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节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作者: 莫小桑 简介: 钟延玉本是护国元帅嫡次子,与景帝恋慕成婚,跟随他十年有余。 他和钟家一起,给皇家做了半生屠刀,为捍卫景帝心中地位,钟延玉不屈从百官太后充盈后宫之意,而景帝冬猎归来,却带回位江南女子...... 景孤寒背弃诺言,钟家被判谋反之罪流放千里,而江心月陷害他残杀皇嗣,谋害妃嫔。 他后位被废,贬为庶人,被太后赐毒酒而亡。 原来景帝娶他为兵权,一切都是算计! 重回熙正二十六年,他为皇后的第五年,江心月方被景帝带回宫中封为才人。 太后扬言他心胸狭窄,容不下后宫妃嫔,因其后宫空虚与他针锋相对,文武百官厌恶不满他许久,天下百姓更是骂他红颜祸水..... 虚设后宫?钟延玉笑了,他直接举行选秀大典,笑看她们勾心斗角—— 厌恶不满?他捏着那些文武百官的把柄,百官们朝他跪地求饶—— 红颜祸水?他以文弱之身踏上战场,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 钟延玉越来越耀眼,景孤寒看着他身边的那群挡也挡不住的狂蜂浪蝶,眼中黑色凝结成风暴。 “你说此生只恋慕朕一人,为何不愿再与朕同房?”他抓住了钟延玉的手。 少年眉眼冷淡,“我食言了。” “欺君之罪,陛下杀了臣吧。” 景孤寒舍不得杀,他不明白以往两心相许的人为何渐行渐远,他的爱恋如野草般疯长,而钟延玉却时刻伺机谋划离开他...... 直到雨夜大梦,前世记忆回笼。 “你恨我又如何,你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我妻!” 注意:渣攻追妻火葬场,受先重生,攻很后面才重生,受皮笑肉不笑,后期重生攻很疯批上头,强强文,1v1,双洁he,生子。? 楔子 钟延玉本是护国元帅嫡次子,与景帝恋慕成婚,跟随他十年有余。 他和钟家一起,给皇家做了半生屠刀,为捍卫景帝心中地位,钟延玉不屈从百官太后充盈后宫之意,而景帝冬猎归来,却带回位江南女子...... 景孤寒背弃诺言,钟家被判谋反之罪流放千里,而江心月陷害他残杀皇嗣,谋害妃嫔。 他后位被废,贬为庶人,被太后赐毒酒而亡。 原来景帝娶他为兵权,一切都是算计! 重回熙正二十六年,他为皇后的第五年,江心月方被景帝带回宫中封为才人。 太后扬言他心胸狭窄,容不下后宫妃嫔,因其后宫空虚与他针锋相对,文武百官厌恶不满他许久,天下百姓更是骂他红颜祸水..... 虚设后宫?钟延玉笑了,他直接举行选秀大典,笑看她们勾心斗角—— 厌恶不满?他捏着那些文武百官的把柄,百官们朝他跪地求饶—— 红颜祸水?他以文弱之身踏上战场,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 钟延玉越来越耀眼,景孤寒看着他身边的那群挡也挡不住的狂蜂浪蝶,眼中黑色凝结成风暴。 “你说此生只恋慕朕一人,为何不愿再与朕同房?”他抓住了钟延玉的手。 少年眉眼冷淡,“我食言了。” “欺君之罪,陛下杀了臣吧。” 景孤寒舍不得杀,他不明白以往两心相许的人为何渐行渐远,他的爱恋如野草般疯长,而钟延玉却时刻伺机谋划离开他...... 直到雨夜大梦,前世记忆回笼。 “你恨我又如何,你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我妻!” 注意:渣攻追妻火葬场,受先重生,攻很后面才重生,受皮笑肉不笑,后期重生攻很疯批上头,强强文,he。? 第一章 他不过是枚棋子 熙正三十一年,窗外大雪纷飞,囚牢内男人咳嗽不止,脸色苍白,形容枯槁。 昔日风光无限的皇后如今只剩一身狼狈。 突然,囚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钟延玉闻声看去,见到来人,嘴角扯出一丝嘲讽之色。 “徐公公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阶下囚?” 徐沉看了一眼钟延玉,皱起眉头,“咱家是奉了太后的命令,钟氏还不起来参拜懿旨?!” 钟延玉不愿,可他却被狱卒们按在地上跪拜。 徐沉见状,这才心满意足地宣读懿旨: “奉天承运,太后诏曰:钟氏心肠歹毒,善妒嫉能,杀害皇嗣,陷害妃嫔,罄竹难书,天理难容,但念钟家护国之功,加恩赐毒酒自尽。” 钟延玉闻言,不敢置信地抬头,“吾乃皇帝亲封皇后,怎轮得到太后做主生死?你们这是越俎代庖!” “钟氏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你可是废后,如今不过也就是庶人,太后想要一个庶人的命怎么谈得上越俎代庖!” 徐沉冷笑一声,突起的颧骨越发显得刻薄,“况且……你可忘记咱家是谁身边的人了吗?” 钟延玉瞳孔放大,停下了挣扎。 他怎么会忘记? 徐沉是景孤寒的贴身太监,大内总管,是天子的心腹之臣! 这是景孤寒要他死! “十年推心置腹,细致入微,终究还是抵不过他后来的江心月……”他低喃了一句,眼泪滑落。 可他不甘心哪…… 明明最先是景孤寒对他告白,许他一生一世,不顾天下之大讳与他成亲的,到头来说不爱的也是他,要充三宫六院的也是他。 “钟家被流放千里,没有拿了那先帝金牌来求饶,倒是为你求情,钟延玉你也该知足了,若是旁人犯了这罪,怕是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平不了天子怒火。” 徐沉看着他脸上的绝望,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平静的话语中却隐藏着更大的恶意。 钟延玉立马抓住了重点,挣扎起来,神色愕然,“你说什么?钟家被流放!” “可不是,在钟家搜出来反叛书信,这可是叛国大罪,若不是太后寿辰将至,皇上大赦天下,钟家早就人头落地了!” “不可能!这定是陷害!”钟延玉立即叫道,“我要跟皇上解释清楚!这不是钟家做的!” 父亲大哥忠心耿耿,怎么会背叛大颂国! “钟氏,你往日也算是聪明,怎么连这也看不出来,皇上会在意这些吗?”徐沉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忍不住笑了笑。 钟延玉愣了一下,他自然不是蠢人,低头沉思片刻便悟了,景孤寒只是想要个借口收兵权罢了,无论钟家有没有叛国…… 可这种收兵权却是以他们钟家的鲜血为代价的! 他红了眼睛,哑着嗓子开口,“他当真如此无情,怕是连娶我都是为了钟家权势吧,要不然他为什么娶一个男妻呢?” 徐沉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不慌不忙地说道:“再过几日便是江贵妃隆升皇后的大典,听闻皇上还亲自寻了钦天监定下封号,又和江贵妃先去祭拜了各位先帝先祖,以为江贵妃积福为名,广施善粥,可谓是荣宠加身,普天同庆呐。” 谁人不知,钟延玉虽开先例为男后,可一没封号,二无祭祀典礼,连唯一的册封大典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文武百官不待见,史官更是以荒唐两字记载在册。 钟延玉将一切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他从始至终都是枚棋子罢了—— “山高路远,流放千里,听说都死了不少人,也真是可怜。”徐沉啧啧了几声,随后特别“友善”地看着钟延玉。 “不过他们应该会很开心,钟少爷可以去陪他们了。” 钟延玉眼睛越发红,喉咙干哑,他不敢想象世界上仅剩的两个亲人遭受如此厄运。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十年前,父亲的那些话成了现实,像是一巴掌耳光狠狠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击碎了他的自尊。 可笑呀,原来他半生追求不过就是别人眼中的利用,甚至他都能够想到,自己每次侍寝之时,那人面上温柔体贴,实际内心却是无比作呕,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吧? 钟延玉心如刀绞,气极反笑,“枉费我聪明一世,没想到竟栽在了景孤寒手里,他也真够狠的!” 为了博取他的信任,挡下一剑不说,力排众议许他皇后之位,虚设后宫,这十年将他骗得死心塌地的! 可他眼瞎失策,死就算了,钟家一代忠臣,何其无辜! 钟延玉气急攻心,多日折磨,身体憔悴,竟然吐出一口鲜血。 “行了,也叙旧完了,咱家亲自送钟公子上路。”徐沉眯起眼睛,拿过来毒酒。 几个狱卒死死按住钟延玉,掰开他的嘴,让徐沉将毒酒倒了进去。 胃的内壁好像要剥离开来,钟延玉感受到腐蚀般灼痛。 体内仿佛出现了一个火辣辣的破洞,胆汁咝咝地响着从肚子里淌出来……一滴……一滴……又一滴……很快浸透了五脏六腑。? 第二章 重生归来 熙正二十六年,钟延玉开创男后先例,距离册封大典已经五年有余。 重重床帘当中,一个姿色绝佳的少年卧在榻上,淡淡冷香弥漫。 钟延玉既担得起红颜祸水的男后,样貌定然不差,身形颀长,唇红齿白,且那一双让人沦陷的桃花眼,未成婚之时就让上门谈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 可这人偏偏面色清冷,贴身丫鬟从小伺候他,只晓他严谨细致,不苟言笑。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2节 似乎是一场大病之后,便愈加沉默了,以往琉青还能够从他脸上看出一二分心情,如今却是越加不明了。 钟延玉咳了一声,不明白他为何回到了与景孤寒成婚的第五年,又许是生病,这一个月他的精神恍惚,一度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直到见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他的贴身丫鬟仆人,还有这坤宁宫一景一物…… 当初他都是按照景孤寒喜好布置的,前世的恩爱仿佛历历在目,却越发显得可笑至极。 “琉青,把这些古玩撤了吧,宫内鲜花均换成青松或者竹柏。” 琉青闻言一愣,“娘娘……” “以后无人在时,唤我公子。”钟延玉补充了一句,看也不看桌上的古玩。 “公……公子,这……好端端的,为何要大变格局?”琉青可都知晓房中的古玩都是公子花了精力去搜寻,专讨皇上欢心的。 还有鲜花—— 先前皇帝一句“坤宁宫冷淡,不似御花园百花齐放”,主子就特地摆放了这么多,还寻来了四季不败的异域花朵。 “看倦了。”钟延玉垂下眼眸。 明明前几天还叫人好生打理,如今只用了三字来推翻,琉青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应了一声。 “那公子……那盆西域风灵花也要移走吗?”她忍不住多问了句,心想着莫不是公子和皇上闹了矛盾? 可公子也不是这般无理取闹之人…… “都移了吧。” 看多那些东西一眼,便越发显得他的狼狈。 算算时间,江心月也快来了吧—— 正想着呢,门外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隔着屏风,小太监跪在地上朝钟延玉行了个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般行色匆匆作甚?”琉青皱眉,“如今在宫中可要时刻记着礼法。” 本来他们公子因为男后之名就多受史官谏言了,坊间更是谣言红颜祸水,若不再警醒些,怕要是被那些人唾沫星子给淹死。 荀灰也是自幼跟在钟延玉身边的仆从,后来随人入宫当了宦官,可若不是事情紧急,他哪里会不顾分寸。 “皇后娘娘恕罪,这皇上冬猎回来了……” 钟延玉玉抬起眼眸,那双桃花眼冷冷淡淡,看不出一丝欢喜,“回来不是喜事吗?” 他使了个眼神,让琉青将那些闲杂人等挥退出去,只留下一干亲信。 作为钟家护国将军的嫡次子,他自然有自己的人脉权势。 荀灰犹豫地说道:“皇上……他还带了个女子回来,萧侍卫说冬猎那时,那姑娘都宿在了皇上帷帐。”说到后半句,他压低了嗓音。 “皇上刚回来,便带着那女子去太后寝宫请安了,太后还对此女格外欢喜,听闻还要给其妃位。” 该来的还是来了,像是宿命般轮回,钟延玉沉眸。 景孤寒会背弃诺言,江心月会从才人一步步爬上贵妃之位,陷害他夺去后位,钟家也会被夺权流放,而他被毒酒赐死…… 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梦魇时时刻刻缠绕在他的身上,临死前的痛苦挣扎如影随形。 “太后说要给妃位,碍于孝道,皇上也不好反驳,公子这可怎么办?” 琉青闻言惊愕,随后又联想到钟延玉方才举动。 莫不是两人真闹了别扭?? 第三章 情敌入宫 她忍不住劝了劝,“公子,皇上贵为天子,若是些小事,不如前去道个歉,小打小闹便过去了,犯不着为自己树强敌。” 钟延玉摇了摇头,知晓琉青是为他着想,并未怪罪其逾越,“你不懂,此事轮不到你家公子做主。” 太后不喜他久矣,男子之身不能孕育皇嗣,景孤寒又为他虚设六宫,在外总归有些不好风声,她早就想给景孤寒找些女子诞下龙种了。 景孤寒今年也二十七岁了,若是寻常富贵人家早就三妻四妾,儿孙满堂,但贵为一国之君,他却连个子嗣都没有。 太后怕早就按耐不住了,而江心月就是导火线,前世他反对又有何用,不过从妃位变成了才人,后来江心月还不是讨得两人欢心,一路晋升到贵妃吗? 钟延玉眼眸滑过丝丝嘲讽之色,抿了抿茶水,归根结底,不还是景孤寒的意思吗? 可是史官记载骂的全是他心胸狭隘,善妒嫉贤! “皇上回来了,也该是跟他说些事情了。” 可现在的钟延玉清醒了。 “既然他们人都在一块,可都省得一趟一趟地过去了。”他放下茶盏,雪肤红唇,眉眼精致,却越发显得他高不可攀。 “琉青,把昨日那些呈上的世家才女册子图画带上,随本宫前去慈宁宫。” 琉青以为主子想明白了,终于要去打那个骚.浪蹄子,立即兴冲冲地应了一声,还专门挑了些身强力壮的护卫。 不过为何拿这些选秀用的册子? 难不成是威慑? 琉青已经想到了主子拿着这些册子摔在地上,将江心月贬低得一无是处,连京城中随意挑个世家女子都比她好的画面! 到时候太后,皇上再想封妃,恐怕也得斟酌一二吧! 联想到这里,琉青瞬间斗志昂扬,眼神都凌厉了几分,待会儿她定要撑住场面和气势! 钟延玉移步车舆,看到琉青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琉青,你怎么像只斗胜的公鸡似的?活像打了鸡血。” 琉青跟了他十年,如今也不过十五岁,正是爱玩年纪,可惜跟他进了这深宫后院,不知道他前世被赐死,这丫头怎么办? 不过在这深宫中失去了权势的人,一定不好过,况且琉青忠心耿耿,还替他担下了所有罪责。 这般想着,他忍不住拍了拍人的脑袋,“放松些,你主子不是去打仗的。” 美人如花,笑起来更好看了,琉青忍不住心颤了颤,好在她还知道分寸,知道公子不是她能肖想的。 她鼓起来脸蛋,“公子,你别把我头发拍散了,待会儿这样出去没气势。” 她是要做吊打落水狗,捍卫主子地位的大女官! “好好好,不拍了。”钟延玉无奈点头,这丫头小小年纪,却比一般年纪的女孩要成熟稳重,可惜就是看多了话本,想法偶尔奇奇怪怪的。 “皇后娘娘驾到!”外面太监一句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慈宁宫内的温馨气氛。 随后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太后,皇后娘娘在外,说前来请安,顺便与您商议些事情。” 太后沉下脸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皇儿才带心月回来没多久,某人就这般迫不及待了。” 江心月却是笑了笑,“说不定皇后娘娘真有急事呢,况且请安本就是孝心可嘉。” 女人侍立在侧,乌发如瀑,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一双纤手皓肤如玉,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 两人一见如故,加上江心月又是江南水乡美人,和太后同出一乡,不免引起老人回忆。 而太后前左侧还坐着一人—— 听到太监声音,他只是淡淡喝了杯茶。 洁净而明朗的黑色锦服隽秀龙纹,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 鬓若刀裁,眼眸深邃寒冽如深海,鼻梁高挺,紧紧抿起的薄唇显示他心情并不好。 虽俊美无俦,但身上的威严庄重和凉薄气息,却让人敬畏。 哪怕是纨绔子弟看了一眼,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敬语,不敢轻视妄动。 “既然心月都这般说了,便唤他进来吧。”太后看着江心月越见越欢喜,貌美淑德,皇上可不就缺这么个可心人吗? 这次,她怎么说都要将人塞进后宫—— 太后眼中滑过一道精光,挺起来腰板,决心一定要和钟延玉争来这后宫妃位。 钟延玉方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而为首的太后则在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钟延玉维持着端庄仪态,给前世杀他之人不慌不忙地请了个安,“儿臣给母后请安,祝母后万福金安。”? 第四章 做一名贤良淑德的合格皇后 太后有心给他个下马威,没有立即叫他起来,反倒看向别处。 “皇后有心了,哀家也知晓平日里你忙得脚不沾地,特地免去了早午晚请,如今还来请安做甚?” 哪里是体谅,分明是眼不见为净—— 钟延玉笑了笑,“母后虽体谅儿臣,但儿臣哪有不尽孝的道理?家父也快班师回朝了,若是知晓母后对儿臣极好,定会感念在心。” “行了,起来吧。” 太后不喜他是真,但顾忌着护国元帅的兵权,也不得不忍。 钟延玉起来了,寻了处地方,与景孤寒相对而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景孤寒发现钟延玉对他冷淡了些。 他的眼眸暗了暗,抿了抿茶水,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钟延玉的身上。 少年从进来到入座,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先前他都是寻了自己靠近的位置坐,而如今却隔了两三米。 好像人也瘦了许多…… 他目光清朗,剑眉压低,磁性嗓音不由得响起,“皇后管理后宫内务,也辛苦了。” 钟延玉闻言,这才看了看冷峻的男人,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景孤寒,沉稳冷淡,才能通天。 先帝只孕育三子,其余两子暴虐不成器,故其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景孤寒身上。 景孤寒幼年习武,攻谋略,治国理政,先帝花费不少精力寻找大家学者倾囊传授。 而他也不负众望,十三岁便显露头角,一首玉关散词震惊才子诗会,被当代大儒称风雪绝唱,峥嵘时光。 但兄弟不安,散播谣言,称其大儒不过怕得罪皇亲国戚。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3节 景孤寒辩解无法,一怒之下十八岁化平民参科举,一篇策论惊艳四座,试卷匿名批改,见过其卷的考官无不啧啧称奇,化名夺得魁首。 殿试之时,方知是太子,先帝一句胡闹,以扰乱科举禁足他一月有余,但脸上笑意止不住,不过做做样子轻罚,毕竟太子有才先帝面上也有光。 会试魁首一般都是状元之才,若不是当年景孤寒太子之身,恐怕就没有那第二名什么事了。 一时间,景孤寒名声大噪,士人也不得不服,才气在士族当中传播开来。 后世史官只用一句,少年鲜衣怒马,一时兴起,来点评这洋洋洒洒的几千字。 太后见不得景孤寒维护钟延玉,反倒针锋相对,“皇后辛苦了,如若不然哀家找些人来分担事务?后宫也清冷了些。” 话题终究还是引回来封妃上,钟延玉毫不意外。 “儿臣此次前来,也是和母后商议此事。”他使了个眼色给琉青,叫她呈上那些世家才女的册子和画像。 “按照惯例,选秀本是一年一次,可因陛下即位不久,仁慈宽厚,大赦天下,减免宫中开支,是以未曾充盈后宫。” 钟延玉笑了笑,说出一句差点让人惊掉下巴的话。 “儿臣打算从今年起,为陛下选举佳人,充盈后宫,绵延子嗣。” 这句话落下,仿佛连风安静了下来。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可在场的人却仿佛听不懂。 琉青更是当场懵了,瞪大眼眸看向主子。 公子要给皇上亲自选妃?! 这是真的?! 勿怪她多想,前五年皇上许诺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昭告天下,连皇储都准备在宗亲内寻找,后来太后要挟其性命给景孤寒纳妃,钟延玉也不甘示弱,绝不让景孤寒纳。 事情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公子也有了个妒夫之名,可他却毫不在意。 如今已经五年了,主子对皇上的爱日月可鉴,怎么能允许旁人插足?! 这是假的吧! 宫内众人各怀心思,但都大同小异。 景孤寒捏紧了手上杯子,目光如炬,是那样锐利地盯着少年。 少年面若桃花,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却是那般无辜地回望着他,“皇上先前如此深明大义,明年开春臣一定大办选秀——” 他拉长了语气,眨了眨眼睛调皮道:“皇上可曾开心?” 只有一个江心月太无聊,宫斗起码也得三个女人一台戏,他连戏班子都搭起来了。 这一世,他一定!一定会做好贤良淑德的皇后呢~ 太后和江心月已经懵了,太后更是情不自禁地发问,“你……你可当真?” 不会又是不想让寒儿纳妃的诡计吧? 先扬后抑,待会儿又拿护国元帅的兵权来压人? 钟延玉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声音温和。 “母后还信不过儿臣吗?连画像和册子都拿过来了,不如母后派些人来监督儿臣选秀?刚好儿臣第一次做此事,怕有不周。” 凭什么他出力给景孤寒选妃?最好太后直接管了这事。 反正戏台子都搭好了,就差人了。 两人多年因后宫空虚之事而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如今钟延玉却轻而易举就让出选秀大权…… 太后怀疑他居心叵测,但又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哪怕这是陷阱,她也跳下去了! 太后咬了咬牙,“这件事情繁琐,哀家也怕皇后辛劳,便派几个嬷嬷前去帮忙吧。” “那便多谢母后了。”钟延玉脸上笑意更大,前世相处十年,不过一眼,他就看出了对方想法。 不过对方想多了,他才不会在选秀上耍手段。 少年眉眼柔和,仪态翩翩,片刻,目光又落在了江心月的身上,让江心月心中一紧。 来对付她了吗? “这位妹妹好生标志,不知是何方人士?可曾婚配?”钟延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见钟延玉注意到了人,按耐住郁闷烦躁,只是那脸色更加不好了。 延玉这是怎么了? 当真是气恼他带回来江心月?所以才说要给他选秀的气话? 但他独宠了对方五年,如今已经二十七了。 自己是喜欢钟延玉不假,可对方是个男人,皇嗣一事由不得他胡来。 家事,国事,他向来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江心月战战兢兢地回道:“皇后谬赞,臣女江心月,江州知府之女,尚未婚配。” “原来如此。”钟延玉打量了她一下便收会目光,随后看向了太后。 太后心中一紧,捏紧了手上帕子。 对方肯定是想借此机会让他们打消纳江心月为妃的念头,然后再找个借口取消选秀! 眼前纳妃才最要紧的!选秀也要等明年开春,还剩下十几天呢! 她也千万不能够大意,钟氏狡猾多端,绝不会这般好心! 钟延玉见她紧张,哪不知她心中想法,反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母后,我瞧着江氏不错,不如就一同纳进后宫,为皇上解忧消愁。” 他这么贤良淑德的皇后,太后有没有感动到呢? 太后闻言一愣,琢磨不起来钟延玉,“你真有此意?” “这还得问皇上意思,不是皇上带回来的人吗?听闻在冬猎之时,两人早就亲密无间,若是不纳进后宫,这江姑娘回去怎么做人?怕不是要被沉潭,抑或是送进尼姑庵。”钟延玉不慌不忙地说道。 未婚就跟着男人往帷帐里面钻,说好听是一段风花雪月,说不好听就是不要脸面,不顾名节…… 钟延玉这句话说出口,周围宫女太监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太后的眼色都有些异样,松开了江心月的手。 “江姑娘意外落水,朕慌不择路将人抱进帷帐,御医称病情不好移动,也就住了些时日。” 景孤寒看向钟延玉解释,只是对方脸上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仿佛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皇上是个负责之人,一定会为江姑娘的清白承担责任吧。”钟延玉抚了一下鬓角。 解释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纳进来,上辈子是,这辈子也将会是。 哀莫大于心死,钟延玉清楚知道两人以后的恩爱,活像得他才是个第三者。 联想到这,他的心脏就像是被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痛楚。 他转移了话题,“不知母后和皇上打算给江姑娘封个什么位份?贵妃如何?” 省得江心月还要奋斗了,到时候那群选秀的进来,她都没站稳脚跟,怎么宫斗? 作为一名优秀的皇后,得给合格的妃子一点宫斗的筹码—— 钟延玉觉得自己这个皇后正朝着越来越优秀的方向飞奔。? 第五章 风寒成疾 “贵妃?不可!”太后愣了一下,随后便觉不妥。 江心月,不过就是一个江州知府的嫡次女,而且这个嫡次女也是有水分的,其母不过妾室,后产女时死去,江心月这才记挂在主母名下。 她先前打听过,考虑到后宫空虚,才想封个妃位,就这已是殊荣了,哪能轮得到贵妃之位! “太后……”江心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方才明明还对自己青睐有加,如今却带头反对。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冠冕堂皇地道:“晋升高位不是这般容易的,举得越高,跌得越惨,不如从才人做起。” 随后,她便朝皇上道:“江氏蕙质兰心,才貌双全,皇上不如封个才人如何?” 景孤寒点了点头,冷冽的视线滑过钟延玉白嫩的脸,却发现少年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他突然有点说不出来了…… 虽是寒冬,少年只穿了些略薄的衣裳,白衣锦服,金丝绣边,内松外紧十分合身,眼睛很漂亮,视而有情,面如桃瓣。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他们已经很多日没有温存了。 可他还记得很久之前的温软细腻,少年紧紧缠着他的腰肢发出破碎的声音,眼尾发红。 但如今那人近在眼前,他们间却像隔了个世界。 “皇上?” 钟延玉维持着端庄姿态,目光落在景孤寒身上,似乎催促,“不知皇上是何意?” 景孤寒眼睫垂下,“便按母后所说吧。” 钟延玉内心苦涩,果如前世般。 但这次他不会再坐以待毙了—— 许是因他没有反对江心月进宫,又因选秀一事,太后和他的关系有所缓和,三人难得在慈宁宫吃了顿午饭。 江心月作为才人没有上桌资格,在一旁服侍。 景孤寒政务繁忙,陪着太后用完膳食之后,便告退离去了,可那视线还是忍不住望向钟延玉,期待着对方说些什么。 钟延玉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心头堵得慌。 做这般情深给谁看呢? 他带回来的才人还在一旁看着呢,昔日的宠爱最后还不是变成了蚊子血。 景孤寒娶他,多年相处虽有好感,但更多是为了护国元帅的权势,稳住他的帝位。 少年一言不发,脸上的笑容空洞苍白,景孤寒抿了抿唇。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4节 为什么要故作开心? 恭送着人远去,钟延玉回首看向旁侧的江心月,“本宫这些时日风寒缠身,便希望江妹妹能多照顾些皇上了。” “臣妾自然不负众望。”江心月眼中滑过一丝喜色。 钟延玉话中意思岂不是近些时日都不能伺候皇上,这可是她的机会。 “辛苦妹妹了。” 到底是刚入宫未多久,还没有几年后的手段心思,钟延玉说完,目光落在了太后身上。 “母后,选秀之事就多劳烦几位嬷嬷了,若有他事,尽管差遣儿臣随从宫女。” 太后闻言,紧盯着钟延玉,试图寻找出他脸上的一丝不情愿,却发现眼前少年堂堂正正,仪态端庄清华。 “既然皇后身体不适,选秀一事,哀家就交由林嬷嬷.扌喿.持吧,先帝在位之时,林嬷嬷曾经也是负责过好几次选秀。” “多谢母后体谅,儿臣拜谢。”钟延玉行了一礼。 “行了,你也累了,便下去歇息吧。”太后懒得搭理他,如今当务之急是把选秀名单确认下来。 为了皇嗣,这就算是个陷阱,她也跳了下去。 “儿臣拜别母后。”钟延玉带人退了出去。 宫殿之内,只剩下一脸忐忑不安的江心月。 “江才人也下去吧,这段时间好好服侍皇上。”太后看了她一眼,既然能够选秀了,这江心月的身份样貌就不够看了。 江心月也知晓这点,略带忧愁地退了下去,先前太后提议封她为妃之时,她还暗自激动,再后来的皇后提议为贵妃之位时,她更是激荡。 却不料最后确定下来的竟是个才人,她不免内心失落。 宫女是太后派来的,随在江心月身边伺候,看出她的想法,便说道:“主子不必担心,皇后生病,现下后宫只您一人伺候皇上,若是在这十几天内怀上皇嗣,岂不是母凭子贵?” 江心月闻言,又提起来精神,联想到今日便是第一夜侍寝,忍不住脸红。 虽然冬猎之时,她宿在皇帐之中,但其实两人什么都未曾发生,如今她还是清白之身…… 才人没有宫殿,只是一处偏院居住,但太后顾念她是第一个被纳入后宫的,吃穿用度都是超出才人范围。 江心月也抓住机会,盛装打扮了一番,就等着夜晚之时,有太监接她去乾清宫伺候。 …… 而回到坤宁宫的钟延玉,第一件事便是让琉青宣御医柳志为他看病。 很快,一身藏青色服饰的中年男人进来,将丝帕放在钟延玉手上把脉。 钟延玉使了个眼色给琉青,清退闲杂人等,只剩下心腹。 柳志眼皮一跳,瞬间知道来者不善。 询问完情况后,他放下把脉的手,恭恭敬敬行礼,“回禀娘娘,一切正常,风寒已消。” 钟延玉自顾自倒了两杯茶,“柳大人辛苦了,喝些姜茶暖暖身体吧。” 柳志低垂着脑袋,不敢接茶,“皇后言重,微臣职责所在,不敢邀功。” 钟延玉垂眸一笑,支起下巴,淡淡说道:“本宫感染风寒一月有余,加上京都大雪,许久不见好,久病成疾,怕是以后也难好了,须小心看护,定时吃药,恐难侍寝。” “皇后娘娘多虑了,这病已经好了。”柳志的头颅低得更低了,都贴着地面,不敢再看钟延玉一眼。 美人有毒,一不弄好,就是要了他的命! 钟延玉慢慢喝茶,也不着急,一边喝茶一边和柳志聊起来天,“我记得柳大人是苏州人士吧?” “回皇后娘娘,微臣苏州安县人士。” 钟延玉拿出来一枚玉佩端详,“听闻柳大人父母双亡,没有亲人在世了,最近钟府救下个女人,自称柳眉,说是柳大人的妹妹。” 少年说到这里笑了一声,“我说柳大人怎么还有妹妹呢?定是骗子,就想将人送官,哪知那女人还有信物,柳大人看看,你可认识?”? 第六章 恨意难消 柳志听到柳眉的名字就知道要完,那玉佩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只消一眼便认了出来。 为了到太医院当值,他隐瞒家世,谎称为商户的妹妹已死,便是欺君之罪—— 他瘫软在地,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钟延玉怎么会盯上他?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他心里没底,问出这话之时,已经变相承认一切,为钟延玉所用。 少年眉眼还带着些稚气,明明看起来温润无害,却让他浑身颤抖。 “若是皇上问起病情,便如先前我告知你那般言说,顺便问问柳大人,有何药可伪装成如此症状?” 钟延玉把玩着手上玉佩,柳志藏这个妹妹藏得挺深的,可上辈子还不是被他发现了。 不过前世他心善只当不知。 而现下—— 他需要个不侍寝的理由。 “这点小事,柳大人应该会帮忙吧。”钟延玉笑了笑。 柳志出了一身冷汗,都快要哭了,这不都是欺君之罪吗?要是被发现了他几条命都不够砍的…… 不是说钟延玉爱皇上入骨吗?怎么却装病不侍寝。 “这是云虚丸,每日一颗便可出现病弱之态,一瓶三十颗,每月皇后可派人到太医馆寻臣,对外就称治风寒之药。”柳志希望自己能够晚死点。 钟延玉点了点头,“麻烦柳大人了,日后便是坤宁宫的御用太医吧。” 柳大人头皮发硬,却只得应了下来,“皇后娘娘若有要事,随时可唤臣,那柳眉之事……” “本宫只记得近日钟家来了个表妹柳眉,钟家定会好生招待表妹,若是表妹家人安分,钟家自然会护她一生顺遂平安。” 这句话让柳志吃下了定心丸,若是有权势滔天的钟家护着,便是表亲,在京城也无人敢欺妹妹。 “如此便多谢皇后娘娘了。” 钟延玉让琉青送人离开,等人走远后,琉青立即按耐不住了。 “公子,你如今到底何意?!”不仅提办选秀,还装病不侍寝! 这样还怎么争宠?! 那些女人还不把主子踩在脚底下? 钟延玉目光飘远,回忆着前世种种,半响说了一句,“大抵是心死了吧。” 琉青不明所以,还想再劝,却见他脸色疲惫,只好住了嘴。 钟延玉回到榻上休息,可思绪如乱麻,睡不下去。 他自小熟读《史记》《颂书》,父亲更是从小灌输精忠报国,君臣关系,十四岁那年他以国子监第一名完学。 他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他知道景孤寒利用他负他,他知道景孤寒将来会夺钟家兵权。 但他更知晓他的才能抱负,对方将是一代明君,只有景孤寒才会缔造盛世繁荣。 前世就是如此…… 千千万万百姓的安居乐业,与他一家之私,孰轻孰重? 无论如何,他都对不了景孤寒狠下杀手。 钟延玉紧紧闭上眼眸。 可钟家百人流放千里,惨死关外的画面却不时在他脑中浮现,他的恨意未曾消减半分……? 第七章 君臣有别 深夜寂静,江心月没有等来太监的轿子,心下慌乱。 而坤宁宫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钟延玉长发及腰,卸下玉冠正想休息,便从镜子中看到了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皇上。”他转过身来,垂下眼眸,想要行跪拜礼,却被景孤寒拉住了手。 “为何如此生分了?”景孤寒低沉的嗓音响起。 钟延玉看向周围,宫殿里早就没有了宫女太监,只剩两人。 “皇上说笑了,君臣有别,礼仪不可废。”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男人炙热的掌心。 少年腰肢纤细,薄衫轻履,如玉般清华无双,印在他的心上。 景孤寒觉得钟延玉生气了,但的确是他先带回来的江心月的。 他语气柔和,“若你不喜心月,朕让其住得再远些,不扰你清静。” “皇上说笑了,臣自然是十分欢喜江妹妹的,还能多个人伺候皇上。”钟延玉皮笑肉不笑,垂眸敛去眸中恨意。 “那选秀呢?”景孤寒上前一步,如鹰眼眸紧盯钟延玉,料定他是赌气。 “若你不喜,朕找个由头取消。” “皇上多虑,臣自然喜不自禁,还可多些妹妹为皇家开枝散叶。”钟延玉再退了些距离。 少年始终是恭恭敬敬,为他着想,可景孤寒却察觉到这人淡淡的疏远态度。 他们明明是该亲密无间的,冬猎之前,温软少年还趴在他的身上,浑身赤.裸,哑着嗓子求饶,让他早些归来。 不过一月有余,究竟发生了何事? 明明就在眼前,他们间却仿佛隔着层壁垒,他拉住少年的手,仿佛这样才不是遥不可及。 钟延玉察觉到不妙,猛咳嗽了几声,“臣风寒未愈,怕过了病气给龙体,今夜怕是难照顾陛下。”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景孤寒却依旧抓着他的手,目光平静又执着,“延玉,你还在生气,对吗?” 仿佛料定了他先前所作都是恼他背弃诺言。?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5节 第八章 厌恶景帝 钟延玉笑了笑,“陛下说哪里的话?臣怎么会生气呢?” 他怎么敢? 少年低垂脑袋,猛地咳嗽了几声。 这时斜侧伸出来一只手。 那只手并非养尊处优,虽有玉石一样的莹润,但他知晓对方的孔武有力。 钟延玉垂下目光,以往只要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勾,他的心就这样被勾紧了。 景孤寒想要搀扶,却被他不动声色避开。 看着空了的手,他的内心空落落的。 “朕会寻个借口推了选秀,母后那边朕来解释。”他抿了抿薄唇,收回了手,黑曜石的眼眸里神色复杂。 “延玉,朕希望你能深明大义,皇嗣之事由不得胡来。” 男人威严之声从头顶传来,对方自以为退了一步。 钟延玉闻言,脸上笑意更深,“陛下所言甚是,故选秀之事更不得推辞,要不然让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如何看待?” 他嗓音清冷,说到此处,直直地对上景孤寒视线,“今日柳太医来过坤宁宫,微臣患上风寒长疾,无法再行侍寝——” 这句话突兀加重,景孤寒目光中的淡然被打破,他的黑眸看向钟延玉,目光难辨。 许久,他才缓慢开口道:“所以……这才是你同意江心月和选秀之由?” 在这漆黑夜晚,坤宁宫中,他颇有些失措,只得上前再次拉住钟延玉的手。 “这不是何大事?不过柳太医医术不精罢了,太医院还有这么多御医。” “柳大人虽年纪轻轻,但论医术,若是其称二,太医院无人敢称其一。”钟延玉淡淡说道。 景孤寒脚步踌躇,“当真毫无办法,不过一场风寒?” 钟延玉抬眸看向他,“臣是陛下的东西,若是需要,臣不过性命之忧,但龙体为重,还望陛下三思。” “朕不是此意……” 对上他眼中的深意,景孤寒立即解释,他未曾在此事上想过强迫对方。 “多谢陛下.体谅微臣。”钟延玉达到目的,又假装清咳几声。 “夜深了,陛下该回养心殿了,而且今夜江才人想必还等着您。” “朕不想回养心殿,也不见什么江才人,朕……”他拿起来钟延玉白皙如玉的手,亲吻了一下。 “朕今夜只想和你同寝,不做其他——” 男人的眼神缱绻。 钟延玉却暗中冷下眸子。 他一刻都不想和他待! 前世仇人在侧,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一刀结果对方—— 可景孤寒是明君,若是死了,无论是大王爷还是二王爷继位,天下都将陷于动乱。 他正想再找借口,突然来了敲门之声。 “何事?”景孤寒不悦地问道。 “回禀陛下,太后娘娘头疼又犯了,江才人的宫女前来,说太后病重想见您一面。” 哪是什么头疼,分明是那老太后怕自己吹枕边风,将好不容易得来的选秀机会给吹走。 偏偏入夜之时,太后怎么会好端端的让江心月往身边凑? 钟延玉心中嘲讽,面上却化作担忧,“陛下,母后要紧,您快先去看看吧。”? 第九章 大逆不道 景孤寒并非蠢笨之人,自然猜测出太后意思,可孝道为天,当今太后亦是其亲母。 钟延玉送走了人,立即让宫女太监进来。 “琉青,将大厅打扫一遍。”别沾了晦气! 而此时太后看到皇帝过来,头也不疼了。 她知道这点伎俩瞒不过任何一人,寻个借口罢了。 “母后。”景孤寒行了个礼,有些无奈。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江才人,逐渐变得冷凝,“你先下去吧。” 江心月心中咯噔一声,正想行礼离开,却被太后拉住。 “皇儿,好端端让江才人走作甚?” 景孤寒虽由太后使些小性子,但非任她安排。 烛光之下,他目光凛冽锐利,缓声说道,“母后以后头疼再犯,便宣御医,朕非良药,缓解不了母后痛意。” 太后闻言一愣,“皇儿,你怎么如此说话?” 她随后一想,肯定是那钟氏说了什么好话! 她就知道对方不安好心! “罢了,今日也晚了,皇儿帮哀家送送江才人回宫,江才人心善,知晓哀家头疼便匆匆赶来,给哀家按摩了许久,一片孝心难得。” 她话中之意,分明给江心月创造机会—— 景孤寒重新打量起来旁侧倩影。 冬猎允许官员携带少量家属,而他一时兴起,冲出围猎圈狩猎,不料意外射中正在捕捉兔子的江心月。 为救人,他匆忙抱起人进了自己帷帐,唤来御医治疗。 尽管他让手下对那日之事守口如瓶,但谣言到底传了出去。 他只能将人带回宫中—— 除却治疗那日,他并未与对方说过话,哪怕此人姿色上乘,他也并非重色之人。 江心月脸颊微红,两人相伴而行,她哪里不知这是太后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陛下今日很忙吗?”眼见就快到自己小院了,对方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她不由得开口。 景孤寒淡淡撇了她一眼。 烛光照亮明黄色的龙袍,高大挺拔的男人,身材伟岸,墨发金冠,是巡视人间的帝王。 江心月的心颤了一颤,越发满意以前所做决定。 “陛下勿怪,臣妾自幼习医,按摩推拿之术略通用一二,可为陛下解乏。” “不必了,你且回去好好歇息吧。”人送到了,他也该回去坤宁宫了。 江心月看着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不由得绞了绞手帕,“怎么会这样?皇上都不看我一眼……” 而等到景孤寒重新回到坤宁宫之时,却发现宫殿早早熄灯了。 琉青看到去而复返的景帝,周围一片仆从跪下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孤寒看着熄灯宫殿,眼眸沉了沉,“皇后休息了?”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风寒未愈,便早早歇下了。”琉青立即回道。 随后,她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皇上,可要叫皇后娘娘起来?” “不必了,当今夜朕未曾再来。”景孤寒不想扰他清静,深深看了坤宁宫一眼便离开了此处。 而等他走后不久,坤宁宫却亮起了一盏小灯。 “公子,您这是何必呢?!”琉青越发不解。 钟延玉冷淡说道:“他不配睡我的床。” 这句话简直大逆不道。 琉青瞪大眼眸。? 第十章 前世仇敌 而此时,柳太医用尽了毕生演技,才把景孤寒给骗过去,走出养心殿时,他的腿都是软的。 果然,一个谎言,要用下一个谎言来弥补。 寒夜朦胧,烛光映雪,香薰氤氲—— 景孤寒黑眸沉沉,吩咐旁侧暗卫,“最近盯紧坤宁宫人,且以太后风寒之名广寻天下神医。” 暗卫应了声是,心中思索,这哪是太后,分明是皇后之故。 等人出去,另有一个暗卫却出现在养心殿。 “钟元帅班师回朝,西北已平,摩西王请求联姻。” 景孤寒闻言,磨搓了一下手中杯子,目光撇到明亮烛台上,话语融入黑夜当中。 “钟家将领英勇,是该设宴洗尘,封个万户侯爵,颐养天年了。” 西北反叛平息,陛下想杯酒释兵权,将权力收归皇室。 暗卫心知肚明,他低头行礼,“皇上英明,就怕钟元帅不会这般轻易放权,还有皇后娘娘该如何?” 明黄人影沉默了几息,攥紧手上墨笔。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6节 黑暗中,景孤寒面色隐晦难辨,他抿了抿唇,“钟家若是想保全自身,便不会参与权势之争。” 就看钟楚荀识不识相了—— “你前去赵相府中传令,明日接风洗尘宴,让其与百官同奏,敲打敲打钟楚荀。” 暗卫领了口谕,立即下去安排。 皇宫内外皆有皇帝亲信,一点风吹草动之声都瞒不过景孤寒的眼睛。 钟延玉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大病一场?还这般严重? 偏生在钟楚荀搬师回朝之时—— 他的黑眸微眯,喝了口茶,唤来个年轻的太监,“皇后最近身体不适,你去内务府安排些上好的燕窝、人参送去。” 小太监领命下去了。 翌日清晨,钟延玉便见到了上辈子亲手给他端来毒酒的徐沉。 不同的是,他年轻了许多,手上拿着的是补品。 “皇后娘娘,皇上担心您的身体,特地让奴才从内务府送来最好的人参燕窝。” 徐沉语气讨好,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向床榻上的少年。 而少年未着鞋袜,衣衫褶裥下,露出肤如凝脂的双脚,细嫩又白净,在光中晃晃的,乱了他的眼。 这金枝玉叶的少爷,连脚都不知比他们这些粗人要好看多少倍。 徐沉不敢乱瞟,头垂得更低了。 “小公公这般拘谨作甚?本宫还会吃了你?”钟延玉轻笑一声,眸底却是一片杀意。 “皇后……皇后娘娘恕罪,奴才井底之蛙,怕冒犯了娘娘。” 徐沉听他一笑,更是不知所措,脸色通红。 钟延玉挑了挑眉,心中啧了一声。 装什么装?那次喂毒酒你可是毫不客气。 如若不是前世,他都不知道徐沉竟对他有如此敌意仇恨! “行了,本宫就不取笑小公公了,有劳公公了。”钟延玉使了个颜色给琉青。 琉青拿出来点金瓜子打赏给徐沉。 “跪谢皇后娘娘。”徐沉这次趁着谢恩之时,悄悄抬起头看了看钟延玉。 室内有炭火加温,少年只着轻薄白衣,白肌玉骨,烟笼雾绕下,清丽绝伦,似不惹尘埃。 只一眼,他的心便颤了几分,皇后娘娘怎生得这般好看? 他不敢多瞧,行礼后立即退了下去。? 第十一章 父兄归来 钟楚荀是在腊月中旬归来的。 钟延玉特地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专在皇宫城墙上张望。 响午时分,他终于见到了大军的人影,而为首的一抹黑色身影,更是让他的心提了起来,只恨不能冲出皇宫迎接父亲兄长。 “琉青,那些先前皇上送过来的人参燕窝,你派人拿回府中,好好给父亲和兄长补身体。” 自他出嫁,家中只有又无女眷,都是林管家掌权,也不知能不能照顾好爹爹? 偏生他如今又出不去这深宫—— 钟延玉叹了口气,越想越气。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答应嫁给景孤寒了呢?! “公子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 琉青见公子牵肠挂肚,却被困住,安慰道:“公子,今晚接风宴席,到时候定能见到钟老爷和大公子,您不必焦急。” 劝是这般劝,但她也知道公子都快三年未见老爷和大公子了,着急正常。 而钟延玉哪是三年,父亲面貌仿佛都是上一辈子的记忆。 他永远忘不了父亲将先皇金牌给了自己保命的那一幕。 他的死得全尸,是用钟家的流放千里换来的—— 此次归来,钟楚荀只领了十万大军回来,剩下四十万镇守边疆。 铁骑盔甲,风雪万里,城门百姓翘首以盼,目送着将领回到皇城,而京兆尹更是老早守在城门之外迎接人进宫。 大军在皇城郊外安营扎寨,而作为军功赫赫的几位将领,以钟楚荀为首,前往皇宫复命。 “天佑大颂,臣不复使命,击退匈奴,将士已凯旋而归,不负皇恩浩荡。” 钟楚荀一身铠甲,年过花甲,如今头发苍白,手上还缠着绷带,跪在地上想要给皇帝行礼。 “钟元帅快快请起。” 景孤寒扶他起来,嘴角上扬,“将军乃大颂栋梁之才,此次征战沙场辛苦了,朕赏你还来不及。” 他吩咐旁边太监,“还不快给钟元帅准备上座?!” “老臣惶恐,担不得如此大礼。” “钟元帅身还患伤,坐着汇报军情便可。” …… 钟延玉不放心地在坤宁宫中等待。 前往打探消息的荀灰一路小跑回来,“公子,钟元帅已经到宫中的御书房了,如今正和皇上议事。” “父亲看起来如何?可有受伤?大哥呢?”钟延玉立即问道。 “钟将军和其他将军一起,在朝堂等待问话,不过太医院的人已经过去给他们看伤了。” “底下的人反应,钟元帅右手有伤,钟将军右腿被敌军划伤,但都经过处理,已经无碍了。” 钟延玉却只听到两人受伤,怎么都静不下心来,都想冲去朝堂一看究竟了。 上一辈,他这时候只顾着和太后勾心斗角,把江心月丢出后宫,都忘记询问父兄情况。 记忆遥远,他也不清楚父兄究竟伤得重不重? 他翻箱倒柜,找出来上好的金疮药,还有进贡的玉肌膏。 “想办法将这些交给柳御医,让他仔细着钟将军和钟元帅伤势。” 他拿出来一堆伤药,这些都是他囤起来的进贡药物,比那些普通伤药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希望用在父兄身上。 荀灰领命拿了过去。? 第十二章 侯爵之位 作为专属于坤宁宫的御医,不像其他同僚,柳志正得清闲呢。 结果就看到了荀灰拿着一箱子东西过来,他愣了一下,没到换药之时呀? 很快,他拿着药材,背上药箱,垮着个脸前去了朝堂那里。 “柳大人怎么也来了?”同僚见他过来,疑惑问道,今日也不是对方值班? 柳志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诸位将军护国有功,为医者自然敬佩,便请.愿前来,也助各位同僚一臂之力。” 他也想咸鱼,可皇后娘娘不给—— 大厅内有二十位将领,而仅有六名御医,柳志很快找到了钟延清。 男人的面孔冷硬,单看他左脸俊美硬朗,而目光落在右脸上,一道长长疤痕贯彻到耳根处。 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看了过来,微微颔首,“柳太医。” “钟将军辛苦了。”柳志立即拿着药箱过来,诊脉,望闻问切。 他看着这人的右脸实在可惜,这道伤疤方才结痂,若是有一年只进贡一瓶的玉肌膏也不至于破相。 可惜了…… 这好东西估计都不知道在谁的手里,恐怕弄到还有些时日,而这伤口拖延不得。 “钟将军,军中条件艰苦,这绷带伤药上得不太稳妥,臣需重新解开上药。” 钟延清点了点头。 柳志立即动手,想了想,先打开了荀灰送来的药盒。 目光落在里面药物之时,他顿时一愣。 这不是吐蕃进贡的金疮药吗? 一年只有十瓶,而皇后一出手就是三瓶?! 金血丹,生息丸,复伤膏,活血药,解毒丸,化瘀膏…… 他眼尖还瞧见了旁侧的玉肌膏,立即拿起来看了看。 作为一名太医,这些丹药可都是殿堂级别的宝贝呀! “柳太医?”钟延清叫了他一声。 柳志立马回过神来,清咳一声,给人包扎。 “臣下方才思索拆解之法,对钟将军失礼了。” “无事。”钟延清的眼眸闪了闪,自然也看出来这些药物的不凡。 小弟如今能拿出这么贵重的药物,在宫中应当混得不错。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7节 想到这,他稍稍放下些心。 等柳志给那群将士诊断上药完后,腰酸背痛,还得过去坤宁宫一趟和钟延玉禀报情况。 “钟将军并无大碍,不过伤筋动骨,腿伤得养上一个月。” 屏风隔断人影,钟延玉闻言松了口气。 “那些药也给钟将军拿过去了,娘娘放心。” 钟延玉让琉青赏了袋金瓜子,“柳大人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等人离开,他还是坐立难安。 而此时的御书房内,景孤寒也体恤钟楚荀,“皇后黎明未至,便去皇城等候钟元帅了,也经常提起家事,钟元帅待会儿过去坤宁宫一趟吧。” “多谢皇上恩典。”钟楚荀拱手谢恩。 景孤寒笑了笑,“钟元帅不必多礼,您还是朕的岳父大人,延玉时常在朕耳边念叨着你,朕亦心中敬佩元帅。” 他的眸色闪了闪,“此次回来,边疆已稳,朕想封你为万户侯,万顷良田,万户家产,世世代代皆有侯爵之名,不知意下如何?”? 第十三章 父子团聚 “老臣不过一名莽夫罢了,不敢当侯爵之名。”钟楚荀哪不知他算盘。 钟家树敌太多,若失去兵权,短期还有军功庇佑,但长此以往,难保他人不落井下石。 况且延玉还在宫中—— 他就这么两个儿子,自己的兵权就是他最大的保障,绝不能让玉儿受了委屈! 钟楚荀的这番话也在景孤寒的意料之中。 他看着已近暮年的老人,话中意味深长,“钟元帅这天下太平了,您也该好好享福了。” 钟楚荀垂下脑袋,拱手道:“皇上此言差矣,边疆蛮夷虽然臣服归顺大颂,但未必安分守己。” 景孤寒眸色渐深,挥手让人下去了。 “钟老元帅还是好好考虑吧,现下延玉在坤宁宫肯定等着急了。” 钟楚荀闻言,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御书房内,只剩景孤寒一人,炭火旺盛,他的眸中再无半点笑意。 他希望钟楚荀识抬举,结果这人就不知道抬举怎么写! 男人眼神凌厉,看向暗卫,“跟紧钟家人,特别是钟楚荀。” 而此时钟延玉倒是近乡思怯,许久未见父亲,他已经来回整理好多次衣裳了,却又突然害怕起来见父亲。 当初他不顾父亲反对,以男子之身嫁入皇家,反倒害了钟家。 他都原谅不了自己。 “皇后娘娘,钟元帅在外面了。” “快让他进来。”钟延玉直接走出去了,正好迎上走入大厅的钟楚荀。 “父亲!” “皇后娘娘——” 见他想行礼,钟延玉立即将人拦下。 “大殿内都是孩儿亲信,父亲不必拘泥礼节。” 他的眼眶微红,就像是儿时般扑进钟父怀中。 钟父一愣,不由得有些讪讪地回抱住人,拍了拍他的肩头,“为父不在之时,可有人欺负你了?” 他远在边疆,上个月寄信的时候,玉哥儿看起来还好,如今怎么像是受了委屈? 他不知晓,钟延玉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人了。 生命的鸿沟将两人划分成两个世界,一黑一白。 钟延玉如今看着自己的老父亲,潸然泪下。 “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人欺负了我儿?”钟楚荀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哭成这样,心都要碎了。 他这么拼命征战沙场,朝不保夕,除了为天下苍生外,自然也有自己私心。 结果他还在呢,还有人欺负他的小儿?! 晶莹泪珠似珍珠滚落脸颊,钟延玉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钟楚荀扶人到大厅软塌上坐下,目光看向近处婢女。 “琉青,你来说说怎么回事?你家主子被谁欺负了?!” 他看着哭得喘不上气的怀中人,怒气更盛! 他还没死呢! 这宫中就有人欺负到自家头上! 景孤寒还想立刻收回他兵权?若他没兵权了,那延玉岂不是被欺负得更惨?! “钟元帅,最近皇上带回来个女子,被封做了才人,最近风头正盛,太后也有意打压主子,每次皇上过来坐不久,她以头痛之名请走皇上了……” 琉青跪在地上,看到公子模样,也有些心惊胆跳。 联想到最近,挑了几个讲,隐去了些内容,但这就足够让钟父动怒了。 自家的孩子,自己了解,平时温润冷静,若不是被逼急了,哪里会这般垂泪!? 第十四章 难掩失落 “我儿别怕,爹自会给你讨个公道。”钟父“啪”地一拍桌面,怒气上涨,殿内亲信全都跪下,一时空气冷凝,恍如剑拔弩张。 “我早知道太后那人不好相处,皇上也不守信用,当初承诺父亲要将你照顾好的,待会儿我倒要亲自问问那江才人怎么回事?!” 听闻此话,钟延玉也很快缓过神来了,只是那鼻头红红的,眼尾还发红着。 “父……父亲,不是那样的,孩儿不过是太想念您了,和皇上无关,江才人是孩儿做主纳入宫中的。” 他拉住对方的手,怕钟父与景孤寒起冲突。 父亲向来说一不二,而那种质问的语气,相必哪一个皇帝都会不喜,景孤寒本就对他们多加猜疑,此举亦会使其更加忌惮钟家权势,加快瓦解钟家的脚步。 钟楚荀哪能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心思,心中无奈。 玉哥儿太爱景帝了,连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而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一腔深情,恐怕是会被辜负。 他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三年未见,他的孩子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他半生漂泊,征战战场,二十岁成票骑冠军,猋勇纷纭,长驱六举,饮马于边疆,后封狼居山,雪域岭一战以一敌十,亲领十万兵将,击毁匈奴百万兵马,一举扬名于天下。 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而他却连沈娘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大儿子十五岁从军,在他身边教导,而小儿因为沈娘怀孕之时摔过一跤,虽保住孩子,可到底落下病根。 小儿子身体娇弱,十五岁便担起掌家之责。 他和大子主外,而小儿主内,倒也风平浪静,那时候景孤寒还是太子,缺一伴读,先帝唤了自家小儿去。 他当时怕皇宫水深,欺负到小儿,正要推辞,延玉懂事,体谅他们不易,也明白先帝是想拿他做质子。 他记得熙正十三年出征那日。 未到他胸膛高的小儿,可怜巴巴地拉着自己的衣摆,拿出来在云天寺庙求来的平安符,求他平安归来。 他心软得一塌糊涂,更见不得别人欺负小儿,“我儿懂事,爹爹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钟延玉捏紧了他的衣袖,低声说道:“爹爹,孩儿真没有受到欺负。” “这宫中无人敢欺负我的。” 钟父哪能看不出对方是怕自己为难景孤寒。 但孩子都这么跟自己再三强调了,他抿了抿唇,将少年的碎发夹在耳后,“若是再受到了欺负,一定要告诉为父。”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小儿这么亲昵的称呼了,而大儿子更不用说,就是木头一个。 他在军队天天见到大儿子,而小儿子便不一样,小时候总用孺慕目光看向自己。 在十五岁之前,每次他打仗回府,都是第一个冲上来抱住自己的人。 “爹爹伤势如何?我宣柳太医来给您看看。”钟延玉早就注意到了他的伤势,先前就派人去请了。 说着这话之时,荀灰刚好带着柳志,来到此处。 “臣见过皇后娘娘,下官见过钟元帅。”柳志刚歇没一会儿,便被再次抓来,都快没脾气了。 等再诊断完,给钟父换好药,都快中午了。 钟延玉吩咐宫女去御膳房准备钟父爱吃的菜,随后看向钟父,“都到这个时辰了,爹爹干脆中午在这吃一顿饭吧。” 钟楚荀有些顾虑,“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我派人知会他一声便好。”钟延玉立即说道。 他拿出来些东西,“父亲好几次寿年孩儿都没有赶上,这些礼物也没能送过去。” 他拿出来三个盒子。 一些上好的金疮药,一件坚硬牢固护心甲,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环首刀。 “爹爹试试这护心甲和环首刀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我让人再改改。” 其实他准备了很多东西,不过大部分都让人抬回了钟府,等今晚下午父亲回去便可瞧见了。 钟父嘴角勾笑,“玉哥儿有心了,都挺合适的。”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8节 比划了一下,钟延玉看着没问题,便叫琉青收起来,一会儿给钟父带回去。 “我也准备了大哥每年的生辰礼,待会一起交给仆从。”他不忘记嘱咐道。 两人聊了一会儿,都是些家常,钟延玉听着钟父说边疆趣事,有些笑意。 “不过父亲辛苦了,这段时间可以好好在京中休息了。” 他给钟父倒了杯茶,房内温度更好,也渐渐有些热了。 “父亲不如去侧室换下铠甲吧,我这里也准备了几套父亲的常服。” 钟父点了点头,有些欣慰,这孩子还是惦记着自己的,都不忘记准备这些,想必是老早想留他下来吃饭。 钟父换好衣服出来,钟延玉正想与其去前厅吃饭,却见荀灰从外边跑进来。 “公子,皇上带着大公子,正往坤宁宫这边过来……” 两人闻言,脸色不一。 钟父看向小儿,见他满脸欢喜,更是认定小儿情深。 不过一听到景孤寒的名字,脸上的喜色都止不住。 “爹爹,我们在前厅迎接兄长吧,饭菜也准备好了。” 钟延玉整理了一下衣衫,联想到大哥,自然欢喜。 他本以为今晚才能见到钟延清的,没想到现下中午便可见了,自然欣喜。 大雪纷飞,两道高大身影一前一后,太监宫女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朝坤宁宫而去。 景孤寒眉眼冷淡,视线落在不远处一道白色身影之时,眸中泛起一阵涟漪。 飞雪之下,少年身材玉立高挑,望向他的视线,眼眸藏不住笑意,消融了冬日冰雪。 他都没发现自己的脚步竟然加快了几分。 少年快步走过来,伸手向他抱来—— 这么多宫人太监面前,少年怎般如此胆大了?实在太不端庄稳重了。 这般想着,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正想上前将人抱住。 少年笑容灿烂,却直直越过了他,抱上了他旁侧的男人。 “大哥,我好想你。”温软少年的语气也软乎乎的。 钟延清内心怜爱,也没想到少年是过来拥抱自己的。 他忍不住揉了揉少年的毛茸茸的脑袋,“外面风雪大,阿玉,我们先进去好吗?” 钟延清唤的是少年未及冠之时的昵称。 两人都忘记了规矩,还是钟父轻咳了一声后,又朝景孤寒行了个礼。 “皇上万安,皇后娘娘许久未见兄长,这才在陛下面前失礼了。” 钟延玉也反应过来,立即行了一礼,“皇上恕罪,臣三年未见兄长,一时忘乎所以,并非故意。” 见他眼中喜意非他,景孤寒掩盖内心失落。? 第十五章 接风洗尘宴 他摇了摇头,示意无事,“朕并非无情之人,不会怪罪你们,进去用膳吧。” 一行人心思各异,踏入前厅吃饭。 钟延玉有许多话想对大哥说,奈何晦气还在,他只得恪守礼仪,不能被抓住把柄。 “今日就当是寻常家宴,钟老元帅和钟小将军,尽请随意。”景孤寒让几人坐下,心中思忖着的却是钟延玉。 他侧目看向少年,少年却将心神放在另外两人身上。 景孤寒虽说随意,但君王之侧,他们怎能放肆。 一时无话,餐桌上只有轻微杯盏碰撞之声。 食不言寝不语,气氛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 几人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钟延玉只道今日这桌好菜都给一个人毁了。 但他亦知景孤寒来此的缘由,父亲胜仗而归,风头正盛,哪怕做做样子,也要让钟家脸面过得去。 午膳之后,景孤寒一直在等待钟延玉与他说话,哪怕是半句也好。 可少年心思却全然放在了钟楚荀和钟延清身上,连他都感觉自己多余。 “陛下公务繁忙,如若不一会儿,臣差人让御膳房做些姜茶过去御书房,给陛下暖暖身体?” 半响终于来了一句,却是委婉劝他离开…… 景孤寒对上少年冷淡的目光,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钟延玉对自己的抗拒。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说道:“那有劳皇后了,朕先去御书房处理公务,你们好好聊。” 三人送他离开,期间钟延玉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景孤寒心情复杂,分明他才是帝王,却感受到了来自少年的冷落。 “方才坤宁宫可曾发生何事?”他询问旁侧大太监。 坤宁宫自然也有他们耳线,不过只在外廷,进不去内殿。 “皇后赏了钟将军许多物件,小太监看见了皇后娘娘发红的眼眸,想必哭过一番了。” 景孤寒眸色微变,“那钟元帅可有说些什么?” “钟将军的人已经在打听最近宫中发生了何事。”贴身太监老老实实地回答。 “怕是今夜就会知道江才人和选秀之事……” 这在他想收兵权的这节骨眼上,无意是火上浇油。 景孤寒想到此处,剑眉压低,“朕今夜摆驾坤宁宫,最近日子都歇在坤宁宫中,你们下去准备准备,误导钟家人,营造皇后独得恩宠之言。” “还有,把江才人的院子安排得远些……” “嗻,老奴这就下去办。” 雪夜寒冷,接风宴设在容纳得下五千余人的紫辉宫。 钟延玉盛装出席,毕竟是皇后,也换上了华贵的鲜红凤袍。 年纪虽小,但他目光冷茎,端庄沉稳,走路四平八稳,也压得住这一身红色。 洗风宴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钟家虽风头正盛,但功高震主,皇帝未免不多想。 百官彼此不过寒暄敷衍,而心思却都分了一半给在场的钟家人。 歌舞虽悦目动听,却在宫中数见不鲜,让人只烦不奇了。 景孤寒抿了抿酒,目光落在旁侧少年身上。 那红衣妖娆,将人都显出几分魅色,在他的心头跳动。 他很久未和少年同床了,自从冬猎回来,少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皇后,朕记得你喜欢吃螃蟹?” 耳边传来一句话,钟延玉这才看向了他,目光落在对方剥好的蟹肉上,不由得蹙眉。 “朕亲手弄的,爱妃尝尝?”他见对方皱眉,变得小心翼翼。 钟延玉勉强尝了一下,皮笑肉不笑,“臣多谢陛下心意,不过蟹壳锋利,伤到陛下便不好了,让宫女去做便好。” 景孤寒见他笑容,心头一松,那双手在桌底下握住了少年的手。 钟延玉的笑容凝滞了一下,又快速恢复过来,“陛下,如今正值宴席。” 底下文武百官,可不止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朕只想好好看看你。”景孤寒眼神缱绻,低语一句。 他是喜欢钟延玉的,如若不然不会封他为后,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三年以来独宠他一人。 他们的喜欢是细水长流的陪伴,无论以后他身边出现谁,钟延玉都是他独一份的宠爱—— 钟延玉笑了笑,“皇上不是每日都见着臣吗?” 作为一名合格的皇后,他还贴心地给江心月留了时间,让两人厮磨呢。 景孤寒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少年的手,“朕不是故意将江心月纳入宫中的,延玉到底要怎样原谅朕?” 钟延玉目露不解,“臣从未怪过陛下,充盈后宫本该是皇后的本分。” 对上少年真诚的视线,一时之间,景孤寒突然有种无力感。 “那延玉为何疏远朕?” 钟延玉再次发挥演技,他笑着拍了拍景孤寒的手,“陛下多心了,您是天下之主,亦是臣夫君,臣怎么会疏远你呢?” 在他摆脱危机前,没想过和对方撕破脸。 他勾唇浅笑,不仅晃乱了景孤寒,更晃乱徐沉的眼。 酒水差点倒多了! 百官只看见君后言笑晏晏,却听不到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钟楚荀看着自己的小儿,内心苦闷,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地倒。 对方真是被景孤寒吃得死死的! 当初他就不该给玉哥儿进宫做景孤寒的伴读!不就是说几句话,玉哥儿都忘记当初在自己怀中怎么哭的了?! 他的小棉袄都快成了别人家的了! 宴席结束,钟延玉本来还想和父亲说会话的,结果送人之时,对方早就醉醺醺的,不醒人事。 “父亲怎么喝了这么多?明日岂不该头疼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9节 他看着大哥背上的钟父有些不放心,“待会本宫让柳太医做些解酒药汤送去钟府。” 钟延清拉住了他的衣袖,“皇后勿忧,本将亲自照顾钟元帅。” 这里还有这么多外人,钟延玉不好多说其他,只得压低嗓音嘱咐,“柳太医说爹爹手伤要养半月,期间最好少重口少饮酒,你记得劝着点他,别像现在这样了。” 钟父贪杯,无酒不欢。 边疆苦寒,闻不到酒味,故一回到京城,便鱼入海河,不知节制起来。 幼年他掌家,尚压制住一二,如今只剩管家,哪里压得过主子?! 钟延清却笑了笑,“父亲今天高兴,多喝了些,近日我会看好他的。”? 第十六章 自古帝王多薄情 “劳烦大哥了。”钟延玉目送他们远去,让几个宫女太监为他提灯。 寒夜飘雪,皇宫城墙近望,景孤寒的视线落在钟延玉的背影上,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深意。 徐沉提着灯,望了一眼下面的人,再一看景孤寒,不明皇帝心思。 “皇上不如下去看看皇后娘娘?”贴身老太监亦不解,小心翼翼地询问。 此人是徐沉的干爹——徐冲总管。 瞧着人身影消失,钟延玉披着毛氅,回到了坤宁宫。 宫女点灯,他扯了扯衣带,低声吩咐道:“琉青,你出去一趟,告诉钟常将事情办好,还有烟花楼,你叫他派几个人盯着。” 文武百官对他积怨已深,景孤寒又有意打压钟家,他要再次捏住上一辈子的百官把柄。 外面的人影攒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坤宁宫外的仆从跪了一地,声音格外洪亮。 钟延玉使了个眼色给琉青。 她立即退了下去。 “皇上。”见到景孤寒,他的眼中无喜无悲,淡淡行了一礼。 “起来吧。”景孤寒扶起来他,越发觉得自己捉摸不透少年。 他只一扫坤宁宫,先前的古玩、娇花全然不见,空了一大片,清清冷冷的。 他抿了抿唇,“过些时日一起微服私访可好?朕记得你很喜欢看雪,如今大雪封山,别有一番风味。” 他的眼眸微暗,轻抚上少年的脸颊,对上那双冷淡的眸子,却又觉得无趣和烦躁。 “延玉,你以前不是这般的?”他忍不住问道。 钟延玉却垂下眼帘,神色如常,“皇上不该欣喜吗,如今臣恪守皇后职责,连太后今日都夸赞了臣几次。” 我变成这样,不是你亲手毁的吗,装什么回忆可惜! 少年的笑意不达眼底,伪装的面具连他也摘不下。 “钟家势大,会威胁朝堂秩序,延玉向来懂君臣之道。”景孤寒放开了手,漆黑如墨的眼眸,闪烁着危险不清的光芒。 钟延玉抿了抿唇,“臣明白。” 一个谋爱,一个谋权,当这个平衡被打破之时,注定不得善终。 “时辰也不早了,臣伺候陛下歇息吧。” 景孤寒直直看他,五官锐利,那双黑眸像是见不到底的漩涡,让人心悸。 钟延玉不敢杀景孤寒的缘由之一,便是上一辈子他未斗得过对方,这辈子即使他占据先机,依旧没有多少胜算。 君臣鸿沟,家国苍生,不是重生能够跨越的障碍。 愣神之际,景孤寒突然抓住他的手,俯身呢喃,“朕今夜无眠。” 钟延玉被压在桌上,见对方解开他的衣带,心惊肉跳。 “臣身体不适,陛下该去江才人那里。”他挣扎了几番,却抵不过男人的强硬。 “延玉,你该知道朕的心意的。”外套被褪下,如玉的肌肤映入眼帘,更让景孤寒的眼眸暗沉。 他伸手将最后一件阻碍褪去,眼神柔和了许多。 “你该是朕的。” 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灼热滚烫,让他蓦地愣住。 “不!”趁这一瞬间,钟延玉挣脱开来,拉回自己的衣物。 他压着呼吸,泪水打湿了眼睫毛,声音从未如此地坚定洪亮。 “臣不愿!” 他宁死都不想再履行义务,滔天的委屈和怒火已将过去的他埋葬。 景孤寒想要伸手拉住他,却被他视如毒蝎般避开。 “朕不是……”触及到对方眼中闪过的厌恶,他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下,血液凝固。 “龙体为重,陛下若想要,臣这就给陛下腾位置,唤江才人过来。”钟延玉离得他远了些,才缓过神来。 景孤寒心绪如麻,收回手,眼神暗了暗,“不必,爱妃身体不好,是朕今日唐突了。” “御书房还有公务,朕先过去处置了。” “臣恭送陛下。”钟延玉垂眸行礼,一句话都不加挽留。 而景孤寒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琉青进来,看到了掉在地上碎裂的杯盏,让几个仆人收拾了,随后便走入内室。 “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皇上怎么匆匆走了?”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主子怎么就不会抓住机会呢! “公子!奴婢方才看见林公公了,他宣了江才人入养心殿。”荀灰匆匆跑进来,隔着屏风说道。 机会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主子怎么还不着急?! 钟延玉闻言,总算打起精神,掀开了床帘,却是松了口气,“那你还不快吩咐柳太医,将助产汤药熬好,送过去给江才人喝下。” 琉青:“?” “公子,是助产汤药吗?”不该是避子药或者绝产汤吗? 钟延玉不过扫了琉青一眼,便知道她的想法,“景帝需要皇嗣。” 琉青顿时明白了,“公子这是需要一个皇子?” 后宫先例中,也不是没有皇后无子嗣,然后让位分不高的妃子怀孕后,过继到自己名下。 狠一点的,便是杀母留子—— “切勿整天胡思乱想,若以后皇上再来坤宁宫,你要想方设法将他拦住。”钟延玉打破她的思绪,拉拢身上衣物。 今日父亲征战胜利而归,景孤寒为了彰显帝王风范和恩宠,自然会来坤宁宫。 但只要有个台阶,以他身子不适为由,也不是不能推掉,可琉青始终存在幻想。 而钟延玉要和她明明白白说清楚。 “琉青——”他的语气严肃。 琉青跪了下来,大为不解,“可主子……这是为何呀?” 主子的那几年真心她都看在眼里,怎么不过十几天,就突然变心了呢?! 钟延玉淡淡抿唇,“你无需知晓这么多,你公子我做这些也是为了钟家好。” “荣宠不断,钟家只会更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钟家现下如履薄冰。” 他抬眸看向琉青,眼神凝重,“江才人和选秀只是开始,日后会不断有新人入宫,皇上终究不是你主子一个人的皇帝。” 他坐了起来,目光冰冷如刀地落在晃动的烛火上,“况且背信弃义,并非良人。” 琉青忍不住抬起头,讪讪地说道:“可……可他是皇帝,九五至尊呐。” 钟延玉闻言,却嘴角扯出嘲讽笑容,“自古帝王多薄情,你家公子并非女子,也没法母凭子贵。”? 第十七章 若是皇上想废后,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言罢,他低头看向地上少女,“琉青,你要清楚自己站在哪一边的。” 琉青闻言,立马表态,“琉青自然是站在公子这边的!这次是奴婢想岔了,以后定听从公子的吩咐!” 钟延玉听到她的话,脸色稍霁,放下了手,缓缓说道: “琉青你跟我五年,是府中家生子,但这深宫水深,不似表面简单,若你应付不过来,我便寻个由头送你回钟府,让林管家照顾你。” 前世这丫头为他多少受了折磨,他到底心软了些。 “虽是主仆,可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待,若你有中意之人,我便让你风光大嫁。” 他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表情柔和了下来。 “公子……奴婢绝不会离开您的。”琉青闻言,红了眼眶。 自十一岁那年,公子从继母手中救下她后,她这条命就是公子的了。 “今日奴婢鲁莽行事,还望公子见谅,奴婢意已决,自愿跟随公子。” 她的内心深处,自然还是偏向公子的。 钟延玉嘴角微勾,轻声道:“那好,你下去早点休息吧,深宫谍影重重,下次要小心行事。” 琉青擦了擦脸,恭顺地下去了。 而此时的养心殿内,突然的一碗药打破了寂静。 江心月被太监叫来之后,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年轻的君王。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0节 可男人从御书房回来后,冷着个脸,心情阴晴不定,只唤她弹了好几首曲子。 “皇后娘娘怎么端来了药?”江心月惊恐,捂住自己的肚子。 她还未曾侍寝,皇后就送来避子汤—— 而另一边的景孤寒眼神却缓和了许多,“朕今日只想听江才人弹些曲子,静心养神,这避子汤便不必让江才人喝了。”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助产汤,说让奴才看着点江才人喝下,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地冷凝了下来。 徐沉跪在地上,头低得极低。 “呵!皇后真是有心了。” 男人发出一声冷笑,听不出是好是坏。 而贴身老太监徐冲却知道皇上这是生气了,突如其来的怒火,只能归根在那碗药汤上。 江心月见缝插针,眼神闪了闪,“皇后娘娘或许真是为了妾身好,不如妾身喝吧。” 怎么会是助产汤?每日早晚请安,钟延玉可没少为难她! “宣沈太医觐见,朕倒要看看,皇后送来的是什么汤药?”男人听到侍卫低语,冷下眸子。 而沈太医匆匆被带来此处,冷凝的气氛让他胆颤心惊,手都有点哆嗦。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见景孤寒立马行了个大礼。 “沈太医多礼了,朕想让你看看,这碗是什么药?”男人的脸色晦暗不明。 沈太医看了一眼那药汤,心想着这不是方才柳太医药童煮的吗? 不过他没有多想,老老实实地验了。 “回禀皇上,这碗药加了上好的龟板、丹参、川段、大云以及枸杞子等,是极为不错的助产汤药。” 景孤寒闻言,反倒是脸色更冷了,连徐冲也摸不清他的意思。 皇后娘娘如此大度,皇上为何还不开心? “你们下去吧。”景孤寒压抑内心的怒火,连江心月也不想看见。 直到养心殿内只剩下他一人,他将手中茶盏狠狠砸碎。 那碗助产汤在他眼中格外刺眼。 这钟延玉是当真一点也不在意他了! “好!你真是好得很!”他的胸膛起伏了好几下。 钟延玉的大声拒绝,沈太医的话,犹如离弦利剑,猛地刺入他的耳中。 一个“臣不愿!”,一个“助产汤”,明明白白地将厌恶摆在了他的眼前,连戏都装不下去。 钟延玉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般的。 夜色黑沉,烛光摇曳,映照出他阴鸷的面孔。 翌日清晨,江心月来早请安,和以往一样,她一般要多跪半个时辰,钟延玉才会姗姗来迟,接过来她的茶。 只是今日有所不同。 “爱妃怎么在这还跪着?”一道温和无比的男声响起,然后男人将她抱进怀里。 琉青和众仆从下跪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外面的荀灰都不通报的? 琉青看到景孤寒和江心月的亲密无间,心头一跳,特意叫得大声了些,引起主子注意。 钟延玉早就穿戴好衣裳了,不过因着前世的恨,让他给江心月个好脸是绝对不可能的。 听到景孤寒来了,他才不慌不忙地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出去。 “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他清咳了一声,装作病态模样,微微行了个礼。 但景孤寒却没叫他起来,反倒扶着江心月到了上座。 “皇上,这不合规矩……”江心月状似说道,实际内心早就恨不得踩钟延玉一头。 景孤寒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眼神温柔,声音温和,“朕让你坐便坐,怎么朕过来的时候,你还在跪着?” 琉青看着还在行礼的公子,心中暗道不平,这江心月凭什么上座?这岂不是让公子给她行礼?! 而钟延玉心下冷笑,心想着这两个人终于勾搭上了。 江心月善用柔弱伪装,虽不知景孤寒为何突然对她这般好,但也绝不放过这个机会。 她怯生生地说:“皇上,今日臣妾起早了,没成想皇后尚未梳妆,便多跪了些时辰罢了。” “哦?” 景孤寒抬眸看向钟延玉,轻斥道:“皇后,日上三竿的时辰,你怎般责怪江才人?” 钟延玉轻咳一声,声音不紧不慢,“臣身体不适,故起晚了些。” “呵,好一个身体不适。”景孤寒的眼神凌厉,敲了敲桌面,缓慢说道: “既然皇后身体不适,那掌管中宫岂不是更劳累你了?” 钟延玉闻言,眉心一跳,捏紧了手,“不知陛下这是何意?” “既然皇后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日起便由江才人掌管中宫。”景孤寒抿了抿茶水,视线却是锁在少年身上。 他不愿意,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做皇后! “皇上,江才人位份不够,不足以掌管东宫。” 钟延玉的眼神冷了下来,对上那双黑眸,继续开口,“自古以来,就没有才人掌管中宫的规矩!” “若皇上想废后,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臣以无子之名自请入冷宫便是!” “废后”之话一出,气氛顿时冷寂,坤宁宫内众人哑然,跪地宫女太监头垂得更低了。 江心月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十八章 朝堂之争 景孤寒震怒,阴沉下脸,“钟延玉!你弄清楚这是皇宫!不是钟家,你身为皇后,就得履行皇后职责!否则朕不介意换一个!” 钟延玉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但方才怒火上头,他忍不住气。 “皇上所言极是,臣自当恪守本分,早日让后宫充盈,为皇家开枝散叶。”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便让景孤寒怒火上涌。 “嘭!” 茶盏被大力摔落在地,四分五裂,溅起来的碎片划破了钟延玉的手,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好一个开枝散叶!” 景孤寒眼睛发红地看向钟延玉,胸膛起伏不定。 “朕的皇后,真是贤良淑德,连子嗣之事都给朕考虑好了!” 明明是他想要对方变大度,为何他如今竟丝毫开心不起来? 景孤寒闭上眼眸,很久才冷静下来。 “陛下不必如此,这是臣应尽之责。”钟延玉火上浇油,目光落到江心月身上。 “是臣未考虑周全,江才人的确应该多陪陪陛下,好早日诞下龙种,臣应当免去她的早晚请安,让其多服侍陛下。” “这……皇后娘娘多虑了,请安乃是规矩,祖宗家法不可废。” 江心月不知钟延玉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不敢轻易应承。 景孤寒抿了抿唇,目光撇到了那屡血丝,无奈又愤恨,这种对方该死的大度! “朕御书房还有事务,宣沈太医过来给皇后看看伤吧。”他甩袖离开。 “恭送皇上。”钟延玉淡淡应道。 看着人突如其来地过来,又突如其来地离开,江心月一时之间也不知作甚。 “江才人无事便退下去吧,晚上再过来请安。”钟延玉眼中滑过一丝冷意。 不能放过她—— 趁着自己的身份,钟延玉不使劲搓磨对方都对不住上一辈子受的怨气! “那臣妾告退。”江心月行了一礼,心想着果然这个皇后不容易对付。 转身离开坤宁宫,她的眼神变得狠厉,能从庶女变成名义上的嫡女,她可不是柔柔弱弱的白莲花。 “林嬷嬷。”她行至乾清宫,对地位比她低的管事也恭恭敬敬的,面色温柔。 “臣妾最近学做了些养身汤,感念太后恩德,想给她送过去尝尝,也能助身体康健,劳烦嬷嬷进去禀报了。” 林嬷嬷看了她一眼,对方倒是个守礼恭顺的,于是她点了点头,“江才人有心了,老奴进去问问。” 若是不识相的,她自然不会扰太后娘娘清静,可如今后宫只有皇后和江心月。 乾清宫内,太后正翻阅图册,上面都是不错的世家才女画像,她挑了很多个出来。 特别是她母族那边的人—— “让她进来吧。”她眼皮也不抬。 江心月入内室之时,便看到了那一摞的画像,目光闪了闪。 “太后娘娘万安。” “起来吧。”太后年近六十,头上已有白发,面上藏着岁月的痕迹,“最近皇上也召见你几回了,待你如何?你侍奉陛下可有尽心?” 江心月状似娇羞,“皇上待臣妾自然极好的,他还时常念叨着太后娘娘,孝心可嘉,臣妾仰慕皇上,会用心伺候。” “很好,趁机会早日怀上皇嗣,为皇家开枝散叶吧。”太后的眼眸暗了暗。 江心月乖巧点头。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1节 “今日坤宁殿中之事哀家亦有所耳闻,你若是恪守规矩,皇后也不会将你如何……”太后眼眸划过一丝冷厉之色。 她需要一个在中宫能够制衡钟延玉的人,江心月目前是唯一一个,她不介意多给对方些权利。 至于接下来嘛,她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册子上,心中有了主意,两人交谈了一会儿。 太后便让人下去了,那双狠辣的眸子看向对方远去的背影,吩咐宫女多注意些对方的动静。 “皇上也召见她几次了,说不定有机会怀上龙种。” 林嬷嬷闻言,给太后锤了锤背,“这江才人瞧着是懂事伶俐的,说不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太后娘娘也能得偿所愿。” “这可说不准,钟延玉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太后叹了口气。 “先前我还以为他送的是避子汤呢,没成想是助产汤?哀家都搞不懂他心思了,连恩宠好像不争了。” 坤宁宫的眼线来报,钟延玉将以往景帝喜欢的装饰物全都换了,又说出“废后”两字,她实在有些琢磨不透对方心思。 林嬷嬷倒是有个想法,“太后娘娘,你说这会不会是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太后微微挑眉,轻笑一声,“这选秀都放开了,你说他欲擒故纵到这份上,也真是难为。” 实际上,太后是有些清醒的,“钟氏其实也还好,可惜就是个男子,无法孕育后代,怎么给孤寒传宗接代?” 为江山后继有人,况且这是景家天下,如今钟家势大,他们必须拿捏住人。 朝堂之上,百官奏请。 “江南水灾不断,臣等奏请赈灾。”为首一身官袍的赵凛丞相脸色凝重。 “受灾范围如何?可有制定赈灾计策?”景孤寒放下奏折,眉头紧皱。 “波及湘江以南至北陵西北部,江南地区大部地区受水灾影响,百姓流离失所,据户口册清点,百人之中便有二十左右人员伤亡失踪,损失惨重。” 负责此事的户部尚书立即觐言,“皇上,江南知州已经开放赈灾粮仓,但流离失所者众多,水灾不断,目前灾粮已经不足。” 景孤寒冷下眼眸,“如此紧急之事,应当立即上奏才是。” “江南水灾,出自汉江泛滥,要想解决水灾之事,必须从源头根治。” “工部尚书前往汉江,负责开支辟流,引汉江之水入东南干旱之地,户部尚书发放赈灾钱粮,调动流民前往开辟汉江支流,按日计息,解决民患。” 景孤寒考虑周全,既解决水灾根源,解决东南干旱问题,朝廷出钱雇佣民众,也避免流民成匪。 “皇上英明!”丞相跪下,大喊一声,百官也均下跪,声音洪亮。 “皇上英明!” 景孤寒摆了摆手,压下不耐,“还有何要事启奏?”? 第十九章 您怨陛下吗? “听闻近日宫中要重举选秀?”一道声音响起,是丞相大人的门生——江知远。 这句话像一粒石子掉进海面,引起无数道水波。 景孤寒的眼眸暗了暗,转动大拇指的玉扳指,“爱卿是有何意见?” “臣等无意,只是皇上虽在有为之年,但皇储之事也是家国大事,还希望皇上三思,皇后娘娘一介男身,不可独宠,应当雨露均沾。” 江知远代表的是丞相,亦是需要靠入宫来巩固权势的官员,景孤寒清楚得很,他却将视线落到钟楚荀头上。 从方才到现在,除了随着众人行礼,以钟楚荀为代表的武将未置一词。 “不知道钟老元帅如何想的?” 闻言,若是没有收到钟延玉的密信,钟楚荀早就指着那群文官的老鼻子开骂了! 可想想信中是自家小儿提起的选秀,玉哥儿又苦苦哀求自己不要因此事与皇帝起冲突。 他心中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抬头说道:“江大人所言极是,老臣无异议。” 景孤寒转动扳指的手顿了顿,黑眸眯起,目光晦暗不清,“钟元帅当真如此着想?” 钟楚荀弯腰应道:“选秀为家国,臣不敢反对。” 景孤寒看到对方不吭声的模样,就想到影卫截获复制的那几封家书,怒极反笑,“爱卿都如此说了,朕还推拒作甚?” 钟延玉,你不就是想要开枝散叶吗? 后宫佳丽三千而已,你若不愿,自是有人乐意侍寝! 选秀此事,其实百官心照不宣了,毕竟太后放出了风声,已经着手准备了。 他们不过是借口再提醒一下景孤寒皇嗣之事,但未曾想到作为皇后娘家的钟楚荀竟然没有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下了朝,他们想要从钟楚荀口中套话,却见人面目冷沉,杀气腾腾,一时也不敢上前,等人坐上马车,更是来不及了。 坤宁宫中,钟延玉抿了抿茶水,没了景孤寒的困扰,也算自得其乐。 荀灰正给他报告今日早朝之事,听闻江南水灾,钟延玉的脸色微变。 前世他记得景孤寒虽出台政策治理水患,可因为江南总督贪污受贿,赈灾钱银不过十之一二落至灾民手中。 而广开支流一事,更是被底下地方官员互相推搡,夺取开流之财,极尽压榨雇佣之民,后江南爆发众多农民起义军,事情才兜不住。 大哥领兵平乱,花了半年有余,才将大小起义平定。 起义军首领难缠,钟延清回来之时,更是身受重伤。 “琉青,准备笔墨纸砚。” 钟延玉思索一下,瞬间变得坚决果断,他不能置之不理,无论为家国百姓,还是为父兄,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重演。 他深思解决之策,叫琉青研磨,笔尖落在纸上,行云流水,其浓淡枯湿,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 一个时辰之后,已经写了满满两大章折子。 屋内炭火正旺,他的鼻尖有些汗意。 他再看了看折子,确认无遗漏之处后便交给了荀灰,“让御膳房做些补汤,与此一同递给景孤寒。” 在亲信面前,竟连皇上都不叫了,直呼其名,冷淡疏离,连荀灰听着都有些心惊肉跳。 “公子,昨夜皇上又召见江才人了。”他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钟延玉闻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的确提醒了我。” 他转眸落在染了灰的秀女名单上,“不知太后持办选秀到如何了?你差人抽空过去一趟问问。” 荀灰:“……” 琉青倒是接下了这活,“下午奴婢便去问问林嬷嬷需不需要人手,随便打探一二。” “不过公子,现下离开春已经无几日了。” 闻言,钟延玉看向窗户外,眼眸微暗,温度渐暖,冬雪消融,的确快开春了—— 御书房内—— 徐沉入内禀报,“皇后娘娘的仆从前来,说是皇后娘娘惦念陛下身体,特地让御膳房做了补汤,还有折奏要事。” 闻言,景孤寒批阅奏章时,不慎划下浓重一笔。 他放下朱笔,抬眸说道:“让人进来。”整日阴沉的脸缓和了些,连他都没发现语气柔和了几分。 伴君如伴虎,贴身老太监心下一惊,皇后娘娘怎么对皇上的影响这般大? 琉青端着补汤,旁侧还有捧着折子的婢女。 她们行了个礼,为首的琉青恭敬禀报:“皇后娘娘忧心陛下,特地让奴婢送来补汤,至于折子,皇后娘娘说是有要事告知陛下。” “若有要事,他何不亲自过来?”景孤寒嘴角微勾,眼中滑过一丝不可见的笑意。 自然是不想见你,但琉青不能说实话,脸色无奈,“皇后娘娘昨夜咳嗽了半夜,如今勉强起床,怕冲撞了龙体,是以未来,皇上勿怪。” 景孤寒闻言,有些心急,“他身体如何?可唤过御医了?既然身体不适,怎么大费周章去做这些,你回去且让他好好养病。” “皇上勿忧,柳太医已经看过了,稳定下来病情。”琉青回道。 可景孤寒依旧不放心,他转了转玉扳指,“罢了,你先下去吧。” 徐沉将人引出去了。 景孤寒看向两样东西,喝完了补汤,打开折子,脸色却变了变,越看到最后越是高世骇俗。 补汤不过寻常补汤,而折子却藏着惊世智慧—— “今夜摆驾坤宁宫,你派人下去准备。”他脸色凝重,朝旁侧的贴身太监道。 贴身太监不明所以,但还是下去安排了。 雪梅园内,有人抚琴弹奏,琴声委婉连绵,如泉水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 少年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形影单只,那双玉手之下,琴声时而急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许久,琴声突兀断裂,钟延玉手指多了道血痕,血珠掉落,洇出雪中一点红。 “公子,你这是何必作践自己呢?”琉青连忙派人拿过来药,绑上绷带。 钟延玉却丝毫不在意,“琉青,你言重了。” “奴婢只是不解,你为何……为何如此呀?”琉青突然哭了起来。 “昔日风华正茂,绝代无双的公子怎么变成了如今这般体弱多病、谨言慎行之人?”她眼泪一直往下掉。 “你是怨陛下吗?”琉青问出了她心头最大的疑惑。? 第二十章 愧疚之意 钟延玉喝了杯姜茶,反倒笑了笑,问向琉青,“你说你家公子病痛垂危,而他美人温帐,我久盼他归,而他还带回一个江南美人说要封妃?” “而我只能在这寒冷之夜看着他宠幸美人,你说我该不该怨?” 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可却让人感受到无尽绝望。 琉青想起被病魔缠身的痛苦,而对比的是景孤寒册封才人的喜悦。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2节 她抿了抿嘴,低垂脑袋,“那公子就甘心如此吗?” “我以前是不甘心的,否则也不会阻止选秀这么多年了……” 钟延玉的记忆似乎飘得很远,暴露疯狂偏执,“他那时候言之凿凿地对我说,此生只有我一个后宫。”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他看着地上血珠,愣了愣神。 “大抵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吧。” 说到此处,他面露苦笑,“琉青,你家公子似乎有些倦了,他想离开这座深宫了。” “公子……”琉青潸然泪下,这后宫哪是这般容易离开的。 “我想念爹爹和大哥了,明明他们就在京城,我却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悄悄传信,还要担心被对家收缴了信件。”钟延玉的眼神空洞,“我后悔了……” “我当初不该选择景孤寒,爹爹曾经给我安排过一门亲事,丞相府的嫡小姐,温良恭俭,我很喜欢。” “我以前真是昏了脑袋,竟然推了这门亲事,最近总是噩梦缠身,梦见我与赵家小姐成了亲。” 他想到此处,有些发自真心地笑了笑,“我想或许我错了,景孤寒的后宫怎么会只有我一人呢,不过选秀之时,我或许能够见到赵姑娘了。” “主子——” 琉青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却紧紧拉住他的衣袖,哽咽道:“皇上不在了,还有奴婢……奴婢永远会陪伴在公子身侧。” 钟延玉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说傻话,公子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我不嫁人……我要陪在公子身边……”琉青低低哭泣。 寒夜大风,雪花压垮树枝,掉落一地梅花花瓣。 钟延玉侧目窥视到岩石处的一抹明黄消失,眼神暗了暗。 他拍了拍小丫头片子,心想着以后好好对她,都哭哑嗓子了。 回到养心殿的景孤寒,脸色阴沉。 “我后悔了——” 这句话始终响荡在他的耳边。 钟延玉,你怎么能后悔?!你的心里面怎么能装着别的女人?! 身为一个帝王,他没有任何的错误!纳人入宫是他的权利! 他挥退所有人下去,却捂住了脑袋,方寸大乱。 “钟延玉,你怎么能变心……朕不允许!”一身酒气的男人闯入坤宁宫内,双眼发红,理智全无。 钟延玉被吓到了,他连忙让人去熬解酒汤,他需要景帝的愧疚,可没想到戏好像有点过了? “你先冷静下来。” 钟延玉不敢跟一个发酒疯的男人闹,但男人按着他肩膀的力气极大。 “钟延玉,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你不要后悔,不要变心……”喝醉酒的景孤寒没发现自己此时有多么卑微。 他的脑中全是钟延玉。 钟延玉的笑,钟延玉的坏,钟延玉的闹,还有钟延玉的哭……他说着他后悔了,他说他很喜欢赵家小姐…… 钟延玉庆幸,幸好这皇帝是趁着酒疯,偷偷潜入坤宁宫中的,除了自己,没有人发现他这般模样。 琉青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主子,无缘无故的要醒酒汤做……皇上!” 她懵了,对方什么时候进来的? “耍酒疯,仗着自己功夫不低进来的。”钟延玉毫不客气地拿起醒酒汤给他灌了下去。 琉青缩了缩脖子,公子动作粗鲁,果然是不喜欢皇上了。 她……她瞧着那猛灌的动作都有点害怕。 “你先下去吧,今夜之事不用告知他人,一会儿叫徐沉过来守候在外,等他醒了再说。” 琉青闻言,只好端着碗下去了,又有些防备景孤寒,反正公子不喜景帝了,这人哪怕是皇帝也别想占公子便宜。 “公子,我们的人就在外边,有事大叫一声,我们便进去救您。” 钟延玉点了点头,将烂醉如泥的景孤寒扶进主卧。 他自己则是打算在侧卧先住一晚。 “延玉,不要离开……”男人拉住了他的袖子,钟延玉甩也甩不开。 “我不要选秀了,也不要江心月,你继续喜欢我好不好?”景孤寒突然坐了起来,紧紧捏住钟延玉肩膀,将人抵在床上。 “景孤寒你究竟在发什么疯?!”一来二去的挣扎,钟延玉也怒了。 清醒之时还能背弃诺言,过河拆桥,喝了烂酒之后还想他相信? 景孤寒却是像条小狗似的,蹭了蹭他的脖颈,“延玉,好不好?你继续喜欢我……” “我会对你更好的……好不好?” “哪怕后宫佳丽三千,你也永远是我的皇后,延玉,你不要喜欢上别人了……” “哪怕以后我有多少个女人,你也是我唯一的男人……” …… 钟延玉:真想一脚踹死他! “一条疯狗!”钟延玉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束缚,脸色也沉了下来。 男人跌倒在地,衣服沾染汤药,脸色痛苦,还紧紧攥着少年的衣摆,眉头紧皱。 钟延玉想了想,到底是不能让他躺在地板上,虽有毛毯,但冬夜寒冷,若出了意外,太后肯定不会放过他,最后也是他遭罪。 “来人。”他朝门外叫了一声。 亲信进来,应着他的差遣,把景孤寒抬到了床榻之上。 而琉青想了想,给钟延玉收拾出来侧卧。 钟延玉脸色冷凝,将景孤寒紧紧抓住的外袍褪下,换了件衣物,气道:“不用多此一举,你去秀亭苑把江才人叫过来伺候。” 琉青闻言一愣,知道自家主子不太待见景孤寒,但不由得担忧,“公子,唤江才人来伺候,那您今晚在哪里休息?” “不久后就是选秀之时,对外便称本皇后亲自前去钦天监祈福,太卜署常年打扫房间,虽然简朴了些,但不必担忧破败。” 钟延玉心中早有对策,他抿了抿唇,唤宫女拿了些常用之物,而他瞥见还酒醉未醒的景孤寒,厌恶刻入眼帘。? 第二十一章 选秀之始 琉青闻言只好下去安排。 钟延玉找江心月过来自然有他的道理,如今趁着景孤寒的愧疚痛苦,又将江心月拉至他面前,他就不信对方心中没有隔阂。 而江心月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勾引景孤寒,这岂不是刚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江心月如今就是扎在景孤寒心脏的一根利刺,他不信景孤寒当真能将他们几年情谊毁在进宫没有几个月的江心月身上。 他的眼眸沉了沉,思绪翻转。 现在的江心月力量还没有多大,手段也不高明,远远没有下辈子那般难缠,他要死死地将对方按在地上,翻不起任何浪花! 景孤寒醒来之时已是后半夜,他只感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床榻上还有一人,身影绰约—— 他想起来自己来到了坤宁宫,温软少年还在他的旁侧,他的心仿佛落到了实处,忍不住伸手去搂他。 少年似乎惊醒,坐了起来,给他倒了背热茶递过来。 床帘打开,在昏暗的烛光之下,景孤寒看清了那张脸,气血上涌。 “你怎么会在此处?!”茶盏被甩开,男人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江心月,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她像趴在臭水沟中的苍蝇般。 江心月立即跪在地上,不明白为何招惹了景孤寒的厌恶。 她摆出一副委屈模样,可声音再婉转好听,落在景孤寒心中也如腐臭之虫。 “皇后娘娘说最近几天都要为皇家祈福,恰逢赶上选秀,亲自前去太卜署,又见陛下醉酒不便,便派臣妾前来伺候。” 景孤寒闻言,双手捏紧成拳,确也没能掩饰心中怒火,额头青筋直跳。 他都这般低声下气的求情了,钟延玉为何还是这般无情?! 他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剑眉压低,早知如此,当初随便给江心月指一场婚便好了,哪怕她名声不好,但皇帝赐婚谁敢违抗? “皇后可还有说些什么?”他压住心中怒火,看向了底下跪着的女人。 虽然外面飘雪寒冷,但屋内炭火旺盛,女人穿得极少,只着片缕薄纱,雪白肌肤哪怕烛光昏暗,也可窥见其中美好触感,聘婷身姿足以扰乱人心弦。 “皇后娘娘让臣妾好好照顾陛下之外,未言其他。”江心月摆出最好的姿态,抬起头来,眼神潋滟地看向景孤寒。 “臣妾知晓陛下政事繁忙,特地让宫女备好姜汤,每过两个时辰便有人送过来,方才臣妾太过疲惫,这才躺在了君侧,还希望陛下恕罪。” 当景孤寒已经起了警惕厌恶之心,那么江心月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感动不了。 只是看着女人的衣着举止,他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面前的人扭曲变形,哪怕再好也比不上他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 “你穿好衣服便出去吧,朕今晚想一人休息。”他丢下一句话,放下床幔不再看她。 江心月闻言一愣,景孤寒真这么嫌弃她? 她捏紧了手帕,心中不甘,可忽略不了景孤寒的身份,只得装作乖巧地退了下去,穿戴之时有些磨磨蹭蹭的。 烛光将身影投射在屏风上,若是男人想看必定看得到。 可等她穿好衣物离开之时,男人也没有叫她留下,她的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了! “徐冲——”景孤寒往外叫了一声自己的贴身太监,后面一个人便匆匆跑了进来。 “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徐冲跪在地上,小声问道。 景孤寒揉了揉脑袋,醉酒的后遗症还残留在他的身上,哪怕钟延玉不在,他也不能离开这坤宁宫,他需要安抚钟家人。 “今天的事情让底下的人守紧口风,不得泄漏。”他有些头痛难解。 他与钟延玉自小便是同窗,深宫阴谋,笑里藏刀,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面每一根红色巨柱,都染着看不见的宫廷鲜血。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3节 虽然他此前深受先帝喜爱,有君王之风,但他其实并非嫡长子,前面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的家族势力不容小觑。 彼时的太后不过江南士族之女,势力薄弱,在深宫内保下他实属不易,大颂战乱亦重武轻文,而实权极重的钟家是坚定的保皇党。 娶钟延玉,有拉拢钟家之意,事情也如他所愿,可这最后却也成为了他的阻碍—— 景孤寒抿了抿唇,“你去推了明日早朝,若有要事,让百官递上折子,再送至御书房,朕稍后晚些过去。” 徐冲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几个宫女守夜。 景孤寒打开了吱呀的窗户,坐在了床沿,凝视着窗外飘飞的雪花,他曾经承诺过钟延玉一生的,但是他反悔了,所以延玉也反悔了吗? 他的心绪不定,感觉自己失去了对事物应有的理智冷静,或许他真的要和延玉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思索接下来的做法。 时间一晃,冰雪消融,树木也隐隐抽出新枝。 选秀之日,最为兴奋的莫过于太后,未曾想这选秀还真顺遂,没出现丁点意外。 今日一大早她便等候在紫玉宫内,翻看着画册。 大颂新皇头一次选秀可马虎不得,皇帝允许之后,立即由户部分派下去,各地基层长官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再汇总挑选家世清白、貌美双全之人,而各地基层女子抵达京师后,在选秀之前还要再筛选五遍,考察家世、相貌、才艺、德行等等,这般才能入宫觐见,能通过道道关卡的女子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而最后一道便是由皇帝亲选,太后、皇后从旁察看。 