绊子，还不如深入研究推出属于自己的品牌。”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兄弟阋墙 “总之，你们迫使别人招不到员工，这件事情还是有些下作了。” 在局里经过教育和反思后的周鹏已经转变了不少态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现在更是只管自己说出口过瘾痛快，并不在乎陈龙伟听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你骂谁下作呢？！” 周志“砰”的一声拍桌奋起，指着弟弟周鹏的鼻子骂道：“你之前抄袭秦子枫的专利技术，还多次无视他打过来的侵权告知警告，难道你不比我下作？哪来的脸骂我？” 面对怒发冲冠的各个周志，周鹏却云淡风轻的笑了：“我可没指名道姓的说谁下作，我只是针对这件事情发表我的看法而已，哥你可别太敏感了，不用这么着急对号入座。” 周志脸色一黑，宛如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陈龙伟难得开口替周志说话道：“你没指名骂你哥？可我却听得出来你字字都在骂他。你知道你在局子的这段时间里，你哥是怎么帮你收拾烂尾工作的？” “他要应付那些来闹事的顾客、要处理你厂里挤压的那批抄袭产品、还要替你照顾家人……你非但不感谢他，还这么说他，我看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周鹏以前是陈龙伟身边的得力助手，一直都被陈龙伟看重，可现在却被陈龙伟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可见他过去在陈龙伟心里的地位，已经被他的哥哥周志给取代了。 周鹏冷哼一声，转头瞥了一直沉默的妻子贺云一眼，“别的我都不提，唯独最后一点我不同意……我确实要感谢他帮我照顾我家人，都直接把我妻子、他弟媳照顾到床上了！” 坐在一旁的贺云闻言目瞪口呆，终于才抬头张口望着周鹏，嘴里却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 周志的脸色更难看了，下意识的问出了声：“你都知道了？” “我怎么能不知道？别人不清楚，我却是一定会知道的。” 周鹏抬手指了指客厅的壁炉，“连我妻子都不知道的是，我在这栋新居落成后，就叫人搁壁炉里装了监控，为的就是监视进出我家的人员。” “没想到，正好把那日你们二人在那张沙发上厮混的画面拍了下来！” 周鹏指着现在陈龙伟和汪技员二人正坐着的那张沙发，眼里满是嫌弃。 而此时周鹏的妻子贺云也才明白过来，为何周鹏这几日回家后，一直不愿去坐那张沙发，原来是因为他早已知道了她与兄长周志的奸情，所以下意识排斥那张二人欢好过的沙发。 “呀！” 陈龙伟和汪技员二人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贺云觉得在人前丢了脸面，捂着脸跑上了二楼，而被揭穿的周志也不知道此时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兄弟。 无意间听到爆炸性新闻的陈龙伟不愿掺和进这俩兄弟的感情纠葛来，带着汪技员直接逃出了周宅，留下周氏兄弟俩大眼瞪小眼，相看两相厌。 几天过去后，在秦子枫让杨秀达发动人脉的帮助下，伍湛龙终于招进来四名深鹏市本地人。 可他们二人的水平，与当初风雪机械厂第一次招工时招进来的当地村民一样，什么都不会，对机器的了解基本为零，因此还是免不了要进行培训。 尽管如此，伍湛龙也不敢对这四位新人有所怠慢，每天亲自带着他们到程杰的机械厂去学习。 秦子枫大清早就把伍湛龙叫回了风雪机械厂的办公室，杨秀达和程杰也到场了。 秦子枫招呼大家入座，开口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得好好坐下来谈谈关于新厂招工的事情，关于目前的招工情况，大家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程杰作为与秦子枫合作开新厂的合伙人，最先发言：“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疏忽了这方面，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咱们新厂招工确实存在困难，这点我先道个歉。” 秦子枫安抚程杰道：“杰叔不用道歉，这并不是你的问题。而且我最近也在忙自己的工作，疏忽了对新厂的关注，如果要道歉，那我也少不了。” “如果真要论道歉，那也少不了我的份，是我没做好杰哥交给我的工作。”连伍湛龙也急着道歉。 杨秀达见这三人一个比一个还着急着互相道歉，不由得笑了，“你们又不是在参加道歉大会，至于这么内疚自责么？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解决招工的问题吧。” “也是。”秦子枫对杨秀达把话题拉回正规的杨秀达点了点头，又问程杰与伍湛龙：“你们二位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么？” 程杰耸了耸肩，“既然本地的招不到，那不妨去外地招？反正以后新厂里会建员工宿舍，招外地的员工来也不怕他们没地方住。” 秦子枫微微蹙眉，担忧道：“如果招外地员工不招本地的居民，邱区长那边会不会有别的看法？” 秦子枫知道邱学舟最看重区里的就业问题。 如果他们选择去外地招工而不招本地人员，如果影响到隆葛区的就业问题，说不定邱学舟会对此有微词。 “还有别的办法。” 程杰再度提供了另一种可能，“区里有间洗煤厂，那里头有不少申城过来的知青，洗煤厂现在快不行了，走了不少知青，但也有一些人留了下来，说不定那些人能行？” “知青？咱们的新厂也不是国营厂，他们肯来么？”伍湛龙提出质疑，“我只担心他们看不出咱们的新厂。” “如果把待遇薪水提升一下，说不定有人愿意来。”程杰继续说道：“正好洗煤厂那边的领导，他们早就想把那批知青甩出去了，但他们没那胆子。” “如果咱们愿意接手那批留下来的知青，说不定洗煤厂的领导会帮咱们去做那批知青的思想工作，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不是？” 秦子枫点点头，这是目前他听到的比较靠谱的方案了，“那这件事情麻烦杰叔帮忙安排一下了，如果有需要，改天可以找个时间咱们去洗煤厂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头疼不已 出了风雪机械厂，程杰就立刻安排人去约洗煤厂的领导雷石今天见面。 周志派出去的眼线盯了程杰一个上午，见程杰自风雪机械厂出来后火速赶往洗煤厂，便把这个情况报告给周志。 周志不敢怠慢，又立刻上报给陈龙伟。 此时陈龙伟正在自己的酒店房间里优哉游哉的吞云吐雾，见周志找来了，脸上还带着点青黑的痕迹，就判断出估计那天他和汪技员离开周宅后，周志兄弟二人打了一架。 陈龙伟瞟了眼周志的脸，笑道：“你脸上的淤青还没好，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周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右脸上的淤青，尴尬的笑了一下：“收到好消息我就过来了……” “据说秦子枫的合伙人程杰，今早一早就去了风雪惊机械厂，从机械厂出来后又直奔隆葛区洗煤厂，我才他们是想打洗煤厂那边的主意，那洗煤厂里可有不少留下来的知青。” “洗煤厂？”陈龙伟惊喜的坐了起来，双眼放光：“真是巧了！原本我还没想出来该怎么收拾他们呢，他们倒好，自己跑到枪口上来了……” 周志不知其中内里，只满眼疑惑的立在陈龙伟面前，没接话。 陈龙伟见他没反应过来，只得说详细一些：“你还记得当初跟你一起在我手下干活的刘通么？” 周志在脑海里思索了一阵，不是很确定的答道：“似乎还有点印象，我记得当初他好像没在您手下干多久，就找理由说探亲照顾弟弟，便回老家兰市去了。” 周志之前常年泡在申城经营自己的生意，鲜少跟在陈龙伟身边，所以对陈龙伟身边的具体情况并不是完全知悉。 陈龙伟点头：“是的，不过后来他又来找我赏他饭吃，我就把他安排到深鹏市来了。虽然他离开了我一段时间，但是工作能力没丢，我看这件事情不妨交给他去处理。” 周志不置可否，从陈龙伟出拿到了刘通的电话，跟刘通联系“工作”去了。 另一边厢，梅淑与孙雪在博越酒店等了好几天，却迟迟不见伍湛龙找来，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孙雪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深鹏市的市中心城建，嘴里恨恨：“那臭小子怎没还不来见我？怕不是心虚不敢来了？！” 梅淑歪在一旁的山发上倚靠着软软的抱枕，懒懒道：“说不定是上次我得罪他得罪狠了，他知道这次我陪您过来，所以他才不愿来的……干妈，真是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孙雪回头，坐在梅淑身旁，“我看他不是不想见你，而是不想见我，否则他之前也不会从春明城逃到深鹏市来了。如今我来了，他还是不愿见。” 梅淑见状，又开始见缝插针的说起了伍湛龙的坏话来：“他可真是不懂得心疼父母的！” “干妈你千里迢迢从春明城赶来深鹏市，他却迟迟不肯见，真是一点为人子女的自觉都没有，我都怀疑他对干妈您还存没存有孝心呢！” 孙雪脸色一滞，显然被梅淑提及的“孝心”二字给伤到了。 “算了，既然他不肯来见我，那我们去找他！” 孙雪站起身子，开始对对着镜子整理起自己的着装，“他不是愿意躲么，那我们就去机械厂堵人，我不信他不去工厂里处理事情，我不信蹲不到他！” 秦子枫昨晚在车间忙了一宿，一直忙到了清晨四点，也不愿叫醒专车司机载他回小院休息，便摸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草草休息了。 当门卫的电话打到办公室时，正好成为了叫醒秦子枫的“晨起铃声”。 秦子枫也听出了是门卫的声音：“什么事？” “厂长，还是上次的那俩位女士，她们又来咱们厂外头转悠了。” “又是她们？”秦子枫听了顿感心力交瘁，“她们总是在咱们厂外头晃悠也不是个事……算了，放她们进来吧，她们带到我办公室来。” 秦子枫强撑着疲惫的躯体，就着水盆里的冷水洗脸清醒，没一会儿门卫就带着人来敲门了。 秦子枫前去看门，但门外的孙雪与梅淑仍不见办公室里有伍湛龙的影子后，脸色再次拉了下来。 “秦厂长，我和梅淑在酒店里等了我儿子两天，可他却迟迟没来，是不是你没把我的话转告给他？否则他为什么还不出现？” 孙雪把心里的不耐转变为怒气，吵着眼前的秦子枫发泄，丝毫不在乎往后她们二人还要找秦子枫合作的事情。 秦子枫想起，上一次他与伍湛龙在办公室里商量如何解决新厂招工的问题时，伍湛龙再度表示自己不愿与孙雪、梅淑见面的意思。 所以他也没有违背伍湛龙的意愿，仍旧坚持与上一次一样的话：“孙女士，真的很抱歉，伍哥真没在厂里，他一直在外地出差没回来，我也没法把你的话转告给他。” 孙雪双手交叉横在胸前，面色不善：“那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秦子枫继续搪塞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外出办事总会有这那的意外，我也没法说个准确的时间给你。” “如果您的时间充足，不妨趁着等他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好好在深鹏市逛一逛玩一玩，体验一下与首都春明城不一样的城市风采。” 孙雪的脸色更臭了，“我儿子归期未定，你却劝我在城里边玩边等？” “你是觉得我的时间不值钱么？还是说你愿意替我出我这段时间在深鹏市游玩的花销？要不要干脆把我酒店包间的费用给一并报销了呀？！” 面对孙雪的咄咄逼人，秦子枫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心下满是无语。 孙雪可不管秦子枫如何，一把推开他往办公会走，自顾自坐在了待客的沙发上，随手从边几上抽出一份报纸，靠在沙发上看了起来，嘴里振振有词： “见不到我儿子，我是不会走的。他不来，我就在这儿一直等着，如果秦厂长不介意，今晚我就睡在这儿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辞辛苦 梅淑也追进了厂长办公室里，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拿起秦子枫惯用的茶壶帮孙雪热水泡茶。 看着眼前这对干母女的举动，秦子枫只觉一头两个大。 不过人家来都来了，而且还有伍湛龙母亲的身份在，秦子枫也不能直接赶人走，正好借此机会打探一下这对干母女来深鹏市的真实目的。 “孙女士，请问这一次您来深鹏市除了要找伍哥以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么？”秦子枫直言不讳的问了出来。 孙雪转头瞥了秦子枫一眼，没说话，梅淑倒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却被孙雪瞪了一眼，只得欲言又止。 秦子枫见这二人还不肯说，便懒得再跟她们寒暄，直接把她们请到会客室待着，然后自己又跑车间专注研发新产品去了。 孙雪与梅淑见自己被人晾在一边，又开始在会客室大吵大闹，但远在车间里埋头苦干的秦子枫就听不到了。 