若是得了皇上青眼,便可留在宫中,分别赐答应、才人、贵人、嫔位、婕妤、妃位、贵妃、皇贵妃之头衔,当然贵妃和皇贵妃之位是要经群臣以及皇后、太后商议才可立下。 钟延玉来得不早也不晚,他未到紫玉宫之时,便远远地看见了一群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嬷嬷教导下,谨守礼仪。? 第二十二章 臣自会尽责 “公子,您真不要跟陛下服个软吗?奴婢打听到这群秀女当中可有几个太后母族那边的人和丞相家的千金。” 琉青压低了嗓音,她面色担忧,侍立在钟延玉身侧,随他一起缓步过去。 钟延玉不动声色,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那些女人,哪怕开春,也还带着冷意,这些人穿的可谓是清凉。 他嘴角勾起一个难以寻见的弧度,缓声说道:“危及皇后地位的人不会进宫的,你家公子自有办法。” 他想找的是帮手,可不是对手。 “皇后也来了。” 太后听到脚步声,微微抬眸,她的手上画册正翻阅到楚欣媚的那页,正是江南母族之嫡女。 钟延玉冷淡矜持,他行了个礼,大红色的凤袍映照着他白皙的脸颊,都多了几分红意,“选秀乃后宫大事,儿臣作为皇后,自然不能缺席。” 太后眼眸暗了暗,虽直觉对方不会这般简单,但她也没有理由赶走人,只得让他起身。 大喜之日,她犯不着如此跟人计较。 而在钟延玉来之后,景孤寒也姗姗来迟,明黄色皇袍的俊朗青年,眉眼锋利,神色冷淡,大步踏入宫内。 外面秀女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过去,虽然没有响动,但那激动炙热的视线,却是忽视不了的。 男人身材挺拔,正值意气风发之时,步伐坚定,不急不缓,他的目光沉静,丝毫不见一丝骄虚恃气,方一入殿内,便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只有钟延玉不慌不忙地抿了抿茶。 景孤寒复杂的目光落在少年上,这是这么多天后,他第一次看到钟延玉。 少年眉眼隔着山海,鲜红锦衣外罩雪缎,精细地绣着金丝凤凰图样,衣摆逶迤,腰间系着蟠龙白玉结,淡淡茶雾氤氲面庞,一举一动却勾着他的心弦。 “皇上来了。” 不似先前对待钟延玉的客套冷漠,太后此时笑意真切从容,“最近皇上也该保重些身体,哀家听闻您近日抱恙,未上早朝。” “让母后担心了,是太医院那些人大惊小怪罢了,况且早朝也并无重事要报,便免了去。” 景孤寒坐在了正中央的位置,薄唇微抿,“母后来得这么早,是儿臣晚了些,让您久等了。” “皇上公务繁忙,这有什么关系。”太后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皇上也到了,这个时辰也该开始选秀了。” 所谓选秀,博个眼缘,这些过五关斩六将而来的秀女自然是卓乎不群,可还要看皇帝的意愿,走个过场,历代皇帝也不是没有过全纳入宫中的。 景孤寒没有意见,便由太监总管下去安排了。 不出片刻,袅婷秀女款款玉步而来,站在宫外,当总管一个个念上名字之时,便到皇帝面前行个礼仪。 徐冲则在旁介绍秀女家世姓名擅长所学,期间由景孤寒打量一二,合适便封个位分留在宫中。 这般看了有十几个人,钟延玉却未见景孤寒留下一两个,连太后娘娘都皱起眉头,“皇上就没几个中意的?” 景孤寒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板纸,虽在看秀女,眼角的余光却频繁落在身侧少年上,眼见对方喝了快两杯姜茶了。 借茶消愁? 他微微挑眉,对太后的话未放在心上,只是摇了摇头。 突然,少年坐直了身子,眼神紧张地落在了面前的秀女身上,攥茶杯的手也紧了几分。 景孤寒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底下的女人。 “京城丞相之女赵清莲,相貌端正,擅长诗书,年方十六。”徐冲尖细的嗓音此时都大了些,连太后也注意起底下少女。 不似其他人的穿着清凉艳丽,少女只着一袭月白色衣裙,头上发簪也极为素净,粉黛素雅,在方才一众千娇百媚的女子当中,可谓是清丽脱俗。 “皇上还记不记得幼时断行院一行?赵姑娘可是引见了我们,先前的同伴如今都成了聘婷女子。”钟延玉目光飘远,似乎有些感慨。 景孤寒想了起来。 这就是钟楚荀给钟延玉找的婚配对象,差一点就上门提亲的那种! 他的脸色铁青,看向赵清莲的目光顿时不好,“这一身素净,看来赵姑娘心中有志,定不喜束缚宫中。” 赵清莲心中咯噔一声,连忙撇清,“臣女舅母逝世未足一年,其生前多加照料清莲,故才多选了些清雅装扮,吊念恩情。” 太后眼见景孤寒无意,也不由得说了一句,“赵家姑娘是有孝心之人,又与皇上有旧识,想来丞相府的家教有方,才培养出这等如玉般的人。” 这句话的关键之处在丞相府,太后想要提醒景孤寒拉拢势力。 钟延玉眼神直直地看着赵清莲,压低了嗓音说道:“皇上,臣妾瞧着赵姑娘是个伶俐聪明的姑娘,不如纳入宫中一同伺候陛下,就安排在坤清宫中,也和臣的院子挨近,闲来之时一起谈论诗书也不错。” 景孤寒看了他一眼,少年的视线虽然清明端正,但和方才的冷淡截然不同,几乎都快黏在赵清莲身上了! 他可没打算给自己的皇后找个相好,说好听点叫谈论诗书,不好听点叫卿卿我我,就算两人举止得体,但若是日久生情该如何? 谈诗书怎么不见对方跟自己谈?! 思绪流转,他便觉得赵清莲不能留下,“赵姑娘既然在守孝期,户部的人究竟怎么让她上来的?” 徐冲最明白景孤寒的心思,意思是赵清莲没戏了,便让人赏了梅花簪,接下去另一位。 赵清莲接过徐冲递过来的梅花簪,有些不甘心,她这衣服可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就是为了与其他秀女不同,吸引主意,加上丞相之女的身份,她都想不清皇帝为何瞧不上她?! 钟延玉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很快恢复神色。 赵清莲可是个狠角色,上一辈子这人也差点成为了景孤寒的妃子,若不是她行事太过狠辣,瞄准的可是他的位置,保不齐就进宫了。 虽江心月还是才人,但若是赵清莲进宫,头一个对付的只会是他,况且丞相之女的身份的确让他有些顾忌。? 第二十三章 你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和她谈情说爱?! 钟延玉想得很清楚,让人进宫可以,但绝不能与他家世平等,或者高出他的家世,连太后偏心的母族之人也不行。 宫斗是宫斗,但他要将权力牢牢抓在手心。 景孤寒却只见少年眼中的遗憾和不舍,他连接下来的几个秀女都没怎么注意,只攒下满腔怒火。 不过就是区区一个赵清莲,钟延玉还惋惜起来?若是人进宫了,下一步岂不是要心心相惜,互诉衷肠?! 不止赵清莲,接下来跟赵丞相沾亲带故的,他都没想纳她们。 丞相府本来就是捏在他的手中,亲上加亲对他没有多大用处。 一个时辰下来,都介绍了三十多人,皇上却都没有纳入一个秀女,连太后也有些着急了。 统共也就五十多个人,这皇儿不会一个没看上的吧?那这选秀岂不是白办了?这皇儿也未免太清心寡欲了些吧? “皇上,这可是江南水乡美人,也是您舅父那边的旁支,小时候哀家还带你认过人呢。”太后眼见到自己母族的人了,不由得说道。 景孤寒这点面子还是给母后的,正准备封个位分,却见旁侧少年眼神泛起涟漪。 钟延玉放下了手中茶盏,“这便是江南才女楚欣媚吧,臣也早有耳闻,那双眼眸长得真像赵清莲姑娘,听闻精通四书五经,想必诗书也是极好的,若无赵姑娘,有个如楚欣媚般的美人陪伴在陛下身侧也好,闲暇之时,臣也可与她谈诗作画。” 那你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和她谈情说爱?! 景孤寒的眼神冷了下来,就差没把钟延玉的脑袋掰过来看自己,眼前人真是魔愣了,看谁都像赵清莲,不过些胭脂俗粉罢了! 太后眼皮一跳,不知钟延玉何出此言?总觉得对方不安好心,可她又说不出什么怪异之处堵回去。 “楚姑娘向有江南才女之名,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底下少女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高处男人,措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一双黑眸深邃清冷,如天上寒星,冷意四起,这种冷像是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神祗,与生俱来的威严沉静,令她一瞬心跳加速。 年幼之时,她曾远远地看过一眼景孤寒。 彼时少年尚未及冠,身形未成,但五官已经长开,隐隐带着威严之势,让她心悸不已,时隔多年,少年成为男人,薄唇挺鼻,剑眉星眸,神姿高彻,却一如既往令她向往尊崇。 若是能够侍奉在此人身边,不仅是她的恩赐,更是楚家的荣耀。 她很快冷静了下来,举止越发端庄守礼,即使听到赞美,依旧是不骄不躁。 “皇后和太后过奖了,臣女愚钝,学了这么几年,才略懂些罢了,自是称不上才女之名。” 来之时,爹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太后是她们母族之人,只要她在选秀之时未出差错,很大程度是不可能落选的。 钟延玉红唇微启,低低唤了一声,“不知皇上意下如何?”这客套话都说了好几句了,景孤寒怎么都不说话? 他眼眸打量了楚欣媚一圈,不自觉放轻了些声音,“楚姑娘的确算个佳人,也不必过于自谦,连本宫也极喜欢这等伶俐之人,本宫记得林清莲姑娘也是如此聪慧。” 景孤寒捏紧了手,听着旁侧钟延玉一句接着一句的夸赞,还离不开林清莲,只觉得心口像堵了颗大石,再看眼前少女,全然没了心思。 “楚家姑娘不错,但年方十八,已及笄两年,先前又曾有婚约,到底算不上家世清白,不适合入宫,徐冲,赏了梅花簪。” “嗻.....” 徐冲看了一眼旁侧脸色难看的太后,这句答应显得小心翼翼,这秀女都选了大半个队伍了,皇上怎么一个也没有看上的? 钟延玉阻挡了丞相府和太后母族之人后,微微蹙眉。 他放下手中茶盏,倒是劝起来景孤寒,“陛下,历届选秀最少都要留下八人,纳入宫中的。”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4节 若是一个都不选,他看什么宫斗戏码?应该给景孤寒和江心月找点事情做,省得两人整天闲得没事来找他。 景孤寒闻言,差点将拇指上的玉扳指捏碎,他怒火攻心,突然直直地看向对方的脸。 钟延玉就这般迫不及待地将他推给那群女人?! “好!朕必当如皇后所愿——”他颇有些咬牙切齿,到时候钟延玉失去了他的宠唉,可千万别后悔! 一旁的太后觉得两人有些怪异,但她将注意力放在了楚欣媚身上,忍不住叫来贴身嬷嬷,俯身低语道:“将楚姑娘带到慈宁宫中,对外便称哀家身体不适,念想家人,唤她在身边服侍。” 皇帝今日看不上,她就不信在自己的推波助澜之下,两个人不成事? 嬷嬷心领神会,立即悄悄退下去处理。 秀玉宫内,只得到一支梅花簪的秀女大多数人脸上皆是不甘,她们或娇俏可人,或妩媚动人,身着衣物极为华丽,非富即贵,有些人是头一次进宫,但今日也是最后一次进宫,她们这些未被选上的秀女,待选秀结束之后便要乘车离开宫中,不得耽误,违者格杀勿论。 在一众争妍斗艳的秀女当中,林嬷嬷不过一眼就找到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林嬷嬷。” 楚欣媚行了个礼,眼眶微红,显然哭过一遍了,爹爹和姨母给她做了这么多努力,她竟然如此不争气,没能好好表现,吸引皇帝注意。 “楚姑娘收拾收拾,借一步说话。”林嬷嬷领着她到了他处。 赵清莲不经意间看到了太后贴身嬷嬷,忍不住想要跟过去,却被宫外的侍卫拦了下来。 “小姐,未有贵人召唤,不得出去。” 赵清莲闻言气得跺了跺脚,楚欣媚和她穿着相仿,也是如此素雅清淡,肯定得到了内部消息,又有太后娘娘的人前来接应,想来身份并不简单—— 她不过是略微思索便明白了楚欣媚肯定还有其他入宫机会。 凭什么?!她可是丞相之女还未能寻找后门,这楚欣媚到底什么来头?!谁不想成为世界上最为尊贵的人,母仪天下?? 第二十四章 他难道不再信任自己? 她抿了抿红唇,目光坚定,她定要和自家爹爹求个其他机会,她也要入宫为妃! 钟延玉未曾想到,景孤寒把后面的秀女几乎全纳了,答应纳了两个、才人三个、贵人四个、嫔位也封了四个,他看了一眼太监从旁记录的册子,微微点了点头,眼眸深沉。 估计后宫要热闹起来了—— “陛下,就这些了吗?”太后看了看选中的秀女,提议道:“先前落选下的秀女,不如再选出几个?后宫就这么几个人,未免太清冷了些。” 自古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对比之下,景孤寒的后宫妃嫔的确太少。 钟延玉这时却发话了,他的眼眸一扫,就知道太后打着什么主意,微微一笑,“母后,儿臣虽多嘴了,但自古以来,可是没有从落选秀女再选的规矩。” 想塞楚欣媚再进来,他决不答应—— 太后一时语塞,深吸了口气,缓缓解释:“哀家这也不是怕这些人不够伺候皇上吗?”钟家的果然和她不对付! 景孤寒转动了下玉扳指,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在旁侧青年上,不欲在此纠缠。 今日不过走个流程罢了,若不是不好对百官交代,怕迂腐臣子谏言他不重皇嗣,他甚至懒得过来应付。 他注意的是钟延玉,他的眼中到底还有没有自己? 往昔誓言历历在目,钟延玉为何不生气,他不该是这般的,怎么如此心平静气? “皇后所言极是,母后多虑了。”他慢慢站了起来,身姿挺拔,看向钟延玉,“朕还要处理公务,这些秀女之事便由皇后安排了。” 钟延玉点了点头,低垂下的眼眸划过一道精光。 “臣自当收拾妥当。” 于是夜晚之时,景孤寒遭遇到了每走不远便听到有悦耳琴声,还有女子娇羞之语,御花园内飘荡着的秋千上坐着貌美女人,行走之时偶遇到寻风筝的才人..... “皇上,皇后娘娘将今日入选秀女都安排在了您的周围,以养心殿为中心,除却……最近的坤宁宫外,其余都是妃嫔住处……”徐冲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解释。 景孤寒捏碎了玉扳指。 钟延玉,好样的! 好死不死的,这时候又遇到了个撞上枪口的少女,徐冲心中哀嚎一声,完了完了,这皇上如今正在意皇后娘娘呢,怎么有这么多不识趣的女子? “陛下万安。”女人身着素雅,头上仅一支紫色步摇,粉黛浅施,略显清冷,倒是与方才其他女子大有不同。 景孤寒却脸色微沉,“你不是落选的秀女吗?为何还在宫中?!” 来者正是楚欣媚,她低垂着脑袋,心中为碰上景孤寒而雀跃,“臣女受太后之命,特地留在宫中服侍太后。” 景孤寒眯起来眼睛,只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太后用意,他俯下身,捏起女人的下巴,“你倒是长得不错。” 楚欣媚心中喜悦,皇上这是看上自己了?不枉费她特地打扮一番在此偶遇,又选了给太后熬药的名头。 景孤寒看着女人眼中藏不住的权势利眼,脑海滑过的却是钟延玉冷酷无情的脸,突然松开了手。 “你不该到太后身边伺候,该去皇后那边学习规矩,连行礼姿势都不对。” “宫中未有丧礼,整日别穿着一套白衣晃荡!”穿起来还比不上他的钟延玉,美人在骨不在皮,钟延玉的白衣是端庄沉稳,温润如玉,可这人却白衣暴露行勾引之实,平白污了他的眼! 楚欣媚的脸色苍白地低下头,手指甲扣紧了地面,等着一行人的脚步声远去消失,旁侧的宫女才扶她起来,“楚姑娘,你没事吧。” 楚欣媚摇了摇头,不像以往她估算的简单,景孤寒比之以前更要冷静聪颖,可正因为如此,亦更加吸引她的目光,强者总是令人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步伐。 若是草包皇帝,她的心里也是看不上对方的。 可为何对方就是看不上她呢? 坤宁宫内,荀灰朝钟延玉低语了几句,其后便是外面的叫声传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延玉使了个眼色给几人,转头看见男人身影,忙不迭地行了一礼,被景孤寒扶了起来,“今日之事有劳皇后了。” “皇上说笑了,这是臣应尽之责。”他的笑意不达眼底,这次却没避开景孤寒的手,他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老虎偶尔也要顺顺毛。 他侧过头吩咐宫内人退了下去,随后眼神潋滟地看向景孤寒,“皇上今日也劳累了,臣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些补汤。” 景孤寒看了一眼青年手中的玉碗,握住了他的手,一只手则接过来温热的补汤,一饮而尽。 他黑眸逼人,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青年的肩膀上,靠近着他。 “延玉。” 他轻轻凑过去,低腩着两个字,和青年的额头相贴,明黄色衣袍和白衣仿佛融为一体,炙热滚烫的体温撩人脸红心跳,从前的钟延玉极为喜欢对方这种温柔,如今却遍体生寒。 钟延玉掩盖恨意,莞尔一笑,“陛下,臣先为你宽衣。” 他的声音温和,任谁都看不出他的不对劲,连景孤寒也迷失在柔情之下,忍不住吻上了那片红唇。 明黄色衣袍被解开,缓缓落在了地上,但有柳太医的医嘱在,两人也不过同塌而眠罢了,淡淡的冷香氤氲开来,景孤寒忍不住指尖抚摸着少年的脸颊。 那人的眼眸、鼻子、红唇....无一不符合他的心意,他们该是天生的伴侣才是,即使他后宫再多女人也比不上钟延玉一根头发。 对方是他独一无二的男人。 烛光昏暗,钟延玉早早阖上眼眸休息,而他身侧的男人却显然不安分,厚实的手掌缠住他的指尖,男人的胸膛炙热滚烫,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黑暗像一张无情坚固的大网将他笼罩其中。 景孤寒抚平他的眉头,难耐地微微蹭着少年的脸颊,他看着少年蜷缩起来身体,不安地挣扎出他的怀抱,皱起眉头,手上动作停顿下来。 以前不是这样的,钟延玉应该会抱紧自己,为什么不想靠近他了?难道他已经不在相信自己了吗?? 第二十五章 以后伺候皇上,全凭各位妹妹的本事了 他似乎想要得到否定答案,低头细细地亲吻着少年的红唇,薄唇迫不及待地贪吃啃咬,钟延玉不堪忍受地哼了声,他才肯罢休。 男人的眼眸沉沉,注视着钟延玉的睡颜和逃避,内心无法平静。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钟延玉醒来之时,枕边早就凉了。 “公子,快到时辰了,那些妃嫔都在大厅候着了。”琉青端出来一盆温水,浸湿了毛巾,拧干递给钟延玉。 钟延玉接过来擦了擦脸,穿了身白色衣袍,头发仅用一根白玉簪子简单固定,雪白精致的五官组合起来,已是一副画卷。 听到琉青的话,他不慌不忙地洗漱,一边笑着说道:“不过些妃嫔罢了,你家公子可是皇后,她们再怎般也越不过去。” 琉青歪了歪脑袋,“公子是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那待会儿要不要奴婢再找人做些什么?” “这倒是不必,让她们多跪一会儿,我们待会儿再过去,若是个不安分的,你家公子自然会小惩大诫。”钟延玉也不是吃素的,这中宫之权还掌握在他的手上呢。 大厅之内,香薰袅袅,太监宫女们侍立大厅周围,锦绣华服的女人们齐聚一堂,跪在地上。 江心月早就对钟延玉的姗姗来迟见怪不怪了,她反倒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妃嫔,根据穿着打扮的不同,大抵知道她们的位分。 而不止是她,其他人也在暗中打量彼此。 “各位妹妹起来吧。”钟延玉为男子之身,穿戴整齐了才过来,而且也将众人座位隔了远些,他在高位坐下也让众人一一落座。 “本宫给几位妹妹准备了些礼物,以望各位妹妹争气些,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他使了个眼色给侍立在侧的琉青。 琉青立即明白,端着珠宝盘子,给在场妃嫔分发下去。 “多谢皇后娘娘。”她们道了声谢意,随后便看向了手中的礼盒,其中一个贵人打开,看到里面东西之时,忍不住惊诧。 “这不是白圆珍珠吗?皇后娘娘这礼物也太贵重了些。” 据她所知,东海边上的小国,每年进贡给大颂白圆珍珠不过十颗,可称得上有市无价。 “萧贵人喜欢便好。”钟延玉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打量了下对方,此人是京兆尹的嫡女,不知道性情如何? 萧彩婷看了看其他人的礼物,钟延玉不偏不倚,随便拿出去一件礼物都算得上稀世珍宝,她忍不住抬眸看向了上方的青年,对方头一次见面就送她们如此贵重的东西,意欲何为? 熙嫔看了眼礼盒中的步摇,心中冷笑。 还能够为什么?不过是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罢了,还想她们对其忠心?!一个生不出孩子的男人,迟早有天会被他人所取而代之。 她犯不着得罪他,却也不用讨好他,皇家繁衍子嗣仰赖女子,钟延玉不过景孤寒的踏脚石罢了,等到无用之时,自会一脚踹开。 钟延玉将底下女人神色一一纳入眼中,不像其他答应、才人、还有贵人,能够得到嫔位之人,自然不会少了稀缺宝物,他这送礼也普普通通。 “昨日每宫院都指派了一个嬷嬷前去,各位妹妹可要随她们好好学习宫中规矩,别唐突了贵人,到时候丢的可是皇上的颜面。”钟延玉微微抬眸,简单地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江心月。 他邪恶的念头来了,“江才人比你们都要入宫早些,伺候了陛下不少时日,若是你们伺寝之事上还有不懂之处,可询问江才人,毕竟本宫一介男儿之身,与各位妹妹沟通也有不妥,将来皇家子嗣可是寄托在你们上。” 他轻飘飘丢出来一个炸弹,让江心月成为了众矢之的。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江心月脸上,却是敌意和猜忌,相对于没办法生育的男子,自然是早就荣获恩宠的女人更让人戒备警惕。 江心月挂起个牵强的笑容,哪能不明白钟延玉的引战,她差点把底下的手帕给拧碎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5节 钟延玉这个贱人! “皇后娘娘高看臣妾了,皇上让臣妾过去的次数也不过寥寥几次——”她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钟延玉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闻言笑了笑说道:“江才人就是谦虚,你们新来的不晓得,皇上可当面跟本宫提及过不少次江才人,慧智兰心,琴艺一绝,你们还未来入宫之时,江才人可是独得恩宠,皇上连续十二夜翻她的牌子。” 那是因为皇上天天叫她过去弹琴!就让她弹琴,连碰她一下都没有! 江心月内心咆哮,差点咬碎了牙,谁知道她心中苦闷,难不成她真的没有魅力了?吸引不了一个男人?! 钟延玉笑里藏刀,刀刀致命,果不其然,四大嫔妃脸色各异,称不上好看。 熙嫔乃户部尚书之女,她听闻过江心月的事情,内心不由得鄙夷,“皇后娘娘说的是,江才人不知是何贯籍?琴艺师从哪派?” 一个庶女罢了,记挂在嫡母名下才成了嫡女,母族势力也不强,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江心月一时语塞,她的琴师名气小,根本拿不出手,只得讪笑道:“江南贯籍人士,琴艺难登大雅之堂,只是有幸得到皇上青眼罢了,方才皇后谬赞了。” 钟延玉眼见炸弹埋得差不多了,便微微阖上了眼眸,“本宫生性喜静,妹妹们不必早晚请安,每隔三日便来请一次便好。”如若不然,他天天看着她们唇枪舌战也烦得紧。 这些妃嫔还是内部消化吧。 他坐直了些,然后又将自己久病成疾无法侍寝之事抛出来,果然不出意料获得在场妃嫔的一众“同情”,随后他抿了抿茶说道: “绿头牌本宫已差人做好,递给皇上,以后每夜由谁伺候陛下,全凭各位妹妹本事了。” 等全部人离开,钟延玉伸了伸懒腰,唤过来荀灰,“宫外之事办得如何?” 荀灰俯身在钟延玉的耳边低语,钟延玉眼中滑过一丝喜色,嘴角微勾,“你派人将账本不动声色地拿过来,让本公子仔细看看。”? 第二十六章 两两相遇 太阳升至半空,虽至春季,但寒霜尚未全消,慈宁宫内暖炉烧得正旺,太后娘娘本想只和皇帝共用午膳的,哪知晓钟延玉也过来了这里。 “皇后怎么今日有空过来看哀家?”太后扶着发髻,旁侧嬷嬷给她茶盏添了新茶。 钟延玉头戴玉冠,白衣似雪,言笑吟吟,“尽孝是儿臣本分,应当过来陪陪母后的。” 景孤寒点了点头,“宫中沉闷,若是母后有事倾诉,也可以找延玉。”他希望自己最为亲近的两人,关系有所缓和。 太后看了皮笑肉不笑的钟延玉一眼,只觉得他不安好心,但她没打算给人下面子,“罢了,既然都到慈宁宫了,便一起用午膳吧。” 只是午膳过后,太后身边便多了道聘婷身影,她拉住楚欣媚的手,微微笑了笑,“方才吃食,陛下觉得如何?” 景孤寒不是没吃过山珍海味,但之前食物的确有所不同,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言简意赅道:“不错。” 这便是好的了,太后笑了笑,意有所指,“这些都是欣媚这孩子替哀家准备的,这孩子的手艺的确不错。” 这不是贼心不死想塞人吗? 钟延玉喝了口清茶,放下杯盏,“母后若是喜欢这食膳,日后便留楚姑娘在身边伺候吧,本宫瞧着楚家这孩子也是有心的。” 太后的笑容一顿,“皇后此言差矣,怎么能白白耽误这孩子的前程,留下来陪哀家呢?” 钟延玉极为有眼力劲,“母后此言差矣,能够服侍在天子母亲身边,这可是天大的殊荣,怎么是耽误前程呢?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太后这下笑都笑不出了,心中已经开始骂起来钟氏了,这个妒夫一定看穿了她的心思! 景孤寒眼神暗了暗,心中升腾起隐秘的喜悦,少年不是完全不在乎他,已经开始有危机感了,这种让对方吃醋的感觉,还挺不错。 钟延玉的眼眸微沉,意味深长,“母后看起来真是格外念着楚姑娘呀。” 太后捏紧了手,帕子拧出了一片褶皱,她的眼眸流露精光,还没有打消念头,看向了旁侧的景孤寒,“皇上,哀家觉得楚姑娘是个可心人,不如留在后宫照顾您。” 景孤寒侧过头,转动了几下扳指,目光在楚欣媚的脸上巡逻,屋中空气冷凝,旁人不敢多说一句话,连太后都捏紧了心。 站在旁侧的楚欣媚心中七上八下,反复揉捏藏在水袖中的手帕,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唯恐招惹不喜,偌大的宫殿安静无声,她咽了咽口水。 “皇后说得是,母后比儿臣更需要个贴心人照料,朕看楚姑娘的确是有孝之人,便册封个慈安郡主,让她陪在母后身边。”景孤寒收回来视线,一句话将楚欣媚的入宫路斩断个干干净净,太后气血上涌,脸色扭曲,她的儿子竟然是站在了钟延玉这边?钟延玉到底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 钟延玉知道尘埃落定,不急不忙地继续喝起来茶,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楚欣媚,暗叹可惜。 若是他下定决心要入宫,绝对不会利用太后直白地谏言皇上,他最清楚景孤寒的多疑和骄傲,绝不会轻易被人摆布,哪怕太后是亲母,他尚且不会任人胡闹,又怎么会顾忌着楚家母族? 景孤寒可不需要一个时刻惦记着自己家族荣耀的人为妃,他前些时日选的妃嫔,不大不小,易于控制,更多是附庸在他身上的附属品。 太后也太心急了些,这么快就想着把自己的母族壮大,岂不是触犯了皇帝的权威吗?历朝历代最忌外戚干政。 离开慈宁宫后,钟延玉将这里的门道解释给琉青,琉青闻言,不由得低头思索,“那公子,楚欣媚想要入宫的话,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钟延玉摇了摇头,微微勾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看她对自己下不下得去狠手了。” 琉青给他倒了杯热茶,听到有办法,更是勾起来她的好奇心,“公子,究竟是什么办法?”什么叫下狠手?对谁下狠手? 钟延玉敲了敲她的脑袋,这丫头也不怕好奇心害死猫,整天东想西想的,也没个正形,“你还记得江心月是怎么进宫的吗?” 琉青恍然大悟,可随后又否定了,“现在是宫里面,又不是荒郊野外的独自狩猎,江心月已经是意外,楚欣媚怎么让皇上玷污了她的清白?要知道皇上身边如今可是跟着不少侍卫太监呢。” 下.药的话,皇帝吃食都经过好几道银针测试;误入闺房也不靠谱,一般都是皇帝侍卫先进去;假装落水让皇帝搭救?但侍卫可是天天跟着皇上。 她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来,立即讨好地给钟延玉又添上热茶水,“公子,能不能详细点?” 钟延玉撇了她一眼,“外面人多眼杂,等回乾清宫再跟你说,你仔细思考一下。” 没到地方,车辇突然停下,他皱起眉头,琉青立即打开车帘一角,看向外面。 只见他们和江心月的车辇相遇,宫道不大,自然无法容纳两行车辇行驶,况且才人见到皇后可是要行礼的,江心月便从车辇下来,微微行了一礼。 “她如今不过是才人,怎么能用得上车辇?”钟延玉收起来笑容,态度变得严肃,他居高临下,眉眼冷清,掀开了车帘,问向旁侧的荀灰。 荀灰低声说道:“这是皇上不久之前赏赐的,说是体谅江才人的院子与养心殿太远.....” “呵——”钟延玉冷笑一声,“既然皇上这么体贴江才人,便将她的院子搬得离养心殿近些,你派人下去安排,别让她在本宫面前晃荡。”后半句他压低了嗓音。 荀灰应了一声。 而跪在冰雪上的江心月身体僵硬,听到钟延玉车辇离开的声响,这才放松了些,旁侧宫女将她扶起来,她抬头一看,却发现钟延玉的贴身太监还在原地,顿时浑身冰冷。 “不知道荀公公是有何事情吩咐?”她无奈地勾起来个勉强的笑容。? 第二十七章 放我离开 荀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皇后娘娘体谅小主住得太远了,即日起便从广寒院移居到阳新院中吧,皇后娘娘说也好伺候陛下。” 钟延玉有这么好心?!江心月第一个不信,但她的位分也容不得说‘不’的权利。 而此时,不仅是她,其他妃嫔也得到了江心月住进了阳新院的消息,纷纷气得牙痒痒的,阳新院与养心殿谐音,可知这院子绝对不简单,历任所住无不是位分不高的宠妃! 好一个狐媚胚子!先前竟然还和她们称姐妹,还说自己不受皇上宠爱,连她们都差点相信了,如今看着这个人住着广寒院都能勾引到陛下!怎么会是省油的灯?! 钟延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回到乾清宫后,琉青的疑问又多了一个,但她这次略微一想就知道了自家公子的腹黑,“不过先前的那个问题,奴婢没有想到。” 屋子内炭火旺盛,钟延玉只着浅色衣裳,玉肌玉骨,清美卓绝,他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你别忘记了,楚欣媚身后可是有太后撑腰,方法其实有很多,只要太后配合,楚欣媚未必不能入宫。” 他抿了抿茶水,一只手撑起来下巴,“比如说,太后请陛下前去慈宁宫,由嬷嬷客套拦下侍卫太监,而景孤寒进去之时恰巧遇见了因茶水浸染,正在更换衣裳的楚欣媚,此时太后入门撞破,你说景孤寒看了外女,这责任他是担还是不担?” “可是这般,皇上必定知道他被算计了,哪怕楚欣媚入宫,以后也绝对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琉青立即反应过来。 钟延玉自然还有其他办法,这只是其中一种,“不过就算如此,楚欣媚也可以入宫了,以后再差也有太后兜着呢,该担心的就是你的主子了。” 琉青想了想也是。 钟延玉阖上眼眸,心绪如潮水般袭来,前世的背叛历历在目,他的全世界都在景孤寒的算计之内东倒西歪,他真的厌恶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 夜幕降临,晚膳之时,钟延玉没想到景孤寒竟然还有空过来这里,他微微蹙眉,随后便起身行了个礼,“皇上过来,怎么不派人来早些通知,臣也差御膳房多做些皇上爱吃的菜。” 早知道他过来,钟延玉就去太卜署了。 景孤寒微微勾唇,黑眸熠熠生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眼睛都不转,“不过寻常过来这里罢了,不必特地准备。” 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亲了亲少年的额头。 两人距离近了,钟延玉突然闻到了一股清香,抬起头看他,撇到了男人手上的一束开得正盛的梅花,愣了一下。 “朕知道你喜欢鲜花,御花园那里的梅花正盛,朕便摘了些给你。”他双手捧花,递到钟延玉的眼前,清香扑鼻,钟延玉窥见男人对他的讨好,突然觉得挺有意思的。 以前他费尽心思投其所好,对方淡漠至极,如今他先放了手,这人却转过来各种巴巴示爱?景孤寒贱不贱呐? “多谢陛下好意。”他摆弄了一下梅花,交给一旁的琉青,“你放置到大厅的花瓶处吧。” 他转过头来,淡淡说道:“陛下有心了,我们先吃饭吧。”吃完就走,别在他跟前碍眼了。 景孤寒的笑容一顿,瞧着这人的冷淡,心中竟生出一点茫然无措,“这是朕第一次送花,你是不喜欢梅花吗?若有欢喜的,朕赏赐给你。” 钟延玉莞尔一笑,“陛下多想了,臣怎么会不喜欢呢?这可是陛下送给臣的心意,改明臣也差人送些给后宫的其他妃嫔妹妹们,若是知晓皇上送的,她们必定都是极为开心的。” “这是朕送给你的,不是给她们的。”景孤寒抱住了他低喃,心中的不安扩大,又是这样,他感觉这人明明站在自己面前,他却始终抓不住对方,像是隔开了一个世界。 钟延玉却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不都差不多嘛,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皇上要记得雨露均沾才是。” 景孤寒的喉结滑动,五官如同冰封般僵硬,黑眸黯淡下来,坐下用膳之时,他也味如嚼蜡,“你明知道朕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朕是想和你和好,延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会把我推给别人的,也不会让我陷入两难的阵地,更不会在和他独处的时候提及其他人,还有..... 他的视线落在这餐桌上,眼神遗憾,以前无论他过不过来,这里面都有自己爱吃的酸辣鱼片,对方还会一边抱怨他吃的东西太辣口,晚上会不舒服,却还是会贴心地给他去掉鱼刺。 闻言,钟延玉的笑容消失了,“皇上真想和臣和好?就不想要钟家的兵权了吗?” 话音一落,景孤寒立即抬起头来,连眼神都不对了起来,“延玉,你知道什么?” 钟延玉苦笑一声,心想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也知道,但他却不愿在餐桌上多说,深深低下头,“先吃完晚膳吧,皇上若是答应臣的要求,钟家的兵权和和解都会给您一个交代。” 夜深人静,他挥退下人,景孤寒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厮磨,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只要你让钟楚荀把兵权给朕,后宫的人朕都可以清理出去,独宠你一人,江心月也没有办法在你眼前晃。” 他细细地啃咬着少年雪白修长的脖颈,却被猛地推开,他措不及防,抬起头来看对方,却对上他冰冷的视线,心好像空洞洞的,那种对方要消失在他面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来不及思考便抓住对方的手。 “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东海的天雪珍珠,你最喜欢的文房四宝,这些朕都可以让人去寻来,你的病朕也会广寻天下名医治好,只要你待在朕的身边,让钟家把兵权给朕,你会是这后宫唯一的皇后。” 钟延玉装不出贤良淑德,他冷冷地看着景孤寒,不为所动,“臣不想要待在这后宫老死!若是皇上愿意放臣离开,臣自然会让父亲将兵权交到皇家手上。”反正如今他掌握了文武百官的把柄,哪怕失去兵权,那些人也绝不敢得罪钟家。? 第二十八章 “我就知道延玉不舍得让我为难.... “钟家世代镇守边疆,若是陛下念着钟家的好,便放了臣。” 景孤寒抱住了他的腰肢,缠绵的吻着,眼神含笑,“我就知道延玉不舍得让我为难,我立即赏赐腰牌,让你以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只要你想回去钟家,随时都可以去,不用禀报,钟家那边我也会给腰牌,让他们可以随时进宫看你。”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6节 钟延玉拉开他的手,语气冰冷,格外坚定,“臣的意思是这世间不会再有名叫钟延玉的皇后——” “你什么意思?”景孤寒笑容不在,那双眼睛像要吃人般看着他。 “钟延玉暴毙而亡,这个皇宫和天下你都可以做主,后宫会有佳丽三千给你绵延子嗣,你会有下一个皇后。”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我会随着父亲和兄长前去守卫边关,这辈子再不会踏入京城,皇上也不用担心钟家造反。” 景孤寒闻言,不敢置信,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咆哮压制下来。 “延玉,你不要开玩笑,你扪心自问,我这些年来对你还不好吗?”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让对方以男子之身坐上皇后的位置,又给了他这么多宫中特权,哪个妃嫔不是自称‘臣妾’,只有他可以自称‘臣’,甚至无人在时,对方都不用受君臣之礼的约束。 一口一个‘你’‘我’,这背后还不是他给对方的宠爱?历朝历代,哪里有他这般给一个男子权利,钟延玉为什么还不知足?! 竟然还妄想离开他?! 天底下,哪有皇后敢和离?! 钟延玉无话可说,“陛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他能与景孤寒和解的唯一办法。 前世,钟家人被流放千里,而他被对方毒杀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无法原谅景孤寒,也无法杀死对方。 逃避或许懦弱,但好过一直被困在围城中,整日惶恐不安。 “景孤寒,我记得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说欠我一个承诺。” 他拿出来两人的定情信物,通体雪白的玉佩发出冰冷光芒,景孤寒浑身如坠冰窟。 “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我和钟家要离开京城,臣祝愿陛下万安,以后便是永不相见,臣会在尽职尽责在边疆守卫好大颂国土。”他将玉佩放到男人手上。 他的话音方落,“砰!——”的一声,玉佩被男人砸在了地上,摔成几瓣。 景孤寒满脸阴沉,掐住了他的衣襟,“钟延玉!谁给你的胆子敢离开朕?!” 钟延玉看到地上碎裂的玉佩,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景孤寒恨死了他这种冷淡的模样,凭什么钟延玉可以轻松说出离开的话,只有他一个人愤怒暴躁? 钟延玉是将以前他们的恩爱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钟延玉,你若是不想要做这皇后,朕立马将你贬为答应,反正你不过就是男子,真以为仗着钟家的权势,就能够为所欲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用兵权和我谈筹码!” “普天之下莫非黄土,率土之滨莫非君臣,朕是皇帝,还轮不到你一个臣子骑到朕的头上!” “你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你这辈子都是朕的人!你永远摆脱不了朕!” …… 景孤寒怒上心头,可让他更加愤怒的是无论他如何咆哮暴躁,钟延玉始终面无表情,他的每一个伤人的‘拳头’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让他怒不可遏,无法发泄。 苍蝇不停地叫唤,钟延玉只觉得厌烦,“既然如此,如今夜深了,臣身体不便,今夜便不留皇上了。” “整座皇宫都是朕的,朕想留在哪里便留,你有何权利赶朕离开!”他面孔扭曲,瞪着钟延玉。 “臣没有赶走陛下的意思,只是提醒陛下该早点休息了。”钟延玉低声说道,不想给他火上浇油,“臣让宫女们进来,伺候陛下吧。” 景孤寒黑眸沉沉,“现在你是皇后,朕不想让外人伺候,便由你来,当了几年的皇后了,你该不会连这都忘记了吧?!” 钟延玉低垂着眉眼,听到他的话,只能上前给他宽衣解带,“皇上想要臣伺候,臣自然不会不从。” “腰带解开得不对,系起来重新解!” 景孤寒阴沉着脸,毫不犹豫地说道,在各种小事上异常挑剔,让钟延玉劳心劳力,似乎这样才能打消他的怒火。 “笨手笨脚的!皇后的礼仪都学哪里去了?”景孤寒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贬低。 钟延玉不想与他硬碰硬,“臣自幼只帮几人解开过,是以举止粗鲁,还望皇上恕罪。” 你还给其他人解开过腰带!景孤寒气得牙痒痒的,心想着钟延玉果然是变心了!他躺在床上,还给他留了个空位,却见少年走向了旁边侧卧。 “钟延玉!你在朕床边伺候!”他嘶吼道。 钟延玉默默地拿过来新的被禄,认真地打着地铺,“臣就在陛下旁侧,有事便唤臣。” 景孤寒气极反笑,“真是朕的好皇后,宁愿睡在地上也不愿睡在朕身边。” 沉默弥漫开来,钟延玉不好在对方的气头上浇油,卷起来自己的小铺盖。 “陛下多想了,这是臣怕身体不好,耽误了陛下休息,既然陛下不介意,臣自然守候在您身边。” 景孤寒冷笑一声,丝毫不相信对方的鬼话。 可他还是不甘心,想要一举两得,他主动抱住了温润如玉的少年,低声下气:“延玉,你劝钟楚荀把兵权给回皇家,你永远都是我的皇后,可以吗?” 他细细亲吻着少年,温柔地舔抵着少年的耳垂,莹白的皮肉染上红晕,他不断收缩着双臂,眼眸逐渐暗沉染上欲念,缓缓解开少年衣带。 “陛下,夜深了。”钟延玉按住他的手。 景孤寒抬起头,对上他冷淡的目光,心中欲火消散了个干净,胸中像是堵了一团郁气,质问道:“你就巴不得离得我远远的,对吗?” 从他冬猎带江心月回来之时,钟延玉就对他没了关心,难道就因为他带回来一个江心月? “延玉,我错了,你理理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看那些女人了,就只宠幸你好吗?我可以将她们都送远些,让她们都不再你眼前。”? 第二十九章 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钟延玉看着男人眼中的祈求和痛苦,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清醒过,他特别想知道十几年后的景孤寒令徐冲将毒酒递给他的时候,到底得多狠毒? 是不是脸上没有过一丝不忍?恨不得他和钟家早点去死?知道江心月堕.胎之时,没有听他一句辩解,恐怕心里面也是明白和他没有关系,却忘恩负义地让他活活受罪吧? 他当初真是眼瞎了,早知道最后这场婚姻带给他的是死亡和痛苦,不如一开始就愤怒地拉着对方同归于尽。 他搁置的手摸到了枕头底下的匕首,所有的嘈杂声化为灰烬,昏暗的烛光映照下,景孤寒紧绷的下巴沿着脖颈处的弧度分明,他竟然魔怔了起来。 只需要一刀—— 景孤寒毫无防备,只要他快准狠,划破对方的喉咙,所有的问题仿佛能迎刃而解。 对方还在说着话,喉结上下滚动,可他一句都没有听得进去,思索着找什么角度能够一击毙命。 “延玉,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景孤寒亲了亲他的红唇,健硕有力的手按住了少年的手腕。 钟延玉惊醒过来,松开了匕首,还好他没有被发现。 拭君之罪等于叛国,他简直是脑子不清楚! 幸好及时止住想法,他没了心思和景孤寒说话,再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陛下,该休息了。” 说完,他背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景孤寒。 景孤寒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深吸了口气,只好闭上了眼眸。 最近半个多月,妃嫔偶遇景孤寒的天天找机会献殷勤,她们满心期待着皇上翻自己的绿牌子,可对方这半个月来却独宠钟延玉,让她们都有些忍不住气。 这日请安,熙嫔便起了个头,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后娘娘,这陛下对您真是宠爱有加,这半个月来,乾清宫的门槛都被皇上踏坏了吧?” 华丽的宫殿内,妃嫔神色各异,不约而同都看向了主位上的钟延玉,有人是掩盖不住的妒忌,有人静观其变,有人默不作声。 当然也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康嫔手帕半捂嘴笑了笑,“熙嫔可不知道了,最近钟老将军可是一直惦念着皇后娘娘呢,皇上也是屡次召见钟老将军,想必是感念起来皇后娘娘料理中宫多年。”不就是有个好爹吗? 钟延玉微微勾唇,“以前后宫人少,料理起来简单,如今倒是太多人了,本宫的嘴皮子也比不得各位妹妹厉害,熙嫔和康嫔嘴皮子这么厉害,不如住到北华宫和西华宫那边,那里有个戏班子唱台,说不定两位还能和他们比比呢。” “你——”熙妃差点开口想骂,却被钟延玉冷冷一撇震慑住,她气得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钟延玉是把她们比作了戏子?! “若是你们安分守己些,如江才人般,早就为陛下开枝散叶了。”钟延玉意有所指,抬眸看向江心月。 江心月立即坐直了,警惕起来。 钟延玉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江心月的肚子上,“江妹妹的肚子也争气些,若是不大好,让太医院的人过来看看,可别辜负了昔日陛下的宠爱。” 江心月拧紧了帕子,谦虚了几句。 钟延玉不想看她们了,阖上了眼帘,底下的女人也有眼力劲,立即退了下去。 “公子,要不要给那几个妃嫔厉害瞧瞧?”琉青给他倒了壶热茶说道,“刚才那个康嫔和熙嫔也太不尊敬您了。” “她们还翻不出花浪,如今你主子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钟延玉走进内室,换了身衣物,“今日众多小国前来进贡,好像吐蕃国的王子也来了,你派个人前去请示陛下,说我听闻吐蕃人治疗风寒别有手段,想要见见吐蕃王子,询问寒疾之事。” 琉青闻言,有些不解,“公子,你要见吐蕃王子做什么?” “景孤寒不肯放我离开,那我就自己寻条路离开,他们会待在京城半个月,够我们筹备了。”钟延玉的眼眸沉了沉,清冷卓绝的脸上滑过一丝深意。 景孤寒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沉吟了一下,询问旁侧的徐沉,“吐蕃的大夫医术很高吗?” 徐沉愣了愣,中规中矩地说道:“皇上,吐蕃医术自然是比不上中原地区的,但也有些独特的治疗方法,比如刮骨疗伤、针线缝合,这些都是从异域传过来的,说不定吐蕃对治疗寒疾上也有独特的方法。” 闻言,景孤寒放下了笔墨,“你待会儿领萨斯去乾清宫,就在那里听着。” 这话里的意思是让他监视皇后,徐沉明白地点了点头,随后退了下去安排,刚走出御书房没有多远,迎面就看见了他的干爹。 “小沉子,这是到那里去?”徐冲的年纪有些大了,两鬓发白,这些年他伺候景孤寒越发力不从心,一次偶然看到了辛者库中的徐沉,觉得不错就调到了他身边当作接班人培养,对外也就是干爹和干儿子的关系。 “皇上让奴才待会儿将吐蕃王子带到乾清宫中,正要去紫心殿找人呢。”徐沉恭恭敬敬地说道,没有隐瞒对方,徐冲最满意的也就是他这点好说话。 自古以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徐冲看着这个信奉他的干儿子,微微点了点头,“那些异域来的王子和公主已经移殿到清何宫中用膳了,你该往东南方向去,记着等他们吃完再说,这些人最不喜欢午膳之时被打扰,你仔细些,皇后娘娘那边也不急,咱家看到御膳房的人正将午膳送过去乾清宫,这个点也快吃饭了。” 徐沉笑了笑,讨好着说:“多谢干爹指点。” 徐冲翘起兰花指,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仰起下巴说道:“年纪轻轻的,你小心点行事,若是得罪了贵人,到时候有得你苦头吃的,咱家也救不得你。” 徐沉年纪虽小,但为人聪慧沉稳,做事滴水不漏,徐冲还是比较满意这个干儿子的,也不希望他平白丢了性命。 “宫中复杂水深,遇到不公之事千万别上去逞强,必要的时候装聋作哑,说不定会保你的小命。”? 第三十章 背着景孤寒氵你 徐沉的嘴还是甜的,“以后多仰仗干爹了,干儿子还需要您的提拔呢。” 徐冲极为满意他,打趣道:“那听干爹的话还不快去干活?待会儿圣上怪罪下来,有你好果子吃的。” 徐沉跟他告别,外人只知道徐冲阴冷狠毒,不敢与他为伍,而他却觉得对方并非狠毒之人。 他在进宫前家境贫寒,生母在他年幼时病死,亲父续弦,继母自己也有个儿子,外面装作一视同仁,但私底下多加苛刻他。 当时他不过年满十五岁,继母便耸勇父亲将他发卖,好给继母亲子凑学费,父亲懦弱无能,加上继母又生下了个儿子,两个人就把他卖给了人牙子。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7节 本来他应被发卖到南风馆做小倌,只是人牙子赶路之时,遇上劫匪,他趁机逃回了家。 继母和父亲不想要再养他,又想将他再发卖进南风馆,看着继母亲子踩着他的尸骨读书中秀才,他愤怒憎恨,直接净身入宫,做了太监,希望有朝一日报复他们。 但他好不容易进宫,家世低微只能去辛者库充当苦力,干了五年有余,被人各种刁难。 那年寒冬大雪,若不是干爹救了他,早就死在了冰湖中。 对于这份恩情,他感激且铭记在心。 御书房内,景孤寒看着内容大同小异的奏折,剑眉压低,“这群文官是无事可做了吗,整天议论宫闱之事?” 他将五份同样的奏折丢在一边,户部和礼部连赈灾的事情都没弄好,若不是钟延玉的计策,流民问题必定成大颂国的灾难,而这两个部门的人还好意思提及雨露均沾,旁敲侧击男子为后不合祖宗规矩之事?! 他快速写了两道圣旨,冷声说道:“来人!将这道旨意传到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手中。” 门外,江心月端着鸡汤过来,却被太监拦在了外面,“江才人,皇上正处理政务。” “本宫做了些鸡汤过来给陛下暖暖胃,大家都是为了皇上好,麻烦公公通报一声。”江心月笑了笑,旁侧的婢女立即拿了个沉甸甸的荷包悄悄递到太监的手上。 太监垂下眼帘,没有收这荷包,低头说道:“皇上最不喜处理政务之时,有人进去打扰,江才人,不是奴才不报,是不敢报呀,若是怪罪下来,圣上生气了,奴才一条命都不够赔的。” 江心月闻言,只好退而求其次,“可惜这鸡汤熬了好几个时辰,那公公能将它送进去给皇上吗?” 太监公公脸色更加为难了,“江才人这端汤进去,人来人往的走动,这不就是打扰皇上了吗?” “这……”江心月的脸色简直可以用不好来形容了,她特地打听到景孤寒喜欢喝汤,辛苦做出来的呢,今天却没派上用场。 她有些生气地离开了这里,而回去的路上,她却看到了琉青领几个宫女,手上也拿着食盒,前往御书房的方向,不由得眼眸闪了闪。 她挥手叫过来一个宫女,“你再去御书房看看,方才那宫女有没有进去。” 即使心中早就有了预感,可等听到宫女的回话之时,她依旧有些愤怒,“凭什么钟延玉身边的宫女都可以进去?本宫却不能!” “主子,钟延玉家世显赫,又是皇后,所以陛下才给他点面子吧,他又怀不上孩子,而主子你是得过恩宠的人,现下最重要的是怀上皇嗣。”跪在地上的宫女,立即挑了几句好话说道。 江心月气不打一处来,眼眸滑过恶毒之色,钟延玉怎么就不去死呢? 没有人知道她的屈辱,来了宫里这么久,她就没有和景孤寒同床过! 乾清宫中,钟延玉看着眼前风流倜傥的萨斯,微微勾唇,正想说些什么,却撇见徐沉还在一旁,不由得克制住了。 “这位便是吐蕃王子萨斯吧,早就听闻过你的大名。” 萨斯的眼神暗了暗,几年不见,眼前的人倒是长高了些,眉眼越发精致,露出来雪肌白肤似高山上的冰雪,让他恨不得将对方的衣服扒下来,好好在床上欺负一番。 他坐在了旁边,微微勾唇,“没想到臣一个小国的王子,还能让大颂国的皇后知道,真是臣荣幸。” 男人的眼神深邃狭长,五官轮廓硬朗,头发是微微卷曲的亚曼色,带着异域的风情和美感,他拿出来一件用小盒子包装的礼物。 “初次来大颂国,听闻大颂有见面礼这般说法,臣没来得及准备,只能聊表心意了。” 钟延玉打开礼盒看了一眼,是枚通体碧绿的玉佩,他笑了笑,“萨斯大人有心了,本宫也给您准备了件见面礼。” 琉青端过去礼盒,上面是把精致的匕首,萨斯却看到了礼盒之下的夹层,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微微挑眉,拿过来礼盒,“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 接下来两人谈的都是寒疾之事,徐沉在一旁没察觉不对劲,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偷偷看钟延玉,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很久了,他心中牵挂,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寒疾好了多少,夜里可有咳嗽? 这般玉人,本是不该受此痛苦折磨的…… 而离开乾清宫,回到驿站休息的萨斯打开了今天的礼盒,翻开了隐藏的夹层,是一张无字白纸? 他微微挑眉,灵光乍现,立即令人打来一盆清水,将纸张浸泡,果然上面浮现了几行字。 ——我要离开皇宫,需要你们的掩护。 “钟延玉你真是一点都没有求人的姿态。” 萨斯的话语中含着笑意,深邃的眼眸滑过一丝笑意,低喃道: “你是大颂国皇后又怎么样?迟早也是我的。” 没有人知道他和钟延玉认识,彼时他还不是吐蕃国的王子,不过是被追杀的私生子,逃难到大颂被钟延玉救下,那时的钟延玉不过十八岁,却早就彰显出不一般的才学智慧,令他都有些着迷。 救下他的那一天,金枝玉叶的小少爷身上像是镀了层光,似下凡的仙人,他被带回了钟府,在他身边充当小厮。 对方知道他身份倒也没为难过他,反倒让大夫给他看伤,文采飞扬,貌若潘安,京城众多女眷暗恋,对他却也温和相待。 他在钟府住了一年,等到吐蕃国局势稳定下来,让那些人以为他死后,才重新回到吐蕃复仇,他一步一步灭掉他的兄弟,让吐蕃王不得不立他为太子。 这次本是派个使者过来便好,但他有些想念青年了,哪怕这几年他经历了不少男男女女,但钟延玉的面貌却在他心中更加清晰。 他想抓住自己的光。 景孤寒根本配不上钟延玉,连个承诺都能违背。 萨斯想到这就嗤之以鼻,他自然打听过这场大婚,景孤寒竟然连个封号都不给青年,活该现在钟延玉想跑。 他想藏下手中纸张,却发现上面的字迹全都没有了,水渍未干,怎么消失了? 他疑惑地伸出手,用蜡烛烤干纸张,却依旧没有。 灵光一闪,萨斯突然笑了笑,“这是章鱼肚墨,钟延玉,你还是这么聪明。” 这是堤防他拿这信件去景孤寒面前告状呢—— 不过钟延玉也太不相信自己了吧? 他很单纯的。 我只是想睡你。 背着景孤寒去睡你而已——? 第三十一章 他算个什么东西?! 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折射下来。 御书房内,景孤寒看似认真地批改奏折,目光却留给了旁侧青年,他的心不静连笔墨都略微凌乱。 钟延玉给他盛了碗枸杞红枣汤,眼眸微暗。 两人的关系如履薄冰,就剩下层窗户纸。 “陛下。” 钟延玉垂眸,淡淡说道:“汤快凉了,不若先喝些暖暖身子。” 景孤寒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对方的清雅绝尘便刻在了他的心里,“皇后有心了。”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那夜之事,仿佛没有隔阂。 “臣想出宫看看父亲兄长,还请陛下应允。”钟延玉跪了下来,眉眼低垂。 怪不得,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人就这般迫不及待地离开他?!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墨发之下,突然脸色沉沉,旁侧的徐沉跟着帝王有段时日,也会点察言观色,立即屏气凝神,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撇了一眼钟延玉,不明白好端端的,青年怎么就这般撞在了景孤寒的气头上? 最近过来这么多次,原来是求此事。 景孤寒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抿了抿唇,“皇后说得是,既然如此,改日朕便陪你一起过去看看岳父舅兄。” 他扶着钟延玉起来,“地面冰寒,你有寒疾在身,以后便不用行这些虚礼了。” 这是极大的恩典,钟延玉却摇了摇头,“臣谢陛下宠爱,但祖宗礼仪不可破例,臣不能如此。” 他不能得寸进尺,对方是君王,他不能够挑战君王的权威。 景孤寒没有再说些什么了,就在此时,萨斯求见,准备商议些吐蕃和大颂的建邦之事,钟延玉毕竟是后宫之人,便自请退了出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踏入御书房中,对上正要离开的钟延玉,萨斯使了个坏心眼,故意撞上青年,然后迅速搂上他的腰肢。 钟延玉瞪了他一眼,你这是疯了吗?!景孤寒还在上面看着呢。 萨斯在无人注意之时,将一张小纸条塞入他的手中,扶起他之时,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的腰真软。” 抱起来可能更软—— 钟延玉猛地推开了他,怒目圆睁。 “方才进来匆忙,心事重重,未成想冲撞了皇后娘娘,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恕罪。” 萨斯立刻跪了下来,别人只看到他低垂下来的脑袋,以为他诚惶诚恐,却没见到他脸上的漫不经心和沉醉。 他在想,钟延玉真瘦,不知道扒开白衣之时,里面会是如何风光? 听说中原人的皮肤可比吐蕃的要细腻光滑,不知道好不好氵? 景孤寒皱起眉头,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感觉到了不对劲,却有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看向了钟延玉,问道:“皇后可有不适?” 钟延玉冷静下来,捏紧了手中纸条,“无事,想必萨斯大人也不是故意的。” 景孤寒闻言,朝着萨斯说道:“下不为例。” 萨斯诚惶诚恐地跪拜谢恩。 钟延玉缓缓地退了下去,坐回车辇上之时,立刻打开了纸条查看。 这是吐蕃车队的车型图,他只看了一眼便记了下来,眼神凌厉。 这个萨斯,该不会对他起了心思吧? 谁会平白无故地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对方也不是蠢人,想要把图纸交到他手上的方法多得是。 “琉青你派人出去打听打听,最近萨斯有没有去过南风馆之类的地方,或者有类似之事……” 琉青不明所以,“类似之事?” “就是他有没有召过男子伺候……”钟延玉蹙眉,他心中担忧,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萨斯应该不会这样狼心狗肺吧? 而另一边,景孤寒询问起旁侧的暗卫,他可是一直派人时刻监督着这些外邦来者。 “萨斯大人的确去过南风馆,在吐蕃也有好几房男妾,而且……”暗卫欲言又止。 景孤寒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而且如何?” “萨斯大人刚来京城,便包下了南风馆的头牌小倌,还令他穿着白衣,去伺候他……手下瞧着,那身打扮竟和皇后娘娘素日装扮无二……” “荒唐!”手上毛笔应声捏断,景孤寒怒不可遏。 “你去传萨斯今日冲撞皇后,命人打他三十大板!”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8节 反了天了!敢觊觎他的人! “把那个小倌也给朕发落到苦寒之地去!藐视皇后威严,治他个不敬之罪。” 景孤寒快速转动手上的玉扳指,这才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道:“你们私底下去做此事,别污了皇家声誉。” 暗卫了然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萨斯还在美人窝里面,正准备翻云覆雨,便被人抓起来打了个三十大板,气得牙痒痒的。 “景孤寒!你算个什么东西!”迟早他都要睡了钟延玉,以报今天的奇耻大辱! 他咬牙切齿,如今却只能趴在床上,连那个小倌都被拉出去流放了。 江心月自入宫后就被屡次针对,心想着既然讨好不了皇帝,便决定从太后身边开始下手。 慈宁宫内,她每日晨昏定省,来得比哪一个妃嫔都要勤劳,又擅长推拿按摩之术,是以极得太后欢心。 今日午膳之时,甚至能够破例和太后、皇上同席,她羞涩脸红地偷偷看旁侧的景孤寒,明白太后是给自己牵线搭桥。 “皇上,这是臣妾亲自为您和太后娘娘熬的鸡汤。”她盛了鸡汤,递给景孤寒,似温婉贤淑的女人,浅笑嫣然。 景孤寒闻言,面不改色,微微颔首,“江才人有心了。” 太后笑了笑,“皇上,江才人最近些时日都在孝顺哀家,也是难得的玉人,若是皇上不忙,便常来慈宁宫转转。” “母后说得是,儿臣改日带皇后过来一起尽孝。” 太后听到这句话,笑容一顿,“皇后要处理中宫之事,便不用来看哀家了,哀家也不爱见他。”钟延玉就是过来气她的!能够有什么好事?! 下不出鸡蛋的鸡,在皇宫有什么用处?!不就是仗着钟家的兵权吗?! 景孤寒剑眉压低,放缓了声音说道:“延玉再如何也是皇后,母后也该尊重他。”? 第三十二章 回家 “尊重?”太后内心冷笑一声,他们针锋相对了这么多年,钟延玉表面功夫做得极好,私底下哪听过她的话?将自己的太后威严放在眼里?! 寻常富贵人家,早就是儿孙满堂了,如今这是皇家,却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为了稳定钟家的兵马,更是将钟延玉以男儿身立为皇后,天下人看着他们皇家的笑话还少吗? 景孤寒知道她心中有气,放下手中碗筷,拿过手帕擦了擦嘴唇,“无论如何,钟延玉都是这大颂的皇后,也是儿臣的妻子,母后也该给他些面子。” 太后见他处处偏袒对方,咽不下这口气,顿时也吃不下去饭了。 江心月放下碗筷,心中嫉妒,钟延玉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除了个好出身之外,还有什么东西?!也值得皇上这么说话?! 但她脸上依旧是一副温婉劝解太后的模样,似乎不想要皇上为难,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为大颂皇后典范,皇上,太后娘娘其实平日里面也挺褒奖皇后娘娘的。” 景孤寒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江才人说得再理,改日儿臣提醒延玉,让他记得多来慈宁宫看望母后。” 江心月笑意盈盈,摆出最好的姿态来对景孤寒,状似害羞地垂下脑袋,实际眼眸闪过一道冷光。 浓春二月,乾清宫中的树木也抽出了新条,钟延玉知道今日可以回去,便起来早早起来,看着腰上的那双手,他本能地皱起眉头。 “皇上,您今日不去早朝吗?”他轻轻摇了摇冷峻的男人,却被人拉入了怀中。 景孤寒其实有着起床气,他揉着怀中人,细细亲吻了几下,“早朝我让徐沉推了,再睡会。” “别乱动,晚些再去钟家也不迟,今晚我们不回宫便是。”他按住乱动的少年,亲吻加深。 柔韧而纤细的腰身,因为亲近的距离,幽幽冷香盈于鼻尖,他睁开眼,下意识地低头注视怀里的少年,却再次呆立。 温润清冷的面容静静地蜷在他怀里,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带着清雅的冷香,修长浓密的睫毛像是半面小扇子,每眨一下,便从他的心上扫过。 微痒,又难以抓住—— 他忍不住加大了些力道。 “陛下累了,那便休息吧,先放开臣,让臣准备洗簌。”钟延玉蹙眉,看了看底下粗壮的手臂。 景孤寒闻言,反倒是抱得更紧了,硬拉着人一起,“延玉,这里又没有外人在,怎么跟我这般客气?” “再睡一会儿,差仆人准备细软便好,我陪你在钟家今夜住一晚便是。”他微微勾唇,衣衫不整的样子慵懒又尊贵。 钟延玉点了点头,僵硬又讨好地蹭了蹭他脸颊,“我跟父亲传信说中午过去,陛下休息吧。” 他说完,慢慢阖上了眼眸。 顺从乖巧的样子,像一只蜷缩着爪子的可爱小猫,引得景孤寒差点忍不住一大早上就想要办了这只白猫。 钟府内,年过六旬的钟楚荀,两鬓如霜,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吩咐底下人做好准备迎接皇上和二少爷。 而表面问安的信件,却被他浸泡入水中,很快出现了不同的内容。 身着藏青色长袍的男人站在一旁,“父亲,你说二弟这是何意?” 他看到了那封书信暗含内容,眼中流露出困惑不解。 “以阿玉如今这身份,怎么能够脱离开皇宫?” 他的眉头紧皱,难以想象这些年来,二弟到底遭受了什么,才会写出想要离开景孤寒的书信? 钟楚荀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当初我便不同意玉哥儿嫁给景孤寒,你我都心知肚明,若不是因为钟家势大,边疆战乱,大颂还需要军将安邦定国,景孤寒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回兵权。” 他纵横半生,四海为家,怎么不清楚其中缘由。 “景孤寒娶玉哥儿,其实和先帝引玉哥儿入宫为伴读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制约钟家的把柄,先前是质子,后面是皇后,都是把玉哥儿困在京城,来威胁我们。” 钟延清看向了他,“那父亲,当初您为什么不阻止阿玉?” “当初玉哥儿被景孤寒所救,一心一意想要嫁给景孤寒,我虽有劝阻,当到底还是心软随了他。” 钟楚荀叹了口气,将书信丢进了火炉内烧毁,“如今只能说玉哥儿终于看清了景孤寒的真面目。” 书信燃起大火,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孔,放大了两人的不安和担忧。 钟延清很明白,大颂历史上可没有哪个皇后能活着走出皇宫的,哪怕二弟后悔了,恐怕也会在深宫蹉跎一生。 “景孤寒不就是想要兵权吗?” “给他便是了。” 钟楚荀轻飘飘的两句话,却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抛下一枚炸弹。 “父亲……” 钟延清顿时愣住了,“兵权给了景孤寒,那钟家怎么办?” “钟家如今也就我们爷三,若是能以兵权把玉哥儿换出来,那我打算把你和玉哥儿一起带去边关玄湖城那里教导,钟家在那里也有产业。” “到时候我亲自教导玉哥儿,我们一家也不用颠沛流离,聚少离多。” 钟楚荀摸了摸胡子,突然说道:“况且到时候,让你二弟再偷娶一门妻子,或招个上门女婿也无妨。” “父亲……”钟延清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呀。 平日里面,他就知道父亲宠爱阿玉,因为两人之中,就数阿玉最像母亲,也不似他们般粗鲁的武夫,阿玉熟识诗书,又谦和有礼。 加上聚少离多,是以他们两人都有些宠爱对方。 小时候,那个白玉团子一个劲地追他们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简直就是人生一大乐趣。 若不是对方看上了景孤寒这座牛粪,现在还在他们头上好好插着呢。 可无论如何,二弟想要离开皇宫,都绝非易事,绕不开景孤寒这座重山。 正商议着呢,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老爷,大少爷,有人看到皇上的马车正往这边赶来了。” “快去前门迎接。”钟楚荀说道。 书房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即也跟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你想呆在钟家一夜,也得给朕一些补偿吧。” 一路上,钟延玉眼中的笑意都止不住,一下车就看见了父亲兄长,立马想迎上去,却碍于旁侧这座大山,景孤寒看出来了他的想法,快步过去。 “岳父,大舅兄不必行礼,此次就当寻常探亲便好。”景孤寒下了车,率先扶起来两人,他身着轻便衣袍,明显是微服私访。 钟楚荀做了个手势,那些仆人立即不敢轻举妄动。 “那我们先进府中吧。”钟延玉清咳一声,随后说道,“外面人多眼杂。” “阿玉说得是。”钟延清立即将一行人迎了进来。 “皇上光临钟府,真是寒舍蓬荜生辉。”钟楚荀客套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景孤寒抿茶勾唇,脸色柔和,“钟老将军是国家栋梁之材,又是朕的岳丈,于情于理,朕应当多加关照钟府才是。” 钟延玉坐在一旁,看着父亲兄长,柔柔一笑,“最近皇上的确很牵挂钟家,都亲自陪臣回来府上。” 他眼眸转了转,有些话他想私底下和兄长说,便对景孤寒道:“皇上,臣想和大哥过去整理一下今夜住宿的房间。” 景孤寒点了点头。 钟延清跟着人走了,离开大厅不久,钟延玉立即抱住了人,“大哥,我好想你。” 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是条可怜巴巴的小白猫,钟延清立马抱住了人,挥退那些仆人离开。 “老实告诉大哥,宫里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钟延清揉了揉小白猫的脸颊,粗糙手指在上面留下了红印,让他都不舍得用力。 “大哥。”钟延玉笑了笑,眼带泪光,他窝在了男人的脖颈上,不给他看掉落的泪珠。 上一辈子,对方就老是这样护着自己,可自己却一心趴在景孤寒的身上,都忽略了对方,而大哥却从没生气过。 如今的他都想打自己两巴掌,当初怎么就不管不顾一心追爱,忘记了最爱他的人呢? “没有人欺负我,就是我太想大哥了,却连钟府都回不了。”他擦干了眼泪,蹭了蹭大哥的胸膛。 许是从小身体不好,他的身高差了钟延清一个头,如今更是直接被对方打横抱进了屋中。 “琉璃,你候在外面。”钟延清朝外面的仆人说道,随后正色看向钟延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吧,这里没有外人在。” “大哥,我真没事。”钟延玉被他丢到床上,脑袋有点懵。 “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而且你都有离开皇宫的意图了,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抚摸上小白猫精致的脸庞,眼中滑过一丝暗色,“乖,告诉大哥,大哥给你想办法。” “是出了点事情,不过是我发现景孤寒不是良人,不值得相伴到老,大哥别因为我生气,得罪其他人了对钟家来说,就是恃宠而骄,到时候那些文官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谏言我们。”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9节 钟延玉贴了贴大哥的脸颊,心想着大哥对自己真好,完全没有看到自己主动亲昵后,男人眼中的愕然。 钟延清很快冷静下来,他坐在床边,任由这只小白猫挂在自己身上,嘴角上扬,“大哥知晓你是为了钟家好,但大哥可不希望有人欺负你。” 他索性和人一起躺到了床上,搂着弟弟说话,“景孤寒对你好吗?” 钟延玉窝在大哥怀里,闷闷不乐,“不好,一点都不好。”所以支持他逃跑吧。 “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委屈阿玉了。”钟延清揉了揉小白猫毛茸茸的脑袋。 他也听闻最近宫中纳了不少后妃,景孤寒都不知道宠幸多少人了,当初许下诺言,肯定就是为了骗阿玉。 两人转移了话题,不再聊景孤寒,钟延玉向大哥打听如今边关形势。 果然如上辈子的发展,战争渐渐平息下来,那些小国大部分臣服于大颂,蛮夷戎狄皆息兵烊鼓。 战争是把双刃剑,不仅对大颂,那些小国地处偏僻环境恶劣,会比大颂更加萧条,军费开支,兵力粮谷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之时,他们只有归顺一条路。 钟延玉眨了眨眼睛,他知道这次过后还有两场硬仗要打,这其中一场便是蛮夷族的边海关战役。 “大哥,你们几时出发回去边关?”他歪着脑袋问道,微微抬头,却瞧见了钟延清下巴冒出的胡茬。 他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大哥,你要注意点形象,要不然以后怎么找嫂子?” 钟延清闻言,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你大哥不愁没媳妇。” 也快到了午膳的时候,两个人又躺了一会,就有仆人来告诉他们,午膳准备好了,父亲和皇上正过去用餐。 两兄弟的欢乐休闲时光没有多久,就只能从床上起来,钟延玉给大哥整理了一下衣衫,两人便一前一后朝大厅方向走过去。 方踏入大厅,景孤寒和钟楚荀也后脚进来了。 两家人一起吃了顿午膳,钟楚荀暗中使了个眼色给自家大儿子,让他记得不要沉着个脸,活像对方欠他几百万白银似的。 钟延清只能虚伪地露出个笑,“寒舍粗茶淡饭,比不上宫中锦衣玉食,若有冒犯皇上,还望皇上海涵。” 景孤寒摆了摆手,“你们用过心就好了,况且并无不妥。” 钟延玉看了看自家哥哥,心想着好端端地说这话干什么?桌底下悄悄踢了他一脚。 几人很快吃完了午膳,钟延玉便领着景孤寒去自己未出嫁之时所住院子而去。 “朕倒是很久没过来这里了。”景孤寒目光流露出回忆。 “以前你还是伴读的时候,生了场大病,我经常逃国子监老师的课,偷偷出宫外看你。” 钟延玉微微勾唇,“这么久远的事情,陛下还记得?” “延玉不记得了吗?那次还是我爬上你院子墙,结果刚进来就被人发现了,还好钟老将军并未计较,让我见了你。” 景孤寒冷峻的面孔柔和了许多,那双黑眸看向了旁侧的玉人,牵起了他的手,“延玉,当初你说过不会离开朕,你还记得的吧?” 钟延玉脸色微变,却转眼又恢复如初,笑了一笑道:“臣自然是记得的,皇上先去午休吧。” 瞧着今日起得太早,这人还没醒过来呢,脑袋瓜子里想着什么? 难不成他背叛了誓言,还有自己遵守承诺?景孤寒哪里来的自信,不搞他已经是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了。 景·自信·孤寒眼神暗沉,突然将人带到了床上亲热,细密绵长的吻夺去了钟延玉的呼吸,像是溺水而亡的人,拼命挣扎喘息。 “延玉,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家也让你回来了。”低沉沙哑的磁性嗓音让人沉醉,在钟延玉耳中却是恶魔的低喃。 景孤寒感觉到一股热气在自己身体里直蹿,只是单纯的唇齿相接就让他忍不住侵占。 他已经很久没发泄过了…… 即使每次和宫中那些妃子想要更进一步之时,他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青年的脸,他瞬间对她们毫无兴趣,无法入睡。 钟延玉拉住他的手,“父亲和大哥有事求见该怎么办?况且如今并非午夜……” 他的话音未落,男人便迫不及待地解开他的衣带,“无妨,外面有侍卫。” “你想呆在钟家一夜,也得给朕一些补偿吧。” 钟延玉侧过头,但景孤寒低头主动吻下,让他的话语再次消失在热吻之中,这次的热吻更加绵长,吻得仿佛彼此缺氧。 玉冠被取下,墨发倾泻,燥热的欲火烧得景孤寒心肝冒烟,后来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洪口,爱恋倾涌泛滥成灾。 水从两处地方流出,却处处被堵住,亲吻和缠绵快速交替,让钟延玉丧失理智。 “老爷,陛下还在休息,二少爷说晚膳端过去他们院子,两人独自吃便好了。”底下的仆人前来回话。 钟楚荀皱起眉头,“那便算了,玉哥儿还在房中服侍他,你差厨房那边多做些他爱吃的菜过去。” 钟延清脸色不大好看,“说好听点是回家探亲,实际上我们都没来得及跟小弟说些什么。” “四周还有景孤寒的人,你小心点,不要乱想话。”钟楚荀警告地督了他一眼。 闻言,钟延清点了点头。 渐夜,景孤寒睁开了双眼,忍不住吻了吻旁侧青年,抚摸上他的脸颊,虽然他有些过分了,但只有这样,他仿佛才能感觉到这个人还是自己的。 “你别怪朕,你以前承诺过我的。” 钟延玉醒来之时,已经是深夜了,他体力消耗太大,饥肠辘辘,浑身酸软无力。 景孤寒听到动静,舀起一勺熬得香烂的鸡丝肉粥,递到他嘴边,“延玉吃吧。” 温柔像是雨后春笋,钟延玉却不想看见他,兀自拿过来碗,“臣自己喝。” 景孤寒的笑容一顿,眼色冷了下来,“是不是无论朕做什么,你都不会再看一眼?” “陛下说笑了。”钟延玉快速喝完粥,披上外袍,抬眸看向他,“如今还在钟府上,若是陛下想要兵符,在爹爹面前还是礼貌些才好。” 今天中午尽的兴,今夜算是败光了—— 景孤寒甩袖离开,“朕去旁侧房子住。”? 第三十四章 他想氵钟延玉的心可是认真的 景孤寒离开玉清院,钟延玉今夜独守空房,这可是在钟府,钟家的另外两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不同于钟楚荀,钟延清直接去寻二弟了,他踏入房内之时,青年白衣似雪,正在伏案写作。 见有声响,回头看他。 “景孤寒在钟府上就敢这么对你,想必在皇宫更是肆无忌惮,阿玉你……”他的话语顿住。 那道鲜红的痕迹映入他的眼帘,掀起暴风骤雨,“他怎么能这般对你?!” 钟延玉起身,拉了拉衣领,“大哥,景孤寒察觉到了我态度的变化,是以迁怒罢了。” 钟延清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父亲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我们定不会让景孤寒欺负你,但这些时日辛苦你再忍忍。” 他心疼自家弟弟,却也明白景孤寒身份。 “今晚我跟你一起促膝长谈吧?”他试探性地询问,不想景孤寒再过来这里为难二弟。 钟延玉闻言笑了笑,立马抱住了人,亲昵道:“我都很久没跟大哥好好说话了,自然是愿意的。” 其实自家弟弟真心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钟延清以前小的时候好奇,还扒拉着他的嘴巴看。 他如今心也软了不少,揉了揉自家小白猫,“那大哥给你多说点边关之事,不谈景孤寒那晦气了。” 后半句他压低了嗓音,只两个人听得见,毕竟隔墙有耳。 钟延玉抱住了他的手臂,吩咐下人准备些洗漱用品过来,他和大哥自幼关系就比他人亲近,也不像其他贵族官僚子弟般争权夺利。 以前大哥打仗回来,都是和他睡同一间房的,为此父亲都快酸死了。 而另一边,萨斯打听到钟延玉竟然出宫回了钟家,褐色的眼珠子转了转。 旁侧大夫给他上药,“大人,您最近几天记得小心点,伤口不要碰到水了,虽然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好好卧床休息。” 萨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可是吐蕃人,哪像中原人柔柔弱弱的,不就是三十个板子吗? “雷塔斯!”他朝外叫了一声自己的贴身侍卫。 一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的男人立即走了进来,抱拳跪下,“王子,有何事吩咐?” “我要去钟府一趟,你先叫人递了折子,看钟楚荀给不给我们进去,不给的话,你再打探一下钟府内部情况,我们潜进去。” 萨斯摸了摸下巴说道。 他眯起来眼睛,打听的说这次是钟延玉一个人回去,他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钟府的守卫相比皇宫,到底是松弛了些。 他想上钟延玉的心可是认真的。 “王子?”雷塔斯微微皱眉,“这般不好吧,要是被抓住了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萨斯整理好了衣物,穿上夜行衣,抓住也没关系,钟延玉还有事求他呢。 见他这么说,雷塔斯只好下去安排,但不出预料,钟府拒绝了他们上门求见的折子。 这次夜行,萨斯也就叫了两个武功高强的和他一起,毕竟他在钟府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很快就摸到了钟延玉的院子。 他在屋顶,吹进去一股迷香,等待药效发挥,才偷偷从窗户跳进去。 “延玉~”他的语调上挑,急色得很,就要一把上前抱住床内绰约可见的人影。 突然,一把寒剑自右侧刺来,刷的一声,剑尖已及其喉,萨斯一声惊呼,长剑出鞘,划破他脸上黑布,直指他的咽喉。 一双白皙如玉的手自里面掀开床帘,含怒凤眸如天上寒星,冰冰冷冷地看向他。 钟延玉没想到萨斯的胆子这么大!采花还采在了他的头上! “延玉,有话好说。”萨斯忌惮地看了看差一点就要划破他喉咙的长剑。 钟延玉发丝凌乱晃荡在雪白腮上,他从床上下来,踩在毛毯上的玉足粉白,腰肢纤细,惊人的美感让月光驻足停留。 萨斯差点都忽略了项上利剑,直到脖颈传来刺痛,他才换下那副垂涎的脸色。 “大哥,你先别杀他,这是吐蕃的王子,杀了我们不好交代。”钟延玉拉住了钟延清的手,这才侧目撇了眼萨斯。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府上作甚?景孤寒还在隔壁院子呢,若是他发现你过来这里,免不了怀疑钟家和吐蕃有往来。” “我也没听到景孤寒也过来这里呀?都是自己人,你是延玉的大哥,自然也是我的大哥,你也先放下剑嘛。” 萨斯老实起来,眼神幽幽地看向两人,“而且景孤寒既然和你一起回来,怎么晚上却不和你一起休息,他根本没将你放在眼里,连在钟府上都不给你面子。” 钟延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收起来剑,“阿玉,你和他认识?这种梁上小贼,不要与他来往。” 方才萨斯那句甜腻的叫声,让他心烦意乱,怎么这么多人惦记着自家阿弟,什么猫猫狗狗都来找人。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20节 幸好他今日在这里,如若不然,延玉岂不是要被这个异族人欺负了过去? “钟小将军,这话怎么说的呢?我可延玉关系匪浅,深夜到访自然是有要事相见,还不是钟老将军不给我进来,我才被逼无奈。” 钟延玉闻言,蹙起眉头,“所以到底有何事?” 萨斯知道钟延玉顾忌着自己身份,并不会为难他,便寻了个椅子坐下,“我想问问,就是你打算以什么样的借口离开皇宫?到时候我也好派人过去接应你。” 钟延清闻言却愣了一下,困惑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弟弟,阿玉还和外邦人往来?这件事情为什么要扯上外邦人?他们钟家的力量不就够了吗? “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在回去的马车上给我留个位置便好。”钟延玉按住大哥的手,他待会儿再解释给大哥听。 而房内三人正在僵持之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公子,奴婢看见皇上正往这边过来。” 钟延玉暗道糟糕,“你们先出去,景孤寒看见你们就完了。” “他出去便是,为什么我也要出去?”钟延清愣了一下,他可是钟延玉的大哥,在他房间里又怎么样? “景孤寒多疑成性,我刚和他吵过一架,又看到他离开后,你深夜还在我房间,免不了多想。” 钟延玉看了看四处,立即先把床榻上钟延清的痕迹整理干净。 “现在跑不出去了。”萨斯听到了众多脚步声正往此处过来。 景孤寒身边可是跟着一群的暗卫,已经进了院子。 钟延玉左看右看,拉着两人塞进了衣柜,“你们先委屈一下,我待会儿把人支走,你们再离开。” 这到底什么事情?! 若是被人看到他这里有外男,治他个通奸之罪,他简直就是有嘴说不清。 漆黑的衣柜里面,只从缝隙透过来一束微弱的光芒,两个大男人在里面大眼瞪小眼。 “皇上万岁。”钟延玉见到来人,立即行了个礼。 景孤寒冷峻的面孔上布满寒霜,冷声说道:“朕不来找你,你就真的不打算来向朕示弱。” 他捏紧了青年的手,那双黑眸含着怒气,他就一直在院子等着钟延玉低头给他道歉,连晚饭都没吃得下去,结果对方在干什么? 夜会情郎?! “陛下,臣只是……” “只是什么?知道藏人了,就别让朕给你搜出来。”景孤寒冷笑一声,这间房也就这么丁点大,钟延玉能把人藏哪里? 钟延玉拉住他的手,眼皮一跳,“陛下……”这个景孤寒果然在他院子周围留了暗卫监视,这个狗东西! “方才大哥过来罢了。”柜子里面可是有两个人。 他勾起来男人的腰带,拉着他的手,眼中带着求情,“陛下……” 景孤寒触及到他祈求的眼神,心软了一瞬,“延玉,你知道的我的眼中容不得沙子。” 他掐住青年的下巴,那双黑眸沉沉地盯着他,不由得亲吻上去。 衣柜里的两双眼眸透过缝隙看到景孤寒的强迫,眼神愤怒。 禽兽! 钟延玉借机将人拉过去内室,两唇分离,“陛下,臣错了,臣吩咐底下的人给你做些夜宵可好?” 细碎飘扬的黑发散乱,眼神深邃不能见底,隐藏了无数心事,景孤寒抿了抿薄唇,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 钟延玉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没察觉被桌腿绊住,景孤寒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钟延清忍不住了,立即从衣柜跳了出来,使了个眼色给萨斯,低语道:“你在里面呆着,不许出来。” 随后,他立马换了副脸色,从换衣帘子里面出来,“二弟,我衣服换好了。” “皇上?”他立马跪下,“微臣不知道皇上来访,未来得及行礼,恕微臣晚来。” “深更半夜,你在延玉房中作甚?”景孤寒看向了他,眼神狐疑不断。 “是我叫大哥过来陪我的。”钟延玉立即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过来就过来,用得着做梁上君子?”景孤寒不理解,他听暗卫说有贼人从屋顶进入钟延玉院子,这才匆匆过来。 “大哥是想和我玩闹,我们幼时也经常如此,大哥就爱作弄我。”钟延玉说道,拉住了他的袖子。 “陛下,如今夜色也晚了,大哥想和臣叙叙旧也才冒昧过来。? 一个死扑街的自白 如题,六宝上架了,冬天天冷了,能不能给桑子君添件衣服,鹅毛大雪,我快要冻死了????窝在房间里,靠棉被和一身正气过冬,快成冻感超人了,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 桑子君是主受亲妈,虐攻即将开启新时代,同时感谢各位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在此推推我的预收文《穿书后,我和恶龙he了》。 简介:报社作者一朝穿书,因系统计算错误 成为了幼崽期的小奶龙,误以为恶龙是自己小弟,结果及冠那夜。 漆黑如墨的瞳孔紧盯着他,长长的龙尾蜿蜒,而他这只小白龙被吞吃入腹…… 预收文求个收藏呀????满收藏就开更了。 另外完结文??《【穿书】师弟失忆后》、《穿成了反派大佬的契约甜妻》《穿书后,我嫁给了反派皇帝》《穿成了反派大佬的炮灰妻》《穿书后,我成了反派大佬的狐狸精师尊》等???? 至于《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剧情预告:前世钟延玉腹背受敌,背叛和谎言并存,困于宫闱之间勾心斗角,这次他逃出皇宫。 天地广阔无垠,他顺遂心意而为,却无意间惹上几片绿色,而重生后的景帝眼眶发红,疯狂追捕,“你变了!不再是喜欢我的那个他了不再是在乎我的那个他了不再是只属于我的那个他了,可你依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一场追捕与搏杀的游戏开启,只是却不是以景孤寒为主导。 青年眼中滑过惊鸿,利用先知,将他困于皇城…… 他的嘴角勾出残忍的笑容 ,看着景孤寒与人争斗得头破血流,脚下离开的步伐没有一丝停顿。 《重生后,朱砂痣不干了》求个收藏呀????风里雨里,桑子君都等你回来。? 第三十五章 “我已经想了计策离开,爹爹勿忧……” 景孤寒闻言,看了钟延清一眼,却眼尖地撇到了他腰上的荷包,这不是前段时间延玉辛苦做的吗? 不是给他做的荷包吗? “钟小将军这荷包真别致。”他瞬间明白过来,冷笑一声。 钟延清闻言,看了看自家弟弟送的东西,“是皇后娘娘有心了,给臣和臣父都做了许多。” “许多?”景孤寒诧异地看向了钟延玉,你还做了许多?那怎么一个都不送给我? “还有护膝、护垫、马鞍、剑刃包,皇后娘娘心灵手巧,微臣和臣父很喜欢。” 景孤寒更气了,眼神幽怨地督了钟延玉一眼,钟延玉低垂着脑袋,没有看见。 但这间房子是不能住下去了,钟延玉寻了个借口,移步到景孤寒所居住的院子,这是钟府精心为皇帝收拾出来的,虽比不上养心殿,但也绝对不差。 莆一进门,景孤寒按住了他的肩膀,眼眸紧盯着他,“延玉,你不该跟朕解释解释吗?为什么对钟延清和钟楚荀这么好?” “陛下,他们都是我的亲人。”钟延玉不悦地想挣脱开他的手。 景孤寒闻言,抿了抿唇,“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陛下,您老是说以前以前,可人是会变的。” 闻言,冷峻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人会变,但以前的承诺不会变的,感情也一样,对吗?” “陛下,承诺说得好听,行动到位才是真心,承诺可以控制行为,却不能利用承诺来约束感情,因为感情是变化无常的。” 这不是景孤寒想要听到的答案,但背弃承诺在先的是他,一时之间他竟然无言以对。 “可我们不该是这般的。”他低喃着说道,眼神恍惚。 钟延玉蹙眉,回去床上休息了,他没这么多时间和景孤寒掰扯是非,两个人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烛光之下,身侧青年冷香悠然,淡淡的体温通过两人相握的手传递,可他却感受不到一点的开心。 他感觉钟延玉正在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开他,而且他没有任何办法挽留和阻拦。 夜色笼罩一切,阳新院的窗户落下一只麻雀,一截修长白皙的手抓住了它,拿走了脚底下捆绑的纸条。 江心月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脸色沉了沉,随后将纸条丢入了火盆之中。 而萨斯终于可以跳出衣柜,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被钟延清瞪了一眼。 保不齐外面还有景孤寒的暗卫,他让人装作自己的小厮,跟他一起从正院门出去。 期间,钟延清有意打听两人间的交易和关系,但萨斯的嘴巴严实得很。 景孤寒深夜难眠,不断靠近青年,抚摸上他的脸颊,漆黑如墨的眼眸闪烁偏执光芒。 京城之内,林都听闻钟延玉回门消息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男人身着青衣,细眉之下,是一双让人心动的桃花眼,可他眸色寻日冷冷淡淡,倒是淡雅如竹。 听到钟延玉的消息,他的脸色微变,仿佛才带上点烟火的色彩,“递折子给钟府,趁人下午离开前,我去见一面。” 钟延清看到了林都的拜访折子,存心膈应景孤寒,二话不说就批准了对方过来。 一辆马车行至钟府,钟延玉抬眸便看到了大哥身边的熟悉身影。 他的眼神微变,“林师兄。” “皇后……”林都正想行礼,却被他拦下。 “此处无外人,林师兄不便行这些虚礼。”上辈子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出嫁前,如今看着林都的脸,他只觉得恍如隔世。 “钟师弟,我们都快三年没见了。”林都起身,看着眼前清丽俊逸的青年,心尖颤动。 上一次见面,还是他随父亲进宫,才远远地抬头望了师弟一眼,但钟师弟大抵也是看不到他的吧。 “师兄,此处人多嘴杂,我们去后亭说话。”钟延玉也有些激动。 林都笑了笑,正想跟着他走呢。 结果旁处景孤寒的贴身侍卫立即过来了,“皇后娘娘,皇上正在找您呢。” 钟延玉闻言蹙眉,“皇上不是在跟爹爹说话吗?这么快?” “两人谈的也不是要事,皇上便想叫您一块过去。”侍卫低下头说道。 钟延玉觉得怎么这般凑巧,他和自家大哥都没有多说几句话呢,又正想招待师兄。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21节 “皇后娘娘有事便先过去吧,臣有钟小将军作伴,并不打紧。”林都的眼神暗了暗,瞧了那侍卫一眼,而落到钟延玉身上的目光却是柔得出水了。 钟延玉听他这般说,只好道:“那让大哥,先陪陪师兄吧,待会儿我在过来与你叙叙旧。” 大厅内,不是景孤寒的亲信,就是钟家心腹,香薰袅袅,茶水氤氲着雾气,而景孤寒脸上却布满寒霜。 箭拔弩张的气氛,让徐沉战战兢兢,他不明白皇上和钟老将军究竟在书房中商谈了什么,出来之后就一直冷着个脸。 这会儿,皇上又差人去叫皇后,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这火已经烧起来了。 钟楚荀还是先低下了头,请罪道:“方才是老臣行事不周,冒犯了皇上,还希望皇上不要怪罪到皇后身上去,此事他还蒙在鼓里。” 景孤寒闻言,抿了抿茶,“钟老将军这是说得什么话,还请起来吧,若是延玉看到了,说不定还以为朕欺压了你呢。” 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那身上位者的威严让人敬而远之。 钟楚荀不说话了,他坐在了旁侧椅子上,空气中多出来一股尴尬的氛围。 景孤寒为什么拒绝了他的提议,是防着钟家,还是不想放过玉哥儿? 他未想多久,钟延玉便走了进来,青年风华正茂,凤眸清凌凌地看了两人一眼。 “父亲,陛下。”他打了声招呼。 景孤寒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今日下午便回宫了,你跟钟老将军好好叙叙旧吧,朕手头上还有其他事情,便不打扰你们了。” 景孤寒看出了两人的拘谨,抿了抿薄唇,随后离开了此处。 钟府院子内,钟延清领着林都到另一处说话,虽然钟延玉不在这里,但两人谈论的话题却是围绕着他展开的。 林都听闻近日钟延玉的处境不好,不由得垂下眼眸,阳光灿烂,落在他身上却偏显阴冷。 “钟师弟是个不错的人。”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对面亭子,林都愣了一下。 “皇上随延玉一起过来钟府。”钟延清也注意到了对面的景孤寒,便领着人过去。 林都联想到当初钟延玉坚决要嫁给景孤寒的态度,眸中划过一缕嫉妒,随后掩盖下去,又是那淡雅如竹的君子模样。 “陛下。” 景孤寒转身看向他们,视线落在了林都身上,“这不是林侍郎家的嫡公子吗?怎么在这里?” 林都的父亲是户部侍郎,而且和钟延玉同出于国子监墨渊大师门下,雅称“青竹公子”,名气与延玉比肩而立,是难得的少年英才。 林都对上他打量的视线,面不改色,“臣今日有事和钟小将军说,便递了折子进来,无意打扰陛下。” “是吗?”景孤寒挑眉。 林都低下头,“臣冒昧打扰钟小将军了,但绝无心叨扰陛下。” 景孤寒看了他一眼,却眼尖地发现他腰上的荷包,那针线图案竟然和钟延清身上的那个极为相似! “说什么叨扰,今日就当寻常见客罢了。”他侧目而视,“不知林公子可有婚配?” 林都不明白他为何这般说,淡淡地回答,“臣尚未婚配。” “若是朕记得不错,你都及冠不长时间了吧?为何还未婚配?”景孤寒突然笑了笑,“你这荷包倒是别致,不知道在哪里买的?” “这是先前师弟做给我的及冠礼物,婚姻大事还需要父母做主,况且臣并不着急。” 林都悄悄看了眼景孤寒的脸色,他感觉到对方话里有话,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直到看到了钟延清身上的荷包…… 晦气!景孤寒看着这一个两个的,直接甩袖离开。 两人目送着他远去。 而此时的大厅当中—— 钟楚荀没把和景孤寒交易之事告诉钟延玉,他整理了一下自家小儿子的衣襟,“我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糕点,待会儿一起带回宫中去。” 钟延玉拉着他的手臂,深色担忧,“爹爹,是不是景孤寒又威胁你了?” 钟楚荀摇了摇头,“你不必担心这些,但你告诉爹爹,你是真的想离开皇宫吗?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景孤寒一面,甚至再也回不到京城当中?” 钟延玉点了点头,瓷白的脸上微微蹭了蹭自家父亲的手臂,态度亲昵,但又提醒了句,“这件事情儿臣会处理好的,爹爹别cao心,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们,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不用为我担忧。” “我已经想了计策,景孤寒那边我也会解决。”他微微勾唇一笑。 钟楚荀拧起眉头,年过六十的他都想不出万全之策,自家小儿到底打算怎么办?? 第三十六章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你若是有事,直接唤爹爹,再怎么样,你也是钟家的人,景孤寒想要欺负你也要掂量掂量钟家兵权。” 他揉了揉小儿的脑袋,微微叹了口气,“若是你之前不嫁给景孤寒就好了,其余的随便什么人爹爹都可以给你做主和离了。” 钟延玉已经知道错误了,上一辈子惨痛的代价的告诉他这次决不能坐以待毙。 “爹爹,我确实是有事和你说。”他挥退下去仆人,那双眼眸正色起来,在钟楚荀耳边低语。 不过一会儿,钟楚荀的瞳孔放大,愣在原地,“你这样做的风险极大,若是被景孤寒看破……” 后果不堪设想—— 钟延玉知道,但他更不想亲眼看着上辈子母族流放千里的悲惨重演,“爹爹,若是真出了事情,你咬死都说不知道此事,这件事情也不要告诉大哥,多个人知道就多份危险。” 钟楚荀放不下心,老泪纵横,“我们就不能以兵权换取你的自由之身吗?” 这可是芸娘拼死生下的孩子,自己却不能护他周全…… 钟楚荀心如刀绞。 钟延玉拿帕子拭去他的泪水,鼻尖酸涩,“我曾和景孤寒求过,没有用处,他不想放人,我就是质子罢了,他信不过钟家,不会放虎归山。” “爹爹抚养我长大成人,儿臣却不能敬孝,该是儿臣的错,爹爹以后若是孩儿真出了什么事情,您一定要好好听大哥的话。” 钟楚荀红了眼,抱住了自家小儿。 “若是你真逃出皇宫,便来边关玄湖城找爹爹,来福客栈有钟家的人。” 钟延玉点了点头。 既然小儿意已决,钟楚荀只能尽力为他准备好一切,两人谈论了两个时辰。 直到天色快要黑下来,外面来人敲门,“老爷,皇上已经在马车上了,问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准备出去。” 钟延玉立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眼含泪意地给爹爹告别。 马车华丽,而他看到车中冷峻男人,内心却是千疮百孔。 不过很快他就可以离开这个男人了。 钟延玉不想把钟家掺和进此事,他的手中还有其他底牌没有告诉爹爹,而他离开皇宫的几率起码有七成。 相比较有准备的钟楚荀,都是萨斯更好奇,钟延玉会怎么走出皇宫呢? 自从景孤寒成为新帝之后,加固了宫墙,城内城外一片森严,重重的锦衣卫暗中监视,加上实行宿岗制的禁军把守,每日每夜,哪怕轮班之时,禁军也是在原地等着下一批人到来,不会离开岗位,导致根本毫无空隙可钻。 熙正二十一年,景帝方登基为皇之时,四海叛乱,起义如潮,几乎每日宫中都有刺杀,最多之时,一日甚至可达二十多次,几乎是吃个饭的功夫,都有五六波刺客谋杀。 而锦衣卫就是景孤寒在这时一手创立出来的,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完全听命于皇帝,行事谨慎,无人知晓内部成员身份及其结构。 这支队伍横空出现,斩杀大大小小的刺客不计千人,甚至那些刺客未来得及行动,便被他们所绞杀。 有这支队伍的存在,加上日益坚固高垒的城墙,森严的禁军壁垒。 别说是他了,恐怕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他甚至难以想象,钟延玉真的能从宫中逃出来。 萨斯喝下手中烈酒,眼神玩味,若是真有办法,那对他来说不是好处吗? 宫中女人闻风而动,她们都知道皇帝对钟延玉的宠爱了。 聪明的人已经知道讨好钟延玉,但她们通常都是位份不高的贵人、答应,更多地想利用钟延玉作为跳板,赢得一个侍寝机会,早日怀上龙种。 乾清宫内,钟延玉的眼眸闪了闪,看这些在自己面前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也辛苦她们大早上就起来梳妆打扮了。 “琉青,你去问问徐沉公公,乾清宫加了几道陛下爱吃的菜,但不知道要不要多添副碗筷。”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多人的勾心斗角,主角都不来,怎么唱戏呢? 这句话,不止是说给琉青一个人的…… 钟延玉状似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众人,“各位妹妹,时辰也不早了,既然都聊到中午了,不如留下一起吃个午膳,就设在栩兰亭中如何?” 熙嫔和康嫔立即对视了一眼,两人如今都是同一阵营的人,自然应了下来,“皇后娘娘仁慈,臣妾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但在场的人想着的都是景孤寒。 果然不出所料,快到午午膳之时,栩兰亭中远远就见到了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熙妃立马整理了一下衣冠,露出姣好的面容,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孤寒看到跪了一地的女人,视线落在为首的白衣青年上,眼眸微闪,“爱妃们请起吧。” 他只上前扶住了钟延玉,惹得熙妃又是一阵嫉妒。 “陛下,臣吩咐了御膳房做了些你爱吃的。”钟延玉给他弄了鱼刺出来,送入他的碟中。 “不错。”景孤寒脸色柔和。 钟延玉笑了笑,“这些妹妹们好些时日未见陛下了,臣便邀请她们一起用膳,陛下不介意吧?” 景孤寒摇了摇头,若青年真这般大度…… 他不敢想象。 “那便用膳吧。”主导这场宴席的人不知不觉变成了钟延玉。 午膳过后,他微微眯起来眼眸,提议道,“陛下,这些妹妹们才艺出众,不如让她们展示展示风采?” 景孤寒看了底下神色各异,但都兴致勃勃的女人,总不好拒绝,便点头应允,“朕记得江才人的琴艺不错,便让她先来吧。” 熙妃闻言,抬起头来,瞪了对面的江心月一眼,她正想毛遂自荐呢! 晚了,怕没有机会,结果景孤寒却点名要江心月,这说明什么?江心月在景帝的心里肯定是有比她们更重的分量! 江心月听到景孤寒的话,欣喜地摸了下脸颊两侧的碎发,“陛下谬赞了,臣妾琴技比不上大师,但陛下都这般说了,臣妾便斗胆弹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22节 旁侧有宫女立即拿过来了把琴,一曲清亮,如细水长流,缓缓诉说爱意和缠绵。 在场的不少人都听出了这首曲子——殇情,此曲是朝人岳林因其妻病亡,所做的相思之曲,曲音婉转动听,但对琴技有着极高的要求。 而江心月却将这首曲子演绎得极好,让人不禁眼前一亮,但是在场的人都是竞争对手,没撕碎了她算不错了。 曲终,钟延玉久久不能回神,恍惚间也明白了点为何江心月每次侍寝之时,养心殿中的琴声。 “江才人琴艺绝佳,本宫刚好得了把焦琴,便赏给江才人吧。”他淡淡地说道。 琉青立即下去安排了。 江才人立即跪下,“皇后娘娘过誉了,臣妾哪有荣幸弹得了这焦琴。” 焦琴,起码采用五百年雪焦树制作,工艺复杂,流程漫长,世间不过十把,技艺高超的琴师也恐怕终其一生也不能触碰一次。 而钟延玉就这么大手一挥,将有价无市的焦琴赠予给个才人? 熙妃心中暗骂江心月,脸上却是一副温婉美人模样,“皇后娘娘,江才人说的在理,不如等其他妹妹们表演完,臣妾记得其他妹妹们的琴艺也不差的。” 钟延玉闻言,微微勾唇,“是吗?那这焦琴便作为赏赐礼物了,看看各位妹妹们哪个琴艺更加高超,本宫便做主送了。” 他微微挑眉,看了一圈野心勃勃的女人,眼神微暗。 这焦琴不仅是难得,更重要的是象征,这把焦琴可是曾出自先代三位皇后之手……是以宫中曾有传言,焦琴所归之人,非权臣即宠妃。 “陛下觉得如何?”他说完看向了景孤寒,那眸中闪烁着笑意,似乎并不将那些传言放在眼中。 男人冷峻,五官棱角分明,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他转动手上的玉扳指的速度快了。 “倒也不错。” 玉扳指转动得更快了。 徐沉瞧见,脑袋低垂了些。 钟延玉得到了肯定的回复,立即让人准备准备了。 其他嫔妃虽然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到底在琴艺上比不得江心月。 唯一有点瞩目的还是熙嫔另辟蹊径,弹了曲凤求凰,琴音缠绵悱恻,大胆热烈,和殇情曲调形成鲜明对比。 钟延玉心下好笑,弹这首曲子,是个人都知道她在表露什么,于是他静悄悄撇了一眼旁侧。 男人冷若冰霜,视线甚至只停留在一杯茶上,似乎未顾及熙嫔含情脉脉的眼神。 可惜了,怕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钟延玉看完了表演,“陛下,您觉得哪位妹妹弹得好听些?” 众人的心立即被提了起来,看向男人。 “都差不多。”景孤寒眼眸暗沉,抿了抿茶水,“熙妃赏佛绿手串,江才人赏红玉腰带,其他人便赏玛瑙步摇吧。” “多谢陛下。”妃嫔们连忙谢恩。 “陛下有心了。”钟延玉微微一笑,“各位妹妹们以后要用心些伺候陛下,不要辜负了陛下的赏赐。” “臣妾明白。”一片应和声响起,声音各异,内容相同。 ‘差不多’的琴艺,赏赐已给,焦琴却没有送出去。? 第三十七章 延玉想要杀他?不,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钟延玉看着那群莺莺燕燕,不清楚景孤寒心里到底什么想法,他淡淡开口,“今日妹妹们才艺出众,陛下觉得呢?” 说完,他放下手中茶盏,看向了旁侧。 男人剑眉压低,一双星眸晦暗不明,“靡靡之音,耽于享乐,而天下正值水灾,灾民四起, 皇宫内当以勤俭简朴为先。” “陛下所言极是。”熙妃闻言立即开口说道,她貌美肤白,如今着一袭浅红色衣袍,端的是艳丽华贵,脸上却是怜悯众生之态。 “家父曾于江州赈济灾民,多跟臣妾谈及过百姓不易,更是告诫要勤谨节约,教导臣妾要积善行德。” 景孤寒听到这话,赞赏地看了一眼女人,微微点了点头,“熙侍郎的确心怀民生,教导出你们这般杰出子女,也是不易。” 康嫔如今可是和熙嫔统一战线,她用帕子掩嘴笑了笑,“可不是,熙嫔娘娘平日里见到蚂蚁都不敢踩的,前些日子还陪太后娘娘抄写经书,连臣妾都做不到如此。” 熙婷是礼部尚书之女,其父官居从二品,有点来头。 她欣喜于皇帝终于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面上娇羞,“康嫔这是夸赞了,平日臣妾不过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只希望大颂国泰民安。” 栩兰亭中,微风吹过,景孤寒看了看她,眼角的余光却留给了钟延玉。 他记得青年递上来的水灾赈灾之策,可比这些抄写经书实则讨好他的更惊艳,况且少年也不求赏赐,而他的延玉以前也是状元之才…… 钟延玉喝着茶,听着底下人互相寒暄赞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各位妹妹都是天之骄女,能够入宫侍候陛下,本宫也放心多了。” 一场宴席终有散场之时,景孤寒御书房堆积着奏折,留不了多久。 众妃嫔本来就是为他而来的,等他离开后,自然也寻了借口离开。 熙嫔今日的存在感已经刷足了,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志在必得。 钟延玉将一切纳入眼底,开始布局。 没有人能逃得过斗争的漩涡,早就在她们踏入皇宫开始,这场战争已经打响。 乾清宫内,清风拂面,钟延玉解开头上的玉冠,目光落在镜子上的人影,淡淡说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奴婢都让他们撤离皇宫了,除了只留下一两个眼线,没让人察觉动作。” 琉青为他一边疏发,一边问道:“公子,为什么让这么多亲信离开皇宫?您不是想逃出宫门吗?我们身边没有人照应,岂不是更难?” 后面的话,她压低了嗓音,只能两个人听到,她不明白,公子连荀灰都寻了个理由贬出宫去,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性情大变呢? 钟延玉指尖微动,整理了一下发丝,“你家公子自有他法,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宫中戒备森严,连他的家书都经过景孤寒的锦衣卫之手,他想离开就必须死守这个秘密。 “将亲信能弄出宫的弄出宫,至于不能离开的,派去偏僻宫苑当差,动作要小些,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钟延玉不允许这节骨眼上出现任何问题。 山河浸泡入夜,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往乾清宫过来,钟延玉早得到了消息,命令柳太医为他诊脉。 景孤寒听见乾清宫内一阵阵咳嗽声响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柳志放下把脉的手,跪下说道:“皇后娘娘,你要注意些凤体了,寒疾绝非小事,何况您身子本就先天不足。” 景孤寒闻言,踏入殿内,正好瞧见诊脉的御医,略带焦虑,“皇后病情如何?” “皇上。”几人连忙想要上前行礼。 景孤寒按住了白衣青年的肩膀,看向柳志,“免礼,皇后病情究竟如何了?” “陛下,皇后娘娘寒疾加重,最近一段时间需要静养,恐怕不能再折腾身子了。”柳志低下头,瑟瑟发抖。 欺君之罪又多了一条。 景孤寒闻言,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玉人儿,沉下脸看他,“柳太医,若是皇后出了任何事情,你这颗脑袋也不用了,懂吗?” 柳志立马磕头,战战兢兢地道:“臣必当竭尽全力医治好皇后娘娘!” “行了,退下去吧。”景孤寒挥退殿中仆人,心疼地抚摸上青年的脸颊。 他抱起来青年,往床榻过去,“朕已经令人寻求天下名医为你医治,延玉不用害怕。” 烛光晃动,他眼神柔和,亲了亲少年的红唇,忍不住抱抱他,怎么软得像水似的,偏生白得很,像养尊处优的玉华园中的金贵白猫。 “臣不打紧,只是无法服侍陛下,恐怕不能让您尽兴了。”钟延玉清咳了几声,那双眼眸不见半点感动。 背过身去的景孤寒没有瞧见,他轻轻拍了拍人的背部,“无事,有你陪在身侧,朕便欢喜。” 景孤寒这句话有点恶心他的。 钟延玉掩盖心中不耐烦,装出一副体贴模样,微微靠在了他的怀中,乖巧顺从。 景孤寒想到西域进贡来的通身雪白的小猫,也如这般软绵乖顺,他不由得揉了揉青年的脑袋。 西域白猫的争宠方式是通过不理睬人来表达,若是它看见主人摸了其他的猫,下次触碰之时,会逃避主人的爱.抚,它们会通过这种方式来警告人,主人只能宠一只猫,不可多情。 这放在人的身上是不是同样的道理? 景孤寒眼眸暗沉,抚摸着小白猫的长发,心想着是不是对方最近身体不适,所以太过敏感了,离开之语也不过是恼羞成怒? 他该体谅些对方才是。 他们自小青梅竹马,钟延玉是极为重诺之人,况且他们年少便相慕,曾经对方为见他一面,更是孤身前往战地。 那年秋水长天,他还是三皇子,因为江南航运出宫主持,却被大皇子算计,遭遇流寇劫持,父皇随军出征鞭长莫及。 钟延玉头次拿起长箭,为了救他,领了钟府三千精兵,突袭鹿筛寨土匪窝,身负剑伤却将他救出囚牢。 他抚摸上青年肩膀上的一道浅浅伤疤,这就是当时留下来的,是钟延玉欢喜他的证明。 “江心月之事,是我不对,那些后宫中的女人,只要她们其中一个诞下皇子,此后我不再宠幸,送她们去皇家长春庙为列祖列宗祈祷。” 他向钟延玉示弱了,讨好地贴了贴他的脸颊。 夜色沉寂,烛光昏暗,钟延玉听闻,眼中滑过一丝讥讽之色。 “陛下,你需要一个皇嗣对吗?”他的话是温柔体贴的,靠在了男人结实宽厚的怀中,手指在他胸膛打转,痒得男人心尖微颤。 景孤寒抓住细长白皙的手,亲吻上手背,“只要有皇嗣,朕就能给天下一个交代,延玉,你懂我的对吗?” 钟延玉笑了笑,突然问道:“陛下,若是我也想要一个子嗣呢?您能不能给我悄悄娶妻生子……” 他的话音未落,肩膀上传来剧痛,不由得痛呼一声。 景孤寒面色阴沉,寒芒闪动,“延玉——”他的声音是充满警告的。 “陛下,臣不过想开开玩笑,定不是有这份心的。”他嘴角浮现丝丝笑意。 看吧,景孤寒就是这么自私野蛮,薄情寡义,不过是用他对待自己的方式对待他,怎么就变了脸?他当初怎么就喜欢了这么一个人呢?真是眼瞎了! 偏执地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景孤寒捏了捏他的脸颊,“朕知道你喜欢朕,肯定不会做对不起朕的事情对吗?” 钟延玉嘴角勾出浅浅弧度,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柔情似水地说道:“陛下,这是自然的。” “臣也相信,陛下一定会儿孙满堂的,这宫中妃嫔也不用送去寺庙,臣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容不下他们。”他在皇宫没有多久时间了,留些人来搅动风云不好吗?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23节 景孤寒听到这句话却不是很开心,延玉为什么不吃醋?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 夜色撩人,钟延玉熬不住夜,慢慢睡了过去,景孤寒抚摸着怀中玉人。 雪白肩膀暴露眼前,温热的呼吸浅浅倾泄,少年身量纤细,皮肤雪白,一头浓密的乌发及腰,晃荡在他的心上。 但是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明日恐怕会落枕,他拿过来里面的枕头,给他垫好。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黑眸,近乎本能,他防备地看向床侧,却见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枕头下…… 他拿起匕首,惊疑不定地看向少年,联想起来那夜强迫,对方伸进枕头的手…… 对方想杀他?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几乎瞬间否定了。 钟延玉不会这么傻,不知道他武功高强,体弱之人,怎么能够与他抗衡?说不定这匕首是今日落在枕头底下的呢? 他找了千百个借口说服自己,看着钟延玉的脸,一时之间竟然陌生了起来。 任谁知道自己的妻子在枕头底下藏了把匕首都不会冷静,钟延玉不会不清楚他对刺杀有多么忌讳。 他抿了抿薄唇,不动声色地将匕首放了回去,他希望这是场误会…… 钟延玉只是不小心。 梦境沉沉浮浮,钟延玉又梦见了那杯让他剧痛无比的毒药,太后狰狞无比的面孔扭曲成恶魔,徐沉冷冰冰的灌下毒药,他们钟家的流亡千里,父亲和兄长半路被杀,尸体血淋淋出现在乱葬岗…… “延玉,延玉?”景孤寒看到他的不对劲,立即将他摇醒。 钟延玉噩梦惊醒,抬眼却看见害死他的景孤寒,猛地推开了他,害怕惊恐。 “滚!”? 第三十八章 皇后,真是个菩萨心肠的玉人儿,他有点稀罕了…… “延玉,是朕呀!”景孤寒抓住他的肩膀,看着他浑身汗流浃背,惊魂未定,不由得抱住人,却引起青年更加激烈的挣扎。 直到钟延玉回过神来,这才稳定下情绪,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梦境这么真实,他差点陷了进去—— 景孤寒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做噩梦了?” 钟延玉点了点头,“冒犯陛下了。” 景孤寒没有说话,那双黑沉沉的眼眸似乎想透过他的脸,看穿他的所有想法,可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清楚少年了。 而林侍郎家中,一封书信匆匆送往林都手上,他打开了来看,这是钟师弟的笔迹。 上面皆是普通的寒暄之词,但林都明白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给他写信,他挥退下人,随后将茶水洒在纸上。 书信上很快显示出不一样的内容,林都看完,捏紧了手指,将书信丢进火炉之中。 钟师弟遇到其他难事了?可为何不告知钟老将军,让他去做? 林都心绪不宁,打开房门,唤来贴身小厮,“你随我前去城东客栈一趟。” 而从客栈回来的男人,他的手中多了一块图纸,但他左看右看,不明白这个是什么图纸,但应着钟师弟的话先收起来。 延玉要离开皇宫,他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可对方所说的万全之策真能成功吗? 他不禁疑惑,伸手摸了摸少年给他做荷包,若轮青梅竹马,他可比景孤寒还有更早认识师弟。 少年眉眼柔和,清冷秀丽,他很是喜欢,若是少年过得好便罢了,他会将喜欢埋藏心底,可景孤寒对他并不好…… 林都思虑了一番,垂下眼帘,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紧了荷包。 皇宫中,午时三刻,太阳灼热。 徐沉方才处理完锦绣宫中的杂务,端着皇上爱把玩的物件回去御书房,回去路上,却碰见了一个在辛者库的太监管事。 “哎哟,这不是小沉子吗?怎么飞上枝头变凤凰之后,看见熟人连声招呼都不打了?”林三章翘起兰花指,阴阳怪气地说道。 “果然呢,狗东西都是见利忘义的。” 徐沉手上青筋暴起,昔日他还在辛者库做事之时,林三章仗着管事权势欺压他们这些没身份背景,又交不上“保护费”的小太监,如今还死不悔改! 他就曾被对方欺辱凌虐,差点丢了性命。 他转过身去,脸上挂着假笑,“林公公说得这是哪里话?” 林三章以为对方在给他服软,而徐沉的话却急转直下。 “林公公这种贪得无厌之人,恐怕人人早就得而诛之了。”他压低了嗓音说道,冷白的面庞上,嘴角勾起一丝恶意的笑容。 “你个混账东西!敢骂杂家!”林三章怒喝一声,就想要将他推倒在地。 徐沉手上的古玩碎了一地—— “林公公,奴才知道您不满奴才许久,可这是皇上御赐之物,你怎么能损坏呢?!”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 徐沉摆出来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泪眼汪汪地看着古玩。 林三章瞧见徐沉后面的那道白色身影,心中冷笑,这手段太低劣,他将计就计。 “你个死奴才,分明是你自己摔碎的!杂家的手方才都没碰到你!” 这句话是真的,可惜周围过来的人只见到他欺压徐沉,还想把罪责怪在徐沉身上。 如今徐沉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们一拥而上,纷纷想在徐沉身边博个眼缘。 “皇后娘娘!请您跟奴才做主!”林三章突然跪下大叫一声,眼泪掉落。 徐沉顿时一愣,顺着他跪拜的方向看去。 身着白衣的青年,眉眼惊鸿,身姿卓绝,清冷绝美的面孔映入眼帘,搅乱一池春水。 林三章嘲讽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更加大叫了起来,“皇后娘娘,徐公公冤枉奴才是小,但若是因此惹怒了皇上是大,到时候真的是罪该万死了!” 只一句话,徐沉如坠冰窟,这说明钟延玉在这里看完了全过程,也目睹了他的‘意外’之举。 钟延玉从假山后出来,未曾想借口出来逛逛,都能看到这一番景象。 他撇到了徐沉惨白的脸色,又督到了林三章的得意,心下微沉,和前世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皇后娘娘万安。”周围的宫女太监见到了钟延玉,立即跪下行礼。 青年缓缓走过来此处,徐沉低垂下脑袋,只看见锦绣白鞋,咬了咬牙。 今日之事是他故意,若认罪伏法,或许还有一命…… “奴才……” “方才本宫未瞧过来这边,两位公公还是到大内总管面前争论对错吧。”轻缓的声音传来,底下两人脸色微变。 大内总管是徐冲,自然是偏向徐沉这个干儿子! 林三章猛地磕头,他确信钟延玉一定看到了方才那一幕,为何却偏向徐沉?! “皇后娘娘,奴才是林三章呀,先前荀灰还是奴才手下的人,奴才方才根本没有推到徐公公,您要为奴才做主呀!” 他声泪俱下,额头已经见了血。 钟延玉却终于明白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徐沉了,前世他眼中揉不得沙子,于是便想法设法撸下了徐冲的位置,取而代之的便是林三章。 林三章不算是钟家亲信,可当时的荀灰入宫没有多久,人脉资源根基不深,他才选了对方作为跳板,那以后林三章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可如今瞧着这情形,徐沉敢嫁祸林三章,恐怕前世两人便有仇怨,林三章真成了大内总管,徐沉在宫中必会受到其倾轧。 钟延玉这世重生后,也才知道原来徐冲是徐沉的干爹…… 他没有多久就要离开皇宫了,不想招惹麻烦,但徐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命琉青叫来徐冲,缓缓开口,“这玉尊是陛下平日把玩之物,今日之事无论出来林公公还是徐公公身上,都要公正严明。” 徐冲赶来之时,已经了解了一下此事,立即磕头说道:“老奴一定会处理好,皇后娘娘放心!” 钟延玉看了他们一眼,收回来目光。 等人走后,徐冲冷冷地起身,“来人!林三章蓄意撞坏御物,拉下去乱棍打死!” “徐沉!你这是以权谋私!问都没问,竟敢直接定杂家的……唔……唔……” 他话都没说完,直接被捂住嘴,侍卫拉了他下去受罚。 分明是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周围的太监宫女却出了一身冷汗,不敢抬头看总管阴森恐怖的脸。 随后,徐冲转过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干儿子,“徐沉未尽责管好御物,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奴才愿受罚。”徐沉抿了抿唇。 徐冲头发花白,虽偏心自家的干儿子,但也知道方才皇后娘娘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若是他再失公正,这件事情告到皇上面前,徐沉的小命也别想保住了。 徐沉被打得皮开肉绽,被人抬着回来,丢了半条命,但也好过没了性命。 他咬了咬牙,在一个小太监给他上药之时,痛哼一声。 “你还知道痛?”旁侧传来一句怒声,徐冲脸色难看。 “干爹,此次是我大意了。”他没想到钟延玉竟然在假山处,那一幕被人瞧见了去。 徐沉瞪了他一眼,“先前交代你别招惹是非,结果你这小兔崽子都吞到了肚子里去了?!” “你下手重点,让他好好长长记性!”他朝旁侧上药小太监叫道。 徐沉立即倒吸了口冷气,“干爹,干儿子知道错了,下不为例。” “以前瞧你是个能忍气吞声的,现在你怎么连个林三章的气话都忍不了?这次是皇后娘娘心善,放过你一马,下次你就不会有这般幸运了。”徐冲恨铁不成钢,将来他还指望着对方养老送终呢,结果这个好不容易培养的干儿子,因为不小心差点赔命。 宫中人一举一动,都需要小心谨慎,若是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徐冲该训斥的也训斥了,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心中不忍,到底让小太监放轻了些力道。 “干爹,此次是我鲁莽了,下次绝不会再如此了。”徐沉认认真真地道了歉。 徐冲这才消了些气,“没十天半个月,你这伤是好不了的了,你自己也趁着这机会好好反省一下。” 他这个大内总管也不闲,说完也就离开了此处。 小太监上完了药,也战战兢兢地离开了,房间徒留徐沉一人。 皇后娘娘,果真是个菩萨心肠的玉人?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24节 他好像有点稀罕了,阴柔男人的眼眸闪过一缕暗芒。 钟延玉不会无缘无故地在宫中闲逛,他假装游玩,实际将乾清宫到冷宫的各种路线一一记下。 回到宫中,他立即拿出来笔墨纸砚,画下好几条路线。 旁侧的琉青不明白,“公子,怎么好端端的,你却记下去冷宫的路线?” 若是离开,不应该是打探乾清宫到宫门的路线吗?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冷宫和宫门的方向可是反着的。 钟延玉微微勾唇,“傻丫头,你是怕景孤寒没发现我们的意图吗?” 宫门守卫重重,连入宫都要好几道手续检查是否刺客,城墙壁垒森严,若从宫门入手,他们一辈子都离不开这沈宫。 不过,任谁能想到冷宫处藏了秘密呢? 可惜他这身份住不到冷宫那里去,他还需要一个绝佳的离开理由。? 第三十九章 好笑,若不是后宫这么多的莺莺燕燕,我真以为他情深 “这几日天干物燥,乾清宫外院子处的花是陛下最喜的,你让人用殿外水缸多浇几次水。”琉青吩咐太监宫女道,便匆匆赶往公子那边。 如今已步入了夏日,后宫嫔妃穿着都清凉了许多,还时不时在御花园‘偶遇’皇上,哪知道对方却还一心往着乾清宫中过夜。 熙嫔的脸色不好看,那双眼眸沉了沉,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陪伴在景孤寒身侧的钟延玉身上。 “这么巧,熙嫔也来此处赏花?”钟延玉微微勾唇,身着凤袍的他多了丝韵味,大红色衬托得有几分艳丽。 不似他人,宫中只有皇后才能着正红衣冠,钟延玉的气场死死地压在她头上,让熙婷气血翻涌。 “陛下,皇后。”碍于规矩,她还是朝对方行了一礼。 景孤寒微微点了点头,那双黑眸落到了此人的脸上,“熙嫔起身吧。” 熙嫔柔柔一笑,娇媚的面孔在周围鲜花映照下,更凸显几分俏丽可人,“陛下,今日酷暑难耐,臣妾做了些冰镇银耳莲子汤,皇上可要尝尝?” 景孤寒点了点头,一行人在院子处坐下,熙婷舀出来一碗,笑了笑说道:“不知皇后娘娘,也来尝尝吗?” 钟延玉抿了抿茶水,微微摇头,“不必了,柳太医说这些冰寒之物最好不入口,多谢熙嫔好意。” 熙婷闻言,心想着正好呢,以为她想给钟延玉喝?她可是专门等着景孤寒的。 钟延玉放下手中茶盏,目光巡逻在四处的守卫上,见身边太监先拿了银针测试汤水,再递给景孤寒,眼眸暗了暗。 景孤寒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旁侧他都看到了不少的护卫禁军,恐怕还有暗卫…… 景孤寒身边这么多人护驾,若他想离开,必须要支开景孤寒,可最近些时日,狗东西或许出于愧疚,倒是黏着他不少。 连夜都在他寝宫休息,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他的手指纤细白皙,掐断了旁侧一朵鲜花,拿过来瞧了瞧,“这便是西域进贡的罗绯蔷薇,倒是比往年来得好看。” “皇上,熙嫔平日也是喜花之人,不如将一两盆赏赐给她?”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皇后娘娘说笑了,罗绯蔷薇是珍贵之物,整座皇宫也不过五盆,臣妾何德何能,怎能得到这赏赐?” 她养花也就是投其所好,让皇帝高看她一眼。 钟延玉垂下眼帘,“鲜花自然要爱花之人灌溉娇养,熙嫔何必谦虚。” 他想到了个把景孤寒支开的好主意—— “既然皇后赏赐,你不用推脱了。”景孤寒皱起眉头,虽然他也不明白少年为何无缘无故赏赐鲜花给熙婷。 钟延玉仰头看天,觉得这个皇宫最近太平静了,有点不像他上辈子和太后勾心斗角的样子。 虽然那时候宫中只有他和江心月两个人,但争宠可是没少,太后娘娘又偏心江心月,景孤寒事务繁忙,闲来之时,也是随在太后身边尽孝。 反倒是他贵为皇后,但和景孤寒的交流日益见少,景孤寒恐怕那时候也是厌恶了他吧? 他在逃避自己,钟延玉无比清楚这一点,可是那时候他以为不过是一时半会罢了。 直到那杯毒酒由他的贴身太监亲自端来,强硬灌入他的喉咙之中。 “延玉,你累了吗?”景孤寒看到他在院中脸色不太好,低声细语问道。 钟延玉清咳一声,“打扰陛下兴致了,柳太医说臣不能久吹风,便先退下了,由熙嫔娘娘好好和陛下游玩吧。” 景孤寒想要上前扶他,钟延玉不动声色地避开,挽上琉青的手。 男人的身体僵住,收回来手,心下失落。 钟延玉乘坐车辇离开,却在路上看到江心月,对方憔悴失色,这次也没了车辇乘坐,是行走回宫的。 他微微挑眉,“琉青,最近江心月发生了什么?” 琉青闻言,看了一眼底下的人行礼的人,低声说道:“陛下好像不太喜欢她了,而且其他嫔妃也对她落进下石。” “江心月本在太后娘娘身边礼佛,也算是得了太后青眼,可太后娘娘突然整日噩梦连连,陛下命人查找缘由,康嫔在江心月的宫中搜出来巫蛊娃娃,太后大怒,禁足了她一月有余。” “后来还是江心月身边的婢女招供,因为其受气,才栽赃陷害江心月,可因为此事,太后娘娘也不待见江心月了,皇上也大怒,将人移回了清秋宫中。” 钟延玉闻言,微微皱眉,“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江心月恐怕是被人算计了,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人找本宫主持公道?” 琉青看了自家公子一眼,“皇上念叨着柳太医的话,不让婢女因此事扰了公子的清静,便亲自去处理了。” 这伪装的病竟然连皇上都骗了过去,公子还问什么,皇上挺体谅公子病情的,私底下都处理不少中宫之事。 钟延玉闻言,撑起来下巴,“他倒是好笑,若不是你家公子看着后宫的成群的莺莺燕燕,真以为他体贴情深呢。” 他微微眯起来眼睛,回到乾清宫中,便又继续完善那路线图,冷宫那里人迹罕至,又年久失修,把守相对于其他地方比较薄弱。 每三个时辰便是轮换看守之时,夜晚戌时(注:晚上七点)、子时(凌晨一点)是人精神最薄弱之时。 特别是子时,这个时间大部分宫女太监都在休息,乾清宫若发生了事情,景孤寒起身赶来此地也需要半炷香的功夫。 而他的地点是冷宫中的秋桐院。 琉青此时过来了,附身在钟延玉耳边低语,“柳太医找到了合适的尸首,奴婢让他留了下来。” 钟延玉眼中闪过一缕精光,“你要小心一些,不要让人察觉到。” “公子放心吧,有柳太医照料着呢,没有人会发现奴婢的举止的。”只要能想到离开深宫,她就巴不得早点行动。 可惜公子所说的时机还没有到。 “改日我们去看看江心月,唤人过来,她如今所住的清秋宫离冷宫太近了些。”钟延玉的眼眸闪了闪,放下手中笔墨。 里面一条路径被他画了出来,其中路线,途径清秋宫。 琉青点头应是。 夜幕很快降临,只是这次景孤寒却没来乾清宫,反倒是徐沉过来了。 “陛下去哪里了?”钟延玉眼眸微抬,清冷绝美的脸庞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冷凝之色。 徐沉低下脑袋,“陛下.体谅皇后娘娘的寒疾,今夜翻了熙嫔娘娘的绿头牌,他让奴才领些人来伺候皇后娘娘身边,不用挂念他。” 虽然早有预料到这一步,但钟延玉还是心尖刺痛。 可他的表面却掩饰得极好,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们既然来了,也不必全进殿来,在殿外侯着便是。” 这么多人看着他,唯恐他露出离开马脚? 徐沉瞧见少年衣衫单薄,身子骨脆弱,一截纤细白皙的手露出桌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皇后娘娘说的是,奴才这就让他们出去,但陛下特地交代奴才亲自照顾好您……奴才不敢失责。” 钟延玉闻言,走了下来,他没有穿鞋,洁白无瑕的玉足踏在毛茸茸的地板上,平白惹了徐沉心底几分涟漪。 可他是个阉人,只能咽了咽口水来掩饰欲念。 也就是皇家,能够养得起这么金贵的玉人,他也瞧见过后宫中的其他娘娘,却远没有钟延玉这般细皮嫩肉。 皇后娘娘上次还放了他一命…… “如此,徐小公公便起身吧。”钟延玉想扶起来他。 徐沉不敢劳烦他,立即自己站了起来,“多谢皇后娘娘。” 钟延玉看到,收回来手,“既然有徐公公伺候本宫,琉青你便领着这些人下去吧。” 看他今晚怎么折腾对方这个小太监。 不把上一世的仇报回来些,他都要倒着写自己的名字。 琉青不解,看了徐沉一眼,房中就留下一个太监?徐沉又不知道公子的习惯,能照顾好公子吗? “皇后娘娘,那奴婢们就侯在殿外,您若有事便唤奴婢们。”她实在放心不了徐沉。 钟延玉点了点头,一群宫女、太监便退了下去,房间内只剩下两人。 钟延玉微微张开双手,“伺候本宫更衣吧。” 徐沉闻言,慢慢上前,他的手触摸到那白皙细腻的肌肤,有些颤抖。 他虽为阉人,但比钟延玉要高些,只是平日没有贵人喜欢奴才比自己高的,他便低头哈腰惯了,如今为了解开少年头上玉冠,倒是站直了身体,也发现少年比他还要矮半个头…… “徐公公动作这般生疏,平日里面伺候陛下不是出自你之手吗?”耳边传来一句轻笑,徐沉手中动作微顿,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些举手之事,陛下不喜与人触碰,都是亲自动手的。”他含糊地说道。 靠得太近了…… 他的目光触及到了对方娇艳欲滴的红唇,撇过眼去不敢再看。 他环抱着对方,幽幽冷香萦绕在鼻尖,心中想的却是皇后娘娘的腰好细,不知道软不软…… 解开腰带的动作慢了几分……? 第四十章 景孤寒宠幸妃嫔,他就不能玩会乐子吗? “徐小公公年岁几何?在宫中几年了?”钟延玉眼神撩人,想是带着勾子似的。 徐沉好不容易控制着自己,解开了少年的外袍,扶他去床上休息。 可那衣服却又透视得很,松松垮垮的,露出来少年精致的锁骨。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25节 剔透的肌理,透明的轻纱白衣与黑夜昏暗的烛光交织成最圣洁又冶艳的画面,如同无邪的祭品正主动仰着脆弱的喉咙,仿佛渴求着啃咬撕碎。 徐沉全身血液仿佛涌到了胸口处,心脏的跳动速度很不正。 乌发垂落,那张脸在烛火的金光中,更是无与伦比。 “回禀娘娘,奴才二十六了,已经在宫中十二年了。”他垂下目光,捏紧了脱下去的外袍。 钟延玉闻言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沉,意味深长,“徐小公公这面貌可不像是二十六的。” 这清清秀秀模样,他还以为对方比自己小呢,没成想还大了两岁。 “奴才长得强差人意,皇后取笑了。”徐沉模样年轻些,又因为阉人身份,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柔。 钟延玉走到了床榻上躺下,他看了一眼还在床头侍立的徐沉,眼中划过一丝恶意。 “本宫晚上有夜起的习惯,公公今夜恐怕不能休息了。” “服侍皇后娘娘是奴才的恩典,自会尽心尽力。”徐沉立即说道,却不经意间对上那双笑意的眼眸,立即低下头来,耳朵微红。 钟延玉觉得逗这个人还挺有趣的,上辈子他是欠了徐沉,这辈子可没有。 他突然撑起来下巴说道:“不如你到我这里睡吧。” “这……这哪里使得,奴才就是个卑贱之身。”他立即跪了下来,战战兢兢。 钟延玉就开开玩笑,瞧把人吓得,他微微勾唇,眼中划过一道精光,见对方这么拘谨,倒真起了心思。 景孤寒在宠幸妃嫔呢,他就不能玩会乐子吗?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徐沉,“徐小公公还是打个地铺吧,若是皇上知道本宫怠慢了您,恐怕也会怪罪下来。” 底下的人听见这话,只好应了一声。 这夜,钟延玉可不安分,不是要喝水,就是要捶腿,还让徐沉偶尔给他盖被子。 可是这水到了嘴边,钟延玉有不想喝了,结果折腾了人之时,还把自己弄的晕头转向,本来就是夜深,睡意正浓,钟延玉感觉有个人一直在他耳边叫唤。 “闭嘴。”他说了一句,揽过温暖的火炉睡下。 徐沉看着腰上的手,想要扯开,却又怕叫醒了他。 他本来打地铺睡觉的,但少年要他捶腿,他又睡在了最里面,于是他只能上去给他锤,他一直询问力道如何,这人却抱住了他的腰。 “娘娘,奴才下去了?”他小心翼翼地想要拉开对方的手,却被抱得更紧。 钟延玉有起床气,况且折腾了一夜,他也累了,夜凉如水,他本就体寒,更需要些热度。 徐沉不敢动弹。 月光透露下,他静静地看着蜷缩在怀中的少年,美人素衣白衫,精致的锁骨和盈盈一握的纤腰映入眼帘。 人生是一段充满诱惑的旅程,特别是在这个漆黑的夜晚,迷离的双眼,迷失的自我。 他忍不住低下头颅,含住了美人红艳艳的嘴唇…… 睡梦中的钟延玉察觉异样想要睁开双眼,鼻尖却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失去了知觉。 钟延玉醒来之时,徐沉已经起来了,恭恭敬敬地在床侧。 他的头重脚轻,徐沉立即过来扶住他,“皇后娘娘昨夜是做了噩梦吗?奴才怎么叫您都不醒。” 又梦到上一辈子了? 钟延玉揉了揉额角,他记不清了,怪不得一觉醒来这般难受,昨夜好像鬼压床似的。 “皇后娘娘需要洗漱吗?”徐沉见他难受,心疼了一下,随后用温水沾湿了毛巾,拧干拿过来给他擦脸。 “本宫自己来吧。”钟延玉整理了一下,随后去到镜子的前面看了看。 他的嘴唇怎么好像肿了点? “昨夜奴才看了看,驱蚊的熏香没有了,便询问琉青女官点了橙筵香。”徐沉立即解释道。 钟延玉闻言,没有多想,嘴巴上的这点蚊虫叮咬,一会儿就好了。 “你去安排一下今日的早膳吧。”他朝徐沉说道,“唤琉青进来伺候本宫。” 为什么不让他伺候了? 徐沉捏紧了手指,“奴才昨夜未侍奉好皇后娘娘,琉璃女官方才已去了御膳房安排,不如奴才来给皇后娘娘梳洗?” 钟延玉洗漱完了,也就差梳妆乌发,听他这么卑微,微微蹙眉,“本宫不会为难你,也不会去陛下面前告状,你放心便是,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徐沉眼神遗憾,但也只能退下。 “等等——” 他眼神一亮,迅速转回身来,“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钟延玉随手扯下腰间玉佩丢给他,“辛苦徐小公公了,赏你的。” 徐沉目光触及到他殷红的嘴唇,微微一笑,“伺候皇后娘娘,是奴才的本分。” “行了,下去吧。”钟延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徐沉闻言,退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手上玉佩,揣进怀中。 景孤寒留下徐沉伺候他,无非两个意思,一个是监视他,另一个是告诉自己:他去了后宫,但心中还挂念着自己,于是派他的贴身太监特地过来伺候自己。 钟延玉觉得景孤寒真是多此一举,既然决定背弃承诺,何必留情? 他抿了抿茶,希望他背弃相守誓言的那一刻,景孤寒也能保持理智清醒。 可惜像他这般性子,做不出来红杏出墙之事…… 他得想个法子支开景孤寒的人,若是每次景孤寒召见妃嫔,好不容易离开他一次,还有其他人看着自己,怎么逃跑? 再过一个月便是异族人的饯别宴,萨斯也会在此之后离开,他可没有多久时间了。 “公子,您放在枕头下面的匕首好像有人碰过?”琉青整理床铺之时,突然发现刀柄的位置多了处指纹,不像是自家公子的手。 钟延玉闻言,叫她拿过来。 “该不会是昨夜徐沉发现了吧?”琉青将匕首递到他的手上,有些担心。 钟延玉仔细打量了一下,眼神微冷,“不是徐沉,是景孤寒……” “你把匕首收起来,若是旁人问起,你就说整理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落在床上了。”他将匕首锁到柜子,仔细嘱咐琉青。 “景孤寒恐怕已经生疑,我们更要小心些了。” 琉青点头应是。 夜幕降临,星河低垂。 景孤寒看着床侧熟睡的少年,突然凑过去,伸手摸到了他的枕头底下,先前的匕首已经没有了。 他并没有丝毫喜色,黑眸陷入一片死寂,落入了冰点,他的目光扫射着钟延玉的脸,面庞阴沉得吓人。 发现匕首的那几日,他几乎天天都能从枕头底下碰到,而匕首上面的指纹是他故意留下的。 不过就是一夜之间,就没有了—— 这说明,钟延玉是故意将匕首放在此处的。 他抿了抿薄唇,“到底是为什么?”他自认为没有亏待过对方! 钟延玉假装熟睡,背过身去,心中嘲讽讥笑。 月光的另一侧笼罩乌云,黑夜无形将两人分割成两个世界,一个心朝月光,一个面向黑暗。 琉青在给钟延玉梳头的时候有些担心,“公子,皇上最近几日都往后宫中的那些女人那里跑,熙嫔和康嫔都升了妃位,还赐了封号,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才人、贵人、答应,都提了位份,连江心月现在都是江嫔了……” 她欲言又止,虽然知道自家公子有逃离皇宫的心,但也不能任由这群妖精欺负到头上才是。 “皇上这半个月都去了她们宫里,没来过一次您的宫殿,公子,长此以往,那些人岂不是要爬到您头上去了?” 而且现在他们乾清宫中亲信一前一后离开,剩下的宫女太监,人心浮躁,竟私下传出些皇后失宠的言论。 她虽然立即惩罚了那些奴才,但还是气不过,在她看来,自家公子可是最好的,旁人容不得置喙! “琉青,殿中之事我自然清楚,那些宫女太监的怠慢其实是有利于我们的,你不必罚他们。”钟延玉微微一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眼眸闪了闪,“再过两日,便是那些异族人的践行宴了,你到时候穿着记得轻便些,让柳太医准备好人。” 琉青瞳孔放大,“公子是想那日……”她的剩下的话止住,这乾清宫中如今可不安全。 她压低了声音,“奴婢让柳太医随时准备着呢,公子放心。” 钟延玉微微勾唇,揉了揉这小丫头的脑袋,“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跑,危险很大,若是你后悔,现在还不迟。” 琉青立即摇头,“奴婢愿意跟随在公子身边!” 钟延玉闻言,心柔软了一瞬,不由得更揉了揉她的头发。 “公子,奴婢待会儿还要出去呢,头发揉乱了可就没有形象了。”琉青幽怨地说道,惹得钟延玉一笑。 “你进宫之后都瘦了不少,若是能出宫,本公子就天天买你最爱吃的烧鸡,把你养胖些。” 琉青的语气更加幽怨了,“公子,你不想我嫁出去就直说。”大颂国以纤细瘦弱为美,她胖点都没人要了! “本公子为你招个上门女婿,要是把你嫁出去,到时候我怕你受欺负了。”钟延玉揉了揉她的脸颊。 其实琉青肉肉的也很可爱,他瘦弱是先天不足,私底下其实很羡慕这些健康人。 琉青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要是公子喜欢的是女的就好了,她铁定嫁给对方,哪怕是侍妾也无妨。 对方对她是真的好,虽然她是婢女,可从没让自己受过欺负和委屈,她阿姐琉璃也很羡慕她呢,但侍奉公子这差事可是她抢来的。? 第四十一章 钟延玉你躲不开的,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朕的身边! 饯别宴上,萨斯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面孔,可惜他们之间隔了好几桌人,他目光灼灼地看了一眼美人,仰头喝下一杯烈酒。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宴席上歌舞升平,美酒佳肴堆积如山,远远的都能看到明亮的烛光照亮大殿,翩翩起舞的歌女,琵琶与琴音相得益彰,大殿内一片乐意融融。 景孤寒作为大颂国君,为彰显大国风范,自然要出席饯别宴席,送别这些归顺大颂的小国使者。 而钟延玉身着凤袍,与他一齐坐在高位上,不同的是景孤寒之下多了几个妃嫔的身影。 熙妃看了看高处皇后的位置,想着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取而代之。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26节 康妃装作柔顺模样,一双美目看向手中杯盏,端的是温婉贤淑的模样。 江心月脸色却憔悴了许多,却硬撑着展露笑意。 钟延玉没有看她们,心思全落在了离开上,他的思绪翻转,观察着四周的守卫。 宴会进行得差不多了,他假装扶额,招手叫过来琉青,“本宫喝多了些酒,感觉身子有些乏累,你让柳太医在乾清宫等着,本宫回去之时,让他看看。” 林都也在这个宴席上,他如今在户部为官,父亲是户部侍郎,自然照顾着他。 远远的,他就瞧见了钟师弟,只是对方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他不由得拧眉。 但以他这身份实在无法上前询问关怀,只得按捺住自己。 景孤寒一杯一杯的酒喝着,明明和旁侧几位妃嫔调笑,眸底却不见半分笑意。 “陛下,臣身体不适,可否先回乾清宫中?”耳边传来一句询问,他终于将目光落在了钟延玉的脸上。 钟延玉对上他的视线,挤出笑容,这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宴席,露一下面就可以了,他也没指望能出什么风头。 景孤寒身边围着一群莺莺燕燕,想必也不需要他作陪,他要为今日子时的离开做准备呢。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许久,景孤寒又仰头喝下杯烈酒,眼中眸色沉沉浮浮。 钟延玉,你看着我跟这些人谈笑风生,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这些时日,你为什么不找我?我日日夜夜在别人寝宫里面过夜的时候,你心里面可有挽回我一点的念头出现? 烈酒一杯接着一杯,似乎能麻痹神经,钟延玉退下之后,他也寻个借口离开了。 “皇上,您这是去哪里?”徐沉扶着他,看着人俨然有几分醉意。 身后的侍卫也上前来帮忙。 “朕要摆驾乾清宫。”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眼眸发红。 他不应该心慈手软的—— 他是天下之主,别说一个钟延玉,十个也是他的,对方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哪怕……哪怕他亲手将钟延玉对他的信任和爱意撕成碎片,只要他想,就能再亲手粘回去。 “可是怎么这么难。”他低下脑袋,声音细不可闻,他怎么会想到这么难,难到他都低声下气,也凑不起了零星的碎片。 半月多来,钟延玉没有联系他,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今日宴席上,对方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身侧的宫女都比自己重要! 钟延玉正换好了衣服,结果琉青匆匆赶来了此处,“公子,皇上正领着人过来这边……” 她的神色慌张,“皇上身边可是跟着一大群侍卫和太监宫女。” 钟延玉闻言,立即稳住心神,脑海中灵光一闪,“你去派人叫江心月过来这边,就说本宫想和她叙叙旧,把皇帝在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 琉青闻言立即下去安排。 很快,钟延玉见到身上带着酒气的景孤寒,眼眸微变,立即上前扶住人到旁侧躺椅上,“陛下,臣让柳太医给您熬了些解酒汤。” “柳太医,过来给陛下看看。”先前叫的人终于派上用场。 柳志立即上前把脉,随后拿出颗解酒药丸,“娘娘,这颗解酒药比解酒汤管用……” 周围这么多太监宫女,他悄悄带来的两大口箱子就藏在钟延玉的床下呢,要是被发现了……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现在最要紧的是支开皇帝,要不然这些人也不会撤下去。 钟延玉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不知道景孤寒又是发的什么酒疯?!非要在今夜来他的乾清宫! 他可不能够前功尽弃! 侍卫看了看药丸,拿银针刺了刺,又找了另一名太医查看,这才放心让陛下服下。 而此时的江心月还在路上忐忑不安,钟延玉叫自己去乾清宫,怎么会是简单的“叙旧”? 药效很快,没有一炷香的功夫,景孤寒眼神便恢复了清明,他揉了揉额角。 “陛下可还有身体不适?臣再让柳太医瞧瞧。”钟延玉看他醒来,立即抓住了他的手,转移注意力。 “延玉。”景孤寒看到他,心神一松,心里一股无法抑制的思念涌了上来。 “今夜……” “今夜陛下身体不适,臣已命人在养心殿准备好了太医,车辇就在门外,并非乾清宫不想留陛下,可臣身患寒疾,宫中整日焚烧去寒熏香,与醉酒之人相克,对龙体不好……” “砰!”旁侧的茶盏被景孤寒猛地推倒在地,男人的眼眸赤红,打断了钟延玉的话。 “除了钟延玉,所有人都滚出去!”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嘶哑的声音压抑着怒火,眼眸紧紧地盯着钟延玉,像是盯着猎物。 太监宫女瑟瑟发抖,连侍卫都吓了一大跳,任谁都能觉察到景孤寒的滔天怒火。 柳志嗑了个响头,琉青不放心留下公子,可被侍卫拖下去了。 “皇上……”钟延玉跪了下来,低垂着头,心想着景孤寒到底发什么疯?! 景孤寒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死死地看着他,“钟延玉,你到底要怎么样?朕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特权,你闹别扭也要有个尺度!” “你不就是不想侍寝,不想在看到朕吗?少拿生病当幌子!” 他猛地撕开少年衣物,手上青筋暴起,怒火攻心,“朕真是给你胆子了!就不该纵容着你,你本就是朕的东西,想怎么处置都是任由朕来。” 钟延玉挣扎着,用手想要掰开男人的铁臂,他不想成为景孤寒发泄怒火的出气筒,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可景孤寒力气极大,他身上衣物反倒被撕碎。 “皇上,臣知道错了。”他试着缓和男人情绪,不停蹬着腿,踹开对方。 景孤寒双膝紧紧将他压在地板上,如同暴怒狮子,“钟延玉,你躲不开的,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朕的身边。” “不就是纳了几个妃子,你就不能接受?朕已经给了你无上的荣光!”他动作迅速地解开钟延玉的腰带,然后粗暴地扒开了碍事的素白衣衫。 “滚!滚下去!别碰我!”钟延玉慌乱叫喊道,挣扎得更加厉害,白皙无暇的脸上充斥着害怕和恐惧。 “啪!”清脆的响声伴着冷风,从耳旁刮过,脸上传来疼痛。 景孤寒突然愣住了,随后皮肤仿佛被灼烧过,心里的痛开始蔓延,他怒意泛起,席卷了理智,“钟延玉!你个混账东西!不过就是个臣子,也敢打朕!” 钟延玉肩膀传来剧痛,他也狠了心,忍着剧痛看向景孤寒。 趁着景孤寒怔愣之间,他猛地抽出头上束发玉簪,景孤寒以为他要刺向自己,退开了一步,钟延玉却将利器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很快便见了鲜血。 “陛下,若是想今夜得到臣的尸体!那便尽管过来。”也许在下一个天亮之前,他将失去呼吸,可他也不要这么屈辱地活在景孤寒的枕边,沦为他发泄的wan物。 景孤寒剑眉压低,上前了些,“你先放下簪子!” 钟延玉却压进去了些,眼神决绝,“你再往前一步,钟延玉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景孤寒顿住了步伐,脸色却非常不好看,“你这是在威胁朕?!” “钟延玉,你要清楚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朕又是什么身份!你敢用死来威胁朕,明日朕就敢让钟府为你陪葬!” 他勃然大怒,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挥霍到地上。 一地碎片—— 殿外陷入一片死寂,江心月被侍卫拦在了外面,殿内传来的怒喝声和物件碎裂声,吓得宫女太监赶忙缩起来脖子。 乾清宫内,烛光晃动,钟延玉捏紧了手中玉簪,加强了语气,“臣知罪,但父亲兄长已去战场,钟家守卫边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之事,臣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景孤寒怒极反笑,“你能给朕什么交代?!你的一切都是朕的,穿的,住的,用的,哪个不是皇宫之物。” 他指着乾清宫内大.大小小的东西,冷冷地看着他,“你却连伺候朕都做不到!朕要你这个皇后有何用处?当摆设吗?!” 钟延玉抬眸看他,惨白着脸,心里一股无法抑制的疲倦涌了上来,“景孤寒,你其实也只是把我当成一件物品罢了,无论是皇后,还是其他妃嫔,对你而言都是利益。” 他的声音字字句句都在颤抖。? 第四十二章 钟延玉他跑了! 这才是景孤寒心里真实的想法吧,他君王的身份,让他永远可以高高在上,自私薄情,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他就像是胜利者的点缀物,自以为能够并肩和景孤寒享受荣光,实际上他不过就是个任由把玩,随时可以丢弃的物件。 他上辈子掏心掏肺爱着的人,可以毫不犹豫地送他一杯毒酒,还能用他自己自以为是的爱情,将对方娱乐个彻底! 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想要摆脱景孤寒,远离皇宫这座泥潭。 他深吸了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景孤寒,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下辈子投胎,我希望再也不会见到你。” 景孤寒一双黑眸阴冷得如同最毒的蛇,他冷冷地开口,“钟延玉,别妄想用示弱就可以博取原谅,你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这皇后之位?!” 说完这句话,他甩袖离开。 走到门外之时,他依旧是怒不可遏,“来人,即日起,乾清宫吃穿用度缩减一半,宫女太监等除却留下基本配置,其余人全调去其他地方!” 他要让钟延玉吃苦头,让他看看违抗自己的下场! 这些话,代表着一个预兆。 钟延玉失宠了—— 江心月听闻,喜不自禁,而景孤寒也瞧见了她。 “臣妾听闻皇上醉酒,亲自熬了解酒汤,想来乾清宫看看陛下的。”她立即说道,露出娇羞模样。 景孤寒一把拉起她,将人抱入怀中,冷峻深邃的面孔映入江心月眼中,更让她心神荡漾。 “备车辇,江嫔随朕回养心殿中。”钟延玉不肯侍寝,有的是女人千方百计想要爬上他的龙床! 景孤寒大手一挥,直接抱起来人离开乾清宫,一点都没给钟延玉留点脸面。 可想而知,恐怕不过半柱香的工夫,皇帝从乾清宫中大怒而出,不仅缩减了皇后规格用度,还当场抱走另一位妃子的消息就会飞遍全皇宫。 琉青担心地跑了进去。 柳志倒是也想进去瞧瞧,可皇上下了命令,许多宫女太监都被遣送去了其他宫院,他更不好进去了。 他目光的最后,是突然变得清清冷冷的乾清宫。 而大殿内,钟延玉拿起剪刀,剪下一缕墨发,放进匣子中,里面还静静躺着一封书信。 “琉青,你把这个匣子交到徐沉手上,告诉他明日一早交给皇上。”钟延玉看到她进来,当即说道。 他正准备锁上匣子,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扯下脖颈上独属于皇后的红玉戒指,这才锁上去。 “公子,如今乾清宫没多少人了,方才陛下又撤出去了些。”琉青压低了嗓音说道,她以为这些都在钟延玉的算计之内。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27节 钟延玉抬眸看她,拍了拍她的脑袋,没告诉她这是个意外,只是缓缓开口,“你先去准备,离子时没有多长时间了。” 等人离开,钟延玉立即将藏在床底的两大口箱子拉了出来,里面是两具和他们身形相似的尸体。 这宫中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死,而柳志接触到的是病患,太医院有留存伤病死亡人体,用以研究的案例。 钟延玉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一点。 唯一出现意外的便是,他本打算自己和琉青装作柳志随身药童离开乾清宫,让柳志绕点路,经过冷宫的。 如今要再做他算,今日禁军人数大都放在了饯别宴席上,注意力都在了饯别宴所在的紫玉殿中。 这是皇宫守卫最松弛之时,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徐沉正在养心殿前面,远远看见了一道身影正往这边跑来,他微微诧异,“琉青女官,可是皇后娘娘有事求见皇上?” 他担忧乾清宫中的那位,钟延玉肯定伤心着呢,贴身宫女不在他身边陪着,那般玉人做出什么傻事该怎么办? 琉青把匣子放到他的手上,将公子的嘱咐说给对方听,“徐公公,这事麻烦您了。” 她暗中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徐沉。 徐沉没有收,“琉青女官这是说得哪里话?为主子办事,怎么说得上麻烦。” 他终究是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打探道:“皇后娘娘可有伤心难过?有时候软下来好好谈,陛下未必会怪罪娘娘。” 琉青口风严,没多说什么,“徐公公cao心了,娘娘一切安好,底下还有些事情,奴婢就先退下去了。” 徐沉目送着人离开,又听到养心殿内的琴音,心头发堵。 乾清宫中,钟延玉换了一身太监的衣服,又弄了弄头发,把脸盖住大半,正将火油洒在了殿内各个角落。 “公子。”琉青匆匆进来,帮他弄完,“外面的奴才,奴婢都调开了。” “做得好。”钟延玉整理下痕迹,很快打翻了烛火,火苗顺着火油快速燃烧到了床上四处。 “你跟紧我——”钟延玉拉着人从小窗户爬出来,他勘探过路径十几次,知道哪条路最少人。 而在他们走后,途径乾清宫的太监看到了火光,立即大叫,“乾清宫着火了!来人呐!” 一群群禁军护卫闻声而来,立即想要舀起来殿外水缸的水扑灭大火,可他们却发现竟然没有水。 “快!先派人进去救出皇后娘娘!”首领立即发话,领着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冲了进去,而这火实在是蹊跷。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乾清宫内已经是四面火海,首领闻到了火油的气味,立即命令侍卫快点搜寻。 “皇后娘娘若是出了半点差错!你们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首领一声怒吼,让他们加快手脚。 钟延玉趁着兵荒马乱之际,和琉青快速走去冷宫的方向。 他们弯腰低头,小心翼翼地避开禁军,避不开之时,只能胆战心惊地装作普通宫女太监,头低得极低。 “你们两个人做什么呢?快来帮忙把水抬到乾清宫中!”突然一道粗犷的叫声,让两人顿住。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就在身后,琉青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禁军队伍。 “你们两个可是让本官好找。”突然,他们前方出现了柳志的身影,钟延玉看见他,松了口气。 “大人,这两个人是帮本官磨药的。” “原来是柳太医。”护卫队长见状,微微握拳,“乾清宫中发生了火灾,柳太医待会儿要过去一躺了。” 柳太医背后也出了一身冷汗,他勉强挤出来丝笑意,“本官正准备带药过去呢,你们两个还不快点去把剩下的药拿过来?” 他转过头状似呵斥了两人一声,钟延玉明白这是对方在给他们争取时间,立即应了一声,快步下去。 “方才好险,幸亏柳太医赶到。”琉青离开了危险,猛地深吸了几口气。 钟延玉看到近在咫尺的冷宫大门,掏出复刻好的钥匙钻了进去,“琉青,你跟紧我,我们去秋桐院。” 冷宫阴森森的,里面大树无人修理,常年没有日光照射,透露出一股死气沉沉,连点烛光都没有。 “公子,你是想藏在这里……等他们察觉尸体后,以为我们死了放松警惕后,再慢慢离开吗?”琉青看着地上的白骨,害怕地拉住了自家公子的手。 即使冷宫没有人看管,钟延玉也不敢点灯,他慢慢朝着记忆的方向走去,来到一处破败不堪的院子。 门上锁头已经生了锈,四处杂草丛生,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发出年久失修的“嘎吱”响声。 “公子……”琉青跟着人一走近里面,就看见了悬挂在屋顶的吊绳,显然是上吊自杀用的,她害怕得躲进了公子的怀里。 “别怕,唬人的。”钟延玉不过看了一眼就收回来目光。 他走进内室,里面东西早就蒙上了厚厚一层灰,蜘蛛网密布,暗处野草生长,似乎还能听见老鼠“吱吱吱”的叫声。 琉青瑟瑟发抖,不知道钟延玉在摸索什么,她偶尔看到地下的白骨,都吓得跳脚。 “找到了。”钟延玉突然掰动了一下地上的一块砖,地面塌陷,竟然出来一条地下通道! “公子,这……”琉青惊呆了,这里有地下通道的?!公子怎么知道的? 她可从没见过自家公子来过冷宫,而且此处守卫松弛,没人特意察看,说明皇上甚至也不知情,公子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先出去,待会儿我再跟你解释。”钟延玉拉着人下去,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浪费不了。 在他们跳下来之后,钟延玉又立即转动了一下通道处那块凸起的石头,关上开口。 他点亮了火折子,顺着地道一直走下去,身边的琉青借着火光,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奇怪,公子,这秘道有些年头了吧?”锻造墙壁的墙砖,都是采用黄泥造成的,现在宫中可没有用这种转头的了。 “都是三百多年前造的了。” 钟延玉拿出来两套寻常百姓衣物说:“先换衣服,这条秘道很长,估计没两三个时辰是走不完的,我带了干粮,饿了告诉我一声。” 条件简陋,两人也就匆匆换下外袍,又将宫中发饰随意弄了弄。? 第四十三章 钟延玉你个混账东西!竟敢给朕写休书! 琉青还是有些害怕,抱住了钟延玉的手臂,“公子奴婢不饿,可……可你怎么知道这条秘道的,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这条密道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你家公子也是偶然得知罢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知道,你可千万别说漏嘴。” 钟延玉看了看四处,密道与上辈子无异。 上一世,父亲剿灭了一支小小的起义军,起义军首领自称其才是正统血脉,父亲在他身上搜刮出皇宫的建筑图,留了个心眼,悄悄给了他。 宫中每年都有修筑亭台宫殿,虽然几百年产生许多变动,但大体相似,他经过推理城防图得知,起义军首领极有可能是前朝遗孤,城防图是三百年前武周大朝的图纸。 而这图纸当中,就有好几条密道,这些密道甚至连他当时询问景孤寒,他都不知道。 想必前朝皇帝也是因为它们,才留下血脉。 琉青只觉得自家公子真厉害,瞬间化为小迷妹,“公子放心,奴婢绝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 相比于两人的顺利逃亡,乾清宫外,匆匆赶来的景孤寒只能看到一片火海。 “启禀陛下,乾清宫内布满火油,烈火燃烧太快,卑职尽力了,但……还是没能将皇后娘娘救出来……”灰头土脸的首领跪下地上,害怕得不敢抬起头。 周围笼罩着死寂,只有大火噼里啪啦地响着,太监宫女鱼贯而入,正将水一桶桶地往乾清宫抬,可这是火油,大水都难以熄灭的火油…… 景孤寒的喉结滑动着,五官如冰封一般僵硬,他浑身颤抖,只能红着眼看乾清宫。 突然,他猛地想冲进火海之中,却被首领死死拦住! “陛下,这大火一时半会熄灭不了!您要保重龙体呀!” “滚!延玉不会死!”他见不到对方的尸体,绝对不会罢休! 他的喉咙里发出痛苦地沉吟,眼眸通红,他不明白,为什么火油会出现在乾清宫?!不过就是一夜之间,他的延玉怎么会出了事?! 他的延玉! 延玉…… 太后娘娘闻声赶来,眼见想往火海冲的景孤寒,心惊肉跳,立即叫道:“来人!拉住皇上!” 钟延玉死就死了,皇帝可不能出一点事情! 众侍卫也明白这个道理,首领更是死死地扒住景孤寒的腿。 天空被大火染成了血红色,漆黑的乌云倒映在水桶上,浓浓硝烟味像是快要爆炸的药桶,整个皇宫仿佛笼罩着一片阴影。 乾清宫的人忙活了一夜,才堪堪将大火熄灭。 景孤寒一夜未眠,双眼通红,全身血液仿佛凝结不流了,心像被老虎钳子钳住在纹拧。 他看着首领抬上来的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不敢掀开裹尸布。 “柳太医,你治疗了皇后这么久,你去看看是不是皇后……”太后看他于心不忍,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柳志。 柳志心中叫苦,他终于知道了钟延玉为什么向他讨要两具和他们身形相似的尸体了。 钟延玉的确没死呀!可皇宫守卫这么森严,对方到底能不能逃出去? 他装模作样地上前看了看那两具烧焦的尸体,“启禀皇上,太后,这两具死尸一具为男尸,一具为女尸,男尸和皇后娘娘大致相似……” 他不敢把话往死了说,可就这样还是被景孤寒摔碎了茶盏,揪起来他的衣领。 “你这个庸医!这怎么会是种延玉?!”他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看着底下尸首,心脏出传来一股剧痛。 他的延玉怎么会死?! “皇上,老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不敢欺瞒……咳咳咳!”柳志断断续续说道,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景孤寒将他丢下去,朝旁侧喊到,“段建平、许平业!” “臣在!” “臣在!” 他的冷眸紧紧盯着底下尸首,“给朕狠狠地查,封锁乾清宫!在查明真相之前,所有人一律不得出皇宫!”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哪怕把皇宫翻个天翻地覆,也要把人给朕找出来,火油是西域进贡之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在乾清宫中,还有最近宫中是否有奴才消失不见,查明两具尸首的身份,将钟延玉身边奴才控制起来严刑拷打,查明一切真相!” 这场大火疑点重重。 先是乾清宫的奴才都被支开,然后是乾清宫外专门为防火的缸没了水,最后是火油,而且精准的选在了饯别宴这一天,守卫松弛之时。 景孤寒眯起来眼睛,他坚信钟延玉一定还在皇宫之中,饯别宴席结束之后,他还在和自己争吵,不可能在混在外邦人队伍里面出宫。 那么只有躲藏,可他究竟能够躲到哪里去?皇宫虽大,守卫却更加森严,他派了全部的锦衣卫和禁军队伍寻找,他不信对方能藏得了多久! “皇上,封锁皇宫岂不是会将事情闹大?”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28节 太后忧心忡忡,但她担心的不是钟延玉的死亡,而是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 她看着景孤寒前所未有的失态,十分担心,“皇上,无论钟延玉是死是活,你可是一国之君,切不能因他而失去理智。” 景孤寒明白她的心思,但他如今满脑子充斥的都是钟延玉的影子。 “母后,若是不将这件事情查个清清楚楚,朕怎么跟钟府交代?钟楚荀和钟延清都不是能够随便打发的人。” 听他这么说,太后叹了口气,只能任由他去了。 而此时的后宫当中,众人只知道乾清宫中着了火,正幸灾乐祸呢。 栩兰亭内,熙妃和康妃赏花闲聊。 熙妃的眼眸闪了闪,“果然是个男后,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瞧着不用我们动手,这报应就来了。” 康妃嘲讽地勾唇一笑,“姐姐说得是,男子之身在这后宫不会长久的,皇后进宫这么久了,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可都这么几年了,皇上却连个封号都不给。” “听闻皇后娘娘受了重伤,如今在天乾宫住着,外面重兵把守,可本宫派人打探,陛下竟没过去看过一眼。”熙婷忍不住笑了起来,眼中含着恶毒的光芒。 “要本宫说,活得这般,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康妃闻言,垂下眼眸,微微拂开茶水上的浮叶,“听闻陛下昨日丢失了爱猫,正在满皇宫地找着呢,想必没这个时间去探望皇后娘娘。” 话中意思,在景孤寒心里,钟延玉竟然连一只猫都比不上。 杀人诛心—— 但周遭都是她们的贴身婢女,是以两人说话也都没有避讳,殊不知因为钟延玉失踪之事,宫中暗卫遍布,锦衣卫都快把皇宫翻出天了。 这番言论自然也被收入他人耳中。 御书房内,景孤寒批不下奏折,他不敢想象钟延玉真的死了。 “陛下。”徐沉手上捧着个匣子,有些心惊胆颤。 景孤寒抬起发红的眼眸看他,“何事?” “这个是昨夜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让奴才一早给陛下的东西……”徐沉低下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伴君如伴虎,何况如今对方可是一头暴躁不定的狮子。 “拿上来!”景孤寒闻言,立即站了起来。 徐沉将匣子放在了书桌上,锁头是锁死的,没有钥匙,但这难不了景孤寒,他立即拿把匕首,轻易撬开了这简单的锁头。 放在里面的是一缕断发,红玉戒指,还有一封书信…… 这里面一定有延玉的线索! 他几乎笃定,立即匆匆打开信封,入目的却是两个鲜红的大字,站在他身后的徐沉也瞧见了,只一眼,他的心里面便掀起惊涛骇浪! 休书! 竟然是休书!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再看! 景孤寒从未发抖的手,颤抖了起来。 钟延玉怎么敢?!怎么敢休了他?!他是大颂国君,这天底下就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愿! “幼时结缘,盖为夫妻,曾拥共被之情,幽怀合卺之欢;君曾许白头誓言,诺一心相许一人,汝曾誓永不分离,但宫门一入深似海,既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汝愿辞世做谢罪,从今以往,勿复相思,黄泉陌路,再不相逢!” ——故立此休书,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立约人:钟延玉,熙正二十六年三月二十日。 …… 这上面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可组合到一起,就像一把尖刀扎进了他的心里,景孤寒当即撕碎了这和离书。 钟延玉!你个混账东西!!! 要是让朕抓到你,必定砍断你的双手双脚! 胆肥了!你个孽障东西! 但他的心脏像破开一个大口子,冷风不断地灌入里面。 钟延玉不会真出了事情?休书里这么明显的死志……这就是钟延玉昨夜所说要给他的交代?他为什么这么极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就在这时,锦衣卫首领来报,“陛下万安。” “调查得如何了?”他艰难地开口,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喝过一口水的他,嗓音嘶哑。 “臣查到,皇后娘娘派人以乾清宫灯光昏暗需要点灯为由,拿走了西域进贡的全部火油,而乾清宫外的防火缸也是因为皇后娘娘嘱咐仆人用来浇花,那夜,也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调走了全部的宫女太监……”男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因为说到这里,聪明人都明白,皇后娘娘很大程度上是自寻短见。? 第四十四章 今夜延玉总要给点利息的…… “说!你给朕继续说!” 玉扳指被捏碎了,周围都是一片低气压。 首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头快低到了地板上,“监户部查了宫中所有人的名单,没有符合条件的人失踪,锦衣卫和禁军部队已经翻找了皇宫大.大小小各种角落,暗卫也是,臣等并未发现皇后娘娘及其婢女的踪影。” 锦衣卫、禁军、暗卫,这里任何一支拿出去都是无孔不入的精英部队,他们却找了这皇宫整整五遍都没找到人。 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陛下,陛下!快来人!把御医都喊过来!”首领立刻上前扶住晕倒的景孤寒,宫女太监见状一阵手忙脚乱。 景孤寒大病,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往日神采,手中只紧紧攥着那枚红玉戒指…… 而呼吸着自由气息的钟延玉张开了双手,拥抱自然。 “走走停停这么久,终于出来了,公子我们悄悄回去钟府吗?”琉青也十分开心,但是她还没忘记打量周围。 “此处是破庙,我们不可回钟府,那里一定有景孤寒的人把守着。”钟延玉拿出来一套男装,让琉青乔装打扮一番。 “一男一女容易引起京中暗卫注意,你假装是我的贴身小厮,我的身份是在京城与吐蕃之间做生意的行商,又称玉宴公子,你要记住了。” 他背过身去,让琉青换好了小厮衣物,而他乔装面孔,盖上了黑色面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笠帽戴上。 琉青也从后面出来了,“公子,奴婢弄好了,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以后你是我的贴身小厮,青留,青山留存之意,你要记得别露馅了。”钟延玉提醒了一句,随后说道:“我们去南风馆等人。” “好。” “什么?南风馆?!”琉青愣住了,洁身自好的公子好端端的去那里干什么?!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今日午时,萨斯他们就会离开。”钟延玉眼眸凌厉,让人跟在他后面,立即前往南风馆。 大街上人来人往,琉青低着头前行,他脸上虽戴了面具,但还是怕被人认出。 钟延玉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目光沉静。 他知道京城中,景孤寒的许多暗卫常化做普通人,打探民生,刺探官员私下举动。 “哎哟,两位客官,不知道来南风馆想找什么样的小倌儿呀?”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挥着帕子,扭着水蛇腰过来,震惊了琉青。 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 钟延玉不欲与他废话,丢出来一袋沉甸甸的银两,“我要南风倌的头牌陪我们。” 看着两人细皮嫩肉的手,男妈妈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不过…… “净水在陪着一位贵客呢,恐怕没这么快出来,不如公子稍等片刻,我让其他人先来陪陪公子?”男妈妈掩嘴一笑,快速地把银两揣兜里,到他口袋里面的可不能吐出去。 钟延玉蹙眉,“他是不是在陪一位异族人?” 男妈妈笑了笑,“莫非公子两人认识?” 钟延玉点了点头,“劳烦你派人告诉他,玉宴公子在外面等他。”若是萨斯来了,他就不用进去等了。 男妈妈闻言,立即差个小厮上去,又想给钟延玉介绍几个漂亮小倌,却被对方拒绝。 不一会儿小厮下来了,“玉公子,耶鲁公子请您上去。” 房间内,浓浓的欢花香充斥,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细碎阳光,一张柔软的木床上,萨斯正做着最后一次分手。 “公子,以后您再来京城,可一定要记得来看看净水。”男人娇羞,他最喜欢这种人傻钱多的主了。 萨斯穿上了衣服,嘴角勾起个邪笑,“当然,你可是南风馆的头牌,爷下次过来还找你呢。” 他解下一袋金子,塞到了面色潮红的少年手中,“今天你做得不错。” “净水还可以做得更好。”少年就想要再上前,却被萨斯按住,他抬头疑惑地看向对方,“爷,怎么了?今天可是最后一天,您平日可都是至少两个时辰的。” “爷还有些事情,要早点离开。”萨斯穿戴好之后,顶着脖颈上的草莓就出了内室。 屏风外,琉青早就羞红了脸,连钟延玉都有些不自在。 这个耶鲁·萨斯,是准备让他们过来听墙角吗?! “玉公子来了。”萨斯见到钟延玉,瞬间眼前一亮,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想到,你真的活着出来了,那位知道吗?” 钟延玉打量了下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自然不知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变得这么风流多情了。” 就离开这天,还不忘记再跟人来玩。 萨斯眼眸暗了暗,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马车在南风馆后面等着了,你们随我过来。” 昨晚饯别宴上,萨斯就在好奇钟延玉能够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皇宫,坐到马车上之时,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三个人,他也就问了出来。 钟延玉没有答他,“我们跟着你的部队离开京城,那你准备如何护送我们了吗?” 萨斯他们是外邦来使,皇帝亲自饯别的,比寻常百姓离开容易,还不容易引起城门守卫怀疑。 “那还不简单,就说本王子在京城看上了个美人,正准备将他带回去做侍妾。”萨斯不怀好意地说道,挑逗少年。 琉青训斥,“大胆!你岂敢对我们家公子无理!” 萨斯笑了笑,眼中划过一丝暗芒,“你以为你家公子还是大颂皇后吗?如今落到我手里头,想要我帮忙,今夜总要收点利息——” 他猛地上前,琉青迅速挡在了钟延玉的身前,却被他用一记手刀击中后脖颈,晕了过去。 “延玉,本王子惦记你许久了。”他反压住想要挣扎的少年,细细地欣赏着对方那精致白皙的面孔,那雪白的肌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来水似的。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29节 “耶鲁萨斯!我劝你最好放开我!”钟延玉挣脱开一只手,掏出怀中一张图纸,朝他脸上砸去。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吐蕃一半城防图,若是你敢欺辱我,明日整张图纸会有人呈上朝堂,踏平吐蕃,指日可待!” 他的眸色极冷,早就预料到了萨斯不会这般轻易帮他,可没成想对方馋的不是顺利出宫的方法,竟然馋他的身子! 这个米青虫上脑的玩意! 钟延玉心里骂骂咧咧。 萨斯松开了他,立即打开那张图纸看,脸色陡变,“你怎么会有吐蕃的城防图?!” 他以前花费了那么多精力,耗费巨大人手,才得到一张完整的城防图,而钟延玉丢出的这半张竟然分毫不差! 钟延玉对上他冷凝的视线,不卑不亢,“无可奉告,可若你敢对我半分不敬,透露我的行踪,明日一张完整的图便会送到景孤寒手上,你说他会不会放过吐蕃?” 萨斯生平第一次被人牵着鼻子走,气得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不怕我连人带图一并送到景孤寒手上!以示我吐蕃归顺大颂之心?!” “我是钟家二公子!我爹爹若是知道你敢伤害他最疼爱的儿子,我父兄知道你亲手把我送回魔窟,他们一代将才,定拿着这面城防图,领着千军万马,亲自踏破吐蕃!”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眼眸紧紧地盯着对方,马车还在缓缓行驶回驿站,车内一片低气压。 孰轻孰重,萨斯自己知道,他若是想当亡国之子,钟延玉一定让他如愿以偿。 “钟延玉,我们起码也有半年交情,你算计得真周全!”萨斯口中一堆脏话无从发泄,憋屈得很。 他不敢赌,送钟延玉回宫,钟延玉又不会被景孤寒杀了,只是小惩大诫,而那张城防图若是落到了景孤寒手上,可是将他们吐蕃的命交代给了对方! 钟延玉这是将他们绑在了一条船上,他不仅要护送钟延玉离开,还得保护对方不被抓回宫中! “呵,说得好像你是单纯地想救我一样。”钟延玉冷笑一声,立即扶起来旁侧的琉青。 他的眉头微蹙,“你下手得太重了,她什么时候会醒?” “没有多久,实在不行,你用银针狠狠刺她,受到巨大疼痛自然也会醒来。”萨斯有些沮丧。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鹅在他面前,他竟然连碰都不能碰,还被抓住了死穴。 哪个王子有这么憋屈? “对了,你一走,景孤寒那边怎么办?”他担心起来另一件事情,“景孤寒会不会以此为由开罪钟家?” 钟延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光明正大的逃跑吗?放心,景孤寒不会怪罪钟府,钟延玉早就一场大火自杀,死在了乾清宫中,他只会想想怎么给钟家一个交代。” 这一段话包含的信息量巨大,萨斯瞬间明白了过来,“你以死亡脱身,可景孤寒也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你身死了的。” 钟延玉将琉青安置好,垂下眼帘,“他信与不信不重要,关键就是钟延玉消失在了那场火灾当中,他这辈子都找不到我,由不得他不信。” 他钟延玉不会和此负心薄情之人共度一生,他该是鲜衣怒马,挥斥方遒的青年才俊,而不是如同上辈子被感情禁锢,深宫所累的囚鸟。 “钟延玉,你真狠!”? 第四十五章 重刑之下,他就不信逼问不出钟延玉的下落 将一国之君玩弄于股掌,还算计了他,而且还能逃出壁垒森严的皇宫…… “景孤寒要是逼供,知情者会招出你来吗?”萨斯突然担心,若是钟延玉被供出来,那还不如他将图纸和钟延玉送回去…… 钟延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此事不超过五人知晓,你闭紧嘴巴,若是真敢把我供出去,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萨斯闭上了嘴。 回到驿站,他们异族人的队伍已经整理好了,萨斯让他们躲在自己的豪华马车内。 不过,出城之时,队伍依旧受到了阻拦,整齐划一的禁军部队,长枪尖锐的光芒震慑人心,为首的赫然是段建业冰冷锐利的面孔。 萨斯的眼眸闪了闪,“你看,景孤寒不会轻易相信你死了的吧。” 钟延玉透过车帘,看了看四处加强了几倍的城墙守卫,眼眸沉了沉。 出城的百姓几乎是男性都要被搜身检查…… 而守卫动作很快,照这个趋势下去,很快便检查到他们了。 他心下紧张,看到其中有妇女轻易出去,灵光一闪。 “本王子可是西域使臣?昨夜皇上还亲自送别,你们怎么还搜我们吐蕃的马车队伍?!”萨斯从车上下来,一手抱着一个美人。 其中一个女人身着红色襦裙,露出半臂香艳肩膀,害羞地躲到萨斯的怀里,不敢看人。 在这民风保守的大颂,周围进出百姓看得眼睛都直了,心想着果然外邦蛮夷放荡,连点礼仪廉耻都不知晓。 啧啧—— “近日城中有贼人作乱,这也不是怕伤害到各位外邦使臣嘛。”段建平笑了笑说道,目光在萨斯身上的两个女人巡逻了一下。 跟在景孤寒身边的锦衣卫首领,说话滴水不漏,“耶鲁王子,倒是好生福气,这么快又找了两个美人。” 这位王子进了京城,别的地方没去,各个花楼和南风馆倒是逛了个遍,回去还不忘记带上两个相好。 萨斯闻言,拉上了美人的衣裳,“这不是大颂有这么多玉人,让本王子都欲罢不能吗?” 两人寒暄了时间,禁军也很快检查完了车队,跟段建平摇了摇头。 “辛劳萨斯王子出使大颂,缔结两国友好了,本将接下来就不耽误王子的时间了,还望王子一路顺风。” 萨斯闻言笑了笑,“那是自然。” 说完,他就抱着两个美人回到了车上。 一进去,钟延玉立即将衣服扯上,瞪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方才这不要脸的登徒子竟然趁机摸了他好几下,下车前还把他衣服给扯开了半边! “这也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嘛,你瞧瞧哪家青楼女子穿着保守的?”萨斯耸了耸肩膀,毫不在乎地说道。 琉青立即整理好自家公子的衣裳,也心中气恼,若不是方才这么多人看着,她上去就给这个登徒子一巴掌。 钟延玉拉住了她,随后看向萨斯,冷声道:“到了临边城,你把我们放下。” 马车缓缓行驶,渐行渐远,景孤寒的势力没这么大,伸手不到疆域城池,而临边城是吐蕃使臣的必经之路。 萨斯闻言,皱起眉头,“你不随我回吐蕃,打算去哪里?”如今他们可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况且吐蕃是他的天下,又天高皇帝远,自然能更好保护钟延玉。 钟延玉出来之时,早就想好了,“我要北上去边关玄湖城。” 他的眼眸暗了暗,想到了年老的父亲,沉稳的兄长,迫不及待和他们团聚。 萨斯闻言抿了抿唇,“你打算去找钟楚荀和钟延清,有没有想过景孤寒也派人盯着他们,若是你露馅了怎么办?” “玄湖城离京城可是隔了十万八千里,景孤寒的手伸不到那里去,我会小心谨慎,不会让人看出我的身份。” 钟延玉早有对策,难道就因为景孤寒,他这辈子都不见父兄,躲躲藏藏一辈子吗? 钟延玉死了,但玉宴重生了。 哪怕经历世事,永远到不了山顶也罢,但人总需要保持热爱与信仰,勇敢地面对命运坎坷,追寻心头时时燃烧着的坚定信念。 他要随父兄从军卫国—— 钟延玉看着面前的萨斯,抿了抿红唇,“若是我被景孤寒的人识破抓住,不会将你供出去的。” 萨斯冷哼一声,双手抱臂,“罢了,到时候我派个高手保护你们去玄湖城吧。” 钟延玉却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异族人相貌太过引人注意,我会在临边城雇好护卫。” 萨斯闻言,转头一想的确不合适,若不是钟延玉手上捏着吐蕃城防图,他都想撇清关系了。 他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开始闭目养神。 队伍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蛇似的,游走在山谷腹地,此去临边城至少需要五六天的功夫,钟延玉换回了男儿装。 主仆二人脸上都戴着铁质面具,旁人看不清两人的面孔,萨斯对外称是行商好友。 夕阳西下,队伍行驶到一处荒山中,停顿下来,堆起来篝火。 “我们先在这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路。”萨斯对钟延玉说道,“这里地势高容易防守,再下去也没有人烟,今天护卫队也累了一天了。” 钟延玉闻言点了点头,也帮人弄起来篝火,准备食物,一般人出门带的都是干粮,用火烤一烤就着热气吃。 而萨斯是个会享受的,又是一国王子,有条件让护卫给他烧饭做菜,甚至拿来了上好点心,就坐在搭建好的帐篷里面。 “这是我在京城买的,一起吃。”萨斯将点心放在了桌子上,招呼过来主仆,深邃的面孔上滑过一丝暗色。 天鹅就在自己的眼前,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心猿意马?得想个办法,让人愿意和他睡觉。 钟延玉不怕他乱来,只是喝了口水,白皙如玉的脸不动声色,“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方才刚吃完了晚膳,他比较担心的是今夜要和萨斯共同住在一个帐篷之内,可队伍带的帐篷不多,他若和他人一起,也怕暴露身份。 “这房间有两张床。”萨斯看他畏手畏脚的模样,眼眸含笑,“若是你想和本王子一起,本王子随时为你敞开怀抱。” 钟延玉闻言,瞪了他一眼,“你想得倒是美。” 萨斯不在意地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说我没半点邪念,别说你,我自己都不信的,既然你打算和景孤寒断了,不如随我回吐蕃,保准有你吃香的喝辣的,本王子还缺个王子妃。” 钟延玉面容清冷,起身整理了另一侧床铺,红唇吐出一句话,“吐蕃国王定不会让你胡闹,娶一个没有丝毫势力背景的中原男子。” 好端端的,跟他画什么大饼,都是千年的狐狸。 萨斯拿起酒仰头大喝一口,那双褐色的眼眸却是紧盯着钟延玉,像是看着猎物的眼神。 “那可不一定,吐蕃王可做不了我的主。”若是这么聪明的人陪伴在他身边,别说一个吐蕃,说不定其他小国也要让他三分, 以钟延玉的身份才识,一个王子妃算得了什么,若是能臣将才,十个太子妃都抵不上。 萨斯是个有野心的人,否则也不会忍辱负重,一步步走上高位,现在吐蕃中的其他王子被他斗得死的死,伤的伤,甚至本人成为了大权在握的耶鲁王子,连他父亲都要避他三分。 钟延玉不欲与他多言,两人的根源在于道不同不相为谋,而此时外面一阵声响,萨斯阖上眼眸了休息。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钟延玉坚定不移地离开了京城皇都。 而皇宫当中,景孤寒大病了整整七天,他面容憔悴枯槁,手上捏着红玉戒指,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七天了,钟延玉一点消息都没有…… 景孤寒的身体状况让太后很是担忧,看着对方的茶不思饭不想,心惊肉跳,不得不每次都前来叮咛嘱托前来与她用膳。 慈宁宫中,景孤寒味如嚼蜡,眼神空洞。 “皇儿,这后宫有这么多的女人,为了一个男子闹到这般地步,实在是不值当。”太后苦口婆心。 她都一把年纪了,只想享个子孙福,孙子还没有便罢了,自家儿子可不能垮了。 钟延玉也是,好端端的寻什么死?不就是皇帝多纳了些妃嫔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30节 她看不惯钟延玉,却怕自家儿子因为钟延玉的死出事。 而此时段建平在外求见,景孤寒听到太监的传话,立即说道:“快让人进来!” 太后见他饭都没吃几口就放下碗筷,心中叹了口气,也吃不下去了,和他移至前厅去看看情况。 “那些人审问得如何了?”景孤寒的眼眸沉沉,在钟延玉失踪的第一时间,他不仅封锁了皇宫,还派人将钟延玉宫中亲信全都抓起来。 锦衣卫的重刑之下,他就不信逼问不出钟延玉的下落。 “皇上,臣等连夜审问他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皇后娘娘的亲信,但是……他们均说不知晓皇后娘娘下落,说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赏赐了他们许多珍宝,最近一次命令便是给他们说……以后不用服侍在他身侧,还将他们派去了偏院当差……” 段建平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说完这句话,更是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就等着皇上的反应。? 第四十六章 黄泉陌路,再不相逢,钟延玉,你好狠的心肠! 此事由他和禁军统率全权负责,结果显示无论是供词、还是乾清宫的种种意外,恐怕都出自皇后之手。 对方这是心存死志!提前安排了所有的后事,况且他也看到了那份景孤寒撕碎的信封…… 皇后娘娘的自杀动因清晰明了,民间也有因情而死的案例可循。 景孤寒跌坐在椅上,没了钟延玉这根支柱,他的世界在大雨中东倒西歪。 “皇上!” 段建平看着景孤寒吐出一口鲜血,立即上前扶住,叫人,“快去把御医请过来!” 柳志害怕得瑟瑟发抖,宫中就他一个人知道皇后娘娘还活着,他是帮凶,但他妹妹的命还捏在钟延玉的手上呢,只能帮人打好掩护。 “柳太医,皇上怎么样了?”太后娘娘看他把脉完,当即问道。 “回禀太后,皇上郁结攻心,又加上近日饮食休息不律,乃出现吐血之症。”柳志实话实说。 太后忙问,“那怎么办?” “接下来需要保持规律作息,安排合理膳食,微臣每日再熬几副药给陛下,当然此事还需要陛下开怀,保持情绪稳定。” 而将这些话纳入耳中的景孤寒,一双沉沉的黑眸却黯淡无光。 突然,他蓦地想起什么,看向了柳志,声音嘶哑,“先前皇后身体如何?这半月之中,可有和柳太医说过些什么?” 柳志唯恐对方看出破绽,脑袋低得更低了,“皇后娘娘面上看着无异,但私下寒疾常复发,臣嘱咐过皇后娘娘记得喝药,但是……娘娘似乎并未理睬,老臣劝诫不了,娘娘的寒疾倒是一日比一日重了。” 他要坐实钟延玉寻死之举—— 闻言,景孤寒的脸色惨白,嘴唇嗫嚅了片刻,却是说不出一句话,那红玉戒指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中。 那一字一句、诀别至死的休书,在他的脑海中越发清晰强烈。 黄泉陌路,再不相逢! 钟延玉,你好狠的心肠! 慈宁宫中传出充斥绝望的笑声,宫女太监噗通下跪,满屋弥漫着惶惶不安的气氛,好像末日就要来临了,让每个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 三日之后,外传皇后因疾病而亡,举国送葬。 五日颁诏,文武官员着素服泣迎,三跪九拜,听宣举哀,行礼如初。朝夕哭临三日,服白布,军民男女素服皆如京师,上尊谥曰景思皇后。 景帝率众百官,初祭、大祭、绎祭、月祭、百日等祭,大丧礼同。 …… 萨斯笑了笑,将这消息告诉眼前的白衣少年,“你说说,景孤寒在你在世的时候,连个封号都不给,现在给你个景思是什么意思?” “这场葬礼的规格,可超过史上所有的皇后了。” 钟延玉闻言,不慌不忙地抿了抿茶,微微眯起来眼睛,“要知道我以前可是个妖后,被史官都不知道参奏了几个折子了。” 他听得出对方的调侃,不放在心上。 萨斯想了想也是,“指不定这些人就是装一下面子,景孤寒是为了给钟家一个交代。” 而太医院中,徐沉正过来柳志这边拿药,他心里也不得志,最近皇上的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 他正等药童熬好药,突然听见旁侧两个太医说话。 夏太医问旁侧整理药材的许太医,“前几日送过来的两具尸体,你拿去研究了吗?” 许太医没有抬头,忙于挑选药材配药,“不是在柳太医那里吗?不过些伤寒病人,由他去研究便可了。” 徐沉留了个心眼,询问道:“许太医,研究什么尸体?” 他并不知晓太医院有解剖尸体,用以研究病情变化的规矩,只是本能地觉得可疑。 许太医跟稍微他讲解了一下。 徐沉的眼珠子转了转,“这些尸体是来自哪里的?” “都是些宫中伤病意外死去的宫女太监。”许太医头也不抬地说道。 病死的人便划去了姓名,自然不在监户部的管控范围之内了,徐沉好像是抓住了什么。 可没等他想清楚,药童已经熬好了汤药递给了他,“辛苦徐公公了,柳太医正在后院配制伤药,劳烦公公久等了。” 汤药要按时送到养心殿中,徐沉来不及多想,便端着药离开了,只是在他心里却留下了一丝怀疑。 而柳太医从后院出来之时,正好碰上许太医询问尸体研究之事,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正想糊弄过去,却听许太医说了一句,“方才徐公公还问过呢。” 他顿时吓出来一身冷汗,徐沉可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那尸体呀……我改天研究好了给你们看看……” 他结结巴巴地说完,立即跑去想办法了,短时间之内,他怎么在守卫森严的皇宫弄来两具尸体?! 看看太医院中有没有库存,他必须找来两具,要不然被发现了,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柳志的小心脏快要吓死了。 而徐沉端着药回到了养心殿内,见到身着孝服的皇上,心中不免一阵伤感。 他也是极为喜欢皇后的,可惜…… “陛下,药熬好了。”他提醒了一下。 男人抬眸,黑眼珠往上翻,两颊深深地陷进去,仿佛成了两个黑洞,嘴微微在动,“先放在那里。” 受到太后嘱托,徐沉还是把药端过来了,“陛下,这药温刚好,趁热喝吧。” 景孤寒从床上坐起来,没有再说些什么,拿过来药一饮而尽,徐沉给他递过来蜜饯,却被拒绝了。 唇舌发苦,可他的心还是空荡荡的。 钟延玉,这就是你给朕的交代…… 你就是混账东西,违背誓言,不受承诺! 连下辈子都不想见到朕…… 钟延玉此时也到了临边城,从萨斯的队伍下来,他掀开笠帽,看了一眼四处。 熙熙攘攘的城镇,人来人往,不少小贩叫卖声响起,鳞次栉比的店铺客栈,路边小摊烧烤的香味扑鼻。 队伍住在了一家客栈之内,钟延玉看着咽了咽口水的琉青,不由得一笑,将一袋银两给她,“你下去看看,喜欢什么自己买来吃吧,但别忘记带上护卫。” 他们人生地不熟,还需要小心谨慎。 琉青闻言,看了看手上的银子,“那公子,奴才过去了,奴才看看有没有您喜欢吃的糕点,一会儿给您带回来。” 自从离开皇宫,琉青穿上了男装,良好地适应了新的身份,她又打扮得鬼精灵的,更是跳脱起来。 “你快去快回。”钟延玉笑了笑。 琉青闻言,拉着个侍卫走了。 房间里面,萨斯嗑了个瓜子问他,“我最后一次问,你真的不跟我去吐蕃吗?我以最高规格接待你,在吐蕃起码你能横着走路。” 钟延玉摇了摇头,“我是中原人,不适合过去,你一路走好,不过若是有事可以去玄湖城的来福客栈递信。” 萨斯“啧啧”了两声,不好再说,只能喝了口茶,留下祝福了。 翌日,两人分道扬镳,钟延玉买了一辆马车,又寻了门道雇佣了两名武艺高强的护卫,便北上寻父兄。 坐在马车上,琉青勾唇莞尔,“公子,我昨日买了不少点心,你尝尝?” 钟延玉看到有自己喜欢吃的芙蓉糕,心情愉悦,天高任鸟飞,此后他便是自由身了。 而他北上也是害怕父兄会出事。 这熙正二十六年,边关发生过两场大战,一场是和西夏的项梁之争,一场是和鲜卑的党骨之战。 上辈子,爹爹就在两场战役中吃了大亏,差点连命都丢了进去,他必须阻止这场浩劫,依托着上辈子的先知,他起码能随机应变。 而此时的边关上,钟楚荀和钟延清恨不得杀回京城,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钟楚荀病倒在了床榻上,钟延清整日被哀伤所笼罩。 军队上层将军也都知道了皇后病逝的消息,不敢在钟家两父子面前招惹是非,一时之间,军队都安静了许多。 帐篷内,钟楚荀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却无半丝病态,“玉哥儿这步棋走得太险了。” 钟延清端着饭菜进来,抿了抿唇,“皇后大丧,皇上允许我们其中一个人回去守丧。” 钟楚荀闻言,冷笑一声,“说得好听,是守丧还是寻你做质子还说不定呢?!” 钟延清并未反驳,冷峻的面孔上也没有一丝对景孤寒的信任,“父亲,那我们寻何借口推脱?” 景孤寒毕竟是帝王,他们更要找个让人拒绝不了的法子,前些时日他们收到飞鸽传书,阿玉还在路上呢。 钟楚荀是大军元帅,自然不能够离开前线,说是他们其中一人,但这人选除了钟延清之外,谁能够回去? “你就说我接受不了玉哥儿的死亡,病倒在塌,三军不能无人指挥,你要留下来协助我,其次,钟家和皇家缘分已尽,表明钟家立场,透露出不愿回京之意。”钟楚荀接过来碗筷,一边吃饭一边说。 钟延清闻言点了点头,“景孤寒如今因为小弟的死,心怀愧疚,他知晓我们素日疼爱小弟,我们与他因此闹翻,反倒不会起疑。” 钟楚荀觉得孺子可教,但是提醒了一句,“军中也有景孤寒的耳目,你派出去的人要小心些。”? 第四十七章 公子,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自然要贴身保护您 钟延清微微点头,“父亲放心。”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31节 早些日子,他们便收到了延玉的飞鸽传书,知道对方正在北上,想必假以时日,他们就可在玄湖城中相见。 而皇宫中,徐沉前去太医院拿药之时,多了个心眼。 而柳志看到他过来,眼眸微闪,跟旁侧的许太医说,“先前那两具尸体,我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许太医,你不是也要研究吗?我放在了后院冷藏室那里,你要过去看看吗?” 许太医正研究药书呢,闻言抬起头,他何时说过要要研究了? 他挥了挥手,“你研究就好了,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两个太医,尸体放不了多久,你研究完了记得给底下人带去焚化,别弄脏了冷藏室。” 徐沉闻言皱起眉头,趁着两个人不注意,悄悄走进后院,只看了一眼冷藏室。 里面的确有两具尸体—— 而此时,药童端着药出来,叫住了正要掀开裹尸布的徐沉,“徐公公,这里是冷藏室,平日只有太医可以进来。” 徐沉听到声音,作罢,走了出来,“方才想去找你的,哪知道迷了路。” 药童笑了笑,没有多想,将手上的药盒给了他,“这太医院有很多房子是禁地,有些药材和炼制见不得太阳和风,又有数不胜数的疾病源头,公公还是小心些,下次在前厅等着就好了。” 闻言,徐沉点头端着药下去了,心中的疑云消散,心想着柳志胆子还没有这么大吧?敢冒下这欺君大罪。 此时,钟延玉也遇到了点危险。 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也有劫匪抢劫他们? 钟延玉打开了车帘,看向前面的十几个劫匪,琉青护在了他的身前。 各个皆是身强力壮之辈,为首的是个络腮大汉,一身腱子肉,手上拿着把大砍刀,嚣张跋扈地看向他们。 劫匪们可是在马车进入到这一带山岭之时,就盯上了钟延玉几人。 车夫看到这阵仗早就瑟瑟发抖,而那两名乔装打扮的护卫,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快下车!别给小爷磨磨蹭蹭的!” “识相点的,把钱财都留下来!否则别怪爷们不客气!” 络腮大汉大吼一声,眼睛只看到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料定对方不是他们十几号人的对手。 马车前后左右都被包围了,圈子还在不断缩小,车夫就是个普通人,都快要吓破胆了。 他赶忙地想要从车上下来,却被护卫按在车上,“别乱跑。” 随后,凛二朝着凛三说了句,“你在车上照顾好公子,我下去解决。” 笑话,若是知道他们暗影阁排行前十的雇佣影卫连这点劫匪都对付不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无知小儿!兄弟们,给我上!” 络腮胡子冷笑一声,一声令下,十几号人蜂拥而上。 凛二一个飞身,踹掉了想要上前的三人,手中淬了麻药的银针一掌挥出,瞬间射到了好几个劫匪的身上,将他们麻晕了过去。 还有人想要从马车后方突袭,凛三察觉,一个跨步,一手抓住其中一个劫匪的胳膊,将他狠狠朝赶来的劫匪身上丢过去。 “砰!”劫匪立即吐出了口血。 不一会儿,地上七零八散的躺着的全是劫匪,各个哀嚎一片,有人被摔断了手,有人被拧断了腿。 手拿砍刀的络腮大汉恨铁不成钢,“一群废物!还要爷亲自出马!” 他有点武功傍身,拿起砍刀就往凛二身上砍去,却被对方躲开,随后凛二一个跨步,狠狠踢在他薄弱的大腿处。 “咔嚓!”腿骨断裂,络腮大汉发出一声惨叫,凛二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上,很快见了血。 络腮大汉怕死,立马求饶,“好汉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是故意来劫你们的!” 那些底下的劫匪看到头领都被这样了,立马四散逃开了,不敢停留。 他们本来就是个草台班子,为了钱聚集到一处做劫匪的,可没有打算为对方搭上自己的性命。 “玉公子,怎么办?”凛二没放开他,问向马车上的雇主。 钟延玉看了络腮大汉一眼,也怕放虎归山,便道:“先押着他赶路,天快黑了,等到了下一处落脚地,便送他去见官。” 络腮大汉还想求饶,就被凛二一掌击中在了后脖颈,晕了过去,而现在倒在地上的都是中了麻药的人。 “送个头领去见官,自会招供出其他人,不用理会。”钟延玉说道,他们马车也没这么多空间塞人。 眼下天色都快黑了,他们要快点赶路了,否则今晚只能露宿野外。 车夫早就手脚发软,还是凛二来驾驶马车,“公子,路上可能有点颠簸,您小心一些。” 钟延玉抓住了车上扶手,示意他没关系。 一行人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到达了一处小镇,钟延玉寻了处客栈休息,凛二去送络腮大汉见官,凛三留下来保护钟延玉主仆。 房间内,琉青啧啧称奇,“公子,你找的这两个护卫好厉害呀!” 将那些劫匪全都打趴下了,他们都没收到一丝伤害。 钟延玉喝了口清茶,抬眸缓缓说道:“这两个人就花了你公子五百两银子呢,能不厉害吗?” 他从临边城到玄湖城,这般速度恐怕要走上小半个月,当然要找几个厉害的人,而暗影阁是江湖中最大的影卫组织。 他的视线落在了旁侧的凛三身上,“你今夜打算睡在这里吗?” “公子,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自然要贴身保护您。”凛三立即说道,“公子有何事也尽管告诉我。” 钟延玉摇了摇头,“不用整日盯着我,你睡在侧卧就好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琉青,“你今晚过去和凛二一同休息,他会保护好你的。” “公子,奴才不需要的,在床边打个地铺就好了。”琉青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没有她的伺候,这影卫虽然武功不错,但她怕对方照顾不好公子,况且她一个奴婢需要什么保护? 她不知道的是钟延玉从一开始就交代清楚了两人,要一起保护他们主仆,琉青是他视做妹妹的存在,凛二就是专门保护她的。 “听话,你家公子又不是四肢不勤,会照顾好自己的。”钟延玉微微一笑。 自从出了这皇宫,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灿烂起来,连笑容都多了些。 琉青看他这样,也放下了心,随后便离开了,“那公子,奴才就在隔壁,有事尽管叫奴才。” 钟延玉让她去休息了,此时小二也端着晚饭到了各自房间中,钟延玉正准备动筷子,突然想起来旁侧的凛三,“你不吃饭吗?” 凛三摇了摇头,“我身上带了干粮,一会儿吃。” 钟延玉闻言,微微一笑,“都进客栈了,不吃点热乎的东西,吃那些硬邦邦的食物作甚,你过来与我一起吃吧。” 他从小也随父亲入过军队,见过天地,知道了平民百姓均为不易,在这倒没什么架子,况且以后他可不是时刻要守着规矩的大颂皇后了。 只要想到能走出深宫,他就畅快得很,闻着新鲜的空气,自由的世界朝他招手。 “这不好吧,公子……”凛三可没忘记对方是自己的雇主。 “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钟延玉招呼他坐下,凛三也不好推辞了。 但是他饭量大,等钟延玉放下筷子表示吃饱,才放心把剩下来的食物吃完。 钟延玉看着一扫而空的菜盘,有些惊讶,影卫的食量都这么大的吗?