门卫把事情闹大，就给副厂长杨秀达打去电话请示。 然而此时杨秀达正和程杰、伍湛龙二人前往洗煤厂的路上，错过了保安队长打来的几个电话。 程杰此前就已经和洗煤厂的领导雷石见过一次面了，显然与他的关系比较熟识，因此便由他来向雷石介绍杨秀达与伍湛龙二人。 几人逐一握手互相介绍，也算是打过照面说过话了。 伍湛龙本来就是秦子枫与程杰合作开新厂的合伙人之一，所以他对此事也是最上心的，直接开口对雷石说明了来意。 “雷经理好，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帮助贵厂一并解决厂里滞留知青的就业问题的。” 虽然伍湛龙说的是场面话，但雷石也明白了这三人来的主要目的。 只见雷石把程杰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与程杰耳语道：“程老弟，这件事情我也不少不愿跟你们合作，你们愿意来帮忙解决那群知青的就业问题，我高兴都来不及！” “……但你也知道那些人是知青，骨子里还是比较有志气的，他们不愿接受临时工的工作，只想当正经的工作人员。” 程杰马上接话道：“雷经理，你也是知道我的，我开厂这么多年，做的都是正经的买卖，从不把人往歪路上带，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 “不是的……”雷石面露难色，“我的意思是，那群知青更倾向于稳定的工作，而你们新开的厂子不是国营的，他们担心去你们那里得不到一辈子的保障……” “而且不瞒你说，我也有自己的苦衷。”雷石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别看我跟你还算相熟，万一这次我替你出面安排他们到你厂里工作，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将来你的厂子发生了什么变故，如果他们找不到你，岂不是要来找我的麻烦……” 程杰转头看了一眼杨秀达，杨秀达立刻心领神会的开口帮腔：“雷经理有所不知，我们秦厂长和程厂长要合作开的新厂，其实算是我们风雪机械厂在深鹏市的新分厂。” “请恕我冒昧的自信一下，如果雷经理您不知道风雪机械厂，那应该也听过回声牌随身听的名头吧？那就是我们厂生产的产品。” “真的？”雷石半信半疑，但又见杨秀达的眼神态度之诚恳，便稍稍减少了怀疑。 “是的！”杨秀达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们前段时间还开了一场关于产品专利合作的竞拍会，要把市场范围扩大到全国，所以我们是真心要扩大规模做大做强，是实打实的正规工厂！” “如果贵厂的那些知青愿意到我们厂长的新厂去工作，只要他们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一般我们都不会轻易开除的，肉眼可见的稳定性极好。” 雷石虽然对回声牌随身听的名头大有耳闻，知道它是以产品质量好而热卖的，因此现在也对所谓即将新开的风雪机械厂的新厂存了一点点好感，但是…… “这位先生是杨秀达杨先生对吧？”雷石微微摇头：“我听杨先生你说得还挺不错，但是其实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厂子能开多久并不是确定的事情吧？” 杨秀达没吭声，程杰看了雷石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雷石拿现实的案例举例道：“比如前段时间出事的悦凯机械厂，这间厂子在深鹏市本地少说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吧，最后还不是说破产就破产了？据说被智达机械厂个接手了……” “我听说过你们风雪机械厂，刚来咱们深鹏市开厂还不到一年时间吧，你们的厂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迅速把市场规模扩大到全国范围，我咋越看越觉得有点悬……” “哪里悬……”伍湛龙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杨秀达给拉住了。 最后还是程杰出面坚持道：“雷经理，我知道你困难担心替我们背书的事情存在后顾之忧，那不如这样，你把厂里的知青名单提供给我一份，由我们自己去联系他们？” 说完，程杰轻车熟路的从公文包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红包，厚度比一般的过年红包厚不少，可见里面装着的“辛苦费”有多可观。 雷石瞥了那红包的厚度，显然还有所考虑。 此时的他心里想起了两天前刘通嘱咐他的话，让他不得帮秦子枫的人招工。 可如果自己只是提供名单给秦子枫的人，具体后面的双方选择就业的事情，应该也不算是他直接帮秦子枫的人招工，这样应该也不算违背刘通的话。 雷石慢悠悠的把红包塞进口袋里，清了清嗓子，“咳咳，既然你们这么坚持，我也不好打击你们的积极性……我让助理帮你们安排一下名单，今天下午应该能把名单给到你们。” 雷石突然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吃过早饭了吧？现在也快到中午了，你们有什么想吃的么？” 杨秀达与程杰二人立刻心领神会，知道这是雷石在给他们机会请他吃饭，当做是帮忙的慰劳。 对开办新厂一事最积极的程杰立刻表示自己要做东请雷石吃午饭，还特意挑了当地的老酒楼，请雷石尝尝地道的深鹏市风味。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途中识人 酒足饭饱，杨秀达又出钱请几人前往洗浴中心洗漱搓背按摩了一把。 雷叔被这两位老狐狸给伺候舒服了，还不到下午两点，便心满意足的让助理给程杰送来了洗煤厂里的待业知青名单。 伍湛龙看着那长长的名单就有些惆怅，“这么多人，咱们得一个一个去劝说？未免也太难了吧……” 程杰握着手里的名单，决定此事还是得回去找秦子枫商量和计划，看该如何找个适当的理由把那群知青集合起来谈，毕竟一个一个去谈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亲自把雷石送出了洗浴中心的杨秀达走了回来，见眼前的程杰和伍湛龙都苦着脸，不由得笑了：“我知道这家洗浴中心不便宜，但又不需要让你们掏钱，你们至于么？” 伍湛龙摇头，坦诚道：“秀达叔，我们不是为结账的事情，是为了这个。” 他指了指程杰手里的知青名单。 “这有什么可发愁的？”杨秀达反而是三人里最轻松的那个，“你们要是想不出法子来，回头去找小枫，他脑子灵，一准能想出好主意来！” 杨秀达揽着二人的肩膀，劝道：“咱们平时也不常见面，难得有一起出门的机会，正好今天有时间放松……走！我领你们去找这里技术最好的老师傅！平时我来都是他帮我搓澡的！” 杨秀达带着二人轻车熟路的在洗浴中心里绕来绕去，终于找到了那间他常来的十二号包间，点名要请十二号包间的胡师傅帮忙搓背按摩。 “非常抱歉，胡师傅最近家里有事一直没能来，不过他的儿子有来替他，他儿子的手艺也是跟他学的，也很不错，几位要不要试试？” 伍、程两人被杨秀达拉着走累了，也懒得理会那么多，直接点头同意了，“行吧，来都来了，那就试试他儿子的手艺吧。” 三人进门，见包厢里有个年轻人在，看模样应该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但身材还算结实，应该不会太缺力气。 杨秀达看那人的眉目间和胡师傅有点相似，便猜测是胡师傅的儿子。 “你是小胡师傅对吧？”杨秀达套近乎道：“平时我常来找你爸搓背按摩，今天你就把你爸平时惯用的手法和技巧试出来就行。” 别看小胡师傅年轻，但却一点都不怯生，十分利落的招呼起三人来。 杨秀达预订的包间时间是五个小时，意味着他们可以一直待到下午六点才离开，于是三人便决定由伍湛龙先来试试这位小胡师傅的手艺。 杨秀达坐在与伍湛龙相邻的理疗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小胡师傅聊天。 “小胡师傅，我听外面服务员说你爸去忙家里的事去了？所以你来代班？” 小胡师傅手不停的搭茬道：“是的，俺爸回家照顾我奶奶去了，我家里其他俩位小叔叔都在城里帮忙，没机会回去照顾我奶奶。” “帮忙？帮什么忙？什么工作那么忙？能忙到没空回家照顾老母亲，还非要你父亲回去不可……”杨秀达顿时有些不乐意。 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胡师傅的按摩手法，现在陡然间换人，他还有点担心小胡师傅是否这能继承他爸胡师傅的厉害手艺。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在洗煤厂帮忙，又似乎没什么可忙的，但是批假很严，轻易不让请假，所以他们出不来，只能让俺爸回去照顾奶奶了。” “洗煤厂？”躺在第三章理疗床上小憩的程杰一听到这三个字，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来！ 伍湛龙此时也睁眼了，吃力的转过脸来问小胡师傅：“你家俩小叔叔都在洗煤厂工作？是这附近的那间洗煤厂么？” 小胡师傅点头：“对于！你们也知道那地儿？” 杨秀达又惊又喜：“我听刚才你说你那俩小叔叔在洗煤厂帮忙，听起来似乎不是正式职工？他们俩该不会是知青吧？” “叔你真厉害！”小胡师傅对杨秀达竖起大拇指，“猜啥中啥，说啥对啥！” 程杰也凑了过来，主动道：“我听你说的，感觉好像你那俩小叔叔在洗煤厂很闲，估计是待业呢吧？” “正好我在滨海新开发区那边有个新的机械厂要招工，要不你去联系一下你那俩小叔叔，问他们愿不愿意去我那儿工作？” 杨秀达此时已经从一旁的理疗床上递来了电话，让小胡师傅联系小叔叔用的，“来，你打个电话联系他们来这一趟，就说有好事便宜他们。” 伍湛龙闻言忍不住嗤笑出声！ 下午四点，轮到杨秀达“享受”着小胡师傅的手艺时，小胡师傅的两位小叔叔终于找来了这里。 伍湛龙已经“享受”搓澡按摩完毕，所以充当了接待两位“小叔叔”的角色。 为了节省时间和不必要的麻烦，伍湛龙一上来直接开门见山：“两位，我们的新厂需要招很多员工，行政岗、技术岗、管理岗等等都有，不知二位以前从事什么类别的工作？” 为了配合眼前两位都是知青的“小叔叔”，伍湛龙还特别注意了自己的遣词造句更有文化一下，至少不会让知青看低他们。 年纪稍长一些的中年人“小叔叔”胡禧答道：“我和我弟以前在队伍里都是干技术的，大家都说技术这一行越来越吃香，但轮到我们真正搞技术的人身上似乎就不怎么灵验了……” 伍湛龙立刻接话道：“不一定，别的地方不灵，不代表在我们厂里不灵，我们正好需要非常多的技术人才，不知二位可有意愿到我们那里工作？” “你们那里是哪里？”胡禧问道。 伍湛龙一指包间电视屏幕里播放着的沙滩画面，答道：“就在滨海湾新开发区，是咱们隆葛区目前倾力打造开发的未来新板块，很有前景的。” “如果你们真的有能力会做事，我们开的薪资待遇也不会差。” “靠谱么？真事儿么？我咋那么不信呢？”另一位“小叔叔”胡越质疑道：“明明很多人都说外头的国企不缺人，他们不会多招，只会缺一个招一个……”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从头培养 伍湛龙面色一滞，“我们厂不是国营，只是私企来着……” 此时的他不由得想起今早雷石说话来，他说厂里的知青很看重工作的稳定性和工作的企业的国营。 而刚才胡越就强调了“国企”二字， 现在看来，果然如雷石所言。 “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去私企。” 话语间，胡禧并不掩饰自己对私企的不喜，“去私企干活总感觉朝不保夕，万一一不小心惹到哪个领导了就能被直接开除，这样的地方待着太没安全感了。” “那倒不会！”伍湛龙赶紧强调道：“我们厂长人非常好，尤其爱惜人才，只要具备真才实学的人去我们的新厂上班，都不会被亏待，更不会动不动被开除的！” “而且我们新厂向区里申请了人才补助，但凡去我们新厂工作的人才，每个月都会有补贴，再加上我们工厂里自己开的薪水加各种补助和提成，一个月下来钱可不少。” 伍湛龙瞥了胡禧、胡越两兄弟一眼，暗示道：“总好过待在洗煤厂无钱度日不是？” 这最后一句话，确实正中胡禧、胡越两兄弟的内心。 在洗煤厂多待一天，便是多饿一天肚子。虽然私企不如国营稳定，但至少能帮助他们度过这段窘境，而且据说月薪还不少，那为什么不去呢？ 兄弟俩异口同声的答道：“去！我去！” 伍湛龙心中暗喜，又开始旁敲侧击的问二位：“话说你们知道洗煤厂里还有多少待业的知青么？他们想不想找工作？有没有意向来我们的新厂上班啊？” 胡禧见伍湛龙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瞬间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洗煤厂里待业的知青确实不少，但是我们不是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内心是怎么想的，要不我们先回去帮你问问吧。” 伍湛龙连连点头，嘴角边笑意不停。 有胡禧、胡越两兄弟从洗煤厂内部帮忙询问那群知青的就业意向，这下可算是从内部“打通”了关口。 离开洗浴中心后，伍湛龙兴致勃勃的致电秦子枫，把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好消息先行告知他。 秦子枫当然为伍湛龙感到高兴，但也不忘把梅淑与孙雪二女的情况告诉给伍湛龙听。 “今天她们俩来了之后就不肯走了，连吃午饭也不肯离开会客室，就搁那待着……我看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你看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来见见她们？” “可是，我这边招工的事情也离不开……”伍湛龙有些不情不愿。 秦子枫听出了他的心思，忙接话道：“不碍事，你那边如果抽不开身，那我可以去帮你接手招工的事情，你明天就回来市区里吧，正好咱们俩先碰个面，再各自去解决问题。” 一昧的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面对想要逃避的伍湛龙，秦子枫自然不肯，宁愿自己累点跑去处理招工的事情，也要让伍湛龙自己直面孙雪与梅淑二女的问题才行。 伍湛龙听秦子枫的态度坚定，深知他是话已出口轻易不改的性子，便不再找借口，只得答应了。 隔日傍晚，回到市区的伍湛龙，终于在区里车站见到了即将上车出发的秦子枫。 二人一见面，伍湛龙就抱着秦子枫的胳膊不撒手：“小枫，要不我还跟你去吧，我实在不想去面对她们俩！” “而且你去了洗煤厂那边不也要让我当一下向导不是？我也方便介绍你和姓胡的那俩兄弟认识……” 最后，秦子枫拗不过死缠烂打的伍湛龙，任由他死皮赖脸的临时补票跟他上车前往洗煤厂所在的城郊区域。 伍湛龙与胡姓俩兄弟约定好在洗浴中心附近的小饭馆见面，还特意订了间小包房。 他带着秦子枫来到小包房里时，胡姓兄弟已经在小包房里恭候多时了。 “二位！他就是我们新厂的厂长！”伍湛龙介绍道。 如果不是伍湛龙在之前与胡姓兄弟的聊天对话里对秦子枫多般介绍夸赞，还特意强调了“年轻有为”一词，估计胡姓兄弟见到现在的秦子枫，也要感慨于秦子枫的年纪。 谁让他才十九岁！十九岁就开办了自己的工厂，实在是太年轻了！ 虽然秦子枫的个头足够唬人，叫人乍一看会觉得是成年人，但五官与神态所蕴含的点点稚气还是难以全部根除，因此看起来总给人一种似乎是刚成年的实体感。 几人陆续入座，服务员也端上了点心茶水，，一阵寒暄过后，伍湛龙觉得是时候说正事了。 “小枫，我是这样想的，胡禧与胡越二位都是在洗煤厂工作的知青，他们跟其他同样在洗煤厂工作的知青关系熟识，我觉得由他们出面帮忙物色挑选合适的人才挺不错的。” “这个办法可行。”秦子枫并不反对，但也提出了自己的小小条件：“不过这一次你们帮忙的挑的话，记得尽量选年轻的进来。” 此话一出，不仅是伍湛龙，连胡禧、胡越俩兄弟听了也觉一头雾水。 不是说要招人才么？技术人才向来是年纪越大、经验越多越吃香，可这位年轻的厂长却点名想招年轻一些的知青，这又是个什么奇怪的招聘条件？ 难道不怕年轻的人才技术不熟练、工作经验不足、在工作中犯低级错误把事情搞砸么？ 秦子枫见眼前几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脸色，只得粗略解释了一下：“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新厂到时候会使用国外进口的机器，所以我想挑选稍微年轻些的技术人才从头培养。” “培养他们对新机器的熟练，当然往后也会用到更精密更先进的设备，所以会培养他们一步步提升。” “年长的老师傅虽然有经验，但他们已经对器材十分熟识，一下子让他们改变操作设备的习惯、从头学其他新的机器，恐怕他们也难以适应，所以……” 伍湛龙立刻意识到秦子枫这是还想从头培养一批能适应、使用且并熟练操作那一整条电芝生产流水线设备的技术人员。 第一百九十章 拦路小虎 面对秦子枫的未雨绸缪，伍湛龙自是不必多问，当即点头同意，吩咐胡禧、胡越二人去帮忙物色更符合条件的知青。 “那就这样吧。”秦子枫催促道：“到时候我跟胡哥二位去洗煤厂看看，你就先回市区处理你的家事吧，她们可还在等着你呢。” 秦子枫说最后半句话时，语气十分意味深长，让伍湛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最后，伍湛龙还是不得不踏上了返回市区的班车，去解决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而秦子枫，自然跟这胡姓兄弟二人前往洗煤厂，先见一见那些知青。 然而这次与那群知青见面的结果并不太愉悦。 秦子枫亲自向至亲们介绍了新工厂的各种薪资福利待遇后，明明有些知青的眼里写满了心动与期待，但是开口应声表示想去新工厂工作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这一次紧急跟洗煤厂的知青见面，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秦子枫虽然也没报太大希望，但心里还是会设想即便想来的人再少，至少也应该有两三个吧？ 然而今天“报名”的结果却是一个都没有是。 在走出洗煤厂的途中，秦子枫忍不住纳闷感慨：“这么好的薪资待遇，为什么就是没人应声呢？总不能是我开的薪资待遇不行？” 秦子枫不由得让自己站在雇员的角度出发来看他所开出的薪资水平，已经相比同等级的其他技术人员薪资高出一半还多，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他开出的待遇不够具备吸引力啊…… “原因我倒是知道，只是……”跟在秦子枫身后的胡禧欲言又止。 秦子枫上手拍了拍胡禧的肩膀，笑道：“等以后你们进了的我新厂工作，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哪来的见外？你有话尽管直说。” 胡禧、胡越二人对视一眼，眼神已经在空气中交接许多次。 “咳咳，秦厂长，这事我们如果告诉了你，你可别忘外头说。”胡禧煞有介事道：“其实不是你开的薪资待遇不行，而是有人在背后阻拦。” 秦子枫瞬间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胡越补充道：“我不知道秦厂长你认不认识刘通……” “就在你和那位伍哥来找我们之前，就已经有人对洗煤厂的知青们放话说禁止咱们去你的新厂工作，否则以后就让他们在洗煤厂做不下去……” 秦子枫闻言虎躯一震！ 这是在此之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谁能猜到他们想打这群洗煤厂待业知青的主意？居然能提前预判，并且赶在他们之前对知青们放话严禁知青去新厂工作…… 而且，这个刘通又是谁？ 秦子枫在脑海中努力搜寻与这个姓名有关的线索，却一无所获。 心中有疑问，秦子枫选择问认识刘通的人，直接问胡禧：“刘通是谁？是洗煤厂的领导么？” 胡禧答：“他是曹经理的亲戚，这两年才开始来洗煤厂工作的，一进来位置还不低，直接成副经理了。厂长下来是曹经理，曹经理下来就是他了，也算是这间厂子的老三了吧。” “不过，你们这群知青本来就不算是洗煤厂的员工吧，早就转待业了，何必怕他呢？” 胡禧两手一摊，“咱们虽然不是洗煤厂的员工了，可咱们吃住都在这儿啊！” “而且洗煤厂大院距离刘通住的小独栋就一街之隔，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谁都不想得罪他，万一哪天被赶出去就不好了……” 秦子枫反应过来，知青都是从外面城市过来的，在本地没有地方住，就住工作的宿舍。 可他们现在转成待业，每月到手没多少工资，如果被赶出宿舍，吃住成了问题，能不能活下去也就难说了。 胡越补充道：而且刘通他还说了，只要被你们找上后拒绝你们提供的工作岗位，就可以凭证到刘通那儿换取一个暂时稳定的工作机会，直接送到申城的某个国营厂子去工作。” 秦子枫闻言不由得上下打量了眼前的胡姓兄弟。 胡禧见秦子枫目光在审视他二人，顿时笑了，“秦厂长放心，我们不会拒绝你的，毕竟你们开的薪资是看得见的，但去申城的某个国营厂子工作却是摸不着的，要我我也选你们！” 可秦子枫却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自己本来与洗煤厂无冤无仇，但这个刘通劝偏偏在他着急招工的时候出来冒头，甚至还有些故意添堵之嫌，这让他不想咽这口气。 既然如此，那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思虑过后，计上心来的秦子枫再三向胡姓兄弟二人确认道：“你们俩是真心想去我们新厂工作的么？” “那当然！” “是的！” 胡禧、胡越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那以后咱们就算是一家人了，往后要心往一处使，劲往一处拧，现在我就有个任务交给你们完成……” 秦子枫与胡姓兄弟二人低语一阵，其间胡禧、胡越不禁连连感叹，边听便纳闷，后来才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听完秦子枫的计划后，胡禧也要向他确认一下：“……秦厂长，你真打算那样做么？会不会太……” 会不会太过分了……胡禧在心里暗暗的想。 弟弟胡越大喇喇的表示：“不会啊，我倒不觉得过分，反而觉得秦厂长这计划是在教训刘通呢！” “我并不是在教训刘通，只不过是想热心帮一帮他的忙而已。”秦子枫淡淡一笑。 “他不是‘很想’给那些知青安排去申城某家国资工厂工作的机会么？我这就成全刘通，也是在造福大家！让大家都有机会去申城那样的大城市工作……” 胡禧、胡越俩兄弟见秦子枫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没敢接茬。 临分开前，秦子枫再度叮嘱二人：“这事就交给你们俩办了，记得到时候抓住机会配合好我。” 会面结束，胡姓两兄弟按照秦子枫的交待，回到洗煤厂的大院后，把风雪机械厂的厂长要来洗煤厂为新厂招工的消息散布出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高薪“诱惑” 原先那群被刘通“警告”过的知青们还觉得刘通就是在胡咧咧吓唬人，可现在一听，居然真有外头厂子的人到洗煤厂来招人，才相信了刘通的那句严厉“警告”。 不能去参与风雪机械厂的招工；如果被风雪机械厂主动找上门的人拒绝接受风雪机械厂的聘请，便能得到刘通的推荐前往申城某家国资工厂工作…… 几位知青把胡姓俩兄弟围在一起，争先恐后的询问细节。 “你说要来洗煤厂招工的那个风雪机械厂是之前刘通提过的那个厂子么？” “他什么时候来这儿？真要招人么？他招多少人？薪资待遇怎么样？” “你问薪资待遇管什么用？就算有再好的待遇那也还是私企，今天把你招进去，明儿就能把你赶出来……”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炸锅了一整个下午和晚上。 隔日，秦子枫自己一人拎着公文包就来到了洗煤厂。 曹经理还算是给面子，引着秦子枫走进洗煤厂平时开动员大会的场地里，领着他上了舞台，还把喇叭给秦子枫准备好了。 洗煤厂的知青收到风，得知风雪机械厂的厂长真来了，便往动员大会场地这边蜂拥过来。 秦子枫也不客气，从善如流的接过喇叭，对着台下乌泱泱一片的人群开始喊话：“大家伙！我是风雪机械厂的厂长秦子枫！” “想必我今天来的目的，大家也应该有所听闻，那就是我们风雪机械厂将在滨海新开发区见一个新的分厂，今天我就是为了招工来的！” 台下有人混在人群中高声喊道：“你说你是来招工的，那你倒是说说招的什么岗位？薪资待遇多少呀？” 秦子枫也不去追究那突然冒出来的粗鲁插话声音，只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新厂实在缺人，所以技术岗、管理岗、流水线工都招！” “我们最主要的还是招技术岗位，试用期两个月，月薪四十元，试用期通过转正后先签一年的合同，工资会根据个人能力等具体情况，从四十元提升至六十至八十元不等。” 台下有人开始高声议论起来：“四十块的月薪确实不低，但是试用期俩月，转正后还只是按照一年的时间来签？听起来怎么那么不靠谱啊……” “要不说是私人自己开的厂子呢，就是比不得国营的稳定！” “想当年我大伯进的国营厂子，只要成了正式员工就能一直干到老！除非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不然都不会轻易辞退……” “是呀，你看像这种私营厂子只跟你签一年，谁知道第二年还要不要你呢！说不清又要嫌你老把你给退了让给年轻人坐位置……” 台上的秦子枫默默听着台下的各种议论声音，大多数还是质疑的情绪居多。 如果换做是普通的招工现场，秦子枫肯定早就开口逐一解释给大家听了。 但眼下他已然不是想要正式招工的心思，而台下这群议论纷纷的知青们也不是奔着真找工作来的，所以大家都十分默契的不肯给彼此好脸色看。 甚至有些知青，心里还盼着自己能被秦子枫看中挑去谈话，好趁着秦子枫当场提供工作岗位的机会把秦子枫给拒绝了。 这样他们也好有机会告诉刘通，借着这件事被刘通推荐去申城某家国资工厂工作，总好过在洗煤厂混日子或者去私企厂子工作却没有安全感。 秦子枫见台下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似乎并不介意站在台上的他能听到，便转头去看了人群中的某个角落一眼，点了点头，而后再度拿起喇叭发话道： “这次我们招工人数多大一百二十人，名额虽多却也有限，还望对我们的岗位感兴趣的诸位尽快行动报名，不要错过这次好机会……” 秦子枫在说话的瞬间想了想，把“过这村就没这店”的话给咽回肚子里。 人群里有人插嘴，故意引导话题道：“秦厂长，咱们这儿的知青正好也是一百多位，要不你把咱们一块招了？” 秦子枫故作兴奋的回应道：“那敢情好啊！我非常欢迎大家踊跃报名！只要你们肯报名，我就都要！” “这么说你是都要咱们这儿的人咯？”这个问题再度被提出，引起了不少知青们的侧目。 那些知青一下子就领会到了问出这句话的重要意义。 当时刘通说会推荐人去申城某家国营厂子的前提是，要被风雪机械厂长看上想带走，然后故意当场拒绝秦子枫。 所以待会儿大家都能顶着“已被风雪机械厂厂长发现并试图挖墙角、而他们拒绝了风雪机械厂厂长”的名头，跑去找刘通，让他兑现他说的话。 毫无疑问，秦子枫开出的薪资条件胜过不少外头的私企工厂，人群里也有一小部分知青对近在眼前的“真金白银”而心动。 然而那一小部分人还没能“心动”多久，脑海里便冒出了刘通之前说的严禁他们去风雪机械厂工作的狠话…… 所以，即便有人真的心动了，这时候也不敢做走出来报名的第一人，生怕被别人举报道刘通面前，往后在洗煤厂的日子里被刘通使绊子、穿小鞋、故意为难。 台上摆了桌椅供秦子枫入座。 他坐在高台上，见下头人头攒动却无人敢上前报名，脸色立刻拉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当他是为了没人上前报名的事情而黑脸，但混在人群中的胡禧、胡越俩兄弟心里却门清，秦子枫这是在当众演戏给大家伙看呢…… 连秦子枫都开始演戏了，胡姓俩兄弟也不敢怠慢，继续延续刚才躲在人群里大声质疑风雪机械厂的“路人”角，高声议论起来。 “老弟，我看他开出的条件确实不差，你去好一点的国企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多的月薪呢……” “就算他那么高的月薪有什么用？还不是不够稳定！说不定哪天资金不足要开始裁员，说把你开了就把你开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捅破“天听” “到时候你人被赶走了，那四十多块的试用期月薪也不一定能领到手呢！到时候直接白干！” “说的对呀！反正去哪里不是干？还不如去找刘通呢！” 胡越突然冒头开始带动氛围道：“走走走！咱们找刘通要工作去！他能推荐咱们去的申城国营厂子比风雪机械厂的好多了！” 胡禧也跟在一旁起哄造势，领着一大帮人呼啦啦离开场馆，不知去哪找刘通了。 台下还剩下零星几人，见大部队走远了，便上前向秦子枫仔细打听了一下有关技术岗位招工的细致问题，然后才默默离开了。 秦子枫虽然已经不指望能把这群知青招到新厂里工作了，所以回答问题时也逐渐显露出漫不经心的随意感。 因着这个小小的不耐烦情绪，秦子枫成功把留下的零星几位知青给“气跑”了。 被气跑的知青嫌弃秦子枫没耐心，而秦子枫却在心里窃喜今天能对刘通予以反击！ 虽然到目前为止，秦子枫还没去主动搜寻过有关刘通的各种资料信息，但因着刘通之前在暗中使绊，所有即便秦子枫没见过刘通本人，心里也已经给刘通打了负分。 所以，他也才使出这手出其不意的招式，把那群对待业颇有怨言的知青们引导到刘通那边，让他自食恶果，自己把所谓的“推荐国营厂子”工作牢牢背在背上扣不下来！ 由于此前秦子枫已经跟胡姓俩兄弟约好了，所以今天他不必愣愣站在洗煤厂等待回应，而是尽早回到风雪机械厂。 而这边厢被胡禧、胡越二人引到刘通所住的独栋小院门外，大大咧咧的敲门喊话，要让刘通出来给大家一个好去处！而且还特意点出了国营厂子的重点！ 刘通此时当然不在洗煤厂的自住小院子里，但是一大群知青围聚在他小院门前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洗煤厂厂长魏国达的耳朵里。 魏国达问秘书：“那些跑去找刘通讨要工作去处是做什么？” “刘通不就是个刚来深鹏市没几年的副经理而已，能懂得这里的多少门路……那些待业知青想让他帮忙介绍本地的工作关系根本是慌不择路……” 秘书眨了眨眼，有些吞吞吐吐道：“不是的，那些知青不是想通过刘副经理找本地的工作门路，而是，而是……” 厂长魏国达微微蹙眉，面露不悦：“而是什么？你作为我的秘书，有话在我面前还不肯直说？是想瞒着谁？还是说想替谁瞒着？” 秘书直摇头，替自己辩解道：“厂长误会了，我之所以不敢说不过是不想担那挑拨离间的责任！” “我怕待会儿跟你说的话传出去后，别人会以为我在故意挑拨您和刘副经理的关系……” “你有话直说！”魏国达对秘书的闪烁其词有些不耐烦了。 “咳咳，具体情况是这样的……”秘书把这几天的情况进行了大致的概括，说给魏国达听：“主要是刘副经理答应了那些待业知青……” 魏国达侧目：“刘通答应的？他答应了啥？” 说完后，秘书又胆战心惊的朝窗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现在拉着窗帘，旁人从外面看不到里头的情况，但还是让他有些担忧。 “主要是今天风雪机械厂的秦厂长受到曹经理的邀请前来咱们厂里招工，招工的对象正好就是那群待业的知青，然后那位秦厂长有意把所有的知青都给招走……” “还有这等好事？”魏国达的双眼瞬间就直了！ 该如何处理厂里的那群待业知青，俨然成了魏国达这段时间一来的麻烦。 他之前也曾帮他们物色过不少工作，那那些知青都是“眼高于顶”的，不肯去私企，只想待在有“国营”二字的单位，这着实让他头疼了很久。 如果那位风雪机械厂的秦厂长真能把那群知青全都招走，简直是替他解决了顽疾！他欢送那群知青都来不及！ 秘书也深知魏国达为了知青的问题头疼了许久，但此时还是不得不把实施告知：“是的，那位秦厂长确实有意把厂里所有知青都招走，但是那群知青还是嫌弃他的厂子不是国营……” 魏国达顿时泄了气，磨着后槽牙咬牙切齿道：“……果然，那群人真的是难啃的硬骨头!” 秘书继续说道：“有人说，当时刘副经理放话说，但凡有人收到来自风雪机械厂的招工邀请但没去的，可以去刘副经理那边做记录，然后他会帮忙安排他们去申城国营厂子工作。” “然后那群知青说，既然秦厂长想把他们所有人都招走，那就等于是变相在给他们发出招工邀请，只要他们拒绝了招工邀请，就能去找刘副经理要去申城国营厂子工作的机会。” “所以现在那群知青正围在刘副经理分到的小院子外头，吵着闹着让他给大家伙写推荐信呢！” “原来是这样？”魏国达被气得从椅子上坐直了！ “刘通这是在搞什么鬼？他不知道我有多想把那群麻烦精送走？他还给我整这出？赶紧把他找过来！还有，把曹经理也叫来！” 魏国达要找刘通问话，自然少不了要脚上曹经理一起，毕竟这俩有亲戚关系，当初也是曹经理介绍刘通进洗煤厂工作的。 后来魏国达见刘通的办事能力出众，技术方面也不错，管理手段更是出色，所以才直接让刘通坐上了副经理的位置。 哪知平时看上去还算靠谱的刘通，却在这节骨眼做出了这等没眼力的蠢事！ 最后，魏国达想起了平时办事能力也不差的中常务总经理雷石。 他对着即将转身出门的秘书吩咐道：“对了！你赶紧去找雷石先去把那群聚在一起的知青叫走！别弄成聚众闹事的大事件！” 秘书平日里和刘通的关系不错，受到刘通的照顾也不少，所以并没有马上去把刘通叫来厂长办公室，而是先通知了曹经理和出门在外的刘通，再去通知雷石去处理知青聚集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三章 讨要说法 曹经理刚才把秦子枫带去招工现场后就把“舞台”让给了秦子枫，自己跑回经理办公室躲起清闲来。 可刚一收到秘书的通风报信后，他瞬间就不淡定了！直接追着刘通的手机号码至少呼出了十几次，才终于联系上了刘通本人。 “你现在在哪呢？赶紧给我回来！来我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注意点别叫人瞧见！现在有一堆人正在找你！厂长也要找你呢！” 此时的刘通正在外头跟周志一起吃饭，接到这个电话后也变了脸色，刚喂到嘴里的鱼翅也吃不下去了。 “怎么了？”周志看出了刘通的脸色不对劲。 刘通叹气道：“我表舅说我们洗煤厂的厂长要见我，如果我所料不错，估计是为了那群知青的事情……我表舅的语气听起来还挺急的，估计事情不会好……” 周志悄悄瞥了刘通一眼，不动声色的喝了口燕窝粥漱漱口，漫不经心的问道：“那群知青的事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刘通毫无把握的摇头：“我也不知道，还是先回去看看具体情况吧。” 周志这才转头看这刘通，叮嘱道：“那你可得小心些，不仅是我，龙哥也不想看到这个事情出什么差错……别的我也不用多说，你应该都懂。” 刘通知道这是周志在给他施压，暗示他要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最好不要出任何幺蛾子。 他火急火燎的赶回洗煤厂，按照表舅曹经理的嘱咐，特意从厂里的小门进来，换了身装束，乔装打扮混进了办公楼里，直奔曹经理的经理办公室。 “表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通一进门就找曹经理询问情况。 曹经理一见到刘通就拿手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早上有人来厂里招工，就是要招那群知青的，可不知怎么的那群知青却不肯去他厂里工作，反而跑去你住的小院外头吵吵嚷嚷，说要让你安排他们去申城的国营厂子工作！” “这事惊动了厂长，他正要叫咱俩一起去问话呢，你倒是先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经理气得双手叉腰，怒目圆瞪的盯着刘通。 刘通犹豫好一会儿，才颓丧了身形，往待客的沙发上一瘫，无奈道：“这事儿可不是我牵头的……” 舅甥二人在办公室里合计了好一阵子，最后商量出了个一致对外的说法后，才动身前往厂长办公室。 此时魏国达已经在办公室里坐等二人长达一个半小时之久，耐心已然消磨殆尽。 他见到曹经理和刘通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后，直接抄起办公桌上的一支笔扔了过去！ 也不是故意要吵着某个人扔，但就是要借此动作来撒一撒气，好叫曹经理和刘通这俩舅甥知道他此时的不满！ 沉默的办公室里，最后还是曹经理先开口。 他指了指身边的刘通，对魏国达说道：“厂、厂长，我把刘通给带过来了……” “刘通！”魏国达对刘通自然没有好脸色：“我问你！那群待业知青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刘通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仍试图装糊涂蒙混过关，“呃，厂长，你也知道，我是管技术这块的，并不是人力资源部的，那群待业知青的安置工作按理说不归我管……” “哦？你也知道他们不归你管？”魏国达冷哼出声：“既然如此，那你干嘛给他们胡乱许诺，说什么知道他们拒绝其他厂子的工作邀请，你就安排他们去申城国营厂子工作？”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申城还有自己的人脉？居然还有手段把那群麻烦精安排进国营的工厂里？你还真是够手眼通天的呀！” 刘通咽了咽口水，厚着脸皮继续狡辩道：“不是的厂长，其实这是个误会，我并没有跟那群待业知青说过要安排他们去申城那边工作啊！” “我只是说有这么个机会，申城那边有间国营厂子这段时间正好在招人，所以我愿意为那些有意向去的知青写一封推荐信、推荐他们去那边面试而已！” 魏国达拉着脸睥睨着刘通，“是么？你的说法怎么跟我听到的情况完全不同？” “一句话说给不同的人听会有不同的理解，估计是有些人听错了想岔了……”刘通特意强调道：“总之，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都是谣传！” 魏国达一拍桌子，“我不管外头是风言风语还是什么，总之这件事你马上给我处理好！如果事情闹大，区里领导来找我问责，可别怪我不顾着你！直接把你开除了！” 刘通虽然刚来洗煤厂没几年，但也对厂长魏国达的性子了解一二，知道他的钢铁脾气是说一不二的。 今天魏国达对他下了死命令，要是他没处理好，很有可能真会被魏国达给开除了…… “厂长放心，我这就去跟那些麻烦精解释清楚！” 说完，刘通马不停蹄的往自己被分到的那栋小院子赶去。 此时的雷石还在“苦苦”劝说着那群围在小院门前不肯走的知青们，见刘通一现身，马上就喊了起来：“诶呀！刘副经理！你可回来了！” 雷石这么一吆喝，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刘通身上，叫他这下再无处可逃。 混在知青人群里的胡禧、胡越俩兄弟见刘通来了，便拿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好整以暇。 那群知青见到了刘通，瞬间从小院门前蜂拥而至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的喊着： “刘副经理！刚才我拒绝了风雪机械厂的招工邀请！你可得遵守之前的说法！把我安排去申城那边的国营厂子工作哦！” “我也是我也是！刘副经理！记得把我安排过去！” “当时我可是第一个喊拒绝的人！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我！刘副经理可一定要先安排我去！” …… 一百多人的知青把刘通团团围住，争先恐后的诉说着自己如何如何拒绝了招工的邀请，势必要让刘通按照约定把他们安排去申城的国营厂子工作！ 第一百九十四章 空手而返 此时已是人群焦点的刘通只觉得身边知青的声音宛如嗡嗡蜂鸣，听得他心烦意乱！ 受不了的他捂着耳朵高声喊道：“闭嘴！都给我闭嘴！” 