还是这些天,凛三饿坏了,那点干粮够他吃吗? “要不要我让小二再给你上一份,你吃饱了吗?”钟延玉询问道。 瞧把孩子饿的…… 他自认为应该是个不错的雇主,却见凛三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吃饱了,只是不舍得浪费这么好的饭菜,毕竟平日里面我出任务都是简单对付的。” 钟延玉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好,你早点休息吧。” 凛三摸了摸鼻子,看着白衣青年,又扒拉了剩下的白米饭,觉得对方可比他之前遇见的雇主好多了。 就是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他眼角的余光落到了钟延玉脸上的铁质面具,心想着不是亡命之徒,便是面容有异。 对方知道暗影阁,又花大价钱雇他们前来护送,极有可能是前者;可若是亡命之徒,先前命凛二直接将贼人送官时,也瞧不出青年异样。 他陷入困惑,索性不去想,反正他们暗影阁只要给钱,无论是黑是白都去做,也不能透露交易的任何信息。 钟延玉不急于北上,便一路走走停停,看了不少美景,也去了许多地方游玩,整个人散发着柔和温润的气息。 琉青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感慨,“公子倒是比以前爱笑多了。” 钟延玉听她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我平日里难道不笑吗?” 琉青认真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说道:“但那是不同的,宫中的笑是讽刺的笑,嘲讽的笑,勉强挤出来的笑,那不是真正的笑意。” 她希望公子能够获得真正的开心——? 第四十八章 皇上把自己变成他模样又如何?死就是死!后悔也不行 钟延玉没说话,将视线落在了外面的风光上。 湖光春色,白衣青年,挺拔俊逸,惹得不少撑伞的游人多看了一眼。 几人将马车停在了旁侧马厩上,凛三走过来,询问道:“公子,不远处有一座寺庙,今日是清明时节,公子可要上山祭拜?” 懵懵细雨,如烟如雾,凛二给人撑起了雨伞,路上却多的是善男信女,拿着香烛纸钱往山上寺庙而去。 香烛烟雾缭绕,一直蔓延到天边。 “原来都清明了。”钟延玉低喃道,既然都来此处了,也算有缘。 他垂下眼帘,吩咐琉青,“你去买些香烛,我们一起上山。” 琉青应了一声,山脚下就有不少卖纸钱香烛的,她买好了便扶着自家公子上山去。 两个影卫随他上去,车夫留下来看管马车行李。 大业寺内,钟延玉恭敬地拜了拜佛祖,琉青看到右边有双膝盘坐、手捏佛珠的和尚,不由得问道:“公子,那里有求签的僧人,我们不如去求一求?” 钟延玉闻言,也将视线转移到了僧侣上,却对上了他慈祥的目光。 看着这衣服,想来是方丈,而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和尚,敲着木鱼,发出清脆声响。 方丈已近中年,却依旧是慈眉善目,他手持佛珠手串,微微转动,“施主,可要算何物?” 钟延玉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个竹筒,目光落在了中间那个上,“便算算星命吧。” 算算他接下来的命运——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32节 方丈做了个请的动作,钟延玉也不摇竹签,直接从中任选出一支拿出来给他,“劳烦方丈了。” 年轻人倒是极为有礼貌,方丈点了点头表示赞许,随后才将视线落在了签上,只是看完了全部内容,脸色却有些异样。 琉青见状,忍不住问道:“方丈,这签如何?” 她紧张地看向对方,可千万别是个下签,公子好不容易逃出魔窟的。 方丈看向了钟延玉,落在对方铁质面具上,有些探究,但还是老实答道:“施主放心,此签是中上签,柳暗花明又一村,想必公子此去,所愿之事必能成功。” 琉青闻言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气恼,既然这样,那为何先前这个僧人脸色不好看? 钟延玉目光倒是淡淡,抿了抿红唇,“多谢方丈解签。” 说完,他将三文铜钱放在了功德箱中,方丈看着主仆二人远去,视线忍不住落在了钟延玉方才拿起的签上。 这是凤凰签—— 天下为皇,皇后为凤! 可国丧消息早就传开了,大颂首位男后薨了,怎么还会有人抽中这凤凰签?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着兴许是巧合,方才那位施主喉结突出,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若是他身边那位丫头,或许还有可能…… 而就在他愣神之时,慧敏住持经过此处,唤了他一声。 “智能。” “师傅。”智能大师朝慧敏主持行了一礼。 慧敏微微疑惑,“方才你在想何事?唤了你好几声都不见回应。”出家人最忌六根不净,好逸恶劳。 智能大师对竹签心存困惑,正巧自己的师父来了,便说道:“弟子方才帮位施主解签,可是这签上内容,弟子只能窥见一二,也是不得其解,深思之间,也未听到师父声音。” 慧敏知道智能是他们‘智’字辈修习佛法最厉害的弟子,也是他的得意门生,听闻也有他看不出来的签,微微蹙眉。 “让老衲看看。” 智能立即将签子递给了他,而慧敏看了一眼,也是脸色微变,捏紧了签子,询问道:“那位施主呢?” “方才走了,如今不知hela道是在寺庙内,还是已经下山了。”智能立即答道,随后压低了嗓音。 “弟子不才,竟然在签上看到了凤凰之名……” 慧敏细细地看了看,“你所看非虚……” “可……可抽中此签之人,是个男子。”智能语气斟酌,却让慧敏瞳孔放大。 “男子?”平日里面温和安静的慧敏主持闻言,都忍不住诧异。 他唤了声旁侧敲木鱼的小和尚,“方才你可有看到那施主模样了吗?” 小和尚点了点头,“那位施主脸上带着面具,小僧只记得他大致身形。” “你去寺庙周围看看,那位施主还在不在,就说这签恐怕要深解。”慧敏当即让他去找找人。 智能方丈抿了抿唇,随着慧敏主持移步到另一间房舍当中,“师父,你可是在疑心那位身份?” 他知道慧敏主持曾经去过京城,亲自给皇后占卜过一卦,本应是险象环生,尝有生机,可那位如今却英年早逝,而此时又多出来一卦凤凰签。 任谁都觉得不淡定。 “出家人万事以慈悲为怀,普渡芸芸众生为己任,若是那位施主真是凤凰命,那我们更要弄清楚。” 一国之后,这可是关系着天下众生。 但遗憾地是,此时钟延玉两人早就下了山,细雨绵绵中,他们离开了这座城池。 钟延玉游山玩水,心情舒畅。 而京城之内,养心殿中,一个颓废的男人缓缓从床上起来,将红玉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整个皇宫弥漫着低气压,昔日讽刺过钟延玉的后宫嫔妃被降了位份,剥夺封号,禁足在了自己的宫殿当中。 太监宫女小心翼翼,谨小慎微,不敢触怒了皇上,景孤寒自皇后去世后,性情便变得越发阴沉不定。 不仅他们害怕,连谏言皇后葬礼规格太大的文武百官,被革职的革职,被左迁的左迁,皇帝不再是以往温和的态度,让他们都战战兢兢。 景孤寒的行事手段雷厉风行,甚至有些过激,他们敢怒不敢言。 而此时,宫中最提心吊胆的人莫过于柳志,皇宫的搜查没有中断,他不知道钟延玉是真的离开了这里,还是藏在某个角落。 他是亲身参与进这场事件的人,皇上如今这副模样,归根结底还在钟延玉身上。 他抿了抿唇,连配药都有些恍神,直到旁侧的许太医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加的当归过多,立马挑了出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最近心不在焉的。”许太医皱起眉头。 柳志连忙糊弄过去,“研究药书太久了,精神不济,你别担心。” 许太医见他却像是有事瞒着自己,“先前我经过后院冷藏室,那两具尸体不像是先前我交付给你的呀。” 柳太医心中咯噔一下,立即找了个借口,“那两具尸体有些腐化了,我便让人抬走焚化了,重新找了另外两具,你可别说出去,毕竟有些晦气在。” 许太医闻言没有多想,“你自己处理就好。” 养心殿内—— 景孤寒摔碎了茶盏,怒气冲冲,“这是什么茶?!你这是想违背朕吗?!” “回陛下,鹤鸣茶叶已经喝完了,奴才只能拿了红筵茶。”徐沉察觉到君王怒火,立即跪在了地上。 鹤鸣茶叶,分明是皇后娘娘最爱喝的茶,皇后死后,皇上身边的一景一物为何都换成了钟延玉喜欢的样子? 他不敢揣测圣意,却也明白其中恐怕不简单…… 可就算是皇上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又如何呢,死了就是死了,人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甚至觉得皇上如今这般,那先前为何如此铁石心肠? 嘴上承诺一人同心,行动上却是薄情寡义,只怪少年轻信,痴情错付薄情郎。 徐沉觉得自己就不会这般傻,他若是欢喜之人,一定会好好对人,可惜他本来有些兴趣的皇后娘娘,如今却没了。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那鬼斧神工似的俊脸如今充满了憔悴的疲倦,“你先下去,让底下的人立刻搜集鹤鸣茶叶。” 徐沉闻言,不好多说,快步离开了。 而留在养心殿内的景孤寒,看着手上的红玉戒指,发出了一声苦笑。 即使是赶紧赶慢,钟延玉历经了大半个月也来到了玄湖城中,他在琉青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放眼望去,这里的集市可比一路上的城池要萧条得多。 毕竟常年有战争侵扰,又临近边关,烽火连城,钟延玉去寻了来福客栈。 掌柜在柜台上算账,看到头戴笠帽的钟延玉,笑了笑询问,“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呀?” 钟延玉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掌柜脸色微变,仔仔细细打量,随后抬起头,做了个请的动作,“公子,请移步内室说话。” 钟延玉跟着他走上了楼,让凛二凛三守在外面,琉青进来。 “公子,您想要什么?”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道,给他倒了杯热茶。 “近日城外战况如何?钟老元帅和钟小将军怎么样?什么时候会来玄湖城?”钟延玉抿了抿茶水问道。 掌柜老实交代,“城外未发生什么大战,听闻钟元帅病倒在床,如今军队是钟小将军在指挥。” 钟延玉听到爹爹生病的消息,皱起眉头,“钟元帅病得重吗?可是因何而病?” 掌柜压低了嗓音,“国丧,先皇后是钟家二公子,钟元帅这是悲伤过度,承受不住了。” 父亲知道他平安的消息,那这就是做给外人看的,钟延玉思及此处,心中松了口气。? 第四十九章 兄弟碰面:“阿玉是要安排在我身边的” “每月十五、二十六是钟元帅和钟小将军的休沐日,届时两人可能会来玄湖城逛逛。” 钟延玉听他这般说,低下头沉吟了一下,“能否借笔墨纸砚写封信件,帮我交到两人的手上?” “公子客气了,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掌柜连忙道,对方手里面拿着的可是钟家令牌,一定是钟家的核心人物,他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下去拿东西。 “那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写好了交给你。”钟延玉笑了笑。 他看着人离开,随后拿出行李当中的章鱼墨,先誉写了一份,表明自己是钟家远亲,前来投奔的话,随后又用章鱼墨在背面写下了另一番内容,拿蜡烛加热纸张。 他知晓军中有景孤寒的眼线,是以留了个心眼。 门外,凛二凛三对视了一眼,钟延玉只雇佣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现在还差七日,他们便完成任务了。 一只飞鸽被半道劫下,身着将军铠甲的人打开了飞鸽脚下的信件,快速扫视,并未发现异常,这才重新塞回。 钟延清看到鸽子之时,发现已经被人打开过信件,不由得眼眸沉了沉。 来福客栈的信在封口处会放置一根细小绒毛压着,而如今绒毛却消失不见了,信件的折叠方式也不对。 他嘴角勾起一个冷笑,知道又是眼线干的好事! 将信件拿回,他抬步走去了父亲的帐篷之中。 钟楚荀正解下铠甲正准备休息,看到他进来,询问道:“怎么了?” “来福客栈的信。” 令牌在延玉的手上,这封信是谁写的,不言而喻。 钟楚荀立即走了过来,钟延清打开信件浏览了一下,很快拿过来一点清水,撒在上面,真正的内容才显露出来。 “如今人就在来福客栈呢。”钟延清笑了笑,知道人一路平安,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刚好,明日便是二十六了,我休沐,可以到城中寻他,将人安排在身边。” 他烧了信件,心里面有了主意,如今边关也平静,他将人安排在自己的后方,也能护住,他们一家人也可以团聚。 这么好的弟弟,放在外面,他也怕其他人欺负了对方。 钟楚荀跟他统一了战线,“到时候安排在我身边,平日替我们写写书信,军中安插个信使还算简单。” 钟延清在这一点上倒是不赞同了,“父亲,阿玉还是放在我身边吧,以前他就是和我一同睡的,况且你的身份是元帅,那些眼线可是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钟楚荀闻言,瞪了一眼这个木头,他个老父亲想多点和小儿相处的时间,这个木头儿子却这么拆台…… 格老子的,皮痒了,是他刀拿不动了,还是这根木头忘记了教训?! 钟延清感觉到楚父杀气腾腾的眼神,立即寻了个借口溜走。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33节 不过—— “阿玉还是要安排到我身边的。” “咚!”钟父抽出鞋子,丢出去,“臭小子!闭嘴!” 翌日上午,钟延玉还没有起床呢,凛三和凛二就和钟延清打了起来。 “鬼鬼祟祟!意欲何为!”凛二拿着匕首,冷声问道。 钟延清微微挑眉,他知道自家弟弟雇佣了两个护卫,没想到身手这么好。 他也不想要废话,挑明了说道:“房间那人是我的远方表弟,你进去问问他便可知。” 琉青听到动静也起来了,看到了大公子的面孔,眼神立马亮了起来,上去拉住两个护卫,“这是熟人,别打了。” “钟公子,我们进去说话,公子见到你一定很开心。”琉青连忙将人带到了里面。 凛三和凛二对视了一眼,正想跟过去,却被拦在了外面,“公子还没有洗漱好,你们先在外面吧。” 那他怎么可以进去? 凛三有些不解,却被凛二拉住,朝他摇了摇头,“那我们先吩咐底下的小二送早膳上来。” 琉青点了点头,随后将钟延清带了进去。 那么大的动静,钟延玉早就起床了,快速洗漱穿衣正准备去看,却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阿玉。”钟延清揉了揉他乱蓬蓬的头发。 “大哥!”钟延玉惊喜地抱住了人,“你过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他衣服还乱着,都没什么招待大哥的。 “近日在军中如何?可还好,爹爹又如何了?”他忍不住问道。 钟延清给他整理了一下衣物,琉青见到两人相聚,也明白二公子的激动,退了下去,留给两人独处的时间。 钟延清揉了揉小白猫的脸颊,“近日军中无大事,父亲和我均好,今日就匆匆过来了,写信这么快也送不到你的手上,况且现在天还未亮,你一路过来也劳累了,我也不好打扰你休息。” 他从小就知道小弟身体不好,等会到了军中安排人,也不打算让他做什么重活累活。 在景孤寒那里吃的苦头,他都要给人弥补回来。 钟延玉笑了笑,依偎在他身上,“我不累的,就是担心你和爹爹,听说爹爹生病了?” “他身体硬朗着呢,那些就是骗骗外人的,倒是你,景孤寒那混蛋肯定怀疑你的死因。”钟延清搂住了人。 “你可有想好对策?” 钟延玉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大哥放心,我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会让景孤寒接受我的身死之事。” “那便好,有何事尽管告诉大哥。”钟延清笑了笑,看着自家小弟好像瘦了不少,又联想到外面的两个护卫,询问道: “外面那两人是谁?他们可知道你的身份?” 钟延玉从他身上起来,摇了摇头,“是我花重金从暗影阁雇来的影卫,他们并不知晓我的身份,我只雇佣他们到这个月底。” 钟延清闻言,倒是微微松了口气,“你的身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此举太过冒险,你可知你留在宫中的亲信都受到了锦衣卫的严刑拷打,景孤寒若是知道你还活着,绝不会放过你。” 钟延玉知道,他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京中的亲信,除了琉青,没有他人知晓我的消息。” 钟延清揉了揉他的脑袋,他心中存疑,很想知道自家弟弟在没有亲信的帮助下,如何走出铁笼般的深宫。 钟延玉将来龙去脉细细和他说了清楚。 闻言,男人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柳志若是也被审问了,景孤寒岂不是会得出你的行踪?” 钟延玉摇了摇头,“他的妹妹还在钟府上,而且这件大罪他也脱不了关系,明智之举,哪怕是死也要守住这个秘密。” 钟延清虽还有些不放心,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他微微抿了抿唇,“既然如此,今日下午,我便带你去军中,也让父亲看看你。” 钟延玉脸上展露笑颜,乖顺地点了点头。 而此时,清秋院中—— 江心月的脸色极冷,那夜她差一点就和景孤寒同床了,结果乾清宫走水的消息传来,景帝丢下她就跑。 她的心口堵得发慌! 她费尽心思,千辛万苦入宫,可不是为了受气来着的! 她江心月就是天之骄女,不该窝在那个江南布衣之乡,她要做人上人! 当初江家本决定由嫡女江凤嫣入宫,后面被她使用计谋毁了对方的脸,江父才将人选换成了她。 早在冬猎之时,江家就开始布局,否则为何怎会如此凑巧。 江父是负责那次冬猎的官员之一,她瞅准时机,故意被景孤寒射中肩膀,随后顺理成章以伤痛之名躺到了他的帐篷之内。 一切如她所料,在帐篷里面,她就借换纱布为名,在景孤寒入帐篷之时,故意解开衣裳,勾引对方。 结果,当时她以为对方出于警惕,才没有碰自己,不得不散播开谣言,利用舆论来损毁自己的清白。 果然,她赌对了,景孤寒果然将自己带回了后宫,她顺利成为了除钟延玉之外的妃嫔。 她清楚知道景孤寒只有一个男皇后,再无其他妃嫔,只要她再趁机怀上龙子,这后宫迟早是她的天下! 她对钟延玉的刁难早有预料,甚至觉得她能够利用对方的刁难,将皇帝的宠爱夺过来。 哪知……哪知钟延玉竟然开始给陛下选秀!她那时候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 “这下好了,那钟延玉终于死了。”江心月出了口恶气。 她唤宫女进来询问,“最近陛下如何?怎么都不翻绿头牌了?” 她虽然不像其他当众嚼舌根的妃嫔,可却被安排到了最远的地方,连御书房她都进不去! 好不容易解开禁足,她可想趁着钟延玉死之时,好好博个陛下青眼。 这般想着,她命人拿上桌边的一沓纸张,又叫她们端着鸡汤,眼眸闪了闪,“你们随本宫前去御书房。” “江嫔娘娘,如今陛下在慈宁宫处陪着太后。”底下婢女立即说道。 江心月让她们随自己一道去慈宁宫。 太后近日有些不太放心自己的儿子,又听了柳太医的话,于是每日午膳或者晚膳之时,都喊对方过来,实际上却是担心他的身体。 “皇上,如今皇后虽然走了,但你要保重自己呀,皇宫还有如此之多的妃嫔,你不必如此伤心。” 她委婉地劝导,而眼前的男人未置一言,眼眸沉沉浮浮,叫人看不出喜怒,如同阴暗处的恐惧存在。? 第五十章 他景孤寒此生只有一位皇后,谁也无法取代! 自钟延玉死后,景孤寒越发沉默,后宫妃嫔几乎都被禁足,太后想着若不然等丧礼过了大半,在弄一次选秀冲冲喜? 她联想到这,忍不住开口询问,“皇上,皇后娘娘如今也封棺入葬了,您也该走出来了,哀家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况且不就是一个钟延玉而已吗?” 景孤寒闻言,眼眸划过一道暗芒,“母后,安太妃也在普陀丧寺庙修行了不久,儿臣打算将人接回宫居住。” 太后闻言,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皇上,您这是……” 她与安太妃在为妃子之时就素来面和心不和。接出来安太妃?景帝这是表露对她不满吗?! “母妃若是觉得后宫太空旷了,朕就接个人回来陪您,省得你cao心,叫宫女拿着画册过来替朕选新皇后!” 景孤寒冷声说道,那双沉沉的黑眸看了太后一眼,顿时让她浑身血液冷凝,不敢多说。 景孤寒抿了抿茶,哪怕钟延玉走了,他景孤寒此生却只会有一个皇后,谁都不能取代! 江心月求见进来之时,这里的气氛尤其诡异。 太后垂下眼帘,转移话题,“江嫔来此,所为何事?” 她的语气谈不上好,先前巫蛊一事出来,到底对江心月起了间隙。 江心月越发恭敬,“回太后娘娘,臣妾做了些鸡汤,念着陛下最近身体,便想着拿过来给陛下尝尝。”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你倒是有心了。” 但是景孤寒却是碰也没碰那碗汤,让江心月不知所错。 “先放着吧。”景孤寒转动了手上的红玉戒指,徐沉闻言立即将汤端到了另一边。 太后虽然不喜江心月,但想着如今有个人来安慰皇帝也是好的,她开口说道:“皇上,江嫔如此有心,您觉着她如何?” 景孤寒闻言,冷眸看了花枝招展的女人一眼,“不过尔尔。” 他的延玉尸骨未寒,后宫的女人就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地换上新衣,取而代之。 太后顿时噎住了话,只得再次转移了话题,她看到江心月另一个宫女端着的一沓沓纸张,便开口询问,“这些是什么?” 江心月立即答道:“臣妾感念先皇后娘娘的恩德,想为其尽点绵薄之力,特意抄录了佛经,希望皇后娘娘一路顺遂。” “砰!” 茶盏被捏碎,景孤寒冷冷的眼神射向了她,太后暗道一声不好。 在场的谁不是聪明人,江心月这点举动,谁不知道她这是想争宠? 徐沉暗道她愚蠢,心下摇了摇头,谁不知晓后宫格局是谁先打破的? 江心月的到来使皇帝和皇后起了间隙,钟延玉和江心月也不是未曾针锋相对过,如今做出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给谁看? 她不知晓如今景孤寒正是敏感之时吗?连太后说了一句钟延玉的不是,都被皇帝拐着弯惩罚了。 “既然江嫔如此有心……” 景孤寒看向了旁侧的徐沉,“朕记得吐蕃进贡了一方鼎丰砚台,便拿来赐了江嫔。” “奴才明白。”徐沉应了一声。 随后,景孤寒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眼眸微冷。 江心月却脸上带笑,“皇上,臣妾不过举手之劳,用不着如此赏赐的。” “既然江嫔如此用心良苦,那便在清秋院中抄录半年佛经,为皇后祈福,其间不得出门,以防惊损了皇后先灵。” 江心月闻言,笑容一顿,“皇上,臣妾……臣妾唯恐抄录佛经不够正规,这半年佛经……臣妾……”她做不到呀! 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地继续道:“臣妾书画拙劣,唯恐冲撞了皇后先灵……况且抄录佛经,为何要不得出门……”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34节 她不出门如何争宠,得到景孤寒的垂怜?! 本来就是趁着其他宫嫔还被禁足之时,才想着抢占先机。 景孤寒眸底浮现冰霜,“昔日有太华长妃闭门三年,念经礼佛,祭奠其母,江嫔既有此心,朕自然不会阻止。” 他侧目看向贴身太监,“明日.你去请慈念庵尼姑服侍在江嫔身侧,若江嫔有佛经上的不懂,尽可请教。” 贴身太监应了一声。 江心月低垂着脑袋,气得差点跺脚! 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景孤寒他怎么这样?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她真要在清秋宫那个鬼地方待半年吗?! “皇上,臣妾只是觉得半年不出房门,未免也太夸张……”她鼓起勇气,小声地说了一句,“臣妾并非没有尊重皇后娘娘的意思,但臣妾想着出门去宗嗣为皇家祈福也好……” 景孤寒眼眸沉沉,抿了抿茶,“那好,安太妃也将从普陀寺回来了,徐沉,你安排江嫔到普陀寺带发修行半年,为皇家祈福。” 这竟是皇宫都不让人待了! 徐沉的眼皮一跳,果然看见了江心月瞪大眼眸,连忙说在宫为皇后抄录佛经便好。 …… 一场大火摧毁了乾清宫的一切,徐沉捏紧了手中的玉佩,抬眸看向如今重新修建的乾清宫,心中略感惆怅。 里面陈设都按照先皇后在时一模一样,可人没了,什么都没了。 “徐公公,陛下正往这边过来。”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 徐沉闻言,又连忙去伺候人了。 而此时的景孤寒却被拖住了脚步,他看向眼前的许平业,“如何?钟府今日可有异动?” 皇后葬礼已过一月有余,可皇上还是不死心。 禁军首领摇了摇头,“启禀皇上,臣等未察觉钟府最近有生人入内,一切如常。” 景孤寒捏紧了手,心如刀绞,“继续盯着,派人给朕死死地盯住每个角落,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许平业连忙应和。 而玄湖城边疆—— 钟延玉正跟在自家大哥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cao练的士兵,眼神亮晶晶得如天上明星。 周围四处可见的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队伍,他跟随在大哥身边,又因是文兵,自然不像其他士兵还要艰苦训练。 “大哥,你每日这么早就要训练军队吗?”钟延玉打了个呵欠,看着外面天色未亮,感慨着当兵不易。 他以前虽也领过军队,但cao练军队之事他真的不熟。 钟延清笑了笑,揉了揉自家弟弟的脑袋,低语道:“将军不仅要行军打仗,每日cao持军队,偶尔还要领着部队去打探敌军消息,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不过…… 他捏了捏小白猫肉乎乎的脸颊,“你要多睡点,我去便是,本来你身体就不太好,可别累坏了。” 虽然他每次起床,动作都放得很轻了,但这是在军中,又不止他一个人起来,外面士兵嘈杂声太多,钟延玉也惊醒了。 白猫伸了个懒腰,被冷空气刺激得起了一激灵,但还是快速穿起鞋袜。 “那怎么行,我可是你的贴身副将,本来那群士兵因为你宽待我,就有点不满了,我再不跟着你去训练场地,背后肯定又要说我的坏话了。” 他嘴里一边嘟囔,一边起身,咬了几口馒头吃。 “你慢点。”钟延清无奈,只好给他整理了一下衣物。 可惜白猫爱赖床,每次差那么半炷香的功夫才起来整理自己,也就赶时间。 钟延玉又喝了点清粥,遖鳯獨傢随后戴上面具跟人出去了,天果然还蒙蒙亮。 “军旅生活艰苦,早知道还是将你同琉青般留在玄湖城。”钟延清揉了揉他的脑袋。 钟延玉笑了笑,“大哥这是说得哪里话?我巴不得整日和你还有爹爹在一起呢,以前都没时间好好陪过你们,这次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身,自然是要尽孝些。” 钟延清无奈,也拗不过对方,但好在军中还是他的地盘,左右不会让自家人受到委屈。 “我去领队巡逻,你随意走走便好,我中午再回来。”钟延清看到几个行兵朝他挥手,立马明白又出了状况,留下一句话便匆匆过去。 钟延玉看着人离开,想了想去看士兵cao练了。 一位将军瞧见他过来了,冷哼一声,“怎么这么慢腾腾的过来,还想着偷懒呢?” “周将军说笑了。”钟延玉知道这些人不喜欢空降过来的自己。 周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玉副将,不随着士兵一起cao练,想必武功可比他们高多了,不如跟本将练练?” 闻言,钟延玉的脸色微僵,“周将军说笑了,在下不过一个军队文官,自然是比不上各位的。” 周储不服气他如今所取得的地位,他眼中揉不得沙子,若是钟延玉凭着自己本事上来便罢,可军中早知晓此人是钟延清的远房表弟。 身上毫无功勋,却因为关系,得了军中最轻松的文职,怎能不令人反感。 他不再看人,将注意力转移到cao练的队伍上,让人加大了训练难度。 “周将军,横岭处有蛮夷活动的痕迹。”突然,一个士兵匆匆过来,火急火燎地说道。 钟延玉闻言,拧起眉头,“方才钟将军正过去察看,他们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和那伙人对上了吧?” 周储闻言,也有所担心,他抬头看了看头顶太阳,“以往这个时候,钟将军都该领着队伍回来的。” 打探消息不会要这么久的时间。 钟延玉听闻更加担心了。 周储挥了挥手,叫自己的副将过来,“你去领着右军三十二支队出来,我们前去看看。” 钟延玉看人要走,立即说道:“我随你们一起前去。” 周储听到这话,冷冷地撇了他一眼,虽然对他反感,但钟延清曾私底下交代过自己要照顾好对方。 “战场危险,哪是你个毛头小子能去的?”他不屑一顾。 “我不是毛头小子,我虚岁二十五了!”钟延玉不服气地说道。? 第五十一章 若是他的延玉出了半点危险,定要让他们好看! 他大哥可是十五岁之时就参军了! “那也还小。”周储啧啧了两声,不过他倒真看不出他年龄,军中将领除却钟将军,大多数年纪都在三十往上,驰骋沙场多年,各个身强力。 在一众身材高大魁梧的将领之中,钟延玉实在显得尤为瘦弱,露出来的皮肤都是白的,和古铜色的他们形成鲜明对比。 说是尚未及冠的少年也不为过—— “吁——”他拉了一下骏马,突然,心里起了坏心思,“那你可要什么兵器?待会儿见血封喉,我可顾不得你是钟将军的什么亲戚。” 前去路上,若有敌军,他杀几个人定让这玉宴吓破胆,看他还敢在军中待?指不定连夜逃回去老家! 钟延玉不想与他扯嘴皮子,拿过来旁侧士兵手上的弓箭和箭矢,翻身上了另一匹黑马,眼神凌厉,“不必了。” 副将也领着队伍过来了,看到了钟延玉之时,微微皱起眉头,低声对周储劝说道:“玉副将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又是个文官,周将军还是别为难他了吧。” 周储觑了他一眼,“他自己硬要去的,关本将何事?” 周储这声音很大,钟延玉没法装作不知道。 “是我担心钟将军,所以跟过去看看,后果自会负责!”他抬头立即说道,这番话倒是让副将无奈了。 一行人只好上了路,从这到横岭,快步过去也要半个时辰。 果不其然,他们赶到之时,钟延清的队伍还在和蛮夷精兵作战! “砰!”钟延清的身上沾了血,虎口发痛,他未曾想这群敌军在这里埋伏,早等着他们呢! 也怪他大意,只带了些士兵过来打探,此处山谷,四面环山,他们必须寻个突破口冲出去。 正想着西南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声呐喊,周围的士兵也少了些。 他抬眸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眸。 “阿玉!你快躲起来!” 周储这个混账干什么吃的?!把阿玉带到这危险的地方?!若是延玉出了半点危险,定要让他们好看! 钟延玉不是没有见过血,也曾领兵剿匪,但没有这般血淋淋的惨象,他看到这山谷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浓重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反胃想吐。 他打量了四处的地势,又看了看山顶处,顿时有了主意,“你们几个随我上山!” 周储领着队伍的大部分人去营救了,这人嘴硬心软,说不顾及他,实际上未将他带进战斗圈,还留下十个人护他。 “玉副将,周将军说让您待在此地——”几个士兵斩杀了过来的零星敌军,不太赞同。 钟延玉突然眼眸犀利,把三支利箭搭在箭台上,猛地拉弓。 “嗖!” 不远处,准备偷袭钟延清的三个敌兵被准确射中要害点—— 随后,他又拿出利箭,转动了个方向,射死了周储身后的敌军。 周储朝对面看了一眼,目光触及到不少死去的敌军身上,微微眯起来眼眸,心想着这玉宴竟然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你们既然留下,便要听从我的安排,”钟延玉不欲与他们废话,眼眸震慑着几人,“我是副将,军令如山,上山!” 西南缺口已经打开,他们顺势上去,马匹不易上山,钟延玉索性跳了下来。 而高处,一个黑衣男人目睹了全过程,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眼眸沉了下来,“来人,将毒箭拿过来。” 今日他必须要让钟延清死在此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都不能阻止他。 瞄准,射击—— 几乎是对危险的本能,钟延玉立即趴了下来。 破空之声传来,利剑划破他的一缕墨发,随后深深扎在了树木上。 士兵立马警觉起来,将钟延玉护在中心,“保护好玉副将!” 钟延玉眼眸冷冷地看向东北方向,那里肯定埋伏了敌军,这恐怕一开始就是个计谋。 “我们快点上去,占领高处。”他有了防备,立即说道,众人虽然不明,但也听从了他的话,来到了山顶。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35节 底下还有朝他们追来的敌军,钟延玉看着山上几块大石头,立即让士兵推了下去。 对面,路撒罗看着自己士兵被山石碾压死伤,骂了一句,“乌雷诺是个傻子吗!都让他们到达山顶了,还不知道撤退!” “乌雷将军撤退不了这么快,他也有些急躁冒进了,在半山腰之时,就应该撤出西南角了。”另一位将军也拧起眉头。 “今日怕是杀不了钟延清了!”路撒罗气恼地拍了拍地面,那张深邃方正的面孔上充斥着怒火,显得扭曲可怖。 “可惜了我们这么多的精兵!” 为了引钟延清入山谷,加上动作要小,他们本身就没法带多少人,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如今前功尽弃,都栽在了横岭! 想想都让人气愤! 钟延玉占据了高点,立即拿出来弓箭,寻找目标,破空之声频繁响起,几乎是百发百中。 而那些敌军察觉西南方有弓箭手,每每防备,可他们一旦想过来害自己,钟延玉便勒令士兵推下巨石。 一时之间,敌军竟然沦为了人肉靶子。 “撤退!”路撒罗怒气冲冲地说道,恨恨地看着西南方向,这个人可千万别落到自己的手上。 如若不然,自己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钟延玉占据上风,几乎是每一箭射出,就有一个敌兵死在了他的箭下,让旁侧跟随他的士兵刮目相看。 他们虽然也有练习箭术,但这么远的距离,敌兵还有了防备,他们根本就没射中几人…… “玉副将好厉害!”一个士兵眼神亮晶晶地看向目光锐利的钟延清。 对方认真专注的样子,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心想青年也不是没有实力的人嘛,军中那些谣言也太过夸张了。 很快,敌军撤退,多数被歼灭,山谷中只留下哀鸿遍野,一片硝烟。 钟延玉收起来弓箭,冷声说道:“五名士兵巡逻周边,看看有没有存活的士兵,剩下的随本将下去会合。” 他身着轻便将服,除却脸上黑色铁面具,皮肤却是极白的,在一群士兵当中格外显眼。 钟延清看到人,恨不得拉过来好好打一顿,事情缘由他都听周储说了,阿玉怎么就这般不安分? 战场可不是儿戏,和那些贪生怕死的土匪窝可不一样! “大哥……”钟延玉对上男人的视线,顿时有些心虚了,乖巧地低下头,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我就是担心你,才过来的……” 周储怎么感觉钟延清对玉宴的管教太过了呢,若不是钟延玉有喉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钟延清他媳妇呢。 “下次不准乱来!” 钟延清绷着个脸,拉过来人,“这里是战场,稍不留神便没了性命,懂吗?” 别看钟延玉如今乖顺的模样,可他心里知道这弟弟表面柔顺,下次还敢! “表哥,我知道了……”钟延玉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袖,眼神可怜巴巴的。 “算了,留下些士兵打扫战场,今日巡逻打探的士兵增加一倍,这敌军真是胆肥了,在我们的地盘上也敢乱来!” 钟延清拉住人的手,转头朝周储命令。 周储对此没有意见,不过他的视线在钟延清和钟延玉的身上转了一圈,心想着表兄弟的关系都这么好的吗? 他如今都三十好几了,也不是没表弟,不过那几个表弟可是被他从小打到大的,一个两个都不安生的主。 处理完了这些,一行人也就驾着马车回去了,因为骏马也死了几匹,在路上兄弟两人同乘一匹马。 钟延玉检查了一番自家大哥,见他身上只是小伤,才松了口气。 “我带了上好的金疮药,待会儿回去帐篷,我给你肩膀上药。”他缓缓开口,目光落在了男人用绷带绑住的伤口上。 钟延清闻言,微微点头。 阿玉还挺关心他的…… 而回去之时,一行人又遇上了正赶过来的军队。 “钟元帅见你们久出未归,特意让我们领人来寻将军们。”一名将军汇报。 钟延清打发了人,“现下已经无事了,领兵回去吧。” 夕阳西下,钟延玉整理好了钟延清的伤口,端出盆血水去倒掉。 他素来爱干净,可今日又是射箭又是爬坡,泥地都滚了几轮,身上汗臭味混杂着鲜血味,他见着这条小河便起了洗澡的心思。 正好眼下无人—— 他迅速脱掉了将服下水,朝下游去。 而河流的另一面,周储正被几个兄弟拉着一同去洗簌。 “一个月了,好不容易今晚得个闲,可得好好洗一洗。”一位副将大.大咧咧地说道。 周储轻哼一声,“在军中哪有这么多讲究,保家卫国才是正事,我从军之时,曾被困沙漠半年,都没得洗簌呢。” 听到人声,钟延玉本能躲避,心中咯噔一声,好家伙,怎么就撞上这几人了呢。 他如今脸上可没戴面具,也不知道这几人见过他吗?不会认出自己吧? 他看了看四处,沉下身子,躲到了片芦苇后面,可他衣服还在岸上呢……怎么办?? 第五十二章 周将军可是断袖……指不定看上了玉副将 几人脚步声渐近,此时上岸已经来不及了,钟延玉思索一下,立即往后游去,躲了起来。 周储警惕性比旁人高些,早注意到了岸边的士兵衣物,但他没往心里去。 “不知哪个士兵在这洗衣服,还是洗澡,怎么不见人呢?”其中一位将军扫了一眼衣物。 这条小河位于下游地带,寻常也有些士兵过来盥洗衣物,是以几人并未放在心上。 钟延玉躲在芦苇后面,水深不过一米五,水底石头滑,他没踩稳,差点跌倒,发出了点水声。 “谁?!”周储警惕地看向发声地。 “许是些小鱼?”旁侧一个将领皱眉,想拉住人,却被周储按住。 “不行,我过去看看。”周储的警惕性可比其他人强,若是前来埋伏的敌军呢? 钟延玉视线落在前来的人影上,忍不住往后躲了躲。 “周将军,是我,玉宴……”眼看着人快要来到这边,他不得不发声。 周储听到声音愣了一下,随后又皱起眉头,“你来就来了,躲躲藏藏作甚?!” “我生性胆小,不喜生人,周将军勿怪。”钟延玉抿了抿唇,往后又躲了躲,“周将军先去洗吧,不用理会我……” 周储闻言,目光落在那芦苇上,眼眸却是闪了闪,此人鬼鬼祟祟的,说不定有事情瞒着他们。 他捏紧了手,又联想到钟将军以前可说这个表弟自小养在乡下庄子,或许两个人都没见过几次面,敌军若是趁机安插奸细也说不准…… 他联想到此处,便乔装道:“那我先回去了。” 实际上,他轻手轻脚地过去,水流湍急,钟延玉也没发现。 周储心想他可要瞧个干净,都是男人,有什么可怕的!这玉宴成日以面具示人,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钟延玉微微松了口气,却突然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你!” 电光火石间,钟延玉惊恐地对上周储的视线。 周储目光触及到他的身上,顿时愣神。 美人青丝散乱,清冷绝丽的脸上表情震惊,身材雪白纤细,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张,他隐约间能看见内里洁白的贝齿和嫩红的舌尖…… “周将军,怎么还不回来?可遇到什么事了?”几位将军见他久去不归,立即想过来这里。 周储下意识地不想让人看见这等美色,拉着钟延玉又回到了芦苇后,佯装淡定,“无事,遇到个小兄弟聊聊天,你们去洗吧,我跟他再聊聊。” 几人闻言,止住了步伐,没有再过去,“我们几个还有事情,那就先回去了。” “知道了,你们先走。”周储说着,视线却是落在了钟延玉的身上。 他看得出来,钟延玉应该也不想那些人见到他的真面貌。 “人都走了,放开我!”钟延玉听到了他们离开的脚步声,立马挣扎。 周储忍不住摸了一把底下细腻光滑的皮肤,“你方才躲什么?我还以为你遇到劫持了呢?这才过来的。” 钟延玉瞪了他一眼,美目含怒,却越发鲜活艳丽,配上那雪白肌肤…… 周储喉咙一紧,暗骂了一句自己的柱子不争气。 “流氓!”钟延玉猛地推开人,这个混账东西,竟然……竟敢……对他无礼! “玉副将——”周储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了,想要道歉。 不过这不怪他,军中又无女眷,自然压抑,玉宴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怪不得平日里面都要以面具示人。 钟延玉想快点摆脱那个臭流氓,迅速跑回去,却一时没注意,踩到滑石,扑通摔在了水中。 周储见状,立即将人捞上来,细腻白皙的肌肤这下更是完全映入了眼帘,身形线条可比他逛窑子的头牌还流畅漂亮。 粗粝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腰部,钟延玉生气地甩了男人一巴掌,“混账东西!放开我!” “你怎么打人?看不出我是在救你!”周储梗着脖子说道,却在柱子挺立下,显得没有说服力,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钟延玉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可方才脚踝撞到了石头,如今麻了。 “我先扶你上去。”周储见状,立即将人抱起来,玉体横陈,他真想采了这朵鲜花,可却不敢多瞧一眼。 钟延玉的视线恶狠狠盯着他! “你背过身去,不准看我换衣服。” 周储闻言,将人放在岸上,随后当真听话背身了。 钟延玉快速换好衣物,在冷风吹拂下,也冷静了下来。 周储未曾见过身为大颂国皇后的钟延玉,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件好事了,起码他的身份没有暴露。 “我换好了。”他冷冷地说道。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36节 周储这才回过身来看他,三十好几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最近有些……嗯……天干气燥……玉副将别放在心上。” “今天的事情不准说出去。” 钟延玉深吸了一口气,月光下,面孔越发清冷绝美,鬓发微乱,让周储忍不住为他整理了一下,而弄完之后却恍然觉得自己逾越了。 “玉副将放心,此事我绝不告诉他人。”周储点了点头,也上岸穿了衣物。 强健有力的身躯,自是他不能比的,钟延玉脸色烧红,撇过脸去不敢看,“周将军,我腿麻了。” 他丢脸死了……可这四处没有其他士兵了。 “我背你回去。”周储闻言,老实憨厚的脸上难得出现笑意。 目光瞥见青年烧红的耳朵,脸上的笑意更深,“放心,今日是我唐突了,应当是我向你赔个不是,你不用觉着不好意思。” 钟延玉戴上了面具,搭上了男人厚实的背部,也放松下来说道:“周将军,那你记得不要告诉其他人我的样貌。” 周储觉得这人害羞,也不想为难他,“我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他将人送回到了钟延清的帐篷外,看着士兵随后将人扶了进去,忍不住捻了捻手指。 青年的腰好细,皮肤光滑细腻……就是这重量也太轻了些,钟延清是不是经常不给他饭吃? 自家的表弟,都不知道养胖些—— “你怎么了?”钟延清看着回来的人,不由得蹙眉。 “没什么,就是腿麻了,一会儿就好。”钟延玉坐到了床上。 钟延清闻言不放心,立即捏起来人的脚,却发现脚踝处青紫了一大片,与白皙如玉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你刚才是去哪里了?”他抬眸看向人,拿来药酒给他揉开淤血。 “我去了河下游洗澡,不小心撞到底部暗石,大哥别担心。”钟延玉感受到刺痛,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有些委屈巴巴的。 钟延清眯起来眼睛,“那周储为什么送你回来?” “我腿麻,他正好经过河流,也就将我背回来了。”钟延玉觉得自家大哥大惊小怪,他平日也是小心谨慎的人,对方至于如此盘问自己吗? 钟延清给他上好了药,昏黄的灯光下,那张和钟延玉有三分相似的面孔上,却是格外冷峻,不同于青年的柔美,钟延清常年行军打仗,身上多的是锐利气息。 他抿了抿薄唇,指尖捻上青年的手,那双黑眸看向了他的脚踝,“我答应父亲要好好照顾你,若是你出事,别说我,父亲如今年纪大了,可禁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 今日钟延玉差点被敌军射杀的场景历历在目,钟延清有些后悔了,或许他不应该把人留在军队当中…… 钟延玉知道他们的担心,上前抱住了自家大哥,“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大哥,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告诉爹爹今日之事,好吗?” 钟延清冷酷无情,甚至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把自家弟弟送回玄湖城中了…… “大哥~”青年撒娇,摘下面具,讨好地贴了贴自家大哥的脸颊,给他捏了捏肩膀。 他知道,大哥吃软不吃硬…… “哼!”钟延清装作生气地看了他一眼,泄愤似的捏了捏白猫的小肉脸,“这时候知道撒娇讨好了?” “下不为例。” 钟延玉闻言,露出来小虎牙,微微一笑,“谢谢大哥,今晚我伺候大哥好好休息。” 钟楚荀近日带着自家小儿,简直就是围着个贴心小棉袄,穿衣吃饭面面俱到。 就是有一点不得劲。 “那个周储怎么又过来和玉哥儿说话?”他拧起眉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有说有笑。 副将看了一眼,小声嘀咕,“钟元帅,你可是不知道,周储可是断袖……指不定看上了玉副将。” “什么?!”钟父瞪大眼眸,看向周储的眼神瞬间不好起来。 格老子的!这三十军的一个将军,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小棉袄上! “钟元帅叫我,周将军,我先过去了。”钟延玉看着不远处朝自己招手的爹爹,打了声招呼便跑了过去。 周储的眼眸含笑,看着那个小不点身影,却不经意间对上钟元帅的视线。 好端端的,瞪他做什么? “爹爹有事吗?”钟延玉站定,不明白扌喿练士兵的人,突然叫自己做什么。 钟父自然是不想这个小棉袄被别人披走了,周储就是个大尾巴狼,自家小孩才二十几,斗得过那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吗? 先前景孤寒就撬走了墙角,这次说什么,他都要把人看住了,玉哥儿陪他也不过半个月之久罢了。 他眼眸微暗,心里有了主意,“玉哥儿,你箭术精湛,正好去训练七十二军的弓箭手,下午你便过去看看吧。” 钟延玉闻言,点了点头,“好的,爹爹。” 钟楚荀在军中说过,认了玉宴做干儿子,是以没有人多想什么,毕竟家族表亲间,为保持血脉继承,很多也存过继关系。? 第五十三章 钟延玉,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爹爹,那我待会儿过去。”钟延玉笑了笑,露出来个小虎牙。 钟父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果然远离了景孤寒那狗东西,玉哥儿都开怀了不少。 军中将士们本来对这个空降的玉宴副官就挺反感的,但经过几次战役,对方的谋略布局却能次次精准打击敌军,让他们不由得正视了起来。 “玉副官这脑袋瓜子还蛮灵活的嘛,果然钟元帅看中的人,还是有点可取之处。”一个络腮将军看了眼远处扌喿练弓箭手的钟延玉,扌喿着地方口音说道。 林骑喝了口水,远远望去,“玉副将其实也不差,我们军队也缺这么一个伶俐的人,以后也不要再说什么德不配位的话了。” 柳城闻言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人都是大将,十六岁就开始上战场,如今也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几乎轻易不称赞人。 两人既然都这么说了,剩下的将士心中也有数了,不敢多说其他。 谣言止于此处—— 钟楚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目光落在小儿身上,充满慈爱,自家的白菜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父亲,西夏军的粮草按照小弟的计策已尽数烧毁!”钟延清上前,挺拔的身躯覆盖了一片阴影。 钟楚荀闻言,这才看向了他,“西夏人狡猾至极,此去损失了多少兵力?” “我们是趁夜色过去,沿着南陵小路,从后面埋伏,又买通了西夏官兵,此行不过二三百人阵亡。” 钟延清知道此事离不开钟延玉的布局,他不明白小弟手上到底捏着什么,竟然让那些西夏一族的亲王给他们进道? 钟楚荀心中也存疑,但也明白若是解释不好,旁人指不定以为他们勾结西夏呢,思来想去,还是不张扬出去。 他压低了嗓音,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话说道:“此事勿让他人再知晓,若是有人问起,你便称劫持了西夏亲王一家,威逼即可。” 钟延清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自然明白。 烈日当空,也到了吃饭的点,钟延玉便放下了弓箭,让弓箭士兵先去休息。 “玉副将!” 钟延玉听到声音抬起头,就见周储朝他跑过来,立即询问,“怎么了?” “今日厨房做了些好酒好菜,我留了些给你,去我帐篷吃饭吧。”人高马大的男人拉着他过去。 钟延玉微微一愣,委婉拒绝,“我和钟将军一起用膳便好了。” 可他身材纤细,周储又力气极大,这点体重几乎是被人拉着走的份。 周储的眼眸微暗,瞧见他露出来的脸颊上细密的汗水,忍不住心软,“这可是我让厨房特地做的一份肉,其他将军可没有,玉副将难不成是看不起我周某一介粗人?” “没有没有。”钟延玉连忙摆了摆手,他这几个月也看出来了,对方不是个坏心眼的人,还帮了他挺多忙的…… “盛情难却,既然这样,我随你一起过去便是。”他示意男人放开手。 周储有些恋恋不舍,这人手也挺软的…… 将军都是独立一个帐篷,副将是两个人,而士兵多则二十个人挤在一起,只因大哥的关系,钟延玉都是和他一起睡觉的。 而周储帐篷干净简单,唯一比较多的是兵器,其中一张桌子上摆着酒肉。 钟延玉打量了一下,“周将军真是生活简朴。” 周储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平日里他住处乱得很,也就今天请人过来,特地收拾了一下。 他请人坐下,“这里没有旁人,玉副将不用戴着面具吃饭,那玩意硌得慌。”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什么将军,我比你大,私底下叫声周大哥就好了。” 想到对方已经看过他容貌了,钟延玉笑了笑,见对方如此坦诚,也就卸下伪装,“那这顿饭就多谢周大哥的关照啦。” 美人笑靥如花,那双凤眸如同天上繁星,周储心尖微颤,忍不住眼神一暗。 钟延玉乌黑长发都已被汗水浸透,软软的贴在脸颊侧,皮肤滑腻得仿佛最为上等的凝脂一般。 周储看着人拿起帕子擦了擦汗水,连帕子都带着一股香味,心道这还是个娇贵的人。 “你太瘦了,得多吃一点。”他夹给对方一块肉。 钟延玉其实不太喜欢吃肥肉,不过也不好驳了对方,只能咽下,两人边吃边聊。 周储感慨玉宴真是个小鸟胃,怎么才吃了这么点,怪不得看起来瘦弱。 两人吃完,他轻咳一声,缓缓拿出来一束小雏菊,低声道:“我方才出去巡逻见到的,便觉着很适合你。” 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请人吃饭,最近他总是在做一个梦。 玉宴身着红装,横陈在床,清亮的眸子像是含着秋水,映出了这个即将占有他的自己。 只是他在此事上也含蓄内敛,不会表达,大半个月了,还没有一丝进展,反倒真和钟延玉往兄弟的方向上狂奔…… 他明明连成亲都想好怎么大办了。 钟延玉微微一愣,“周大哥,这花便不必了吧……” 周储眼眸微暗,大胆问道:“玉副将觉着我如何?” “周大哥是个好人……”这花绝对不能收下! 钟延玉又不是傻,立即明白过来这人意思。 周储却拉住了人的手,“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一轮,但尚未婚配,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身家,若是你想,我们便一起过日子。” “我家中父母双亡,只有一个成了亲的弟弟,你用不着思虑传宗接代之事,也不用担心妯娌关系,我知晓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你在钟将军处恐怕也受限,若你愿意,可搬来和我同住。”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37节 他真挚的眼神看向了钟延玉,不由得抚摸上青年的白玉般的脸颊。 “若是你愿,我今日便可去钟元帅面前提亲,休沐日便去把婚礼办了。”直接入洞房也可以。 钟延玉垂下眼帘,“周将军,你该找个更好的人。” 他对周储也没那个心思,如今身份也不合适。 周储看着美人人明确的拒绝,没有放弃,心想:来日方长—— 此时,另一个帐篷内,钟延清和自家老父亲脸色不太好。 小兵擦了擦头上的汗,“周将军请玉副将去他帐篷里面用膳了,让钟元帅和钟小将军先自己吃。” “呵!周将军怎么单独请玉副将吃饭?不请我们这些其他将军。”钟延清冷笑一声,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钟父也快气死了。 周储这个王八羔子!他就这么一不留神,把他好大一颗白菜给拐走了! 而此时,皇宫之内,景孤寒独坐在乾清宫中,一双黑眸沉沉,夹带着风暴。 昏暗的烛光下,底下跪着的赫然是柳志。 “皇上万岁,不知深夜唤臣过来,所为何事?”柳志跪拜在地,低头不敢看人。 外面的树影婆娑起舞,仿佛厉鬼前来勾魂,景孤寒收回来视线,冷眸注视着底下柳志,“朕记得你先前照顾了皇后不少时日,你说说,皇后到底还在不在?” “微臣……微臣不敢妄言……”柳太医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难不成皇上发现了什么端倪? 可皇宫都搜查半年了,对方还没有找到皇后娘娘的身影,说明钟延玉应该逃了出去……到底会留下什么破绽? 景孤寒勃然大怒,“来人!把柳志这个庸医给拖出去!给朕狠狠地打,打到他愿意说实话为止!” 钟延玉,一定还活着! 他不可能抛下钟家! 男人的眼眸阴鸷,如同毒蛇潜伏在黑夜,“钟延玉,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而此时,林都捏着手上这副图纸,心中焦虑不安,他隐约感受到了点什么。 延玉或许还活着,若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等他消息再上交此图。 “宫中可有什么消息?”他不得不跑到了父亲此处询问。 户部侍郎见他,放下手中的笔墨,“都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打听宫里面的事情做什么?” “父亲,你快告诉我吧,景孤寒最近是不是还在搜查皇宫?到底把人找出来了没有?”他焦急问道。 他知道父亲也在宫中办事,户口查办之事,如今他也懂些。 户部侍郎知道自己家的嫡子成熟稳重,若不是大事不会过来,也就让他进来书房,关上房门。 他低语道:“皇上还在彻查先皇后身边的亲信,严刑拷打着,还不准他们自尽,私底下辱骂过先皇后的宫嫔被打发的打发,打死的打死。” “这些时日,为父上朝都是小心翼翼的,你问这个做甚?” 他看了林都一眼,可不希望对方和这件事扯上关系,林都心神不定,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图纸之事。 “罢了,就是好奇。”他终究是紧咬口风。 而牢狱中的柳志没有迎来惩罚。 这次是太后出的手,她眼神沉静,布满岁月的面孔上出乎地理智。 “皇上,此事过去都有半年了,你再迁怒于人,也该有个度。”一切都该结束了。 景孤寒,他是天下君王!就不能,也不该沉溺于情情爱爱!? 第五十四章 钟延玉,朕该拿你怎么办,拿钟家怎么办? 而白驹过隙,稍纵即逝,玉宴的名字响彻边关,成为一段神话。 钟延玉兵出神技,屡战屡胜,不出两年,便打得西夏和鲜卑蛮夷节节败退,不敢与大颂为敌,其也晋升至军师。 联想两年前钟延玉空降过来为副将不久,军中皆是不服,但他自横岭小仗展露箭术,杀了西夏大将军乌雷诺的几千精兵,其宣扬与他势不两立。 “区区小儿!不过乳臭未干!老子纵横疆场几十载,必要将他的人头砍下,为各位死去弟兄报仇雪恨!” 乌雷诺隔着两军对骂,自认为杀不了钟延清,还杀不了区区一个副将吗?况且还是文副将,简直就是手无寸铁之力的存在! 更是扬言要在项梁一站中取他首级!震慑大颂军队。 钟延玉听着这人恶毒的诅咒,还敢端着将军的架子骂他,眼眸冰冷。 他唱了一出空城计,以自身为引,引敌军攻城,随后一把大火歼灭敌军数万兵马,在敌军派人支援之际,又遣军队攻打西夏王都,上演了一出围魏救赵。 援军果如他想,转头去救王都。 乌雷诺被三纵三擒,丢了整个西夏军的脸面,钟延玉用时间证明了他的多智近妖,几乎每一场战役都算得精准无误,将西夏一族狠狠地踩在脚下。 玉宴在项梁一战成名,西夏高层恨死了他,甚至给捕杀他的赏金一度超过了钟延清,而不仅是他们,于党骨之争惨败的鲜卑蛮夷也对他恨之入骨。 轰轰烈烈的战争,以西夏和鲜卑臣服为结局,玉宴功不可没,在边关打造出独属于自己的威望。 大帐之内,钟楚荀眉头紧锁,看着手上圣旨道:“如今边疆暂时稳定了下来,皇上召我们班师回朝。” 他抬眼看向这里一群将军,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皇上想收回兵权的意思不是一两天了,各位将军们,恐怕这一趟回京是有去无回……” 座下一个个将军脸色各异,但钟楚荀明白其中有景孤寒的人,他担忧地看向了自家的小儿。 其他倒是想办法拖延,但玉宴之名太过威望,引起了景孤寒的注意,这并不是好事。 恐怕回京之后,庆功宴还需要玉哥儿出席,若是到时候被景孤寒认出来怎么办? 底下的将军想了想,为首的周储握拳道:“我们都是钟元帅的部下,不懂这些皇权争斗,只听从钟元帅的指令,自是相信钟元帅的决断。” 这是把决定权交到了钟楚荀的手上,他们虽是武官,却也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哪怕是鸿门宴,他们也必须得赴约。 钟延玉知道爹爹的担忧,缓声开口,“既然皇上让我们班师回朝,自有他的用意,我们便回去走一趟吧。” 钟家的兵权,这就是个无解的难题。他虽知晓钟家忠君爱国,可君王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真正能击垮钟家的,从来不是别人的非议,而是景孤寒对钟家的怀疑。 此事就此定下,众将军都没有意见,不过一刻钟就确定下来出发时日和路线。 钟延清走进了自己的帐篷,就看见了白衣美人,青年的眉眼如初,岁月偏爱,并未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痕迹。 他笑了笑,上前抱住人,“怎么又在看账本?这些事情交给玄湖城的掌柜不就好了?夜深光暗,小心伤了眼睛。” 钟延玉白了他一眼,微微推人,“我让人给你打了热水,快去洗澡,一身汗臭味,别过来抱我。” “你是我弟弟,还敢嫌弃我?!”钟延清揉了揉这没良心的小白猫脸颊,“你都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大哥——” “嗯……心疼……”他脸颊都快被揉坏了! 钟延清冷峻的面孔柔和了不少,也不逗他了,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说道:“我先去洗洗,你慢慢看。” 他加了点蜡烛,让光照更好。 钟延玉听着帘子后的水声,不慌不忙地核对账本,之所以由他亲自处理,是因为有些账册不明,况且掌柜始终是奴才,清理好吃懒做的奴婢等事情,终归是要主子下发命令的。 出水声响起,钟延清简单穿了件衣服出来,“还在看?” 他只消一眼,便觉得没兴趣,倒是透过灯光,看向钟延玉。 他这小弟的皮相是极好的,眉眼精致,清冷卓绝,当初尚未及冠,便被媒人踏破了钟府的门槛。 “先别看了,你跟我说说,景孤寒特意召见我们回去,你必定是要出席接风洗尘宴的,到时候可不能戴面具了,你可有对策?” 钟延清扣下他的账本,那双黑眸盯着人,忍不住低语,“我想了想,到时候让你称病不出席,你觉得如何?” 钟延玉笑了一笑,窝进男人怀中,“大哥都替我想好了,我当然不会反对,如果不是圣旨指明要见玉宴,我甚至都不想回去。” 景孤寒是多疑之人,他不能够露出任何一丝破绽,必须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但钟家兵权之事,不知爹爹如何打算,我们恐要寻一天跟他商量商量了。”他心中存疑,微微蹙眉,那双凤眸滑过一丝暗色。 钟延清倒是问过父亲,“他说此次回去,便是商议钟家镇守边关之事,景孤寒若是想要兵权也无妨,关键是保全你。” 他揉了揉小白猫的爪子,轻声道,“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为国守疆,你能忍受这边关苦寒吗?” 钟延玉闻言一笑,拉了拉他的手,“大哥,我就是那么吃不了苦的人吗?你和父亲能吃的苦,我都能吃。” 他至始至终都想要钟家的平安康乐,若不是上辈子流放的惨案还历历在目,他都不会有杀景孤寒之心。 如今他能逃脱皇宫那吃人的魔窟,家国两全,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他靠在人的胸膛上,沉默不语。 晚风微凉,树叶纷飞,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 御书房内,男人一袭暗色衣袍,身形极为欣长,腰间系着犀角腰带,面色冷凝,捏紧了手上的红玉戒指。 “钟楚荀那些将士,如今到哪里了?”他开口询问。 许平业半跪在地,“回陛下,如今正经过雪域岭,照这速度,恐怕只需三日便可回到京师。” 景孤寒闻言,眼眸微暗,“朕听闻他身边跟了个表亲,明唤玉宴,足智多谋,你让我们那边的眼线仔细盯着他。” 他抿了抿鹤鸣茶水,转动了一下戒指。 兵权不能旁落在他人手中,钟楚荀特地找表亲进入军队,在军队安插进钟家的人,费尽心思阻拦他夺权,他不能养虎为患。 何况边疆已定,钟家还有什么大用处? 可他目光触及红玉戒指,总归是心软了一瞬。 钟延玉,朕该拿你怎么办,拿钟家怎么办? 明明你已经死了,却偏偏还在他的心头阴魂不散!两年的时间看似不长,却将思念和后悔酿造成毒药,每次想起他,他的心就苦涩无比。 “陛下,江妃娘娘在外面求见,说是太后娘娘做了些补身体的鸡汤,让她送过来。”突然,一个太监匆匆走进来。 景孤寒抬眸看了他一眼,“不见,让人把鸡汤端进来便可。” 身后的徐沉闻言,不由得看了一眼外面昏暗的天色,太后此举实际上就是让江妃过来伺寝,皇上会不明白吗?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38节 皇后都走了快两年,皇上却从没有让人留宿过养心殿……难不成皇上这还没有走出来? 他眉心一跳,竟然不敢往下想。 “徐沉,你派人去打扫打扫乾清宫,一会儿朕过去歇息。”景孤寒批改着奏折,缓缓说道。 今日十五,该是帝王帝后休沐之日—— 徐沉不敢多说,立即下去安排了。 大雪将世界染上冰霜,寒风刺骨。 “这天气真冷。”钟延玉瑟瑟发抖,他本身就畏寒,现在还雪天赶路,手指都僵硬了起来。 “大哥,你不冷吗?”他窝在对方的大毛氅,抱着男人温暖的身体,目光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 因为太冷了,他手指僵硬拉不动缰绳,驶不了马,便和钟延清同骑一匹,本来说好了,要隔一会儿驾驶。 但钟延清整个人暖乎乎的,他忍不住多窝了一会儿,差点在人怀里睡着了。 他不好意思地拉过来缰绳,想要自己驾马,却被男人按住手。 “你好好坐在马上便好,你身体如何,难道自己还不清楚,若是感染了风寒,几个月的药有你苦的。”钟延清撇了一眼自家小弟。 他想起来对方喝了药之后,苦成包子脸的表情。 “你乖乖坐着,不要捣乱。” 钟延玉闻言,摸了摸鼻子,“其实我身体也没这么差……” “那是谁上一年风寒,吃了两个月的药还不见好?整日咳嗽的?”钟延清给他裹紧了毛氅,“不要逞强,你大哥来来回回都在这走了多少趟了,你乖些就好。” 旁侧的周储眼见心上人怕冷,眼珠子转了转,骑马凑近,“不如玉宴和我同骑一匹吧,我皮糙肉厚,体温也高,骑术还算可以,不会颠簸到他的。” 钟延清闻言,冷笑一声,“周将军说笑了,自家的表弟怎么好意思劳烦外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周储就是想撬走他小弟!整天在延玉旁边殷勤,明明延玉都坚决拒绝了,这人还纠缠不休! “钟将军,这不劳烦的,咱们迟早是一家人,何况玉宴也叫过我一声哥。”周储丝毫不在意他的冷脸。 追媳妇要什么脸面?玉宴这块珍宝他发现了,可就一定要娶回家的。 “不劳烦周大哥了,我坐表哥的马很好。”钟延玉将头从毛氅里面探出来说。 他并不希望两个人起冲突。 “我会好好照顾表弟的,周将军不用扌喿这个心了。”他说完,一边抱紧了自家弟弟,一边驾马超前而去。? 五十五章 亲眼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后,才发现嫉妒是多么恶心的事 将兵队伍行驶如火如荼,几日便回到了京师。 钟延玉戴上了斗笠掩盖身形,一下马,他便见到了混杂在仆从当中的琉青,对方身着小厮衣服,早些时日他就安排人回了京城。 “表少爷。”琉青行礼之后,立马上前搀扶住人。 钟楚荀领着人马,指挥下人将行李带进去,“先进府吧,外面人多嘴杂。” 京城中,多的是景孤寒的眼线—— 钟延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把全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他垂下眼帘,随着爹爹进了府。 林都也得到了钟家人回来的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派人前去递了上门求见的帖子。 “大哥,让他进来吧。”钟延玉压低了嗓音,洁白的手指压住了帖子。 “林都是不是也知道你还在?”钟延清抬头看向他,此时房中只有两人。 钟延玉细细想了想,随后摇头,“他应当只是怀疑,可图纸还在其手上,我要拿回来。” 钟延清闻言,只好同意了人过来,小心叮嘱道:“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在京城中也要减少活动,别让皇帝的人看见了。” 钟延玉明白这个道理,他喝了口茶,眼神凛然,“等过几日,我便以水土不服为由,去到京郊的庄子处修养,到时候也可以此为借口,避开接风洗尘宴。” 钟延清颔首同意。 此时钟楚荀也来到了书房,他身着常服,直接开口问道:“林都那小子怎么回事?” 钟延玉将事情解释给他听,钟父眉头微松,点了点头,“那小子是个口风严的人,不会在景孤寒耳边乱说话。” 这也是钟延玉当初选中对方的原因。 空中飘雪,小小一团,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 林都目光所及,却是那道白色的身影,多日来的不安总算是烟消云散。 “钟……”他开口想要叫人,却被转过身来的少年打断了话。 “林公子,我如今是钟府的表亲,玉宴。”钟延玉还戴着铁质面具,但林都知道自己绝不会认错。 他挥退身边奴才,上前一步,“玉公子是吗?正巧我有事找钟大公子,不知你可知晓他在何处?” 他的眼眸紧盯着朗月清风般的少年。 钟延玉微微勾唇,“林公子,我们借一步说话。” 他将人领到了书房,只剩下两人的空间内,对方几乎一下子抱住了他,“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男人的胸膛滚热,钟延玉知晓他担忧,但此举未免太过亲密,他不动声色抽身开来,讪讪笑道:“林师兄,你果然了解我。” 林都却忍不住思念,吻上了那心心念念的玉人儿,“钟师弟——” “林师兄……”钟延玉震惊,想要推开人,可林都自小修习武艺,虽未称得上武功高强,但对付他这弱小身躯不在话下。 “师弟,我想此次之后,迎娶你,你可答应?”林都松开了唇,但却紧盯着他的眼眸,誓要人给个答复。 “我们自小认识,可比景孤寒要早,我亦喜欢你多时,定会好好照顾你。”林都按紧了他的肩膀,那双黑眸闪着偏执的光。 “景孤寒不能够做到的承诺,我都可以做到。” “林师兄!我尊称你一声师兄,那是真的将你当师兄看待!”钟延玉一字一句地说道,趁着对方不注意,猛地推开了人。 “嘭!”他也后退撞到了茶几上,沿边杯盏掉落,应声而碎。 仆人听到动静,敲了敲门,“公子,里面可发生了什么事?可要奴才?” “无事,不准入内!”钟延玉站稳了身体,避开林都的搀扶。 “林师兄,我们虽无血缘,但我从始至终,一直将你当做我的师兄看待,我大哥有的礼物,给的体面,从未缺你一份,希望你不要再做出这等事来!” 他用帕子擦去了红唇上痕迹,抬眸看向林都,心中惊惧,上一辈子可没有这一出! 前世的林都可是娶了兵部侍郎家的嫡女,他也不认为林都父母会任由他可以胡来—— 他不打算破坏这条前世的轨迹,自然要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妄想,林师兄,你不要毁了我们间的关系。” 林都的眼眸沉下,“那又如何?钟师弟,如今这掌控权可不在你的身上!” 他步步紧逼,那双眼眸变得尖锐,昔日的风雅公子,暴露出黑暗獠牙。 “你说,我若是将你还活着,将钟楚荀包藏你,一一说给景孤寒听,你会怎么样?钟家会怎么样?!” 他不是圣人君子,哪能跳脱世俗,哪怕威胁也好,他不想再错过爱了这么久的人。 钟延玉闻言,往后靠住了茶几,凤眸不敢置信,“林师兄,你不是这样的人。” 窗外大雪纷飞,室内是男人火热而冷静的眼神。 “钟师弟,那你以为我是如何人?温润师兄,君子高人,还是无心圣人?!” 他偏执地拉住了人,“那年百花宴上,分明是我先邀约你的,若不是景孤寒将你带走,又遇刺客,他为你挡箭,你是不会选择嫁给他的,对不对?” 他的胸口有雷霆万钧,唇齿之间只有云淡风轻,但加重了力道还是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若是当初在你身边的是我,我都可以为你做,难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比景孤寒长吗?!你会不会选择我呢?” 钟延玉神色怔然,甩开了他的手,“林师兄这是不一样的!” 他背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无论你做再多的努力都没有结果的。” 林都作为师兄待他极好,他不希望对方走上不归路,两家人也没必要交恶。 他回过身来,凤眸疲惫地看了他一眼,劝解道:“林师兄,若是你敢以此威胁我和钟家,那连同你一起呈上去的便是户部侍郎贪污受贿的证据!” 林都错愕地看着他,钟延玉继续道:“若是不信,你可回去问问林夫人,其纵容娘家表亲逼迫江南数位良家女为妾,打死数十人之事。” 林都神色仓皇,后退了一步,此事他是知晓的,可延玉怎么会知道?! 他的周身一片冰寒,却对上钟延玉淡淡的目光。 “林师兄,我真的不希望我们走到敌对的这一步……”少年语气淡淡却带着警告。 他格外认真地告诉对方,“我们毫无可能。” 林都溃散心神,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在破碎,“我原想着有哪份感情不是自己争取会找上门来的呢?我定不要再等到,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嫉妒是一件多么恶心的事。” “可是……”他红着眼看向少年,苦笑了一声,“钟师弟真是一点希望都不给我留!” 寒冬腊月,雪色浸染,钟延玉撑着一把油纸伞,送走了林都。 “方才你为何不让我揍他一顿?”钟延清双手环臂,他可是一直看着对方欺负自家弟弟。 “罢了,林都其实很好,终究是有缘无分罢了。”钟延玉身着白衣,面色淡淡。 十几年的师兄弟情谊,其实连他也回答不了林都的问题,若当时是林都替他挡下箭矢…… 他甩了甩头,不敢多想了。 事成定局,多思无益—— “大哥,我们回去吧,这雪越下越大了。” 两人搀扶回了房间。 过几日,钟延玉如计划一样,借口风寒避开冬日宴席,去了别庄。 钟府到别府,不过五里距离,大雪冰寒,街道上人烟稀少,又逢午饭之时快步回家,消失在朦胧烟雨之中。 钟延玉缓步行在雪幕里,神色怔然,他想起和景孤寒的一个承诺。 “仗尔看白雪,我与梅花两白头。”昔日男人只一句薄唇轻言,他竟念想了一生,后面落得个身死下场。 他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雪花,却被琉青拉住,“公子,房外寒冷,我们先回屋吧。” 她怕对方睹物思人。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39节 “好。”青年神情恍惚,收回了手。 紫玉宫内,景孤寒心神不宁,他望着殿内的光筹交错,眼眸漆黑深邃,他人被目光轻轻一扫,便觉心中害怕了几分。 “钟元帅大胜归来,可有何打算,朕记得不错的话,钟老如今都六十七了吧?该是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年纪了。”他喝了杯清酒,目光落在了钟楚荀的身上。 接风宴席上的众官心中咯噔了一下,皇帝这么快就开始敲打对方上交兵权了? 钟楚荀听到他这话,放下杯盏,心想着此事还是来了,“陛下所言极是,老臣或许不中用了,但也想为大颂尽到最后一点心力。” “是吗?”景孤寒幽幽一句疑问,吊起来众人的心。 他像是只狡猾的狮子,将百官心理牢牢地抓在手心,“朕记得钟小将军年岁也不小了,难不成钟元帅有意让其继承衣钵?” 钟楚荀闻言,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说笑了,老臣最负盛名的小儿尚且承担不起掌管中宫之责,英年早逝,大儿向来愚笨,又怎么能继承老臣衣钵呢?” 这番话听上去是客套推脱之词,可却充斥着满溢的怨气和怒火。 其乐融融的宴席冷了下来,底下众人低着头,动作轻缓,企图降低存在感。 钟楚荀真是大胆! 先皇后在宫中早就成了个禁词,他竟然还敢主动提起?! 上一个弹劾先皇后葬礼的史官,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 钟延清却还在颔首,不否不避,“皇上,家父说得是,微臣自知比小弟还愚笨无能,不堪大任。” 完了完了! 他们要早点挑个时机离开,可千万别被这两父子殃及池鱼了! 知道内情的文官惊惧,而高位上的明黄色身影却是咽下了一杯烈酒。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视线落在钟延清的身上,对方倒是有钟延玉的几道影子……? 第五十六章 这两年日日夜夜的折磨,他的午夜梦回全是钟延玉… “钟小将军谦虚了。”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借口离开了宴席。 江心月看着他走,想了想也快步跟上去服侍。 她穿着华丽宫服,妆容雅致,双眸微挑尽显风情,朱唇轻点,异常妩媚动人,可男人却脚步不停,丝毫没有为她驻足。 “江妃,皇上不喜外人随从。”到了养心殿,徐沉拦下了人。 江心月讨好地递给他一个钱袋子,“如今虽已是夜色,但也还早得很,徐公公,皇上身边定缺人伺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沉打断,东西也推回到了她手中,“江妃娘娘,惊扰了陛下休息的后果,不是你我能够承担得起的。” “徐公公……”江心月还想再求,钟延玉死后就是她掌权后宫,可她却连景孤寒的衣角都摸不到! 她凝望养心殿烛光晃动,心中平添怒意,这般天子,迟早是她的!钟延玉就是一个死人,拿什么和她争! 夜凉如水。 景孤寒却心绪不宁,他捏着手上的红玉戒指,望着窗外白雪皑皑,总觉得有何恐慌。 徐沉端进来一壶新茶,而他身后一个宫女拿来了一支开得正艳的雪梅。 景孤寒沉下眼眸,忽而想到每年都要陪延玉看雪的约定,他起身抛下一句话,“朕出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 徐沉和一众宫女太监只好止步,看着人往梅林中而去。 而此时林都醉酒,太监们本想将他扶到林家马车上送回去,让太医送点解酒汤药。 哪知道他跌跌撞撞竟走到了这梅林! “林郎司,奴才们扶你回去宫门处。”太监怕这酒醉之人冲撞了贵人,立即上前拉住人。 “不去!”林都发了酒疯,昔日风雅公子捂着脑袋,靠在石壁上,眼眶泛红,“他宁愿回去边关,也不愿嫁我为妻,师弟……果然好狠的心……”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时而又锐利无比,“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忘恩负义的景孤……唔……” 他的话还没有骂完,便被匆匆赶来的钟延清捂住了嘴。 “林公子真是的,不就是情场失意吗?”钟延清迎着宫女太监疑惑地眼神,扯谎道: “今日林郎司看上了个良家女,表白遭拒,你们可别胡乱说出去,他最注重脸面了。” 太监上去想帮忙扶人,却被钟延清拦住,“本将带人离开便好了,你们去做其他事情吧。” 钟延清看到还在撒酒疯的男人,恨不得削死人,连忙把人带离了皇宫。 突然,一个冷峻挺拔的男人从假山出来,脸色阴沉。 太监吓得跪在地上,正想呼唤尊称,却被男人一个冷冷的眼刀震慑在地,仿佛喉咙被掐住,说不出一句话。 林都只有一个师弟—— “影一!”景孤寒的神色蓦然冷凝下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跪在地上,“主子。” “彻查最近林都和钟延清见过的所有人,不要放过一丝一毫!”他捏紧了手上的红玉戒指,仿佛有一场血雨腥风扑面而来。 琉青在庄子上都有些发愁了,为防止被人认出,两人鲜少出院门。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边关去?”琉青给人端来热气腾腾的芙蓉糕。 长椅上,青年一袭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恍若谪仙。 他放下手中书籍,表情淡淡,“没大半月别想离开了,边疆无战事,景孤寒不会轻易放爹爹和大哥离开的。” 夜间烛光黯淡,琉青看了看灯盏,觉得太暗了,“公子,奴婢去拿些蜡烛过来吧,这光看多了有些伤眼。” 钟延玉微微点头。 此时,一阵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钟延玉觉得有些冷了,便上前关窗,却发现外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院子的树,怎么掉了这么多的积雪? 而躲在树上的暗卫透过窗户,看到那个酷似皇后的身影,充斥着震惊之色,倒吸了一口冷气。 “主子,怎么了?”琉青看他在窗边驻足,放下了手中蜡烛上前。 钟延玉立即关上了窗户,脸色难看,“琉青,你去院子后面,将阿财绕一圈带过来。” 阿财是钟延玉特地养的一只小狗,极通人性,遇到生人气息便会狂叫不止。 琉青笑了笑,“公子是想逗逗毛茸茸的狗崽子了吗?奴婢立马抱它过来。” 钟延玉阖上了眼眸,默默祈祷,或许事情并没有他想得这么糟糕…… 直到狗吠声响起,打破了他的幻想。 琉青抱着小狗崽子进来,却看到了钟延玉难看的脸色,不解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你去准备马车,我们从后门离开,有人发现了我们,此地不宜久留。”钟延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琉青大惊失色,“不会是皇上的暗卫?” 明明他们都这么小心谨慎了…… “多说无益,我们快走。”钟延玉眼眸沉沉,熄灭了烛光,两人从房间的另一侧小门离开。 久在外的暗卫见状,心中暗道不好,小心翼翼扒开屋瓦往里面看去。 原地空无人影—— “不好,快去禀报主子!让许大人加强搜查来往百姓!”暗卫首领一声令下,另外几个躲藏的黑衣人飞奔离开,分头行动! 而黑暗中,一辆马车悄悄从庄子离开,浓重的夜色掩埋一切,厚重风雪掩盖了马车留下的痕迹。 皇城是天子脚下,禁军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封锁了京郊。 “公子,如今出不去了,怎么办?”琉青看着来回搜查进出城的禁军队伍,惊慌失措。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怎么那么快?! 钟延玉拉开车帘一角,缓缓抬眸看去,“我们先躲起来。” 他的眼神沉静,不慌不忙地拉着琉青从马车上下来。 “我们去如花楼。”如今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客栈,他也不能回去钟府给大哥和爹爹带来麻烦。 琉青背着包袱,便和自家公子来到了花楼,挥退下去娼.妓,原地只留下两人。 顺着窗户,他们可以看到街道上匆匆而过的禁军士兵,都来了好几趟。 眼含精光的小摊贩们,不似寻常,军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更是踩在两人的心上。 不出半个时辰,别庄被包围的消息就传到了钟府上,钟延清从睡梦中惊醒。 他起身穿戴好衣物,命人立刻准备好马匹,“此事先不要惊动父亲,明日一早再告诉他。” 他一边走一边吩咐仆从,随后正准备跨步上马,却瞧见了别庄的仆从匆匆过来,不由得停下脚步。 仆从在他耳边低语,“玉公子不在别庄,说会照顾好自己,让钟大人别管此事,小心被他人察觉,反倒牵扯到钟家,引得那人怀疑。” 闻言,钟延清只好放下缰绳,深深吐出一口郁气。 景孤寒怎么发现的?怎么这么快,让他安插在宫中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是谁泄露了风声?! 翌日清晨,早朝方过,两个人便被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 锦衣卫的刀架在了户部侍郎的脖颈上,已经见了血,被一同押着拖进来的还有林都。 高位上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都的脸,目光幽深漆黑,“钟延玉在哪里?” “微臣不知道陛下在说些什么,皇后娘娘不是早就崩了吗?”林都咬了咬牙,他只一次酒后失言,后面钟延清明明帮他搪塞了过去。 景孤寒从宫女太监的只言片语中能听出什么?他只是怀疑罢了,无凭无据,景孤寒能对他怎么样?! “呵!”景孤寒冷笑一声,看他执迷不悟的样子,怒火冲天,“好一个户部侍郎之子!” “朕不会对京城早有盛名的风雅公子做什么,但朕让你看看,户部侍郎是怎么人头落地的!” 锦衣卫的刀尖锋利,紧紧抵在了林父的脖颈上,鲜血顺着利剑滴落在了地板上。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40节 “皇上饶命!微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要置臣于死地啊!”林父立即求饶道。 景孤寒狠狠将旁侧账本丢到了他头上,“户部侍郎,你好好看看自己以前贪污受贿的证据!还纵容亲族强占民女,害死数十条人命!” 作为帝王,他不是不知道,念在林家三代为官,林凛也有改过之心,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他。 林父手哆哆嗦嗦地翻开账册和血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景孤寒看向林都,冷眸沉沉,“林凛的命就捏在你的手上,林都,就算是你不招!朕也有办法得知事情真相!” 钟延玉敢跑!他就敢把钟府满门关进监狱囚牢!看看对方是不是真敢狠心置他们于不顾! 只是这法子还需要个借口,钟府不是这么好动,他要堵住文武百官的嘴巴,要忌惮兵权之争,要徐徐图之…… 但他在知道钟延玉还活着的可能性之时,就一刻也等不了! 他一方面希望钟延玉还活着,另一方面又害怕他还活着。 休书上锥心刺骨的血色指印像是潜伏在他脑海中的一根利刺,每想一次就让他恨不得撕碎了那人,却又不舍得杀他。 他明明给了钟延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以为对方一辈子都会和他在一起,自从钟延玉死后的每一天都像是他的炼狱,这两年日日夜夜的折磨,他的午夜梦回全是钟延玉的身影……? 五十七章 钟延玉骗了他两年,抓!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抓回来! “臣招!臣都招!”林都看见林父脖颈上见血的利剑,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一道清泪落下,他屈服了—— 他不能连累家人,这件事情从始至终,林府其他人都不知情,母亲身体不好,若是父亲出了意外,她必定受不住。 他咬了咬牙,比任何人都清楚景孤寒骨子里的暴虐,大声叫道: “此事因臣而起,与林府毫无干系,还希望陛下放过林府!” 景孤寒挥手让侍卫带林凛下去,大殿里面只留下锦衣卫亲信。 林父不知晓自家儿子犯了何事,他心急如焚,却被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男人的眼眸狭长而漆黑,听完林都的招供,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愤怒的火焰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岩浆一样。 林都留了个心眼,隐瞒了玉宴便是钟延玉之事,但他所说内容足以够震惊他人。 等他说完,大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景孤寒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原来…… 他在乾清宫如水深火热般,熬过七百多个日日夜夜,而钟延玉却和钟楚荀与钟延玉天天在边关逍遥快活! 算计,欺骗,休书…… 景孤寒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傻傻地认为,烧成死灰的爱情还能重新燃起。 他会用一生去呵护的青年,却将自己骗得团团转,休书断情只是欺骗自己的谎言! “砰!”昔日小心保护的红玉戒指,如今却被狠狠摔碎在地。 “抓!给朕把人给抓回来!” “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钟延玉抓回来!” 天子的怒火之下,无人能够幸免。 钟延玉在如花楼看着街上越来越多的追兵,眼眸沉了沉。 景孤寒借口城中有刺客,正在大力搜查,加强守卫,闹得人心惶惶,他的心脏也紧了一分,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公子,现下如何是好?”琉青匆匆回来,便着急忙慌地问道。 她方才出去打听过,“皇上借口保护钟府,如今钟府门前全是禁军侍卫……” 自家公子的身份,她害怕瞒不住了,到时候该怎么办呢?这可是欺君之罪。 钟延玉咬了咬红唇,“钟家在民间威望极高,满门护国大将,景孤寒拿不出证据,就不敢对钟家做什么。” 可如今躲躲藏藏也不是办法,他不清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景孤寒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查到别庄? 知道这件事情的没有几个人,父兄不可能泄露,琉青跟在他身边,萨斯远在吐蕃,林都…… 难不成是林都……他那边出了事情? 钟延玉惴惴不安,可如今他能求助谁呢?钟府和林府都不能去,景孤寒一定派了人把守,他上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蹙眉深思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个可求之人,“琉青,你乔装打扮好,随我去一趟京雅书院。” “公子,如今外面乱得很,你怎么还要出去?”琉青劝阻道,“不如奴婢去便好。”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此处呆不了多久的,景孤寒聪慧狡诈,我能想到的地方,他必然也能想到。” 花楼是娼.妓聚集之地,景孤寒虽一时之间未曾联想到,但过几日,他们就没有这般好运气了。 钟延玉换了身黑色衣袍,戴上铁质面具,又披上斗笠遮掩身形。 “我们从后院出去。” 两人匆匆离开,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京雅书院的大门前。 琉青看着清雅的书院,倒是比街上的守卫松些,“公子莫不是想躲在书院里面?” 可这京雅书院堪称是京城之中,除国子监外最好的学府了,寻常百姓家若非有天才子女,都不得入内耕读诗书,天下渊博学子云集此处,连仆役也是熟读诗书,做事本分,家世清白之人。 他们又没有请柬,如何进去? 书院大门敞开,来往只有几个学子,如今正是午休之时,鲜少进出。 钟延玉直接走了上去,来到了书院门口端坐的管事面前。 “不知这位,是有请柬吗?”管事起身问道。 钟延玉递给了他一块玉佩,“我是来书院找墨渊先生的,请柬在路上弄丢了,只剩下墨渊先生给的信物,能否劳烦阁下前去禀报一声?” 管事看着人全身包裹得严实,但少年语气恭敬,态度诚恳,他也就点了点头,“公子在此先等候片刻,老奴去问问墨先生。” 墨渊老先生本来是国子监的夫子,但随着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这才辞去了国子监太傅一职,但他在文人学子中的地位极高,京雅书院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请来教导学子。 他虽每月只用上三节课,但每节课都是座无虚席,学子均以能博得墨渊赞赏为荣。 可惜墨渊只收过两名入门弟子…… 而此时,书院内,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墨老方才下课,正准备回去,却见管事匆匆走过来他这边。 “先生,外面有个公子,说是来找您的,他让老奴拿过来这玉佩,说是请柬丢了。” 墨老正感疑惑,目光触及到玉佩之时,差点反应不过来。 “你把人带到清竹院中。” 他捏着那玉佩,转身吩咐旁侧小厮,“将下节课推后,待会儿让学生们做一篇以雪夜为题的文章。” 他一刻也不能等待。 钟延玉随着管事进来清竹院之时,便心中忐忑不安,琉青本想随他一起进去,却被墨老的小厮拦在院外。 “墨先生说,让公子一个人进去便好。” 钟延玉只好踏入门去。 大厅内,墨老的脸色复杂地看着手上玉佩,陷入沉思。 他只收过两个弟子,其中钟延玉是他最为看重的弟子,当初他甚至给对方铺好了科举为官的道路,若不是皇帝强硬让其入宫,本该一生顺遂高升。 深宫似海,他最得意的弟子死于宫闱,自己却不能过去看他最后一面,他心中遗憾。 这玉佩是他给延玉的拜师礼,不知为何落到了旁人手里,难不成临死前延玉有未了的心愿?或者有事相求他?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立即转身看去。 “师父。” 一声熟悉的嗓音让墨老愣在原地,视线震惊地落在那道白色身影上。 “你……是……是……”墨老指着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眼眸瞪大。 钟延玉掀开了斗笠,摘下面具,跪在地上,“弟子钟延玉,有愧师父栽培,特地前来请罪。” 墨老都吓傻了,一个本该死去的人……突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他第一反应是关上了大厅的房门,随后目光落在青年身上,连忙搀扶他起来。 只是看着那张清冷绝美的脸,他好半响才干巴巴地说出一句话,“没事便好。” 可他随后又立马反应过来,“你还活着,那乾清宫失火,你意外烧伤,救治不了死去是怎么回事?” 景孤寒可是亲手将尸首送进了皇陵……他迅速察觉到了不对劲,“景孤寒知道你还活吗?” 钟延玉垂下眼眸,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他先前不知道,最近几日知道了。” 墨老哪里还不明白,“葬身火海,这件事情是你安排的!” 钟延玉低垂着脑袋,“师父,如今景孤寒知道了我欺骗他,正在京城大肆寻找我的踪迹,若是我被抓到了,我怕也是活不了了。” 他知道师父怜爱自己,故意将事情说大了些,“若是我死便死了,但弟子怕牵连到钟家,于是只能求到师父眼前。” 墨老深知其中道理,他捏紧了手上的玉佩,“你想让为师如何帮你?”总归是唯一的弟子,他膝下无子,早就将钟延玉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此事……林都知道吗?”他突然联想到前几日,失魂落魄的林都。 钟延玉抿了抿唇,“他知道,不过师父不要告诉他我躲在此处,景孤寒恐怕威逼利诱了他,让他透露出来我的消息。” “此事少一个知道,就少一分危险。”他眼眸微暗,心里也明白景孤寒的手段。 墨老心疼他,拍了拍他的手,叹了口气,“先前你要入宫之时,老夫便担忧,但那时还在外地赶不回来劝你……” 他知道钟延玉的性情,民间为了劳务生存,才有青壮年结合成亲的例子,其他略显富足的人家都不会允许男妻存在。 况且钟延玉嫁的还是当今皇帝! 宫门深似海,钟延玉作为护国将军之子,其中未免没有几分以他要挟钟家的原因,可自家弟子为何就是认死理,偏要嫁进去呢?! “你从入老夫门下起,老夫便告诫你谨言慎行,三思而行,可还是没教好你,万事最忌讳掺杂感情去思考!” 钟延玉听到他的话,越发觉得愧疚了,低垂下来脑袋,跪在了墨老的膝下,“是弟子被情爱遮蔽双眼,给师父带来了担忧和麻烦。” 墨老看着他低头认错的模样,越发无奈,“如今走到了这个地步,为师也不能多说什么了,你有什么事找为师,尽可说出来。”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41节 “弟子知道,您先前得到过一枚易容丹,可短暂改变人的相貌……”钟延玉抬眸看他,祈求般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好吧。”墨渊出去院门,让小厮把他留在书房的翡翠盒子拿过来。 他再回到房间之时,脸上带着凝重之色,“这枚易容丹是为师先前一位神医好友相送,即使瞒得过京城中的人,但药效最多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其间还有忍受剧痛。” “你可想清楚了?”他抿了抿唇,望着眼前的白衣青年,终归不忍心看他受此折磨。 可惜,钟延玉从一开始就犯下了不可纠正的错误!? 第五十八章 你跑又如何?朕有的是办法让你一步一步乖乖走回来! 可如今后悔已无用,青年谢过墨老的慷慨,拿起来药瓶,想要离开。 “你还想去哪里?”墨老叫住了人,“如今外头全是禁军和锦衣卫,你不能出去!” 钟延玉闻言,转过身来,“师父,我不能留在京雅书院牵连其他人,今日您就权当从未见过弟子。” 本来让师父扌喿心已经是他的不对了,现在更不能让他牵扯到此事当中去! “我在京城中有一处院子,你……你先躲到那里。”墨老叹气,弟子都是债呀……可他难不成还能坐视不理? 钟延玉闻言,却摇了摇头,“不行,弟子所做之事,应当一个人担当,不能连累您。” 说完这句话,他戴上面具和斗笠,恭恭敬敬地告别了墨渊,随后快步离开了此处。 没给墨老挽留的机会。 而院门外,等到他出来的琉青也松了口气,两人起身离开书院,只是换了个歇脚的地方。 这是锦衣卫搜查过的客栈…… 夜色茫茫,养心殿内,景孤寒眼眸沉沉,心中犹如有根刺般扎着难受,越想越恼怒。 钟延玉如此不留情面,那他这两年的痛苦和挣扎又算得了什么?! 对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自己,甚至不惜以死亡为代价,选择诈死出宫?! 而一旁的徐沉连大气都不敢喘。 优美动听的琴声如汩汩清流,江心月抬眸看向床上的男人,美目含情,雪白的肩膀半露不露。 一曲完毕,她柔柔一笑,“这首曲子是臣妾专门为您而做的,陛下觉得如何?” 景孤寒听到声音,抬眸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尚可。” 江心月捏紧了手帕,脸色不太自然,她都在皇宫弹了几年琴了!她要的不是琴技的夸奖,要的是宠幸! 她的眼眸划过一丝暗芒,“陛下,臣妾做了些补汤,不如您尝尝?” 她给宫女使了个眼色,这补汤中,她放了些鹿血……今夜她想要留在这里。 景孤寒见状,念在她弹奏了这么久,正想意思一下尝尝便让人离开,而此时一个小太监却匆匆跑了进来跪下。 “陛下,段大人在外求见。” 景孤寒立即来了精神,“让他进来。” 江心月疑惑,“皇上,这是怎么了?” 徐沉直接将她“请”了出去,“陛下有事和段大人商谈,今夜不便,还望娘娘早些回去休息吧。” 江心月闻言,望了一眼走入殿内的锦衣卫首领,心中的疑惑都快要弥漫出来,联想到最近几日的京城当中到处抓刺客,她颇有些心神不宁。 旁侧的宫女扶住了她,“娘娘,雪夜风大,奴婢扶您回宫吧。” 江心月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嘱咐道:“你派几个人盯着养心殿。” 而此时屋内,景孤寒的脸色阴沉,“怎么还没有找到人?确定所有地方都搜查过了?!” 段建平半跪在地,“属下让禁军和锦衣卫都仔细搜查了,可京城这么大,又加上有些官眷和商贩,流动人员太多,臣只能尽力而为,恐怕也有不周之处……” 景孤寒的眼眸极冷,钟延玉能够躲到哪里去?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他只想到抓钟延玉,可却忽略了一个让他不敢跑的重要因素。 男人的双眸一凛,“明日,你将钟楚荀和钟延玉请到宫中来,散播出去消息,两位将军于国有功,朕特意请来两人入宫游玩。” 他将“请”那个字咬得极重,在昏黄的烛光下,男人的面孔带上了几分阴翳,像是一条潜伏在黑夜的恶兽。 钟延玉,朕就不信你敢置钟家两父子于不顾!你跑又如何?朕有的是办法让你一步一步乖乖走回来! 翌日清晨,鹅毛大雪,天气阴冷得出奇。 钟延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公子,奴婢方才路过繁荣街,看到禁军手持利剑包围钟府,还强行将钟老爷和大少爷带上了马车,朝宫里面过去!”琉青匆匆跑进来房间,神色慌张。 钟延玉正想吃下那枚药丸的手一顿,立即将窗户打开一个角,看向外面。 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皇帝恩赐”的议论声传入耳中,不远处,正是那辆正在行驶的马车,围在它周围的是一群面无表情的锦衣卫…… 说是皇帝恩赐,可明眼人皆知,倒不如说是前往断头台! “景孤寒真是卑鄙无耻!”他双手捏紧拳头,眼眶发红。 狗东西! 冒着得罪边疆百万军马的风险,不顾天下百姓幽幽众口,还拿他钟家几十口的人命来做赌注! 可偏偏,他真的无法置之不理—— 钟延玉闭了闭眼,无力地放下手中的丹药,再次睁开双眸之时,心情沉重,“琉青,你先在这里待着,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再回钟府。” “公子,那你呢?”琉青立即问道,担忧地看向他。 “景孤寒都用父兄的性命来逼我了,我还能如何?”钟延玉苦笑一声,视线落在下面不断搜查和暗中埋伏的锦衣卫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宁愿让全京城的人处在恐慌之中,他也不想放过你家公子,这样一个自私薄情的人,为何就当上了君王呢?” 偏偏前世,对方还是繁华盛世的缔造者! 绝对的理性和自私自利融为一体,制造出一个外表明君,内里禽兽的恶魔! 景孤寒对天下而言是明君圣主,对他而言却是深不见底的地狱魔窟,他甚至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回去将要受到的折磨。 琉青浑身颤抖,“公子不可!皇上只是把钟老爷和大公子押进宫中,他却不一定会杀人,若是公子回去,您岂不是死路一条?” 前世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景孤寒不会杀父兄,但未必不能折磨他们……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亲身经历过一次,又怎么让父兄再经历一遍? “景孤寒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他缓缓开口,抬眸看向琉青,“我的身份还好,可琉青你是跟我一起出来的,景孤寒尚且忌惮钟家,但未免不会拿你杀鸡骇猴,你留下来好过随我一起回宫。” 琉青不想要离开他的身边,伤心地哭了,“奴婢要死也是死在公子身边。” 钟延玉柔和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乖些,留在宫中并非好事。” 琉青只得看着他离开,无声哭泣。 段建平很苦恼,当年他和禁军首领没找到皇后娘娘,被对方跑了,如今又没抓住人,实在不好向主子交代…… 正思索着呢,只见一个白色身影缓缓而来…… “段大人,许久不见。”温润的嗓音响起,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些沉稳,斗笠从里掀开,熟悉的面容让他错愕…… 一辆马车朝宫门而去,景孤寒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丢下御花园中的一群莺莺燕燕,赶往御书房。 “江姐姐可知晓,皇上这几日是怎么了?都不爱听丝竹管弦声了。”熙嫔站起身来,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江心月蹙眉,知道她们打探口风,只淡淡回了句,“兴许是朝堂发生了何要事,各位妹妹无事便回宫吧。” 林才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娘娘说得在理,宫中也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就先告退了。” 康嫔的眼眸暗了暗,“这不是最近陛下心事重重,性情格外躁动了些,熙妹妹这才多问了一句吗?” 江心月哪里不知道两个人的心思,无非就是争宠,可两人的侍寝次数哪里比得上她? “后宫中人,谁不关心皇上,但皇上可不一定在乎。”她嘲讽地看了两人一眼,引得熙嫔沉不住气,怼了一句。 “江姐姐所言甚是,做得再多又怎么样呢?有些人永远都比不上乾清宫的那位!” 这句话意有所指,在场之人都知道熙嫔指桑骂槐的是谁,各种目光集聚到江心月的身上,让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御书房中,跪着一人,墨发白衣,身姿卓绝,挺立于堂。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景孤寒目光幽深漆黑,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背影,甚至不必让他人多说就认了出来。 那些日日夜夜的思念与折磨,目光在触及钟延玉冷静的面孔上,化作滔天怒火。 “钟延玉!休书是怎么回事?!你就这般迫不及待,非要诈死离开皇宫?!去和你的父兄团聚!” 他紧紧地捏着青年的肩膀,目光欲裂,“到底是为什么?!” 肩膀传来剧痛,钟延玉冷冷地注视着咆哮的男人,毫无感情地开口,“如陛下所见所闻,臣辞去大颂皇后一职,希望陛下另觅良人。” “如今御书房只有我们两人,朕再给你一个机会,好好解释。”景孤寒触及到对方冷漠的态度,心中便似有一根刺般扎着难受。 他转化为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少年,细细亲吻着白嫩的脸颊,渐渐往下,啃咬着娇艳的红唇。 他甚至主动给对方找了台阶下,“朕知道错了,延玉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对吗?一定是朕太约束你了,你太想念家人了才会做出错事……” “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的……只要你回来,朕不会怪你,连皇后的位置都给你留着。”他害怕地抱住人,粗粝指腹不断往下,似乎只能通过亲密的接触告诉自己,钟延玉还是爱着他的。 钟延玉咬着唇,却冷漠又无情,“陛下,请您放了臣的父亲还有大哥,接下来,您想要惩戒,臣都不会有怨言。” 对方料定了他的怪罪和刑罚,眼中全然没有一丝重逢后的喜悦。 景孤寒的心在滴血—— “你当真连敷衍朕都不敷衍一下吗?” 他不明白以往两心相许的人为何渐行渐远,他的爱恋如野草般疯长,而钟延玉却伺机谋划离开他......? 第五十九章 延玉该是他的,一辈子都是他的 钟延玉闻言,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对,如陛下所想,臣就是想念父兄了,臣犯了错,臣不该赌气写休书的……” 雷电轰鸣,整个世界在大雨中东倒西歪——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42节 景孤寒处理完政务,下了早朝,又应付了几个老臣之后,顾不得脱下身上繁复的龙袍,就迈着急匆匆的步伐,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快步流星。 他身后的太监宫女要一溜小跑才能跟上他,又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气氛静谧的几乎要凝固。 江心月瞧见了他们,正想上前打声招呼,却被景孤寒直接无视。 “陛下——”江心月叫了一声,景孤寒却连脚步都没有停,她被跟在后面的熙嫔嘲笑了一句。 “江妃娘娘,陛下也真是的,看到您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些呢。” 江心月回过头瞪了她一眼,“陛下方下早朝,许是劳累罢了,熙嫔作为后妃,应当也知道关心些陛下。” 熙嫔虽然位份比江心月低一级,但可不怕她,她出身礼部尚书之家,可是名门之后,哪怕没有恩宠在身,她在皇宫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而江心月一个区区的庶女,也就才沦落到以色侍人,费尽心思地争宠了。 “臣妾自然关心陛下,太后娘娘还唤臣妾,今晚去养心殿照顾陛下呢。”熙嫔不慌不忙地轻抚了一下头发,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幽幽说道: “臣妾才不像其他人,要使些小伎俩,整日像是个欲求不满的下贱胚子似的。” 江心月拧紧了手中帕子,恨恨地剐了女人一眼,“熙嫔妹妹说笑了,谁到这皇宫来不是服侍陛下,解其忧愁的?哪管什么法子,若是让陛下开怀些也好。” 谁又比谁高贵?!不都是为了权势!她江家想借助她吹枕边风,光耀家族,熙家难道不是吗? 江心月冷笑一声,“听闻最近陛下对礼部尚书的工作很不满意啊,前几日早朝还发了一番很大的怒气,熙嫔有这个闲心关心别人之事,还不如先关心关心家事!” 说完这句话,她便起身劲直离开了此处,徒留脸色微变的熙婷。 快到乾清宫之时,景孤寒不让人去通报,反而把他们都留在了外面。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到了房间里。 “延玉……”他从背后轻轻抱住青年,眼神缱绻,吻上了那片红唇,“朕把你父亲和兄长都放了,如今他们都回府中了。” 钟延玉神色微动,放下手中东西。 景孤寒视线落在了那些针线上,“延玉早上都在绣东西吗?” 钟延玉微微点头,却还是不发一言。 景孤寒也不气恼,抚摸着他的脸,“我记得你给钟楚荀和钟延清都送了荷包,连林都那家伙也有,延玉不如给朕也绣一个?” 钟延玉垂下眼眸,淡淡回道:“臣手艺生疏,难登大雅之堂,陛下三思。” 景孤寒神色黯淡了下来,牵起人的手,“延玉,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在意君臣之礼的……况且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他情不自禁地畅想两个人的未来,“我已经想好了办法,让你回到皇后的位置上,就是需要你的配合。” 男人蹭了蹭少年的脸颊,目光深邃幽长,“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从宫中离开的?” 他审问了所有知情者,哪怕是钟延玉身边的亲信也无从知晓,那段时间,皇宫更是被围成了铁桶,他的金丝雀到底怎么飞出笼子里面的? 他是喜欢钟延玉的,更不允许这种危险的存在。 延玉该是他的,一辈子都是他的。 他的目光渐暗,磁性嗓音充满诱哄,甚至带上了帝王的威压,“延玉,告诉朕好不好?” 他细细亲吻啃咬着人的红唇,充满占有欲的眼神落在他的天使面孔上,唇红齿白的少年呼吸不稳,却被男人紧紧按住双手,不得动弹。 景孤寒联想过无数次,再次占有少年的姿势,却在目光触及少年眸底的厌恶之时,心尖一刺痛。 像是被盆冷水泼到了头上,他也变得兴趣索然。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钟延玉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尖泛白,喘了口气道:“臣意外发现,冷宫的秋桐院中有一条密道……” 原来如此。 景孤寒勾唇一笑,没有责怪,反倒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关系,朕知道你想家了,明日便随你回钟府看看。” “多谢陛下。”钟延玉察觉到腰上松了些的力道,微微松了口气。 “朕不需要你的道谢,我们本就是夫妻,对吗?”景孤寒眼眸微暗,窝在青年肩颈处,细细啃咬亲吻着对方的天鹅颈,忍不住想要……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破了暧昧气氛,景孤寒脸色不太好看地看向殿门。 “何事?” 他的语气冷凝,哪个人敢打扰他和延玉的独处?!他好不容易哄的人回心转意,谁这么没有眼力劲。 “陛下,太后娘娘请你去一趟慈宁宫,说是有要事和您商量,太后娘娘的贴身嬷嬷就在外面等着呢。”徐沉战战兢兢地说道。 钟延玉像是找到了借口,给景孤寒整理一下衣物,“如今也到了午膳之时,既然太后娘娘有事找陛下,陛下便快些过去吧。” 他的神情温和,倒真像是以往温润如玉的公子。 而感受到少年语气中的轻快,景孤寒心口有些发堵。 他忍不住抚摸上少年的脸颊,“延玉,朕不在了,你就这般开心?” 他的声音很浅,也很轻,像是普通的询问,而钟延玉却能感受到男人的不满和丝丝怒意。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垂下脑袋,“陛下说笑了,臣这是为你着想。”惹怒景孤寒,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好处。 景孤寒眯起来眼眸,冷哼一声,“但愿如此。” 钟延玉目送人离开,不发一言。 其实景孤寒都知道了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们回不到当初了,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呢? 徐沉缓缓入内,看到一袭白衣的青年,心尖微颤,或许连他都想不到人还活着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很想上前仔细看看,可碍于身份,只得低头不语。 “皇上派奴才来伺候娘娘的饮食起居。”他恭恭敬敬地说道。 钟延玉抬眸看他,“我不喜人相随,你出去外面候着吧。” 徐沉不能从命,“陛下让奴才贴身伺候娘娘,不能离开视线范围之内。” 钟延玉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陛下真是有心。”都防着他到了这份上,是怕他再跑吗? 宫中无事,他又绣起来荷包。 本来刺绣这些事情,应当是由女眷做的,男子刺绣说出去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但他小时候娘亲就去世了,家中女眷只有简单几个奴婢还有奶妈。 而那时候,他喜静,可自家大哥是个闹腾的主,爬树摔马打架样样精通,上午一个干干净净的公子哥出去,下午就一个泥猴子回来。 衣服再多也禁不起人的折腾,每次看到坏的衣物,大哥肯定又是去跟人打架了,是以每每被爹爹训斥打手心,又哭闹得厉害。他那时便想了个主意,偷偷将衣服给人补好,阿爹看不出来,就不会打大哥手心了。 他招了个绣娘入府,可大哥怎么都不想让人嘲笑,不给绣娘缝补,怕她到爹爹面前告状又打手心。 索性缝补简单,他就跟绣娘学了一段时间,也渐渐得心应手,甚至会绣些东西,也就做了点送给大哥和爹爹。 思及此处,他垂下眼帘,前世父兄被流放千里,又是苦寒之地,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怎么活下来? 他不想让对方再遭受这种无妄之灾,爹爹都六十几了,也该好好安享晚年才是。 慈宁宫中,景孤寒陪着太后用完了午膳,他扶老人家到榻上。 “不知母后唤儿臣来所为何事?”他抬眸看向人,抿了抿薄唇。 太后扶额,掀开眼帘,“哀家是想跟你谈谈皇嗣之事,况且后宫不可无主,你心中可有了皇后人选?” 左右不能够因为一个钟延玉毁了后宫安宁,太后心想到,此时她还不知道钟延玉回来的消息。 她神色淡淡,“哀家知晓你心中有怨言,但后宫这么多嫔妃,你得选出来一个。” 景孤寒闻言,微微颔首,“母后说得是,等过些日子,宫中自会有皇后。” 熙嫔掐着点过来,便看见了那袭明黄色的身影,立即行礼。 “太后娘娘万福,皇上万岁。” 太后眸底滑过一抹精光,招呼她过来,“熙嫔最近陪着哀家礼佛,也辛苦了,过来坐吧。” 熙婷闻言一笑,寻了个靠近景孤寒的位置,“还不是太后娘娘的恩慈,况且为祖先祈福,本就是臣妾的本分。” 她的醉温之意不在酒,目光暗暗落在高大的男人身上,唇角出现一弯新月,若是能得到景孤寒的垂怜,那才是好的呢。 方才她走进来之时,听到了景孤寒的话,心想着自己位份虽然比江心月低,但出身可是名门世家。 若景孤寒要立江心月为后,文武百官肯定会谏言反对,等会儿回去她就修书一封给家里,让母族帮忙。 既然太后的举止间透露对熙婷的喜欢,景孤寒不是看不出来。 “熙嫔在宫中也有段时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孝顺母后辛苦了。” 男人抿了抿薄唇,眼眸微暗,“便封为妃吧。” 熙嫔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多谢陛下,臣妾以后会更加尽心地服侍陛下和太后娘娘的。” 景孤寒没错过女人的野心,又想到查到礼部的一堆糟心事,不过前几日他方罚了礼部尚书,今日嘉奖熙婷,其实是为了稳住熙家。? 第六十章 哪怕说谎也好,钟延玉,给朕点善意的欺骗做慰藉好不好 钟延玉本以为今夜景孤寒是回不来了,哪知道准备熄灯休息之时,夹带风雪寒气的男人大步进来。 “陛下。” 他行了一礼,景孤寒挥了挥手,让徐沉等人出去,冷峻的面庞在烛火的映照下,却带着丝丝柔和之色。 “说了好几次,私底下不用行这些虚礼的。”他扶起来人,上前抱住,亲吻了那片红唇,眼眸微暗。 “延玉欢喜吗?朕今夜过来陪你。” 钟延玉违心地回答,“欢喜。”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手,眼中流露出笑色,“今日天色暗得快,又逢雪夜,朕怕延玉晚上孤单,便早早回来了。” 他伸出手,将一枚崭新的红玉戒指戴在钟延玉的手指上,“先前的那枚被朕意外摔碎了,便令人重新打造了新的,延玉看看,喜不喜欢?” 他微微勾唇一笑,目光触及到青年无喜无悲的神色之时,却笑容微顿,攥紧了人的手。 “延玉是不喜欢吗?那朕命人重新再打造一枚。” 钟延玉看了看手上的红玉戒指,通身血红的凤凰栩栩如生,围成一个圈,精致漂亮,看得出来巧匠废了不少功夫。 他摇了摇头,“这般便好,不用了。” 再好看又如何?不过是枷锁披上了华丽的外壳,预示着他永远逃不出这深宫。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43节 景孤寒察觉到他语气当中的敷衍,眼眸沉了沉,上前问道:“延玉,你很喜欢,对吗?” 钟延玉轻嘲一番,“臣喜不喜欢不打紧,陛下喜欢便好。” 这是特地让工匠赶制出来的,虽然时间短暂,但景孤寒很上心,他满眼期待得到着钟延玉的夸赞,如今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他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他送的东西,是不喜欢东西,还是不喜欢人? 可他知道此话一出,恐怕是自讨苦吃—— “朕很想和延玉恢复回以前的关系,延玉,你告诉朕,你怎么样才会重新回到朕的怀中?” 哪怕你说谎也好,钟延玉,给朕一点善意的欺骗做慰藉好不好? 景孤寒软下了话,自己都没发现语气夹带的祈求和卑微,他俯下.身蹭了蹭少年的脸颊,刻意忽略掉对方僵硬排斥的身形。 钟延玉脸色紧绷,微微退开,“陛下说笑了。” 他权当景孤寒在胡闹,可景孤寒不依不饶,那双沉沉黑眸更是将他的闪躲纳入眼底。 “你就这么不待见朕吗?”男人微怒。 钟延玉深吸了口气,半响没有说话。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而沉默是最无法抵抗的气氛,景孤寒将原来垂怜的手收走了,甩袖离开,空气里只留有寂寞的寒意。 徐沉看着陛下走远,进去了乾清宫内,却见钟延玉将戒指摔了个粉碎。 “娘娘!” 徐沉立即跪了下来,心想着好端端的,皇上怎么进去了一会儿,两个人又闹了别扭? “无事,你命人将后院的浴池烧开,我要前去洗簌。”钟延玉很快冷静了下来。 看着那枚红玉戒指他就来气,先前他写的休书可是早早给了景孤寒,如今他又送回来红玉戒指,这是何意? 是警告,还是侮辱? 在军中摸爬滚打了两年,他也有些血性,今日他应当哄着景孤寒的,但还是忍不住气! 那句无声的沉默更是他唯一的反抗。 景孤寒回到养心殿内,却听到暗卫说延玉将他送的戒指砸碎,怒火中烧。 他重重地将杯盏一放,“反了天了!朕还不够哄着他吗?!没计较他欺君之事,任由他在外玩了两年,他还要如何?!” “是不是要朕把这帝位给他才甘心!” 暗卫看着人愤怒的语气,赶忙说道:“或许是皇后娘娘一时归来,适应不了身份也情有可原……” 暗卫嘴笨,不知道该如何找借口,看着火气更大的景孤寒不知所措。 两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主子嘴角的鲜血格外醒目,如今再气出来个好歹,他们脑袋更不好保住。 景孤寒冷冷的目光落到奏折上,“既然他不想当这个皇后娘娘,自是有人愿意!” 江心月暗中打听到乾清宫住进来一个人之时,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让其他人住进乾清宫?!” 她近几日处理后宫之事,发现皇上将各种各样的好东西送进去,而且每逢陛下在养心殿之时,乾清宫中的炭火却不断…… 徐沉又候在那里伺候,要知道对方可是景孤寒的贴身太监,什么人会值得陛下如此关照? 她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春桃,你去库房拿来些燕窝,随本宫去一趟乾清宫。”她立即吩咐,只是到那里之时却扑了个空。 “江妃娘娘,皇上陪着人去宫外游玩了,您放下补品,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徐沉看她过来见人,缓缓说道。 江心月拧眉,头上步摇晃荡风雪中,“那你可知两人何时归来?” 这皇上竟还陪人出去宫外?!到底是谁?她丝毫不知道对方的消息! “那徐公公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什么时候回来?”她稳住心神问道。 徐沉眼眸微抬,笑了一笑,“江妃娘娘,杂家就是个奴才,哪知道皇上的行踪。” “徐公公怎能不知……”她还想要再问。 自从徐冲退下来之后,如今宫中内宦之事都是由徐沉做主,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徐沉一定知道点什么。 “徐公公,不知道皇上带回来的是什么妹妹?本宫如今掌管后宫,也好早些做准备,为陛下解忧。” 徐沉看了她一眼,微微勾唇,“江妃娘娘不必扌喿心,这位娘娘可是金枝玉叶的贵人,皇上亲自看管着的,娘娘做好分内之事便好。” 他腰身自然而然微弯着,面目清秀,虽是笑着,却也带着一丝压迫感。 “陛下最不喜欢他人窥探隐私,娘娘也当知道的,若追问过多,恐怕只会招致陛下不喜。” 他的话都点到了这里,江心月哪能继续往下询问,只得恨恨离开。 她的眼眸凌厉,捏紧了手帕,等走远后,却侧过头对贴身婢女道:“你派些人在宫门处守着,看到陛下的马车回来了,立即差人前来告诉本宫。” 她倒要看看,哪个小贱蹄子,赶在她面前夺得陛下欢心! 而钟府内,钟延玉看到安然无恙的父兄,微微松了口气,“大哥,爹爹。” “回来就好。”钟楚荀应了一声,窝了一肚子的话想告诉他,可看到他旁侧的狗东西,只能先咽了下去。 “午膳已经准备妥帖了,好孩子,先进去。”钟父将人迎进了客厅,目光落到景孤寒身上之时,却只是颔首打了声招呼。 “陛下也请进来。”语气客套而疏离。 孰轻孰重,任谁都看得出来,贴身侍卫想上前训斥,却被景孤寒拦下。 钟延清将人带到了里面,“阿玉这段时间一定受了很多苦,多吃点肉。” 进宫才几日,就瘦了一大圈,他也有些心疼,只是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觉得,当初阿玉不为了他们入宫就好了,他们会受点苦,可小弟不会出事。 “陛下坐吧。”钟父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景孤寒不动声色地坐在钟延玉的旁侧,“钟元帅,我们先用膳吧。” 钟延玉这次过来,主要看看父兄是否安好,看到两人无事,便放下了心,前世的亏欠已经够多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再受苦受累。 食不言寝不语,景孤寒也知道自己在的地方,三人放不开,便寻了个由头,要去钟府的花园逛逛。 等到景孤寒前脚刚走,钟延清便询问起钟延玉的现状。 “皇上罚你了吗?”他担忧地看着少年。 钟延玉却摇了摇头,“他没计较我诈死之事,这件事情若是他问起,你们权当做不知情,也能减少点伤害,可我却不解他如何知晓我还活着的事情……” 钟延清将那日林都醉酒之事说了出来,“别担心,景孤寒还忌惮着钟家兵权呢,我和父亲必定护你周全。” 而旁侧的钟楚荀仰头喝下一口酒,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玉哥儿,好孩子,这几天你在宫中受苦了,爹爹定救你出来。”钟楚荀抱住了人,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老眼微眯,心里想着和景孤寒谈判的筹码。 钟延玉却摇了摇头,“爹爹不必为我冒险,经过这次,景孤寒更不会轻易放了我的。” 光看着他如今身边的侍卫,加大了不止三倍,乾清宫的内外太监宫女又全是景孤寒的眼线。 钟楚荀心中有了决断,“总要试试才是……” 而此时在花园中的景孤寒看着院中的梅花出神,虽是找了个借口出来,但寒冬腊月,有什么可看的? 他关心的是钟延玉。 “今日大雪,他幼时身体便不算好,不知在边关可曾受过伤,玄湖城兵荒马乱之地,肯定让人受惊。”他低喃道,想着回宫后寻个太医来给延玉看看。 况且柳志先前也说过,延玉身上还有寒疾,也不知道曾发作过吗? 他剑眉压低,这般联想,心中的担忧愈深。? 第六十一章 延玉下次还是不要对朕这么冷淡才好 钟延玉随人坐上华丽马车之时,不舍地看了一眼门前的父兄,他还戴着斗笠,隔着薄纱看着钟楚荀微弯的背脊,鼻头涌上一股酸意。 小时是他送别父兄出关,而如今父兄安定,他却也不能陪伴几日。 而此时,景孤寒却拉住了手,他看到延玉如此,心里也不好受,“若是你担心,今夜便在此留宿一夜。” 钟延玉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拒绝了,“不必了,迟早都要分离的。” 今夜留下又会怎么样?多待一天,他心中的不舍便多一分,父兄便会多担心一日。 马车缓缓朝着皇宫而去,窗外是纷纷扬扬的雪花,窗内燃起了小火炉,烧着上好的煤炭。 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钟延玉的消息,但宫中已经有人知道皇上带回来个人,听说日日宠幸得紧,连作为贴身太监的徐沉公公都派到人跟前去伺候。 景孤寒在御书房还有些奏章没批完,也召见了几个大臣商议国事,便开口道:“朕还有些事情,今晚再过去乾清宫,延玉若有什么需要的,便吩咐徐沉好吗?” 钟延玉闻言,睁开了凤眸,却没有看他,眼神空洞,只点了点头。 景孤寒看不惯对方不在意自己的神情,掀开斗笠,扣住了少年的脑袋,狠狠亲吻了他的红唇,又舔又吸,还粗鲁地啃咬,将那本就娇嫩的红唇玩得肿胀充.血,才松开了手。 “延玉下次还是不要对朕这么冷淡才好!”他幽幽地说了一句,那双黑眸沉了下去。 他在示威,在警告,不满自己对他的忽视—— 钟延玉方才沉浸在离别悲伤中,如今更是厌恶地擦了擦红唇,“陛下,想对您献殷勤的人多得是,用不着强取豪夺!” “你这么快就掩饰不住了吗?”景孤寒逼近了他,扯出个带着阴戾的笑容来,“朕这么疼爱延玉,怎么会强取豪夺呢?” 自从青年回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人占为己有,可却碍于他眸底掩藏的恨意,才没有动手。 “朕明明这么想修复儿时的关系情谊,你为何就看不到一丝一毫?!” 男人步步紧逼,抓着钟延玉的肩膀,马车不大,很快他嶙峋的脊背触到了车壁,退无可退。 外面是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小贩叫卖声跃入耳中,钟延玉却仿佛在一片火海煎熬,真怕景孤寒在车上就要了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深吸了口冷气,缓缓低头认错,“臣都知道了陛下的苦心,这几日还想着给陛下做些东西呢。” 突然,男人紧紧地将他搂入怀中,那双黑眸沉了沉,偏执成狂。 “你知道你死后的那两年,朕怎么熬过来的吗?”只有触碰到这人温热的身体,感受那颗跳动的心脏,他才不至于疯掉。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44节 他沙哑着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试过一个人在乾清宫夜夜不得休息,看着那人的旧物,不断地抱在身上,幻想着他还在身边的感觉吗?” “朕就这样傻子似的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每一天都在想如果我没有毫不顾及你的感受,没有江心月,也没有选秀,我们会不会一直好下去,你也不会自.焚而死。” 他从天黑想到天亮,都无法相信,钟延玉真的死了,明明他们约好了白首不相离,还每年都要看雪…… 他心中的愤怒无法发泄,钟延玉明明答应了要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如今却丢给他一封休书,还说出下辈子也不要遇见的话! 钟延玉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你的爱就这么变化多端,反复无常吗?!青梅竹马敌不过这区区几年的光景? 甚至连五年都没有,你就变了心! “朕那时候想着,如果你能够复活过来,朕发誓会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不再气你了,甚至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只要你留下来……” 前世冷酷无情的男人如今红了眼,身体颤抖,紧紧地抱住自己,而钟延玉却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的凤眸稍敛,“只要留下来,臣想要什么,陛下都会给?” 景孤寒蹭了蹭他的脸颊,亲吻着那片红唇,没看到少年眼中的暗色,缓缓说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这皇位,朕都会满足你。” 钟延玉抬头,白皙如玉的双手搭上男人的肩膀,将他的要求清清楚楚地传达到景孤寒面前。 “臣要你废了后宫那群女人,要太后娘娘终生于普陀寺带发修行,要陛下放弃对兵权的争夺。” 他咬字清晰,那双凤眸就直直地看向景孤寒。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景孤寒的脸上就充满了挣扎之色。 只见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剑眉压低,“延玉,你以前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 钟延玉心中冷笑,后宫只他一人是景孤寒答应他的承诺,前世的毒酒是太后送来的,他不想与其虚与委蛇,而兵权…… 他清楚知道钟家不会背弃家国,可景孤寒上辈子怎么做的呢?瞒着他利用父兄镇守住边疆,平定内乱后,却又卸磨杀驴! “所以陛下是给了臣否定的答案,对吗?”钟延玉肩膀上的力道加紧,窝进了男人的怀里面,眸中确是冷色。 “陛下如果做不到,臣也不会为难您的,毕竟您救过臣一命,臣的命是属于你的。” 两人都不是未及冠的毛头小子了,用得着给他画什么大饼?他想要的,景孤寒他一个也给不了! 景孤寒看着他眼中的讽刺之色,压抑的愤怒,像怪兽一般吞噬着他的心。 他想要宣誓自己的主权,忍不住解开少年衣带,想要了他。 而此时,马车却停了下来,侍卫小声提醒,“陛下,已经回宫了,车辇在等着了。” 景孤寒闻言,只好深吸了一口气,不舍地松开手,“今晚朕再过去看你。” 钟延玉看着他离开,转头乘上了另一辆车辇,眼中藏着冰封寒霜,哪有半丝情义。 江心月得到了消息,立即乘车辇过来,在一条回去的宫道上,两辆车辇就这般措不及防地相遇。 “大胆!车上是何人!见了江妃娘娘还不下来行礼!”江心月的贴身女官早就知道了江心月的不喜,存心要给车辇上的人一个下马威。 钟延玉听到声音,打开了车辇的帘子,看向外面,他头上还蒙着斗笠,远远的未瞧见是哪个后妃,便听到了宫女嚣张的话。 他的眼眸沉了下来,侍卫不知所措,皇上命他们保护好车上的人,不能出了闪失,可江妃如今也是掌管后宫的人…… “春翠,不得无礼。”清丽嗓音响起,相貌娇美的女人露出来头,看向对面的车辇,眼眸暗了暗。 “不知这位是何许人也?宫中有规矩,怎么还不下车辇行礼?”她的后半句带上了怒火,江心月身边的太监过去,却被侍卫拦下。 “罢了,不就是行礼吗?”钟延玉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容。 他很期待江妃见他的样子—— 她的仇敌又回来了,这个人指定很“高兴”—— 可他未下马车,徐沉便匆匆赶到,“江妃娘娘,陛下有喻,免了这位向宫中人的行礼,还希望娘娘不要为难。” 他喘着粗气,也知道以前两人的旧怨,在皇帝没有公布钟延玉的身份之时,不能暴露出来。 江心月闻言,眸中的冷意更深,“徐公公这是作甚?陛下何时说过这番话,本宫怎么不知道?况且这宫道狭窄,只能容一辆车辇通过,人不是还要下来?” 她可是妃位,如今在后宫中最大! 她扶了扶头上发髻,不慌不忙地道:“陛下如今在御书房呢,后宫多了位妹妹,刚好本宫也想看看是何种的玉人儿,让陛下念念不忘……” 这是存心刁难了?徐沉心中一凛。 两人谈话间—— 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雪色,自帘子处伸出来,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虽是戴着斗笠,但清冷气质却隔着帘幕也能感受到。 江心月看着车辇上下来的人,蓦然想起一个人。 一个死人—— “这位妹妹怎么了?连斗笠都不摘下来?”她状似关心地询问,目光却在钟延玉的身上流连。 徐公公帮钟延玉寻了个借口,“最近沾了些东西,过敏得厉害,实在不好损了娘娘的眼。” 闻言,江心月抬眸,看向那道白色身影,冷笑道:“本宫问你话了吗?!本宫问的是这位妹妹,让她来回话!” 她嫉妒的目光犹如实质,恨不得将钟延玉千刀万剐。 皇帝何时给人这么大的恩赐?还不用向后宫众人行礼?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钟延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江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沉打断,“您如今身子不爽,陛下让贵人小心着凉。” 他上前搀扶住钟延玉,剐了侍卫一眼,“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人扶回车辇上,若是让贵人受到半点伤害,看陛下要不要砍了你们的脑袋!” 说完了这句话,他又在钟延玉的耳边低语,“娘娘,您如今的行踪还没有公布,若是贸然暴露,不仅是为难陛下,恐怕也对钟府不利,还望娘娘三思。” 景孤寒特地吩咐过他,若是钟延玉出了半点事情,他也难辞其咎,江妃来势汹汹,但有皇帝的口谕在,也不过耍耍嘴皮子罢了。 两人很久前便不和,他怕江心月认出来钟延玉,到时候也没办法和陛下交代…… 钟延玉闻言,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徐公公不愧是能当上大内总管的人。” 只一句话便将他的痛点踩住,为难景孤寒,他当然乐意至极,但牵连钟府,他却是不想的。? 第六十二章 他只要这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站住!” 看着钟延玉既不行礼,也不打声招呼,这么不将江心月放在眼里,春翠立马大叫。 江心月并未制止,冰的视线落在钟延玉身上, “怎么说本宫是娘娘,徐公公再如何也是个奴才,难不成主子的话都不管用了?徐公公在皇宫生活这么多年,难不成都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后半句,她的语气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钟延玉闻言,微微勾唇,指了指为首的侍卫,“陛下若是知道我掉了一根汗毛,你们的项上人头也不要留了。” 言罢,他冷眼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感受,上去了车辇。 说什么,他都不会退让江心月,上辈子对方仗着太后的青睐和瞎了眼的景孤寒,可是没少给他吃哑巴亏! “江妃娘娘,麻烦您先将车辇移到另一边,让这位贵人先过,若不然属下也不好跟陛下交代。”为首的侍卫握拳低头。 他们代表的是皇帝的权威,那武力也不是江心月身边的太监宫女们能够比得了的。 “你岂敢对本宫无礼!” 江心月瞪了他一眼,让她给这个小贱人让道?!她以为自己是谁呀!不过是仗着陛下的宠爱,就敢为所欲为?! “本宫是妃位娘娘!凭什么让本宫给他让位?!” 侍卫见状,低头行礼,客气道:“既然如此,属下也不敢违背陛下口谕,只能得罪娘娘了。” “你想干什么?!” 春翠护在车辇之前,却见周围的侍卫拉开,将江妃的车辇移到最边上,让钟延玉的轿子,从旁边浩浩荡荡地走过去。 徐沉对此不发一言。 他知道,在皇帝心中,钟延玉可比江心月重要得多了。 而江心月从未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她恶毒的目光像是要把车辇上的人刺穿,捏紧了帕子,“改去慈宁宫,本宫要请太后做主!一个贱人也敢骑到本宫的头上!” 江心月深吸了一口气,她当然也知道景孤寒不待见自己,所以才去求了太后,到时候添油加醋一番,她就不信太后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边的钟延玉刚回到乾清宫中,立马换了身衣物,准备早点洗簌。 宫中的亲信都不在身边,周边宫女太监又全是景孤寒的眼线,他信不过这些人,只能自己动手。 徐沉倒是想伺候他,可却也被钟延玉防备着。 “娘娘,御膳房熬了些银耳莲子汤,可以暖暖身体,奴才给你端过来了些。” 正想着呢,徐沉就敲门进来了,钟延玉快速换好便服,从屏风中走了出来。 “徐公公有心了。”他轻轻说了一句。 徐沉笑了笑,将东西放在桌面上,摆放整齐。 “陛下最近很担心娘娘身体,奴才也盼望着娘娘健康安宁。” 钟延玉闻言,心中冷嘲了一句,在这皇宫当中,他有什么安宁日子? 上辈子连一条命都保不住,还搭进去一个钟家。 “你在这候着吧,我也不是拘束之人,景孤寒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是了。” 钟延玉从架子上拿起来一本兵法书籍,没有喝他端过来的汤不再看他。 徐沉心里难受,偷偷看了一眼美人,适当将汤端过去。 景孤寒正在处理内务—— 大颂连年战乱,国库开支太大了,这些年也是拆东墙补西墙,导致现在支出远远大于收入。 户部尚书提出增受税敛,可战乱之下,又加上富庶的江南地区大发水灾,前两年才慢慢恢复过来,百姓本就贫苦,如今再横加赋税,岂不是雪上加霜? 他揉了揉额角,将这个折子打了个大.大的叉,看着桌边还有这么多的奏折,可天色渐晚……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45节 延玉一定在等着他回去。 那般玉人—— 他心心念念了两年,可等到他真的活着回来之时,却又觉得不真实,想要时时刻刻和人亲近触碰…… 这般想着,他也写不下去了,便吩咐旁侧道:“把这些奏折还有笔墨纸砚拿过去乾清宫吧,待会儿朕再批改。” 他起身,竟是急匆匆地赶往。 钟延玉听到脚步声,抬起来头,正想向人行礼,却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延玉在看什么书?”景孤寒从背后抱住人,虽是这么问,却扣下了他手中书籍,看到了封面。 “陛下,这么多人在呢。”钟延玉微微避开,掩盖眸底厌恶,又瞧见太监搬来奏折,眼眸滑过一抹暗光。 景孤寒知道有外人在,延玉放不开,便使了个眼色给徐沉,让人领着他们下去。 “延玉——”他的语气里多了丝柔和,牙齿轻轻的啃噬着钟延玉的脖颈,眼眸轻挑,“朕好想延玉,延玉想不想朕?” 昔日以冷静自持的男人,如今却是满目欲火,像是喝了一壶烈酒,他忍不住与少年十指相扣,将他压在身.下。 钟延玉心中咯噔一声,身体僵硬起来,“陛下,臣今日吹了风,身体不适。” 景孤寒闻言,解开少年衣带的手一顿,剑眉压低,“怎么突然吹了风?朕让侍卫好好伺候延玉,他们竟然如此失职?” 他心疼地在少年的红唇落下一吻,“延玉,待会儿朕便罚了他们。” 他的声音柔得出水,宫女太监们若是在此必定惊掉下巴,前两年皇后去世之时,皇帝就变得暴虐阴冷,对私下嚼过钟延玉舌根的人,手段极其残忍。 她们可是亲眼瞧见过,一群太监宫女乱嚼舌根,第二天便被拔掉了舌头。 而此时,男人却紧紧抱住少年,让人坐到他的腿上,贴紧那片冰肌玉骨。 “延玉怎么不喝御膳房的汤,朕特意让御厨给你做的。” 他亲吻着这个自己填满自己心脏的少年,却能感觉到钟延玉的颤抖…… “没关系,朕不勉强你,好好养身体最重要。” 耳边传来一句话,钟延玉想从他身上下去,却被按住,一勺清香停顿在他的嘴边。 “延玉,先喝了汤。”景孤寒的黑眸含笑。 钟延玉心中却布满冷意,避开他的投喂,生硬地说道:“臣自己来就可以了。” 左右汤的温度不热刚刚好,他直接端起来,仰头全喝了下去。 “陛下还有这么多公务要处理,臣就不打扰了。”他擦了擦嘴角,明显不想搭理男人的亲近。 景孤寒的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明明看起来正常,内里却是充满酸楚。 但他还是强颜欢笑,拉住了那洁白玉腕,“延玉……你陪陪朕好不好?朕知道你喜欢书籍,最近找了许多新书,还有民间有趣的话本,这样你在宫中便不会闷了。” 只要在这宫中一日,他便没有半点畅快,钟延玉抿了抿红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该让爹爹和大哥担心了—— “陛下处理公务吧,臣在一旁看书便是,书架上的典籍已经够多了,陛下不必扌喿心。”他的眉眼冷淡,起身坐到了景孤寒的对面。 景孤寒讪讪地收回来手,“乾清宫你可还住得习惯?朕命人再添置些上好的东西过来,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和朕说说。” 他知道自己以前对不起少年,可他依然想温暖对方,努力弥补过去,他相信延玉一定还是喜欢着他的…… 他们认识十几年,本就是青梅竹马,是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的情谊—— 景孤寒几近贪婪地注视着烛光下少年清冷沉静的面孔,他捏紧手上的墨笔,下意识地忽视那一封如血如泣的休书,也不愿去想钟延玉的诈死离宫。 他只要这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他曾经祈求过上苍,只要钟延玉活过来,他可以把自己都给了他…… 烛火晃动间,奏折很快消了一半。 而钟延玉看完兵论,闲着无聊,不经意瞧见脚边掉落被打个叉的户部奏折,拿起来看了看,随后便拧眉深思。 “户部尚书这条意见其实未必不可。” 景孤寒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随后视线落在那个奏折上。 “大颂国天灾连发,最近两年为了平息民愤和起义,都在实行减税之策,若是贸然加税,恐怕后果严重。” 他作为帝王,自然要考虑民心,这几年这么艰难,他若再加税,恐怕容易遭受民愤,引发百姓起义。 “臣想的是,这税加在的不是平民百姓身上。”钟延玉抿了抿红唇,翻开了奏折。 “大颂历来实行重农抑商,而如今受天灾影响,农业拉动不了国家经济,何不开发商业?” “若是大颂开放行商条件,朝廷扶持商业发展,降低行商标准,同时,在商人里增加一项赋税,以商人贫富为差距,以财产为单位,征收财产税,岂不有利于解决当下问题?” 景孤寒眼眸闪过一缕亮光,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抓住他的手,“延玉还有何良策?” 钟延玉看了他一眼,其实这些都是上辈子景孤寒想出来的,只是现在对方还没想到而已…… “陛下如此聪慧,既然都开放了商业,为何不连带着手工业也一起开放?天下能人奇将多得是,只是苦于朝廷抑制工商久也,若是在此经济萧条之际开放,未可不解决国库空虚问题。” 景孤寒茅塞顿开,脑海中浮现灵光,立即书写了下来,笔墨很快下去一大半。 他再次抬起头来之时,目光灼灼地望向对面的少年,“延玉,你可真是朕的一块宝。” “皇上赞誉了,这都是陛下想出来的。”钟延玉垂下眼帘,不想居功。 上辈子就算是没有他,景孤寒后面也会想出来。? 第六十三章 “朕知道你是舍不得朕的,对吗?” 景孤寒放下手中奏折,深沉如墨的眼眸看向了他,“延玉想要什么赏赐吗?” 他微微勾唇,莞尔一笑,“朕近些日子刚好想要下江南去微服私访,延玉在宫中也闷了这么久的时间,不如随朕一起去吧。” 钟延玉闻言一愣,眸底沉下一片暗影。 前世此时,景孤寒正在和他冷战,他有意缓和两人关系,于是自请陪他下江南,而对方却驳回了自己的请求,选择了江心月陪同。 如今又是为何? 下江南来来回回至少得一个多月,他不想这一个多月都和景孤寒待在一起,便寻了个借口。 “臣不适合去,不过,臣知道江妃娘娘出自江南水乡,陛下该带她过去才是,臣去了又不能帮陛下什么忙。” 这是景孤寒上辈子搪塞他的借口,如今被他用来搪塞对方。 少年清越的声音如水涧清石,话里面的内容却如此冰冷无情。 景孤寒知道对方在逃避,他剑眉压低,牵起他的手,“延玉何必妄自菲薄,除了你还有谁适合?朕让你去,你就去好不好?” 钟延玉抬眸看他,假装不解,“陛下,江妃娘娘可比臣合适得多,如今臣不过就是一个平民罢了,带臣前去名不正言不顺,有损皇上清誉。” 他扯出景孤寒拉着的手。 景孤寒脸色一僵,“延玉,你就真当不念着朕?若是朕此次下江南,这么长时间不相见,延玉就不想朕吗?” 钟延玉笑了笑,“臣自会礼佛祈祷,望陛下早日归来,听闻江南水乡盛产温润美人,陛下也可多带些如江妃般聪慧的女子归来,说不定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说是关心,但其中却充满着恶意和嘲讽。 景孤寒心虚,他再次握住人的手,“延玉,我不会再带回来什么人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陪我一起去可好?” 景孤寒没发现,自从钟延玉回来之后,向来说一不二的帝王,对他大多是征询商量的语气,全然没有霸道威严,反倒是怕钟延玉生气恼怒。 可再华丽低下的语言弥补不了他的过错,再诚挚的道歉也表达不了钟延玉的愤怒。 钟延玉只希望对方看在他们多年感情的份上,两不相交,此后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钟家无事,他就跟着景孤寒在这深宫腐烂便罢。 这是他为自己错误的选择买单。 可偏偏景孤非要来恶心他…… 钟延玉甩开了他的手,“陛下,臣身体不适,今夜恐怕不能久留陛下了。” 景孤寒闻言,却关切上前,“是不是风寒发作了,朕命徐沉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不是!”钟延玉转身,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触碰,“臣只是稍感疲惫,今夜已晚,不用劳烦太医了。” 景孤寒见状,抿了抿薄唇,“奏折已经批得差不多了,留些明日批也无妨,那朕先随延玉休息吧。” 景孤寒到底有完没完?!对方不可能听不出他的拒绝之语! 钟延玉十分烦躁,看着他那张脸就来气!索性甩袖去床上睡觉了,不想理他。 景孤寒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想要为他解开外衣,却被钟延玉避开。 “臣会自己来,陛下不用劳烦臣已经是解决臣的忧愁了,哪里好请陛下为臣子宽衣。” 景孤寒眼神暗了暗,其实他更想亲手扒开少年的衣服,亲吻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痕迹,把他弄得下不了广木…… “延玉……”他躺在了少年的身后,搂住了人,嘴角微勾,“你就陪朕一起去江南好不好?没有你,朕不安心。” 钟延玉拧眉,“陛下,臣已经说过了,臣没有名分和理由过去——” 景孤寒紧扣他的手,青年双眸紧闭,睫毛微颤,身体颠簸不止,气息不稳,却没发出一句话。 “延玉……”俊美的男人亲吻着他的红唇,目光贪婪的看着这个人的脸,“朕知道你是舍不得朕的,对吗?” 钟延玉并未应声,结果男人却举动更加激烈,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气。 “陛下,臣想休息了,若是你再如此,臣便换个地方休息。” 景孤寒心中挫败,“不就是个由头吗?朕过几日便给你。” 钟延玉将自己的手收回去,摸了摸藏在枕头底下的尖锐发簪,冷静了下来。 一夜无眠。 景孤寒因为国库一事,天未亮便起床去了御书房,钟延玉本以为今日能睡个好觉,哪知道还是他想得太天真了些。 “娘娘,不好了,江妃带着太后的嬷嬷正朝这边过来。”徐沉匆匆跑进来禀报。 钟延玉恼怒地从床上起来,“景孤寒还在上早朝!她过来作甚?难不成要报复上次之事?!” 昨夜因为景孤寒,他就没睡好,如今起身更是怒气上头,直呼皇帝的名字。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46节 江心月真是挑了个好时辰! “娘娘……”徐沉目光落在少年脖颈上的吻痕,眼眸闪了闪,不敢多看。 “如若不然,我们先避避风头?”他倒不是怕江心月一个妃子,关键是对方还带来了太后的人,他怕钟延玉吃亏。 钟延玉闻言,却冷笑一声,“避什么避?在这深宫中,我难不成还能避一辈子吗?” 他起身看向徐沉,“你去准备好茶水招待,我整理完再过去接待她。” 徐沉摸不清他的想法,只好应了一声。 如今皇帝在上早朝,他们也不好因为后宫之事打扰对方,文武百官都在看着呢。 江心月就是特地挑的这个时间,她一定要好好治治这个下贱东西! 别仗着这几分宠爱,就敢骑到她的头上! 她可是后宫妃子,景孤寒宠爱这个贱人又怎么样?又没封给她位份和实权,她的地位不容置喙! 钟延玉洗簌之时,目光略过衣柜,却看见了一件正红色衣裳…… 他有意气死对方,当即就换上了。 本宫一日不死,尔等终究是妾—— “徐公公,她人呢?”江心月不顾侍卫阻拦,大步踏入寝宫内,而她身边跟着的正是太后的贴身嬷嬷。 有雪嬷嬷在,如同半个太后亲临,那些侍卫自然不敢为难。 徐沉跪下来行了个礼,“回禀江妃娘娘,贵人还在梳洗,不宜见客,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江心月身着浅蓝色衣袍,一双美目打量着四周,捏紧了帕子,“本宫要见她!” 这个贱人!皇上竟然将这么多稀世珍宝送过来这里给了她。 雪嬷嬷也一眼看到这前厅陈设,西夏送来的银丝坐垫,吐蕃进贡的火壁珠,还有脚底下的西域毛毯…… 这些都是寻常难见之物,连太后的慈宁宫也没有这般豪华精细,可见陛下对这人的喜爱程度。 她抿了抿唇,浑浊双目看向了徐沉,“太后有些规矩要老奴过来教教这位贵人,劳烦徐公公让她快些。” 这语气倒是比大呼小叫的江心月沉稳些,不愧是太后身边人,又在宫中待了几十年。 “江妃娘娘请上座,雪嬷嬷等一下,贵人快过来了。”徐沉只好缓缓说道。 雪嬷嬷皱眉,一个小小的平民也让敢让她们等着?果然是没规矩。 但如今人没过来,她也不好发作。 钟延玉不急,他慢条斯理地穿戴着衣物,甚至还吃了个早膳。 他就是要晾着江心月。 一旁的宫女太监看得心惊肉跳,可提醒了几回也没办法。 他们都是皇帝的眼线,钟延玉也清楚,知道他们嘴巴严,哪里会理睬对方。 “娘娘……”徐沉也忍不住过来了,“江妃和雪嬷嬷都在前厅等着呢……” 也就钟延玉敢这么晾着她们了。 钟延玉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角,一袭红衣格外亮眼,更衬得雪肌白肤多了几分暧昧色彩,让人浮想联翩。 “急什么,我吃好了便过去。”算算时间,景孤寒也差不多快要回来了。 “怎么这么久?”江心月有些沉不住气,这茶她都喝了好几盏,那个贱人是不是存心不把她放在眼里?! 上一个敢这么对她的人,早死了两年! “起来得晚些了——”一道清亮的温润嗓音响起,一双红靴踏入前厅。 青年双眸微挑,身量纤细,皮肤雪白,一头乌黑长发及腰,尽显风情。 江心月瞪大了双眼,随她一起而来的众人也惊吓了起来,雪嬷嬷更是脸色大变。 “娘娘这般火急火燎的过来,乾清宫都没什么准备呢。” 钟延玉也不行礼,劲直到了椅子上坐下,那双凤眸滑过一抹暗色,“怎么都不说话了?” “你,究竟是是谁?!”江心月指着他的脸,她的心倏地便僵了下来,手指尖也凉了半截。 怎么可能? 钟延玉不是死了吗?! 雪嬷嬷和她所想也如出一辙,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收起脸上的失态。 江心月却没缓过神来,她死死地盯着钟延玉的脸,像是要把对方看出来个窟窿。 “娘娘。”雪嬷嬷皱眉,轻轻叫了一声,江心月回过神来,这才冷静下来。 “臣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觉得臣会是谁呢?”钟延玉笑了笑,打算逗逗两人。 江心月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捏紧了手指。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长得相像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不是没有…… 难不成皇上把人当成了皇后…… 雪嬷嬷也想到了此,看了眼前人一眼,果真和先前的钟延玉长得像极了,连她都不能认出来真假。 “陛下疼爱贵人是真,但老奴提醒娘娘一句,切勿恃宠而骄,雷霆雨露皆是恩情,不如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雪嬷嬷立即训斥起来,“江妃娘娘是后宫妃位,您如今还没有位份,先前老奴等未打招呼便过来,的确有些不妥,但论规矩,您理所应当向江妃行礼。” 而钟延玉的字典里就没有出现过向江心月低头这句话!? 第六十四章 钟延玉!你是不是以为朕不计较,就能肆意妄为! 他冷眸一扫,毫不客气地说道:“陛下准许了臣不必向任何人行礼,更遑论一个小小的嫔妃了!又不是贵妃或者皇贵妃,还摆那么多的驾子!” “你!”江心月气急败坏。 这小贱人也敢嘲讽她?! 她也怒了,“你不过就是个皇后的替身,充其量连个最低贱的御女都不是,哪轮得到你来评判本宫?!” 雪嬷嬷也没有想到对方敢这般大胆顶撞,但她可是太后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惯着对方! “来人!这人以下犯上,不敬主子,掌嘴五十!”她立即喊道。 她特意叫来的粗使宫女太监起了作用,侍卫想上前拦人,却被她一句话喝住。 “老奴代表的可是太后娘娘,你们若是敢动!仔细点你们的脑袋!” 侍卫顿时停下了手,陛下和太后……他们一个都不想得罪,况且两人还是亲母子,他们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要听哪个的。 可粗使太监却不会等人,钟延玉冷眸看去,他在军中这些年也不是白待,立马踹开了凶神恶煞的人。 “你个无位无分的庶民!也敢对太后的人不敬!”江心月冷笑一声。 钟延玉闻言,冷眸微转,落在了她的身上,直接一杯茶泼了过去。 茶水正中女人的脸,从她脸上流淌下来—— “啊!!!”江心月一声大叫。 所有人措不及防,都愣在了原地,包括江心月的贴身婢女。 这位贵人,不要命了!这可是江妃! 宫中在她手底下,暗地里吃亏的人可不少! 这位贵人就敢这么直接泼她茶水! “这茶是温的。”钟延玉丢了茶杯,在宫女急匆匆地给江心月擦拭整理之时,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 毕竟他是个善良的人,还没有毁了别人容貌的乐趣—— “打!给本宫拉他出去狠狠地打!打到求饶为止!”江心月怒不可遏,快要炸了。 粗使奴仆正想上前控制住钟延玉。 突然,一道铿锵有力的磁性嗓音打断了众人。 “朕看谁敢!” 江心月瞅准时机,立即可怜兮兮地往景孤寒的面前扑,“陛下,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景孤寒剑眉压低,看了眼妆容散乱,衣服上还带着茶渍的江心月,再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继续喝茶的钟延玉,微微眯起来眼眸。 “徐沉,你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冷声说道,并不去看江心月。 徐沉立即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江心月捏紧了拳头,“陛下,臣妾就是想过来见见这位妹妹,太后娘娘也担心妹妹不能尽心伺候您,于是便派了雪嬷嬷过来管教,并非是有意要针对妹妹,可他竟然……” 说到此处,女人拿着手帕半掩哭泣起来,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钟延玉看了差点都得拍手叫好,若不是现场没有瓜子,他都能磕着瓜子,看这女人哭一天。 瞧瞧,那眼尾泛红,晶莹的泪珠滚落在脸颊,丝毫不损她风情,反倒是让人心生怜惜…… 钟延玉可太认识了! 这不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嘛! 只不过他前世是真的冤,不过口头上指桑骂槐了对方几句,女人就哭得好像是自己掘了她家祖坟,还逼着她上吊自杀一样。 “今天这壶茶果然没白泼,臣记得宫中还有不少鹤鸣茶,一会儿你们给江妃多带点回去。” 钟延玉啧啧称奇。 多好的茶艺,没个几十年的泡茶功夫都下不来。 “你!”江妃怒火攻心,差点破功。 宫女太监恨不得捂上钟延玉的嘴,但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可钟延玉他还嫌弃闹得不够大吗?! 景孤寒也有些无奈了,“江妃带人擅闯入乾清宫,禁足一月。” 随后他看了眼继续喝着茶的钟延玉,也不舍得重罚了他,软了声道:“你擅自动手,不敬妃嫔,禁足三日。”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47节 一个月和三日,这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陛下,这刑罚于理不合……”雪嬷嬷在一边都看不下去了。 “陛下再宠爱这位公子,也该有个限度,这位公子所做之事,可比江妃要过分得多。” 连钟延玉都点了点头,“这位嬷嬷,说得甚是。” 这句话让在一旁听着的徐沉,忍不住使了个眼色给钟延玉,压低了嗓音提醒,“娘娘别再闹了,待会儿皇上都保不住您了……” 自己哪里用得着他保? 钟延玉心中嘲笑,放下茶盏,好心科普道:“不敬妃嫔,目无尊长,按照后宫典制和宫规,可是要被打入冷宫的。” 毕竟当了这么久的皇后,对于规矩,他可比江心月和景孤寒要知道得多。 江心月立即抓住了这点,哭诉起来,“陛下,臣妾知道自己的过错了,但陛下罚臣妾重些也就算了,可您不能只罚臣妾呀,这位公子还打骂了太后娘娘的人,这岂不是不孝吗?” 青年红衣肆意,撑着下巴看她,饶有兴味地说道:“江妃娘娘所言极是,那陛下……不如将臣打入冷宫吧。” 正好整天不用见着这晦气,也有了由头避开江南随行—— “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呀……”江心月立即拉着冷峻男人的衣袖,控诉般地看着钟延玉。 “拉拉扯扯!哭闹不止!成何体统!”景孤寒看了江心月一眼,像是找到了由头,“江妃禁足两月思过,宫中事务交由熙妃代为处理,太后那边朕会亲自去解释。” 这后面一句话,是对雪嬷嬷说的,这下,欲言又止的雪嬷嬷更是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陛下!——” 江心月不服气了,她比不过钟延玉就算了,可连钟延玉的一个替身她都比不过吗? 而此时,钟延玉却微微勾唇,得意一笑,“陛下何必如此,今日江妃娘娘也没有犯了多大错。” 他的红衣张扬,肤如白雪,一步一步走来,扶起来狼狈的江心月,“江妃娘娘,方才臣手抖了些,这才不慎将茶水泼到你身上的。” 什么手抖?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江心月的温柔可怜形象也差点破防。 “臣记得陛下近些日子要下江南,江妃娘娘可是个好人,不如让她……”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步!”景孤寒看出他想法,立即打断,随后训斥众人,“一干子宫女太监,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将江妃扶回去!” 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瞬间大厅内的仆从只好将人带了出去。 很快,前厅内只剩下景孤寒的一干亲信。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陛下,若是无事,臣也先退下了。” “你站住!” 景孤寒脸色阴沉,立马拉住人,侧过头对徐沉道:“你先领着这些仆从下去——” 徐沉担忧地看了钟延玉一眼,很快,大厅内只剩下两人。 景孤寒有些疲惫地看向钟延玉,那双黑眸充斥着无奈,“延玉,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钟延玉看着厅外广阔无垠的天空,没有说话。 “陛下,说得是什么话,臣如何敢怎么样?陛下让臣做甚便做甚。” 自由的翅膀被生生折断,困在囚笼中的鸟,还能做什么?不过就是取悦别人的玩具,他的所有举止都逃不了景孤寒的眼线。 但他不好过。 也不会让景孤寒称心如意! “延玉……朕只是希望你开心。”景孤寒怕他误会,连忙说道。 触及少年眼中的绝望和狠意,他忍不住轻轻将人拥入怀中,“过几日,朕便给你个名分,你不喜欢那些女人,朕就让她们都不来打扰你的清静。” 钟延玉猛地推开他,眼眸冷了下来,“先前陛下不是询问臣,想要什么吗?” 这句话在此时此刻有些突兀,但景孤寒不想要失去对方,立即应道,“延玉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了吗?朕马上让人寻过来——” “如今臣只算个草民罢了,住在皇宫于理不合,臣自请回到钟府,也省了陛下的照料,专心于国事……” 景孤寒眼眸微缩,几乎是想都没想地说道:“不可以!” 钟延玉仇视般凝视着他,“陛下,臣要你解散后宫,你不行,将太后移居普陀寺也不行,连兵权你都不愿意放过!”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个字都像是带了刺,尖锐又犀利。 “如今连这都不可!陛下不必寻着臣开心,然后再像是当初一样将应允臣的承诺抛之脑后。” 他扯开男人的手,奈何景孤寒的手像长在他的腰上一般,如何都挣脱不开,他只能任由对方去了。 他冷冷注视景孤寒,干脆撕破了脸皮,“臣当初写下那封休书之时,便代表着我们早已恩断义绝!” 没了恭敬语气,没了伪情谎言,他们这一次彻彻底底,结束了! 景孤寒不信! “我们十几年的情谊,怎么可以你说断就断!”他死死地扣住青年的腰身,眼眸发红。 “钟延玉!你是不是以为朕不计较,就能够肆意妄为?!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你以为你是谁?!还不是朕的附属子民!” 男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那封休书一字一句就像他脑海中紧绷的弦,而如今钟延玉却又亲手把弦扯断了,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一切他企图隐藏的害怕和怀疑全都是真的。? 第六十五章 他不要对方视他为君王,他想要成为对方的爱人 他的脸色很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处凸起一条跳动青筋。 “钟延玉,这些日子,朕真的是给你太多恩典了,就不该纵容着你……” 他猛地拉下青年的腰带,扯开红袍衣襟,粗粝的手指抚摸上如丝绸般光滑细腻的肌肤,不顾青年的挣扎,将他狠狠压制。 “你个混账东西!今日就让你瞧瞧朕的厉害……” “啪!”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景孤寒的脸上,力道之大,让他侧过脸。 冷酷俊美的脸上出现一道红痕。 景孤寒不敢置信地看着底下的青年,那人充斥仇恨的目光像把尖锐的利刀,扎在他的身上,还使劲搅动了几下,让他的心破碎得不能再碎。 他不明白—— 明明他们曾经有着最亲密的关系,为何演变成现在最痛苦的感情? 他如今整个心脏都因为钟延玉而跳动,脑海里面全是少年的身影。 而对方却视他如仇人…… “延玉……朕不想要这样的……”景孤寒崩溃地看着他,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还是喜欢朕的,对不对?” 钟延玉撇过脸去,却被男人掰了回来,亲吻上他的红唇。 “延玉,求你了,不要恨朕好不好?”不可一世的帝王低下头颅,不断祈求。 钟延玉冷眸看他,趁他不备,终于挣脱开了人。 “陛下今日失态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离得景孤寒稍远了些。 总有人傻傻的认为,烧成死灰的爱情还能重新燃起,殊不知那只是欺骗自己的谎言。 “陛下放心,臣就算对你没有感情,也会忠于大颂,您会是臣一辈子的君王……” 就算今生轨迹发生了点变化,可景孤寒是个明君这一点却不会改变。 他将会缔造盛世华年,成为千古一绝的贤元景帝—— 钟延玉垂下眼帘,在边关他也听到过景孤寒的丰功伟绩,无论是减免赋税还是兴修水利……景孤寒在民间的威望很高。 但景孤寒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他很想问清楚钟延玉究竟如何看待他的? 他不想要对方仅视他为君王,他想要成为对方的爱人…… “延玉,朕不是不应允你的要求,可是你明知道朕不想和你分离的。” 他上前拉住少年的手,仿佛这样,对方才不是遥不可及的人。 “那陛下想如何就如何吧。”他抿了抿红唇,甩开了手,大步离开。 冰天雪地,让人冷得发抖—— 景孤寒红了眼眶,如坠深窟—— 江心月在梧桐宫内,气愤地掌殴宫女,“你个下贱奴才!连皇上过来乾清宫之时都不知道立即过来禀报一声。” 宫女被打了好几个巴掌,她知道江心月这是拿自己在泄愤,“娘娘,不是奴婢不禀报,是皇上的人拦住了奴婢。” 江心月又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没用的东西,还找借口!” 她的面孔狰狞,想到这次过去半点好处没有捞到,还被禁足了这么久,连掌管后宫的权力都被夺去,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怎么能够失去实权?! 熙嫔那个贱东西!说不定现在正在嘲笑着她呢。 景孤寒为了钟延玉的事情,特地走了慈宁宫一趟,听说出来的时候,连太后都不敢反驳他。 夜幕降临之时,外面的风雪越加大了,钟延玉联想到边关战士,上一年他做玉副将的时候,因为这风雪还生了好大一场病。 那时候,各位将军和副将送来了毛绒垫子,还有各种各样的护具。 他都能够想到一个个大老粗的男人,嘴上骂他,私底下却偷偷让人多买了些护具给他的样子。 “徐公公……”联想此处,他叫了人。 徐沉走上前,“娘娘有何事吩咐?” “我记得过几日便是年了,我最近绣了些东西,你帮我送到钟府去。” 都是些手套,护膝,围脖之类的,他给父兄的最多,剩下的便是些帮过他的将军们,到时候大哥应该会派人送到他们手上。 徐沉看了看近日钟延玉忙活出来的东西,不由得笑道:“娘娘好手艺。” “比不上宫里面的。”钟延玉有自知之明,只是普通水平。 而此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过来,在徐沉耳边低语。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48节 徐沉闻言,十分错愕,他震惊的目光落在了清冷少年身上。 “怎么了?”钟延玉蹙眉,好端端的,对方脸色突然变得古怪。 “陛下.体谅娘娘思家心切,说……娘娘若是想回去钟府看看,便让侍卫们准备好马车,护送娘娘回去……” 徐沉都有点结结巴巴了,皇帝真打算妥协,让人回钟府? 前两年,景孤寒因失去皇后娘娘的暴虐仿佛历历在目,如今钟延玉回来,他更是恨不得把人拴在裤腰带上。 皇帝竟然会放他回去?! 钟延玉放下手中护垫,眸色微变,“你们所说可是真的?” 景孤寒真愿意放他出宫? 徐沉有震惊但不会怀疑,这小太监平日都是跟在景孤寒身后的人,况且谁敢有这个胆子假传圣旨。 “娘娘,陛下待您自然是极好的。” 钟延玉想清楚了其中关节,立即令侍卫过来,“你快去备车,我要去钟府。” 转头,他又朝宫女说道:“你亲自把这些东西包起来,我亲自送,不必你们扌喿心了。” 能回去见到爹爹和大哥,他心里面的阴霾散去了些。 钟延玉前脚刚出宫,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的景孤寒就得到了消息。 毛笔在折子上留下一个墨点,打破了整齐有序的文字。 “他竟一刻都不想多留……” 低喃声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暗卫将头颅低得更低了些,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罢了,你下去吧,把人给朕盯紧了,若是掉了一根头发,你们的脑袋也不用留了。”景孤寒闷声道。 面上看着冷峻,但他心如刀绞—— 而此时钟府也得到了消息,没了景孤寒那烦人的玩意,钟延清吩咐管家把钟延玉的院子仔细整理了一遍。 “虽是时间有些匆忙,但每隔段时间,大哥就派人打扫,若是缺些什么,你就让人去库房拿。”钟延清给了自家弟弟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家——” “大哥不必如此费心,让仆人收拾收拾就可以了。”钟延清微微勾唇莞尔,却瞧见钟延清旁侧还有个身着青衣的少年,不由得好奇看过去。 “这位是临白亦,你还记得伯父家的嫡小姐吗?也就是前些年我们去拜访过的,这是堂姐的儿子,论辈分上也是你堂外甥吧。” 他们钟家人丁单薄,出身将门,先前为国家安邦大多战死,是以旁门亲戚也少。 这个伯父都是钟楚荀那一代较为偏远的亲戚了,钟延玉只有点印象,可端看对方年纪也就比自己稍小些,他也说不出这拗口的堂外甥。 “他们家出了点事情,又恰逢最近开春科举,便来钟府住一段时日。” 钟延玉闻言点了点头,“原来是临堂弟。” “我是钟延清的弟弟,你唤我二堂哥便可。” 临白亦打量了一下钟延玉,不由得微微愣神,钟延清的亲弟弟不是只有一个吗? 他头一次来京城,没见过钟延玉,也不敢多问,只道了声,“二堂哥好。” 钟延玉点了点头,随后去书房找父亲了。 “爹爹。” “玉哥儿如何,景孤寒没为难你吧?”钟楚荀抬起头来,看了看他。 慈父的目光是掩盖不住的。 “无事,爹爹勿忧。”他微微一笑,扶人坐下,“景孤寒愿意放我回来,起码是好的,但我身边跟着那些人恐怕都是他的眼线。” 钟父闻言,只得拍了拍他的手,“你安心在家里面待着,景孤寒昨日在早朝之时,改了口风,说是那次皇宫出错,你是被刺客掳走的,皇陵里面不是你的尸首,如今将你救了回来,养在乾清宫。” “琢磨着他这话的意思,像是要恢复原来你的位置。” 要说不说,既然被发现了,钟楚荀还是不希望玉哥儿隐姓埋名一辈子,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用的。 钟延玉闻言,抿了抿唇,“他想如何便如何吧,但爹爹,孩儿今日是想问你打算将兵权如何……” 熙嫔前几日升了位份,又意外拿了中宫实权,正得意着呢,结果一个宫女匆匆跑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让她的脸色瞬间大变。 “什么?!钟延玉怎么可能还活着!”她失声大叫。 “今日陛下在早朝亲自说的,绝对假不了,听闻那位如今还在乾清宫住着呢。” 熙妃闻言,差点拧碎了手中帕子。 “绝对不可以让他回来!” 哪怕死在了外面多好! 只有活着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这两年,她们都快成为这后宫的中坚力量了。 钟延玉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备车辇,随本宫去一趟慈宁宫。”熙妃眼眸闪过一丝狠意。 太后如今正喜欢自己,钟延玉又在外消失了两年,哪知道做了什么,指不定已经失贞。 “本宫好不容易站到现在这个位置,怎么会让他重回后位!”她冷眸眯了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慈宁宫过去,只可惜经过景孤寒的明劝暗胁,太后虽然也不同意,但到底劝不了。 不过她给熙妃指了条明路,“若是文武百官全部谏言,皇帝也会再三考虑,双拳难敌四手,皇帝总要顾及些众官员的话。” 熙妃眼眸闪了闪,“太后说得是,可您不再劝劝陛下吗?” 太后的头上已经生了白发,脸上带着皱纹,“哀家是劝不了陛下了,不过哀家相信熙妃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她拍了拍熙婷的手,表明自己是和她站在同一阵营上的。? 第六十六章 朕只要延玉,除了你,朕谁也不喜欢 早朝方归,钟延玉掌家,让厨房做了父兄爱吃的菜肴,又亲自下厨,只是两人回来之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爹爹,是发生了什么吗?”钟延玉询问。 餐桌上还有临白亦在,钟楚荀和钟延清不好多说,只道先吃饭。 临白亦也知道父子三人有事,快速吃好了饭便寻借口下去了。 钟延玉看了一眼,低声吩咐仆人,“一会儿多弄点堂少爷爱吃的糕点送去他房内。” 吃得这么快,他怕人没吃饱。 现在左右不是外人,也不用守着食不言寝不语了规矩。 钟楚荀一边吃一边道:“今日皇上提议恢复你的位份,还要恩赐封号,再次举行册封大典,被礼部尚书带头反对,剩余的吏户兵刑工部,也纷纷找了由头谏言。” 说到此处,钟延清气不打一处来,“那个礼部还以你恐怕失贞为由,提议送你去寺庙修行,给皇家祈福!” “谁不知道他家中女儿在后宫为妃,这老家伙就是打主意让自己女儿成为皇后呢!” 钟延玉闻言,倒是淡然自若,“熙婷的父亲,也无怪乎如此。” “玉哥儿,你就不担心吗?”钟楚荀看他这副模样,感觉自家的儿子真是变化了很多。 以前自家儿子虽然生性冷淡,但面对景孤寒之时,可不是这般的…… 如今连听到情敌的名字,都冷淡得很…… “此事孩儿亲自解决,爹爹和大哥不用担忧。” 钟延玉垂下眼帘,“但还望爹爹借几个亲信,帮我悄悄给六部官员送点东西。” 钟楚荀闻言有些担忧,但却不知道多说什么了。 钟延玉见了琉青,吩咐了她几句,不一会儿钟家的几个仆从便分头去了六部。 暗卫的眼眸闪过一道暗芒,钟府外自有锦衣卫跟着他们。 此时,景孤寒正在伏案批改奏章,只是很多都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字。 “这些人真是闲地没事干了?!朕立后哪轮得到他们同意!”男人冷声说道,将剩下谏言的折子丢在一边。 景孤寒有用实力支撑起来的帝王傲气,当下朝堂,以他为首,实权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钟延玉知道,虽说国库空虚,可景孤寒的私人库房可有不少钱。 单单是他亲信组建的日京皇商,就几乎垄断了全国酒茶盐的生意,每年庞大的收入都能让他在朝中横行。 徐沉将奏折收拾好出来。 如今已经夜深了,一个小太监端着盘子问,“陛下,今日要翻牌叫人侍寝吗?” 桌子上是一枚枚精美的绿头牌—— 景孤寒拧眉,“不必了,撤下去。” 他又不是重欲之人。 他的脑中滑过钟延玉的脸,让这些人下去,唤来了暗卫。 “最近皇后在钟府上如何?” 暗卫行礼,“皇后安好,就是今日派人去了六部送些东西。” 他们的人也不知道具体送了什么,但六部官员看了之后,脸色有些异样,暗卫也就禀报给了景孤寒。 “说不定又想什么坏主意,损害皇家颜面,罢了!朕今夜去一趟钟府吧。” 景孤寒像是找到了见人的理由,换了一身便服就想要过去寻人。 而清竹院中—— 琉青在一旁提醒道,“公子,如今夜色已深,该休息了。” 钟延玉揉了揉眉心,闻言放下了手中书籍,“你也去休息吧,有在外守夜的仆人,不必照看我。” 琉青点了点头,贴心地给他关上好房门。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49节 钟延玉整理好桌面,随后便换了身轻薄的睡衣,正想熄灯,突然听到了点窸窸窣窣的声响。 “是朕。”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搂抱住少年,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留下一片阴影。 钟延玉蹙眉,回过头看人,“陛下前来作甚?” 他的表情不是很欢迎自己。 景孤寒摸了摸鼻子,“我们都好几日未见了……” 你就不想想我? “不过三日罢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景孤寒哑声道。 钟延玉皱眉,“所以陛下就去做了梁上君子?” 偷偷摸摸,成何体统。 景孤寒拉着他的衣带,语气委屈,“若是让外人瞧见了也麻烦,你父亲肯定也会给朕安排另一个院子……” 钟楚荀讨厌得很,恨不得把延玉从他身边掳走。 他下意识地隐瞒了和钟楚荀的交易谈话。 钟延玉蹙眉,“那你也不能……” 景孤寒钳住他的下巴,含住那片红唇,钟延玉喉间溢出轻喘,被他亲得做不出多余动作。 “延玉,我今晚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景孤寒看钟延玉面带红潮,垂涎不断。 钟延玉微微喘息,瞪了他一眼,“陛下,您就非得做那采花贼吗?!” 景孤寒连忙点了点头,无视钟延玉的话,讨好地亲了亲他的唇。 “不准乱来。” 钟延玉躺在床上,半侧过脸,墨色长发从他肩背上瀑布一样滑落,他不以为意地偏身休息。 男人却眼神迷离,贪婪地注视着少年微微轻启动的红唇,觉得口干舌燥,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唇峰。 “陛下若是觉得臣的床不好,臣立即派人给陛下整理一间房间出来。” 钟延玉看着紧扣着他的手,忍不住皱眉。 景孤寒不想松开,钟延玉真是让他根本离开不了,“延玉,朕睡不着。” “朕想更和你亲密一点……” 钟延玉微微推开了他,“后宫妃嫔多得是,她们都等着陛下的宠幸,若是……” 景孤寒有些气恼地咬住了他的脖颈,“朕只想要你,那些女人朕都没碰过一个!除了你,朕谁也不喜欢。” 他记得钟延玉有洁癖,若是他碰了那些人,以后便别想再碰少年了。 钟延玉闻言一愣。 难不成上辈子的轨迹发生了变化,造成如今不一样的结果? 他记得江心月也快要有身孕了吧? 只是没等他深思,景孤寒就像个非要划出领地的野兽。 古人读诗书,言其书中自有黄金屋,自有颜如玉,景孤寒本是不信的,可如今亲手目睹这颜如玉之时,没了以往的冰冷寡欲。 他本以为自己不是这般的人,可现实却是一巴掌打到他的脸上。 男人心底的爱意泛滥成灾,快要溢了出去,怪不得这么多人哪怕豁出性命,也要赌一回书中的颜如玉。 青楼楚馆,文人墨客,说要一曲红尘作伴,眼眸却流转在美人小倌上。 历史上文人雅士最大的通敌常是情之一字,身非与流水净,心上却藏着人。 “滚!”美人扇了他一巴掌,怒火极盛,推开了他。 景孤寒眼眸微暗,软下语气,“延玉,朕错了,今夜你好好休息。” 直到次日天色大明—— 钟延玉眼睫微颤,调皮的风似乎能从下摆漏洞钻进来,引得他战栗。 该死的狗东西,果然不可信任! “公子,今日不早了,你起来了吗?”琉青轻轻地敲了敲门,往常公子不会这么晚起的才是。 钟延玉闭了闭眼,又快速睁开,朝门外道:“琉青,你去派人打些热水来我房间,昨日我吹了风,如今冷了。” 琉青闻言,立即下去安排了,还贴心询问,“公子,要不要也叫郎中过来一趟。” 钟延玉当即否决,“只是身体微凉,不必了。” 很快,他躺在浴桶中,身体才好受些,但意识还是混乱的。 景孤寒下了早朝,吩咐锦衣卫,“你去私库拿些上好的燕窝人参送给钟府,让皇后娘娘好好照顾自己。” 他想了想,又嘱咐道:“你们也尽心些,伺候好他。” 但他今日还是不放心,批了几个折子就开始想人,也看不下去了。 但为了今晚,他还是阻止了自己的多想,快速弄好,恰巧午膳之时,太后又邀了他前去用膳。 只是方一进门,他便看到了众多妃嫔坐在太后娘娘的下座。 “陛下来了,快上来些吧。” 太后娘娘笑了笑,让人坐在自己旁边,“哀家吩咐御膳房多做了些你爱吃的,待会儿多吃点。” 人多力量大,她就希望这些妃嫔争气点,好好诱惑景孤寒,让他回心转意,没了封钟延玉为后的心思。 可钟延玉哪不知晓太后的心思—— 他在房中抿了抿茶,昨夜和景孤寒同床共枕,就是要软化男人的态度,至于文武百官,他有的是让他们说不出拒绝的办法。 琉青匆匆进来,“公子,六部的官员递了折子,说想上门亲自拜访钟府一趟,钟老爷问你要不要批准他们进来。” 闻言,钟延玉眯着眼睛,望着外面的风雪交加。 寒风刺骨中,他微微勾唇,“冰天冻地的,还是让他们不必过来了,差人告诉他们家的仆役一声。” “就说,决定权都在大人的手上,明日早朝若是再反对封后之事,后果由他们承担。” 他手上捏着几个人的把柄,哪怕是熙婷的父亲也说不出话来。 熙家不止有一个嫡女,熙家夫人善妒,容不得其他小妾生下儿子,其名下倒是有个顽劣不堪的嫡子,也是熙家唯一的男丁。 前几年犯了些事情,竟敢跑到普陀寺中私会前朝妃嫔,若是让景孤寒知道了,这个男丁命也就到头了。 熙家之内。 熙尹也是第一次知道此事,狠狠鞭打了自己的嫡子,“怪不得你这几年老往寺庙跑,老夫还以为你安分了些,懂得为熙家祈福,如今!” 熙尹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熙照被打得疼了,连忙求饶,“父亲,我就是一时昏了头,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求您饶了我一命!我就是被那女人蛊惑了!” “母亲!救我!” 一美艳妇人踏门而来,看着被打得出血的儿子,立即阻止,掩护在他身上叫道:“老爷!照儿可是我们的独子!这是犯了什么事情?你要打死他不可!” 她掩面而泣,梨花带雨,还有几分韵味,以往熙尹是吃她这种套路的,可如今的中年人却冷哼一声。 “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丢人现眼到钟家去了!若是今日不罚他,以后就是我熙府大难临头!” 他丢了鞭子,劲直坐在高座上,冷冷地看向熙照。? 第六十七章 前世今生,他都欠过景孤寒的一条命 “不就是些风流韵事吗?照儿的小厮都跟妾身说了,大不了将人抬进门做个妾室便算了。” 熙母却依旧还在不知所谓。 熙尹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你可知他勾搭的是什么人?!” “不就是个普通的良家女吗?”熙母不明白他为何动这么大的怒气。 “那可是前朝妃嫔!这个混账东西竟敢给先皇带绿帽子!” 熙尹恨铁不成钢,拿起来鞭子拉开熙母,又猛打了熙照好几下。 “不成器的东西!招惹谁不好,偏偏去触犯逆鳞!若是景孤寒知道了此事,不把你碎尸万段,都难解心头之恨!!!” 熙母也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先前小厮跟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熙照被打得皮开肉绽,抱住了熙尹的大腿,痛哭流涕,“父亲,我知道错了!这件事情也不是能只怪我呀,明明是那个女人勾引我!” “老爷,熙家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熙母回过神来,也知道了熙照的隐瞒,但还是上来求情,拉住了熙尹的手。 “哼!有这个儿子还不如没有呢!” 熙尹丢下鞭子,冷眸看他,“你瞧瞧你大姐在宫中成为妃嫔,你如今呢?连婷儿都比不过,今年开春科举,若是你连秀才都考不上,我就送你到乡下庄子去!” “培养你,还不如培养婷儿!” 熙母知道熙尹这话虽狠,但好歹是放过熙照了,连忙让熙照低头认错。 “母亲,孩儿不想去乡下庄子,你别送我过去。”熙照却哭闹起来。 可他惹下这弥天大祸,便是连熙母都保不住他,“老爷,如今该是想想解决办法,此事决不能让皇帝知晓,传出去半点风声才是。” 当着熙尹的面,她也狠了心,“来人!将少爷压下去禁足,直到科举开考时,都不得出门,派五位夫子过来,轮流监督他读书!” “母亲!”熙照想要求饶,但一向疼爱他的母亲却也瞪了他一眼。 熙母再宠爱他也有个限度,压低了嗓音道,狠下心道: “如今你父亲正在气头上,若是今年科举,你连个普通的秀才都不过,为母也保不了你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50节 熙照闻言,知道熙母好歹还是偏袒他的,只好放下了手,不再求饶,乖乖认错下去了。 而熙母转头看向高椅上的男人,“老爷,钟府那边想要什么?” “哼!本来老夫想要扶婷儿登上后位的,如今瞧瞧这小兔崽子干的好事!” “别说后位了,爆出来婷儿都没脸在后宫中生存了!” 闻言,熙母也自知理亏,但还是说道:“毕竟照儿是我们熙府唯一的男丁,定是他身边仆从怂恿他做出此事,待会儿妾身就将他们全都处置了,保证照儿不会再做这错事。” 熙尹冷哼一声,“慈母多败儿,你往日真的是太纵容他了!让他犯下这弥天大祸!” “事情我打听清楚了,这个孽子勾搭的是普陀寺中的一名林姓妃嫔,先前是先帝后宫的答应,虽然没到先帝跟前伺候过,但好歹是先帝的妃嫔!” “这个孽子!竟然破了她的处子之身!”他愤怒地拍了拍桌面。 熙母却想到另一层,“那我们不如将人直接解决了,此事便无人知晓了吗?人死不能对证,钟府又奈我们如何?” “对方收集了证据,那林答应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说若是我们敢动手,后脚熙照玷污前朝妃嫔的血书便会呈到景孤寒面前。” 熙尹哪里没想过杀人灭口,可那林答应也是个狠人。 “如此手段,说不定是她算计了照儿!”熙母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妾身过几日借口去普陀寺烧香,会会这个林答应,看她想要什么——” 熙尹还在气头上,“如今钟府那边是不能够得罪了,这个孽子以后再招惹是非,老夫一定将他送到乡下庄子!左右就当熙府多养一个闲人。” 熙母捏了捏他的肩膀,“此事错也不全在照儿,而且照儿的读书做文章能力,老爷也是有目共睹的,今年别说是秀才,进士举人也未可不必。” “但愿如此!” 熙尹抿了抿茶,气消了一点,“你说老夫上辈子欠了什么,就整出这么一个孽子来气死我。” 若是熙府能有其他男丁,他早把这个孽子给送走了。 熙母明白他话中深意,眼眸闪了闪,转移了话题,“照儿虽风流了些,但其他还是不错的……” 钟府内,钟延玉虽然拒绝了其他人的折子,但是批了林都上门拜访。 “钟师弟……”林都一身蓝色衣袍过来,看着眼前少年,颇有些愧疚。 钟延玉只从他脸色就知道了怎么回事,“景孤寒用什么来威胁你了?” 林都脸色微白,“他也知道了我母族害人之事……拿了我爹爹的性命威胁……” 钟延玉没什么可说的了,“你错在不该酒后失言,景孤寒定是察觉到了当时的不对劲。” 这番话,意思是并未怪罪他告诉了景孤寒真相…… 林都抬眸看他,心中酸楚,虽师弟未曾责怪,但他心里的愧疚像是要把他填满。 “若是以后钟师弟有何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诉说,还有……” “图纸和玉宴之事,我未曾告知景孤寒。” 钟延玉看着窗外大雪,只希望对方能遵守一件事。 他缓声说道:“林师兄,我向来敬你如亲兄长,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执念于我,户部侍郎大人也不希望见你如此……” 林都闻言,放下了手,面色黯然,“假若当初景孤寒没有替你挡下那支毒箭,你会选择他吗?” 钟延玉低眉沉思,静默半响,吐出一句话,“可没有“假若”,他无论如何都救了我的性命。” 这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欠过景孤寒的一条命。 几年前,游园会上,彼时的钟延玉不过伴读,而景孤寒方为太子。 景孤寒本是不该来的,但林都邀约,钟延玉要去,他便求着钟延玉一起过去,为此还隐瞒了皇宫中的侍卫。 那是大颂天灾不断,世态混乱,京城中也参杂了敌国刺客和起义军,游园会上闯进刺客,他携景孤寒逃命。 而那次的对象是钟延玉,对方想要通过杀他来震慑钟府,逼迫钟楚荀,虽然护驾侍卫很快便到来。 但杯盘狼藉,人员混乱,一支暗箭即将刺入钟延玉的心脏,景孤寒猛地替他挡了下来。 箭矢含有剧毒,景孤寒性命垂危。 御医曾言,恐怕活不过今夜,那时候算得上景孤寒的临死之志了。 景孤寒只一句,若是他活过来,便是要钟延玉嫁给入太子府。 先皇怒气冲天,本意要治他的罪,却被景孤寒求情,一口血吐出,先帝终究是先放过了钟延玉。 皇宫内御医进进出出,幸而一夜救治后,终究是保住了景孤寒的命,后面一切顺理成章。 钟延玉回忆起来往事,淡淡地反问,“如果当时林师兄是我,你会怎么做呢?” 林都哑言,不知道该如何,只能闷声道:“可若是没有那场意外,你不一定会嫁给景孤寒。”哪怕也不一定会嫁给他。 可明明两个人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他甚至还比景孤寒认识钟延玉要早。 “我有时候真是那么的嫉妒,羡慕你对他的感情。” 不是谁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钟延玉自从当了太子妃之后,虽说是男妻,但全京城也就敢私底下揪住他是男子不能生育这一点,其他方面,钟延玉对景孤寒的好是毋庸置疑的。 他还领着兵马,冒着生命危险,去土匪窝里面救出景孤寒…… 钟延玉放在双膝上的手微顿,态度倒是比以往要坦然,“林师兄其实有很多优点,不是非我不可,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地过完这一生,不一定非要得到自己所想。” 林都有些开解,“道理师兄都懂,这次特地过来登门道歉,终归是我负了你的信任。” 他只是有些不甘心…… 但他明白,此时多说也无益了。 林都告退,起身离开了。 钟延玉将人送走,回到房间中时,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夜色深沉,年关降至,钟府都添了许多大红灯笼,年味倒是比以往要浓些。 “战乱也平了,最近皇帝又开商通海,百姓应当能过个好年了。”钟楚荀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精神抖擞。 钟延玉在一旁笑了笑,“爹爹说得是,往后盛世也未必不可。” “对了,你大哥呢?”钟楚荀扫了一圈周围,感觉到了点不对劲,“最近段时间,老见不着他人影。” 一旁的临白亦倒是知道,“钟大堂哥经常出去随将军们喝酒,今日去的是周将军家吧。” 钟楚荀闻言,有些不乐意了,“他还能喝酒?不知道帮家里面准备准备点年货,扌喿办着点。” 其实钟父也想出去喝酒,只是钟延玉看他年纪,不给他喝这么多,平日里面都是小酌几杯。 而钟延清却能够出去大口喝…… 对比之下,他心里有点不平衡了,“荀轻,你去叫那小子少喝点,早点回来。” 钟延玉哪看不出钟楚荀心里面的小九九,“爹爹,我让人专门去福来客栈取了瓶十几年的陈酿,待到过年时再喝也不迟。” “真的?” 钟延玉点了点头,随后笑道,“大哥不是嗜酒之人,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将军们商量谈论,况且他比较重义气,多联系联系也没什么。”? 第六十八章 除了钟延玉,谁都不可以是他的皇后! 临白亦可不这么想,只是他垂下眼帘,没好意思再说。 他家道中落,母亲去世后,留给他份信物,让他若出了事可投奔京城钟家,他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门高权贵重的远亲。 他父亲生性多情,又娶了个继妻,继母生了个儿子,处处不待见他,况且祖传家产也在父亲手下一点点败光,继母竟想将他嫁给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换取钱财。 若是男子嫁人,便终生不可为官,他忍受不了,这才北上寻求庇护。 临白亦摸了摸鼻子,初来乍到京城,他就像是个土包子似的,身上的盘缠还都花光了,就剩下那枚信物了。 还好钟家没嫌弃自己,认下他这门亲戚,给了他一处庇护之所。 “堂弟,外面雪大,还是进来取暖吧。”钟延玉看到临白亦还站在门口,不由得小声提醒了一句。 因为辈分隔得远,对方年纪又与他相差不了多少,钟延玉实在很难唤出那句堂外甥,索性直接叫堂弟了。 “谢谢堂二哥。”临白亦不好意思地接过来他送的手炉,有些好奇地打量他。 “怎么,我脸上有花吗?”钟延玉看着这人小心翼翼,不由得莞尔一笑。 钟楚荀毕竟是个老人了,早早由他送回房间休息,如今他过来,是想询问临白亦些事情。 “不知堂弟文章功课如何?” “啊?”临白亦闻言一愣,随后低垂下脑袋,自卑道:“我今年第一次参加科考……文章和功课不太好……也不清楚情况……” 钟延玉自小诗书文章都是极好,本意是想先给临白亦把把关,毕竟他对历年考题也有所了解。 不过,他上辈子没怎么关注科举结果,只有前三甲才听过一二,很显然临白亦不在其中之列。 “今年是天灾不断,又战争尚歇,你可否以此为背景,做一篇试时务策?”钟延玉有意提点他。 上辈子,他印象中钟府并没来了这么个亲戚,但临白亦所持信物是真的,他也差人打听过一下,的确是从安夏县一路过来的。 “我想给你分析分析往年的试题,好助你科举,可又不大清楚你的功底如何。” 临白亦闻言,更加卑微了,“我其实……其实功底不是很好,先前母亲还在之时,请的夫子还可以,起码教会了我断文识字,但是自从母亲去世后,继母以家中开支过大,把夫子给辞退了,我只好一个人慢慢读了。” “你先坐下说话吧。” 钟延玉瞧人似乎有些怯弱,不知道上辈子临白亦为什么没有来投奔钟家,还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都是亲戚,令堂之事,我也有耳闻,但总归是别人的家事,不好插手,但你放心在府中备考,若是考取了功名,可以自己独挡一面也好。” “若有什么想问的,也尽管来找我。”钟延玉抿了抿薄唇。 临白亦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有些好奇,“钟大堂哥和钟二堂哥都没成亲吗?我见家里面都没几个女眷?” 钟延玉笑了笑,“我大哥如今还单着,府中也无妾室,我倒是成亲了。” “这样啊……”临白亦眼眸闪了闪。 钟延清看起来都快三十了吧,他那个父亲尚未及冠就有了好几门通房小妾,钟延清都这么大了,怎么都不成亲呀? “二堂哥,那我先下去温习功课了。” 钟延玉闻言,点了点头,“有不懂的记得来问我。”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51节 他看着人离开,也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临白亦此人,如今他还没有看出问题,想来应当是无事的吧。 冬天的夜晚黑得快,不一会儿天色就沉了下来。 钟延玉方想熄灯休息,就见烛光折射出来多一道人影。 “陛下。”他心中了然,淡淡地看了过去。 景孤寒上前抱住了青年,眼中滑过一抹暗色。 烛光之下,羊脂玉的莹白面孔,钟延玉睫毛如雨打蝶翅般地一颤,竟习以为常似的没有发出声音来。 “去软榻上。”他被人拉住衣襟之时,不由得轻喘着一句。 景孤寒闻言,拉开少年衣带,将烛光熄灭,月色滚动间,乌云遮蔽了一切。 泛着红潮的雪白似雪里红梅,暗香翻涌。 事后,景孤寒亲吻了那片红唇,“延玉,朕过几日便接你回宫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不行……”钟延玉沙哑着嗓子,眼中还带着水光,墨发、红痕、雪肤交缠。 分明是对方弄得自己没有了体力,如今却问这话。 景孤寒的眼眸黯淡,但还是揉了揉他的小手道:“不知道延玉最近做了什么,那些官员对封后都不敢提反对了。” “不是朕不依你,但封后的册封大典你要参加吧?钦天监说下一个月的十二是个好日子。” 钟延玉脑子转不过来,“可还远着呢,我想要在这过完年……” “那好。”景孤寒可不想每次过来都偷偷摸摸的。 “过完年,我就接你回去。”男人轻声说道,冷峻的脸上却带着截然相悖的温柔笑意。 钟延玉累得阖上了眼眸。 夜里突然下起来大雨,闪电轰鸣。 景孤寒做起了个梦,梦里钟延玉破碎的身躯与他崩溃的情绪交叠…… 一个身着凤袍的女人搀扶住他,“陛下,太后娘娘此举也是为了防止钟家死灰复燃,否则钟延玉肯定会心存报复的……” 女人的面孔柔美,却让景孤寒眩晕,他定睛一看,目光却落在白布上的尸首。 钟延玉的脸色惨白,没有了呼吸…… 怎么回事? 景孤寒突然头痛欲裂,梦境中,他一把推开女人,然后低下身去看钟延玉。 “你怎么会死?” 他颤抖着手,去探人的呼吸,却被女人拉住,“陛下,节哀顺变。” “滚!” 一声大叫,惊醒了正在休息的钟延玉,他看着出了身冷汗的男人,不由得摇醒了对方。 “陛下,怎么了?” 景孤寒从梦魇中醒来,仍心有余悸。 门外响起来敲门声,小厮轻声询问,“二少爷,可是有事让奴才进去吗?” 景孤寒的声音极大,也惊动了守夜的小厮。 “不必,只是做噩梦了。”钟延玉的嗓音还带着层丝丝沙哑。 说完,他转头看向景孤寒,“你这是怎么了?” 景孤寒好半响才缓过神来,那种发现钟延玉真的死了的心脏剧痛感,仿佛还残留在身上,让他忍不住抱紧少年。 “无事。”他不想让对方担心。 笑话,他怎么可能会立其他女人为后! 除了钟延玉—— 谁都不可以是他的皇后—— 钟延玉脖颈上带着红印,“那休息吧。”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眸,不是谁都有景孤寒的精力折腾两三个时辰。 景孤寒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抬头落在窗户上,已经有淡淡的白光透过来了。 他的延玉肯定没休息好,都怪他做噩梦吵醒了人。 显然,狗儿子对自己折腾了人一宿的事情避而不谈。 大颂的早朝在景孤寒上位之后,便往后推迟了些时辰,大多数官员不至于饿着肚子就进宫上朝。 景孤寒温柔地揉了揉自家延玉的玉手,越看越喜欢。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延玉这般好看呢? 唇红齿白,墨发如瀑,动情时一翦双眸楚楚动人。 想罢,他凑近少年清冷白皙的面容,柔情似水地啄吻、浅尝。 “朕真想每日都和你厮缠才好。”细微的男音消失在空气中,景孤寒看了看天色,是时候该走了,不然赶不回去了。 而钟延玉中午才醒过来,还是被门外的琉青唤醒的。 他勉强动起酸软无力的身躯,颤颤巍巍地换上衣物,这才打开了门。 “公子,不好了!临少爷出了事情!” 今日钟老爷和钟少爷都出门拜访将军了,她只能匆匆跑过来此处。 钟延玉闻言,微微拧眉,“怎么了?堂弟如何?” “今日临公子和几位才子相约,不知怎么的,临少爷打了刑部家的公子,两个人就打了起来,如今临少爷昏了过去,带回了府上正找大夫看伤,而刑部家的人正在外面,说要讨个说法!” 钟延玉闻言,沙哑着嗓子开口,“你先把人迎进来,让几个侍卫看住,叫管家招待,别让他们生事。” “打伤的是刑部家的哪个公子,堂弟又如何了?”他一边说一边往临白亦的房间走去。 “是刑部家的三公子严轲蔺,临公子比刑部家的公子伤得重,大夫现在正在看着呢。”琉青一边跟着他一边说道。 钟延玉强忍着身体不适,快步走了过去。 而此时的暗卫也得到了消息,看着钟延玉有些僵硬扭曲的步伐,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禀报给陛下。 “如何?”钟延玉方进门,就看到了收起药箱的大夫,上前询问道。 “临公子的伤势有些重,大部分擦伤都上了药,但手骨被打折了,恐怕要养些时日。” 大夫如实相告,“待会儿老夫开些药,让临少爷按时喝下,才好得快些。” 钟延玉微微蹙眉,让仆从随大夫过去准备药,便进了内院看人。? 第六十九章 无论如何,你如今都算是朕的人 临白亦的手上缠了一层厚厚纱布,用两个木板固定着,他见到钟延玉便想要起身。 钟延玉立即按住了他,“你先躺着,别再乱动,到时候伤上加伤更不好过了。” “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人?” 临白亦知晓给钟府添了麻烦,更加卑微地低下了头,“我来到京城之时,曾偶遇到严轲马车,那时候我太饿了,没力气躲开,马车差点撞上我,严轲却以为我是碰瓷的,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我没有理会,自己走了,哪知今日又在酒楼遇见他,对方也在那群学子之列,他也认出来我,席间老是嘲讽我,我想走,可他把我母亲唯一留下的枚玉佩抢了过去,要我给他擦鞋,才肯把玉佩还给我,我一时气不过,打了他,把玉佩抢了回来。” 临白亦打人的时候没觉得什么,可这会儿面对钟延玉倒是愧疚了起来。 他如今还寄人篱下,又惹出祸事,让对方给他收拾烂摊子,而且听闻严轲还是刑部家的公子…… 怪不得这么傲气纨绔。 “事情我了解了,此事错不在你,你好好养伤,准备开春科举,方才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也不想自己的手受伤,不能科举吧?” 钟延玉让他安心养伤,事情钟府出面摆平。 “怎么样了?”门外,男人一身黑衣映入眼帘。 大哥? 钟延玉抬起头,“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 钟延清方才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捏紧了手,“给父亲出去买酒的时候听到了点风声,就匆匆回来了。” 钟延玉难得见他这般上心。 “堂弟无事,只是严家的人还在大厅里面,要大哥前去应付了。” 他这身份,毕竟不好出去。 “那严轲本就是一纨绔子弟,妾室所生,这件事情严夫人和严大人应当不知道。” 钟延玉皱眉,否则凭他捏着刑部尚书的把柄,对方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上门,定是那妾室出的主意。 “我去解决。”钟延清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往房间里望了一眼才过去。 “春风阁一事,是三公子过份了,先前来的奴才受了小妾指使,严夫人方才知道,弄清了缘由后,特地让人送来了燕窝人参,以示歉意。” 一个嬷嬷匆匆上门,后面临着几个抬东西的仆人,将先前来的几个家仆押了回去。 钟延清却是冷笑道:“临白亦是钟家表亲,严轲公子在春风阁随意嘲讽辱骂,又夺其亡母之物,打伤他手骨,严府就送这么些燕窝人参过来?真当是我钟府没人了吗?!” 他的身材魁梧高大,军人压迫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嬷嬷的身上,嬷嬷忐忑不安,头皮发麻道: “这……三公子还在养伤,那他改日亲自上门拜访,前来给临公子道歉?” 她心中嘀咕,一个隔了不知道多少辈的表少爷,至于这般吗? 钟延清看出她眸中的敷衍,重重地放下手中杯盏,“看来这严府是要爬到我们钟府头上来了?!” “钟大公子勿怒!钟府可是世代为将,严府自然没有得罪之意,老奴这就回去好好禀告夫人,一定给临公子一个公道!”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52节 嬷嬷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三公子如今还没醒过来了,但严大人和严夫人做主,一定会严肃处理此事。” 钟延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才放过了她,“希望严府明辨是非,若不然改日我亲自上门,好好看看严府的家风。” 后半句他加重了语气,嬷嬷心头一紧,知道这便是威胁了。 她领着人迅速回去了,路上正巧遇见回来的钟楚荀。 不过钟楚荀回来得晚些,听闻此事之时,钟延清已经解决了。 夜色之下,临白亦的眼眸闪过一抹暗光,别看他伤看起来比严轲重,但他母族经营药材生意。 他母亲自小习医,而他也懂得打人如何看起来不严重实际上比他还疼还痛,有的是让严轲有苦难言的办法! 毕竟他父亲的大宅院可不像钟府这么简单。 冬竹从外面走进来,他自逃难时便跟随临白亦北上,“钟大公子训斥了严府来的人,听闻还要严轲亲自上门道歉。” 他的手上端着药,立马喂给青年,“听闻严轲还没有醒过来呢。” 临白亦喝着苦药,眉头紧皱,“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说不定下次还要为难我,况且当时那种情况……” 冬竹不好说话了,伺候他喝完药,便下去了。 临白亦正想熄灯休息,门外却响起来敲门声。 “谁?” “听闻大夫说你手伤到了,我拿了些上好的金疮药过来。” 是钟延清—— 临白亦的眼眸滑过一抹暗色,转变成了那副柔弱的模样,“寒夜冰冷,大堂哥快进来吧。” …… 景孤寒最近总是有些心烦,那日挥之不去的梦魇时常萦绕在他的心头。 连户部尚书在下面汇报开商情况,他都晃了神。 “陛下……”徐沉见他心不在焉,又见户部尚书汇报完了,眼巴巴望着皇帝,立即提醒了一句。 景孤寒回过神来,“夏大人辛苦了,记得呈交出来各省开商的数目,以及政府扶持所需银两。” 户部尚书点了点头,“各省统计出来,还需要些时日整理,臣一定尽全力推进开商之事。” 景孤寒挥了挥手让他下去,随后又唤来工部尚书,询问允许工匠经营之事。 两人一谈就到了深夜,景孤寒了解清楚情况之后,才放人离开。 “陛下,熙妃娘娘在外求见。”一个小太监进来说道。 景孤寒拧眉,心中蓦然想梦中身着凤袍的女人,该不会是熙婷吧? 后宫中,也就她身世才貌最高,让景孤寒瞬间疑心起来。 “不见,让她下去。” 他才不会给这个女人可趁之机,想了想又道:“江妃最近几日思过也够了,将中宫之权重新给她管着吧。” 徐沉闻言一愣,但不敢多问什么,下去安排了。 天色已晚,景孤寒放下了手中笔墨,“也到了时辰了。” 旁侧的亲信心领神会,“陛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宫门。”最近时日,陛下可是天天往钟府跑。 哪怕不说,亲信都知道他惦记着的是谁。 景孤寒点了点头。 而方回自己宫殿的熙婷,后脚就看到了徐沉领着两个小太监过来。 “不知徐公公到此处来,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吗?”熙婷立即起身,微微勾唇一笑。 能让大内总管前来,除却侍寝还能有什么?她想得正美,准备好好梳妆打扮,却看徐沉抿了抿唇说道: “陛下.体谅熙妃娘娘这些时日辛苦管理后宫,如今江妃解了禁足,陛下吩咐,便由江妃娘娘处理了。” 熙妃闻言,表情错愕,“这……好端端的,陛下怎么解了江妃娘娘的禁足?” 徐沉给不了她答案,因为他也明白不了。 