刘通的不满是有目共睹的，他拉长着脸，眼神里喷着怒火，嘴角也是耷拉的，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距离他站得近的知青们见他不悦，便先收声闭嘴。 而后仿佛水面波纹逐渐往外圈荡漾开去一样，从站在中心到站在外围的人，也纷纷闭嘴安静。 他们此时的安静，不是因为他们听刘通的话，单纯是他们不想惹怒刘通，怕把自己去国营厂子工作的机会给弄没了。 刘通见大伙安静了，脑子里却还没想好说词，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甩出了一个不算负责的话头：“情况是这样的，当初我安排人通知大家，提了一些关于招工的事情。” “负责传话那人一开始么把话说清楚，给大家造成误会，以为只要拒绝了招工的邀请，就能来我这儿要推荐信去申城那边的工厂入职……这些话都是假的、是错的！” “其实我的意思是，如果大家拒绝了本地的工厂招工，我会帮大家整理申城那边正在招工的工厂名单，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申城那边寻找合适的机会！这才是我的原话！”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众人闹腾再一块，围着刘通非要个合理的说法不可，甚至还有人趁乱揍了刘通一拳！直接把他给揍得头昏脑涨！ 此时正在开会会场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洗煤厂的秦子枫，听到了风声。 胡禧偷偷跑垒给秦子枫送信，说是刚才刘通叫人揍了一拳，而洗煤厂的厂子也有意找刘通问责。 “刘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不在意，回头你再去问问那些知青，看还有谁有意向要来我们厂的，我会再安排一次招工的机会。” “不过第二次招工，可不是我来你们洗煤厂这儿了，而是得让他们去我的工厂那边，就在深鹏市的隆葛区。” 这一次秦子枫也算是被那群看走眼的知青耍着玩、白来一趟，所以下次他可就没耐心再来被人耍了。 “行，我知道了，回头我再去问问他们。”胡禧点头，抬手指了指自己，欲言又止。 秦子枫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答道：“你和你弟弟，跟那群知青不一样，早前我就答应了要收你们，就不会食言。” “只要你们明天跟那群知青去我厂里面试一下，其他人的面试是真面试，你和你弟弟的就是走个过场，等后面把合同一签，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这次来洗煤厂跑一趟，招工的结果并不乐观。 不过好在秦子枫来之前已经请远在兰市的任嘉辉帮忙联系深鹏市的人脉，新招了一批实习生过来补充队伍，也算是暂时填补了一部分岗位的空缺。 如今已临近每年招工的六月校招季。 许多中专、大专学校的校长与老师们，为了给学生们找愿意提供工作岗位的工厂而忙翻得脚不沾地。 但深鹏市华南技工学院机械工程系的数控专业副主任朱辉却一点都不着急，与其他忙得不可开交的老师相比，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的泡茶品茶。 就在前一周，朱辉所带的两个数控专业班都与风雪机械厂签订了工作合同，把两个班六十八名学生的毕业就业问题给提前解决了。 与朱辉同坐一个办公室的机械工程系主任徐尧拿着茶杯凑了过来，与朱辉玩笑道：“老朱，你可悠闲呢，大家都忙得没时间写报告了，你倒好，还能在这儿慢悠悠的喝茶……” 朱辉笑笑：“老徐你不也挺悠闲？我听说你带的车床班也出手了差不多一半呢！” 徐尧也笑着摇了摇头：“你也说了，我这才一半，你那两个班都弄出去了，哪能跟你比啊……” “一开始我也没想到，原本我只是经人介绍，和风雪机械厂的副厂长聊了一嘴，哪知道他居然肯把我那两个班的学生都给要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朱辉脸上的笑容非常自豪，显然对自己能超额完成学生就业任务开心不已。 他倒了一杯新茶推给徐尧，“正好主任你过来了，赶紧陪我喝完这泡茶，下午我还得带那群班里的小兔崽子们去工厂里看看呢！” “风雪机械厂？”徐尧听到工厂的名字愣了一下，“那厂子名气可不小啊！听说招工的薪资待遇还挺高的……” 徐尧心里不是不对朱辉感到嫉妒。 以往每年都是朱辉为学生忙断腿，几乎都赶在最后一个时间期限才把大部分学生给塞到工厂里，而且最后还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厂帮学生解决毕业就业的问题。 今年可倒好！朱辉不会找到了，而且还是专业对口的，尤其找到的工厂还是风雪机械厂那种已经在深鹏市本地出名的工厂，这如何不让人嫉妒？ 尤其在徐尧今年找的工厂是智达机械厂，也就是周志名下的工厂，显然比风雪机械厂的名头输了一大截…… 他心里泛酸，嘴上忍不住问了出来：“老朱，你下午带学生过去，是要去跟工厂签劳务合同的？” 朱辉面色一滞，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抿了抿唇，放缓语速答道：“不是，就普通的实习合同而已。” “哦……”徐尧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这个答案，徐尧心里又恢复了平衡。 为什么？ 因为朱辉带学生过去签的只是实习的合同，而不是正儿八经雇佣关系的劳务合同。 只是签了实习合同，最后也不一定能全部转正，而学生毕业后的就业率、转正的数字名额与相应的带班老师绩效评级是挂钩的。 如果最后朱辉带的班级学生能转为正式职工的人数不多，那最后朱辉还是要继续为学生的就业问题在外奔波。 想到这里，徐尧再一想自己带的车床班学生跟智达机械厂签的是劳务合同，心里顿时释然了，那股对朱辉的不悦与酸楚也被冲淡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超额完成 下午两点，朱辉带着学生准时在学校大门集合。 跟在他身后的学生们望着敞开的学校大门，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他们全部都收拾好了行李、带上了自己的全部物品，兴奋激动的挤在一起，等待着来接他们的车子。 他们目前是学校里最快找到实习工作的学生，虽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未来在等着他们，但至少有工作可以做，就意味着他们再不用向家里伸手要钱、而可以养活自己了…… 甚至还有可能寄钱回家，为拮据的家庭缓解一下生活上的压力和经济上的重担。 眼看着校门口呜呜泱泱围了一堆人，附近的教学楼和宿舍楼里也有不少老师和学生探头出来张望的。 这次出行，除了管数控专业的副主任朱辉带队以外，其他专业的老师也专门到校门口为这批学生送行，当然也不乏看热闹的心思在。 何为看热闹？ 主要原因还是在朱辉居然让学生把自己的所有行李都打包好，在这次出校时一起带走。 按照以往的习惯，实习不过是去工厂里先熟悉熟悉工作环境、适应一下在第一生产线工作的真实氛围，然而最后能真正留下的人还是少数。 可朱辉今天就迫不及待的让学生打包好所有东西都带走，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下午两点的太阳，还是有些灼热的，老师和学生站在日头下，大汗淋漓。 朱辉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表，两点二十四分…… 距离跟杨秀达约定好的来学校接学生的时间两点半，还差六分钟。 徐尧给朱辉递来了纸巾，劝道：“老朱啊，我看你就是太心急了！明明约定好的两点三十分来接人，你不到两点整就把孩子们都拉来校门等，搞得大家一起晒太阳，这是何苦呀……” 朱辉总觉得徐尧话里话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但并没有多想，只接过纸巾默默擦去脸上的汗珠。 车床专业主任也围了过来，看似替学生们担心道：“老朱，你让学生把行李全都打包好了，也不怕待会儿车子来装不下？” “你这是多想把那群学生甩出去啊！他们摊上你这样的老师，也是惨哦……” 以前来学校接学生的工厂，大多是开这三轮车或者板车来接人的。 车床专业主任这几句话看似是替学生们担心，但主要还是在嘲笑朱辉的心急、顺带也眼红朱辉今年的提前完成学生就业的任务。 “不是……” 朱辉听出了车床专业主任话里的酸意，开口想要解释，却被突如其来的汽车鸣笛声给打断了。 两辆载客限坐四十人的大客车一前一后停在了学校外的辅道上，刚才正是打头的一辆客车司机在鸣笛。 秦子枫从头一辆客车走了下来，十分准确的从校门口的人群里辨别出朱辉，直接走到了他面前。 “朱主任好，刚才在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迟到了真是抱歉。”秦子枫主动上前与朱辉握手问好。 朱辉与其他几位老师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正好是下午两点三十分钟，不迟不早正正好是之前约定的接人时间。 朱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里满是疑惑。 “请问你是？” 秦子枫知道是自己的年轻样貌让眼前的几位老师起了疑心，随即解释道：“我是风雪机械厂的人，今天自负责来接实习生的。” 秦子枫故意没说自己就是风雪机械厂的厂长，想在自己不主动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待会儿在路上借机观察这位带队的朱主任以及学生们。 昨晚他连夜从洗煤厂赶回来，早上九点多才回到深鹏市，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眯一会儿，匆忙赶回家洗漱换衣，匆忙啃了几口馒头就赶过来了，就为了不爽约不迟到。 可即便如此，朱辉等几位老师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秦子枫只得提示道：“您是朱辉朱主任对吧？你还记得杨秀达副厂长么？就是他让我来接你们的，如果你不信，可以给他去个电话，或者看看车上的标志。” “这两辆客车是我们厂里租下来的，包年使用，车上有我们风雪机械厂的标志。” 朱辉见秦子枫说中了杨秀达的名字，又转头去看车身上硕大的风雪机械厂的标识，这才热情的握着秦子枫的手不放，情绪有些激动：“好好好！我们等了好久，你们终于来了！” 秦子枫不由得眉头微蹙，“你们等很久了？真是抱歉……快安排大家上车吧！” 徐尧凑了过来：“这里这么多学生，你这两辆车子够坐人么？” 秦子枫指了指车身，“看，每辆客车限坐四十人，两辆车子坐八十个人都够，我记得朱主任的学生一共有六十八人对吧？八十座对六十八人，肯定够坐了，大家的行李也够放了。” 徐尧点了点头，语气还是有些酸涩：“哦，也是……去吧去吧老朱，你快去坐车吧。” 朱辉见风雪机械厂的安排如此周到，心里更是非常高兴，转头就招呼两个班的班长带领学生井然有序的领着行李上车。 其他老师跟着打量眼前这两辆大货车，三两成群嘀咕不停。 “这客车真不赖，看着还挺新的，别是刚买的新车吧……” “用这么好的车子来接我们学校的学生，这间风雪机械厂还真是有心了。” “你们真是没见过多少市面！人家风雪机械厂这段时间经营得多好、产品卖得好赚得多，财大气粗得很呢！派这两辆车来接学生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你们这么惊讶么……” “看来老朱今年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搭上了风雪机械厂的门路，早早把学生们送出去、不仅提前而且还是超额完成了毕业生就业的任务呢！” …… 其他老师们围在一起，朱辉兴冲冲的安排学生们放好行李坐好位置，宛如带着家里孩子出游的大家长一般激动。 等所有人上车后，车门一关，朱辉也跟着车子一同前往风雪机械厂。 秦子枫坐在司机后座，耐心的替学生们解答疑惑。 第一百九十六章 形不露相 有眼尖的学生注意到秦子枫的衣着整齐，而且还透露出低调的华贵，便主动向秦子枫提问道：“请问你们厂里的薪资待遇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如果不是很好，估计眼前这位看起来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秦子枫，根本买不起质量这么好、看起来就不便宜的衣服吧…… 秦子枫见许多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的衣服上，随即低下头看了一眼，见自己只是穿着平时常穿的亚麻衬衣，并不是什么起眼高调的衣服。 可再一看眼前的学生们穿的大多是比较粗糙的夏装棉布衣服，皱皱巴巴看起来略显邋遢，和秦子枫身上的亚麻衬衣自然比不了。 此时秦子枫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现在赚了点小钱，平时穿惯了好衣服就习以为常，却没注意到许多人身上的衣服还是如此难看拮据。 他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衬衣，笑着回答道：“我觉得我们厂的待遇还不错，等到了地方会有人专门跟你们说清楚的。” 之前一直是杨秀达在跟朱辉联系，秦子枫本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二人谈了什么样的待遇，所以就含糊应付过去了。 不过学生们这么明目张胆的问他，估计身为老师的朱辉也并没有把具体的待遇情况告知给学生们听。 他不禁回头瞥了一眼坐在前排的朱辉，却正好跟朱辉的目光对上了。 朱辉把秦子枫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秦子枫气度不凡，衣着光鲜，便好奇问道：“我说小兄弟，你也是刚进风雪机械厂不久？工作多久了？” 秦子枫回想了一下自己来到深鹏市创办风雪机械厂的时间，也不过是一年多一点，便点头谦虚道：“确实刚创……刚进厂子不久……至于工作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吧。” 他回想起前世的工作年限，在加上这一辈子从两年前就开始折腾起电子产品的时间来算，确实比车里的学生们加起来的工作时间都久…… “这么说你毕业很早咯？还是说学都没上完就出来混社会了？”朱辉的目光里多了几份鄙夷。 秦子枫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朱辉又略显热情道：“我看你年纪和我学生差不多大，正好在厂里你们还能有个互相照应，万一你有什么操作不过来、弄不明白的也可以问问他们。” 秦子枫不置可否，只点头笑了笑。 客车一路行进，不到半小时就抵达了位于新坊工业园内的风雪机械厂。 这批实习生原本是为了在滨海新开发区增设的新厂所招手的人手。 奈何如今新厂还没建设完工，所以秦子枫与程杰商量后决定还是先让这群实习生在现在的风雪机械厂实习，等新厂建成落地后，再集体跟着设备一起搬迁过去。 好在原先建设这边的风雪机械厂时多建了一栋宿舍楼，现在也正好有空宿舍供这群学生居住。 最先下车的朱辉见到杨秀达等候在工厂大门，便主动上前与杨秀达伸手打招呼。 哪知杨秀达只是匆匆对朱辉笑了笑，转头就去找走在朱辉身后的秦子枫。 “小枫你回来了！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杨秀达揽着秦子枫的肩膀拍了拍，又十分热情的向他打听起路上的见闻来。 秦子枫一指身后陆续下车的学生们，对杨秀达说道：“路上的事回头我再跟你说，现在还是先把学生们安顿好吧，他们在太阳下等了很久，又拿行李又搬箱子，已经很累了。” 杨秀达连连点头：“行，我这就安排人带他们去宿舍，还有食堂里也煮好了新的午饭，正好招呼他们。” 朱辉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有些纳闷。 杨秀达作为风雪机械厂的副厂长，却对这位前去接他们的小年轻客客气气的，难不成这位年轻人背后有什么大来路？ 想及此，朱辉心里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在车上跟秦子枫说的话。 杨秀达安排助理领着学生们去宿舍楼放行李，而自己则落后小半步跟在秦子枫身后，让秦子枫走在最前头。 杨秀达自己不时提起话头跟秦子枫言语几句，神情满是对秦子枫的亲切热情，这就更加让朱辉额头冒汗。 不仅是杨秀达，他们这一路走过来，每个人遇到秦子枫都是毕恭毕敬，要么眼神交流一下，有的就对秦子枫点头，这就更加让朱辉好奇这位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总不会是这间机械厂厂长的儿子吧？要么就是个厂里的领导沾亲带故…… 除此之外，朱辉想不出别的理由能接受眼前这一切了。 学生们各自前往被安排好的宿舍放好行李后，又在杨秀达助理的带领下前往工厂食堂的二楼。 秦子枫与杨秀达还有朱辉已经在此等候。 待所有学生落座后，杨秀达接过助理送来的喇叭，转手递给了身旁的秦子枫，“你是厂长，还是你来说吧。” 什么？厂长？ 朱辉闻言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眼前这位年轻人！刚才坐车去学校接学生的年轻人，居然是厂长？他没听错吧？ 尤其刚才他还在车上忍不住“教育”了一下这位“年轻人”！ 这可真是弄了乌龙了！ 此时正准备对着学生们讲话的秦子枫并没有看到一旁的朱辉脸色变了又变，而是专注认真的一一扫视过眼前的人群，笑道：“欢迎大家加入我们风雪机械厂。” 学生们见率先开口发言的竟是刚才在车上给他们解答疑惑的年轻人，不由得集体愣了一下。 杨秀达见大家没有回应，场面有些冷，便自作主张的拍了拍手，喊了一句“好”！ “大家伙，忘了跟大家介绍一下，我是风雪机械厂的厂长秦子枫，大家进入我们厂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希望大家以后能一起努力，一起建设我们的大家庭！” 全场人都听到了秦子枫的“自我介绍”，此时大家都绷不住了，有交头接耳的，有窃窃私语的，也有震惊如朱辉的。 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人，居然真的是这间机械厂的厂长！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忙里偷闲 秦子枫见大家诧异，却并不奇怪，接着又见了几句场面话，就把话筒交给杨秀达，让他来给学生们介绍最关心的薪资待遇问题。 “我们工厂从来不会亏待每一位人才和辛勤工作的人，也对每个岗位开出相应的薪资待遇。大家来到我们厂实习，我们在实习期也不会亏待各位。” 杨秀达转头看了一眼朱辉，又回过头继续宣布道：“在大家实习期间，每人每个月可以有十二元的月薪。” 十二元的月薪，听起来似乎不算很多，但对这批学生而言，十二元已算是一笔不少的工资了。 要知道其他工厂给实习员工开的月薪也就只有七元，而风雪机械厂开的十二月薪资差不多比其他工厂高出一半！这如何叫在场的学生们不惊喜呢？ 杨秀达继续说道：“由于我们厂主张大家在厂里食堂用餐，所以不会额外分发粮票，而是发放厂内专用的饭卡，大家可以往饭卡里存钱，凭借饭卡在厂里的食堂刷卡取餐即可。” “还有，每人每个月都有十元的饭卡补贴，会在发月薪的同时把补贴金额充入各人的饭卡中，方便大家取用。” 十二元的月薪，外加十元的餐补，加起来等于是二十二元的工钱，这样的薪资待遇超过了许多工程能提供的最佳优待，确实让在场的不少学生由衷的感到激动。 在全厂沸腾的欢呼声中，终于轮到秦子枫出来做最后的总结陈词。 秦子枫自认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所以他的总结陈词也很简单，主要是以鼓励和展望为主： “希望大家往后能好好融入我们的大家庭，为风雪机械厂努力贡献自己的力量。等到来年转正时，希望我还能看到在场的每一位都留下来！” 到此，为新厂招工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当天傍晚，秦子枫连夜买了回兰市的火车票，马不停蹄的要赶回家里。 上一此回兰市，秦子枫只是匆忙待了三天便赶回深鹏市处理招工事宜，根本没多少时间好好跟家里人相处，所以这一次回兰市，他想尽可能的多待几天，好好陪伴家里的姐妹。 火车抵达时间是隔日上午七点，这次秦子枫提着行李紧赶慢赶回到熟悉的出租屋后，还没进门，就闻到了屋子里传来的饭菜香味。 秦子枫皱了皱鼻子，还算满意的笑了：“嗯，这次闻到了肉的味道，看来大姐很听话，终于肯买肉回来吃了。” 他翻出钥匙开锁，一进门就看到了朝玄关这边望过来的秦子柔、秦子璇姐妹俩。 秦子柔身上还套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正从厨房探头出来张望；而秦子璇坐在餐桌前，嘴里咬着半只蛋黄，手里拿着盛了半杯牛奶的塑料杯，十分有生活气息。 再次感受到家中的烟火气，秦子枫如释重负。 “哥哥回来了！” 秦子璇放下手里的杯子，连手里的油污都没来得及擦，就飞奔似的往秦子枫的怀里扑！ 秦子枫一把抱住家中小妹，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眼里满是欣慰。 “小枫回来了……”秦子柔笑中带泪的摘下围裙，疾步走过来抱住了弟弟妹妹二人。 她望向秦子枫的眼神里，欣喜与埋怨掺半，“小枫，这次回来你还着急走不？” 秦子枫也了解秦子柔对家人团聚的喜悦之情，当即脱口而出：“大姐放心，这次回来我就当是休假的，当然是要待久一些！” “那就好！”秦子柔喜极而泣，把弟弟妹妹抱得更紧了。 墙上的时间刚敲过八点，刚团聚没多久的秦家姐弟妹三人就要“分别”了，秦子柔要出门上班，而秦子璇也要赶着去学校。 秦子枫一一送别了姐妹二人，才终于有时间好好把自己洗漱一番，再把秦子柔新做的早餐个吃了，才终于有机会好好睡觉。 一觉睡醒，已是傍晚时分。 秦子枫揉着惺忪睡眼，闻到家中的饭菜香，便知秦子柔已经归家做饭。 秦子璇悄悄推开房门一角，见秦子枫已经醒了，才蹦蹦跳跳的来到床边，把自己的作业给秦子枫看：“哥哥快看！我的作文拿到了全班的高分哦！” 秦子枫接过作业本，见作文标题写的是《我的家人》，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小妹真棒！明天我带你去买新的书包怎么样？就当做是你努力学习的奖励！” “好耶！”秦子璇兴奋得一蹦三尺高，抱住秦子枫的手臂不肯撒开。 等到了秦子柔催二人吃晚饭的时间，秦子枫才不得不拉着秦子璇从房间里出来入座吃饭。 秦子柔见眼前兄妹二人相处愉快，完全不像是分别许久毫无话题可聊的生疏关系，心里也放心许多。 这顿晚饭秦子柔吃得很忙，忙着给秦子枫张罗夹菜。 “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你上次回去很忙吧？是不是都没能睡好？我看你眼下的青黑比你上一次回来还严重……快多吃点鱼眼睛补一补！” 对于秦子柔的热情夹菜，秦子枫毫不客气照单全收，最后把自己吃了个撑得瘫靠在椅子上顺气。 他忍不住告饶道：“大姐，我真吃不下了，就这样吧……” 秦子柔才终于罢休，转头打发秦子璇去写作业，又找秦子枫问起了工作的事情。 “上次你说你要回去忙新产品和招工的事情，事情解决了么？” “当然解决了！”秦子枫连连点头：“就是因为解决完了我才回来的，我跟他们说了我要休息一段时间，反正新厂那边也有杰哥去打理，我不用太操心。” 秦子柔追问道：“那就是说往后新厂的事情也暂时不需要你去忙咯？那你可以清闲多久？一个月？半年？一年？” 秦子枫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姐，这次回来我最多能待够一个月我就很开心了，哪敢奢望休息半年一年的……我在这边休息得差不多了还得回去折腾新产品研发的事情呢。” 电子产品更新迭代的速度日新月异，虽然秦子枫现在已经领先了国内的大部分品牌，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更别提休息个半年一年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次告别 面对现在的市场环境，秦子枫一直是居安思危的态度，脚步一刻不敢停下，脑子也一刻不敢放松。 秦子柔闻言又皱了眉头：“可你一直这样忙个不停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不累么？” “再累也要忙啊！”秦子枫捉着秦子柔的手，安抚道：“为了咱们家以后买大房子！为了你和小妹以后能有嫁妆有底气的嫁人！再忙也值得！” “大概半个月后我还要去东边跑一趟，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合作商可以合作，如果能谈成，到时候生意越做越大，你和小妹的嫁妆就真的不用愁了！” 其实秦子枫现在赚到的钱也不少，可他为了弥补对家中姐妹的亏钱，总会觉得如今这点存款用来做嫁妆还不够有底气，这也是趋势他一直努力赚钱的动力。 说到嫁人，秦子柔眼里有失落开始弥漫开来，“其实嫁人这事我并不着急，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秦子枫知道她这是对过去被父亲秦奋斗几次卖给别人的事情有阴影，便不再提及。 “对了，你刚才说你要去东边？”秦子柔又突然反应过来。 “你的生意不是在深鹏市做得挺好的？怎么又要去东边找合作商？我还以为深鹏市会有不少厉害的人物愿意跟你合作的……” “深鹏市确实卧虎藏龙，但是我这新产品研发需要的零部件目前确实只有东边那边的几家代工厂有能力生产，所以我才需要跑那边一趟。” 东边有不少富庶城市，而且距离外国马台国也很近，技术和设备显然比在南方的深鹏市先进一些。 即便如今秦子枫已经有了伍湛龙带来的电芝一整套生产流水线的设备，但那也是过时被淘汰的机器。 即便那批设备用来生产目前市面上电子产品常用的零部件确实够用，但想用来生产新品的零部件，就比较困难了。 秦子枫向来要比别人多想一步，则新产品的生产研发也自认要比别人更先进一步。 而东边城市那边的代加工厂，尤其是申城，就是有可能帮助他实现自己新产品研发构想卖出第一步，而且也将是很重要的一步。 当秦子枫表露出自己想要去申城那边找合适的合作代工厂，杨秀达听闻风声后就十分激动的表示想一同前往。 对此，秦子枫以“他不在工厂其间，厂里需要有人坐镇”为由，按住了杨秀达的心思。 可杨秀达还是不放心，便提议让伍湛龙也一同前往。 伍湛龙年纪比秦子枫稍长几岁，看上去也显得成熟稳重多了。 秦子枫此番去东边的城市是为了谈生意的，有伍湛龙陪伴左右，其他人也不会因为秦子枫过于年轻的外表而有所质疑。 