熙婷却想到了另一层,江妃这个贱人!都被禁足了还能蛊惑陛下! “娘娘别让杂家为难,陛下的心思不可猜测,岂是奴才们能懂的。”徐沉谨言慎行,低着脑袋,他深知宫中的生存法则。 熙婷心有不甘,可也只能交出中宫印章账册,心里咒骂江心月,不知这个贱人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钟府内,景孤寒看着眼前少年,克制举止,但柔情似水的眼眸还是出卖了他,“大年三十,延玉真不打算和我一起过年吗?” 他恨不得早点将人接回宫中。 钟延玉放下书籍,转过头来看他,凤眸微闪,“陛下,后宫中想要和您一起过节的妃嫔多得是……” “况且眼下也尚未封后。” 景孤寒目光落在这人清冷的面孔上,忍不住伸手抚摸,他费劲力气地来此处,可不是要听到人否定的答案。 “延玉,朕还记得当初和你成亲之时,你可是对我寸步不离的。”他的眼眸暗沉。 钟延玉闻言,一翦双眸带上了异色,“陛下,想必你也未曾忘记臣为何嫁入太子府的缘由……” 往事浮现,景孤寒的手一顿,钟延玉抿了抿红唇。 游园会上,景孤寒为他挡下致命的毒箭,成亲是其临终要求,而景孤寒伤势方有点好转,便将他娶入太子府…… 婚礼甚至说得上简陋,也无怪景孤寒成皇之后,封后大典也极其潦草。 “陛下的救命之恩,臣不敢忘记。”钟延玉垂下眼帘,纤纤玉手拉开了男人的手。 景孤寒眼神微眯,薄唇紧抿,直勾勾地看着青年,“若是没有那支毒箭,倘若朕向延玉求亲,延玉会答应朕吗?” 暗卫知道钟延玉和林都的见面—— 景孤寒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青年的脸颊,不肯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钟延玉却笑了,“哪怕臣说会,陛下难不成还会信臣吗?” 景孤寒哪里用得着提问这般愚蠢的问题?! 连林都都知道看破不说破的答案,为了保全钟府,当时最好的便是钟家人不卷入皇子间的争斗—— 何况钟延玉可是男子,文采斐然,又在墨渊门下,若是走科举之路,未必不能成为达官显贵,怎么会嫁给一个男人,葬送自己的前程? 钟延玉笑得后仰,被景孤寒泄愤似的捏了捏他的脸颊。 “朕当时可是太子,你可知京城中有多少女眷成为太子妃?!你偏生得了便宜还卖乖!” 钟延玉收敛点笑意,哄着人道:“对,所以当陛下对自己诚实的时候,世间内就没有人能够欺骗得了您。” 言外之意,不要用他的谎言来自欺欺人。 景孤寒抱他的力道加紧,低沉的嗓音响起,“可无论如何,你如今都是朕的人了。” 只是,男人的黑眸中却暗藏的不安与害怕…… 他当然清楚问题的答案…… 所以亲手安排了那支毒箭。 钟延玉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第七十章 钟延玉:什么景孤寒?那只是一只野狗在乱窜 钟延玉拉了拉他的袖子,不喜道:“陛下先放开臣。” 力道太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景孤寒对他施虐。 景孤寒闻言,只好松了松力道,蹭了蹭他的脸颊,“朕过几日便接你回宫,这钟府有什么好的?钟楚荀今日在早朝都不想看朕一眼,脾气臭得很。” 钟延玉见不得他说自家人,反驳道:“爹爹本就不喜欢这种朝堂上的拉帮结派,阿谀奉承,陛下也不是不知道。” 钟父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最厌恶的就是那群酸腐书生。 更何况文人尚且相轻,朝堂上的文官更是鄙夷武将,说话甚至能滴水不漏地将武将贬低。 但景孤寒不在意这个,他最近心情愉悦了不少,想到钟楚荀跟他的交易,眼眸暗了暗,也没计较钟延玉的话。 他抚摸着少年柔软的玉手,“延玉就知道心疼他们,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朕?” “陛下乃是帝王,哪轮得到臣……” 景孤寒猛地捏了一下他的手,钟延玉瞬间噤声。 晦气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钟延玉冷下眼眸,“陛下,今日也不早了,暂且先休息吧,倘若休息不好,您明日早朝可是起不来了。” 言罢,他推开了景孤寒的肩膀,径直踏入寝室内。 景孤寒压下眼中愠怒,“延玉!” 钟延玉坐在床上看他,拍了拍床边,“过来。” “哼。”景孤寒乖乖坐过去了,心想着若是钟延玉主动求饶,自己就原谅他不敬了。 钟延玉没看他,躺下休息了。 景孤寒:“……” 钟延玉突然转过身来,景孤寒立马坐直,“你现在好好伺候朕……” “灯光太亮了,陛下记得熄灯。” 景孤寒:“……”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熄灯再教训这只可恶的狐狸。 钟延玉翻了个身,不想看男人的脸,警告道:“今日臣乏了,不想折腾。” 景孤寒不信邪,非要扯他袖子,“朕的好延玉,朕可是念着你呢。” 钟延玉一巴掌呼过去,凤眸带着怒色,压低了嗓音道:“闭嘴,若是今日陛下想在处乖乖待着,便安稳些。”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53节 景孤寒身躯一僵,躺在旁侧,手上动作微顿,没有回应也没有躲避,硬生生挨下这巴掌。 他不由得感叹,最近延玉打他真是越来越顺手了…… 不知道手疼吗? 景孤寒联想此处,立即甩了甩头,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重点是钟延玉三番四次地开始打他了。 还不给他抱了! “朕不管!朕今日就要抱抱你!” 景孤寒声音冷了下来,黑眸往下,朝少年的脸颊看了一眼。 钟延玉看他还想此事,瞬间也怒了。 “啪啪啪啪!——” 景孤寒的脸挨了好几个巴掌。 屋内一阵死寂。 屋外暗卫假装不知情,然后默默地支起来耳朵偷听。 景孤寒凝视着少年怒气张扬的神色,想要回击,可看着人嫩生生的脸颊…… 他下不去手,他也不敢—— 良久,他又颇为不甘心地说了一句话。 “打都打了,你该给朕抱了吧?” 暗卫闻言,差点没从屋顶摔下去—— 钟延玉却不惯着他,冷笑一声,“陛下看来是不打算好好休息了。” 景孤寒最近老是噩梦缠身,看到钟延玉死在了他的面前,所以想要真切地感受到人的存在,也就折腾了些。 哪知道—— 对方还不依他了—— 他总有些不安,感觉好像什么就要破土而出一样…… “延玉……”景孤寒想要解释,可突然钟延玉就大叫一声。 “来人啊!这里有刺客!快来抓刺客!” 这里可是钟府,若是钟楚荀和钟延清知道了他的存在,今晚别说和钟延玉一起休息了,明天两个人就能参他一本! 名头他都知道,定是私自出宫,翻墙为贼,有损皇颜! “陛下快些走吧,臣便不送了。”钟延玉幸灾乐祸地注视着他快速穿衣离开。 景孤寒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等着! 等钟延玉回去,他定把人绑着狠狠惩戒! “咚咚咚!” 一阵阵脚步声传来,男人的身影迅速潜入到了黑夜之中。 钟延玉打开了房门,正好见到过来的钟延清,后面还领着一群身强力壮的家仆。 “阿玉,可发生了什么事情?”男人立即上前询问。 钟延玉摇了摇头,“发现是只野狗乱蹿,已经赶了出去,大哥不必担心。” 火光渐明,他这才看到钟延清身后站着的临白亦,不由得拧眉。 “堂弟,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临白亦怯弱地点了点头,“堂哥没事就好了。” 钟延清留下几个钟家奴仆陪他,又安插进几个钟家侍卫护在房门前。 他看着景孤寒的侍卫冷冷一笑,“让你们照顾人,还让只野狗跑进来,真不知道皇帝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 门外的侍卫“十分愧疚”地低下了头…… 躲在屋顶上的“野狗”表示很生气! 一旁的暗卫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但今天院子内外都安插了这么多钟家人,“野狗”的确是不能偷抱到钟延玉。 景孤寒想了想,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此处,回了宫中。 “我没叫父亲过来,他只以为是偏院出事了。”钟延清转过头对青年道。 钟延玉点了点头,“确实不该让爹爹担忧,大哥先回去吧。” 他劝走了人,关上房门。 今夜可以安心休息了。 而回到养心殿的某只野狗越想越气,问旁侧暗卫,“你说说,朕哪里不好了?!钟延玉为什么赶朕回来?” 暗卫虎躯一震,“皇后娘娘肯定太劳累了……” 景孤寒摔了枕头在他脑袋上,“你滚出去!” 一天就两三个时辰。 钟延玉就是不想跟他好了! 可想想即将到手的兵权,男人没有跟他计较,冷静下来之后,那双黑眸沉沉,紧盯着眼前帷幔。 “钟延玉,混账东西!迟早朕都要将你绑回来做朕的皇后……” 战栗、信任、占有欲、恐惧、嫉妒和疯狂交织,他再也不要失去钟延玉,哪怕折断他的翅膀,也要紧紧锁在他的怀中。 哪怕是他亲手推开钟延玉又怎么样?他现在后悔了,就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 大雨像是囚牢,将整个皇宫笼罩其中—— 景孤寒又做起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里面的他正温柔体贴地抚摸一个女人的肚子。 “等宝宝出生了,朕便封他为太子。”男人缓声说道。 “陛下。”女人显然有些惊喜,随后又有些惆怅。 “但如今宝宝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 模模糊糊当中,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 梦境中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景孤寒还是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 突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在男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景孤寒”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安抚着女人养好身子,不顾挽留便离开了。 景孤寒随在身后,看着他走进乾清宫,不过乾清宫不像是往常的样子,显得凌乱残败,连花草都没有人修剪。 “钟延玉,你还想要怎么样?朕不过去她那里坐了一会儿,她如此体贴善良,你就不能容下她吗?!” 景孤寒没有听清那个女人的名字,却抬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钟延玉。 昏黄的灯光明明灭灭,浮动的光芒时而凝滞时而时而跳动,安然迷蒙。 少年靠在垫枕上,身体孱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而绝望,“陛下,臣病了……” “景孤寒”很不耐烦,“病了就找御医!朕又不是你的良药!” “可陛下已经很久都没来陪臣了……”少年咳嗽了几声,脸色越发白了,神色黯淡。 “不就一个月左右吗?!朕每日公务繁忙,你不寻思着帮朕解忧,还想天天陪着你?!”男人紧紧地皱起眉头,冷冷注视着青年。 “钟延玉,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嫉妒险恶,人心不足蛇吞象!”男人甩袖,语气尖锐刻薄。 “她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你犯得着屡次害她吗?!朕已经答应过你了,你永远都是皇后,你还想要怎么样?” 钟延玉苦笑一声,那双凤眸直直地看向男人,一字一句地问道: “臣没有害过她,陛下连这点信任都不给臣了吗?” “景孤寒”明显不信,冷峻的面庞仿佛布满寒霜,“难不成她会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 “钟延玉,你做错了事还不承认,简直不可理喻!” 男人丢下一句话,甩袖大步离开。 走到殿门之时,又再次吩咐,“将皇后再禁足一个月,吃穿用度再减半!” 景孤寒恨不得上前撕了这个男人,谁在冒充他?! 敢这么对他的延玉! 他是疯了吗?!看不到延玉还病着! 他匆匆跑进内室,却见美人垂泪,拖着病体从柜子里找出半截蜡烛点上。 “咳咳咳!” “公子!”琉青穿过他的身体,扶住了少年,“这些事奴婢来就好了。” “我还不至于废物到这个地步。”钟延玉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眼神却是黯然。 琉青叹了口气,“皇上方才又减了乾清宫用度,怕是以后……公子我们要再省省了……” “无事。” 梦境戛然而止,耳边传来一道道唤声——? 第七十一章 若是他迈出了这最后一步,钟延玉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陛下,陛下,快早朝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54节 景孤寒的神识被拉扯回现实。 徐沉心中有些焦急,最近景孤寒总是晚起,若是耽误了早朝,文武百官又都在朝堂上等着,到时候怪罪下来,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幸好,景孤寒很快睁开了眼眸,虽然还带着些迷离,但脑子还算清楚。 “让人将洗簌水端进来。” 徐沉闻言,立马下去照办了。 只是早朝之时,他还想着这次梦境中的事情,他感觉自己隐隐捕捉到了什么,却又不得解释。 梦境中的轨迹虽然有所偏差…… 但是—— “陛下,工部已将工匠解放,不少人也都给了扶持银两,已经派发了下去。” “商户开放,取代先前的人丁税,又加增财产税,全国这月所收税款共五千六百万三千七百八十六两白银。” …… 景孤寒收回心神,这场景恍惚和梦境当中的重叠在一起。 好像也是这般银两—— 他抿了抿薄唇,神色复杂,“将账册呈上来,朕亲自过目。” 户部递上,由徐沉拿上来,账册翻动间,下面的户部吹起来彩虹屁。 “皇上开工商之事,简直是明智之举,以江南为最,富庶一方,不少产业兴起,连农业也引发了大量浪潮,养蚕织丝,农产品作为商品流入市场,又带动了当地商业发展。” 一套良性的循环系统形成—— 富人更富庶了,所纳的财产税也更多,但那点税款在其身家财产中并不算多,还是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地投入商业中。 景孤寒目光却停留在账册上,竟和梦中一模一样…… “此事户部大人做得不错,接下来要紧跟好商户,着手安排好开商之事。” 他合上账册,没看出问题,只是心绪如麻,神情恍惚…… 仿佛他在朝着梦境中的轨迹一步步而去—— 钟延玉会死—— “无事便退朝吧。”良久,他闭上眼眸,吐出来一句话。 百官见他脸色不好看,以为是身体不适,为首的丞相提醒了一句,“皇上要保重龙体呀,况且如今您膝下还没有皇子——” 说到这点上,群臣可来了话题。 景孤寒不想听他们唠叨,让徐沉直接叫下朝。 “皇上,皇上?” 留在原地,正准备唇舌大战三百回合的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上前阻止还是说点什么。 要数最淡定的还是钟家两父子。 都在考虑回去后,他家小儿子/弟弟给他做了什么菜。 礼部尚书熙尹看到他们抬步就走,冷哼一声,“某些人就是占着窝,不会下蛋,装什么蒜?!” 钟楚荀的脚步一顿,回过身来,知道他说的是谁,利眸锋芒毕露,开口讽刺,“熙大人这么关心皇嗣,那你家女儿怎么都两年多了,肚子还没有半点动静呢?” “改天,要不要老臣跟皇后娘娘说说,让太医给熙妃娘娘送些补药?” 钟延清在一旁附和,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对呀,熙大人这话说得,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岂不是更丢人现眼的玩意吗?” “你!”熙尹上前差点没跟人打起来,还是同僚拉住了他。 “你竟敢私下诋毁宫嫔?!臣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熙尹怒气冲霄,这几日他好不容易收拾了自家的儿子,把那林答应的事情解决完,可钟延玉册封后位之事已经立下来了。 他更看钟府不顺眼了,就是存心找由头挑钟府的刺! 让皇帝看看,这钟府的恶臭,钟延玉根本不配为后! “呵!熙大人可是说笑了,若你真过来和老臣硬碰硬,到时候指不定是谁伤筋动骨呢。”钟楚荀不屑地看向这人。 这个文官打得过他一个武官吗?他元帅的身份,熙尹就不配和他打。 钟延清抱着手臂,也十分淡定地看着被拉住的熙尹,“熙大人这就是言重了,最近钟府刚养了群母鸡,我和父亲说说家养散鸡之事,难不成熙大人做贼心虚,还是太闲了吗?连这事情都要管?还要向陛下汇报?” 他一番话四两拨千斤地挑了回去,让熙尹哑口无言。 毕竟对方的确没有指名道姓,那只母鸡是何物! “小人多为油腔滑调,强词夺理!今日我可算是见到了!”熙尹恼怒地甩了甩袖子。 “对,臣和父亲今日就遇到了个熙姓小人,简直太可恶了!他跟熙大人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呢。” 钟延清跨上了宫门骏马,钟父也乘上了另外一匹,没等熙尹说什么,便一溜烟地没了人影。 两人回来后,没有跟钟延玉说今日之事,先吃完了饭。 “明日就是年了,不用上早朝,阿玉还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吗?”钟延清询问道。 钟延玉摇了摇头,“府中东西都够,不用准备什么了,今日我方才让仆人清理了一遍院子。” 钟延清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落在了旁侧的临白亦身上,“临堂弟需要准备什么吗?我不清楚你们家乡的风俗,若有所需,待会儿我命仆人出去采办。” 临白亦低垂下脑袋,“没什么要采办的东西,大堂哥不用扌喿心。” 以往继母管教下,过年之时,他也不过饭菜好点,不用挨饿罢了。 这些天的照拂已经够了。 钟延玉觉得最近两人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提醒了一下临白亦,“春闱在即,堂弟要好好准备了。” 临白亦点了点头。 正月初一,在一声声爆竹声中,火红的灯笼被点亮,引来辞旧迎新的元辰佳节。 准备好早午晚膳,钟延玉也放了些仆人出去玩个半天。 “大哥,你今日出去逛逛,城南梅花已开,不少女眷也都去游玩,正热闹得紧呢。” 他微微勾唇一笑,“你争取给我带回来个嫂嫂。” 前世这大哥也没看上个人,今生他觉得对方努努力,好歹找个吧。 “若是大哥看上哪家姑娘,我去求皇帝给你赐婚,保证跑不了。”钟延玉压低了嗓音,调侃了一句。 临白亦也过来大厅,钟延玉笑道:“临堂弟也一起过去看看吧。” “随大哥一起过去,那里有不少小贩和玩物,凑凑热闹也好。” 临白亦闻言,含糊地应了一声。 钟延玉送他们离开,也让琉青随着一起去了,低头吩咐,“你注意注意大少爷,有没有看中哪个人。” 而此时的皇宫内,正月初一本是要举办宫宴的,嫔妃和皇帝、太后一起享用午膳,只是如今钟延玉竟然都不出席? 太后颇有不满,“正月初一的,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不好吗?怎么还缺了一个。” 熙妃闻言,立马接上话茬,“对呀,最近皇后娘娘也不理后宫之事,不知是怎么了。” 江心月看着两人靠近的位置,垂下眼帘,“臣妾听闻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久居乾清宫中,也是事出有因。” “定不是故意冒犯太后娘娘的。” 她使的是一手火上浇油,让太后的怒气更甚,“哪怕身体再不适,这宫宴还是要出席一下吧,他难不成比哀家这副老骨头还难?!” …… 景孤寒过来之时,几个宫嫔你一句我一句,颇让他心烦意乱。 “母后,延玉遭受两年折磨,如今大病初愈,吹不得风,也怕让母后感染了病气,这才没过来。” 他上前解释了两句,女人们才住了口,太后心有不岔,也只能忍下来。 但还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他这副身体可真是娇贵得很呀,连给哀家的早午请安都免了。” “先前母后不是说过,不必他请安吗?”景孤寒蹙眉,坐在了高位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显得他更加气宇轩昂。 太后顿时被这话噎住了。 熙婷瞧见了,立马给人找了个台阶,“陛下,太后娘娘这不是念着皇后娘娘的身体吗?也想亲自见见人。” 景孤寒看了熙婷一眼,眼眸沉了沉,他不确定梦境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他现在还没和后宫中的女人发生关系,如果孕育子嗣,最后甚至那个女人能母凭子贵登上后位。 熙婷是最大的可能—— 她的身份,母族势力,最可能让他妥协…… 这些宫嫔争奇斗艳,可无一例外是为了他的权势,他很清楚自己需要后宫的点缀,所以他愿意给这些人身后的家族一点无所谓的好处。 但他需要的是花瓶。 他不会和任何宫嫔发生关系,若是他迈出了这最后一步,钟延玉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母后若想见延玉,改天朕让他过来陪陪您。”景孤寒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话。 “好了,这正月初一的日子,你们同哀家好好吃顿饭便是。” 太后抚了抚额角的白发,“哀家也老了,如今就盼添个孙子罢了,哪怕是孙女都好的。” 底下的妃嫔顿时默不作声,不敢多说什么了。 “此事还早着呢,如今国事为重,母后用不着担忧。”景孤寒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转移话题,“今日朕御膳房做了母后喜欢的菜,母后多尝尝。” 太后在宫里面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 但这种场合,她难不成还能下自己亲儿子的脸? “陛下有心了。”她慢慢地用起来膳。? 第七十二章 钟延玉在意的这么多,可对方把他放在什么地位?!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55节 底下歌舞升平,菜肴鲜美,美人也是赏心悦目,可景孤寒却味如嚼蜡。 不知……如今延玉在做什么? 可有想他吗? 延玉嫁给他之后的每一年元辰,明明都是对方陪他一起过的,从未缺席,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他觉得不该是这般的,钟延玉应该陪在他的身侧。 他们会拥抱,会亲吻,会有温柔和难忘的夜晚才对。 想到此处,景孤寒的心空落落的—— 今日元辰,周储厚着脸皮来钟家提亲了。 钟楚荀在前厅招待人,念着新年第一天,对周储也还算客气,“周将军怎么来府上了,我方才派了奴才去给各位将军送礼呢。” 周储憨厚地笑了笑,“这不是想着钟元帅嘛。” 钟楚荀看到他旁侧还有一个打扮略显浮华的妇人,嘴边一颗痣,头上还别着两朵大红花。 这打扮……怎么跟个媒婆似的? “末将有点事想来求求元帅……”周储有些欲言又止。 “周将军有何事相求?”钟楚荀见他吞吞吐吐的,不由得发问道。 旁侧的媒婆发挥了作用,帕子一甩,立即拔高了声音,“哎呦,这不是周将军年纪也大了嘛,听闻府上有个表亲,想要上门提亲来的。” “钟元帅也是知道周将军的人品的,绝对是个疼人的,而且对人好的,况且玉宴公子不是尚未婚配吗?想着两个人也……” “谁?!你说谁?!” 钟父瞪大眼睛看向周储,恨不得将他打一顿,玉宴不就是他家小儿吗? 他就说,在军营的时候,这周储早就不怀好心了! 竟然还敢上门提亲?胆子真肥! “这件事情你想都别想了。”他冷言拒绝,脸色都沉了下来,“周将军,玉宴不是你能够娶的人。” 周储不解,玉宴不过钟府表亲,他一个大将军的身份求娶他,也谈不上差吧? “本将心悦玉公子,还希望钟元帅高抬贵手,成全本将心意。”周储握拳拱手,诚恳又朴实。 “钟元帅也是知道我在军营中,就颇为亲近玉副将,此次前来便是想要征询元帅的意见。” 钟父抿了抿唇,“你先坐着,别把话说得太满,你是这般想的,可是玉宴怎么想的,你清楚吗?” “本将知道玉副将一时半会可能没办法接受,可是我们成亲后,有很多时间接触。”周储想了想说道。 如今哪个人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些人甚至连成亲前一面都没见过,还不是安安稳稳地过完了一辈子。 更何况像他们这种兵将,回家的时候,甚至不知道父母给寻了一门亲事,蒙头大脑地拜了堂。 “周将军未免太过草率了。”钟父可不答应,重重放下手中茶盏。 两人谈论间,外面却传来一阵脚步声,清亮温润的男音传入前厅。 “爹爹可在里面?” “回禀二少爷,前厅来了客人,老爷正在招待呢。” …… 钟延玉踏入厅门,看到周储,微微一笑,“周将军怎么过年便来拜访了,不提前打声招呼。” 周储挠了挠头,起身迎接,嘴角也倾泻出点笑意,“这不是想要和钟元帅商量点事情吗?” 两人也相识两年了,钟延玉以为周储对他的心思应该歇下了,哪知道看到了他旁侧的媒婆,瞬间笑容一顿。 “这位嬷嬷是?” 钟父看了他一眼,“刚好你来了,周将军上门提亲,还带了媒婆过来,想求娶玉宴,想问问你的意见。” 还真是如此…… 钟延玉的笑容消失了,“周将军,这不可。” 钟父知道两人的顾忌,“你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位嬷嬷先随我下去。” 媒婆闻言,乖乖跟着钟父走了,毕竟是钟府,虽是媒婆,也不敢没有规矩。 等到闲杂人员离开,钟延玉才和盘托出,“我早已成亲,玉宴本是我的化名,很抱歉在这两年时间欺骗了周大哥。” 他跟周储明确说过他们没有任何结果的,本以为对方已经死心,如今却出乎他的意料。 周储闻言,顿时愣住了,“不可能,你要是有妻子,怎么会投奔到军营?而且我从没有见过有女人来找你。” “若是如此,那那个女人呢?玉宴,你不喜欢我,也不用找这种借口来骗本将。” 钟延玉摇了摇头,垂下眼帘,缓缓说道,“没有欺骗你,你也知道钟家有两个儿子吧,我其实就是钟延玉。” “前两年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复杂了,怕父兄出事,我于是去了边关。” 周储闻言,跌坐在椅子上,表情震惊,“所以,你是皇后?” 不是什么钟府的表亲…… 钟延玉点了点头,歉意地说道:“先前发生了很多事情,还希望你不要把我的身份说出去。” 周储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跟皇帝抢男人,他亲爹都没想过,他个不要命的偏偏还上门提亲来了。 “我是真心喜欢过玉宴的,我连咱俩的新房都差点布置好了。” 说起来,周储还有点委屈,他辛辛苦苦追了人两年,对他亲爹都没这么用心过,结果钟延玉竟然是皇后…… “周将军,若是你以后成亲,我定给你添一份礼。”但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钟延玉抿了抿茶水,那双凤眸微暗,“你值得更好的伴侣。” “好吧。”周储还能怎么样? 他气馁地叹了口气,“是本将的错了,明知你不喜欢,还过来自取其辱。” 钟延玉并不想打击他的自尊,“周将军是性情中人,只是我们不合适罢了,以后您会遇到有缘人的。” 周储闻言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软椅上不堪一握的腰肢,雪肌白肤,琉璃般的眼睛淡淡一扫,便将人的魂勾去了大半。 花楼都没这么清纯诱惑的人—— “但愿吧。”他缓缓地吐出一句话,却明白世间再也没有如此绝色了。 钟延玉的美,不仅源于相貌。 他自身的坚毅果敢,像是生长在悬崖上不屈不挠的雪莲花,引人攀折。 想要撕下他面上的清冷面孔……让他成为枕边人的念想终究是不了了之。 周储很遗憾。 钟延玉将人送了出去。 而后脚处理完政务的景孤寒就听到了此事,他眯起来眼睛,“延玉就是玉宴?” 他猛地将杯盏摔出去,眼中划过染上怒意,“他竟然还瞒着朕!如今还有人上门提亲!是真的不将朕放在眼里吗?!” 暗卫半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只要知道了一点线索,锦衣卫就能立即查个明明白白,不过是一下午的时间,钟延玉的另一个身份彻底暴露—— 迎接而来的是,景孤寒的怒火。 “怪不得,朕当年派了这么多人搜查,即使人回来京城之后,也没有找到线索……” 男人深沉的双眼好似两条无底深渊,浑身上下散发冷凝气息。 “陛下,这件事情还有许多疑点,玉宴在军中十分有名气,足智近妖,几乎能完美预料到每一场战争中敌军的行动,对症下.药,简直就是边疆神话。” 暗卫拱了拱手,汇报起来,“玉宴在边疆也是大名鼎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西夏和鲜卑一族甚至一度花高额佣金要他人头落地。” 景孤寒捏紧了手指,“那他……可曾受过伤?” 暗卫:“……” “边关眼线未这么快回信,恐怕还需要些时日才可知晓具体情况。”他低下头说道。 景孤寒剑眉压低,目光沉了沉,“你们尽快查清楚,第一时间汇报给朕。” 钟延玉到底瞒着他多少秘密? 他感觉到有些心寒,自己就这般不可信任吗? 钟延玉没想到正月初一这日,景孤寒晚上还会过来。 男人方踏入房门,便迫不及待地将他揽入怀中,只是目光略带阴沉。 “陛下这是怎么了?”被这种目光盯着,他颇不自在地微微避开。 景孤寒把他手上的书扔到桌面上,弯下腰托起青年下巴亲吻他的红唇。 一口棉花堵住他的心口,他很想质问钟延玉,可又说不出来。 两人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着着裂缝和尖刺,他不想打破如今刚要和缓些的关系。 可一下午的焦躁不安不是一个吻能安抚的。 “延玉,明日朕便接你回宫。” 以往他都带着询问商量的语气,而如今这句却是直白的告知。 钟延玉面露难色,“陛下,臣……” “延玉不可以说借口,朕不想听,也不会答应。”景孤寒面孔冷硬,一字一句地说道,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这是他无声的惩戒。 钟延玉不知道今日又是谁招惹了他,让人把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他推开男人肩膀,不顾他的冷脸,后退了几步,走到床榻处。 “陛下若是执意如此,臣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景孤寒看着背对他的少年,心脏仿佛被冰冷的海水浸泡,“延玉,皇宫也是你的家,你难道想永远待在钟府,连朕都不在意了吗?” 他捏紧了手指,黑眸沉沉,终究是忍不住发问一句。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56节 钟延玉在意钟府,在意父兄,在意自由。 可他呢?钟延玉把他放在什么地位?! “家?”钟延玉冷笑一声,那双凤眸夹带讽刺地看向景孤寒。 “我家里面可没有要置我于死地,时刻想着如何掰倒我的妃嫔,也没有一个看我不顺眼处处刁难的母妃,更没有一个时刻想要谋取兵权削弱钟府的夫君……” 昏暗房屋被烛火映照得通明,青年脸上的讽刺格外醒目。 钟延玉凝视着景孤寒的脸,眼前再出现了前世的一幕一幕,就像火烛一样闪过。嘴角上扬,冷笑着,嘲笑自己…… 前世的景帝够狠,但今生的景孤寒也绝对不无辜! 他难道没有背叛自己吗?难道不惦记着钟府的权势吗? 他们对答案都心知肚明,只是看破不说破,点到为止罢了。 “陛下,臣只有一个家。” 景孤寒没有办法反驳,心如刀绞,捏紧的手指最终放开,似乎妥协道:? 第七十三章 他感觉钟延玉在一步一步地、坚定不移地远离自己 “你不喜欢那些妃子,朕便让她们不必向你请安,远离乾清宫,母后那里……你也不必过。” 钟延玉打断了他的话,眼眸清冷,掷地有声地反驳,“陛下这番话,可为臣想过?史官和天下会怎么看待臣?” “一个本该母仪天下的皇后,却不孝长辈,不顾宫嫔,陛下觉得百姓责骂臣是不忠不孝多些,还是心胸狭窄多些?” 他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景孤寒的面前,勾着他的脖颈,歪头轻柔道: “陛下倒是逞了一时之快,看似解决了臣的烦恼,结果却让臣里外不是人呢~” 景孤寒看得到他眸中明晃晃的嘲讽之色,心情越发沉重。 他感觉钟延玉在一步一步地、坚定不移地远离自己—— 哪怕他们靠得这么近,彼此之间的呼吸相互交缠,却仿佛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朕不会让那些人伤害你的,宫中有暗卫保护着你,而且朕也不会对你父兄和钟府如何的。”景孤寒闷声道,抚摸上他的脸颊。 “母后和文武百官那里,朕亲自去解决,保证不会让延玉名声受损,好不好?” 钟延玉无动于衷。 他们发展到现在,中间的过程太多不愉快和欺骗,让他练就了对景孤寒的承诺和温柔视而不见,无法信任。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景孤寒见状,心尖刺痛,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一切都会恢复成正轨的。”所有阻止他和延玉的不确定因素,都被他扼杀在摇篮之内。 男人对上钟延玉的讽刺,心口处仿佛被人以匕首生生刺穿一般,一刀一刀刺下,直至血肉模糊。 今夜注定无眠。 正月初二—— 钟父有些抱怨,“元辰节的第二天,皇帝怎么就来接你回去了?都不舍得让玉哥儿再待几天。” 仆人早就收拾妥当了行李,回来时没带什么东西,回去的时候,大哥和爹爹倒是装了不少东西。 “住得挺久了,再住下去景孤寒该生气了,爹爹不用带这么多东西给我的。” 钟延玉看着这些大包小包往车上装的东西,一辆马车不够装,还找来了另一辆马车。 他有些头疼。 “这些有你爱吃的点心,还有民间新出的话本,你在宫中无聊可以看着解闷,冬天也还冷着呢,毛氅得带过去。” 其实这些宫里都有,但钟延玉不想辜负两人的好意。 而在几人告别之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钟府门前,钟延玉透过斗笠,看出了他的身份。 景孤寒—— 哪怕对方戴着面具他也不会认错。 “延玉,该走了。”景孤寒哑声道,今日他思来想去都不放心,便亲自前来接人。 钟延玉朝着父兄告别,随后便被他牵着上了马车。 他掀开斗笠的轻纱,看向景孤寒,而此时男人也摘下来面具,两人的视线不经意间对上。 “朕每日都派人在乾清宫打扫,延玉回去后,先休息一下。”他低下头,拿着少年的手落下一吻。 钟延玉的眸色淡淡,“多谢陛下关怀。” 他想要抽回手,却被景孤寒拉住,马车不稳,一个踉跄,他撞到了景孤寒的怀中。 “主子,街道行人多,路上有些堵。”马车外驾驶的侍卫说道。 “无事。”景孤寒抱住了钟延玉。 外面是热闹喧嚣的街道,行人讨论之声,小贩的叫卖,酒楼处的喝酒猜拳,商店的讨价还价…… 他们每次从钟府到京城,都要经过这一段繁华地带。 景孤寒揉了揉青年的脑袋,“延玉还是朕伴读之时,朕就经常偷偷出宫,也是每次经过这里,打包一份华来客栈的鸡丝肉汤,买一串糖葫芦,然后提着去见你。” 那时候的钟延玉还是个小豆丁,因为吃太多甜食,晚上牙齿痛,被钟父禁止吃糖,府上仆人不敢帮他,每天只能可怜巴巴地上学。 上课又因牙疼不专心,又被夫子打手板,白嫩的小手红了一大片,小豆丁眼泪啪嗒啪嗒流得更快了。 一边伸爪子挨板,一边小脸抽泣,“夫子……好凶……延玉不跟你学了……” 小豆丁都没发现夫子后面的板子都轻了许多,不舍得打他了。 甚至对方没忍住揉了揉豆丁的小脑袋,放过了他,下完晚课,还偷偷给他小书包里放了颗糖果。 当然,糖果被他拿走了——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臣都忘了。”钟延玉从他怀中出来,推开了人,不想听他的话。 “今日不过初二,外面热闹得很,那延玉想出去逛逛吗?”景孤给他递了个小手炉,殷勤着靠近他。 钟延玉假装看向外面,“不必了,雪浓人多,没什么好看的。” 景孤寒想要牵他的手,钟延玉却拿起旁侧书籍看了起来。 “陛下,若是觉得冷了,车上还有毛垫。” 景孤寒眼眸微暗,恍若未闻,非要和钟延玉挤在一块。 幸好这种折磨没有太久,马车便停了下来。 “陛下,娘娘,已经到宫了,车辇在前面等着了。”侍卫停下马车,禀报道。 钟延玉立即起身,掀开了车帘,旁侧徐沉搭过来一把手,几个小太监拿过来台阶放下。 “娘娘小心一点。” 钟延玉颔首下去,洁白如玉的手搭上徐沉的手。 景孤寒被人撇下,有些不爽,但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徐沉平日也有眼力劲,怎么都不知道离开,让延玉搭他的手? “陛下,奴才备了两辆车辇,您是和娘娘一起回乾清宫,还是去其他地方?”徐沉转过头来询问。 一旁的钟延玉也看向了他,清亮的眸子隔着斗笠薄纱,都能透出来疏离感。 “朕先去御书房吧,昨夜还留有一些奏折未批。”景孤寒知道自己的责任,虽然他想随钟延玉一同回去。 “那陛下注意别太辛苦了。”钟延玉表面客套了一句,却让景孤寒的脸色柔和了不止一点。 “延玉也记得照顾好自己,别吹太多风。”景孤寒给他拂去斗笠上的雪花,看着人坐上车辇离开,这才起身乘上另一辆。 钟延玉回到乾清宫中,便卸下了斗笠,侧过头对宫女说道:“将后房池子的水烧热,本宫要沐浴更衣。” 正月初一未参加宫宴便罢了,但初二再不过去请安,就真要被说是不孝了。 钟延玉一边洗簌,一边吩咐徐沉备些礼物。 袅袅烟雾缭绕,里面的人影绰约,徐沉却不敢多看。 换好了庄重典雅的红袍,又命宫女过来绾青丝,钟延玉觉得收拾妥当了,便去了慈宁宫。 太后阖着眼眸,两鬓虽有些斑白,但精神不错,正听着底下几个妃嫔说些趣事呢,一个太监就匆匆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皇后前来请安。” 妃嫔闻言,瞬间安静了下来。 太后睁开了眼眸,没好气地说道:“都大年初二了,他还知道来看哀家这个老婆子呀?!” 本该是大年初一就请安了,如今还姗姗来迟。 太后能有什么好脸色。 “皇后娘娘恐怕身体不适罢了。”熙婷拿着帕子掩嘴笑道。 “不过如今都过了正午了,确实有点不好,请安也理当早点的。” 后宫中的女人面对同一个敌人之时,还是很有默契的。 “可不是嘛,再晚些太后娘娘就要午睡了,皇后来得可算是时辰。”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也没告诉小太监让不让人进来,就让钟延玉在外面站着。 屋内尚且烧着炭火,还算暖和,外面可是下着雪。 宫女给钟延玉撑着伞,手都要冻红了,止不住的冷意往衣服里钻。 钟延玉知道太后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如今这么多人看着,他若敢甩袖离开,岂不是更称了太后的意,落下个不孝的名声? 徐沉看着他的嘴唇失了血色,嗫嚅了一下,“皇后娘娘,不如一会儿让陛下陪着您,再过来看望太后?” 老是这么吹着冷风不是办法,太后总不会拦着皇帝吧。 钟延玉等了一刻钟,见到小太监还没有回来,也不惯着太后。 他走上前,手上的小暖炉传来热意,目光转向守在外的嬷嬷。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57节 “皇后娘娘,还希望体谅下老奴,没有太后娘娘命令,可不能硬闯进去。”嬷嬷见他大步过来,立马阻拦。 钟延玉停下脚步,抬眸看了她一眼,“本宫未想擅闯,只是劳烦嬷嬷进去给太后通报一声,毕竟有事好商量。” “本宫知晓不少妹妹都在里面了,母后却久不让臣入内,想必是身体不适,本宫这就让陛下也过来瞧瞧,而且家父家兄也很是惦念太后娘娘,令臣一定要好生侍奉母后,他们还告诉臣若是受了委屈,一定不是母后的错,钟家是不会为难陛下的。” 嬷嬷的嘴角一抽,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原先钟延玉没有这般牙尖嘴利的呀? 怎么离开皇宫两年,竟然这般伶俐了? “皇后娘娘稍等,老奴这就去禀报。”她微微行了一礼,走了进去。 果然,不一会儿,小太监随着嬷嬷出来了。 “皇后娘娘进去吧。”小太监客气地请他进去。 宫女收了伞,递给一旁的二等宫女,随钟延玉进去,徐沉也缓步踏入。 “母后瞧着精神不错,倒是不必叫陛下过来了。”钟延玉看到榻上悠闲的老妇人,微微一笑。 宫女拿着托盘,钟延玉拿起一杯茶盏向太后敬茶。 “儿臣最近都在修养,也不敢过来,怕传了病气给母后,如今身子方才好些,便前来孝顺母后了。” 太后觉得钟延玉的笑格外刺眼,她没有接茶,眸光看向一旁,“既然如此,皇后怎么就不继续歇着了?” 茶水滚烫,太后的刁难远远没有结束。? 第七十四章 封后大典:他的爱意在心底泛滥成灾 钟延玉微微一笑,“这不是臣父念叨着嘛,让臣记得好好孝敬母后,还特意在陛下面前提起您呢。” “起身吧,皇后有心了。”太后接过来茶,心里确是怒骂,钟延玉可真行,都知道威胁这一套了。 前两年之时,两人虽有针锋相对,但钟延玉对她还算是恭敬。 这种请安的刁难,他也受着,起码在外站半个时辰,她才会让人进来的。 如今才几刻钟? “本宫过来,也给母后备了些礼品。”钟延玉坐到了一旁,目光落在靠近太后的位置。 前世应当是江心月坐的位置,如今却是熙婷…… 江心月不行呀…… 都两年时间了,还没有成为贵妃—— 前世之时,她可是差点就成了皇贵妃呢。 钟延玉默默地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江心月,这穿着打扮也没有前世的华丽精致,想来在宫中也并不算得宠。 “本宫给各位妹妹们也准备了些礼物,待会儿便让人送过去。”他抿了抿茶水,凤眸流转,扫了一圈周围的宫嫔。 看来在他不在的时日,景孤寒又纳了不少呀…… 太后捏紧了帕子,嘴角扯出抹恶意笑容,“如今宫中可是添了不少妃嫔,皇后旧疾未愈,不知可管得过来这后宫?” “本宫是皇后,自然要担负起责任,母后不必担心儿臣。” 他在一日,就不允许这些妃嫔爬到他的头上去,他的自尊不允许任何人践踏。 太后却只看到他的趾高气昂,轻哼一声,“哀家累了。” 眼不见心不烦。 钟延玉极为有眼力劲地行礼告退,“既然如此,再打扰母后便是儿臣不孝了,儿臣这便下去了。” 清一色的妃嫔也纷纷告退,缓步离开了此处。 钟延玉回到乾清宫中,换下了这身华丽繁琐的衣物,那双凤眸微沉。 “本宫不在的这段时日,后宫纳了多少妃嫔?中宫之权掌握在谁的手上?” 他看向徐沉,“徐公公也知道些吧?” 徐沉倒是没有隐瞒,毕竟此事只要稍一打听就清楚。 “娘娘不在的这段日子,陛下本不想纳的,但太后娘娘做主,各种表亲加上有些召官员女眷进宫聊天,做主让陛下纳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忐忑。 他知晓皇帝如今在意钟延玉,是故极力撇清那些宫嫔和景孤寒的关系。 “比前年多了一十六个妃嫔,答应六个、才人七个、还有三个贵人,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便是江妃和熙妃,中宫之权也在两人手上流转,每隔半年便换一次,如今是在江妃娘娘的手上……” 旁侧宫女给他梳发,闻言询问道:“皇后娘娘这是要把中宫之权拿回来吗?那奴婢派人将账册要过来……” 钟延玉低眉想了想,“不必如此着急,先让江妃好好管着吧。”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如今他只想享受皇后的权利,上辈子的义务扌喿劳够多了。 江心月这个苦力,爱管便管。 “但江妃处理中宫之事恐有不周之处,本宫记得尚司局的林嬷嬷才能出众。” 钟延玉想到了什么,起身朝徐沉吩咐,“徐公公,劳烦您去一趟尚司局,将林英嬷嬷以及一名唤做陆清的宫女带过来。” 徐沉不明所以,这个尚书局的林英能力很强?可他完全没听过对方的名讳,而且若真有本事,怎么在尚司局待着。 但钟延玉所说,徐沉不敢反驳,立马下去安排了。 很快,一个面容沧桑的老妇人穿着简陋的宫服,后面跟着个稚气少女踏入殿门。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老妇人虽然诚惶诚恐,可仪态礼数周全,而那个略显稚嫩的女孩,则是直接“噗通”一声,双膝着地。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声音奶声奶气的。 钟延玉笑了笑,“起来吧,这孩子几岁了?倒是长得讨喜。” “谢过娘娘。”老妇人起身后不敢东张西望,倒是女孩愣愣地看着钟延玉的脸,长大嘴巴,被老妇人扯了一下袖子才收回来目光。 “这个婢女天生愚钝,无意冒犯娘娘,还希望娘娘不要计较。”林英嬷嬷忐忑不安地说道。 “无妨。”钟延玉并不在意,开门见山地说道: “最近中宫之事繁琐,本宫想派你过去江妃身边,整理文书账册,每月禀报给本宫,不知道林嬷嬷可愿前往?” “这……”林英顿时愣住了,双手颤抖,强镇定地说道: “皇后娘娘莫要取笑老奴,老奴以前在尚司局干的都是粗使活计……怎么能担此大任?” 钟延玉听得出来她的试探之意,微微勾唇一笑,“本宫知道林嬷嬷先前是官家女子,处理这些事情,想必不在话下。” 林英本是一家小门小户的下五品户部京官,可景孤寒登基那年,查出前户部贪污受贿,私卖盐引铁引。 景孤寒有意杀鸡儆猴,震慑官员,前户部尚书直接被斩首示众,而林英所在的五品家族全部男眷也被抄家流放。 林英虽是嫡女,但实际上能力出众,掌管着京官在外账本文书,其父怕牵连两人休了其母,她的户籍在其母那里。 故还算是清白,后为谋存,在先帝冬猎之时,救下一个妃嫔,被其收入宫中服侍,是那位妃嫔的得力助手。 后妃嫔因病去世,林英才流落到了尚司局。 可对方会算账处事的本领可不小,若不是得罪了尚司局的管事,哪里会沦落到粗实嬷嬷的地步。 “嬷嬷不必推辞,您年纪也大了,难不成真想待在不见天日的尚司局一辈子?”他状似淡淡地说出林英的身份,语气明明漫不经心,却让林英吓出一身冷汗。 外面的雪在下,屋里一片温暖,钟延玉就这么撑着下巴看林英。 “林嬷嬷不介意,可您身边这个小孩,看起来恐怕都没有十三吧,这手本该是嫩生生的,如今却长了这么多厚茧……” 他知道两个人在尚司局那里,过得不算好。 前世林英故意让他发现才能,私下求自己寻御医为陆清治病。 而听完这席话的林英的心更是提了起来,看向旁侧的小孩。 “娘娘,您若是不嫌弃,尽管差遣老奴便是,陆清还小,她还不懂事。”她咬了咬牙,拉着陆清跪下来磕头。 “本宫希望林嬷嬷好好协助江妃处理中宫之事,你从乾清宫出去,代表的是本宫的颜面,可不要让本宫丢脸。” 钟延玉将皇后的信物交由她,又给她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宫女。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江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嬷嬷要好好替本宫调教一下江妃才是。” 他加重了“调教”两字。 深宫中哪有真正的姐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她好好磋磨江心月。 “皇后娘娘所说,老奴必定听从,但奴婢这个养女……” 闻言,钟延玉抿了抿茶水,缓缓看向陆青,“小丫头也怪可爱的,本宫还欠一个奉茶的宫女,便养在身边好了。” 他微微一笑,展露风情,朝小女孩勾了勾手,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林英身后,却又露出来两只眼睛,好奇地看着钟延玉。 皇后娘娘,看起来好温柔好漂亮…… 跟她听到的青面獠牙,一点都不一样—— “清儿,快过去皇后娘娘身边。”林英推她出去。 皇后身边的奉茶宫女,可是个钱多事少的好差事,可比尚司局天天给人洗衣服得要好。 钟延玉看着怯弱的小女孩,倒是有些怜爱,“娘娘赏你个镯子,以后便在乾清宫外院处的偏房住下吧。” 他目光触及女孩手上的冻疮,又有些心疼,让徐沉拿过来药给她擦擦。 林英看到钟延玉如此,微微松了口气,陆清是她收养的女儿,这么些年的相处早就有了感情。 “好了,你过去江妃那边吧。” 钟延玉抬头看她,嘱咐了一句,“江妃若是敢对你不敬,便是对本宫不敬,该罚的罚,也别任由人踩在脚底下。” 林嬷嬷应了一声,推了下去。 “嬷嬷……”陆清想要叫住人,她在这陌生环境中,看着亲人走远,有些不安。 “林嬷嬷出去办事了,晚上会回来陪你一起休息的。”钟延玉拉住了人的手。 “真的吗?”小丫头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他。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58节 钟延玉看她可爱,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嗯,你先随宫女去看看将来要住的地方吧,以后在外院好好跟着宫女学习泡茶就好了。” 虽然是奉茶宫女,但钟延玉可真没打算让这么小的孩子倒茶端水,她都没自己的腰间高呢。 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上学呢。 宫女领着人下去了,徐沉的眼眸沉了沉,不明白钟延玉的做法。 况且他怎么知道林英的身世的?还这么详细?难不成这宫中还有钟府的眼线? 不对,陛下都拔除了,还有几个都在其他地方做事呢…… 乾清宫安静了下来,作为景孤寒眼线的太监宫女们也十分不解,越发觉得钟延玉高深莫测。 “徐沉,茶凉了,你拿下去换一盏。”钟延玉看向他,却冷不丁对上他探寻的视线。 徐沉连忙收回来目光,低头上前将茶端下去。 最近这段时间事情多,无论是封后大典、春闱、下江南,有得景孤寒忙的。 他也想瞧瞧江心月亲自给他准备封后大典后,该是如何好看的表情—— 联想此处,他的眼眸染上一抹讽刺的笑。 正月十五很快到了,钟延玉内心毫无波澜,可景孤寒却眼眸暗沉。 一袭明黄色皇袍,男人长身玉立,如松如竹,冕旒坠下沉甸甸的彩玉,在阳光下格外晃眼。 他的眼眸始终紧盯着凤冠霞帔的青年,黑眸看似淡薄毫无波动,柔软却在心底泛滥成灾。 他的思念快要越出君王的界限了,延玉你听得到吗? 文武百官,万众瞩目。 长长的红地毯延伸到高台上,钦天监面色庄严肃穆。? 第七十五章 他的延玉真是个混蛋,竟然逃婚。 可仪式缺了最重要的人物,而此时天色不早了,钦天监面色带上了异样,文武百官低垂脑袋。 突然,徐沉走到皇帝身边低语了几句,景孤寒的脸色微变,使了个眼色给祭司。 “文武百官,诵经十遍!”祭司一声令下,香烛燃烧伴随着僧人祈福声,回荡在整个广场。 景孤寒暗中退下。 他的延玉真是个混蛋,竟然逃婚! 稍加片刻,钟延玉身着凤袍后冠,被景孤寒强硬地牵着手,两人一起踏上台阶。 给祖宗上香,听钦天监的祈福语,文武百官跪拜在高台之下。 密密麻麻的香烛散发出袅袅烟雾—— 洁白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景孤寒和钟延玉并肩而行的时候,他在想如果这样就可以白头到老就好了…… 青年没有看他,低垂着脑袋,仿佛祈祷。 行纳采、大徵(如大婚礼)、亲自去奉先殿告祭,拜天地、太庙后殿,文武百官随从拜祭,赐封号,又册宝节授内监,奉至宫门,皇后迎受。 最后,景孤寒作为皇帝,领皇后,率群臣向皇太后行宫礼。 太后娘娘本是不愿意配合的,但景孤寒执意如此,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过来,可联想到皇帝的许诺,赠了钟延玉一枚玉佩作为见礼。 封后大典浩浩荡荡,从早上开始,将近夜晚方才结束—— 钟延玉本以为江心月安排下,仪式简陋,还能简单省点事呢,没想到这般繁琐复杂。 而一边的男人还力气充沛。 “延玉,朕这次大典办得够隆重吗?”景孤寒眼巴巴地看着他,拉着他的手问道。 仿佛钟延玉没有大婚当日逃婚一般—— “很好。”钟延玉违心说道。 他感觉自己脑袋上挂着三斤重的头冠,衣服更是厚重,生生在这大雪天,给他折腾出来一身汗。 不过—— “江妃今日看起来好像脸色不好的样子,本宫瞧着该给她送去些补品。”他的眼眸眯起。 封后大典,越是隆重热闹,便越是彰显帝王的重视和宠爱。 景孤寒黑眸带笑,亲了亲青年的红唇,“她先前还想减免章程,朕不放心,于是亲自派了人前去扌喿办,延玉的封后大典,必须要风风光光的。” 所以他的爱人,不可以逃婚—— 他的眼眸暗了暗,又凑过去亲了亲少年。 “陛下费心了。”钟延玉推开了他,不由得提醒,“如今还在车辇上,回宫之时被人瞧见了不好。”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脸,笑道:“我发现延玉上了些粉黛,更要艳丽些。” 钟延玉闻言皱眉,“臣本是不想上妆的,只是您身边的几个宫女说于理不合,便给臣弄上了。” 等回去,他便把这身包袱卸下来—— 景孤寒却忍不住抚摸上他的脸,眼神缱绻,“延玉,我从小便知道你长得好。” 夫子最喜欢的可就是这软乎乎的小奶包了。 钟延玉想要将他拉开,“今日臣……” 景孤寒猛地亲他一口,堵住了他的话,男人挑眉笑道:“延玉再说这些君君臣臣的,我就可还要再亲了。” “景孤寒,你给我起来!”钟延玉眸色带上了丝怒火。 任谁折腾这么一天不累,更不用提没用午膳,祭祀之时,他只喝了些茶水填肚子。 “你下去。” 景孤寒不听,搂住他的腰肢继续亲吻。 青年眉眼如画,哪怕是生气,也添了丝动人,凤冠霞帔更衬得他庄重高贵。 “陛下,皇后娘娘,到乾清宫了。”侍卫或许听到帘子后的动静,不敢说话太大声。 “朕先放过你了。”景孤寒放开了人,给他整理了一下衣物,随后扶着他下了车辇。 “小心地滑。” 男人趁机搭上他的手臂,身后的宫女太监站定,不敢上前。 钟延玉忍了忍,回到屋内之后,立马差人帮他卸下凤冠。 “皇后娘娘,按照规矩,这些本该由陛下在……在洞房之时……亲自给您解开的……” 宫女们不敢动手。 落在后面的景孤寒走了进来,轻笑一声,“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朕亲自来为皇后解开。” 屋内的人瞬间退了个干净,还体贴地把房门关上。 “还笑?还不快来帮我解开!”钟延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这身上繁琐的衣物,扣子交缠,衣带还系了好几个,交叠在一起,他越弄越乱,恨不得用剪刀解开。 他也有些烦躁了,冷眸扫了一眼看好戏的晦气,“景孤寒!” “好好好,我这就给延玉解开。”景孤寒那双黑眸还带着笑意,无奈地上前,慢慢地解开身后的扣子。 “这衣服是专门设计的,要从后面由夫君打开才可以。”他解释道,俯下身来轻手轻脚的,怕扯疼了人。 “你快点——”钟延玉催促了几句,纤细白皙的手指也动作起来。 不过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头上凤冠上—— 衣服解不开,凤冠还是可以的—— 景孤寒却按下他的手,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吻。 他的指尖微颤,疑惑不解地看向景孤寒,想抽回来,却被男人一抓紧。 “按照礼制,凤冠也是由朕亲自解开的。”男人磁性嗓音响起,他抬起头看少年。 衣服已经解开了,凤冠更加简单,不到片刻便卸了下来。 他搭着青年的膝盖,仰头亲吻,青年红唇轻启。 “我……我去后池沐浴了,今日出了一身汗。”钟延玉突然推开他,逃避般地不敢对上他深情的目光,快速跑开。 景孤寒也没生气,抚摸了一下嘴角,眼中是势在必得,时间还够,他们有一晚上时间去深入了解彼此。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陛下,鸡丝肉粥还有其他菜,御膳房都已经弄好了,要端进去还是放在前厅?”徐沉问道。 “端进来吧。” 徐沉一步步踏入内室,却看到只有皇帝一个人在梳妆台,散落的凤冠霞帔,皇后难不成去了后池? 他不敢多看,令仆人将饭菜端好在桌子上,便领着人退了出去。 景孤寒褪去了一身龙袍,从背后抱住人,“延玉,朕帮你洗洗?” 钟延玉推开他,后退了几步,“我洗好了,你自己洗吧。” 他的语气不稳,却被男人堵到池子边缘上,他凤眸微冷。 景孤寒的眼眸含情,瞧见他脸上被水汽氤氲的红色,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就当陪陪我。” “陛下,这不好。”他丢下一句话,只是语气凌乱,肌肤被热水泡得粉红。 言罢,他找准时机,拿起旁边一件外袍,披着出去池子了。 “延玉,像条泥鳅似的逃避朕有什么意思?”景孤寒幽幽发问,目光停留在对方暴露出的脊背上。 他像个猎人般,有着出乎寻常的耐心。 他的延玉逃不掉的—— 没了心之所念,景孤寒也就随便洗洗回去了内室。 而内室里,他的皇后竟然衣衫半解地躺在床榻上,白皙面上泛着一层透红的春色,发丝凌乱。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59节 “过来!”他叫道。 景孤寒快步过去,垂涎欲滴地看着少年。 钟延玉怒目而视,“你在茶水里下了药?” 男人闻言一愣,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合卺酒上,果然已经空了两杯。 “延玉,你是不是忘记了合卺酒本就有鹿血呀?”景孤寒有些委屈巴巴,“你跟我成过一次亲的……” 太子妃的那一场—— 钟延玉一愣,羞恼成火,“啪!”地打了景孤寒一巴掌,“那你不早说?” 害他口渴喝到酒就算了,还喝了两杯。 景孤寒可怜巴巴地捂着脸,“是我的错,我还让仆从给你准备了饭菜,就在屏风后面,饿了一天了,延玉我们先去吃饭……” 钟延玉被他扶起来坐到了桌子上,心想这个狗东西是不是故意的? 他简单用了点膳食,看到景孤寒吃完还在慢条斯理地擦嘴,而他的愤怒如同压抑的火山,已经泛滥成灾。 狗东西一定是故意的! “你过来!” “延玉,这不行,朕不能玷污了你,放心我今晚什么都不做,就乖乖躺在床上和你聊天。”景孤寒亲了亲他的脸颊,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滑过一抹邪恶的笑意。 钟延玉咬了咬牙,“好你个景孤寒!想聊天是吧?” 平常闻到丁点肉味就想扑到他身上,如今看他这样还聊得下去?! “景孤寒,我真是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了!”钟延玉猛地拉紧了衣服,随后狠狠地将衣带打了个解不出来的死结。 他大步向前,朝门外喊道:“来人!陛下身体不适,快寻柳太……” 他被男人吻住了红唇。 侍卫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娘娘,您方才吩咐什么?” “没什么,朕无事,皇后不过担心朕。”景孤寒扛着人往床榻而去。 “不是说……说好好聊天吗?”少年坐起身,气喘吁吁,当着景孤寒的面展示了他打的死结。 景狗默默拿出了一把剪刀—— “好延玉,我错了,我就是想逗逗你。” “若是你叫来太医拿解药,你说他会怎么看待朕?肯定会想怪不得我没子嗣。” 他单膝跪地,虔诚地吻着鲜艳欲滴的红唇,玉白指尖被他十指相扣。 夜幕沉沉,烛火晃动,摇荡的冷风带走了空气当中的潮湿。? 第七十六章 延玉,哪怕不爱他,爱他的钱都是好的 江心月回了自己的宫殿就立即摔了杯盏,“这个贱人!” 先前景孤寒带回来的人就是钟延玉!哪里是什么替身! 如今她眼睁睁看着对方登上后位,怎能不气! “娘娘,林嬷嬷和徐沉公公正在外面,说是陛下传了口谕。” 江心月闻言,立即整理了一下表情,“你让他们进来。” 此时都将近夜晚了,陛下将她找来有何事? 这封后之日也惦记着她,看来对钟延玉没有多少感情…… 她的笑容在徐沉说出口谕之时被击碎。 “陛下说上次江妃娘娘顶撞皇后,不敬尊长,又带人擅自闯入乾清宫内,掌嘴三十,三日之内抄齐宫规一百遍呈交。” “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这般对本宫?!”江心月瞪大眼睛,起身就想要去找他理论。 “哪有人计较封后之前的事情?!” 几个粗使宫女却上前按住了人,“江妃娘娘,得罪了。” “啪啪啪啪!”此起彼伏的巴掌声响起,江心月的两边脸颊很快肿了起来,带着死死血迹。 她从未如此清楚地认知到景孤寒的无情,和帝王的权势威严—— 而徐沉看着美人脸上的红痕,毫无怜惜之情,冷冷地说道:“陛下亲自说的口谕,杂家自然不会听错,江妃娘娘难不成想抗旨不尊?” 江妃不敢挣扎了,憎恨地看着徐沉。 “这次只是给江妃娘娘长个记性,下次便不是这简单的惩戒了。” 徐沉说完,领着粗使奴仆离开,林嬷嬷却还站在原地,江妃将气发泄在她身上,“你个狗奴才!还站在这干嘛。” 林英好歹也服侍过显赫一时的先帝妃嫔,如今又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受了钟延玉的交代,自然不会怕她。 “江妃娘娘,老奴是昨日查看账册,发现少了去年采办的册子,不知是不是在娘娘手上?里面的五百万两白银花在了何处?” 她目不斜视,端的谦卑有礼,让江心月抓不到错处。 江心月心虚了一下,随后又强硬撑着身起来道:“本宫还需要整理整理,过几日给你。” “春翠,把林嬷嬷送出去,唤太医过来给本宫看脸上的伤。”她捂着疼痛难忍的脸,假装精神不济的样子,将林英打发了出去。 五百万…… 当务之急,她去哪里弄五百万? 山雨欲来风满楼,闪电猛然落下,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倾盆而至。 钟延玉听到旁侧一些急促的呢语,他脑袋成了浆糊,不想睁开双眼的,却听到一个名字之时,猛然惊醒,看向了景孤寒。 “豆豆……”男人呼吸急促,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景!孤!寒!”钟延玉猛地起身,一巴掌扇醒了他,上辈子江心月意外跌落死去的腹中子,景孤寒怎么知道?! 景孤寒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大口喘息,冷峻的脸上还带着困惑不解。 他朝钟延玉看去,却见青年上半身布满大片红梅,而脸色却是格外阴沉可怕。 “延玉,怎么了?”他想牵住青年的手,却被他甩开,青年翻身压制着他,死死地捏着他的脖子问: “你刚才叫了声“豆豆”还有江心月的名字,你知道什么?!” 明明他们前一刻还在做夫妻,下一刻他却恨不得他死。 钟延玉以前一直在试图劝解自己,只要景孤寒没有做上辈子那些事情,他就没有杀对方的理由,他没有办法将上辈子的事情归结到这辈子的景孤寒身上。 可是—— 景孤寒怎么会知道豆豆? 江心月怀孕之时,他曾经偷偷去看过一眼,那时景孤寒正陪伴在她身边,这个小名,是他亲眼看前世的景孤寒定下来的! 明明他们是青梅竹马,少年之交,如今却看着新人笑,他这个旧人却只能躲在门外,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心中一片荒凉。 景孤寒翻身反将他压制,觉得钟延玉的神色很不对劲,“延玉,我最近几日都在做噩梦,所以偶尔会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方才定是误会。”景孤寒真怕失去他,也见不得他这种质疑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讨好人。 “我最近这段时间,不是待在养心殿就是乾清宫,延玉是知道的。”他讨好地亲了亲少年的红唇。 麦色皮肤与白玉雪肌形成鲜明对比,他勾住少年的手,好不容易才将人拦下来。 “你了什么梦?”钟延玉闻言一愣,那双凤眸冷冷地对上他的目光。 “就是一些很奇怪的梦,梦里面好像我……我好像让一个女人怀孕了,延玉死了,梦里面的我很伤心,变成了一个暴君……” 景孤寒的记忆模模糊糊的,只有知道钟延玉身死的那刻,痛彻心扉。 “延玉不要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收到伤害……” “轰隆!”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空砸下,映照出钟延玉惨白的脸色。 他闭上眼眸,又再次快速睁开,喃喃自语,“怎么会如此凑巧?” “延玉,你怎么了?”景孤寒紧张地抱起他,朝外面喊道:“来人,宣御医过来!” “我没事。”钟延玉拉了拉他袖子,抬起眼眸,“不要叫人过来。” 他的脑子很乱,景孤寒虽然隐瞒了他,但从他说出的信息,却是他前世悲惨的经历。 “真的不用吗?”景孤寒不放心地将目光落到他的脸色上,“延玉是哪里不舒服吗?是我太过分了,弄疼了你。” “闭嘴。”钟延玉如今不想看到这张脸。 身体的疲倦汹涌而来,他心绪如麻,很快在景孤寒的安慰中,又困得晕了过去。 封后大典的第二日本是要众妃嫔向皇后敬茶,送礼的。 但景孤寒看自家延玉太累了,也不想让那些莺莺燕燕打扰他,便让徐沉代劳,以身体不适送些礼物过去打发她们了。 钟延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 酸软席卷而来,但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费力地坐了起来,扶额思考。 景孤寒怎么会无缘无故做这种梦? 会不会是另一种预兆? 还有……景孤寒梦见,在他死后,成了暴君?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经意抬头,看见正午天色,有些头痛地问向旁侧宫女,“这个时辰了,你们怎么还不叫本宫起来?” “回禀皇后娘娘,陛下.体谅,已经给后宫其他妃嫔送了礼,他说让娘娘好好休息就可以了。”宫女跪下说道。 另一个宫女看他想要下床,立即上前扶住了人,“娘娘小心。” 宫女都红了脸,不敢再看他,皇帝对皇后的宠爱毋庸置疑,她们听了半夜。 “你们先出去吧,本宫自己洗簌。”钟延玉瞥到梳妆台镜子上的他,立即吩咐。 狗东西果然不愧是狗,景孤寒是要将这两年给找补回来吗?! 宫女们欲言又止,“娘娘,奴婢还没伺候您梳洗呢。”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60节 “不用了,你们下去。”钟延玉皱起眉头,宫女不敢再说了,立即下去。 景孤寒回来的时候,钟延玉已经收拾妥当了。 素净的青衣用金线在衣袖和衣领处勾勒凤凰图案,满头墨发仅用一根青色发带浅浅束起,若是忽略脖颈暗痕,端的是淡雅出尘,公子之风,只消一眼,谁都会被勾去心神。 “延玉,过几日,你陪朕下江南好吗?”景孤寒见到青年,眼眸立即滑过一抹笑意,上前搂住人,亲了亲他的红唇。 “朕已经命人准备妥当了。”他拉着青年坐在他的腿上,“你在宫里也闷得很,不如随朕一起下去。” 钟延玉抬眸看他,清冷绝美,若不是脖颈盖不住的红痕破坏,“陛下是一定要臣去吗?” “朕想你陪着。”景孤寒蹭了蹭他的脖颈,弄得钟延玉有些发痒。 “你只要人在场就够了,本来就是微服私访,准备调查江南水灾和看看赈济商业之事,底下的人办得如何了。” 说完,他又在少年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勾着他的腰带,拉近人过来贴近。 “景孤寒,你够了!”钟延玉呼吸不稳,推开了他的肩膀,景孤寒却只是松开了唇,还抱着他。 “我给你准备了爱吃的膳食,待会儿多吃点,补补身体。” 景孤寒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直到屏风前,才将人放下来让他坐下用膳。 桌子换成了长桌,行云流水的美食,各色各样的菜式,香气扑鼻,寻常人看到都得垂涎三尺…… “这已经超过皇后膳食的规格了。”钟延玉皱起眉头,颇为奢侈浪费。 景孤寒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给他夹了爱吃的菜,“朕知道你是怕国库紧张,铺张浪费,放心,这是朕亲自从私库拨出来的银两置办。” 钟延玉闻言,撇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舍得。”前世的时候,他可真没有见对方对这些小事上心。 江心月孕吐的时候,都是按照贵妃规格。 景孤寒可是最注重规矩的—— “你的私人金库藏得够紧的。”他随口说了句,没记错的话,景孤寒自产自卖,皇商都是他手底下的亲信。 景孤寒莞尔,笑了笑说道:“朕的小金库,都是延玉的,你想要银两的话,朕可以把金库钥匙给你。” 他就怕延玉真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延玉,哪怕不爱他,爱他的钱都是好的。 景孤寒卑微地想到。 钟延玉喝了口鸡汤养胃,眼皮都没抬一下,“这倒是不必了,臣没有兴趣。” 钟府也不缺钱,他手下的铺子、良田、店面,加起来也算日进斗金。 “延玉收下吧,朕的钱就是延玉的钱。”景孤寒不由分说地将信物交到对方手里,还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延玉又忘记了?” 钟延玉一脸嫌弃地擦了擦脸,“你暗卫应该在房顶偷听,你不要脸,我还不要脸了?” 房顶的暗卫:“……”皇后怎么知道的? 景孤寒一愣,立马说道:“暗十三,你退下。”? 第七十七章 他的延玉就该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 狗呐,吃饱了没事做便会想些有的没的。 景孤寒的爪子不小心勾到了钟延玉的衣带上,想要偷偷解开…… “啪——” 爪子被打了。 钟延玉雪肌白肤,如同画卷,撑着下巴看他,挑了一下眉梢,“陛下不改奏折吗?最近春闱之事准备得如何?” 景孤寒深深地看着他,眼眸流露出一种被钟延玉勾引的痴迷之色,科举可是一个月的拉锯战呢,朕和礼部已经商议过了流程,丞相也会出面主持。” “等那些学子考完会试,进行殿试的时候,我们刚好从江南回来。” 说到此处,他拿起少年的玉白细指,亲了亲,“延玉,你不会对这科举有兴趣,不和我下江南了吧?” 他可不想因为一群学子耽误了他们的行程,有百官看着便好了,况且他都已经安置妥当了,去了也只是大眼瞪小眼。 可若是延玉有了兴趣,他要不要重新安排? “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钟延玉抽出手,那帕子擦了擦。 景孤寒看着他把自己的吻擦去,心尖刺痛。 “我素喜干净,下次不要乱亲。”钟延玉继续说道,在他的心口又插上另一把刀。 “好吧……”景孤寒委屈,但他不敢多说什么,生怕把人惹毛了。 他如今真是对钟延玉又爱又怕,又稀罕…… 梦境中钟延玉的死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他没告诉钟延玉的是…… 钟延玉死后,他的疯魔…… “明日我们便要出发了,延玉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他看到对方用帕子都擦红了手背,立马伸手,心疼地给他揉了揉。 还好,现在这人还在—— 他绝对不会允许梦境成真—— 谁也不可以伤害他的延玉—— 钟延玉闻言,却是一怔,“这么快的吗?” 才告诉他没几天,明天就走? “冰雪已经开始消融了,过几日便是立春,已经不早了。”景孤寒抓住他的手,凑近了过去,剑眉荡漾着笑意。 “朕记得延玉不是心心念念着出去吗?” 钟延玉微微推开他的脸颊,垂下眼帘。 他念想的哪里是出去,是自由。 “从京城到江南,少说也得五六天的时间,陛下要记得多带点侍卫。” 钟延玉缓缓说道,前世因为是江心月随景孤寒一起去,他当时难过,便没有打听,也不知道究竟顺不顺利,发生了何事。 景孤寒勾唇莞尔,“延玉在担心朕了。” 他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忍不住笑了笑,继续勾搭自家的软玉。 延玉在怀,总是让人垂涎—— 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陛下,皇后,外面熙妃领着几个妃嫔说想要求见。”徐沉缓缓说道。 景孤寒闻言眉心一跳,回过头来,果然对上了钟延玉讥讽的视线。 “延玉,朕可以解释的……”他嘴巴发苦,恨不得把这些女人轰出去。 不是告诫过她们不要往延玉身边凑吗?!这些女人是傻子嘛?!一天到晚没个正事做,非得到延玉这里碍眼?! 钟延玉却红唇漾出一抹嘲笑,好心情地反问道:“陛下充沛后宫,哪里需要向臣解释?” “不是这样的,虽然这些年后宫妃嫔多了些,但朕可没碰过她们。”景孤寒立马自证清白,“都是母后给我纳下来的。” 钟延玉不管他,朝门外吩咐,“徐公公,你在前厅给她们准备些茶水,待会儿本宫梳洗打扮好便过去看她们。” 他倒是得好好瞧瞧,他不在的这些年,景孤寒纳的那些个妃子如何? “皇上、皇后驾到!” 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众妃嫔纷纷跪倒在地,大声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延玉坐到为首的高椅上,扫了一眼底下的莺莺燕燕,瞧着倒是嫩生生的花骨朵。 景孤寒真是好福气! “诸位妹妹起来吧。”他抿了抿茶水,暗中瞪了一眼狗东西。 这些女人光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们的相貌。 而女人们却没有起身,直到景孤寒的一句起来,她们这才站直了身体。 每个人为了能够艳压群芳,都极为用心地打扮,结果目光在触及钟延玉那张脸之时,便觉得黯然失色。 “各位妹妹们别傻站着,都坐吧。”钟延玉笑了笑,端的是一副温婉贤淑的姿态。 他穿着略有些慵懒,几缕墨发调皮地落在他的肩膀上,眉目精致,唇红齿白,那双狭长的凤眸尤为出众,眼波流转间带着浑然天成的天潢贵胄,举手投足尽是矜贵与优雅。 “今日早上身体不适,未来得及见见各位妹妹,不知你们可在后宫待得还好?”他先是客套了一番。 熙婷瞧见他这般模样,捏紧了帕子,“妹妹们在这后宫自然如意,陛下都好生待过我们,特别是薛才人——” 她可不允许钟延玉夺去了她们本就不多的宠爱! 怪不得最近陛下连召见妃嫔都不召见了,原来钟延玉早就回来了! 她的怒火攻心,她进这皇宫是为了诞下龙种,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的,而不是守着活寡的! “皇后娘娘可能不认识薛才人,但您不在的这段时间,皇上可是好多次召薛才人侍寝呢。”熙婷微微一笑。 钟延玉心中一紧,旁侧的景孤寒想要解释,只是苦于这么多妃嫔,不好当面说,只能搭上了钟延玉的手。 “既然都见过皇后了,你们便下去吧。”他有意打断熙婷的话。 熙婷可真会挑拨离间!说不定梦中那个女人就是她! 景孤寒越发肯定,看向熙婷的目光中都带上了冷意。 “陛下,让人离开得这么早作甚?本宫还没好好跟妹妹们说几句话呢。”钟延玉状似随意地瞄了男人一眼,却含着警告。 “薛才人是吗?怎么老是低着头呀,让本宫都看不清你面容。” 薛才人早就吓得浑身发抖了,皇帝召她伺候,其实就是让自己看了一整夜的书罢了,还说什么自己不像。 结果方才她偷偷看了皇后娘娘一眼,就明白了。 她的身形和眉眼与皇后有几分相似——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61节 “皇后娘娘万安,其实熙妃娘娘取笑臣妾了,臣妾也没好好服侍过皇上几次。”两个人家世皆是不俗,可她只是个小京官的女儿…… 神仙打架,可她只是个普通人,还希望这两人不要殃及池鱼…… 钟延玉落到了她的面上,眼眸紧缩了一下,很快抽出了手,“这薛才人长得倒是不错,徐沉你拿本宫的那件玉器赏给这位妹妹。” 徐沉应了一声,他早就知道宫里面有一位这么像皇后的人物。 “行了,本宫也乏了,各位妹妹就先回去吧。”他抿了抿茶水,红唇沾上了水光,不知道又是乱了谁的心。 这话里请离的意思明确,妃嫔们不敢多说其他,纷纷退下了。 熙婷看了景孤寒一眼,带着几分对钟延玉的怨气,大步离开。 属于钟延玉的宠爱回来,她们就连景孤寒的面都别想见到了! “延玉,朕没碰过她——” 景孤寒跟在钟延玉的身后,瞧见人都不理他,直接拦住了他。 “我就是看她长得像你,然后让她到养心殿抄过几次书籍而已,不信你派人过去看看,她手臂间的守宫砂还在呢……” 高大冷峻的男人像是条哈巴狗,追着青年不断解释,夺过他的书籍,捧着对方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你有完没完?”钟延玉瞪了他一眼,“我没说怀疑你。” 薛才人—— 这个他上辈子都没听过的人,这辈子更不可能和景孤寒有什么交缠了。 毕竟,虽然他知道景孤寒就是个狗东西,但起码不会乱咬人。 “我就知道延玉相信我。”景孤寒搂住他的腰肢,跪在他的膝盖上,在青年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炙热滚烫的胸膛,坚实的背脊,压得钟延玉躺在了软塌上,差点喘不过气来。 “景孤寒——” 这个狗东西越来越大胆了! 景孤寒讨好似地亲了亲他的红唇,眉眼柔和了不止一丁半点,“延玉别生气了,生太多气对身体不好。” 他的延玉就该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 他年少时曾很多个朦朦胧胧的梦境,但每个梦都有钟延玉的身影,在数不清的幻想里,他们乌发缠绕,如神仙眷侣。 钟延玉终于能好好坐起来之时,推开了人,气恼道:“你今日太闲了,就去后院整理书籍,别在我跟前晃来晃去!” 他的嘴唇殷红得不正常,呼吸不稳,显然是被欺负了。 景孤寒闻言,捏紧了手指,缓缓垂下眼眸,他可不想离开延玉…… “咏梅园中的梅花开得正盛,延玉不如随朕去透透气?这乾清宫中,也太冷清了些。” 钟延玉本不想去的,可景孤寒却拉着他的手,笑道:“延玉不去,那我们便继续看书。” 男人如狼似虎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钟延玉自然不会答应。 他嘴硬一句,“梅花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想看,便让奴仆折几支放在花瓶上看看不就好了?” 景孤寒给他系好兜帽的带子,黑眸黯淡了下来,“延玉不记得了吗?你承诺过朕,每年我们都要一起看雪的。” 前两年没有陪他,今年再不去看,雪就要走了。 咏梅园里的一棵梅树,甚至还是景孤寒登上皇位之后,封钟延玉为后之时,他亲手栽下的。? 第七十八章 他的爱意疯长,而他的延玉却变了 钟延玉神情微怔,转眼又恢复正常,“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都快忘记了。” 那时候他以男儿身为后,没有祝福,没有大典,没有封号,只是因为他的太子妃身份和钟家权势要挟,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 而景孤寒初登皇位,事务繁忙,甚至没顾得上来过一趟乾清宫,他不受太后欢喜,太后每日都给他立规矩,稍有不慎,他就要跪在慈宁宫一整天。 他要提防太后张罗妃嫔,要顾及景孤寒的感受,要尽好皇后职责,要不落文武百官的口舌,要不给景孤寒添麻烦…… 昏黄的灯光无数次穿过夜晚,留下孤寂的阴影,他的枕边也渐渐变冷了。 “七年前的承诺,早就该忘了……”他拉紧了兜帽,朝前走去。 他没有几个七年了…… 他乘上车辇,没看到身后景孤寒微白的脸色。 是忘了承诺,还是忘了他—— 景孤寒剑眉压低,脸色难看。 旁侧的侍卫见他久久不动,不由得问了一句,“陛下?”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眼眸如冰,可乘上了车辇,见到钟延玉阖上眼眸,靠在车辇边上之时,忍不住过去想要抱抱他。 “以后朕每年都陪你去看雪看梅花。”他亲了亲少年雪白的脸颊。 钟延玉抬起眼眸,目光无喜无波,“不必如此,左右不过就是互相作陪。” 前世自江心月回宫后,他和景孤寒就没有心平气和地看过雪了,他给过对方很多次机会的…… 他也曾低过很多次头,可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出现了危机,景孤寒敷衍他的借口总是那么多—— “钟延玉!”景孤寒压低了嗓音,却带着怒火。 他都快要被钟延玉气死了,这个人难道就听不出来他的低头吗? “你乖些。”青年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安抚,男人却不依不挠。 景孤寒按住那双玉手到了身后,把脸埋进他洁白脖颈里,嗅着青年身上自带的清香,亲吻他的脖颈。 “朕不管,你以后每年都要陪朕,你不能不答应。”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此时车辇也停了下来,咏梅园到了,钟延玉却是不敢下去。 “你们先下去,在园子周边看着,不准任何人进来。”景孤寒冷声丢下一句话。 侍卫和太监宫女立马出去,还贴心地给车辇四周围上了风屏。 “不是说要看雪吗?”钟延玉慌了,想要离开车辇,却被景孤寒拉住他逃跑的脚步。 “延玉,我们隔着轻纱也可以看到外面的雪色,还是你想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看的哪是雪? 分明是人,是他亲吻的妻子—— 一场小雪美如画,寒风中的梅花绽放,满园冬景,鸟鸣震动使得枝头堆积的白雪掉落在地,时间摇摇晃晃到了下午。 “来人,换一辆车辇过来。”车辇处终于传出了一道沙哑的男音,锦衣卫立即将四周风屏换下来,放了辆车辇。 “退后三步,背过身去,不准回头。”皇帝又再次命令。 锦衣卫照办无误。 车辇的缦纱掀开,男人抱着一个青年出来,快速地钻进另一辆车辇,若是锦衣卫回过头看,便可清晰地看到两人的衣衫不整。 男人脖颈上的牙印格外明显,而他怀中的青年紧闭眼眸,却比这满园梅花美景更加动人。 “好了,回乾清宫吧。” 景孤寒怜爱地抱着昏过去的青年,亲吻他的玉白指尖。 他望向钟延玉的时候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意。 他不知道什么叫意外,但他从没想过会遇见钟延玉这般人,他遇见了,他从没想过会爱上对方,然而他却一次次的违背本心。 爱意落入几重深幽的宫门,欢喜溺进几道时光的大门,如今他看着青年熟睡的脸庞,在温柔冬雪的暮色里不舍。 爱恋如同野草般疯长,可他的心却苦涩无比…… 他的延玉,变了。 锦衣卫口风紧实,见状什么也没说,快速收拾好现场。 慈宁宫内,躺在软塌上的太后听着贴身嬷嬷来报,睁开了双眼,眸光冷得吓人。 “陛下都多久没去过其他女人的房间了?钟延玉就非得这么巴着皇帝不放!”她的话语满含愤怒。 雪嬷嬷上前给她捏了捏肩膀,“太后娘娘勿忧,说不定陛下正是新鲜感的时候呢,毕竟钟氏都流落在外两年了,陛下如此重情之人,定是想要好好弥补他。” 太后却不以为然,嘲讽道:“不过就是个男人罢了,再宠爱又怎么样?生不下孩子,就是个占着窝不下蛋的鸡!” “左右后宫还有这么多妃嫔,况且陛下正值壮年,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雪嬷嬷只能够这般安慰了。 太后扶了扶额头,金色步摇晃动,她的眼眸含着一抹复杂。 “哀家就怕,怕皇帝像先帝一样……” 说到这里,雪嬷嬷又提了一句,“陛下说明日会带着皇后娘娘去普陀寺为天下祈福,吃斋念佛一个月。” “一个月?怎么皇帝好端端的会去普陀寺,还一待就是这么长的时间?而且还是明天就走。” 太后狐疑道,这么大的消息,景孤寒都没跟她说过一句,怕她不同意他带钟延玉过去? 她的好儿子怎么都不知道站在自己身后,一昧帮着钟延玉? 雪嬷嬷提出了她的担忧,“陛下如今正宠爱钟氏,太后娘娘恐怕跟他对着干,只会伤了母子之间的和气。” 太后取下手中步摇,心绪不宁,雪嬷嬷都是跟了她几十年的亲信了,她有事也不会对对方藏着掖着。 她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镯子,缓缓说道:“你说的这些,哀家都知晓,但哀家担心的不止是此事。” “安太妃也在普陀寺,上次皇帝就提过想把人接回来,哀家如今倒怕他真把人接回来了。” “安太妃不是宣称已经皈依佛门了吗?应该不会回到宫中吧?”雪嬷嬷惊讶地说道。 要说关系,虽然太后是景孤寒的亲母,但当时太后其实门第不高,在后宫当中也就是一个嫔位,生下景孤寒这个儿子之后,才晋升了妃位。 但位分还是太低了,加上当时安太妃丧子,安太妃可是宰相之女,又贵为皇贵妃,先帝疼爱,便将她的孩子寄养在了安太妃门下。 说来也奇怪,小时候景孤寒本来是体弱多病的,宫中皇子多有夭折,嫔妃设计陷阱,相互倾轧,她本不抱希望,只想要借此争宠,努力再生一个皇子的。 哪知到了安太妃手里,这孩子竟然奇迹般没生过大病,钦天监只道景孤寒和安太妃八字相合。 她只以为安太妃使的手段罢了,但当时情况下,即使她再不舍,可安家的权势却是能够让景孤寒平安长大的庇佑。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62节 二十岁之前,景孤寒一只由安太妃养着,因为早些年产子伤了身体,安太妃不能生了,而她却是一直没有再怀上。 两个人默契地给景孤寒权势,助他登上帝位,毕竟在深宫中,若是其他皇子登上皇位,她们就要为先帝殉葬……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更遑论吸引着她们的还有那至高无上的皇权—— 在巨大利益的诱惑面前,人性劣根性会撕下伪善的面具,深渊般的黑暗暴露无疑。 “可是哀家不明白,你说说她为什么突然就遁入空门了呢?”这是太后尤为不解的问题。 “她说不想要皇帝为难,可哀家不信……”太后眯起来眼眸。 但她不得不承认一点,安太妃养了景孤寒十几年,两个人之间的母子感情恐怕比她这个亲娘还要深! 雪嬷嬷闻言,又捏了捏太后的肩膀,“可无论怎么样?太后娘娘,您可是陛下的亲生母亲,他就算是不爱戴您,也绝不会因为安太妃而不顾您的感受。” 但景孤寒同意安太妃带发修行,快十年都未让人回来说明了太后毋庸置疑的后宫地位。 千辛万苦生下孩子的女人,和一点一滴将孩子养大的女人,哪一个更重要? 这恐怕是谁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雪嬷嬷隐隐约约知道了安太妃为何会选择在普陀寺带发修行。 《民官录》中有一个故事,两位妇人为孩子归属发生争执,青天大老爷让她们互相争夺孩子,谁先抢到便是谁的,其中一个妇人见孩子被拉扯疼痛大哭手臂出血,于是松了手,另一位妇女不顾孩子疼痛,大力扯过。 其实往往最先放手的,才是真正疼爱孩子的人。 但故事的结局是最先放开手的妇人得到了孩子,而现实的结局是以前的嫔妃摇身一变成了太后,安太妃选择远去普陀寺带发修行。 故事的结局是美好的,而现实的表现是残酷的。 更何况,太后娘娘在失去景孤寒的抚养权后,曾多次借着思子之情,引得先帝怜惜,多次召来侍寝。 太后想要再怀上一个皇子,而雪嬷嬷每次应太后要求,前去探望景孤寒之时,却看到的是安太妃悉心照料皇子…… 雪嬷嬷是局外之人,所以能看懂,但她也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奴婢,懂得看破不说破的道理。 “陛下一定是认同太后娘娘的,否则也不会将您尊为太后,而安太妃只是太妃。”她柔声安慰。 这句话可是说到了太后的心坎里面去了。 太后笑了笑,又插上金色步摇,“也是,安太妃以前可是皇贵妃,处处压哀家一头,可现在又如何?这后宫胜者果然还是哀家。” 即使她门第不高,相貌也非宫中最出众的那位又如何? 她熬过了先帝最爱的女人!熬过了最有权势的妃嫔!成为了高位之上的皇太后!? 第七十九章 景孤寒又在耍什么花招 钟延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他睁开双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桌子上批改奏折的男人。 烛光晃动,男人俊朗的侧脸映入眼帘,光线勾勒,身材颀长,孔武有力的手指在折子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咳咳咳——”钟延玉口干舌燥,清咳了几声,立即惊动了男人。 景孤寒放下笔快步过来,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他的嘴边,喂他喝了下去。 干涸的喉咙得到缓解,钟延玉这才有时间去思索其他事情,景孤寒却凑近来亲了亲他的红唇。 “你下午没吃东西,朕让御膳房时刻温着菜呢,延玉先吃点膳食填填肚子。”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穿过少年的腰间,另一只手揽在他的膝盖下,稳稳当当地将人抱起来。 钟延玉的脑子更加混乱了起来,只记得咏梅园里面,他恍惚之间好像被…… “好了,先喝点粥。”景孤寒温柔地安抚着他,让人坐在自己的腿上,靠在怀中。 少年身材娇小,这两年在边关,看着都瘦了好多。 不过…… 景孤寒的眼眸暗了暗,皮肤倒是变得紧实了。 钟延玉确实饿了,粥都递到了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只是他觉得自己脑子迷迷糊糊的,看着周围都不真切了起来。 “这里是哪?”他方出声,便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很。 “我们回了乾清宫。”景孤寒一边给他喂粥,一边说道,“延玉不记得了吗?你不久之前还缠着我撒梅花树种呢。” 单纯的种梅花,撒种子—— 绝不是有另外一个意思。 钟延玉恼羞成怒,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景孤寒拉住了他的腰,提醒道:“这桌子上没铺毛垫,延玉不想伤上加伤对吗?” 他觉察出来青年的抗议,低下头亲了亲钟延玉的眉眼,“好好吃完饭,朕就抱你回床上了。” 钟延玉想起来了一切,伸出手拧了一下男人的胳膊,可是他浑身酸软,使不出什么力气,反倒被男人按住了手,亲吻指尖。 “延玉乖些。” 这种诱哄的语气,景孤寒难不成将他当成了三岁小孩? “你闭嘴,若不是你乱来,我怎么会这样。”钟延玉喝了些粥,有了点力气,瞪了他一眼。 景孤寒没有负罪感地点了点头,“都是我的错,延玉别气坏了。” 他心底的柔软泛滥成灾,等喂饱了这只白猫,又把人抱到了床榻上休息。 床上特地铺垫了许多上好的绒毛,躺在上面如同陷在了棉花中,怪不得钟延玉睡了这么久,没感觉到难受。 “明天就要出发江南了,朕今天晚上不会乱来的。”景孤寒就着人躺了下来。 对上青年质疑的目光,他露出来个讨好的笑容,给他揉了揉小手。 “延玉,你放心休息。” 钟延玉也觉得困了,他这一天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眼皮渐渐抬不起来了,尽管他还对景孤寒心存戒备。 待他累得睡了之后,景孤寒就直勾勾地看着那张清冷绝美的面庞,手指一寸寸地抚摸着青年精致眉眼。 他的延玉,真好看。 重点不在于好看,关键是他的。 今天晚上可以不睡,留着明天吧,省得延玉再想着如何逃跑。 男人的手指抚摸上青年娇嫩的红唇,眸底藏着疯狂偏执。 两年的时间足以能够将一个人逼疯,只不过他的珍宝回来了,他会好好掩盖起来自己阴暗暴虐的一面。 枕边人还在平稳呼吸,景孤寒靠着他,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景孤寒倒是起得有点晚了,钟延玉也没能起这么早。 两个人十分默契地赖床,眼看着快到中午出发的时间了,徐沉才壮着胆子敲门提醒。 “陛下,皇后,如今快用午膳了。” “你让人端到前厅去。”许久,房间里传出一道磁性嗓音。 景孤寒起身,眼含笑意地看着,略带慵懒的少年,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们到马车上再睡,延玉先起来洗簌好不好?” 钟延玉坐了起来,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我自己走!” 见人又想过来抱他,青年立马皱起来眉头,避开了他的手。 景孤寒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理了理鬓发,拿起一条青色发带束起,就准备下地,而刚用上点力气,便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景孤寒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人。 “延玉别闹。”他比对方更清楚他的身体状况,钟延玉能走到殿门就算是不错的了。 “闲杂人等回避,让车辇在乾清宫内等着,御膳房的菜打包起来,放在马车上。”景孤寒下了命令。 徐沉立即下去安排了。 景孤寒不要脸,他还要脸,若是被旁人看到了对方直接抱着他上车辇,他的皇后威压何存?! “放我下来!”钟延玉咬牙切齿,不断挣扎,压低了嗓音说道。 景孤寒拍了拍他的脊背,“这里都是朕的亲信,他们口风严实,不会说出去。” 徐沉瞧见这一幕,却是眼神暗了暗,捏紧了手指。 “陛下,已经安排妥当了。”他打断了景孤寒的安抚。 男人剑眉压低,微微颔首,“好了,你留下来协助处理中宫之事。” 徐沉知晓景孤寒敢独下江南,说明宫内留下了不少人,都在他的视线控制之内。 他再看了一眼男人怀中用毛氅挡住的人,随后恭恭敬敬地下去了。 “最近徐沉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般多话。”景孤寒上了车辇,就跟钟延玉在一旁诉说。 钟延玉未看他,自顾自地从车厢中拿起来话本子瞧,倘若不是他脖颈和指尖处的红痕太过扎眼,的确是一位清冷俊俏的绝世美人。 “延玉,你怎么都不理朕?”景孤寒蹭了蹭他的脸颊,给他将碎发拂面。 钟延玉闻言,抬眸撇了撇他,“陛下若是无事,便学着安静些,修养身体也罢。” 这话里话外不过嫌他聒噪,不安分。 景孤寒也不气,黑眸微暗,见他实在不为所动,拿起了他的一只手摆弄。 青年手指很细很长,摸起来软软的,很舒服。 车辇停下,钟延玉已经有了些力气,是故死活都不让景孤寒抱上宫门处的马车。 乾清宫的宫女太监也就算了,这宫门处可是层层叠叠,守卫森严的禁军部队,不是十几个人的事情。 可是等想要走出去之时,他猛地发现自己没有穿鞋。 “你怎么不提醒我?”钟延玉懊恼地扶额,怪不得他方才就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平日里乾清宫铺设软毛地毯,除了去前厅会客,他基本不穿鞋子,也在殿内也悠然自在。 景孤寒轻笑一声,“还是我抱你过去吧,再找会儿鞋子,耽误的时间太多了。” 今早起得晚了,午膳甚至只能在马车上用。 闻言,钟延玉怀疑地盯着景孤寒,心想着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63节 男人粗粝的手指给他系紧了衣带,在他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风雪中,钟延玉蜷缩在宽阔的臂膀里,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掉落,只天地间的那抹黑色格外显眼。 禁军首领许平业眯起来眼睛,攥紧了手中刀刃。 “这陛下会不会对皇后娘娘太过宠爱了?”旁侧另一将士目睹全过程后问道。 男人举止间的小心和呵护,已经超过了君王的尺度,历史上帝王过于重情并非好事,毁掉一个国家的不只是昏君,还有红颜祸水之乱。 许平业抿了抿薄唇,那张中年沧桑面孔露出一抹深思,“还是希望陛下不像先帝一样……” 几人目送着马车离开,而此时的江心月方才得知消息,两个人竟然撇下了后宫妃嫔,前去了普陀寺中! 她辛辛苦苦地留下来打理后宫,钟延玉却能够和皇帝在一块,怪不得钟延玉不急着将中宫之权夺回去! “娘娘,徐公公的人来催您了,问问您将宫规抄好了没有?” 一个进来的小宫女瑟瑟发抖,隔着几米远行礼,都能够察觉到江心月的怒火,她更不敢说话了。 “陛下不是出去了吗?!徐沉就是个奴才!你们不会打发他离开吗?!”江心月闻言,将一个茶盏狠狠摔在宫女头上,顿时宫女额头一抹鲜血流下。 “娘娘饶命!奴婢找了娘娘身体不适的借口,但那位太监公公说,若娘娘不及时将所抄宫规交上去,陛下吩咐了则晚交一日便要再写三遍……” 宫女捂着受伤的额头,身体发抖,脑袋都快要低到地面去了。 宫中奴婢皆以为江心月温柔体贴,实际上只有她们这些贴身的宫女才知晓对方的暴躁冷血。 前几日江心月还摔了个花瓶在初绣脑袋上,那个婢女直接当场去世,江心月对外宣称不过是宫女打扫时不小心碰到了花瓶,砸在脑袋上。 只有她们这些内侍知道真相—— 此时江心月还在气头上,闻言,差点要把帕子拧碎,“那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模仿本宫的笔迹抄写宫规?!” “宫中奴婢愚钝,这模仿的笔迹不太相像……”宫女闻言,更加欲哭无泪了。 “一群废物!”江心月眉头紧紧一皱,咬了咬牙,“把笔墨纸砚拿过来,手脚麻利些!”? 第八十章 他永远不会放下痴念和妄想,延玉也不能逃离他的身边 春日乍暖,冬雪消融了不少,而且他们是下江南,南方鲜少有雪,多是云雨天气,但倒是比北方湿冷。 马车外表看着质朴无华,但内里自有乾坤,琉璃天顶,宽敞明亮,还燃烧有暖炉,铺设厚厚的兽皮地毯。 他们后面还跟着两个马车,一辆是装运行李,一辆是侍卫和暗卫休息的地方。 钟延玉掀开车帘,往外看去,他们走的是官道,地面湿滑,马车速度尚可,已经出了京郊,远山雾气朦胧,青山翠松映入眼帘。 “延玉,别看了,风吹进来,你待会儿该着凉了。”景孤寒给他披上衣服,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眼见他眸中的向往,不由得顺着视线望去。 是一只翱翔在天空中的飞鹰—— 他心尖微微刺痛,明明钟延玉没有说什么,偏生他的心里面不是滋味。 看了一会儿,钟延玉便收回了目光,合上车帘,“按照如今速度,恐怕没个六七天,是到不了江南了。” 这速度着实有点慢腾腾的——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关系,马车太颠簸,对你的身体也不好,暗卫夜间赶一会儿路就好了。” 钟延玉闻言,点了点头,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准备休息了。 景孤寒看他都不怎么理自己,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红唇,随后和人一起躺下。 江南水乡,小雨绵绵,青石绿瓦,别有一番雅致和韵味。 钟延玉身体酸软,后面的男人却还缠着他,他的眼尾发红,指尖都是轻轻的咬痕。 马车的隔音效果极好,减震软和,特别是晃荡之时,更是增添了几分遐想。 青年拒绝去想这五日如何渡过的,他甚至都站不起来。 “鞋子呢?”他头脑有些混乱,忍不住扶额,玉足带上了粉色,被春意遮住。 男人光着膀子,从身后给他披上了雪白的毛氅,“延玉别着凉了,江南湿气可比京城重。” 他没有回答钟延玉的问题,反倒说:“暗卫直接驾马车去租住的院子便好了,不用着急下去。” 马车驾驶过繁华地段,外面叫卖声,行人谈论声灌入耳中,客栈和小摊处香气扑鼻的美食勾起了钟延玉的食欲。 “咕——” 肚子叫了一声,钟延玉红了脸。 “原来我家延玉饿了。”耳边传来一句笑语,景孤寒先给他拿了点糕点吃,“也是,这几天在马车上吃的东西都不大新鲜了,延玉都不怎么吃。” 他揉了揉青年粉白的手。 马车缓缓驶过闹市区,终于停下,毕竟要住一个多月,客栈人多嘴杂,人员混杂,他们身份又是机密,倒是租个院子不错。 钟延玉想要尝试下马车,却发现五日了,他的鞋子还是没有? 他转过身看景孤寒,“鞋呢?” “朕抱你过去。”景孤寒笑了笑,眸底滑过一片暗色。 从钟延玉随他来的那刻,他就没想过给他下过软塌…… 倘若少年一直在他枕边多好…… 他的眼眸微暗,话落,已经伸出手去抱人,将人揽入了怀中,大步朝庭院走去。 既来之则安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钟延玉只瞪了男人一眼,随后便悄悄打量起来这院子,青池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 江南多雨,左右有两个小厮给他们撑伞,细雨横斜,雨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青石阶上。 “朕知道你喜欢雅致,这些先前就布置好了的。”景孤寒将人抱进了屋里,放置在床上。 房间里也铺着厚地毯,烧着炭火。 钟延玉微微蹙眉,“这是你名下置办的院子?” 景孤寒点了点头。 怪不得…… 钟延玉看了看四处格局,景孤寒私人金库钱多,各地也置办了不少产业,他先前进门就看到了这院子房门上没有什么灰尘,想来经常打扫。 而普通出租的院子,牙庄是不会这么细心的,除非坏了才修缮一二。 他没忘了正事,“拿我的鞋过来。” “不急,房间地毯软和,你踩在上面也无事,我们先吃饭。” 在他们抵达江南的前几个小时,就有侍卫快马加鞭地赶过来这里准备了。 不过是片刻,热乎乎的饭菜就摆在了桌前,还有不少先前钟延玉在繁华街道上看的美食。 “延玉尝一尝江南的特色菜式。”景孤寒给他夹来了一块鸡肉。 此次南下,一方面是考察江南作为富庶之地,开道通商执行得如何了,一方面也是因为江南自古是鱼米之乡,当地总督作为以及查看赈灾之事。 一行人到此处之时,赶紧赶慢才五天的时间,整理妥当已经到了夜晚。 景孤寒派人去打听赈灾情况,安排好锦衣卫拿着帝王令牌调来开商账册查看。 “陛下,方才属下走访了扬州四处,发现城中虽然富庶,但城外流民聚集,细问之下是上一年水灾所致,流离失所,他们只能聚集在城外谋生。” 闻言,景孤寒剑眉压低,“上一年赈灾的银子不是早就已经拨下去吗?怎么还有流民,人数可有多少。” 暗卫半跪在地上,“属下目测大概一千人以上,城外还拉起来白布,属下看到护城士兵不许那些人入内。” “岂有此理!负责掌管扬州的扬州牧去哪里了?百姓流离失所,他竟然不管不顾!”景孤寒的脸色沉了下来。 随后,他差暗卫道:“你从账房里拨出六百两银子,去城外布施粥水馒头,别让百姓饿着。” “明日,朕倒要好好瞧瞧扬州牧是个什么货色,竟然将百姓置之不理。” 后半句话,男人俨然动了怒气,他很清楚自己拨下去赈灾的银子只多不少,哪怕官员之间克扣贪污一些,但平均下来也完全够一个五口之家重新恢复以往生活。 暗卫也明白,这次扬州牧是撞在枪口上了,他应了一声之后,便下去安排了。 …… 钟延玉在房间里看了看,摸清楚了地方,便想要出去瞧瞧,可是…… 他看了看自己的脚,问向侍立在侧的小厮,“你去看看,他帮我拿鞋怎么拿了这么久?” 正在整理书籍的小厮闻言,立即应了一声,“奴才这就去看看。” 钟延玉玉踩着地毯,还挺软的,软毛弄得他的足底有点痒意。 正在思索人何时回来之际,却见一道人影过来了。 “过几日我们出城看看。” 景孤寒揽着他,俯身亲了亲青年红唇,“城外出了点事情,我今日晚回了些。” 钟延玉并不在乎他的晚归,反倒问道:“城外出了何事?” “扬州牧贪污受贿,将赈灾的银子不知用往何处,扬州城外聚集了许多流民。” 景孤寒简单说了一下,修长的手拉住了青年的衣带,缓缓解开,“此事朕已经派人下去处理了,延玉不用担心……” 钟延玉拉紧了自己的衣襟,蹙眉怒斥,“天天胡闹,你力气就如此充沛吗?!” 景孤寒缓缓拉开他的手,虽然温柔但也强硬,“延玉,就让朕抱抱又怎么了?” 对方可是他的妻子,有权利,也该有履行的义务。 烛光下,男人的眼底藏着其他色彩,忍不住再次亲吻上少年的红唇,望着洁白修长的脖颈,平添了几分暗色。 他永远不会放下痴念和妄想—— 他的爱人,延玉,也永远都不能逃离他的身边。 躁动不安的心足以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执念,层层叠叠的波浪将小雨倾覆在海水的浪潮之中。 翌日清晨,钟延玉起来用早膳之时,越发觉得不能在房间里待着了。 他唤来小厮,“我要出门一趟,你去叫马车在院外等我。”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64节 景孤寒已经出门处理城外流民之事了,府上只剩几个暗卫小厮。 小厮闻言,有些欲言又止,没有下去行动,瞬间让钟延玉沉下脸色,“怎么?我说的话便不是命令了?!” 小厮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夫人,主子让奴才们看好您,若是您出了半点事情,主子……主子会打死奴才们的。” 钟延玉听到这些话,脸色更不好看了,“出了事情我自己担着,用不着你们顶罪,快去准备,否则若是景孤寒回来,我就说你们苛待我,你们也要受罚!” 景孤寒这个狗东西,把他带到江南不给出去,不就是换个笼子关住他! 小厮见软的不行,左右为难,倒也也不敢忤逆他了,只得下去安排,可是马车上,钟延玉便见到了都是武功高强的暗卫护送。 这不仅是保护他,还是防着他逃跑呢…… 钟延玉冷哼一声,在小厮搀扶下上了马车,他穿的还是景孤寒的鞋子,略微有些大,不合脚。 这狗东西竟然连一双鞋子也没给他准备! “夫人,您要去哪里?”驾车的侍卫询问道。 钟延玉想了想,吩咐马下小厮,“你派人去鞋店买几双七寸左右的男鞋。” 随后他才对暗卫道:“既然都来到扬州了,总要去瘦西湖和开元寺看看,便先去开元寺吧。” 这两处都是著名的扬州特景,暗卫立即驾车而去。 烟雨朦胧,今日并非祭奠之日,又非初一十五,是以开元寺未有太多人,开元寺与京城的普陀寺同为一家佛法,主持之间也都有联系。 钟延玉简单地烧了个香烛,抬眸望去,意外对上了一道视线,而视线中的僧侣竟然还是有一面之缘的人。 细雨绵绵,两双眼眸,一道清明。 身着袈裟的慈悲男人,长身玉立,手持佛珠,一双桃花眼生得极好,可他目光古井无波,清清冷冷,硬是让人不敢浮想联翩,只是目光略过青年卓绝面庞之时,眸光才稍微波动了一下,手上佛珠转动得快了些。 不是为美色,只是对方略像一人。 那双眼眸仿佛隔着时间,在他记忆中格外深刻。 可他想不起来了。? 第八十一章 他来寻延回家 “这位施主,我们可曾见过?”僧人开口询问。 钟延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先前在大业寺见过智能方丈一次,方丈还给我解了个凤凰签,不知方丈是不是还记得我?” “是你?!”智能方丈看着眼前清冷绝美的青年,瞳孔紧缩了一下,随后很快又恢复镇定,细细打量对方。 青年身着青色衣裳,似雾似仙,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气,单单站在那里,便像是要与身后的青山翠柳融为一体,恍如画卷。 智能身披袈裟,加快转动了手中佛珠,“阿弥陀佛,施主上次求取的签出了些问题,贫僧未能讲解清楚,苦想了多日,未曾想一年后仍能得相见。” 智能面容慈悲,红色袈裟在他身上,仿佛是普渡众生的佛祖在世。 智能方丈游历众佛寺,此次前来开业寺,便是为开坛授经,讲习佛法,却遇上了意外途径此地是青年,也算是缘分。 钟延玉并不太相信这些,听他讲完什么凤凰签之类的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多谢方丈挂念。”钟延玉莞尔勾唇,抬眸看向远山。 “但出家之人还是不要卷入这些权势斗争中好。” 闻言,智能皱起眉头,转动佛珠的手一顿,“施主此言差矣,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当兼济天下,普渡众生,离苦得乐。” 钟延玉不欲与其多言,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怪异,光是死后重生,他也就神佛多了些敬意,想要来此上香拜佛罢了。 这几天,每夜他都被景孤寒折枝宠幸,如今都有些精神恍惚。 “只能恭祝方丈得偿所愿了,我还有些事情,便不逗留此处了。”他说完,便想要离开,智能却叫住了他,递给他一枚玉佩。 “这是护心佩,以后施主若是有难求助,只需到寺庙报上贫僧的名字,僧人自会救助施主。” 智能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却叫住了人,“阿弥陀佛”了一句。 钟延玉看着手心的白玉玉佩,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僧人,“就因为我抽中了凤凰签,方丈便赠我玉佩?也不怕我是个坏人吗?” 智能抿唇,视线落在了寺外烟雨,“天下格局一再变动,贫僧曾经去玄湖城广开寺传经授课,一年前,是见过玉施主的。” 他说的是玉宴,不是钟延玉,但如今两人却又同为一人。 只是那时,两人相隔甚远,他从寺顶上看到骑马过来安抚战乱受惊的百姓的将士,玉宴混杂其中。 他听过足智近妖的玉宴名讳,却未曾想竟是凤凰命签的持有者。 别无二致的面具,相似的身形,可等他下去之时,人已经不见了身影,而他也将要奔赴回去大业寺,耽误不得。 “阿弥陀佛,施主是善是恶,贫僧还不至于糊涂。” 原来他认识自己—— 钟延玉垂下眼帘,收了玉佩,与方丈告别。 寺外,小厮撑起来雨伞,他们在烟雨蒙蒙中出现,也在细雨中离开。 青年穿着的鞋面绣着精致图案,一步一步下了青石阶梯。 智能看着人走远,缓缓收回来目光,他怎么会轻易给人?青年鞋子上的图案,分明是龙纹…… 行人虽少,但还是有几个人看到了钟延玉的身影。 “娘,你认识方才走下来的公子吗?”身着火红色襦裙的少女脸颊微红,“我还未曾见过如此好看的公子。” 老妇人望见那道青色的身影,眉头皱起,“他未曾在江南权贵的宴席上出现过,说不定就是些小门户的公子——”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看上这种身世低微之人,“云儿,别东想西想些有的没的了,快点上去拜佛。” 闻言,林云只好叹了口气,过几日双亲准备和扬州牧家的公子谈亲。 听闻对方也是熟读诗书,样貌俊朗,她曾远远地瞧上过一眼,本以为在扬州城内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不少女眷都有些羡慕她,哪知道如今见着这么一个如玉公子,通身气度都将扬州牧家的公子比了下去…… 雨水绵绵春风柔,钟延玉到了山脚下,清亮的眸子再看了一眼开元寺,便上了车。 “夫人,主子派人过来说,他一会儿来寻你。”驾驶着马车的暗卫见他上了马车之后,缓缓说道。 钟延玉拧眉,“我方才出来这么一会儿,他就这般着急想叫我回去?” 暗卫哑然,讪讪解释,“主子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担心夫人……” 钟延玉心中冷笑,并未拆穿那人拙劣的借口,他的怨气发泄在侍卫上又如何? “你差人告诉他不必多此一举,他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我逛逛就回去。”他钻进了马车,青衣消失在车外。 小厮闻言,随后便去了城外传话。 瘦西湖内,许林天正在和几个才子游玩,他生性风流,面貌俊朗,又是扬州牧的儿子,自然有的是人巴结,这次游湖不过是他寻个由头出来玩乐。 “许兄,听闻近日许夫人正在给你议亲,介绍的是行山书院院长的嫡女,许兄真是好福气。”一个友人调侃道。 华美的巨大游船上,一群才子在船舱内把酒行乐,歌女唱曲弹琴,美人翩翩起舞,好不快活。 “也就那样吧。”许林天长得是一副好样貌,剑眉星目,只是眼尾出多了颗痣,有些破坏这份美感。 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娶段云儿,可母亲觉得对方是个不错的人选,那便娶回家吧,反正也就是多养一个人的事情,又不耽误他的风流。 几人正逍遥快活呢,突然游船一阵晃动,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许林天丢下茶盏,冷冷地觑了一眼小厮。 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像是有艘小船撞上我们的游船了……” 其实是他们的船夫没有看到那艘小船,撞了上去,不过他们不敢惹怒这些富贵公子们,又见那小船简陋,一口咬定是他们撞的。 许林天果然发怒,“谁这么大胆!敢撞许府的游船!看本公子不好好教训他!” 他快步走到船舱外,小厮给他撑起了伞,另外些公子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过去瞧瞧热闹。 上一个敢惹怒许林天的平民,好像私底下被砍断了手脚,这次不知道是怎么样? “许公子……是你们先撞上我们的渔船的……”渔夫战战兢兢地说道,试图求饶。 “我们不是有意打扰公子的……还希望公子不要计较……” 他甚至都没敢索赔,只希望许林天放过他一马。 渔船内的钟延玉等人也听得出不对劲了。 钟延玉掀开了船帘从里面缓步出来,旁侧暗卫给他撑伞。 几步之远,只见身着蓑衣的渔夫害怕地跪在地上求饶,他抬眸看去渔夫跪拜的人,暗卫把伞撑得高了些。 视野开阔,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嘻嘻哈哈的青年,几个舞女身着清凉地笑。 他们也注意到了那抹自船舱出来的那抹青色,许林天目光触及到钟延玉的绝美的面孔,不由得呼吸一窒。 “没想到船上还藏了个绝色佳人?” 他回过神后,突然微微一笑,让船夫将游船划过去些,也不管那跪在地上的渔夫,朝钟延玉喊道: “美人,不如上我们的船来玩玩!我们这船大,随便你玩!” 他的语气调侃戏谑,带着浓浓的暗示,那色胆包天的目光仔细打量着青年流畅纤细的身形,满是兴味。 “登徒浪子!”暗卫冷眸望了许林天一眼,“公子,我们别过去,那些人一看就不怀好意。” 钟延玉当然清楚,只是这渔船挡在这也不是个事,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许林天见钟延玉没理会他,有些不高兴了,只是还没到发火的地步。 他身旁一个浪荡子却立即喊道:“小美人!许公子叫你上来呢!你听不到吗?你可知许公子可是扬州牧的儿子吗?!” 他们未曾在江南权贵的名门宴席上见过底下这人,看着这人衣着不俗,但想来恐怕也就是个富庶家庭的小门户公子。 “乡下土包子,连许公子都不知道!” “瞧见这人穿着太素净了,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该不会就是个富农家的吧?” …… 钟延玉听到船上的议论纷纷,柳眉微蹙,他拿住伞,让暗卫帮忙将船划走。 几个暗卫上前拉走渔夫,划开了船,许林天却不依不饶,“你还没有道歉呢,怎么敢走?!” “来人,给本公子拦住他!”许林天冷声说道。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65节 两行人立即打了起来,但许林天的仆从怎么能打过身经百战,武功高强的暗卫? 钟延玉眉眼冷淡,看着暗卫把许林天拿下,那些舞女歌姬公子们散做一团,瑟瑟发抖地躲在一旁。 “怎么不嘴硬了?” 钟延玉冷淡地看着男人不屈的面孔,“区区一个扬州牧,我都不放在眼里,你又是什么东西!” 许林天一愣,他被侍卫压在船板上,简直可以用狼狈来形容,钟延玉恍如嫡仙不染尘埃,俯视着他。 “你是谁?!”他不甘心地质问,却看到了钟延玉穿着的鞋子,那鞋面上绣着的不是蟒蛇,是一条五爪金龙! 他突然瞪大了双眼,身体颤抖,莫不是…… “方才冒犯了大人,是小人无礼,还希望大人不要怪罪,只因船夫说渔舟先撞上我们的游船,这才来挑衅生事,我们并无恶意。” 许林天立即改变了态度,求饶道。 无论钟延玉是谁,但他既然敢无视他们这些公子的身份,又有贴身高手保护…… 他思及那五爪金龙,竟然不敢细想下去,终于知道了害怕。? 第八十二章 他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钟延玉的痛苦 “今日之事,若我发现你私下教训他人,定严惩不贷。”钟延玉冷眸扫了许林天一眼,怕牵连到渔夫一家人,让暗卫给了他点教训。 “大人,小人定不敢为难他人了。”许林天连忙说道,捂住了脸。 “下次见着公子再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别说你一个,连扬州牧都给端了。”暗卫教训一番后,随手将人丢回华船上。 那些公子哥们也都害怕极了,见到许林天都低声下气了,他们自然也想到此人定是不简单,当下求饶。 “若是你们下次再如此嚣张跋扈,趾高气扬,就不是揍一顿这么简单了!”钟延玉扫了一眼四周的人,随后回到了渔船上。 他的衣衫并不比在场的人要华丽,但举手投足间贵气浑然天成,哪怕静静地站在一处,便是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唇红齿白的少年离开,众人这才慢慢起来,去看渔船之时,那少年已经回到了船舱内,只剩下一众的暗卫守护在外。 渔夫战战兢兢地划船,心想着着他今日拉的是什么贵客? 连许林天都敢打,还放出来能杀了扬州牧之言?! 钟延玉逛了一圈瘦西湖,觉得没什么意思,在船靠岸之时,便上去了。 而等到他回马车之时,马车旁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今日延玉想出去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景孤寒将人扶进了马车内,亲了亲他的脸颊。 钟延玉侧过脸去,感受到他炙热滚烫的目光,不适应地转过身去,“只是出去看看罢了。” 他的鞋子被景孤寒脱下,转眼间就被人推倒在软毯上。 “景孤寒,你别闹。”青年压低了嗓音,指尖泛白,白玉似的面庞染上一抹红晕。 景孤寒怜惜地亲吻了他的红唇,俯下身来细细啃咬雪白的脖颈,低声道:“嗯,朕现在就亲亲,回去再跟延玉闹。” 这。 景孤寒怎般如此不要脸…… 钟延玉的眼尾泛红,想要推开人,却被景孤寒快速抓住,将他的双手举到了头顶,他想要踹开男人,却被他反倒压住。 “景孤寒!”钟延玉被气得满脸通红。 “好延玉,朕只是担心你。”见人真的快要哭了,景孤寒立即放开了手脚,将人捞起抱在了怀中。 他的眼眸暗了暗,他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钟延玉的痛苦。 钟延玉觉得最近景孤寒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的怪异,但夜晚折枝宠幸是越来越多了。 马车停下,这次钟延玉没有再穿鞋的机会,直接被抱进了房间之内。 “厨房的膳食都准备妥当了,我们先吃饭吧。”钟延玉按住热情纠缠的景孤寒,不得不转移话题。 他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就想吃个简单的饭。 景孤寒闻言,略带遗憾地松开了他的手,“虽然朕想和延玉说会话,但还是别饿坏延玉了。” 若不是钟延玉有着良好的修养,此时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对方这般姿态,哪是简单的“说会话”? 用完午膳,钟延玉拿帕子擦了擦嘴,寻了个看书借口拒绝了狗勾想要一起休息的“好意”。 狗勾觉得对方需要的是好好“休息”,立即按下了他拿起书籍的手。 狗勾急不可耐的把人亲吻,抓着那细细的手腕放在唇边啃咬。 “不行!” 钟延玉拒绝了他,男人无奈,只好说道:“延玉好好休息。” 景孤寒怜爱地抚摸了一下累倒的青年。 他亲了亲少年的红唇后,给他盖好了被子,随后出了房门,眼眸便冷了下来。 “今日夫人出门,可遇到什么人?” 暗卫将今日之事巨细靡遗地交代清楚。 “好啊,朕还没找扬州牧的麻烦呢,他的儿子倒是嚣张,区区一个地方长官都能如此嚣张,不知道其他官员又会如何?” 景孤寒的眼眸沉了下来,这群人依仗着的不过是天高皇帝远,伸手不到这边来,他这次来就是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许沉贵为扬州长官,管着偌大又富庶的扬州,正在后院享乐呢,结果被持有皇家令牌的人突然闯入打乱歌舞升平。 “谁?!你们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擅闯大颂官员府内?!” 为首的景孤寒带着铁质面具,身后一群群熟悉的官兵涌入,扬州牧见到了代表“监察官”的皇家令牌,瞬间眼皮一翻,倒在地上。 “啊!”女人一声尖叫。 现场乱作一团。 衙门内,扬州牧许沉被一盆冷水泼醒。 景孤寒脸色冰冷如霜,大声呵斥: “大胆扬州牧,你贪污受贿!将赈灾银两私吞入库,不顾百姓死活!奢侈享乐!其罪当诛!你可有辩解?!” 扬州牧的顶头上司也在高堂之上,却战战兢兢,不敢给许沉解释一句。 这次的监察官没打半声招呼便过来,拿的还不是寻常的监察令牌。 江南官员都没有来得及做准备,况且他也不知道许沉竟然能贪了这么多银两…… “下官……下官……冤枉……”许沉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身体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还不认错?!”景孤寒拿起旁侧的账册砸了下去,狠狠摔在许沉的脑袋上。 “那你好好跟本官解释,账册上朝廷拨款用以救济的一百万白银都去了哪里?!” 他的语气夹带着浓浓的怒火,今日前去城外查看,哪知道外面均是饿殍遍地。 一千多的流民,只能席地幕天,淋着雨,甚至乱葬岗处都有不少流民尸体。 他深入打探,原本前年的赈灾银子不仅没有,这些流民很多被地方长官拉去做了苦力,没有银钱不说,还吃不饱饭。 周边流民差点形成了一股起义势力,而他带人前来许府之时,这人却还在歌舞升平! 许沉看着这一件件的证据和百姓血书,脸色惨白,知道自己死期临头了,哆哆嗦嗦,说不出来一句话。 “证据确凿,将许沉拖入监牢,来日问斩!”景孤寒惊木一拍,威严而冷肃! “监察大人饶命!下官不是有意的,求监察大人饶了我吧!” 许沉磕头如捣蒜,却被衙兵无情地拉了下去,堵住了嘴。 江南御史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敢说话,目光触及到景孤寒的铁质面具上,心想着自己这次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景孤寒撇了一眼左边的江南御史,他做这番姿态就是杀鸡狗猴看,且看这人的觉悟。 “御史看看怎么处理这案子?”他幽幽地吐出一句话,眼眸沉了沉,目光直直地落在徐涛的身上。 中年男人立即跪了下来,“许沉贪了朝廷这么多赈灾银两,致使百姓死伤上千,其罪当诛,当抄家,将其非法所得用以赈济灾民,安抚人心。” “至于下官……下官管教不利,未曾发现扬州异况,据大颂律令,当……当罚俸一年,杖五十。” 景孤寒冷哼一声,“你倒还算识相,参与此次贪污者举家流放,这事由你全权处理,若是本官发现半点不公,唯你是问!” 江南御史身体颤抖,立即说道:“下官定当公平公正,绝无半点私心!” 景孤寒甩袖离开,留了个人在这盯着他。 许林天今日回家之时,莫名其妙被人套了麻袋,拉进小巷子里面毒打,等好不容易醒来回家之时,还没有坐稳,随后一众昔日衙兵将许府上下压制,拉着他进了监狱。 “父亲,到底怎么回事?”许林天扯下了口中抹布,呸了几句,看到了一旁蓬头垢面的许沉。 许沉面如死灰,不做答复,倒是看守的狱卒冷笑一声。 “衙兵抄家,从许府抄出了近千万家产白银,许大人真当是好本事,每年朝廷的拨款都千方百计的扣下来,还在商户上私加税费。” “抄家……”许林天浑身冰冷,父亲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夜幕降临,天色沉沉。 景孤寒看到房间内正热的饭菜和桌前等他的少年,心中慰藉,快步走了回去。 钟延玉却看着手上的信封,感觉寒风刺骨,撕扯着他的心。 听到动静,他立即将信件藏了起来。 “延玉,怎么还等我回来?”景孤寒笑了笑,那双黑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一个人吃着也无聊,顺便等你罢了。” 他看着景孤寒如今的面孔,只觉得分外恶心。 这些天的温馨和平静被撕下了面具,他的浑身冰冷,景孤寒真是好一番算计。 下江南要他陪同,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骗局! 他的心脏像是被撕裂开来,连皇后的位置也是交换,怪不得呢…… 怪不得太后没有动手。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66节 他垂下眼帘,不希望暴露自己的厌恶,可他的半点波动都被景孤寒牢牢记在心上,怎么没会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 “延玉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景孤寒看着对方攥白的指尖,皱起眉头。 “陛下已经得到心心念念的兵权了,现下也不用惺惺作态,平白惹人厌恶了。” 钟延玉端起酒杯,朝他祝贺,语气讥讽,“臣真是没想到,竟然能够低估陛下。” 景孤寒浑身冰冷,眼眸沉了沉,“谁告诉延玉的?”? 第八十三章 你真是令臣大开眼界,明明踩在臣的底线上还能往下挖 钟楚荀说过他们不会告知钟延玉,他前几日才得到了兵权,钟延玉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他本想瞒他一辈子的—— 钟延玉嘴角扯出一嘲笑,远离了他,“这重要吗?”他又不会告知对方。 “不过陛下真是聪明,都知道支开臣,费劲力气,还以陪伴之名将我囚困在江南,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还仿得一手我的笔迹,用来劝我爹爹!” 他说到后半句,狠狠地扇了男人一把掌。 男人的脸偏到一边,留下五指红印,那双黑眸沉沉。 “延玉什么时候知道的?”景孤寒卸下了伪装的面孔,也不气恼钟延玉的巴掌。 他步步紧逼,掐着人的下巴道:“延玉就不能假装不知道吗?” “这般,我们还是恩爱夫妻。” 钟延玉拉开他的手,眼神冷了下来,“每次臣以为陛下踩着臣的底线之时,万万没想到,您还能再往下挖几米,景孤寒,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恩爱夫妻,你也配?!” 这句话刺痛了景孤寒的心脏,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可他并不后悔拿回兵权。 钟延玉也不想跟他同一张桌子吃饭,甚至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却被男人拉住了衣袖。 “你没用晚膳,想去哪里?”景孤寒紧紧地攥住那一角,心沉了下去。 这件事情,钟延玉的反应,比他想得还要糟糕,他宁愿对方将他打骂一顿,也不愿看到那人厌恶的眼神。 青年指尖泛白,钟延玉甩开了他的手,鞋也没穿便走了出去,“这是臣的事情,不牢外人关心。” 外面下着雨呢,钟延玉身体不好,景孤寒立即按住了他,“你不想看见我,我出去便是,你在房内好好用完膳食。” 言罢,他真当走了,还关上了房门。 细雨绵绵,黑暗中,男人的头顶撑起一把伞,暗卫不敢多说。 去了书房,男人便变了脸色! “他到底怎么知道的?朕不是让你们密切注意到任何人吗?!钟延玉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书房内,景孤寒摔碎了一地的花瓶,怒火中烧,他想起钟延玉冷冰冰的视线,胸口就像堵了团湿冷的棉花。 那句“外人”更是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钟延玉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手中信纸烧了个干净。 他的羽翼被折断,亲信无一在旁,但他有的钱,他雇佣了大半个暗影阁的人为他效力。 杀手组织,黑白不分,他今日出去便是要取信件。 景孤寒发泄完了火气,想不出来,钟延玉到底还有什么人在身边。 这个潜藏的威胁,时刻告诉着他掌控不了钟延玉的来去。 像是两年前那样—— 对方轻而易举便离开了他。 “钟延玉,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低喃声消失在了空气中,景孤寒眸中带上了血丝,像是又陷入两年前的癫狂。 暗卫立即上前击倒了他的后脖颈,给他喂下一颗丹药。 这一日,两人的关系陷入了水深火热。 明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院落,景孤寒假装了无数次“偶然”相遇,可对方的从未为他停留过,眼中好像没有他这么个人。 他的自尊和骄傲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可偏偏对方是钟延玉,他的爱甘心屈服。 雨还在下,景孤寒拉住了那片青色衣摆,钟延玉转过身来,目光无喜无悲。 两两相望,钟延玉甩开了他的手。 “钟!延!玉!”景孤寒一字一句,嘶哑着喊道,那双黑眸发红。 “明日我们去苏州,你随朕一同前往。” 钟延玉的脚步未停,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景孤寒的话,这庭院里里外外全是对方的人…… 已经五天了,他们没有说过一次话,没有亲吻,也没有拥抱。 坐在马车上的景孤寒,自从看到青年进来,那目光就紧紧锁在了对方白嫩的脸颊上。 “延玉,朕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糕,泡了你最爱喝的鹤鸣茶。” 景孤寒讨好地递给他吃食,钟延玉看都不看一眼,索性阖上眼眸,眼不见心不烦。 这场雨洗清了他的眼眸,或许,他该醒了,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景孤寒还是那个景孤寒。 他是明君,也是唯利是图、不折手段的帝王,他怎么能心软呢? 这一场下江南看似打破了前世的轨迹,实际却是景孤寒将他推进更深的魔渊…… 他不会怪景孤寒心狠,他只憎恨自己的心软,枕边人分明是豺狼虎豹,他却放下了戒心,沉浸在平静的假象当中…… “延玉打算在江南的这些日子都不跟朕说话吗?”景孤寒想贴贴他的脸颊,却被人嫌恶地避开。 “景孤寒,你真让我恶心!” 钟延玉开了口,冰冷的话语却让景孤寒沉下了脸。 心坠落到了冰窟。 …… 苏州和扬州都同属于江南区域,监察官前来巡视的消息已经在江南官员内部传开,扬州牧的下场他们也瞧见了。 江南各州官员战战兢兢,在政务上更不敢出现任何差错,唯恐丢了性命。 而本该流放的许林天竟然在路上偷逃了出来,在几个小厮的掩护下来到了杭州义顺王府。 景孤寒来到苏州之时,就有专人前来迎接,钟延玉戴着斗笠下来,目光略过那些谄媚的脸,默不作声。 “监察大人一路辛苦了,下官在府上安排好了休息之地,不知大人能否光临寒舍?”苏州牧讨好地上前询问道。 景孤寒推拒了他的好意,“不必了,本官自有安排。” 婉拒了苏州牧的好意,他将自己的暗卫留下来,随苏州牧查看通商和水运之事,便让人驾着马车去了另一处别院。 钟延玉看着院落,毫无疑问,这又是景孤寒在苏州的一处房产。 “延玉,朕抱你进去。”景孤寒伸手想要将人搂入怀中,钟延玉却从另一边下了马车,宁愿光脚踩着石阶,也不愿随他。 雨水滴答,小厮看着主子阴沉沉的脸色,给夫人撑着伞,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钟延玉看着人不走,直接自己拿着伞进去了前厅。 “延玉……”景孤寒快步上前,拉住了人的手,语气颇为无奈。 钟延玉冷眸扫了一眼他的手,“放开!” 景孤寒怕惹人更加愤怒,只得讪讪松开,“延玉想自己走也可以,我们先穿上鞋袜好吗?” 地板冰冷,虽是春天,但空气中还带着冷意。 钟延玉看见小厮匆忙翻找出来的鞋子,抿了抿红唇。 先前他又是叫人去鞋店买,又是让人拿出来,这几个都不为所动,如今倒是给了? 他压下怒火,快速穿好,“你在前面领路。” 他随便指派了一个小厮出来,小厮将求助的视线看向景孤寒,征询意见。 “不如我带延玉过去?”景孤寒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若是觉得臣在无理取闹,臣便出去寻个客栈住便是了。”钟延玉冷眸撇了他一眼。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带夫人回房休息?”景孤寒闻言,立即差遣小厮。 小厮:“……”刚才明明是主子不给的。 钟延玉回房,吩咐仆从打些热水进来,他准备洗簌。 夜深人静,景孤寒觉得书房真冷,“这时候他该睡觉了,朕作为丈夫应当过去看看他,否则若是着凉了怎么办?暗三你说是不是?” 打地铺的暗三:“???” “陛下所言甚是。”他违心说道,大晚上的,想去采花就采花嘛,哪用得着找一个借口? 钟延玉几乎是在察觉到动静的第一刻便起身,警惕地看了过去,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留下一片阴影,表情讪讪,“延玉还没有睡觉呀?都挺晚的了。” 钟延玉捏紧了被子,那双眼眸沉了沉,“陛下来做什么?” 景孤寒凑上去,俯下身来亲他,“延玉,朕想和你一起休息。” 钟延玉立即擦了擦脸颊,眸底滑过一丝厌恶,“陛下,那臣去书房休息,不打扰您了。” 景孤寒立即拉住了他的手,翻身上前,“钟延玉!都好几天了,就因为兵权,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朕和好了吗?” 他觉得事情没到这个地步,钟延玉闹了几天气也该下去了吧? 他们的关系还是可以缓和的—— 钟延玉闻言,冷冷地抽回了手,“陛下说笑了,臣哪敢和天子闹腾?若是无事,臣便去书房了,陛下好生休息。” 言罢,他掀开了被子,披上外袍,不再看景孤寒一眼,真打算离开。 景孤寒攥紧了手指,“不必,朕就是过来看看延玉,既然延玉已经无事,朕便回去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67节 再等几天,延玉会原谅他的—— 他这般想着,但对上钟延玉冰冷的目光之时,还是忍不住心尖刺痛。 可这是他的选择—— 兵权,他势在必得。 大雨中,树木沙沙作响,暗卫从房顶跳下,寻来一处地方避雨一边监视主卧。 他没看到,一只黑色的小鸟,从窗户的缝隙飞了进去。 钟延玉听到动静,立即拿走了绑在小鸟腿上的纸条。 他看了一眼,随后烧毁,回到了床上休息。? 第八十四章 他恨景孤寒,可不想让对方死 义顺王府内—— 昔日的大皇子成了普普通通的王爷,还被发配到这江南地区,不在京城之列。 景天漠听到许林天的话之时,眼眸一亮,“你可确定是他?” 许府早年和他有私交,当年扶持他的就有许家,只是新皇登基后,朝廷势力被重新洗牌,他的许多势力也被从朝堂打散了在地方。 许天和他细细交代了,重点说了钟延玉的事情,男人穿着的龙靴,针工就不是在江南的。 景天漠捏着拳头,眼眸沉了沉,“利三,你先去安排许少爷一个住处。” 言罢,他看向许林天,“若是你说话属实,那景孤寒可真是来到了江南,应当是微服私访,怪不得本王听说前日来了个监察大人……” 他的话语一顿,让侍卫下去安排了许林天。 旁侧的客卿见人走了,四处都是王府的亲信后,沉吟了一番说道:“王爷,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景孤寒膝下无子,若是他身亡,这皇位就只能落到了您和二王爷的头上,只要我们抓住机会,亲顺王又在西北,不比我们江南更靠近京城。” 但这计划也是有风险的…… 景孤寒虽说是微服私访,但身边肯定跟着锦衣卫和暗卫。 但决定权在景天漠的手上。 动手还是不动手?永世为王还是翻身一博,成为帝王? 不消片刻,男人便给出了答案,“许府公子许林天为报杀父和举家流放之仇,意图谋害南下巡逻稽查的监察官大人。” 他要动手,许林天是他们的借口和替罪羊—— 夜幕降临,景孤寒等一行人,见苏州无异状,并未逗留几日,赶路离开了此处。 只是今日天气格外不好,出门之时还是风和日丽,现下却是雷电交加,大雨滂沱,四周虽为官道,但荒凉无比,人迹罕至,没有可避雨之地。 “陛下,再往前就是一处小镇,不如我们在那里暂时歇脚?”驾车的暗卫们身体几乎被淋湿。 整个世界在大雨中东倒西歪—— 而不远处,蛰伏在官道上的一群黑色身影,丝毫不受这大雨的影响,眼眸紧紧地盯着那三辆马车和队伍…… 大树横贯在官道上,堵住了去路,几乎是出于对危险的直觉,暗卫拉住了马车。 “怎么回事?” 钟延玉被颠簸了一下,额头撞在了车帘上,景孤寒立即拉过来人,打开车窗看去,只见一群黑色肃杀的身影。 “来人!护驾!”暗卫声嘶力竭。 景孤寒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即挽过来钟延玉,“你在马车内呆着,不要出去。” 钟延玉透过车窗自然也看到了那波人,对方几百人藏在此处,而他们不过五十多个护卫…… “砍下他们的人头,重重有赏!”为首的杀手首领一声令下,如潮水般的杀手疯狂袭来。 暗卫首领护着景孤寒和钟延玉所在的马车,砍杀朝他扑来的杀手。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不是普通的匪徒。 整齐划一又干练的动作,暗卫擒住一人,发现对方直接咬破了口中毒药,也不交代一句话。 “这是死士!” 景孤寒拿起来长剑,也加入到了战局当中,瞧见了尸体脖颈上的黑色印记,脱口而出。 他的剑眉压低,脸色变得很难看。 雨还在下,血水顺着雨水流淌在地上,他们的护卫正在减少…… “主子,你们先跑!”暗卫首领喊来三个暗卫,随后众人合心,给景孤寒和钟延玉杀出来一条血路。 钟延玉也顾不得其他,立即拉紧了缰绳。 景孤寒跳上马车,五个人逃离了此处。 “追!千万不能放过他们!”杀手首领声嘶力竭,血色长刀在雷电轰鸣之下显得格外狰狞。 剩下的暗卫竭力拦住他们,给景孤寒和钟延玉争取时间,“务必让主子安全离开!” 大雨哗啦啦地下,钟延玉身上也沾湿透了。 马车四处都是被乱箭所射的窟窿。 钟延玉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拉住了马车,“不行!那帮杀手既然在前路设下了埋伏,说不定后面也有!” 景孤寒的手臂已经受了伤,正用绷带绑起来,闻言眼眸沉了沉,“死士不是谁都能够轻易养得起来的,他们绝对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 “那主子,现在该怎么办?”马车上的暗卫问道,“这四处没有人烟,除却官道便是密密麻麻的树林,若是回不了苏州求助,那群杀手赶上来了又怎么办?” 正言语之间,突然响起一声破空之声,钟延玉立即拉住景孤寒趴倒。 “锵——” 一支利箭射入了车框,若不是钟延玉警觉,射中的就是景孤寒的脑袋了。 “杀!”一声大叫在右侧响起,几十个杀手原来早就埋伏在前面,他们差点就陷入了包围之中! “驾!”一个暗卫跳下车来挡住杀手,另外两个暗卫当机立断快速驾车逃离此地。 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暗卫在中间小道停了下来。 “主子,属下驾车从小道离开,吸引那些人的注意,您和夫人从另一条路离开吧。”他焦急地说道。 景孤寒也不废话,立即下来了马车。 钟延玉也明白现在危急时刻,快速跳下来。 “小道上说不定也有埋伏,你小心谨慎些!”景孤寒拉住钟延玉的手,朝他嘱咐,随后三人飞快钻进了树丛之内。 钟延玉抿了抿唇,大雨还在下,他们没有撑伞,在这滂沱大雨当中,他的速度太慢了,暗卫背着他快速逃离。 可是后面的追杀却穷追不舍。 他们还是被发现了踪迹…… “快快束手就擒吧!”杀手首领那双黑眸冰冷阴沉如毒蛇,紧紧地盯着三人。 钟延玉看向了脚下,是望不到底的悬崖…… 景孤寒冷冷地注视着为首之人,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暗卫护在两个人的身前,一刻也不敢松懈。 远处隐蔽之地,景天漠匆匆赶来,目光落在前方之时,眸中划过浓烈的惊喜,“果然是他,这就是景孤寒!” 只要景孤寒死,这天下便是他的了! “来人!把本王的箭驽拿来!”他激动地叫道,他要亲手了解景孤寒的性命,一雪前耻! 侍卫给他撑着伞,闻言立即拿来了一支毒箭,他本来是对准景孤寒的,可是看到他身后青年的样子,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要让景孤寒亲眼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人死去…… 要让对方像自己一样陷入后悔和痛苦当中…… 空气中再次传来破空之声,钟延玉眼睁睁看着扑面而来的飞箭,他的身后是万丈深渊,避无可避。 一道黑色身影挡在了身前,一如几年前—— “景孤寒!” “陛下!” 暗卫看到伤口处流出的黑色鲜血,立即发现这箭有毒,给陛下喂下了一颗护心丹药。 “杀!”随着景天漠一声冰冷的话语,大批杀手步步紧逼。 钟延玉甚至没来得及伤心,若是留在原地,他们绝不会活着,可若是跳下悬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刀剑已经逼到了绝路,钟延玉不再犹豫,抱起来景孤寒的臂膀,拉着暗卫冷声说道:“跳下去!” 暗卫立即反应过来,咬了咬牙,紧随其后,将景孤寒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撕——”为首的杀手只扯下了钟延玉的一片衣服下摆。 “王爷,他们跳下了悬崖……” “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决不能让他们逃走!”景天漠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不适合在这里露面,交代完了之后,便在掩护下离开了此处。 而钟延玉等人跌落在了一处水潭。 他的脚踝撞到了岩石,肿了一大片,却顾不上起来,拉过来昏迷不醒的景孤寒,和暗卫一起将人往岸边抬去。 “怎么办?”钟延玉看着景孤寒心口上的箭矢,这下是真的慌了。 “你干什么?!”他看暗卫竟然想要拔下箭矢,立即喝止住,颤抖地拉开了他。 怎么会呢? 上一辈的景孤寒可是平平安安活到了他死的时候…… 钟延玉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雨停了,可是他的心如刀割。 “皇后,您放心,主子没事。”暗卫立即安慰人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68节 钟延玉看着他背起来人,只能跟在他身后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隐秘的山洞。 钟延玉掩盖住了洞口,眼睛发红,“我们该怎么办?” 一切的怨恨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 钟延玉恨景孤寒。 可这个国家需要景孤寒,他的惶恐不安和胆战心惊充斥在脸上。 “这里距离最近的镇上最少还要赶一个时辰的路,况且……”况且还有杀手再层层追捕他们,他们的救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这里,他们该怎么办?他怎么样才可以救景孤寒? 他见暗卫竟然还想拔下毒箭,立即拉住了人的手,怒骂低吼,“你是想让他死吗?!这箭矢可是中在心口上,拔下来他就没命了!” “皇后,陛下的心脏不似常人,长在右侧,这箭矢进去的浅,趁毒还没有扩散,尽早拔出来得要好……”暗卫急匆匆地说道,没注意到钟延玉突然变了的脸色。 长在右侧?? 第八十五章 他不杀景孤寒,他要让对方像他般痛苦,才算是道歉 他不再阻止,跌倒在地,神色恍惚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景孤寒,口中喃喃自语,“他的心脏在右边……” 暗卫以为他担忧陛下,“皇后娘娘放心,这箭矢没有射中陛下的心脏,也进得不深,陛下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暗卫猛地将箭矢拔了出来,急忙拿出了紧急金疮药,敷在伤口上,又撕下下摆的衣服作为绷带包紧了伤口。 伤药治疗是身为暗卫的必修课。 但钟延玉再傻也知道若是真刺中了心脏,流出来的血不该这般轻易便被止住。 景孤寒本来青紫的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只是依旧苍白无力。 人还没有醒过来…… 钟延玉在一天之内经历动荡起伏,他的心也从在大悲大喜中来回…… 景孤寒的心脏长在右侧…… 那七年前的那场“意外”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而将他拉入深渊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可上天跟他开了一场玩笑,七年前的一场阴谋,如今却让景孤寒以另外的方式还给了他。 但钟延玉宁愿如今受伤的是自己,这样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仇视景孤寒! 暗卫察觉到皇后的脸色好像比陛下的还要惨白,上前询问,“皇后娘娘,属下也给您看看。” 他注意到了钟延玉腿上的伤,方才他只记得看陛下了。 钟延玉没有说话,暗卫当他默认了,默默给人矫正好骨头,又上了伤药。 “你叫什么名字?”钟延玉抬眸看向了他,那双眼眸沉了沉。 “属下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娘娘唤属下暗十三便好。”暗卫半跪在地。 钟延玉闻言,眼眸深沉,他抿了抿红唇,“暗十三,七年前的那场意外,你有参与吗?” “什么?”暗十三愣了愣。 对方那明显不知道的神色,让钟延玉闭上了眼眸,随后又立刻睁开,景孤寒为了让他就范,肯定不会兴师动众地让更多人知道幕后是他…… 他多想了。 这下子,钟延玉是彻彻底底看清了事情的真相。 “眼下那群杀手肯定在搜寻我们,此地也不宜久留,这通道有风,说不定顺着这个洞穴能够出去。”钟延玉艰难说道。 他们的危险没有摆脱。 今日跑了这么久的路程,又被大雨和寒水浸泡,他的身体不似武功高强的暗卫,只觉得刺骨的寒意往身上钻。 “你背着景孤寒,我们往里面走。” 暗卫背起景孤寒,担忧地看向他,“可是娘娘,您的腿没事吗?” 他看到了对方肿胀的大腿,方才他刚矫正了骨头。 “无事……”钟延玉忍着钻心疼痛站起来,随后又将血迹遮掩住。 “此地不宜久留,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必要时候,你不用管本宫,带着景孤寒立即离开。” 暗卫背着景孤寒,只能伸出一只手去搀扶住钟延玉。 两个人一瘸一拐地往这条山洞里面而去…… 杀手终于顺着悬崖下来,却看到底部是一片寒潭,杀手首领瞬间沉下目光。 他跳了下来,让杀手们立刻打捞起来潭底。 三刻钟过去,一个个杀手浮出水面。 “首领,底下只搜寻到了几块破布,没有找到那三人的身影。”一个杀手跪在地上说道。 首领的脸色异常难看,“我们这次折损了这么多的人!若是他不死,今日回去必定被主子重罚!” “他们跑不远的……这四处就这么大的地方,你们分开来搜寻,找到人格杀勿论!” 他攥紧了拳头,冷冷下了命令。 通道到后面越来越狭窄,后面更要猫着腰才可以慢慢走过去。 不过走在前面的暗卫终于看到了光亮,可是他还不敢出去,怕有埋伏。 “如何?”钟延玉询问道,暗卫将实情告诉了他。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只能寄托希望给救兵,他们这么久没到达杭州,留在杭州接应的护卫,肯定也知道了不对劲。 可一个时辰的路程…… “我们今夜怕是要在这待着了。”钟延玉看着天色越发阴沉寂静,他的心中越是慌乱,腿部和脚踝隐隐作痛,风吹在身上越来越冷。 关键是景孤寒的伤势…… 虽然经过了暗卫的处理,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洞穴外面脚步声不断,杀手找到了好几个洞穴,都发现没有人,此时终于有人踏进了钟延玉他们所在的洞穴,但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外面就有人喊道: “你们快出来!有救兵过来了!” 无数拿着火把的官兵闯入这几片树林,杀手们的人数瞬间捉襟见肘,眼见如此,杀手首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了追捕。 “快撤!”杀手首领心不甘情不愿地朝众人说道。 方才那杀手差一点就往里面走了,钟延玉眼见那火光,屏住了呼吸。 还好…… 还好他们的救兵赶到了—— 不一会儿,暗十三便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密密麻麻的官兵举着火把,大声呼唤。 “监察大人!” “监察大人!” …… 杀手即使武功高强,可在绝对的人数压制上,也不得不迅速熄灭了手中火把,撤离了这个危险之地。 暗十三看到了熟悉的暗卫人影,立即从那狭小的出口钻了出去。 “暗十一!我和监察大人在这!”他大叫一声,搜查的官兵听见了,立马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人拉出来。 钟延玉紧随其后,也被救了上来。 暗十一知道他们出事后,就立即拿着皇家令牌去了杭州知府调遣地方武装兵力,还找了好几个大夫一起过来。 “你们快过来看看大人的伤势!”他立即叫道。 几个大夫提着药箱,立即上前查看。 以景孤寒为中心,四周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圈。 周围密密麻麻的兵将,让远处埋伏的杀手首领无法下手,那箭矢都瞄不到景孤寒的一片衣角。 盾牌将一切的伤害挡在了外面—— 本以为还能乘乱杀人,如今是不成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箭,只能领着一群受伤的杀手灰溜溜地逃跑了。 “大人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但需要好生静养。”为首的大夫缓缓开口,“箭矢没有射中心脏,大人身体异于常人,伤口处理得当。” 听到大夫的话,暗卫均是松了口气,钟延玉的脸色却是沉了沉。 而此时杭州知府也匆匆赶来了这边。 “监察大人如何了?下官一定调查好真相,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他走到里面看了看人,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陛……陛……” “知府大人,你派人护送监察大人回去。”钟延玉打断了他的话,脑子冷静了下来。 景孤寒出事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避免朝堂震动,人心惶惶,况且此次他们本就是微服私访…… 杭州知府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只是说的话都有点哆嗦。 “下官……下官立即派所有兵将,全天不间断地守护好监察大人……绝不会让监察大人出现半点差错……” 他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陛下在他管理的地区被有预谋地袭击—— 杭州知府快要昏了过去。 完了完了!吾命休矣,他作为臣子竟然没有保护好陛下的安危! 一辆全副武装的马车缓缓驾驶入杭州,里里外外严实的护卫,让城池内的百姓不敢多看。 “阿娘,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吗?”三岁小孩不解地问道。 妇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避开车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69节 “别乱说,小心惹祸上身。” 她是杀猪屠夫的媳妇,自然闻到了那些士兵身上的血腥味道,怕惹祸上身,快速抱起来小孩离开。 景孤寒的伤势很快稳定了下来,但这一夜,钟延玉却无法入眠。 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都做了处理,但还是疼得他难受。 特别是腿骨处,钻心一样的疼痛。 但这些都比不上他此刻的撕心裂肺—— 原来从一开始,景孤寒就布置下陷阱,等他钻进去。 那时的他,甚至都还尚未及冠,原先他还感动于景孤寒为他挡箭,甚至拖着病体从先皇的暴怒下救他一命…… 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 刺骨的疼痛啃食着他的心脏。 钟延玉在一夜之间,迅速成长,眼眸充斥着刻骨铭心的怨恨。 他提笔写下一条小纸条,随后打开了房门,对门外的仆从说道: “你们去给我打盆热水上来,我要清洗伤口。” 支开了人,黑夜中一只尾部发白的麻雀从他窗户飞了进来。 钟延玉转动了一下自己手指上的汉白戒指,那只通人性的小鸟立刻飞到了他的手上。 钟延玉快速将纸条塞进了麻雀腿上系着的小盒内,随后又再次转动了一下汉白戒指的机关,放飞了麻雀。 这是暗影阁独有的传信鸟,而他手上的戒指内藏有独特的香味,能够吸引传信鸟,找到无论身处何地的他。 可惜遭受暗杀之时,大雨如注,香味被打散。 而现在,他要让景孤寒为他的欺骗付出代价——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是让他过自己最不想过的生活,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是让他痛彻心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不会杀了景孤寒的…… 他要让对方像他一样痛苦! 才算是道歉! …… 景孤寒从床上醒来之时,胸口隐隐作痛,立即咳嗽了好几声,惊动了旁处整夜守候的几个大夫,立即上前扶住了人,诊断把脉。 “延玉呢?”男人的声音沙哑无比。 一个大夫拿过来杯温水给他喝下,而后几个暗卫听到动静,也立刻进来。 “主子——”暗卫将人扶好,给他身后垫了个靠枕。 “夫人无事,如今正在另一处院子养伤。”? 第八十六章 他的延玉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却怎么都抓不回来 此时天色渐渐明朗,钟延玉理清了所有的事情,听闻景孤寒醒来,他的脸上十分冷淡。 “笃笃笃——” “皇后娘娘,陛下想见您,您能过去一趟吗?”暗十三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道。 钟延玉抬眸望去,换了身素净的衣裳,“本宫腿伤到了骨头,便不过去了,你让他好好养伤吧。” 这次南下是不能再下去了—— 索性杭州是他们的最后一站,钟延玉心里清楚,景孤寒伤势只要好一点,便是他们回去皇宫之时。 毕竟南方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皇后娘娘,不如臣背您过去?”暗十三有些为难地说道,陛下担心皇后娘娘,拖着病体都要来见他。 而且暗十三不理解,他不过就是告诉了陛下在山洞发生的事情而已,本意是想告诉陛下,娘娘只是腿骨折了,伤到了脚踝,并无性命之虞,对方怎么却突然激动起来了? 还骂他为什么告诉皇后他的心脏长在右侧—— 那还不是因为那时候皇后的表情很伤心很绝望嘛—— 暗十三是个很单纯的暗卫,于是他眼巴巴地看着钟延玉,道出了实情。 “陛下说想见您,好几个大夫劝他都没用,娘娘您就过去看陛下一眼好吗?属下好不容易劝说陛下的......” 钟延玉的眼眸当即冷了下来,“你让本宫过去也可,有本事抱着本宫,当着陛下的面亲热呀。” 暗十三缩了缩脖子,督了一眼钟延玉的绝世容貌,虽然他的确很想和美人腻歪,最好还能代替陛下,晚上和美人睡觉,但有贼心没贼胆。 他吞吞吐吐地道:“娘娘……那样陛下会打死属下的。” “可你不过去,陛下也会罚属下……”说到这里,他可怜巴巴了起来,活像只小狗似的。 钟延玉闻言,撇了他一眼,伸出手去—— 暗十三半跪在地,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愣着干什么?不想扶本宫过去了?”钟延玉嘲讽了一句。 暗十三欣喜若狂,今天可以不用吃竹编炒肉了,皇后娘娘人真好! 他擦了擦自己粗糙的大手,小心放在钟延玉白嫩的手心上。 “让你背本宫过去,你搭把手过来,意思是还想本宫拖着受伤的腿亲自走?” 钟延玉额头青筋直跳,压抑着怒火问道,这个暗卫真是傻不愣登的。 暗十三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属下的错——” 他背起来软如玉的青年,快速来到景孤寒所在的院子。 “主子,夫人来看您了!”他朝里面喊了一声,脸色惨白的景孤寒立即睁开眼眸。 “延玉,你听我解释……” 暗十三拉走了大夫和仆从,避免这些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钟延玉站在病床前,面带笑意地看着他,“陛下,您这是说什么胡话呢?” 他伸出手试探了一下男人额头的温度,“没发烧,陛下别吓臣了。” 只是他的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景孤寒紧紧抓住了少年的手,眼中带着祈求,“朕当初不是故意的,朕只是听见钟楚荀正在差人给你议亲,忍不住安排了此事,但游园会上的刺客,不是朕安排的……” “朕只是怕失去你……” 钟延玉扯下了他的手,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语,“没关系的陛下,臣知道你是为了臣好……” 他的手紧紧地按在景孤寒的伤口上,呢喃之间,血腥味弥漫在鼻尖。 看到景孤寒快要晕过去了,钟延玉才放开了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帕子擦手。 “真脏。” 景孤寒颤抖着想要抱住人,却被钟延玉避开,他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强忍着泪水。 他的秘密暴露了—— 这彻彻底底地将钟延玉推离开他的身边—— 他不想这样的,景孤寒满心酸胀,像是弄丢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延玉,朕知道错了,你打朕也好,骂朕也罢,别离开朕好不好?”男人苦苦哀求道。 他想要再次伸手拉住人,哪怕伤口崩裂也在所不惜。 钟延玉格外稀奇,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陛下说笑了,您瞧瞧您的伤口又崩裂开了……” “可别真死在了江南,到时候按照规矩,您膝下无子,臣作为皇后可是要给你殉葬的。” 他喝了口旁侧的热茶,“每个人在布下陷阱的那一天,就该想到怎么去承担后果。” 妄想用欺骗去得到助力和爱情,景孤寒是永远都遇不到真心。 而曾经誓言都变成了谎言,钟延玉的心被撕成了碎片。 可如今他越是悲痛,越是冷静,或许景孤寒的谎言太多了,多到他都数不清,仿佛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延玉,你原谅朕好不好?朕保证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景孤寒终于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以为还会像以前一样,只要他软下语气,使点苦肉计,钟延玉就会为他回心转意。 在过去的七年时光里,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哪怕钟延玉出走回来,哪怕他纳了妃嫔,哪怕他欺骗了对方…… 绷带渗漏出鲜血,男人的脸色惨白,而钟延玉没有回应,直到景孤寒痛晕了过去,钟延玉扯回了自己的衣摆,叫大夫进来。 一阵兵荒马乱,大夫们七嘴八舌的,立即给人重新包扎好,上好伤药。 “这位公子,好端端的,这伤口怎么就突然崩了?”大夫好不容易控制住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向钟延玉。 他们不知床上人是皇帝,但杭州知府发过话,若是这位大人掉了半根毫毛,他们也别想活了! 所以—— 整个杭州医术最精湛的大夫都每天轮流精心照顾着这位大人,可钟延玉怎么进去一会儿,方才愈合点的伤口又崩开了。 钟延玉觑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不是我做的,他自己要乱动的。” 暗十三觉得自己把人带过来是错误的选择,暗十一都瞪了他好几眼了。 “背我回去吧。”钟延玉看见了暗十三,立即开口道。 暗十三不敢违背,只好先将人带走。 钟延玉已经想到了谁会有这么大的手笔,能够动用这么多的死士,但恐怕难找证据了。 他的眼眸暗了暗。 一连几天,景孤寒都在养伤,匆匆赶来的御医都不带喘气,立即奔赴往皇帝的病床前。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70节 景孤寒养了半个月的伤,几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和前来的御医们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盯着景孤寒的伤口。 景孤寒的伤势很快好转了起来,脸色虽苍白了些,但已大体无碍了,只是左胸膛又多了道疤痕。 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只不过因着帝王的这层身份,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但这些人当中不包括钟延玉—— “皇后人呢?” 房屋内只剩下景孤寒和几个暗卫,大夫都被支开了。 “陛下放心,御医也看了皇后娘娘的伤势,已经好了,没有大碍,如今娘娘正在锋疏院呢。” 暗十三嗫嚅着道。 景孤寒清咳一声,“朕要过去看他。” 正谈话间,外面响起来敲门声。 “陛下,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景孤寒脸色立即柔和了起来,“你快让他进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 钟延玉此次过来,自然不是会无缘无故探望景孤寒的,他踏入房门,便闻到了些药味。 “延玉,你怎么过来了?”景孤寒直直地看着他,却见钟延玉径直坐在了离他稍远些的椅子上。 “这些时日,陛下的伤可有好些了?”钟延玉的端起旁侧的清茶抿了抿,视线落在景孤寒的脸上,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憔悴。 “陛下,杭州地方条件简陋,不如我们先回京城?如今下江南大半个月了,加上御医无缘无故来江南,恐怕有心人士已经蠢蠢欲动……” 景孤寒只想要抱住他,可他伸出去的手却离对方那么远,他甚至都没听钟延玉说的话,只点头应道: “好,延玉,你过来些,不要离朕这么远……” 脆弱苍白的面孔,低沉嘶哑的声音,昔日自持冷静沉稳的人乱了心神。 他的延玉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却怎么都抓不回来…… 暗卫们不敢说话,暗十三只能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钟延玉,忍不住说了一句,“娘娘,这些天,陛下都在担心您。” 钟延玉抬起眼帘,终于走到了床边。 软香如玉的少年一如既往,景孤寒指尖轻触,还未等丝丝温暖传入心里,却被钟延玉推开。 “唔——”景孤寒发出一声痛哼,捂住了胸口。 “陛下!”暗卫立马拉住人,“您可千万别伤口又崩开了呀。” 钟延玉也“好言相劝”,微微勾唇道:“陛下还是保重好身体,别太激动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也不顾景孤寒挽留的眼神,一步一步走出房门。 翌日清晨,景孤寒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他看到马车上只有一个暗卫和御医,面色有些不虞。 “皇后呢?” 暗卫连忙道:“皇后怕牵扯到陛下伤口,去了另一辆马车……” 这次他们的队伍可以称得上重兵保护,绝对没有人再敢打他们的主意,暗卫并不担心刺客,只是担心两人争吵,陛下的伤口又崩开了,所以默认了皇后的分开马车。? 第八十七章 被爱的永远有恃无恐,钟延玉不疼他了 普陀寺内,身着素衣的中年妇女睁开了眼眸。 无他,旁侧的贴身嬷嬷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安太妃瞬间也顾不上吃斋念佛了,“你快些给老身梳洗打扮,皇上怎么特意过来这边了。” 她起身,立即朝内院而去—— 普陀寺不若其他普通寺庙,一半占据天云十三峰,可供寻常百姓供奉上香。 另一半据天云十二峰为庙,先朝妃子多在此处为皇家祈福烧香,除却贵族和皇族,其他人不得入内,否则格杀勿论。 安太妃在这里快待了十年,虽每年大.大小小的节日,景孤寒都来探望她,但终归是寂寞了些。 景孤寒毕竟是她唯一的孩子—— 安太妃的眼眸暗了暗。 寺庙乃清修之地,即使是安太妃想要好好打扮去见皇帝,衣裳和首饰也未免太过素净了些。 层层叠叠的庙宇,冲上云霄,远处钟声响起,佛经贯穿于耳,钟延玉抬眸望去,皆是回忆过往。 他们此行虽下江南,但对外宣称是去普陀寺内祈福,所以还需要走此一遭。 他身侧的男人见他直直地看着远处,有些不开心,亲着他的脸,“延玉,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朕好不好?” 钟延玉默不作声地擦了擦脸,然后甩给他一巴掌。 听到声音,马车外的暗卫和御医都不敢大喘气。 他们谁都看得出来钟延玉不想和景孤寒同乘一辆马车,但后面景孤寒还是将人绑了过来…… 江南回京之路也走五六天了,他们已经数不清这是钟延玉的第几个巴掌了。 钟延玉冷冰冰地回眸督了景孤寒一眼,但狗东西似乎格外脸皮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要不是怕人死了。 钟延玉真想再按上他的伤口试试—— “延玉。”景孤寒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脖颈,“你别不理朕好吗?” 钟延玉没理他,合上车窗,开始闭目养神,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普陀寺内,安太妃不似旁的妃嫔那般简单,她可是当今天子的养母,是故庙内没人敢对她不恭敬,即使今日缺了午间祈福,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安太妃此时早就准备好了,她站在寺院门前,果然远远地就看见了阵容华贵强大的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为首的马车还挂着明黄色旗帜。 嬷嬷看了一眼,有意讨好,“太妃娘娘,方才有几个仆人,说陛下去江南,还带了不少礼物给您,如今都提前搬到后院去了,您看,陛下还是惦念着您的。” 安太妃闻言笑了笑,“寒儿有心了……”她的养子,自然是要比旁人好。 景孤寒下了马车,远远便见到了那袭褐色身影,脚步加快了几分。 “儿臣见过母后。” 钟延玉随景孤寒一起行礼。 “好好好,你们快起来。”安太妃笑意盈盈,伸手扶起来景孤寒。 女人的脸上即使有了岁月的痕迹,但眉眼间依旧可以看出当年的风华绝代。 钟延玉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对方,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安太妃了。 隔了一辈子—— “延玉这是怎么了?快些上来。”安太妃扶起来人,这才发现钟延玉一直愣在原地。 不像太后那般疏离的“皇后”称呼,安太妃对他的称呼一直是亲昵的,越发坚定了他要劝人回宫的事情。 钟延玉微微一笑,“母后,儿臣扶你上去。” 台阶上,三人的背影格外和谐,宫人们替他们拿了行李,默默跟在后面。 景孤寒毕竟受着伤,陪安太妃闲聊了一番江南美景,便去普陀寺的客房内休息了。 钟延玉坐在安太妃的旁侧没有离开,安太妃便知他有事相问,甚至是避讳着景孤寒。 “林嬷嬷,你下去让外面的宫女烧壶热茶来,再弄点点心。”安太妃扶了扶额角散乱的鬓发。 支开了闲人,她这才抬眸看向钟延玉,打趣道:“这一趟下江南,陛下偏偏带了延玉,想必是待您极好的。” 她微微勾唇一笑,揉了揉青年的脸颊,若是论怜爱,景孤寒甚至都比不上钟延玉。 “老身曾与你母亲便是闺中密友,手帕之交,以前还曾遗憾素娘生的都是儿子,不能做亲家,未曾想陛下却是排除万难也要立你为后,只能说都是缘分。” 妇人侧颜美好,似有光沿着她的眉眼照下,添了几分静谧。 普陀寺的安静祥和影响下,倒是沾染上了慈悲喜舍之色。 钟延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他垂下眼帘,缓缓说道:“母后,恐怕让您失望了。” “失望?”安太妃放下手,不明所以,“可是景孤寒又惹你生气了?老身改日好好教导他。” 她拍了拍青年的手,“其实寒儿这孩子很在乎你的,只是他不知道,也不明白如何去表达,延玉可以耐心等等他……”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当她第一次看见景孤寒小心翼翼地给钟延玉撑着伞,甚至没在意淋湿了的半臂肩膀之时,她就知道钟延玉在景孤寒心中的地位不一样…… 爱屋及乌,更何况这是素娘的孩子。 “你跟素娘真是太过相像了。”安太妃的眼眸中夹带着回忆。 “当初素娘的美貌也是闻名于京城,若不是早就和钟府定下了娃娃亲,怕是媒人都要踩破苏府的门槛了……” 她清叹一声,眉眼间带着温柔。 钟延玉很少听及他人谈论上辈子的事情,母亲生产他之时,没过多久便大出血而亡,他从小便是奶娘养大的。 “我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吧?”他试探性地问道,要不然爹爹也不会这么怀念她,甚至在其身死后,也没有续弦纳妾。 安太妃想起那个眉目静雅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当年苏府还想毁了和钟府的亲事,让你娘入宫为妃,那般文雅的女子,刚烈到没人敢想象,直接偷乘一匹快马,前去边关寻找久无音讯的钟元帅去了。” “再回京城之时,苏府人也不敢逼迫了,当即将素娘嫁了钟府。” 联想此处,她都有些佩服好友的果敢,若是她当时也有这份勇敢便好了…… 但故事的最后,是素娘如愿嫁给了钟楚荀,而她无法忽视父母的期待,入宫成了妃嫔…… 钟延玉眉眼精致,听到安太妃的话,抿了抿红唇,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实不相瞒,儿臣此次前来,是有事恳请太妃娘娘。”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71节 少年郑重的态度和冷凝的脸色,让安太妃愣了一下。 “好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也立即想起来,钟延玉还特地支开了景孤寒,这事岂不是连景孤寒都处理不了? 可皇帝都不能处理的话,她一个太妃的势力再强也越不过皇权呀…… 钟延玉垂下眼帘,眸光坚定,“太后娘娘在宫中多次为难儿臣,儿臣实在没了办法,只能求到您的跟前了……” “儿臣请求太妃娘娘怜惜,能随儿臣一起回宫……” 安太妃手中的帕子掉落在地,眼眸瞪大,充斥震惊,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青年,突然不知所措。 许久—— 她叹息了一句,“老身真未曾想到,延玉会是第一个请求老身回宫的。” 她伸手扶起来青年,转而问起来另一个问题,“陛下知道此事吗?” 她在此处待了近十年,景孤寒虽每年都来看她,但却从未提及过请求她回宫之事。 安太妃心中知晓,即使自己养了对方这么多年,恐怕在他心中,亲生母亲更要分量重些…… “儿臣会说服陛下,此事太妃娘娘不用担心。”钟延玉搭着她的手起来,眉眼柔和。 “普陀寺条件简陋,比不上宫中,太妃娘娘回去,也好颐养天年才是。” 安太妃知道这是劝说,只是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和那位太后的关系,最后叹息一声,只道:“若是你能劝说好陛下,那老身便随你回去……” 钟延玉闻言,像是终于拨开乌云,心中的阴霾去了些。 此时,林嬷嬷也携带着宫女回来了,他见安太妃疲倦,便不打扰她休息了。 回到客房内,钟延玉始终惦记着此事,连景孤寒叫他都没反应。 “延玉。” 景孤寒不乐意了,伸手抱起来他,“你在想什么,我都叫你好几声了。” 他亲了亲青年,眸中全是他的身影,仿佛他们回到了往昔。 但刀疤永远不会消失,钟延玉抬眸看他,开门见山道: “陛下,臣想念安太妃,想要她回宫。” 景孤寒的手一顿,眸光发生了变化,但这次他没有犹豫。 “延玉想念母妃,那便让她回宫吧。” 他亲吻着青年的指尖,眼眸紧盯着青年,“延玉,你消气好吗?” 钟延玉见他同意,收回来手,开始闭目养神,懒得理踩男人。 景孤寒的心更加难受,他勾勾手指,想要解开钟延玉的衣带。 他都大半个月没跟青年亲热了,他很想念延玉的温柔体贴,可如今延玉老是抗拒他。 正想着呢,脸上不出意料的又挨了一巴掌,景孤寒只好停下了动作。 “延玉……” 钟延玉:“闭嘴!” 景孤寒被扯开了手,有些幽怨地看着青年。 明明他们躺在同一张软塌上,可却什么也做不了。 钟延玉不疼他了——? 第八十八章 分明只有他才能这般唤延玉,他不许有人威胁他的地位 两人在普陀寺只待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回去之时,声势倒是格外浩大。 慈宁宫内,太后摔碎了茶盏,面上均是狰狞之色,“安素清那个贱人!怎么敢回来?!” 雪嬷嬷跪在地上,“想必是安太妃自己要求的,陛下不可能将太后娘娘于不顾……” 她走过去,给太后锤了锤背,安抚道:“即使安太妃回来,也不会威胁到您的地位,毕竟您可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呀。” 太后的脸色依旧是不好看,“皇上准备将人安置到哪里?” “宫里面已经有人在打扫翊宁宫,离太后娘娘的慈宁宫远着呢。”雪嬷嬷连忙说道,“陛下知道您不喜,连安排安太妃都稍稍远些。” 太后闻言,那双眼眸暗沉,捏紧了手,“哀家就怕皇帝心软,本就不该留她的……” 另一边,钟延玉打开车帘,朝外看去,巍峨宏伟的皇宫就在眼前,只是他眸中全无喜色。 华丽的外表掩盖不了囚牢的本质—— 景孤寒轻柔地抚摸着青年的玉手,“快回宫了,延玉高不高兴?” 钟延玉却提出了一个请求,眼波流转,“臣想先去钟府跟父兄报声平安,陛下准否?” 景孤寒愣了一下,那张冷静的面孔上划过一丝紊乱,“待会儿让他们两个人进宫不就好了?” “延玉用不着回去的……” 钟延玉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臣作为儿子和弟弟,多日不见,他们定为担忧,哪能让他们再辛劳过来一趟?” 他抽出来手,关上车帘,“陛下不想让臣过去,直说便是,不用寻说法找借口,反正陛下说的,臣都不会反驳。” “朕不是这般想的。” 景孤寒察觉到他的不信任,轻柔地上前抱住了人,闷声道:“朕依你便是。” 言罢,他朝马车处的暗卫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马车便拐了个弯,朝着钟府而去。 临白亦看着钟延清身边的蓝衣少年,脸色有些异样,“大堂哥,这位是谁呀?怎么我都没见过?” “这是你二堂哥的朋友,也是前来投奔钟府的。”钟延清笑了笑说道。 他今日收到自家弟弟的消息,让他一定要把人带过来,蓝衣青年不过是个琴师,他想不出阿玉为什么想要带他进宫? 临白亦看着眼前的青年,产生了一股危机感。 影六一眼便看了出来,他微微勾唇,“堂少爷不必担忧,我只是延玉的故交好友,是要随他一起的。” 毕竟钟延玉在暗影阁花了不少钱,可算是他们最大的雇主。 他犯不着引起金.主家人的敌意—— 临白亦并未放下戒心,只是目光收敛了许多,还故意站得十分靠近钟延清。 影六微微挑眉,看出了临白亦的不正常。 他们在门前守候,没过一会儿,一辆马车停在了钟府门前。 “阿玉。” “二堂哥。” 两个人迎了上去。 钟延玉戴着斗笠下来,上前抱了抱自家大哥,“大哥,我们进去说话。” 对着钟延清,钟延玉的语气可比对景孤寒好太多了。 跟在身后的景孤寒清咳一声,几人才看向他。 钟延玉微微拧眉,“我们先进府再说吧。” 门外人多嘴杂,哪怕景孤寒戴着面具,没人认出来他。 景孤寒看见搭过来的手,微微轻哼了一声,这才进去。 他这是给延玉面子,否则就凭钟延清无视他的态度,他就能治对方个不敬之罪! 然而进府之后,钟延玉便甩开了他的手,让管家去招待了。 “爹爹呢?”钟延玉小声地问道。 钟延清的脚步一顿,“父亲生病了,本想去外面接你的,但还咳嗽着,我便让他在房间里好好躺着。” 钟延玉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生了什么病,严重吗?怎么写信的时候,你都不告诉我?” 说着,他便抬步往钟楚荀的院子快步走去。 钟延清拉住了人的袖子,“放心,父亲只是感染了风寒,怕你担心就没告诉,大夫已经看过了,并无大碍,只是要好生修养几天。” “倒是父亲比较担心你,他已经知道景孤寒伪造书信的事情了……” 钟延清也有些担忧,“钟家失势,你在宫中可还好?” 钟延玉眼眸含泪,抱住了人,“大哥,我没想到景孤寒竟然那么卑鄙,竟然骗走了兵权。” 大哥和爹爹没怪罪自己,反倒担心他的安危,这让他更是愧疚,这两人从始至终像是前世般给予他温暖与关怀,而他却无法给两个人庇佑,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们担忧…… “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和父亲都没有发现。”钟延清给他轻柔地擦干了眼泪,扶着人走过去。 “父亲惦念着你呢,知道你今天回来,还特地让人做了你爱吃的点心,今日午膳在这里吃吗?”钟延清询问道,揉了揉他的脑袋。 管家十分有眼力劲,正在阻挠着景孤寒,“公子,你先去前厅坐吧,待会儿午膳就该好了。” 景孤寒看着钟延清和钟延玉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后便朝钟楚荀的院子过去了,他心中焦急,可却被几个人拦着。 临白亦则是垂下眼帘,眸中滑过一丝暗色,“二堂哥不知道是怎么了,看起来消瘦了许多……” 影六目光暗中撇了一眼旁侧的男人,他知道对方是帝王,微微挑眉,幽幽地说道: “对呀,以前延玉不是这般的,我先前抱过他,那腰真细……” 后面的半句话太轻了,消失在空气中,临白亦没有听清,倒是靠近他的景孤寒浑身紧绷,危险地眯起眼眸看了影六一眼。 “你是谁?”还抱过延玉?什么时候的事情! 影六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他的皮肤很白,眉眼却是格外犀利,并未作答,抬步往前厅而去。 临白亦倒是好心回答道:“这位是影流公子,特地前来看望二堂哥的,听说两人是至交好友,关系格外好。” “至交好友?”景孤寒捏紧了手指,迟疑了片刻。 可他从未听及延玉提起过影流的名讳——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72节 钟延玉看了看钟楚荀,见他头上白发又多了些,鼻尖酸涩,“爹爹,你好好躺着。” 他按住了想要起身的人,“孩儿来迟了,没能好好照顾爹爹。” 钟楚荀拍了拍他的手,脸色格外和蔼,“是爹爹没照顾好你,玉哥儿没事就好。” 他拉着人左看右看,看不出问题,才松了口气,“我听说你在江南遇刺了,没伤着吧?” 钟延玉摇了摇头,“没有,放心吧爹爹,今日我在家里用完午膳再回去,你不要担心了。” 闻言,钟延清笑了笑,“父亲,阿玉还是记挂着你的,还从江南带了不少特产会钟府,都正往这边送呢。” 钟楚荀闻言,揉了揉自家小儿子的手,“费那些心干什么,人平安回来就好了。” 说是这般说,他却眼眸含笑的,毕竟有一个始终惦记着自己的孩子,他自然高兴。 三人聚在一起,没有空招待景孤寒,前厅里面,只有景孤寒和两个不熟悉的青年用膳。 景孤寒知道钟延玉的思家之情,于是便忍了忍,没有发作,他看了看对面的小白脸,思索着延玉什么时候有这个好友的。 一中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但景孤寒没想到,上车的时候,钟延玉竟然把这个影流也往车上带! “延玉,他是什么人?你带他去宫中作甚?”景孤寒犀利的目光似要刺穿影六。 “影六是琴师,宫中不是正缺乐师吗?而且臣在宫中闲着也无事,便想让影流作陪。” 钟延清缓缓说道,朝影六对视了一眼,“臣作为皇后,自然不会带不清不楚的人进宫,影六家世清白,为人端正聪颖,琴技过人,陛下可以放心。” 影六是他的耳目,他在宫中的亲信都被景孤寒打散。 可他不能坐以待毙,任由景孤寒的人监视自己。 有些事情他不便出面,需要寻一个得力助手为他解决,而暗影阁便是他选中的利剑。 影六眼底浮现几丝笑意,朝景孤寒行礼,“还望陛下恩赐,草民只希望常伴在娘娘身边,并无祸害之心。” 景孤寒觉得两人的对视格外刺目,而且钟延玉无聊不会找他吗?为什么找这么一个小白脸?! 他坚决不同意! “延玉,不是朕不依你,这人行迹可疑,或图谋不轨呢,而且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说不定都是设计安排的。” 眼见他越说越离谱,影六不禁打断了一句,“草民和延玉自孩提时便相识了,比陛下还要认识得早,若草民想图谋不轨,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钟延玉可是暗影阁最大的金.主,若他连入宫的要求都做不到,怎么好继续收对方的银两? 他对皇宫也有所了解,不明白帝王和帝后是发生了何事?钟延玉为何这么提防景孤寒? 他的眼眸暗了暗,与钟延玉的态度格外亲昵,“若不是当时家中变故,草民也不至于和延玉失散……” 说到此处,他脸上“状似”略显遗憾。 景孤寒手指捏成了拳头,眉眼越发冷冽,这个小白脸到底哪里来的! 一口一个“延玉”!连皇后都不称呼,没规矩的东西! 分明只有他才能这般唤延玉的! “朕觉得不稳妥,此人居心叵测,延玉不要信他,何况你们都多年未见了,如今他为何要随你进宫……” 剩下的话语突然被钟延玉打断,青年目光冷冷地落在他的脸上。? 第八十九章 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伴侣 “陛下,影流并非宵小之辈,若您执意不给,臣也不会说些什么,不用找借口来敷衍臣。” 钟延玉自嘲笑了笑,压低了嗓音,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话说道: “反正你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卑劣无比的小人!让我活得像是个笑话!” 言罢,他迈出了钟府大门,大步离开,上了另一辆马车。 景孤寒的心脏骤停,僵硬地想要拉住钟延玉的手,那人却没给他挽留的机会,甩开了袖子,没有回头。 他没有这么想—— 钟延玉这般想他吗? 不该是这样的,他没有想伤害延玉的。 男人的双眸中落寞和不可置信交杂着,伸出去的手停顿在空气中。 影六也不知是该跟随而去,还是留在原地。 “让他上车吧……”景孤寒闭上眼眸,妥协道。 影六知晓不能把人逼急了,默不作声,只是他却和钟延玉上了同一辆马车。 “陛下——”暗卫见他久站不动,不由得提醒,“天色不早了。” 景孤寒这才回过神来,只是他依旧选择和钟延玉同乘一辆马车。 钟延玉正闭目养神,而影六则是给他扇风。 见状,景孤寒忍不住道:“如今春分方过,外面还凉着呢,哪里用得着扇风?” 献殷勤献到了他的面前,这个奴才真当自己不存在? “陛下,草民只是心想皇后怕热,马车炭火烧得太旺了些,这才给他扇扇风。”影六恭恭敬敬地说道。 钟延玉掀开眼帘,望了他一眼,“陛下,影流是好心,况且臣感觉并无不妥。” 两个当事人都没觉得如何,景孤寒自然不好多说,只是他的心依旧是提着的。 他不想看延玉和别的男人如此亲密。 景孤寒从未觉得回宫的路如此漫长,他恨不得当场将影流给丢出去! 这份煎熬在抵达皇宫的那刻,才停了下来。 景孤寒下了车,朝马车上的人递手,想要搭他下来。 徐沉默默停下脚步,低垂着脑袋。 朝思暮想的青年就在眼前,可那袭青色身影却不是属于他一个阉人的。 钟延玉是皇后,而他一切的权利都来自于景孤寒。 他们注定是对立面。 “娘娘。”影六伸出手,钟延玉搭上他的手下了马车,无视另一侧的景孤寒。 周边的宫女太监瞧见了,如同鹌鹑一样,偌大的队伍寂静无声,暗卫也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景孤寒收回来手,那双眼眸沉了沉。 影流成了皇后娘娘的心腹,虽为琴师,但只为皇后一人抚琴,日日前去乾清宫中,格外频繁。 景孤寒处理政务,每日过来乾清宫之时,总是见到那抹暗色的人影。 他以为钟延玉只是想气自己罢了,虽明白这个道理,可每次目睹两人的亲密,他还是有些生气。 他派人调查过影流的背景,是钟府仆从的儿子,后仆从赎身出去,又经商成了富人,行商途中遭遇劫匪,只剩影流一人存活。 他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陛下万岁万万岁!” 瞧见景孤寒过来,影六和乾清宫的仆从立即行礼。 软塌上的青年张开了双眼,只是没有动作,瞧了景孤寒一眼,便又阖上了。 但没有人敢提醒他规矩。 宫内众人都知晓景孤寒免去了钟延玉的行礼之举,也知道景孤寒对钟延玉的宠爱。 “都起身出去吧。” 许久,男人说了一句话。 这便是要和皇后独处的意思了。 众人不敢耽搁,立即下去了,影六看了看钟延玉,眼见他没什么表示,这才退下。 四下无人,景孤寒这才走过来软塌,抱起来少年亲吻,幽怨道: “延玉最近都不过来看看朕?整日就知道听那个戏子弹琴。” 钟延玉撑着下巴看他,眸中划过一律暗芒,“臣看陛下最近格外忙碌,便不过去打扰您了。” 说到此处,景孤寒就颇有些生气,“还不是那群官员,不知道干什么吃的!一点鸡皮蒜头的小事都要上报!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朕都想换了他们了!” “是吗?”钟延玉拉开他的手,这可是他亲自安排的。 他手上捏着大大小小官员的把柄,让他们给景孤寒添了不少奏折量呢。 今日这狗东西还有空过来找他,看起来这公务量还是不够,得加大些。 钟延玉悠闲地躺在靠椅上,“陛下说得这是哪里话?这些臣子只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罢了,您得学会多多包容他们。” 景孤寒揉了揉这只慵懒的白猫,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脸颊,眼神缱绻,“好延玉,你让朕抱抱,好不好?” 男人的眼神是隐藏不住的深深念想,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景孤寒的脸部轮廓硬朗犀利,沉稳成熟的嗓音带上诱惑之语,“你让朕抱抱你,朕改日让钟楚荀和钟延清进宫看望你……” 钟延玉伸手,玉指捏住了男人的手腕,眼眸犀利,“臣要江心月降为嫔位。” 青年的精致眉眼近在眼前,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直勾勾地看着他之时,又像只魅惑却又清纯不自知的精怪。 景孤寒改为按住他的脚踝,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阳光晃动,百花争放,层层叠叠。 安太妃喝着茶,看着来向她请安示好的各个妃嫔,并无所动。 “老身乏了。”她看了看这些争奇斗艳的女人们,阖上了眼眸,想起来她刚入宫的时候,便是这般。 只是光景到底不一样了。 江心月心想着得罪了太后娘娘,这次便想着讨好安太妃,好歹对方也是皇帝的养母,哪知道对方并不领情。 她有些不甘,可也不敢违背对方,只好出去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73节 暮色四合,景孤寒从乾清宫进来时钟延玉方才用完午膳,但出去之时,都快到了晚膳时间。 翊宁宫内,安太妃看着眼前年轻的帝王,柔和了眉眼,“寒儿来了,坐吧。” 景孤寒坐在了她的身旁,陪她用膳,抿了抿唇,“这些时日儿臣太忙了,没来得及与母妃相见,还望母妃恕罪。” 安太妃笑了笑,“不打紧的,老身知道你忙,国家百业待兴,陛下忙些也是情理之中。” 她伸手用公筷给他夹了爱吃的菜,“皇后怎么没陪陛下一起过来?” 她听到了宫里面的传闻,“皇后最近好像格外喜欢听琴,陛下也该抽出点时间多陪陪皇后才是。” 景孤寒垂下眼帘,不似太后对延玉的敌意,他第一次带延玉去见安太妃之时,母妃就展现出对延玉的格外亲切。 他第一次敞开心扉道:“母妃,朕好像做错了事……” “延玉他好像不喜欢朕了。” 说到此处,他的心情格外沮丧,眼眸低垂。 安太妃闻言一愣,“陛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延玉这个孩子,看起来并不像会移情别恋的人。” 她头上珠钗晃动,惊讶的神情掩盖不住。 安太妃相信钟延玉的人品,但她更明白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 一瞬间,她甚至不知道该信谁…… 景孤寒薄唇微抿,“他知晓当初赐婚缘由了,知道箭矢那事是朕安排的了,朕还夺了钟府的兵权,又纳了后宫妃嫔,母后也苛待他……” 他的话语一顿,觉得自己越发对钟延玉不好。 安太妃闻言,叹了一口气,“陛下,老身当初便告诉过您,以欺骗去获得对方的真心,当谎言暴露之时,厌恶和痛恨随之而来。” “陛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如今后悔又如何,当你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她本不该说这么多的,可心口处始终缺失一块。 景孤寒的眼眸沉了沉,“朕不会让延玉出事的,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似乎是在劝服自己。 安太妃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两人用完晚膳,她目送着高大的身影离开,呢喃低语,“陛下将来会后悔的。” 像当初的先帝般—— 林嬷嬷搀扶着她进去,宫内香薰袅袅,窗外是一树梧桐,百花齐放春满人间。 可安太妃并不舒心,“你派人去打听打听,最近皇帝和帝后两人是怎么了。” 连她也看不透这局势—— 林嬷嬷给她锤了锤腿,“太妃娘娘,陛下再怎么说也是帝王,不能太感情用事了。” 安太妃揉了揉额角,“当初先帝便是在淑妃死后,忧思而亡,老身不希望寒儿走上老路。” 最是无情帝王家,偏偏有些人等到失去,才懂得悔悟,可谁又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呢? 景孤寒回到了乾清宫中,钟延玉累极了,方才醒来,正喝着鸡丝肉粥,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 “陛下。”宫女太监行了一礼。 景孤寒点了点头,“你们先下去吧,皇后由朕照顾。” 宫女贴心地关上房门。 景孤寒走上前,坐在了床侧,“朕方才去母妃那里了,母妃很惦记你,还问朕什么时候带你过去一起看她。” “安太妃客气罢了,臣每日都去给她请安的。”钟延玉喝完了粥,擦了擦嘴,脖颈上的点点红痕格外醒目。 景孤寒蓦然心软。 再怎么样,这也是他的延玉。 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伴侣。? 第九十章 他多说一句话都是给景孤寒脸了 “延玉,你让影流走好不好?朕把你以前的亲信都叫回来了,就在乾清宫外院服侍着延玉。”他亲了亲钟延玉的脸颊。 “朕知道你生气,你告诉朕,怎么样才可以消气好吗?” 有力的双手抱上纤细的腰肢,烛光中,男人冷峻的面孔也显得格外柔情。 “朕都依你。” 他耳根微热,在青年娇艳欲滴的红唇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钟延玉不是第一天看到这张又假又空的大饼了。 有时候,他都佩服景孤寒的不要脸。 “不就是让影流走吗?”钟延玉伸手抚摸上景孤寒的脸颊,格外“深情”地说道: “臣明日便让他离开,那些亲信也不用留在乾清宫,陛下喜欢兵权拿走了臣也不会怪你,还有那些后宫妃嫔,臣觉得还是太少了,改日臣再举办选秀,给陛下选几个……” 他格外神采飞扬,兴致勃勃。 “还有,太后不是看臣不顺眼,格外瞩意熙妃吗?那改日臣自请下堂,直接去冷宫那里,也用不着碍太后的眼了。” “陛下,你说好不好?”他靠在男人的胸膛里面,温声细语。 “臣都依你。” 你看,这张饼又大又圆,不止景孤寒会画,他钟延玉更会画。 “对了,陛下,您不是还想要子嗣吗?” “明日,不,今夜开始。”他靠在对方的胸膛,听着杂乱的跳动声,笑意盈盈。 “您待会儿便去各个妃嫔宫中,以后都不必来臣所在之处了,想必不出个一年半载,您肯定儿孙满堂,甚至……” “够了!”景孤寒打断了他的话,眼眸发红地盯着他,按着青年的肩膀怒吼。 “延玉!你为什么不相信朕?” “朕就这般不值得信任吗?!” 钟延玉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钝刀,往他的心口上割。 “在你眼里,朕到底成了什么?” 愤怒和悲哀充斥着他的大脑,“我们不该是这样的……” 对上青年讽刺的目光,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钟延玉“温柔”地抚摸着人的脸颊,“陛下是臣的君王,陛下难不成不开心吗?” 他略显“无辜”地说道:“可是臣都依陛下了,连去冷宫,这辈子都不见陛下都可以,陛下为什么不开心呢?” “您不是得到钟府兵权了吗?” “不是可以选妃,还可以有子嗣了吗?连太后娘娘也会高兴呢。” 他歪了歪头,掰着手中算到,“这可是一石三鸟呢,而且……” “您还可以成全了臣,方才陛下都不知道…… 您触碰到臣的时候,臣每次都觉得恶心到了极点,差点在床上就吐了出来呢。” 温柔的话语却吐露出恶魔的低喃。 他慢慢拉过来景孤寒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在他耳边倾吐芳香,撒娇道: “陛下,您就让臣去冷宫好不好,然后一辈子都不见臣,省得臣每天看见你都觉得恶心,好不好?” “或者赐给臣一杯毒酒,很快的,这辈子臣便不用再见这么厌恶,却又不得不服侍的人了。” 景孤寒几乎落荒而逃—— 他无法面对喜欢的人厌恶自己,甚至到了永不相见,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明明这么喜欢钟延玉,给了他至高无上的权力…… 养心殿内,他枯坐在椅子上,身体颤抖。 延玉说……恶心他的触碰…… 心中骤然疼痛,男人脸色一白,手不自觉抵着心口处。 这段时间总会这般…… 每每想到钟延玉,这里便会抽痛,他不想去深究是为何,但是近乎帝王的直觉,他隐隐察觉到,这是他无法承受的情绪。 就像是梦境中钟延玉的死一样……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那份痛苦和绝望却无时无刻不笼罩在他的头上。 “陛下,奴才立即叫太医过来。”徐沉见他脸色不对,以为旧伤复发,立马起身,却被景孤寒叫住。 “不必!朕无事。” 他的眸光落在桌前兵符上,又快速移开了目光,“你去看看,皇后如何了?” “这……”徐沉欲言又止。 景孤寒的双眸陡然一凛,声音冷然,“他怎么了?!” 皇帝发怒,闲者不敢怠慢,徐沉跪在地上,低下头颅,“皇后娘娘,方才召了影琴师,说是睡不着,想要听会琴音……” “深更半夜!召他作甚?!”景孤寒的脸色沉了下来。 钟延玉不愿见到自己,现下他方走未多久,便唤了影流入殿,还是三更半夜! 孤男寡男,独处一室! 即使有宫女太监看着又怎么样?! 眉目传情多得是!钟延玉跟他一起的时候,心里面指不定想着的是哪个谁呢! 景孤寒越想越乱,恨不得飞奔过去,可又联想到钟延玉的厌恶……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74节 “你派车辇过去乾清宫,告诉皇后,朕身体不适,让他过来侍寝。” 他不能任由那个小白脸勾搭上他喜欢的人。 “是,陛下。”徐沉立即起来,马上派人前去。 这养心殿可不是谁都能来住一夜的,陛下这也太过于宠爱皇后娘娘了。 担着车辇的太监不约而同地想到,虽然皇后娘娘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就是了…… 乾清宫离养心殿不远,本是最靠近的,但钟延玉自从重生后,极少过来此处。 青年一袭青衣,乌发仅用一根发带绑着,眉眼精致清冷,便已经是人间绝色,只是走路姿势略显怪异。 景孤寒假装生病躺在床上,清咳了几声,伸出手去,“延玉不必担心,朕无事,你先好好休息吧。” 钟延玉心中冷笑,若真不想让他担心,何须将他从乾清宫唤来? “陛下保重身体,徐沉,你可叫了太医过来看?”他抬眸看向侍立在侧的公公。 徐沉应了一声,“太医来看过了,说陛下需要好好静养,不可以动怒,急火攻心。” 这套说辞,是景孤寒吩咐的。 钟延玉闻言,掖了掖景孤寒的被角,“既然如此,那陛下早些休息,臣在偏房,您有唤臣便好。” 见人想走,景孤寒立马拉住他的手,“延玉好端端的去偏房做甚,不如待在朕这里,还能贴身照顾着朕。” 徐沉也极为有眼力劲,“皇后娘娘,您念在龙体欠安上,也该好生照顾陛下才是。” “况且偏房久未打扫,如今恐怕早就落了灰,收拾出来也要一阵时间呢。” 徐沉掂量着,缓缓说道:“奴才这也是为了娘娘考虑。” 钟延玉抬眸看了一眼龙床,眸中意味不明,“那你先下去吧,本宫今夜亲自伺候陛下。” 景孤寒忍不住抱过来清冷青年,在他脖颈处亲吻,“延玉,朕很想你。” 钟延玉不欲与他多言,躺在另一侧休息,方才他正与影六商量事情,结果被打断抬来了这里。 谁会高兴得起来? 景孤寒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了被子,伸出爪子搂住了他的腰肢。 “延玉今天肯定很累了,好好休息吧。” “今天你说的胡话,朕就不计较了。” 钟延玉闻言,背过身去,懒得再理会他。 说一句都是给对方脸了! 黑夜漫长,钟府之内,临白亦小脸煞白,抓着钟延清的衣襟。 “大堂哥,方才竹粼院中的瓦片掉了下来,险些砸到了白亦身上,白亦有些害怕。” 闻言,钟延清立即看了看他的身上,察觉无伤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又唤来管家。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竹粼院为何落瓦?”他的剑眉压低,俊美的面孔在烛光之下格外醒目,一身黑色衣袍,高大挺拔的身影只需直直站着,便可震慑人心。 管家弓着腰,略带惶恐地说道:“府上鲜少客人来往,想必是底下仆从疏于修葺,老奴待会儿便去罚他们。” 他看向了临白亦,缓缓说道:“还希望堂少爷也见怪,老奴一定狠狠惩戒这些下人。” 临白亦见状却怯弱地退后了一步,“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没注意。” 钟延清拧眉,觉得这堂弟太宽容了些,本就是这些下人未尽好职责,又瞧见这小孩是地方小镇来的,这些下人说不定暗处并不将堂少爷当回事。 这般想想,他抿了抿薄唇,黑眸看向了管家,“那些失职仆从,杖十棍,俸禄这个月减半,若是下次再冒犯,便给了人牙发卖,钟府不缺仆从。” 管家虎躯一震,应了下来。 “大堂哥,不必如此的,我只是个借住的罢了。”临白亦小声地说道,那双眸子却滑过一抹暗色。 他抬头看了看乌云,有些担忧,“好像要下雨了,竹粼院今晚不能住了,我去哪里住才好呀?” 钟延清闻言,想了想,如今三更半夜的,无论是竹粼院,还是寻另外房子都需要时间打扫修葺。 “你到我的院子去吧,我今夜去书房睡,你去主卧便好。”他缓声道。 临白亦的眼眸一暗,迟疑不定,“这怎么可以?要去也是我去睡书房,怎么能让大堂哥委屈。” 钟延清笑道,“今夜寒冷,书房火炉少,你若过去免不了受凉,我从军打仗惯了,身体强劲,住书房也没什么。” 他吩咐管家处理好竹粼院,今夜打算让临白亦先去自己院子主卧休息。? 第九十一章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还起来了 临白亦随他到了主卧,立即拉住了男人的手,“大堂哥你留下吧,书院寒冷,你身体再强劲恐怕也遭不住,这主卧床铺大,也容得下两人……” 他拉住男人的袖子,不给他走。 “若是你过去书房,我也没脸在这住了,不如去睡奴仆的房间,怎么能让你这个主人委屈……” 他十分抱歉,就想要过去偏房奴仆房间。 见状,钟延清立即拉住人,只好留下,“也罢,你若不嫌我粗鲁便好了。” 临白亦眉梢带笑,忙道:“大堂哥可是人人称赞的将军,白亦仰慕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 他进内室,给钟延清倒了杯茶,他的眼眸微暗,想到不小心看到的画面,知道茶里有药,却还是递给了人。 “大堂哥,你喝点热茶,暖暖身体。” 钟延清没有防备,“多谢堂弟,你也好好休息吧,竹粼院恐怕要明日才修葺好。” 临白亦垂下眼眸,看人将茶喝完才道:“无事,我怕也不会中举。” 他清楚自己那糟糕的学业,怎么能和寒窗苦读十几、几十年的人相提并论? 可他需要一个庇护—— 钟延清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事,结果还没有出来呢,堂弟不必妄自菲薄,况且今年不成也还有明年呢,你还年轻着。” 临白亦闻言,红唇微抿,雪白的面孔上滑过一抹挣扎,“可有些事情,根本等不了……” 所以,他要牢牢抓住钟延清这棵大树—— 钟延清觉得有些燥热,解了外袍,“我自幼习武,力气大,晚上乱动伤到了堂弟之时,你可千万不要忍着,要叫我起来。” 临白亦看着对方耳尖的红色,摇了摇头,“大堂哥好好休息便是。” …… 直至后半夜,临白亦才深刻体会到对方所说的力气大和精力充沛。 那人—— 当真是凶猛无比—— 临白亦指尖发白,咬紧了下唇。 翌日清晨,大夫匆匆赶来了清武院,从主卧里面出来之时,看钟延清的眼色都有些不对劲。 “堂少爷发了烧,老夫已经叫人去熬药了,最近几日,不可剧烈运动,还有……” 他也算是钟府的老人了,忍不住说了一句,“堂少爷虽然隔着钟府不知道多少代的亲戚了,但大少爷您这种做法也未免惹人诟病。” 要知道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呢—— 可钟延清转头就把一个大好青年给糟蹋了! 钟延清哑着嘴巴,有苦难言,他不是故意的,他方才查出来是一个婢女妄图嫁给他,在茶里面下了药。 哪知道误打误撞被青年倒给了自己—— 但他的确欺负了对方,这点上他心怀愧疚,只能想办法弥补了。 钟延玉一大早起来,就看见各种妃嫔的鸡汤、银耳汤、枸杞桂圆汤,格外稀奇。 江心月和熙婷,还有几个嫔妃,脸上的色彩都可以开染坊了。 江心月想到那道降自己为嫔位的圣旨,差点将帕子拧烂,却不得不端出温和的面孔,“皇后娘娘怎么在养心殿呢?” 这陛下好不容易一晚不去乾清宫,结果钟延玉就跟到这来了! 熙婷脸色也并不好看,即使头上精致珠钗点缀,荆裙摇曳生姿,那双美目也不免沾上一丝不悦。 “这银耳汤本想等陛下回来再用的,但是娘娘喜欢的话,便一起用着吧,臣妾昨夜都没听到陛下唤娘娘呢?怎么只隔了一夜,皇后就在此处了呢?” 钟延玉看着底下脸色各异的女人,微微勾唇莞尔,“本宫倒是想在乾清宫呆着,让各位妹妹服侍陛下,可惜陛下实在是盛情难却。” “江妃。” 他仿佛恍然发觉失了口,“不,如今是江嫔了,不知妹妹宫规抄得如何?可要再仔细些,别又惹恼了陛下。” 言罢,青年的凤眸转向熙婷,“本宫听闻最近礼部尚书家出了点事情,妹妹就不担心吗?” 他的腰肢纤细,唇红齿白,明明年纪比妃嫔大,可面容清冷姣好,生生将一群莺莺燕燕比了下去。 点点繁星怎么可与日月争辉? 妃嫔哪个不是精致打扮过来,企图引起皇帝的注意,获得垂青,可眼前人只需勾勾手指,就能够获得她们梦寐以求的一切。 宠爱、权势、高位,甚至景孤寒的身心! 她们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哪怕她们也自知自己的身份、样貌、才华不比钟延玉,可是光是女子这一先天优势,她们就不相信景孤寒能独宠钟延玉! 皇家需要子嗣的延续…… 钟延玉不会永远得意! “父亲自会处理,皇后娘娘不必担心。” 熙婷的手微抖,她想起钟延玉之前捏着的熙家把柄,父亲好不容易解决了,难不成他手上还有其他把柄。 她顿时不敢为难对方,乖乖坐好,“皇后娘娘最近看起来气色不错,想必身体已经大好了。” 旁侧一个答应纱裙摇摆,头上步摇晃动,狭长的细眸滑过一道暗色,“陛下待会儿便下早朝了,皇后娘娘不准备整理一下衣冠吗?” 这个答应在家就娇宠惯了,并不将没有实权背景的钟延玉放在眼中。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75节 钟延玉穿着松散,神色慵懒,满头乌发仅用一根青色发带高高束起,玉手正拿着琉璃盏喝茶。 闻言,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位答应,“这位妹妹面孔真是陌生,不知可习过宫规了没有?” 青楚楚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娘娘,臣妾只是提醒一下,并无指责之嫌,毕竟陛下最忌讳宫人衣冠不整了。” 钟延玉看了看自己穿着,并无不妥。 林英跟随在钟延玉旁侧,早就是嬷嬷的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这答应的心术不正。 她冷冷地说道:“青答应是吗?你头上步摇可用的是正红色,若是轮穿戴,你恐怕还得把鬓发弄弄。” “这……”青楚楚的脸色微变,捏紧了帕子,“臣妾就是今日早上急着梳洗打扮,未曾注意奴仆给臣妾戴上这正红珠花。” 钟延玉微微挑眉,“既然妹妹一口一个陛下最注重宫人衣冠,怎么反倒是自己连这点小错都不记得?” 按照宫规,只有皇后可用正红,其次便是皇贵妃,这小小一个答应,也敢撞在枪口上? 钟延玉的眼眸沉了下来,“林嬷嬷,您上前好好教青答应些规矩,一个答应就要有答应的样子!” 否则一个个的,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以下犯上! 林嬷嬷应了声是,便上前将青答应头上正红珠花狠狠扯下,几缕秀发也被拽下,疼得青楚楚不敢再造次。 江心月心中计算着时间,“皇后娘娘,这青答应也不过是初犯,也用不着如此惩戒。” “哦?江嫔说本宫怎么惩戒了?”钟延玉挑眉,这前世的对手竟然舞到了他前面来。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平静无波,“江嫔,本宫都未曾说如何惩戒呢?你这么急匆匆地跳出来做甚?!” “看来那几十遍宫规是白抄了!林嬷嬷,你让江嫔今日再抄十遍,抄不完不给出殿门,总要给江嫔长点记性!” “本宫这也是为了江嫔好,否则待会儿可要再惹圣怒了。” 青楚楚不敢造次,只是眼角撇到拐弯正来的明黄色,立即变得可怜巴巴起来。 “皇后娘娘,盖因臣妾的错,不要再罚江嫔姐姐了,是楚楚粗心大意,未检查好穿戴,惹了皇后娘娘不喜。” 江心月没有说话,她可不想再抄那什么唠子的宫规,这几日不是在处理庶务,便是抄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哪里愿意再被禁足! 熙婷和其他靠近殿门的妃嫔眼尖,也瞧见了那道明黄色身影,默不作声。 这青楚楚新来的,不知道皇帝对钟延玉的宠爱,敢在对方面前耍心眼。 什么叫惹了皇后不喜? 显得钟延玉苛待她似的。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宫女们瞧见过来的高大男人,立即跪在地上行礼,妃嫔们紧随其后,福了福身。 “陛下。” 钟延玉在外人面前做了个样子。 景孤寒上前扶起来他,“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还起来了?” 