为了躲过杨秀达的热情唠叨，秦子枫只得答应带着伍湛龙一同前往东边，而他们的第一站便是耳闻许久的申城。 去申城后肯定又将持续一段忙得脚不沾地的时间，所以在前往申城之前，秦子枫才在处理完新厂招工的事情后先回兰市休息一段时间，顺便陪陪家人。 秦子柔得知了秦子枫即将要去申城的消息后，整个人的情绪又落到谷底。 她有些失声喃喃：“来来回.回那么多次，每次你在家里都不能久待，总觉得好像我们这儿不是你的家，只是一间供你落脚休息的旅馆一样……” 其实这话说出口就显得有点矫情了。 秦子柔作为家中长姐，不是不知道秦子枫在外奔波不外乎是为了让整个家更好，可此时她还是忍不住为难以与亲弟团聚相伴而伤心失落。 “姐你别哭，我去了又不是不回来……”秦子枫安抚着轻拍秦子柔的肩头，“而且我这次回来能待半个月呢，这不比以前待得久么？难道你就让我看你哭丧着脸半个月么？” 秦子柔这才止住心里的失落，抿着唇对秦子枫摇头，眼里满是歉意：“是我不对，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你难得回来一趟，这半个月我就好好陪着你，不让你不开心。” 这一次秦子枫说话算数，真就在兰市家中陪伴家人半个月。 眼看后日就到了动身启程的时间，秦子柔这晚就忙着帮他张罗收拾行李，不让他过多操心。 秦子枫看着秦子柔在屋里忙活的身影，不禁开玩笑道：“姐，我后天早上才走呢，你现在就帮我收拾行李，是迫不及待送我离开么？” “哪能，我先帮你把这几天换洗下来的衣服收拾好放进去，明晚也不至于匆匆忙忙收拾不过来。” 秦子柔头也不回的继续收拾，勤奋的背影映在秦子枫的眼里。 望着秦子柔的背影，秦子枫的双眼不知怎的突然就红了。 他低下头，深呼吸着，试图缓解内心即将与家人暂时告别的酸涩。 第三天早上，也是秦子枫坐火车前往申城的日子。 秦子柔早上五点起身做好早餐，六点不到就开始催促秦子枫起来吃早点。 “你快吃，趁着肉脯粥和油条还热着，待会儿吃完就要去车站了，可别饿着自己。” 秦子枫一边咬着油条一边收拾着出行惯用到的小物品，眼里的不舍渐浓。 火车九点出发，眼看着一顿早餐吃到了七点半，生怕秦子枫吃到赶不上火车的秦子柔又开始催促了：“赶紧吃完好出门！” 秦子枫终于吃饱喝足即将出门，却又被秦子柔叫住了。 “等等！”秦子柔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跑回房间里一通翻找，才捧着一个红包回到秦子枫身边，往他手里塞：“姐姐没存多少钱，这两百块你先用着，到了地方别不舍得花钱打车。” 秦子枫哑然失笑：“姐，我自己身上有钱，而且我从来不怕花钱打车，这两百块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给自己买衣服、或者给家里添菜都行，只要是用在你和小妹身上就行！” 眼看时间要来不及，秦子柔便不再推诿，而是不舍的把秦子枫送出小区大门，“记得到了地方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初涉申城 炙热的六月中旬，秦子枫终于踏上了申城的土地，来到了这座他闻名已久但一直没时间造访的城市。 伍湛龙从深鹏市启程出发，抵达的时间要比他晚一个小时，所以他就先来到事先预定好的酒店入住。 他把行李放在酒店大堂休息区里，在前台办好入住手续后，就先去公共卫生间方便去了。 等他回到休息区时，却见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坐了几位小年轻，而他的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被推倒在地，另一个则被一位留着寸头的小男生压在小腿下，动作十分惬意。 见此情景，秦子枫顿生懊悔。 自己不该把行李留在休息区就跑去卫生间，而是应该先上楼去房间入住，再解决人有三急的问题，便不会出现这样的小插曲了。 他有些自责的叹了口气，走到那群小年轻身边，扶起那倒地的行李箱，又指了指把他另一个行李箱压在腿下的寸头男生：“抱歉，这是我的行李箱，请你把脚拿开。” 寸头男生和其他人打量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年轻人，见他年纪和他们好像差不多大，便毫不客气的大声吼道： “你是谁啊？你说这箱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万一是别人的呢？或者说这是我的箱子呢？难不成你还要跟我抢？” 秦子枫看得出寸头青年并不是真想要抢他的行李箱，不过是在气头上说的话，便沉住气，耐心解释道： “我能说出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前台和大堂的服务人员也能为我作证，这就是我的箱子。” 寸头青年继续大声道：“你说是你的箱子，那你为什么不随身带着，而是随便扔在这里？你当这里是你房间还是幼儿园呢？” 秦子枫继续维持自己的耐心，还是那副好声好气的态度：“刚才我去处理一点急事，所以就把箱子暂时放在这里，并不是随便扔的。” “你说是你的箱子，我偏不信！”寸头青年站起身，直接挡在秦子枫面前，瞪大双眼与秦子枫对视，显然是打算跟秦子枫杠上了。 其他几位小年轻也站起来，围在秦子枫身边，倒是叫与他们一同前来的两位女生吓了一跳瑟缩在休息区的沙发里，还以为他们要开始打架了。 在这电光火石有可能擦枪走火酿成打架事件的时刻，酒店大堂的服务人员才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而刚刚步入酒店大堂准备办理入住登记的伍湛龙，也朝休息区这边看了过来。 “小枫？”伍湛龙拖着行李慢慢走近，试图辨别眼前的熟悉身影是不是他认识的秦子枫。 几位小年轻看到身材高大、更为成熟的伍湛龙慢慢靠近，又对秦子枫瞪眼：“你居然还敢叫帮手？！” 秦子枫闻言回头，见来人真是伍湛龙，才终于露出笑容：“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更晚些！” 伍湛龙看着站在秦子枫身后怒目圆瞪的几位小年轻，甚至还有开玩笑的心思：“我要是晚些来，保不齐这里就要发生流血事件了……” “怎么？你们要欺负我朋友？” 伍湛龙把行李箱放在一旁，走上前隔开了秦子枫与几位小年轻，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眼前人： “你们别看他好像跟你们差不多大，他可是会点功夫的，到时候真动起手来，还不知道会是哪边被打得哭爹叫娘呢……” 为了附和伍湛龙的“善意谎言”，秦子枫也十分配合的举着自己的手臂做了一个展示肌肉的动作，慢条斯理道： “别看我瘦，肌肉还是有在练的，当初我能扫平深鹏市，那今天打你们几个小喽啰也不在话下，有谁想要向我讨教的么？我可以免费附赠你们一人一个同款熊猫黑眼圈哦！” 说着，秦子枫的目光瞟向小年轻里其中一位右眼有点乌眼青痕迹的人，“你，要不要我帮你在左眼补一拳？才更显对称！” 乌眼青的小年轻连连摇头，自己主动去劝那寸头青年，“肖哥，还是算了，咱们还是消停点吧，尽量别闹事……” 此时的伍湛龙也十分应景的握了握拳头，在众人眼前一一挥过，“有谁想试试我这沙包大的拳头么？” 寸头青年打量着眼前两位高大的秦子枫和伍湛龙，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仍不忘继续嘴硬道：“今天算你们走运，要不是我兄弟劝我，早把你们几个外地人打得满地找牙！” 说完，寸头青年带着几个小兄弟跑了，完全忘了角落的沙发里还锁着两位小女生。 面对眼前的场面，两位小女生也看得愣神了。 其中一位模样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年轻女生担忧的望着秦子枫、伍湛龙二人，问道：“你们居然敢挑衅肖哥？难道就不怕他报复么？” 秦子枫摇着头耸了耸肩，“我们是外地人，在申城又没什么牵绊，他能报复到哪儿去？” “而且，申城应该有警局吧？”秦子枫玩笑似的问道：“只要有法律在，我们就不怕，我不信法律不保护我这种守法公民，而去保护他们那种小混混。”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他看你们是外地人，就更好欺负你们了。”另一位长发女生也好心劝道：“你们还是得小心，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呢……” 伍湛龙也满不在乎道：“不碍事，我们来这边是谈生意的，不会久留，他就是想报复也没地找我们去。” “你们来申城是做生意的？”大学生模样的女生闻言蹙眉，“那可能你们还是绕不开肖哥，他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而且在申城的生意做得还挺大，许多人都会给他们家几分薄面……” 伍湛龙听到这里反而来劲了，不由得好奇问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有多大？总不可能每个实业范围都会覆盖到吧？” “难说。”女生抿了抿唇，有些为难道：“不妨先说说你们来申城是做什么生意的？” 伍湛龙见对方似乎有打听消息之嫌，便警惕的回头与秦子枫对视一眼。 第二百章 偶间所识 在得到了秦子枫的点头许可，伍湛龙才模棱两可的答道：“我们来申城就是想找合作代工厂，看看有没有什么工厂能帮忙代加工零件、或者有买卖设备的平台……” “加工零件？买设备？” 大学生模样的女生转头看身旁的长发女生，轻轻撞了一下长发女生的肩膀，问道：“对了，你家里小叔叔不就是做对外贸易的？我记得好像也有进出口设备？” “真的？”秦子枫闻言顿时双眼一亮，转向那位长发女生：“请问你知道你家小叔叔做进出口设备是如何交易的么?” 长发女生愣了一下，没想到秦子枫居然会对她的小叔叔感兴趣，犹豫了几秒才回答道：“呃，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回头我可以帮你问一问他。” 大学生模样的女生扯了扯长发女生的衣角，与她低语道：“我们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就算你去问了你小叔叔，后面你该怎么跟他们联系啊？而且你小叔叔不是回深鹏市了？” 秦子枫一听到深鹏市，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此时他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对长发女生的提问似乎有些“超纲”了。 毕竟眼前这两名女生才刚“打”过照面，彼此都不认识，他一上来就向她们打听亲人的工作详情确实有些失态。 不过秦子枫在来申城之前就曾有过设想，自己也查询了一些有关资料，因此对自己想要合作的对象也默默列了个名单，还按照合作的可能性进行了前后排名。 如今正好有机会能认识一个名单之外的额外可能，他并不是不想了解。 “抱歉，刚才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秦子枫。”秦子枫冲着长发女生自我接受，又把伍湛龙拉到一边，“这位是我朋友伍……” “叫我小伍就好。”伍湛龙立刻抢答道，“我年纪应该比你们大几岁，或者你们叫我伍哥也行。” 秦子枫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了伍湛龙一眼，虽然不知道伍湛龙为何不愿泄露真实姓名，但也不会现场揭穿他。 长发女生也回应道：“我叫洪薇薇，这位是我的同班同学任彤。” 另一名女生任彤看了眼秦子枫拿在手里的宣传册，见上面内容是她所熟悉的事物，便好奇问道：“那不是功率半导体的画册么？怎么？你们是想买半导体复合器件？” 秦子枫对任彤的“慧眼识珠”有些意外，不由得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宣传册，反问道：“你认得这东西？” “这有什么不认得的！”任彤骄傲的仰着下巴笑了笑，“我们上产业链维度课时老师可没少提过半导体产业，在实验课里我们也摸过不少传感器……” “你们居然还知道半导体和传感器？”伍湛龙也有些喜出望外了，“你们该不会是学这方面的吧？” “对呀！”任彤自豪的点头，与洪薇薇对视了一眼，答道：“我们俩就是念的电子技术专业，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这下轮到秦子枫和伍湛龙感到震惊了。 尤其是伍湛龙，忍不住感慨道：“很少有女生报这个专业吧？” 在他的印象里，这类专业大多是阳盛阴衰。 洪薇薇思忖几秒，答道：“我们班上的女生确实不多，不过这不重要。” 伍湛龙也跟着点头：“也是，专业不分男女，想报什么专业都可以，路是自己选的，只要自己喜欢就行。” 哪知他的话却引起洪薇薇心中泛起波澜。 其实选这个专业并非她喜欢，单纯只是因为她的父亲当年也是学的这个方向，而且毕业后进入研究院工作到了现在，所以想让独女洪薇薇继承他的“衣钵”，便帮她选了这个专业。 如果要真论起喜不喜欢，洪薇薇自然是不喜欢的，但奈何她的性格本来就是内向沉闷的，也不敢跟父亲开口表达自己的意愿，所以便硬着头皮念了这个专业。 好在她的头脑延续了父辈的聪明，学起来也不算吃力，而且自己也肯下苦工，成绩才能一直名列前茅。 伍湛龙适时问道：“看你们还挺年轻的，是刚进大学么？” 任彤对伍湛龙变相夸赞她们俩年轻的提问十分受用，随即莞尔一笑道：“我们都已经大三了！九月开学就大四快要找工作实习了！” 话都说到了这里，秦子枫觉得自己此时要是再不掏出名片那就说不过去了。 他从公文包里翻出自己的名片递给眼前二女，郑重其事道：“如果二位不介意的话……这是我的名片，我们工厂就是做电子产品这块的，如果二位有意，不妨考虑可以到我们厂里实习。” 任彤接过明信片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你们的厂子在深鹏市？那还是算了，我比较喜欢待在申城，除了老家我哪里都不想去。” “不过，薇薇你可以去试试呀！”任彤撺掇着身旁的洪薇薇，“你老家不就是深鹏市的么？如果你去他们厂里实习，正好就在老家本地，将来工作了还能和家里人经常见面呢！” 洪薇薇默默接过了名片，看也不看的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却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只说：“行，我会考虑考虑的。” 任彤倒是认真的浏览了名片上的内容，忍不住提了一嘴：“风雪机械厂？你们的厂子名字还挺特别，完全看不出是生产什么产品的。” “不过如今电子产品的生意不好做，你们的厂子在深鹏市，却跑到我们申城来，该不会是来寻求出路转型的吧？” 秦子枫也坦诚道：“出路转型倒不至于，我觉得我们厂里目前生产的产品还不错，至少目前暂时还不需要转型……” “不转型那估计就难了。”任彤有些不认可的摇了摇头。 “最近新出了一款回声牌随身听，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那款产品就挺新奇的，体积小巧便捷，质量还不错，唯一缺点就是价格贵了点……” “你们厂子如果不转型，怎么和别的产品同台竞技？总不能还是走老套路压低自己产品的价格而来提高自身的竞争力跟人家比吧？” 第二百零一章 旁敲侧击 秦子枫见任彤居然主动提到了回声牌随身听，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又回头望了伍湛龙一眼，心里还是挺得意的。 看来严信在申城这边的渠道铺设还不错，居然真把回声牌随身听的名号在申城“打响”了。 任彤见眼前二人没什么反应，便开始翻起自己的书包来，瞬间就抓出一个书本大小的机子来，“呐，就是这个！你们不是申城本地人，应该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吧？” 秦子枫一眼就认出了那机子就是回声牌随身听，而且是还是最近一个月新出的天蓝色，打破了以前只有黑白两色的颜色款式。 说着，任彤还十分大方的把回声牌随身听递到秦子枫跟前，“我可以借给你们看一下，看看人家的产品做得有多好，其实你们也可以去买一个回来观察，研究研究别人的优点。” 伍湛龙见任彤的语气十分认真，但不知晓眼前人正是生产了回声牌随身听的人，便忍不住嗤笑出声，“呃，其实这个牌子的随身听在深鹏市也有出售，而且是最先在深鹏市出售的。” “真的么？原来这东西是先在深鹏市卖的？” 在申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任彤习惯了自己的城市尝尝是所有新鲜事物的试行点，骨子里掩饰不了那股下意识的傲慢，还以为回声牌随身听是最先在申城面世出售的。 “是真的。”这次回答的却是洪薇薇，“我包里的那台就是我爸两个月前从深鹏市买了寄过来给我的。” “哦……好吧。”任彤倒是坦然了，“我还以为你的也是在申城本地买的，我还纳闷你的为什么是白色而不是蓝色的呢，难不成是深鹏市没有蓝色的款式？” 秦子枫下意识回答道：“蓝色款式是最近一个月新推出的，两个月之前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所以……” 任彤恍然大悟般看向秦子枫：“看不出你对这款随身听还挺关注的？知道得那么多……该不会你们就是在深鹏市比不过回声牌随身听，所以想跑申城来找机会吧？” “目前来看你们还是来晚啦！现在回声牌随身听在申城也卖得挺火的，你们的产品估计还是比不过人家，还不如回去想想怎么提高自身或者考虑转型呢……” 秦子枫闻言心里窃喜，忍不住再次求证道：“这牌子真的在申城卖得很火？” “那可不是？！”提起这事，任彤顺就来劲了，“自从那姓严的在自己商场里摆上这款随身听后，瞬间就卖疯了！” “更可气的是他们家商场居然搞限量出售！害得我之前差点没抢到！” “你认识那姓严的？你认识严信？”伍湛龙问道。 听任彤的语气，似乎与严信很熟悉…… “呵！恐怕我认得他他都不认得我呢！”任彤双肩一耸，有些没好气道：“我可不想跟他那种纨绔子弟扯上关系！” 伍湛龙闻言一拍手，感叹道：“得！原来你们还真认识！” 洪薇薇问道：“你们也知道严信？” 任彤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你们认识他？” “没有没有！” 秦子枫连连摇头，选择“卖队友”，开始编造善意的谎言：“本来回声牌随身听也是在深鹏市生产的，我们之前在深鹏市就听过他的名字，所以知道是他负责华东这边的渠道销售。” “……不认识就行。”任彤轻轻拍了拍胸口，长呼出一口气。 四人唠完嗑，任彤和洪薇薇见外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便提议要走。 出于风度，刚才“赶跑”了那群年轻男生的秦子枫便拉着伍湛龙一起将二女送出了酒店大门，亲眼见她们二人坐上了的士，才转回酒店大堂。 这一次再回到酒店大堂，大堂里的服务员懂得主动帮秦子枫看顾在休息区的行李，避免再次发生下午时的事情。 秦子枫和伍湛龙拿着行李，搭乘电梯来到楼层，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洗漱过后，闲不下来的秦子枫从行李箱里翻出了在申城火车站买到的申城地图，对比着他的小本子名单上所记录的各家对象的工厂地址，逐一进行标注，进行提前踩点。 纸质版的地图需要自己慢慢找寻地点，比不得现代社会手机或电脑里的电子版地图输入目的地后便能自动锁定位置，所以秦子枫找了不到一个小时，眼睛就觉得累了。 自行吃过晚饭后，秦子枫下楼想买份申城本地的晚报了解一下实时情况，顺便跟报刊老板打听起来。 秦子枫一边把领钱递给报刊老板，一边问道：“老板好，话说你知不知道附近哪里电器行比较集中？或者说专门卖电器的商城？” “你是外地来的吧？”秦子枫的普通话没有口音，报刊老板从口音判断不出他是不是本地的，但这个提问显然暴露了秦子枫是外乡来人。 秦子枫顺势答道：“是的，过来旅游，顺便到处走走看看有什么新奇的玩意。” 报刊老板似乎不太相信秦子枫的说辞，而是神秘一笑，“你也是想过来淘些新鲜东西回去当地卖的？” 最近一年多来，渐渐有许多较为落后的外地人来申城“进货”，然后高端进口的名义在其他城市出售，报刊老板每天接触不少信息，对此一见怪不怪。 所以他听到秦子枫找他打听电器行的事，便自认猜出了秦子枫的“真实目的”。 “这附近有间大型商场叫友谊商城，人流量就挺大，卖的东西也多，连外籍友人也会去那里买东西，你可以去那边看看” 报刊老板压低声音，凑近秦子枫说道：“……或者说，你如果感兴趣，我可以安排熟人带你去看看。” “老板还认识熟人？那太好了！”秦子枫十分上道，问道：“不知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个不仅对电子产品熟悉、对电子厂也熟悉的熟人当我的向导？” “行啊！”报刊老板搓了搓手指，道：“只要这个给够，我明早就能给你找来人。” 秦子枫立刻领会了报刊老板的意思，笑道：“老板放心，只要明天你带来的向导让我满意，在这方面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第二百零二章 美好未来（完结） 隔日，秦子枫早早起身，洗漱完毕后和伍湛龙赶往报刊亭，果然见报刊亭里除了老板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在等待。 秦子枫猜测那便是报刊亭老板找的向导。 报刊亭老板见秦子枫现身，还不等他问话，便主动插嘴回复道：“呀！小哥你可来了！这位姐就是我帮你寻的向导！小哥你叫他阿荣就成。” 秦、伍二人带着年轻向导阿荣一起出发前往附近的友谊商城。 阿荣熟门熟路的领着二人边走边介绍道： “友谊商城是咱申城本地最早出售电器的地方了，客流量大，电器种类也多，你们想看的什么收音机啊、随身听啊、甚至进口的彩色电视都有！” “如果您二位看看有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产品，我可以帮忙联系类似的产品生产厂家安排见面，再由二位老板自己去和厂家的老板谈合作；如果没有，那就继续再看。” 三人步行将近十分钟后，终于抵达友谊商城附近。 还没走近，秦子枫就能看到高六层的气派建筑伫立街边，面街的圆弧形转角建筑造型上挂着硕大的“申城友谊商城”六个大字招牌。 一层的临街商铺人来人往，每间铺面外挂着的红色灯笼更添热闹氛围。 秦子枫的目光锁定在一家临街开设的商铺，那间商铺门外挂着收音机形式的招牌，一看便知是买收音机相关的电子产品店铺。 “那间门店人还不少，要不咱们去看看？” 秦子枫的语气像是征询伍湛龙的建议，但他的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动了起来，往那间收音机门店走去。 落后一步的伍湛龙没有立刻跟上秦子枫的脚步，而是问小向导阿荣：“那间门店是卖什么的？怎么门外有那么多人在排队？” 阿荣顺着伍湛龙的指引望向那间门店，不禁摇了摇头：“那家店就是买收音机、录音机这类的电子产品的。” “…不过你们现在过去肯定也看不了什么，因为大家都在排队买随身听，你们挤不进去的。” 秦子枫闻言果然停下脚步，又走了回来，问道：“你知道他们卖的随身听是国内还是国外的牌子么？” 阿荣即答：“最近他们店里的回声牌随身听卖得很火，不过我也没进去买过，但是听那名字应该是国内的牌子。” “不过那个牌子你们还是别看了，去了也是浪费时间。”阿荣说道。 “那牌子现在在申城很火，产品供应都不够许多店家卖的，这种供不应求的情况，估计厂家也懒得授权给你们。” 秦子枫一听那间门店里卖的竟然是回声牌随身听，心想估计是严信在申城这边铺设的销售渠道，便瞬间起了兴趣，决定要前往看一看。 毕竟他是回声牌随身听的发明者和设计者，这款产品如同他的第一个孩子，而此时的他心里也为回声牌随身听的热卖，而感到高兴与自豪。 秦子枫只围着门店外围逛了一圈，目光却被旁边一家修理铺给吸引了，尤其是那间修理铺的橱窗。 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店门口的小橱窗里整齐排满了各种电器配件，秦子枫的目光就被门店小橱窗里摆放的半导体分立器件给吸引了，尤其是摆在最显眼处的晶体三极管。 晶体三极管的作用是把微弱信号放大成幅度值较大的电信号，也可用作无触点开关，一般应用为电子电路的核心元件。 眼前的这个晶体三极管规格虽然与他所研发的新款随身听产品的应用规格不符，但如果改造得当，往后用在新款产品上也不是不可以… 修理铺老板虎叔见秦子枫看得入迷，便问道：“你认识这是什么么？” 秦子枫笑答：“我知道这是晶体管，看构造应该是是最新出的晶体管，价格估计不便宜…” 如果使用这么昂贵的元件，成本增加了，估计新款随身听的售价也要提高，到时候可能不会有多少顾客买账的。 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许多人在心动想买某件产品时，价格是最有可能劝退他人掏钱包的第一道关卡。 所以新款产品新款随身听要如何定价，这也是只得秦子枫仔细考虑的重要环节。 虎叔回头看了秦子枫一眼，应道：“你能认得出这是最新款的晶体三极管，说明你也是个懂行的。” 秦子枫主动道：“老板，我看你们电路的配件还挺齐全，没想到居然连这么先进的新型晶体三极管都有。实不相瞒，这次我来就是想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元件配件能用得上的。” “我看你店里这种晶体三极管就很不错，我想进一批这种晶体三极管，你看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厂家，让他们给我个优惠价？” 秦子枫如此坦诚，虎叔也不再藏着掖着，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那得看你的需求量有多少…如果量太小，厂家那边肯定懒得理你。” 秦子枫立刻报出了一个足以让虎叔感到惊叹的需求量：“我在深鹏市开了两件工厂，我觉得目前总量至少需要达到两万个才行。” 虎叔的双眼立刻就亮了起来，十分主动的要带秦子枫去生产这批三极管的工厂和厂长详谈。 秦子枫是有心做买卖的，所以很快就与厂长协商完毕，圆满的达成了合作。 而作为“中间介绍人”的虎叔也得到了一笔不少的介绍费。 在这批三极管从申城本地工厂发货的同一天，秦子枫也带着伍湛龙一起达成火车返回深鹏市。 在返回深鹏市的前夜，秦子枫再次带着伍湛龙前往友谊商城。 看着眼前这座庞然大物，秦子枫心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要把自己的品牌经营得这么成功。 这一次带着这批现金的三极管元件返回，秦子枫对新产品的研发充满了信心，也对风雪机械厂和新分厂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家人平安喜乐，自己事业小成，在秦子枫看来，这便他幼年时一直期盼着的美好未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