又见他穿得淡薄,让徐沉将外袍拿来给他披上,随后才看向这满地行礼的妃嫔。 他经过窗户之时,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抬眸看到那袭答应穿着的青楚楚之时,果然瞧见女人的“楚楚可怜”姿态。 “先起来吧。” 他说了句,扶着钟延玉到软塌上坐着,装模作样地问了徐沉一句,“怎么回事?” 徐沉在他耳边低语说清缘由。 “既然是青答应底下宫女不懂事,连穿戴都会弄错,便将那些人全部送去辛者库做苦力,青答应顶撞皇后,禁足三个月。” 景孤寒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却让青楚楚脸色失了血色。 “陛下,婢女也只是一时疏忽,用不着如此惩戒吧……”青楚楚脸色僵硬地求饶道。 她的贴身太监宫女,可是自己的亲信,失去了他们,不就是断了她的半臂肩膀—— 景孤寒使了个眼色给徐沉。 徐沉会意,立即让粗实太监堵住嘴,将青楚楚拖了下去处置。 “一个小小的答应也敢质疑陛下的决定,胆子肥了!”徐沉尖细的嗓音响起,青楚楚丝毫没有再求情的机会。 钟延玉看了一眼妃嫔,“妹妹们不是做了好些汤给陛下喝吗?如今陛下也回来了,可得好好尝尝。” 他微微一笑,朝景孤寒指了指几个食盒,“妹妹们真是心灵手巧,连臣都自愧不如。” 景孤寒眼眸暗沉,并未作答,反倒对妃嫔道:“你们带东西都先下去吧,朕和皇后有事商议。” 熙婷和江心月等人闻言,只好退下。 今天熬的汤白费了,景孤寒没有动一下。 可是哪怕皇帝不喜,她们宫妃的身份注定了要讨好对方,才能够在这深宫站稳脚跟。? 第九十二章 他在男人的怀抱中挣扎,言语间却维护着另一个男人 钟延玉侧过头,“春闱结束,过几日便是殿试,陛下如今不该忙着吗?” 景孤寒低头亲吻他的指尖,“宫外已经放榜了,名单都确定了下来并无大事。” 钟延玉看到徐沉端着的纸张,眼眸暗了几分,“臣看看名单。” 他想起来钟府居住的临白亦—— 白纸黑字,他找寻了好一会儿,并未见到临白亦的名讳,这是都没过? “这次科举,是礼部尚书负责,但是批阅试卷是赵丞相,延玉觉得有所不妥吗?” 景孤寒见他翻来覆去,忍不住问道,随后揉了揉他的小手。 “无事。”钟延玉停下了动作,抿了抿唇说道,他相信对方的为人,况且科举之事,全国瞩目,对方还不至于这般愚蠢,胆敢徇私舞弊。 他放下手中名册,想来临白亦功课确实不行—— 景孤寒不喜他想着外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划过一道暗光,勾起青年的一缕乌发,“延玉,朕让人在御花园做了一处凉亭,风景绝佳,一会儿我们去赏花好吗?” “不好。”钟延玉拧眉。 “陛下当以国务为重,整日随着臣做甚?”他背过身去。 前世自己想要他陪伴的时候,他没有理会,今生自己只想远离他,男人却步步紧逼,越靠越近,堵住他的所有去路。 钟延玉知道躲不过这皇后的命运,他曾经想过放下,是放下妄想和执着,但不是放弃责任和义务。 一如他成为玉宴之时,无法坐视大颂战乱,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不得不易子而食般。 他无法抛弃自己的责任,这二十几年的教导都在告诉他精忠报国。 景孤寒闻言,亲吻了一下青年的红唇,“延玉其实大可自私一点,比如……” “整日痴缠着朕,让朕醉卧美人膝,从此君王不早朝。”他压低了嗓音,带着诱惑倾吐陷阱,手指微动拉住青年衣带。 他太熟悉对方了,甚至不用看就知道按照对方的腰身,衣带藏在哪里。 他们曾经一起渡过了十几年,亲密无间,不可分离,钟延玉早就成了他的呼吸,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心肺中。 景孤寒有时候都会思索,自己是不是中了钟延玉的毒药,否则怎么会这般上瘾? “陛下是想要了?” 娇嫩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钟延玉环上男人的脖颈,“那快点吧。” 他的眼中无半点情意,仿佛是例行公事。 景孤寒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没了兴致,放下了手,“延玉不喜欢吗?” “臣从来都无法拒绝,像先帝当初的赐婚一样。” 钟延玉的肌肤又白又滑,摸起来像是上好的玉脂一般,躺在深色床铺上,衬得如映雪般洁白纯净,往往勾得景孤寒气血上涌。 可如今他却心口发紧。 喜欢是由爱而起,不是欲—— 景孤寒给他重新拉上了衣服,在红唇落下一吻,“延玉不喜欢,可以拒绝。” 彼时微风拂过,殿外梧桐树沙沙作响,男人眼神郑重,温柔地给青年整理衣冠。 他想,他会尝试着……做一个让延玉喜欢的人。 “快到午膳时间了,我们先去前厅用膳好吗?延玉喜欢在养心殿还是乾清宫?” 钟延玉闻言,垂下眼帘,“臣想回乾清宫。” “好。” “摆驾乾清宫!”随着太监一声的嗓音响起,景孤寒牵起了青年的手。 …… 翌日,影六将宫外之事告知他,钟延玉停下了手,目光落在稍远处的梧桐树上,“也快立夏了,若是他们不安分,便除了吧。” 影六点了点头。 不似前世的颓败荒芜,景孤寒给乾清宫找了各种各样的鲜花,还在其中开辟了荷花池,栽种了一树树的梧桐,乾清宫都扩大了一倍不止。 钟延玉命人扎了个秋千,坐在上面,看着入目的鸟语花香,心中却鲜少波动。 他已经不是小时候几颗糖果就可以哄着开心的孩子了。 影六在身后轻轻推着秋千,看着青年,心尖发烫,“娘娘不开心吗?臣最近新学了几首曲子,不如奏给娘娘听听?” 钟延玉垂下眼帘,勉强一笑,“你又不是真的琴师,不必如此的。” 他只是心头发堵,他不想待在乾清宫,更不想留在这深宫,以往痛苦的记忆仿佛一遍遍地冲刷着他的大脑。 “若想要强硬离开皇宫,你有几成的机会?”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影六一愣,随后思索了一下,答道:“有二成的机会吧,若是暗影阁的影卫配合,带上您的话……努努力也有三成。”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钟延玉平静的脸上,层层叠叠的树影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那白皙的面孔遮盖在暗处中,他看不清青年其中的情绪。 钟延玉没有再问,抿了抿红唇,“这日头也晒久了,扶本宫回去休息吧。”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76节 听着暗卫的汇报,景孤寒的笔尖重重落下一撇,穿透了奏折纸张,目光惊疑不定。 “朕要去乾清宫一趟!备车辇,徐沉你把这些奏折收拾收拾,让丞相先行处理。” 他的心乱如麻,内心深处升腾起浓浓的无力感。 他到底要怎么做,钟延玉才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或者是他做什么,钟延玉都不会看见—— 乾清宫中,明黄色身影越过仆从,目光在落到青衣少年之时,才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延玉,今天天气不错,朕陪你去御花园赏花好吗?”景孤寒快步上前,在他旁侧坐下,低声询问。 钟延玉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不必了,陛下安心处理国务便好,不必陪臣。” 他的眼神有些倦怠,眼前珍馐美馔没动过几筷子,山珍海味摆在眼前,人确是越发消瘦了,脸颊都没了肉。 景孤寒心头发苦,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揉了揉他的手。 “没关系的,宫中乏味,朕理应多陪陪你的,你不喜欢吃这些是吗?朕记得你最爱吃……” 他的话语一顿,突然看到了那碗鸡汤,钟延玉也是一点都没有动过。 “延玉,多少吃点东西好不好?”男人卑微地祈求道,他也消瘦了许多,钟延玉吃不下去,他更是味如嚼蜡,咽不下去。 钟延玉折磨的不止是自己,还有他。 他宁愿以前那个和他争锋相对的青年回来,鲜活灵动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多想回到太子之时,没有所有的欺骗和陷阱,哪怕只是简单地和延玉聊聊天,就可以开心一整天。 钟延玉把他的心都带走了,如今却又弄成这副憔悴的样子。 “陛下,臣累了,想要休息。”钟延玉抽出手,凤眸疲惫。 青衣略显宽大,想必过不了几日又要再改改尺寸了…… 景孤寒让人将饭菜撤下去,“吩咐御膳房重新做份鸡汤送上来。” 他抱起钟延玉往内室走去,将人放到床上,然后捧起青年的脸颊,对准薄唇就吻了下去。 “陛下,臣只想休息。”钟延玉撇过脸去,不想看他。 景孤寒心尖刺痛,“那朕陪在延玉身边。” 他抿了抿薄唇,缓缓抱住少年修憩。 知了在宫外叫唤,江心月打翻了一桌子的茶盏,她必须要尽快得到景孤寒的垂青。 时间等不及了—— 女人的眼眸滑过一丝暗色,而天空中一只飞鸟被暗卫半路拦截。 钟延玉听闻,义顺王爷设计造反,与蛮夷私交沟通叛国之时,已经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消息他还是从影六的口中知晓的。 “昔日娘娘在江南遇刺,也是义顺王安排的,景孤寒查到这里的时候,生了很大的气。”影六轻轻推着秋千。 “义顺王府全家被贬为了庶民,义顺王被判处斩首示众,其余主谋家眷皆要流放,娘娘可有解气?” 钟延玉神色倦怠,清咳了几声,“咎由自取罢了,谈不上解气不解气。”毕竟他当初就猜测出是谁了。 影六抿了抿唇,双目微沉,宫中还有些变动,但他不知晓要不要告诉钟延玉。 但想了想,还是不要烦对方了,景孤寒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知为何,影六知道得越多,便越来越心疼钟延玉了。 他本不能对雇主带上感情的…… “娘娘,臣扶您回去?”影六见他眼中倦色,低声询问。 钟延玉点了点头,只是起身之时,眼前一黑,快要跌倒,被影六眼疾手快地拉住人,将他抱在怀里。 “娘娘?” 钟延玉晃了晃脑袋,刚想说无事,远处便有一句怒喝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景孤寒怒气冲霄,快步上前。 影六将青年半抱在怀,俯下身来,嘴唇都快要碰到青年的额头,举止亲密,宛如一对璧人般亲密无间。 他专门赶过来陪钟延玉用膳,不是要看到这副画面! 影流的位置本该是他的! 景孤寒将影六的手狠狠拽下,抱起来青年,冷声说道:“以下犯上!你去乾清宫外跪着!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起来!” 外面太阳毒辣,跪几个时辰还不中暑? 钟延玉看不下去,拉住他的袖子道:“方才是臣身体不舒服,快要摔倒后,影流扶住了臣,你别怪罪他。” “若是你罚他,那臣也自知其罪,便随他一起去外面跪着吧。” 他在男人的怀抱中挣扎,言语间却维护着另一个男人。 景孤寒心如刀绞,却不得不看在钟延玉的面子上,放过了他,“你回去,不准再来这里。” 冰冷的命令砸下,影六捏紧了拳头。 他不敢企图和钟延玉发生什么,可景孤寒却得到了他得不到的人,这种憋屈更让他愤怒。 钟延玉本该如玉宴般翱翔在天空,而不是被困在这深宫当中!? 第九十三章 钟延玉不可以不跟他好了,不可以一辈子都不想见他 床幔飘动,钟延玉并不在意生病之事,景孤寒却亲吻着他的指尖,缓缓道: “延玉,朕最近处理完殿试之事,便有空闲时间出来了,届时朕陪你一起回钟府看看好不好?” 边疆无战事,钟延清和钟楚荀如今都赋闲在家,倒是兵符给了他之后,那些军中事务也压在了景孤寒的身上。 他变得忙碌了不少。 景孤寒捏了捏自家白猫的脸颊,“延玉倒是悠闲,还每天让那个小白脸过来弹琴。” 可是目光落到少年消瘦的脸颊上,他又有些心痛。 “延玉,你对朕多笑笑好不好?”他的手微顿,转而将青年抱在怀中。 他从怀中拿出一条红色玉石手链,虽然样子略丑,但制作可以称得上精细。 男人轻轻地给青年戴上,“朕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便它觉得很适合延玉,延玉看看喜欢吗?” 红绳系相思。 他亲手做的不是红绳,是化作了实质的思念。 钟延玉只觉得他烦,看都没看一眼,“臣天生不爱这些东西,陛下下次别费心思了。” 红绳扯断,红玉珠子掉落一地。 景孤寒愣了一下,随后他略带些慌张失措,捡起地上珠子,“那改日……改日朕再做些延玉喜欢的。” 钟延玉也没想到这链子这般脆弱,但更不明白景孤寒做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 他难为对方了吗? 还是把他怎么样了?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用不着扌喿劳这些小事,多去御书房处理公务吧,不用整日来乾清宫……” “朕不要!”景孤寒打断他的话,眼眸发红,使劲兜着眼泪。 说完,他快速低下头颅,捡起红绳和珠子,哽咽道:“延玉,你不喜欢朕的哪里,朕都会改,但是你不能不见朕。” 钟延玉不可以不跟他好了。 不可以一辈子都不想见他。 他的鼻尖酸涩,越想越难过,“延玉,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他趴在青年的膝盖上,抬起头看他,“我真的很努力变好了,只要给我点时间,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钟延玉转身,阖上眼眸,连膝盖都不给他枕,“那等陛下给了再说吧。” 景孤寒在床侧盯着他毫不在乎的神色,捏紧了手指,“延玉是不相信我?” 钟延玉叹了一口气,“陛下,您真的要一直追寻这种没意义的问题吗?” 景孤寒哑口无言。 怎么会没有意义?钟延玉的不信任像是往他头上浇了盆冷水,在他心里扎了根刺。 “可我真的很喜欢延玉。”他上了床榻,细细地亲吻少年雪白的脖颈,忍不住抚摸着钟延玉瓷白的肌肤。 “最华美的宝物,最漂亮的衣裳,最好吃的珍馐美馔……朕天天都让人送至乾清宫。” 景孤寒吻上那片红唇,小心翼翼地按住少年的肩膀,骑在他的身上,“延玉,用不了多久的,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他微微喘息,修长的手指按在了青年的衣带上,眼眸含情,“延玉,你给我抱抱好不好。” 钟延玉无情地推开他的手,“陛下去找宫嫔,别烦臣!” 神情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景孤寒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被拒之门外,钟延玉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的一天。 宫人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威严含怒的帝王是深宫中最危险的存在。 许久,景孤寒才离开此处,只是脸色阴沉了许多。 江心月身后跟着婢女,手持食盒,一行人走在皇帝的必经之路。 倘若询问宫中之人,谁打探得皇帝最深,那非江心月莫属,前两年掌中宫之权,她也得到了不少捷径和权利,打探到许多景孤寒的喜好。 虽未获得过景孤寒的宠爱,但大抵挑不出差错,她抚了抚鬓角的碎发,步摇晃动,在瞧见那抹暗色身影后,立即问道: “春桃,皇后娘娘怎么又把这鸡汤退回来了吗?是做得不合口味吗?” 春桃努起嘴巴,颇有些愤愤不平,“娘娘,您何必天天亲自下厨,如此讨好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领都不领您的情,这鸡汤别说尝一口了,就连看都没看过一眼,您可是盯着火候,每天都熬了两个时辰呢。” “春桃,休勿乱言。”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77节 江心月状似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陛下担忧皇后娘娘身体,我们理当为陛下排忧解难,好好照顾皇后,后宫同心才是。” 她的衣服素净,面容淡雅,头上步摇精致,眉眼柔和,“况且先前本宫便不知实情,曾对皇后娘娘不敬,本就是罪过了,若是皇后娘娘要为难,也在情理之中,只希望陛下能宽心些便好了。” 春桃依旧是为其打抱不平的样子,“娘娘,是你太仁慈了,后宫中哪有哪个妃子这样的?为陛下也做不到这份上!” “陛下!”随从在江心月身后的宫女太监们,见到了假山处出来的皇帝。 春桃惊呼一声,也立即跪下行礼。 江心月见景孤寒的视线落在春桃身上,默默挡在了她的身前,“陛下,臣妾婢女口无遮拦,回去臣妾自当惩戒她,还希望陛下饶她一命。” 暗光处,男人的脸棱角分明,挺鼻薄唇,冷峻的眉眼微微抬起,暗色的龙袍衬得他异常高大,宫女太监也不过他脚下的蝼蚁。 “你天天给乾清宫送汤?” 江心月听到这句疑问,眸底划过一丝得逞之色,表情却恭恭敬敬,“臣妾只是想要为陛下分忧,臣妾知晓最近皇后娘娘不爱吃饭,便做了些开胃汤送去。” 景孤寒看了一眼那被退回来的食盒,眼眸暗了暗,“下次别往乾清宫过去,延玉不想看到你。” 江心月闻言,表情错愕,“臣妾……臣妾只是担忧皇后娘娘,并无加害之心,这些吃食都经过太医检测的。” 她表情显然很受伤,可引起不了景孤寒的半分怜惜。 “江嫔,你只需好好待在自己的宫殿之中,处理好份内之事,皇后和乾清宫之事,用不着你管。” 耳边响起景孤寒没有什么情绪的话语,江心月的心跌到谷底。 景孤寒抬眸,却瞧见了旁侧一小道上,小太监正领着影流,立即皱起眉头。 “陛下万岁。” 小太监跪在他的面前,身后影六感受到犀利的目光,也半跪在地。 “急匆匆地做什么?”他抿了抿薄唇,看到影六,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另一边的江心月。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答,“皇后娘娘,命奴才将影琴师带去乾清宫……” 景孤寒闻言,手攥了攥,心脏犹如被酸水浸泡。 他前脚刚走,后脚钟延玉便唤了他人—— “陛下?”旁侧贴身太监见他愣神许久,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景孤寒回过神来,他是帝王,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别人就不可能不给。 钟延玉既然能叫影流过去,说明他想要休息只是借口,实际上就是不想见他…… 不想见他罢了—— “让皇后娘娘来养心殿,朕有事和他商议。”景孤寒冷冷地看了一眼影六。 他要把钟延玉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个小白脸休想和延玉独处! 山不就他,他就把山移到自己身边! 钟延玉听到徐沉的传话之时,眼眸沉了沉,“他真当这般说的?” 徐沉点了点头,“陛下说养心殿凉爽,娘娘也能好好休息,车辇在外面等着了,娘娘过去吗?” 钟延玉抿了抿茶水,“本宫不想走路,徐沉,你背本宫出去。” 景孤寒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他便亲自教教对方,怎么做人! 他钟延玉既然能够一手将他扶持上位,也能够一手让他皇位不稳,人心向背! 徐沉背着青年走出宫殿,小心翼翼的,就怕把这娇软美人给摔着了。 太后急匆匆来到养心殿中,本意是想再塞几个绝色美人给陛下,不信他还能独宠钟延玉,却没想到景孤寒去了御书房,她撞见了钟延玉。 “母后这是做什么呢?”钟延玉行了一礼后,嘴角勾起一抹虚伪的笑意,目光落在了她旁侧的几个美人身上…… “这几位妹妹是谁?” 太后冷眸一扫,“皇后怎么在此处,不在你的乾清宫待着,擅闯皇帝寝宫,也未免太过放肆了!” 她先声夺人,“每日只记得争夺宠爱,不考虑为皇家开枝散叶,还学个妃嫔般捻风吃醋,连中宫之事都交由江嫔打理,哀家真不知道你这个皇后是整日干什么的?!” 她的脸色愠怒,说到后面越来气,“钟延玉,若你不想当这个皇后,哀家不介意好好跟皇帝反应反应,想必文武百官定是乐意的!” 反正钟府也没了兵权,钟延玉什么也不是,一个男人罢了,她何必再顾忌对方,是以说话都没了客气。 “母后这便言重了,臣在养心殿,可是陛下亲自唤来的,中宫之事虽交江嫔打理,但臣可是派了亲信林嬷嬷监督每三天汇报,至于子嗣之事……” 他说到此处,看了一眼熙婷,随后缓声道:“臣不在的这两年,后宫妃嫔也获宠爱,怎么也没瞧见一两个子嗣?” 这话说得随从过来的几个妃嫔心虚。? 第九十四章 他为何要做臣子,景孤寒为明君,他为何不可 “而且母后,您带这么多不明底细的人过来,也不怕是刺客?” 一个毫无实权背景,还是膝下无子的男后,太后可不惯着他,直接喝令道:“住嘴!” 她的目光凌厉,和景孤寒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却满是对钟延玉的厌恶。 “跪下!” “怠慢哀家你还有理了?看来皇后是不将哀家这个皇帝亲母放在眼里了!”女人冷笑道。 旁侧宫嫔和女人都是看着好戏,没有上前阻拦,谁也不想触了太后的霉头。 钟延玉不想跪,可太后身边的粗使太监,将他押着跪下去! “太后娘娘这是想对臣动粗吗?”钟延玉挣扎不得,那双凤眸冷了下来。 景孤寒的亲信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太后冷眸一扫,一声喝住。 “哀家是太后!” “你们这些奴才要清楚,究竟是皇后重要还是太后重要!这天下是景家的!还是钟家的!” 侍卫顿时不敢上前,而看着前世杀死他的女人,钟延玉的怒火在心中燃烧。 为什么重来一世?他就必须甘居人下?他出逃皇宫是躲避景孤寒,是退让,是此生不入深宫,可他也免受了天下百姓苦难。 他指挥三军可夺帅也之时,太后苏眉冰又算个什么东西?!敢如此对他! 前世的怨恨仿佛在这一刻爆发,耳中女人的怒斥声与上辈子恶毒的身影重叠,临死前的不甘怒火爆发。 太后又如何? 若是他想要颠覆,苏眉冰便什么也不是! 一瞬间,他像是抓住了什么…… 怀中晃动的铃铛响声,苏醒了他的野心和蓬勃汹涌的叛逆基因,骨子里的不屈越发向上攀岩! 他为什么一定要做臣子? 景孤寒前世能成为明君,可他呢? 他为什么不能? 钟延玉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想法—— “啪!”太后见他神情怔愣,以为钟延玉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怒火中烧,“钟延玉,你是反了天了!竟敢将哀家的话当耳旁风?!” 白皙如玉的脸颊出现一个红印,钟延玉的脸偏了过去,可他的灵魂却在觉醒。 他抬眸看向押着自己的粗使太监,眼眸沉下,猛地趁其不备,挣脱一只手。 钟延玉笑了笑,眼看着太后脸色铁青,刚想要发怒,目光却落到钟延玉手上的铃铛之时瞳孔紧缩。 “这东西看着真小巧别致,先前父亲送过来给本宫把玩的,说是抓到了一个小贼,正押在牢房里面呢。” 众妃嫔不解,怎么好端端的,钟延玉说起来这个? 太后闻言,却呼吸一滞,重心差点不稳。 “太后娘娘,您怎么了?”熙婷眼见太后的不对劲,立即上前扶住了人。 随后目光落在了钟延玉的身上,“皇后娘娘,您这番话便是过分了,难不成我们会害了陛下?” “您也别怪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可是用心良苦的。” “本宫这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熙嫔难道都不知关心关心陛下吗?”钟延玉捏着手里面的铃铛。 “皇后娘娘这番话也未免太强词夺理了。”熙婷仗着太后在旁,不留情面地说道,她的想法和太后如出一辙,没了钟家兵权,钟延玉什么也不是。 “好了!” 太后突然大叫一声,死死地盯住钟延玉手上的铃铛,熙婷和其他女人们却以为对方动了怒,恐怕钟延玉没有好果子吃了,正幸灾乐祸地准备看戏。 “你们先下去!” 女人们闻言愣在了原地,随后,有些迟疑不定地问道:“太后娘娘可是叫宫女太监?” 太后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 女人们当场傻了,却只能被清醒过来的宫女太监们“请”了出去。 “你也和她们一起出去。”太后朝熙婷说道。 熙婷暗中捏紧了手,面上却只能乖巧应和,“那臣妾先出去了,太后娘娘有事可唤臣妾。” 有什么事情是连她都不能听到的? “全部人!所有的都下去!雪嬷嬷,你在外面守着,让谁都不可以入内!” 雪嬷嬷闻言一怔。 不过她迅速反应过来,知道太后是想和钟延玉独处,又见她脸色凝重,立即挥退宫人出去。 等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太后这才将犀利的目光投向钟延玉,“他在哪里?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他自然是在太后娘娘都不知道的地方,不该知道的,儿臣都知道了,不过儿臣真没想到,陛下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钟延玉笑了笑,眼眸却沉了下来。 不过一江南官员的嫡次女,没想到在入宫之前,竟然早就和家中长工有了夫妻之实,还在未及笄之时,就有了个孩子…… 他上辈子做梦都想不到太后年轻之时,还做过如此疯狂的事情。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78节 服用秘药,脱胎换骨,进入这后宫中争斗,还再次怀孕,顺利为皇帝诞下龙种,登上太后之位,这一桩桩、一件件组合起来是如此地触目惊心。 苏眉冰,果然不愧是在这后宫当中笑到最后的赢家。 太后娘娘闻言,脸色变白,却依旧在佯装镇定地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空口无凭无据!你若是敢造谣哀家!哀家和皇帝绝饶不了你!” 钟延玉将手中的铃铛晃动了一下,说实话,暗影阁告诉他的时候,他本是不信的,可人证物证摆在眼前。 还有那酷似太后长相的男子—— 本来他只是想查查太后的母族,派暗影阁的人深挖下去,不要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想要看看太后母族有没有什么把柄可抓,哪知道暗影阁竟然挖出来这么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不亏他三百金一日的酬劳—— “太后娘娘说笑了,这种事情若是没个人证物证具在,本宫怎么会怀疑呢?” “不过……” 钟延玉饶有兴味地俯视着地毯上的中年女人,站起身来,走到女人的旁侧,“儿臣自然是相信母后的,说不定有人伪造证据,想要污蔑太后娘娘的清白。” “儿臣这就去将人证物证交给陛下,还有那个孽子,让文武百官都过来看看,呈堂对供,让天下人都评评理,污蔑太后娘娘是什么下场?” 言罢,他便要走。 “站住!” 太后的脸色更加惨白了,随后软下态度,“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麻烦皇帝,延玉……哀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人……” 她浑身瘫软在地,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说出这句话。 近乎祈求的语气—— “哀家私下处理此事便好了……延玉,以后皇帝的事情哀家便不管了,想来后宫妃嫔也够多了,哀家待会儿就将刚才那些女人打发出去。” “母妃,您这些话便是见外了,皇家子嗣岂容儿戏?你不是盼望着皇孙吗?”钟延玉好奇歪了歪头。 他走到太后的身前,伸手想要扶起来她,“儿臣巴不得您好好给陛下选妃呢?瞧着这几天,陛下都忙坏了,的确缺几个贴心人呢……” “不不不!”太后连声反驳,“皇帝有你一个人就够了,哀家……哀家不会再干涉你们的事情了。” 钟延玉话锋却猛地一转,温柔地说道:“母后,可有人造谣您在未及笄时便失身他人,这可是大罪,是要碎尸万段,以儆效尤的,哪能这么轻易便放过了他们呢?” “延玉……你到底想要如何?”太后的心沉了下去,语气都有些颤抖,钟延玉绝对有本事让天下百姓知道这桩丑闻。 她不想被钉在耻辱柱上,此事就算皇帝为保全皇家颜面糊弄过去,也会对自己心生隔阂。况且空穴不来风—— 皇帝看得出来,大理寺卿会看不出来吗?沦为天下人的谈资和文武百官的笑柄,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不敢赌钟延玉手中的证据。 若是假的,凭借着皇帝的宠爱,对方也不过小惩大诫罢了,而她是要搭上自己所有的名声和权威! 钟延玉勾唇莞尔,俯身在她耳边发出恶魔的低语。 “安太妃回后宫了,普陀寺便没人祈福了,总归是对列祖列宗不敬的,太后娘娘屡次教导儿臣要懂得为皇家子嗣着想,怎么能没个后妃为皇家宗嗣祈福呢?” “延玉……” 太后惊慌失色,抓住他的衣袖,“普陀寺清冷幽深,哀家不想去普陀寺,您放过此事好不好?若是……” “若是告发出去,皇帝会留下污点!皇家名声也会受损的!” 钟延玉快速扯下她的手,反问道:“这关儿臣什么事情?” “怎么不关你的事情?钟延玉,你可是皇后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太后崩溃了,她瞬间瘫软在地。 若是他人知道了她这桩丑事,别说她这个太后的位置,景孤寒的皇位也坐不稳! 义顺王虽死,可还有个亲顺王爷虎视眈眈,大颂天朝之下起义军未尝不会借着此事打起名号征战。 到时候,哪怕是为了皇家颜面着想,文武百官的谏言之下,皇帝也不得不将她处置,虽不至死,但下场又会好到哪里?! 钟延玉,他该不会就因为记恨她,散播出去吧?况且先前无缘无故离宫两年,他是不是早就对皇帝和她心存不满?更何况皇帝还夺了钟家兵权? 她越往下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第九十五章 可景孤寒明明知道有问题,还是放过了钟延玉 钟延玉微微挑眉,“母后这时候想起来儿臣是皇后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选择权在母后的手里面,这和儿臣有什么干系?” 他捂着自己受伤的脸颊,慢条斯理。 “延玉……就当哀家求你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不好?”太后猛地抓住他的裤腿求饶,她不想要去普陀寺,她在后宫中的好日子还没过惯呢。 这件事情不能任何人知道! 当初她明明灭了这么多人的口,怎么会泄露出来,钟延玉…… 不能留。 她的眼眸滑过一丝狠毒之色。 钟延玉上辈子就和对方交过手,哪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他将铃铛丢在太后的身前,冷声道:“儿臣给母后一天的时间,别说儿臣不念旧情,母后也别想做些什么,若是儿臣出了点事,那些证据,不消片刻,不仅会送到陛下面前,更会送到每个官员家中,儿臣还会派人,将每份证词文书印发,化做雪花,在大街上纷纷扬扬。” “那场面,一定格外好看。” 说到这,他翘起来尾音,眼中皆为看好戏的模样。 上辈子,他亲手死在对方手上。 这辈子他要让对方日日夜夜都担惊受怕,目睹荣华富贵,却不能享受安乐,生不如死! 太后浑身力气丧尽,脸上血色全无。 “钟延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哀家可是陛下亲生母亲,你怎么丝毫不念旧情……”她嘴唇颤抖地说道,知晓大势已去。 钟延玉看好戏似地注视着她,“臣连陛下都可以舍弃,更何况你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后之位!” 安太妃才是景孤寒名义上的母亲,苏眉冰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生母身份占着太后的位置? 他伸出手,仔细地给女人整理灰白发髻,嘴里吐出的却让人不寒而栗。 “太后算什么东西?只要我想,这个位置迟早都要换人。” 苏眉冰头上独属于太后步摇被突然狠狠扯下! 连带着红色的珠子滚落一地,苏眉冰面如死灰。 太后兴冲冲地过来,回去之时,却头发凌乱,眼神慌张,脸色煞白,任由熙婷如何试探询问,却得不到一点消息。 连贴身的雪嬷嬷也不明所以,无人知晓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在里面发生了些什么。 只知道第二天,太后不顾皇帝劝阻执意要到普陀寺,为先皇祈福,常驻普陀寺…… “母后,在宫中待得好好的,你怎么会想去常伴青灯古佛?”景孤寒不解,他也听到了点风声。 “是不是延玉说了些什么?” 太后娘娘心里疯狂点头,可看着另一侧悠闲喝茶的钟延玉,却只能勾起一个勉强的笑,“那天哀家只是和延玉叙叙旧,他没说些什么……” 景孤寒表示怀疑,可太后能够有什么隐瞒他的呢? 他看了一眼自家的延玉,“其实延玉很好的,母后您不该这般斤斤计较。” “你不该打延玉的。”他剑眉压低,今日本想惩戒一下太后,可如今太后自请青灯古佛普陀寺下,索性他劝了两句,也就顺了她的意思。 他不想自家母亲以后还为难延玉,等她想清楚了,自己再请她回来就是…… 延玉脸上的印子,昨夜看得他好生心疼,怒火到了慈宁宫,太后身侧的粗实太监,参与此事之人者一概被罚,都压下去处置了。 钟延玉放下茶盏,垂下眼帘,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罪魁祸首还好好的坐在眼前,他知道景孤寒念着苏眉冰的生母之情,那他便亲自动手。 “太后娘娘自然是极好的,普陀寺清幽,想必太后娘娘必定喜欢。” 太后闻言,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她攥紧了手上的帕子,想要发怒却不得,一腔愤懑不平化做无声大火,烧得她心脏疼痛! 偏生景孤寒还站在钟延玉的身边! 钟延玉不忘补上一刀,“安太妃可是去普陀寺修行了快十年呢,太后娘娘想必也想祈福这么久吧。” 一口一个“太后娘娘”,竟然是连母后都不叫了 他话语中夹带的威胁,太后哪里不懂,却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下去。 “皇……延玉这说得是哪里话?哀家也不知道修行多久。” “没关系的,太后娘娘早点回来也好,儿臣听闻宫中和天下百姓都爱瞧热闹,说不定您回宫之时,又是好一番热闹可瞧呢。” 景孤寒听到两人的对话,略带些奇怪,可他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这话只有太后和钟延玉明白,说的是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太监匆匆走了进来通报。 “太后娘娘,出发去寺庙的队伍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看?何时启程?” 闻言,钟延玉率先站了起来,“路途遥远,太后娘娘路上小心,陛下,既然太后一心向佛,做儿臣的还是别阻拦她的决心了。”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端的是一副为苏眉冰着想的姿态,让人无法反驳,可实际上如何,只有太后懂。 她攥紧了手,修长的指甲顿时刻入了手心,留下深刻的指甲印记,她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殿外的群山,一想到要在清冷的普陀寺待着,心里面就不是滋味。 可面对钟延玉的咄咄逼人,还有她的第一个孩子,她终究是无奈启程,在众人目视下上了马车,后宫妃嫔目送着人离开,其中影响最大的莫过于熙婷,她的身形都有些不稳。 她的目光落在前面清瘦的人影上,那张艳丽的面孔扭曲了一下,被景孤寒察觉,回过身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熙婷立即收起来脸上愤恨。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79节 她失去了最有力的靠山,而翊宁宫的安太妃是站在钟延玉这边的,她不甘心,在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之时,太后却突然离宫,能威胁她的莫过于钟延玉。 昨日下午,钟延玉究竟和太后说了什么?说没有猫腻她都不信! 可景孤寒明明知道有问题,还放过了钟延玉! 这是让她最愤怒的,他对钟延玉的宠爱竟然凌驾在了太后的身上!他怎么能够如此? 熙婷眼见前面的景孤寒主动伸手过去牵钟延玉,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全身。 她虽知晓自己进宫的目的不纯粹,可哪个女子没希望过帝王的宠爱,更何况是景孤寒这个人的相貌、才华也是不输京城任何人。 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又文武双全、长相不俗…… 若是让熙婷为了家族荣耀,进宫给个半死不活的糟老头子抑或是貌丑无盐、脑袋空空的男人入宫,她也是不愿意的。 景孤寒满足了所有的女人的想象,可对方却没宠幸过她一次,景孤寒给了熙家略些权力,可是她呢?她不是花瓶,不是任人提线的木偶,她也有心,既然对方爱钟延玉入骨?何必大行选秀?又何必选择她入宫?! 艳丽美人甩袖离去,这一次却是对景孤寒的失望—— 钟延玉似有所感,他回过身,目睹离开的女人,衣诀在风中飘动,低喃了一句。 “熙妃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子。” 景孤寒闻言,眸色微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缀在他们身后的宫嫔散去,那一个个女人当中,熙婷满头精致珠钗,一袭红色衣衫,背影格外醒目。 先前一个宫嫔冲撞延玉,延玉就借着她头上饰品不对,恩威并施,处置了对方,可如今这熙婷这身红衣,看起来不是一两日了…… “看着这派头就知道没有规矩的,延玉哪里看出来她不错了?”景孤寒皱起眉头,脸色格外冷峻。 漆黑如墨的眼眸滑过一丝暗色,他想起那个梦境,里面的女人他觉得八分是熙婷。 钟延玉看了他一眼,“拘束着别人的性子也不好,你当初或许就不该唤她进宫。”好端端的张扬艳丽美人,偏生眼瞎进宫,将青春喂了狗。 前世的熙婷可是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硬是抛弃了熙家的荣华富贵,非要下嫁给一个小将军,随后跟着去了边关,京城当中才子无不扼腕叹息,幸好她所嫁之人是良人,后院无妾室,独宠她一人。 随着武将,熙婷也学了些拳脚功夫,可好景不长,小将军战死沙场,军队被困盐城。 熙婷作为遗孀,却以女子之身扛起军队大旗,领着剩下残兵老将死守着孤城,亡将之妻,换下襦裙,披上战甲,以血肉之躯领兵打仗,挡住凶猛蛮夷—— 七日之后,援兵到来盐城,在战场上救下熙婷之时,对方已经失去了半条胳膊,容貌在刀剑中尽毁,皇帝大受感动,赐封其为一品诰命夫人。 而对方却在回京受封之后,自缢在了将军家,他们的新房处,只留下只言半语。 死后将她和小将军同葬—— 有时候,钟延玉看着熙婷的目光很复杂,是因为他的出现导致了轨迹的变动吗? 虽然隔着时间,他不清楚那位小将军是谁,他作为玉宴之时阻止了盐城事变,小将军没死,可熙婷却进入了皇宫之中。 前世两人轰轰烈烈的爱情纠葛,如今却背道而驰,光明和黑暗分割,劳燕分飞,疯狂爱恋恍如风流云散。 那个巾帼女人,永远消失在历史的浪潮中,除了钟延玉,仿佛没有人知道过—— 而深宫中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白蛇,还得数江心月,他视线转移到了那道白色身影上,那双凤眸闪了闪。 景孤寒还有奏折没批完,便去了御书房,而钟延玉则回到乾清宫,像是有了奋斗的动力,钟延玉的胃口极好,他慢条斯理地用完了膳食,眉目清冷。 影六在他身前抚琴,悦耳的琴声如溪水汩汩。 可眼前的青色人影,内心并不平静。? 第九十六章 他不能心软,定要成为这权倾朝野的皇 他真的要走上谋权篡位这条路子吗? 就在他晃神之时,门外过来了一个太监跪下,“皇后娘娘,江嫔在外求见,说是熬了鸡汤过来,想让皇后娘娘尝尝。”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女人怎么会过来此处? 钟延玉的眼眸微冷,将手帕丢在桌上,“不见,本宫身体不适,让她滚出去!” 他懒得和对方虚以委蛇,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做,江心月这条毒蛇,他迟早把对方给灭了。 他也相信,江心月的背后也绝对不是一个江南知州的背景,否则对方怎么那么轻易便收拢了后宫中人,处处获得方便。 林英查出来这两年在江心月手中的账册大多不明朗,后宫开支竟然比他在之时开销多了一千万辆白银,账册上看着是太后慈宁宫两年举办的寿辰还有后宫多出来妃嫔的开销。 可他不是傻子,他明白太后贪慕享乐,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花到一千万两白银? 账册模糊,又是太后所支,因为孝道,他和皇帝都不好多说。 江心月才是毒呢。 他命人收拾了碗筷,心想着对方到底把钱花在哪里了?江南知州那里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江心月身后的人到底是谁?前世对方费尽心思将江心月扶上宠妃的位置,是不是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太监走出去,又回来禀报了,“江嫔娘娘在外面跪下了,说是皇后不见她,定是她犯了错处,既然犯了错,便在外面跪着,等什么时候皇后娘娘愿意见她了,便起身。” 这话说的,别说钟延玉了,连影六都知道对方这是苦肉计。 旁侧的徐沉大胆进言,“皇后娘娘,江嫔在外面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 影六的冷眸扫向了他,只听徐沉不急不忙地继续说道:“江嫔娘娘如此有心,可待会儿陛下想必改完奏折,该来乾清宫了,不如让江嫔换个地方跪着吧。” 听他这般说,钟延玉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随后启唇:“那劳烦徐公公出去告诉江嫔一声了。” 江心月的这点小伎俩,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上辈子也就是有景孤寒偏爱才有恃无恐。 钟延玉垂下眼帘,看着徐沉出去,捏紧了手指。 可如今,他不也是仗着景孤寒这份宠爱,才敢如此吗? 何其可笑! 钟延玉不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影流,本宫想念宫外来福客栈的芙蓉糕了,你出门给本宫买回来一点。”他闭上眼眸,在此睁开双目之时,眼神变得冷冽。 此芙蓉糕非彼芙蓉糕,他要将景孤寒从那高位之上拉下来! 什么宠爱?他一个都不信! 影六的眼神复杂,心疼地看了青年一眼,不过暗影阁向来拿人钱财帮人办事,他无法多说雇主一句不是,更何况对方雇佣了他们所有影卫。 今夜景孤寒来乾清宫格外的早—— 他一踏入殿内,便见到面色温婉的钟延玉,正在烛光下看书,气色好了不少,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忍不住上前,亲了亲他的脸。 “延玉最近很喜欢这种国策呀?”他坐在旁侧,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书籍,这种政治性的书籍和文章一般都是由官家名人所著录,延玉怎么喜欢看起来这些了? 钟延玉抿了抿唇,放下手中书籍,“只是无聊,闲暇消遣罢了。”不好好学习治国之策,将来怎么夺了你的江山,处理政务? 青年的眉眼在烛光之下格外柔和,景孤寒牵起他的手,忍不住亲吻他的指尖,这是他想要抱青年的暗号。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抬眸看向他,缓缓道:“陛下,今夜还早。” 景孤寒笑了笑,眸底带着别样的暧昧,“等我们真正休息之时,便不早了。” 青色的衣带被拉了下来,长夜漫漫,多的是人无心睡眠。 一场夜雨席卷大地,普陀寺内,太后看着漏雨的屋檐,气得大骂钟延玉。 夜色格外深沉,景孤寒一点一点地靠近青年,小心翼翼地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目光撇到他身上留下的伤痕之时,眼眸满是心疼。 他曾听过玉宴的威名,却没曾想到是枕边人。 整日上战场肯定会受伤,他虽然清楚这一点,但依旧是会心疼,延玉回宫之后,他特地让人调配了好多去疤痕的药,每日给人亲自涂上。 可钟延玉,你宁愿去战场过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生活,也不愿留在这富丽堂皇、万般舒适的皇宫,你到底是有多恨朕呀? 景孤寒的眸色逐渐暗沉了下去—— 有时候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钟延玉眼底的冷漠和恨意深深刺痛了他,仿佛从他冬猎回来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此后哪怕江心月,抑或是其他人,包括他在内,都不能引起青年的情绪波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再也没有了他的身影,他在笑的时候也不是在真的笑。 景孤寒抱紧了人,只有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人的温度,他似乎才能平静下来。 “延玉,你到底要朕怎么办?”怎么办才能挽回你的心…… 他亲吻着少年的脖颈,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清晨阳光熹微,钟延玉倒了茶水,那双眸子看向身前的影六,“四五天过去了,你出一趟宫怎么这般晚?” “太过东西跟着了,也就慢了些,娘娘最爱吃的芙蓉糕,臣带了回来。” 影六其实也不清楚这包裹里面的是什么,不过听闻是他人前段时间寄放在来福客栈的。 钟延玉的高深莫测,他窥不见底,越发觉得自己渺小。 钟延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几个月的接触下来,连他也没个清楚的答案,只是不自觉地被对方吸引。 钟延玉打开包裹,里面看起来是寻常的基本书籍,影六更加疑惑了,但钟延玉当然不会告诉他答案,徐沉还有景孤寒的这么多耳目还在殿内呢。 “最近藏书阁新出了几本话册,劳烦影流琴师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他打开包裹,只是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 影六带着疑惑离开了此处—— 钟延玉抬眸看向徐沉,“本宫想去御书房看看陛下,你令人准备些鸡汤过来。” 徐沉看了一眼那些书籍,立马下去吩咐御膳房的人。 后宫虽多了不少女人,但到底不比前朝花团锦簇,还是清冷了许多。 钟延玉坐上车辇之时,像往常般带了本书籍解闷,只是等到车辇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立即翻到了书籍的中间,内有空洞,他取出那一小带白色粉末,洒在了鸡汤当中。 …… 这是延玉第一次过来看自己,景孤寒起身出去迎接,即使他掩盖了自己的神情,可这加快的步伐,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江心月的寝宫不一会也得到了消息,江心月恼怒异常,方才她前去看望景孤寒,对方可是连御书房的门都没给她进! 她的眼眸沉了沉,“再这样下去,本宫何时能够完全掌夺中宫之权?” 现下有林英监视着她,太后这个借口又走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想要为那位做事? 而此时,钟延玉亲眼看着景孤寒喝下汤,心中松了一口气。 “延玉怎么过来看朕了?”景孤寒亲了亲他的脸颊。 御书房内只有两人,徐沉也在外面候着,男人忍不住将青年抱过来,而两人身后龙椅上的金珠格外明亮圆润。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80节 钟延玉勾上他的脖颈,微微一笑,“臣想陛下了。” 温柔刀,刀刀杀人不见血。 景孤寒闻言,心尖颤动,即使知道钟延玉说的不一定是真的,还是陷入到了那虚假的温柔当中去。 青年半跪在他的膝盖上,乌发如瀑布,姣好的身形暴露无遗,修长洁白的手指正缓缓解开他的龙袍,摘下了那副清冷面具…… “陛下今日辛苦了,臣好好伺候陛下……” 景孤寒翻身将这只白猫压制下来,“延玉乖些,朕的政务还没处理完呢。” 他的声音沙哑而隐忍,钟延玉听得出来,他都快要忍不住了。 他仰头亲吻了一下男人的薄唇,“那臣便回去了。” 而他正要起身离开的那刻,男人却猛地将他拉回,落下炙热滚烫的亲吻,青色衣裳和皇袍很快掉在地上,龙椅上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 青年目光却晦暗地落在龙椅的宝珠上,他定要成为这权倾朝野的皇! 钟延玉前来御书房之时还是中午,等到他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了晚上,不远处轻微沙沙的写作声响起,景孤寒认真处理公务的模样映入眼帘。 他揉了揉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乾清宫,再抬眼看向远处。 平心而论,景孤寒的确是个好皇帝,若是他拉他下马,自己真的能够管理好这江山吗? “起来了?”景孤寒放下笔,径直走了过来,打断他的思路,亲吻上那抹红唇,“朕让御膳房的人随时温着延玉爱吃的饭菜,朕抱延玉过去看好吗?” 钟延玉垂下眼帘,在眸下留下一片阴影,“好。” 他绝不能心软,也不该心软——? 第九十七章 陛下,臣自然是日夜挂念着您的身体 景孤寒显然很高兴,他抱起人过去床上,给他布菜,知道钟延玉顾忌外人,也没叫人进来伺候,“延玉尝尝,这都是你爱吃的菜。” “陛下也好好用膳吧,不必顾忌着臣。”钟延玉避开了男人灼热的目光,手上的筷子落在了旁处。 钟延玉害怕自己心软,没有再过去御书房送汤了,索性暗中将药下在了晚膳。 左右这是异域的毒,无色无味,连银针都不能测出来。 后宫妃嫔莫名其妙地暴毙而亡,还有好多人犯了事,被送去了普陀寺和太后一起为皇家祈福。 钟延玉为下.药而接管后宫之事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景孤寒到底把那些妃嫔怎么了?” 徐晨沉吟了一下,随后说道:“那些小官的女儿,陛下愿意给她们一笔银两,赐了县主封号,因其守宫砂还在,对嫁人也无碍,陛下也给了那些官员警告,不得怠慢她们,甚至有些还给口谕,赐了婚,有些不想走的,便派去了普陀寺,也保她们一生安稳。” “剩下些大官家的女儿,皇上许诺了好处,母族愿意接纳她们回去,对外只称长得相像的远方表妹,封了郡主名号。” 钟延玉恍惚了一下,看不下去国论了,低喃道:“他这般又是为何?” 如今又有什么意义呢。 徐沉抿了抿唇,抬眸看向软榻上衣衫单薄,雪肌玉骨的青年。 为了谁不言而喻,可青年并不接受,迟来的深情终究是晚了一步,人心已凉。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皇后娘娘,熙妃在外求见,说是有事相问,今日若见不到娘娘,以后她便天天来乾清宫求见。” 大抵是先前的江心月求见之事闹得大,熙婷真怕了对方不见自己,便说了很多相见理由。 钟延玉听得出来,她这一趟过来,不是为难自己的,“罢了,你让她进来吧。” 很快,他便见到了那袭火红色衣袍,熙婷风风火火地进来,这次不是外厅,直接进来了内室里面。 她一眼就看到了软榻上的钟延玉,随即冷笑一声,“你倒是悠闲,殊不知后宫都快翻天了!” 钟延玉抿了抿茶水,“后宫翻天又不是本宫翻的,熙妃要是有这心去平定,那便去,别拉上本宫。” 熙婷被他这一番言论给气到了,“定是你在皇帝枕边吹了风头,要不然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清理后宫?钟延玉,你不觉得过分吗?这么独占着帝王的宠爱便罢了,连我们几个妃嫔你都容不下吗?!陛下难道还能指望着你传宗接代吗?!” 这下竟然连皇后都不叫了,徐沉皱眉,本想问罪。 钟延玉却并未怪罪,只是淡淡地说道:“此事熙妃得问陛下,本宫也没这么多空闲时间来吹枕头风,若是熙妃有本事顺带让陛下废后,别说后宫妃嫔,连本宫也得感谢你。” “你……”熙婷气急败坏,跺了跺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怎么这样!” “钟延玉,我熙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你和景孤寒!若是我被退回熙家,家族的人怎么看待我?!郡主之名又如何?我又不是小门小户的女人,京城哪个人不认识我?!到时候怎么看待我这个昔日天之骄女!” 越说她的眼泪便越加汹涌,景孤寒把她选进宫内为妃,如今又要让她出宫,来来回回的折腾,她损失了名声,还吃力不讨好。 哪怕她回到了熙家,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办? 钟延玉让徐沉给她递了张帕子,“在这深宫一辈子,做囚笼当中的鸟儿罢了。” 他抬眸看向女人,神色格外冷静,“你真当觉着好的话,本宫便去请了皇帝让你留下,你想老死在宫里,没人阻止你。” 熙婷却迟迟说不出那句留下,神色逐渐崩溃,大声说道:“钟延玉,你就是个妒夫!”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们难道不是自愿入宫,为家族获取权力和荣耀吗?”钟延玉语气微冷,丢下手帕。 “大家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别把自己摆在这么无辜又清高的地位。” 他们当中,谁也不比谁清白。 青年眉眼冷冷清清,看向人之时,自带着威慑,熙婷只是不甘心,她不愿老死深宫,可回想她这三年的时光,又有些不甘心,女人的青春能有几个三年? “钟延玉,你真是狠心!我们走了又怎么样?景孤寒难道不会再选人生子吗?你等着,你永远不会得意的!”熙婷抽泣着说道,语气里面是满满的怨恨。 钟延玉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本宫知道了,选择权在你的手上,你不想走,景孤寒也不会逼你。” 熙婷闻言,却知道了此事钟延玉真的不知情。 景孤寒都找她谈话了,她要是不走,就会去普陀寺带发修行,去清冷寺庙守着活寡,还不如离开呢! 看着人落荒而逃,钟延玉的眼眸波动了些,手上的书籍,怎么都看不下去了。 这几个月,后宫的妃嫔几乎都被清理走了,唯独剩下了个江心月,尚未安置。 而景孤寒的身体一天天变差,经常瞌睡,太医过来却查不出什么问题,惊动了朝堂百官。 钟延玉看着床上昏睡的男人,眼眸沉沉,“陛下,喝药了。” 景孤寒咳嗽了许多声,浑身乏力,“朕这几天不知怎么的,怕是以后照顾不好延玉了。” 男人的脸色苍白,多了些憔悴之色,他的脑袋始终处于晕眩的状态,连奏折都看不下去了,这几天都是钟延玉暗中在替他处理政务,这样才不至于引起朝堂晃动,可消息还是走漏出去了些。 “陛下,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臣可是日夜挂念着您的身体。”钟延玉给他盖上被子,语气依旧是不慌不忙。 他很清楚自己下的慢性毒药,并不会致死,连续服药只是意识越来越不清醒,浑身无力,受他蛊惑罢了。 他需要景孤寒先做一个傀儡皇帝。 美人喂温药,勺勺皆是毒。 景孤寒温柔地注视着他,眼皮却越来越重,最终抵挡不住困意,昏睡了过去。 钟延玉出了房门,没有再看对方一眼,他吩咐影卫开始行动,那双眼眸沉了沉。 钟府之内,钟延清看着自家弟弟的亲笔书信,剑眉压低,临白亦从身后抱住了他,“钟大哥在看什么?” “小弟的书信,你身体不好,先坐着吧。”他轻轻拉开少年的手,按着他坐下来,随后将书信放进了火炉中烧毁。 临白亦没有在意,“钟大哥,我想你了。” 钟延清的耳尖微红,却低声阻止,“不行,明日.你还要看书呢。” 临白亦勾住他的腰带,“我看不进去书籍,今日我又被夫子骂了。”他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如若不然也不会设计了那次的意外。 身处临家的继母为了高额的聘礼,强行将临白亦的亲妹许配了一个老富商做小妾,可他孤身一人,亲妹妹又被锁在了房间,继母根本不给他接近救出妹妹。 母亲临死前可是嘱托他要给妹妹寻个好人家,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继母像是发卖般,把他的亲妹嫁给那个又老又丑还妻妾众多的老翁! 他必须寻找到强有力的靠山,钟延清便是他的眼前的一颗大树,若不是钻了钟府人丁简单的空子,他清楚自己是不会得逞的。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这份愧疚,能对他这般好…… 他求到了对方的身上,男人念着愧疚,将人救回来接到京城,买了一处院子安置,还给了妹妹一座繁华街的店铺以做生计。 他并未中举,钟延清也没赶他离开钟府,反而给他找了京城当中最好的书院上学,还专门叫夫子来给他复习功课。 吃穿用度这些更是不必多说,他身上穿的都是京城最好绣娘做的衣物,男人每个月还给他几百两白银出去游学…… 除却那一次意外之后,对方也没以此为要挟,再碰过他,只待他比往常好些。 他看着烛光下那张剑眉鹰目的脸颊,心跳不禁加快了几分,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他的呢? “钟大哥,天色太晚了,这些账册,你明日再处理也不迟。”他劝了一句。 钟延清放下账册,看着自己腰带上的手,微微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缓声说道:“还差一点,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吧下,多看会书籍也可以。” 临白亦不想回去,他得着钟延清的宠爱,也越发大胆了,虽然在钟楚荀和下人面前规矩得很,但私下里面缠得钟延清越发得紧了。 “钟哥,我自己一个人怕黑,睡不着,我想在你房间,和你一起休息。” 钟延清闻言,只好放下手中毛笔,揉了揉额角,“你乖些,别胡闹好不好?” 临白亦知道他含蓄内敛,举止倒是越发大胆,俯下身来凑近他的脸颊,“钟大哥,可我真的很想你,那夜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愧疚的。” 钟延清幼年便常去战场,钟母去世早,三个父子也不知道寻常官家都有几门通房丫鬟。 是以那夜……钟延清还是头一次,又因着药物,格外粗鲁了些。 “其实钟大哥你很好的。”临白亦勾着他的衣带。? 第九十八章 延玉夺位:这天下依旧是景家的,但我要拿到实权 钟延清的眼眸暗了几分,“你真的确定留在我房间里面?” 柳下惠的日子不是这般好过的,更何况快三十年没尝过肉味的人,突然吃到了肉。 临白亦笑了笑,献祭般地靠在他的怀中,“我自然是确定的。” 夜幕沉沉,衣裳被脱落在地,床幔处多了一道影子,指尖颤抖,少年的眼尾逐渐变得嫣红。 皇帝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可除却虚弱之外,并无其他不适症状,御医们又找不到缘由,颇为无措。 钟延玉趁着景孤寒虚弱之时,很快凭借着百官的把柄,控制了朝堂,更遑论这三个月的政务,都是钟延玉亲自处理的。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81节 养心殿的人暗中都换成了钟延玉的亲信,景孤寒隐隐约约察觉出来什么,在意识半梦半醒之时,拒绝了钟延玉的喂药。 “朕不想要喝!” “啪!”药碗被推倒摔在地上,钟延玉的脸色不变,唤来荀灰,“你命人再熬一碗药过来,陛下可不能任性。” “钟延玉!咳咳咳!”景孤寒难得清醒,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病态的脸上出现怒火,“你怎么敢?!” 他对他这么好! 钟延玉不去看他,很快,药便端了过来,还不止一碗,“陛下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好好喝药吧。” “来人!” 景孤寒大叫了一声,可这养心殿没有人过来,暗卫和锦衣卫都失去了踪影,三个月的时间,足够钟延玉部署。 “暗卫伺候陛下不当,臣派了人亲自去关押他们,还有锦衣卫,他们太过张狂行事,也关了起来,京城禁军守卫不当,前几天竟然有刺客进来刺杀臣,臣便将禁军首领给换了个人……” 钟延玉笑了笑,语气不急不慌。 景孤寒的怒火中烧,他怎么还能不清楚钟延玉的用意! “钟延玉!”他的双手突然紧紧地掐住对方的脖颈,只是那力道很快被钟延玉给拉开了。 “陛下如今身体正虚弱着呢,定要好好休息。” 钟延玉的眼眸冷淡,将药直接灌进他的口中,景孤寒不张开口,可他意识越来越模糊,几乎快要坐不住了。 “陛下非要敬酒不吃罚酒!臣有的是法子喂你!”钟延玉冷笑道,随后拿过来另一碗药,让几个亲信按住他,掰开对方的嘴巴,几碗温药立即灌了下去! 景孤寒被松开,想要吐出来,他的意识更加模糊了,眼前都是钟延玉的幻影,重重复复,交叠在一起。 “钟延玉……”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昏过去之前都想不出来钟延玉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钟延玉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他唤来身形和景孤寒相像的影六,拿出那枚昔日从墨渊手下讨来的易容丹。 “吃下这丹药,你会有些痛苦,但不会对身体有伤害,我要你照着景孤寒的模样,捏塑出一张和他一样的脸。” 他将药递给了影六,暗影阁的生意,是他如今做得最为划算的买卖,恐怕以后再也找不到这般得力的助手了。 影六接过药,做影卫的,一点疼痛算什么。 他问了旁的问题,“皇后娘娘,真的打算杀了陛下吗?” 暗影阁做事不问黑白,可景孤寒是天子,一旦身死,天下动乱,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他忍不住说道:“景孤寒再如何,他的政绩都无法忽视,娘娘要顾及这天下黎民百姓。” 钟延玉知道,但他抿了抿红唇,抬眸看他,坚定地回答,“他可以,我也可以,我不会比他差的,也不会拿天下苍生作戏言。” 影六闻言,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虽然他也不清楚钟延玉是不是能够担当得起这天下苍生的责任…… 翌日清晨,一个崭新的“景孤寒”出现,宣布因为龙体抱恙,以后由钟延玉垂帘听政,胁从处理国务。 此话一出,便遭不少大臣出言反对,有些哪怕知道钟延玉手上捏着他们的把柄,也不愿意将权力交托钟延玉。 “自古以来,若是皇子年幼,太后垂帘听政才勉强有迹可循,可这皇后……陛下岂不是在胡闹?!”为首的丞相立即出声反对,甚至还怀疑起来他。 “陛下,您以前可绝对不会将外权轻易给了他人,如今这京城的禁军还换成了钟家的人,难不成是有人威胁了您?!”他的话语直指钟延玉,格外犀利。 钟延玉早就料到了这局面,即使他手中有把柄,也不能完全收服人心,可他也不会任由满堂官员出声反对。 以钟楚荀为代表的武官们瞬间站了出来,“赵丞相这话说得便不对了,既有垂帘听政的先例可循,那为何皇后不能?!况且这事陛下也应允了,难不成你敢质疑陛下的先见之明?!” “钟元帅说得对!就是没有先例又如何?堂堂大颂国,开个先例又何妨,现下应以龙体为重,让皇后辅助协政未必不可,毕竟皇后可是有才子之名,并非无能贪婪之辈!” “一派胡言!” 以赵丞相为首的官员立即骂道,“再如何,也轮不到皇后干政?先祖本就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还望陛下三思啊!” 几个老臣直接“噗通”跪在了地上,恳求“景孤寒”收回成命。 “咳咳咳!” “景孤寒”猛烈咳嗽了好几声,语气中夹带着滔天怒火,“只是垂帘听政,协助处理国务,你们何必多想?!难不成连朕这龙体都不顾虑了吗?!巴不得朕早日离去,将这皇位给你们?!” “微臣不敢!只是这朝堂不是没有官员为陛下分忧解难,何必要皇后过来协助陛下?!” 宋丞相等一干人在地上磕了个响头,“祖宗之法不可废,若是开了这个先例,后朝怎么办?微臣这也是为了天下着想呀!” 钟楚荀等为首的武将也立即跪在了地上,“赵丞相之言太过荒唐,皇后娘娘垂帘听政罢了,皇上不也还是坐在龙椅上吗?当下应当为陛下龙体着想才对,在场官员虽为朝官,可终究不能常伴在陛下左右,皇后娘娘也不过起书写奏折等简单协政,哪里不可?” 他说完,也立即磕了个比赵丞相更重的响头,把赵丞相气个半死,和他直接唇枪舌战了起来,朝堂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够了!” “景孤寒”一声大叫,又猛烈的咳嗽了几声,钟延玉在旁边给他顺着气,眼泪快要流下,“陛下,你龙体不适,不要激动,臣待在后宫等你回去便好,别让这些官员因此争执,伤了您的身。” “景孤寒”按住他的手,“皇后仁慈温顺,是这些朝官的问题。” 言罢,他抬眸看向底下的人,捂住嘴巴又咳嗽了几声,“既然争执不下,那便按朝规,多数人顺从少数,你们可有议?” “臣等无议。” 他没有一意孤行,这好歹让朝官松了口气,对方起码还听得进去他们的意见,没有被妖人蛊惑。 一票票投了上去,结果公开公正,全程在文武百官的眼皮子底下,也算是公道。 朝堂之上的文官可比武官多,赵丞相有自信自己能赢,却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倒向了钟楚荀那边,身后一些小官瑟瑟发抖,赵丞相没有想到竟然有自己人叛变了阵营! “既然多数官员都认为可行,那明日起,便由皇后垂帘听政,朕若身体不适,便由皇后,咳咳咳咳咳!”他又猛地激烈咳嗽了几声,脸色仿佛苍白了些。 “便由皇后亲自处理政务,晚上再……咳咳咳咳咳!再说给朕听!” 病态的面孔,加上剧烈的咳嗽,让群臣战战兢兢,赵丞相还想要出声反对,却被“景孤寒”一眼看穿。 “赵丞相,你也算是朕的心腹,方才你可是亲口同意投票抉择的,咳咳咳!” 闻言,赵青云到嘴边的反对,只能咽了下去,只是心气到底不顺,看着高位上的钟延玉,越发警惕。 钟延玉真是好大的手段,竟然连百官都糊弄了过去!他必须寻找个时机,废了对方这个垂帘听政的计划! “景孤寒”宣布完这一决议之后,又猛地咳嗽了好几声,借机龙体不适,避免暴露破绽,早早地下了朝,钟延玉扶着他回去。 方一坐上车辇,“景孤寒”就换下了那副孱弱的模样,寻问旁侧青年道:“如今整个皇宫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了,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景孤寒抱恙在身,自然是由本宫去上朝,本宫会尽快搜查出来兵符,控制西北大军,这江山依旧是景家的天下,只是我必须拿到实权。” 钟延玉语气坚定,他的面容虽然看着温润,但眉眼分明藏着勃勃野心。 一阵大风刮过,树叶落尽。 翊宁宫内,安太妃自然得知了今早发生之事,她的眼眸震惊,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陛下怎么可能让钟延玉垂帘听政?!”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景孤寒绝对不是这般胡闹的人。 况且先前对方千方百计地夺得兵权,如今却因为身体之故,让钟延玉掌朝堂大权? 她唤来贴身嬷嬷,“你去准备车辇,准备些补品,老身要去养心殿看望陛下一趟。” 钟延玉提前得知消息,正喂着陛下昏睡的药物,安太妃走进来之时,瞧见了两人。 “母妃,陛下方才太过劳累,正睡着呢。”钟延玉压低了嗓音,乖顺地行礼说道,让人挑不出来一点错处。 “怎么这般早就睡过去了?”安太妃闻言,立即上前查看,只见景孤寒面容宁静,脸色略显苍白,脸颊消瘦了许多,不由得不安。 “御医们来查过了吗?”她怀疑起来钟延玉,看到空了的药碗,那双眼眸沉了沉,“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生起来病?”? 第九十九章 景孤寒不让他好过,他也绝不会让对方和那些妃嫔如意 “太医院的人都来看过了,暂且查不出原由,现在在仔细查清病因,只嘱咐陛下好好休息,开了些安神静心的药物。”钟延玉命人将药碗端走,随后上前说道。 “母妃,有什么事情,我们去外厅说吧,留在此处,打扰陛下休息就不好了。” 安太妃再看了一眼昏睡的景孤寒,担忧地揉了揉他的手,感受到男人拇指处一道细微的凸起。 这是小时候景孤寒意外留下的一道疤痕,只有她知道,女人的眉头松动了些,这确实是景孤寒,可今早为何要下那么一条命令呢? “我们出去说吧。” 安太妃觉得一定有猫腻,说不定钟延玉胁迫了景孤寒,她对昔日手帕之交的儿子再好,终究也是比不过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觉得钟延玉哪里都是疑点。 尤其是这养心殿的人…… 她掩盖怀疑思绪,深思熟虑,心想着下次一定要在景孤寒清醒过来的时间,偷偷来一趟。 钟延玉将她请到了外厅,红唇微抿。 他知道这后宫中,第一个起疑心的人肯定是安太妃,太后还在普陀寺,被他捏着把柄,远在天边,虽有疑惑,可也不敢回来验证疑心,他需要看紧安太妃。 “皇帝究竟如何了?宫中的御医怎么半点都可能看不出来,是不是御膳房的伙食有问题?” 安太妃将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皇后娘娘如今世理万机,恐怕有所不周之处,明日起,老身便亲自前来照顾陛下,您好好处理政务吧。” 钟延玉自然不可能将景孤寒交给对方照顾,“陛下指明了要臣伺候,母妃若是担心,便常来养心殿便是了,臣作为皇后,不亲自照顾陛下,反倒由您照顾,这理怎么都说不过去,怕是史官知道了,也得在史论上骂儿臣几句。” “老身只是体谅你罢了,况且陛下也是老身的孩子,有何不可?” 安太妃眼神凌厉了起来,自从见到这养心殿都是钟延玉的人,她就知道对方一定有了异心! “母妃,儿臣不想与你对立,有些事情可能破不说破便罢了。” 钟延玉眼眸直直地对上她,“无论如何,你也是安太妃不是吗?陛下做得好,儿臣也不会输给他。” 安太妃捏紧了手帕,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颤抖了起来,“你和陛下的私情,不该扯到天下人的身上,况且只要你好好待着,陛下并不会为难钟家和你,你何必如此?做到这般不可挽回的局面,钟延玉,你到底要怎么样?” “难不成真想让这江山改朝换代吗?”她咬了咬牙,中年的面孔上满是沧桑,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迅速睁开。 老身劝你放手吧,不要再这般执迷不悟了,只要你放手,一切尚有回旋的地步。” “弓箭已经拉开,箭矢已经射了出去,一切都不可以回头,可无论如何,您也永远是儿臣的母妃,陛下不会为难您,儿臣也不会为难您,您从今往后在翊宁宫中一切照旧,儿臣知晓您不会站在儿臣这边,但也希望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站在陛下这边,权当个不知情的逍遥太妃……” 钟延玉抿了抿茶,古井无波的眼眸终究是波动了些,看向安太妃的眼眸中带着坚定。 “钟延玉!今日此举,你真让老身寒心。” 中年女人猛然醒悟,她想不到往日善待的人,竟然这么对待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 她不会任由对方控制朝堂的,钟延玉别想轻而易举地掌控景孤寒的人生,对方分明是这天下明君,不该病倒在床榻之上!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82节 “影六,你派几个人密切盯着翊宁宫,将翊宁宫的人全部控制起来。”钟延玉冷下了眸子说道,他目光飘远,看到内室的景孤寒,心绪终究是乱了。 其实不仅是安太妃,钟父、大哥、影六……都在无形中劝过他—— 夜色深沉,一场大雨轰然袭来,京城变了天,转眼间的功夫便来到了秋季。 钟延清站在树下,落叶纷飞,突听阁楼有声响,抬头看去,临白亦站在阁楼窗前,眼里盛满了光,对着他笑,“天冷了,清哥出去记得加衣。” 钟延清望着他,不由得伸出手,落叶掉在手上,带着微凉。天很凉,但对少年的心却热烈。 “好。” 一步步脚步声急促,少年跑下楼来,身后的小厮措不及防地跟着,临白亦突然很想亲亲男人,下了楼他踮起脚尖,勾着男人的脖颈,吻上了那片薄唇。 钟延清抱紧了他的腰肢,在一片落叶成雨中,惊愕在地的不仅有随后赶来的小厮,还有前来寻找钟延清商议事情的钟楚荀和几个同僚客卿。 钟延玉在给景孤寒喂药,看着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他的内心毫无波动,这药没有毒性,只有一直喝着,才会浑身无力,软倒在床。 他的内心深处还是迟疑,他不想杀害景孤寒,可他变得无情、冷漠、失望、生不如死,变成行尸走肉,这一切都是从景孤寒前世害死他的那一刻开始的。 他想要放过自己的,可景孤寒不放过他,将逃跑的他强行抓回了皇宫当中。 于是他抛弃了理智,接受情感的支配,景孤寒不让他好过,自己也绝不会让对方和那些个后宫妃嫔如意。 可脆弱的感情泛滥成灾,不可收拾,像一条船驶进了深海中,找不到停泊处,他如今也不知道囚禁景孤寒,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皇后,到底对不对? 可既然决定做了,就应该担起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钟延玉处理国务中规中矩,倒是没出现过什么错处,让赵丞相也抓不到把柄,“景孤寒”的病情越来越重,几乎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国务正式交给了钟延玉接手。 青年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尽心尽力处理好国务,江南多雨,又引发了山体滑坡,堵住了河流路段,引发了洪灾。 他这几日和群臣商议解决之法,又调拨了赈济银两过去,除却每天都记得过来给景孤寒喂药,倒没多少空看着景孤寒。 安太妃得到见皇帝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她身边跟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手上还端着食盒,看似去探望景孤寒的,实际上让宫女太监等人趁乱支开钟延玉的亲信,小太监偷偷把脉上景孤寒的手,片刻之后朝安太妃点了点头头。 “好了!不就是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不就是猫跑了吗?你们等会儿抓回来就好了。”安太妃看见景孤寒没有醒过来的预兆,突然到访又突然离开。 等回到了翊宁宫中能够,她却变了脸色,寻问旁侧太监问道,“大夫,陛下究竟如何了?”这个小太监是她托熟人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大夫,医术精湛,她怀疑太医院的人在说谎。 “启禀太妃娘娘,陛下身体虚弱,但看起来体内并无毒素,像是突然如此的,草民可能需要看看他平日所用的东西。”大夫恭恭敬敬地说道,脱下头上太监的帽子。 安太费捏紧了手,皱起眉头,如今她过去一趟便是不易,怎么还能让大夫细细观察? 不过这种说辞,和太医院的御医诊断说法差不多,说明钟延玉的手还没有伸到太医院那里去。 “老身再找个机会,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可告知他人。” 安太妃垂下眼帘,思索着钟延玉会下什么药?太医院的人对药理颇有研究,如果是普通的药剂抑或是中原药,必定很快察觉,难不成是西域来的? 她捏紧了手帕,思索着请一个医术精湛的西域大夫回来,要花多少时间。 钟延玉得知了安太妃来养心殿造成的混乱,看了一眼昏睡的景孤寒,见他无异后,随即抿了抿红唇,“以后你们看好外面,若是安太妃再来,拦住她,立即汇报给本宫。” 青年身形姣好,乌发玉冠,但气势和震慑越来越强,昔日温婉的眉眼都带上了些许凌厉之色,毕竟要和那群惟恐天下不乱的臣子打交道,他的青衣都换成了极为压迫的暗色衣袍。 影六看着,钟延玉越来越像昔日的景孤寒,连在国务上也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他低语了一句,“其实娘娘你真的很不错。”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无论是国政,还是军事,钟延玉丝毫不比景孤寒差,更何况玉宴之事,在他的眼中对钟延玉都有了滤镜。 “皇后娘娘,既然你打算放弃陛下了,不如重新考虑一下枕边人。” 成年人的爱情向来直接干脆,影六直接伸手抓住青年的玉指亲吻,眼眸暗沉。 “暗影阁可以帮你控制整个皇宫,不收钱,你可以成为暗影阁的另一个男主人。”男人的眼神滚烫似火,直勾勾地看着钟延玉的脸颊。 钟延玉一愣,随后立即抽回来手,“阁下说笑了。” 他还需要暗影阁的助力,也不想和影六闹翻脸,“本宫现在最不想考虑的就是男欢女爱。” 清冷的面孔上滑过一丝嘲讽,他看着里面的景孤寒说道:“你看看,以前本宫以前也算是和陛下青梅竹马,曾为山盟海誓,可他如何待我?最后又不是闹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第一百章 陛下,您的皇后真软,臣很喜欢您的皇后 他回过身来,看向影六,“本宫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晚了……”影六低喃道,痴迷地看着青年的背影,不顾他的挣扎,直接抱上青年的腰肢,吻上那片肖想已久的红唇。 他知道钟延玉还需要暗影阁的助力坐稳摄政皇后的位置,不会轻易得罪自己—— 他卑鄙无耻,又下流,早就在景孤寒中毒之时,想了一百遍要如何享用青年,让他匍匐在自己身.下。 “唔唔唔……”钟延玉使劲捶打着他的肩膀,却被狠狠压制住,炙热滚烫的亲吻,男人眼中的欲色让他心惊肉跳。 “混账东西!”男人终于松开了手之际,钟延玉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随后气愤离开,心想着等他完全掌控了这皇宫,定要把暗影阁的人撵出去! 影六被扇得偏过头去,俊秀的面孔上留下红印,可丝毫没后悔方才行为。 皇后的嘴唇,可比他想象得柔软多了…… 他走进内室,看了一眼虚弱的男人,幽幽地问了一句,“陛下,您的皇后不仅腰软,嘴唇更软,不知道身软不软?” 一想到病床上的这个男人曾经疯狂地占有过青年,他心里面就妒忌地恨不得掐死对方,哪还有前几天劝诫钟延玉的样子? 他转身离开,没看到病床上的男人手指动了动。 景孤寒这些天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吃食都出了问题之后,摄入量减少了许多,偶尔意识也有一丝清醒。 方才的动静,他全收入耳中。 钟延玉为什么要这么恨他?可只有他可以欺负对方!影流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喧嚣的内心,终究抵挡不住身体的困意,他渐渐又昏了过去。 夜深人静,皇宫之内却并不平静,钟延玉披上衣服,走向殿外,寻问荀灰道:“发生了何事?” “娘娘,牢房里面的暗卫首领,藏了武器,挣脱了铁索,逃了出来,我们的人正在搜查各个宫殿角落,他受了伤,逃不了多远的。”荀灰立即回答。 秋天的夜晚格外冰冷,钟延玉的心被冷凝了起来,“搜!今夜必须要把人抓起来!” 他控制了锦衣卫和禁军,唯独暗卫神出鬼没,擅长隐匿之术,他没能完全掌控,只抓到零星几个人,如今让暗卫首领逃了出去,他恐怕会出事…… 暗卫是由景孤寒完全掌控的,历任皇帝传下来,没有皇帝的命令,根本不能够指挥对方,钟延玉怕他们坏了自己的计划。 他披上外套,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前去养心殿,“你们加大对养心殿的守卫,不放过任何一个人进去!” 漆黑的道路上,身负重伤的暗一看着举着火把和灯笼的搜查士兵,捂住了伤口,思索着该逃往哪里。 安太妃的寝宫内室突然闯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宫女差点失声尖叫,暗一立即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另一个宫女瞪大眼眸,却被暗卫拿剑击中在了她的声带,顿时失了声,安太妃察觉到动静,立即从打开床帘,一眼便见到了暗一,她惊讶地张大嘴巴。 “安太妃,还请您救属下一命。” 惊吓过后,安太妃也认出来对方,迅速冷静了下来,“夏竹,你去点起香薰,散开些血腥味道,夏台,你去把血迹清理干净。”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响起来剧烈的敲门声,“刺客逃出牢笼,还希望安太妃容臣等进去搜查一番。” 内室里面的安太妃立即将心腹稳住,让夏竹扶着暗一躲进了床榻之下,随后自己衣衫未整,只垂下床幔,让士兵进来搜查。 “安太妃年纪大了,还希望各位大人动作小点,别扰了太妃娘娘清净。” 夏竹冷静了下来,说了几句后,任由太监宫女搜查,她则紧紧守在床侧,看着像是担忧安太妃,实际是脚踩着几滴残留的血迹,怕人看出来。 士兵而不敢冲撞安太妃,眼见内室就三人,简单搜查了一番,便提着灯笼离开了,安太妃胆战心惊,等到人离开之后,才借口休息,让夏台、夏竹留下来照顾她。 这两人是自己的心腹,夏竹立即扶着她的手,“娘娘的头疼病又犯了,你们别在这殿里面站着了,出去外面,别污了空气。” 一行太监宫女立即走了出去,随后安太妃立即整理好衣裳,夏台从床下拉出来暗一。 “老身的梳妆台底下藏有金疮药,你快些拿过来给他上药。”安太妃立即吩咐夏竹道。 夏竹匆匆处理好了暗一的伤势,让人在地上铺了个毯子给他躺下。 “多谢太妃娘娘。”男人的声音沙哑而低迷。 “陛下,他究竟怎么了?”安太妃冷下眼眸,立即询问道。 暗一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皇后有问题,他控制了锦衣卫和禁军,暗卫团的许多人也被他囚禁了起来,只有少数人逃生,陛下生病此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安太妃明白了,只得先让他在内室休息,两个心腹伺候着他伤势。 好歹暗卫首领回来了,那些散乱的暗卫也不算群龙无首,解救陛下的阵营又多了个强力的助手。 翌日清晨,钟延玉听闻未搜查到暗卫首领,心都快要凉了半截,他看着龙床上的男人,眼眸沉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死守养心殿,任何人不许进来!” “景孤寒,我真是小瞧了你的手下——” 他将药灌进了男人的口中,却没发现男人的一截手指动了动。 临近冬日,炽热的阳光并不多见,钟延玉额间的汗珠细密,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再随“景孤寒”下一趟江南。 这江南总督怎么做的?! 还有那监察官是不是轻看他这个皇后?!竟然对他下达的命令轻慢,置百姓于不顾! 洪灾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不早日解决,死伤的不仅是百姓,更会危及下一年的百姓种植生计。 他方才坐上摄政位置不久,这些人明显就是不将他放在眼中,可若他下江南,哪怕速战速决也要半个月,他不在皇宫又怕生变。 左思右想,终究是内心的责任战胜了担忧,他召唤来影六,直接开口道:“本宫不久后要和你下江南,处理一趟江南赈灾之事,你派影卫在宫中盯着,本宫也会命钟府的人和禁军时刻看着皇宫。” 影六如今还是“景孤寒”的模样,不过再过一个月,恐怕就恢复成原来容貌了,他戏谑地看向钟延玉。 “皇后娘娘,臣怎么能随你一起过去呢?臣是您什么人?这窃取皇权,是杀头的大罪呢。” 钟延玉撇了他一眼,以前对方可没在意过,况且暗影阁本就不分黑白,若是如此,早就有许多杀头之罪了,也不嫌弃多一次。 影六撑起下巴,“皇后娘娘,想要我去,总归是要给点利息的。” 钟延玉冷冷地看着他,雪白的脖颈映入影六的眼帘,更添了几分颜色,“皇后娘娘,算起来我也算是给你夺了江山吧,你怎么连给我碰一下都不愿意。” 钟延玉抽出手,真搞不懂这些男人怎么每天都只想着这档子事情?家国天下,难道不比情情爱爱要重要得多? 一个个像是没吃过肉似的? “你若是有需求,看上哪个男子或者女子,两情相悦,本宫便为你赐婚。”钟延玉重新处理起来政务。 “其他有的没的,别想太多!” 殿内无他人,钟延玉懒得客气。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83节 影流眯起眼眸,看着青年绝美的面孔,幽幽地说道:“皇后娘娘,你不考虑一下吗,我并不比景孤寒差,你在他那里得不到的承诺和誓言,我都可以给你。” 若是枕边人是钟延玉这般的妙人,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钟延玉没理他,他先前下达的就是命令,才不管影六同不同意。 而男人显然不喜欢他的冷淡,凑近去想要亲吻他,这次却被钟延玉察觉提前避开。 清冷的眉眼染上艳丽的怒火,“你再胡闹下去,本宫便打断你的腿,让你明日坐着椅子出去!” 影六不以为然,反倒按住了他的脑袋,不顾对方挣扎,亲吻上那片红唇。 “嘭!”端着茶水进来的徐沉,被惊讶到松了手,茶盏碎裂在地,溅了一地茶水。 “啪!”钟延玉趁着影六不注意之时,猛地扇了他一巴掌,青年红唇鲜艳,染上了水色,骂了一句,“放浪之徒!” 影六毫不在意地揉了揉脸颊,看着徐沉,随后戴上面具,叹息了一声,“可惜了,改日臣再找皇后娘娘。” 徐沉捏紧了手指,妒火燃烧着他整个大脑,他终于知道了哪里不对劲。 此“景孤寒”非彼景孤寒!这个登徒子,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自己的皇后娘娘?! 他看着青年红唇上的水光,差点想要上前狠狠擦干净! “行了,你都看到了吧。”钟延玉看着人毫不掩饰的怒火,以为他是再恨自己囚禁了真的皇帝,那双眼眸凌厉,朝殿外叫了一声,“荀灰!” 荀灰立即匆匆带着几个侍卫进来,徐沉立即表明决心,“奴才方才什么也没有看到,皇后娘娘一直在处理公务。” “是吗?”钟延玉冷眸看他,一步步走到徐沉的面前,心里面想着的却是杀死对方的借口。 侍卫按住徐沉,青年的面色阴冷,漆黑的眼眸划过一丝暗色,那双手掐住了徐沉的脖颈,不断收紧。 前世那杯毒酒恍惚出现在眼前,如今徐沉快要窒息的面孔,却和当时徐沉得意讽刺的面孔大相径庭。 “娘娘。”荀灰见他恍惚,不由得叫了一句,他并不希望青年的双手染上这宫廷的鲜血。 钟延玉猛地松开了手,徐沉跌倒在地,猛地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他内心惊讶于钟延玉的眼神,他自认没得罪过对方,可青年眸中的恨意又是怎么回事? 像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第一百零一章 那不当摄政皇后了,我杀狗养你 钟延玉转过身,垂下眼帘,徐沉终究不是上一辈的徐沉了……他如今杀他又有何用? 将上一辈子的仇恨延续到未祸及他的人? “将他关入宫牢,严加看守。”钟延玉冷声说道。 徐沉不甘心,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皇后娘娘,奴才愿常伴你身侧,还望娘娘不要将关起来!” 他的眼眸坚定,“奴才是站在皇后娘娘这一边的,求您不要舍弃奴才。” 影流既然能做钟延玉的亲信,他为什么不可以?他身为皇宫中的大内总管,少了他,或者换了个人,都不如他原来行事周全。 钟延玉掌权不过三个月的时间,怎么能这么快换掉所有人?他现在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徐沉心里面计算了一番,很快得到了答案。 钟延玉捏紧了手指,心中也在权衡,随后想到什么,令琉青将梳妆台上的药瓶拿过来,漆黑色的小瓶子放到钟延玉的手上。 “穿肠毒药,每个月都需要服用一枚解药,如果你不能忠于本宫,那下场便是七窍流血而亡。” 阴冷的语气响起,青年低下身来,绝美的面容却恍如魔刹降临。 侍卫放开了他的手,徐沉看着眼前这颗毒药,拿起来咽了下去,随后又猛地磕头道:“奴才自当听从皇后娘娘,万事以皇后娘娘为先!” “你下去吧。”钟延玉示意侍卫松开手,等到他离开后,立即派人严密监视着徐沉,若有逆反之心,格杀勿论。 “公子,这般会不会放虎归山?”琉青看着药瓶,有些担忧地问道,“徐沉先前可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我们不可不防。” 钟延玉当然知道,他抿了抿红唇,“我令荀灰跟着他了,我们在宫中还需要他的力量,徐沉主持着宫闱大大小小的事务,若是突然除掉他,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惊乱。” 琉青是这段日子他接来宫中,帮他处理大小事务的,但还没上手熟练呢,他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钟延玉思索了一会儿,联想到那个逃跑的暗卫首领,又有些不放心。 “江南一行,只能快去快回了。”钟延玉更担心江南洪灾之事。 翌日清晨,因着景孤寒这几天有了防备,灌汤药的时候,他总是没有咽下去多少,意识模模糊糊,一天慢慢有点清醒,但是他没忘记这养心殿可是里里外外不间断的太监宫女轮班看管他。 是以,他即使醒了,也没有妄动,装作昏迷的模样。 钟延玉端着汤药进来,那双眼眸落到了病床消瘦的男人身上,只一眼便看出来不对劲,十几年的同床共枕,他清楚对方任何一丝的变化。 修长洁白的手指按上男人凸起的喉结,果然看到了那微不可见的颤动。 钟延玉的眼眸很冷,“看来,陛下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喝药呀。” “咳!钟延玉!”见被识破,景孤寒咳嗽了好几声,睁开了眼眸,恨恨地看着他。 “朕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你竟然这般对朕?!” 钟延玉看着孱弱的男人,嘲讽道:“陛下待臣自是极好的,所以臣也想让陛下尝尝臣当初的滋味,不知道陛下对如今这个养心殿还满意吗?” 他坐在了男人的床侧,让几个宫女上前扶起来景孤寒坐起来,并不急着喂药。 “您看看,臣特地也在养心殿种了一排的良木,养心殿里的物件,臣都命人换了最好的,只要陛下乖乖待在这殿中,臣可保陛下一生无病无灾。” 男人深邃的五官笼罩寒霜,捏紧了手指,心中充斥怒火。 “朕允许你不使用君臣之礼,让你自由出入皇宫,还许钟家来去自如!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钟延玉给他掖了掖被角,垂下眼帘,戏谑地笑了笑。 “陛下放心,若是您想去普陀寺抑或是翊宁宫,臣都会陪您过去,太后娘娘虽住在普陀寺,但您也来去自如,您以后还是臣的君王,臣定会照顾好陛下,别说什么君臣之礼,便是你要天上的星辰,臣都会派人给你摘下来。” “当然,皇权和自由便罢了。” 景孤寒气得浑身发抖,怒视着他。 钟延玉十分乖顺,乌发如瀑,精致的五官如一副画卷,舀起来汤药,“陛下,您做到的臣也会做到,说了这般多,您也该喝药休息了。” “嘭!”药碗被推倒在地上,景孤寒怒气冲冲地看着青年,“钟延玉!你敢?!” 钟延玉看着地上流淌的药汁,抿了抿唇,“既然今天陛下不想喝,那便不喝吧。” 正准备下去再做一碗的琉青闻言一愣,“公子?”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钟延玉。 “左右不过一天的时间,那陛下就在养心殿好好休息吧。”钟延玉抬起眼眸,多日的劳累让他眼前一黑,幸好被琉青扶住了。 “公子,你怎么了?!” 几个亲信瞬间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上前扶人,景孤寒的眼眸不免滑过一抹担忧,想凑过去查看。 “怎么回事?” 影六听到动静,匆匆闯入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晕倒的钟延玉,立即将他抱起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叫太医过来!” 琉青立即回过神来,关心则乱,当即派人去请了御医。 景孤寒看着男人将钟延玉抱走,心尖刺痛,脸色微白,“站住!你有什么资格抱走他!” 钟延玉是他的,这个男人是什么东西! 影六闻言,转过身来,嘲讽地看向景孤寒,“陛下难不成还以为延玉对你还有旧情?害得他变成如此的罪魁祸首,又有什么资格留下他?!” 男人之间的挑衅,影六直接在青年脸上亲了一口,随后大步离开,只留下一句话。 “钟延玉,他早就已经给了你休书,如今婚嫁自由,他迟早是我的!” “混账!” 景孤寒捂住胸口大骂,看着青年依偎在男人的怀里面,痛感席卷心脏,那是他的延玉…… 休书之事这个人怎么知道?钟延玉连这也告诉他了,这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难不成钟延玉早就喜欢上了别人?! 说好的生生世世成了谎言,将景孤寒拖进了深渊,他既恨钟延玉对他所做之事,一边却又在担忧他的身体,情绪将他撕扯成了两半,他的心脏全都是钟延玉的名字。 “钟延玉,你怎么能这么对朕?!”景孤寒捶打着床面,赤红的眼眸隐忍又……委屈。 钟延玉身体本就不好,自打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毛病,这几日昼夜颠倒,又是繁重国务又是宫内之事,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看起来正常,实际上比景孤寒还瘦了许多,隐隐能摸到的都是一把骨头。 影六听完了御医要静养的话,没有出声,只是让他们都下去了,他清楚地知道钟延玉不会停手,又不忍心看着人累倒在龙椅上,这是景家的天下,钟延玉哪里用得着管这破事?! 虽说是控制了皇宫,可政变又没有废了景孤寒这帝王。 他抿了抿薄唇,看着青年因为生病虚弱而格外显得温润安静的眉眼,忍不住心尖微动。 安太妃得知养心殿的皇帝醒了过来,心中思索出一计,立即让暗一装作小太监,让贴身宫女找了几只猫过来,“待会儿趁乱,你给陛下递个消息。” 钟延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影六趴在他的床边守着他,听到动静立刻醒了过来,“你怎么样了?” “水……” 影六立即倒了一杯温茶过来,给他服下去,“御医说你身体需要休息,不可以劳累太多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钟延玉都瘦了多少?国事为重,难道他的身体就不重要吗? 干涸的嗓子得到缓解,钟延玉的脸色却依旧苍白,他颇有些苦笑地说道:“影六,好像本宫真的挺不适合当皇帝的。” “那不当摄政皇后了,我杀狗养你。” 钟延玉措不及防被他逗笑了,“你杀什么狗?” 影六很认真地说道:“因为我爱吃狗肉,养了很多肉狗,实在不行,我杀猪养你也可以,你不当摄政皇后了,跟我私奔吧。” “我们暗影阁的位置隐蔽,这些年我也攒下了不少银两,只要不是挥霍无度,一辈子也花不完。” 他揉了揉青年的脸颊,有些心疼地说道:“你看看你,才摄政几个月,都瘦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跟我回暗影阁,吃香的喝辣的。” 钟延玉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暗影阁当家的,都不是少年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可这份天真里面又夹带着对他弥足珍贵的真心…… “我走了倒不要紧,可我父兄该怎么办?他们不顾性命助我谋反,我难道能弃他们于不顾?”青年摇了摇头,“我有点事情求你。” 他不能再拖累父兄了,趁局面还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他必须给父兄找好另一条退路,不能牵连他们丢了性命,何况现在爹爹都已经六十多岁了…… 影六在乾清宫停留了一夜,没人知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而得知消息的景孤寒却快要气疯了!? 第一百零二章 钟延玉对其他男人笑,还在他的面前跟别的男人走了 他的脑海中全是影六带走钟延玉的身影,几近疯魔,还是暗一及时给他喂下丹药,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84节 “陛下,属下召集了逃脱的暗卫,安太妃和旧部联手联手将钟延玉支开到了江南,届时我们会想方设法救陛下出来……”他压低了嗓音,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话说道。 养心殿外乱成一团,安太妃的几只宠猫乱跑,安太妃正叫侍卫去抓住它们呢,而此时一个刺客挟持了安太妃,身形像极了暗一,惊动了禁军和侍卫,殿内的人也有不少人出去支援了,而剩下零星的几个宫女太监被暗一用暗香迷晕。 暗一扶起来景孤寒低声交代了几句,而景孤寒听到影六和钟延玉在一起的消息,都快要气疯了! “你看着影六,不要给他碰延玉!” 景孤寒咳嗽了好几声,他不要他的延玉真的和那个小白脸在一起,延玉可以恨他,但不可以不要他,还喜欢上别的男人! 暗一应了声,随后寻个机会偷逃出去了,而宫女太监幽幽醒过来,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又看景孤寒还在躺着,害怕怪罪不敢多说其他。 景孤寒一夜未眠,心尖遍布疼痛。 钟延玉听闻了昨晚上的事情,匆匆赶来了养心殿,寻问了禁军。 “那人畏罪自杀,臣揭开面具,发现是一个太监,不是暗一,只是身形稍像。”他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钟延玉拧起眉头,“你将事情查清楚,本宫进去看看陛下。” 怎么会在养心殿外发生这种事情,都怪昨夜,影六非要让他休息,要不然他就过来这边看看了。 景孤寒已经起来了,在钟延玉进门的那一刻,犀利的眸光就直直看向了他,瞧见他身上没有暧昧的痕迹,他心中松了口气。 “你喝点粥吧,今日膳食,臣都没让人下.药。” 钟延玉看了一眼旁侧没动过的粥,抿了抿唇说道,“吃完了,臣有些事情要和陛下商议。” “什么事情?现在不能说?”景孤寒冷冷地问道,他还是介怀钟延玉和影六独处了一夜,“你昨天晚上肯定休息得挺好吧?有那个小白脸陪你,现在还过来干什么?” 钟延玉拧起细眉,“陛下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 景孤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亲手将你抱了出去,你们那副模样,还需要谁告诉朕吗?”他差点露馅了。 钟延玉的眉头松了下来,听出他语气中的醋味,嘲讽了一句,“先前陛下不也召唤过宫嫔侍寝吗?如今我不过叫个人来乾清宫,你就受不了了,以后岂不是有的你受的?” 瞧见男人脸色愈加黑沉,他换了一下语句,“陛下您别生气,昨夜我只是单纯地跟影流聊会儿国事罢了。” 景孤寒轻哼一声,心想着国事也不行! “陛下放心,您既然不喜欢影流,我改日便唤个其他男子陪伴在侧便是了。” 钟延玉不慌不忙地补了一刀,他就是要让景孤寒尝到当初他所受的滋味。 果然,男人的脸色涨得铁青,如鲠在喉,“钟延玉,你敢?!” 景孤寒竟然喜欢着自己,这是钟延玉感觉到最荒唐的事情了。 这个人就是一边说着爱他,一边拿刀子往他身上扎的人。 而现在,钟延玉就要一把把地将刀扎回去—— “陛下,其实影流很好的,您为什么不喜欢他呢?”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昨夜他亲吻着臣,臣觉得他很温柔,他的手也很软。” “你给他亲你了?!” 滔天的怒火席卷景孤寒的理智,他的手指捏得咯吱响,要不是身体正虚弱着,恨不得将眼前人拉过来,狠狠地占有让他出不了床。 钟延玉想到了那番“杀狗养他”的话,忍不住一笑,“他很有趣。” 真诚的笑容刺痛了景孤寒的眼睛,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影六大卸八块,他的延玉,怎么能这么夸别人?怎么能允许别人这么靠近他,还亲他? 他觉得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比噩梦还要可怕,起码梦中钟延玉还是爱着他的。 “陛下先用早膳吧,影流也不喜欢见您,他还在外面等着臣呢。”钟延玉笑了笑说道,端的是一副欢喜姿态,只有贴身跟随的琉青知道外面空荡荡。 景孤寒的妒火中烧,“钟延玉,你敢出去一步,朕以后必定让你后悔!” “嚷嚷着让谁后悔呢?” 慵懒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后影六带着面具走了进来,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知道钟延玉有意要气景孤寒,体贴地上前。 “延玉,你方才下朝,过来看他作甚?我在乾清宫给你做了最爱喝的汤,我们回去吧。” 他微微勾唇笑道,亲昵地揉了揉钟延玉的手,随后揽着青年的肩膀絮絮叨叨。 男人穿着常服,低下头,衣领有些低,钟延玉意外撇见他后脖颈上紫色.图腾,眸色微变,立即垂下眼帘掩饰。 他不动声色,搭着男人的手起身,“好,本宫也尝尝你的手艺。” “钟延玉!你站住!” 景孤寒声嘶力竭地叫喊,并没有唤回青年停顿的脚步,他的眼眸赤红。 钟延玉怎么能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还在他的面前,跟别的男人走了,影流就是一个小白脸,他哪里比得过自己? 钟延玉还给他亲吻,还给他拥抱,却厌恶自己,他明明才是对方名正言顺的夫君,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泪水坠落到被禄上,四处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景孤寒的面色太过恐怖。 “陛下,要不然先喝点粥吧,待会儿喝完了,娘娘就过来看您了。”琉青抿了抿唇说道,她没忘记公子布置下来的任务。 “你放心,今日的伙食都没有藏药,若是您不放心,奴婢便先试吃。”她说完,当真尝了一口。 耳中的一切话语化作虚无,景孤寒只想要钟延玉回来,也不管这粥是不是毒药,猛地拿过来,吞咽下去,甚至粥沾到了嘴边,也没有注意,只是嘶哑着嗓音道:“他什么时候来,朕要见他……” 钟延玉是他的人,他不可以和影流在一起! 只要联想到两个人现在正一起吃饭,亲密无间,他的心脏就像是被狠狠剐砂着。 琉青上前让太监给他擦干净嘴巴,“陛下多喝点粥吧,娘娘如今没有空,中午便过来了。” “他难不成还想陪那个人一上午?”景孤寒攥得指尖泛白,喃喃低语道:“朕到底哪里对他不好?” “陛下说笑了,如今公子也不过以您对他的姿态对您罢了,既然陛下觉得这样算是对他好,您怎么就不开心呢?” 琉青收拾了下碗筷,让人再端上一碗新粥。 景孤寒竟无言以对。 琉青却垂下眼睫,继续说道:“陛下,其实公子处理国务处理得很好,虽然赵丞相还老是针对他,但渐渐也没了敌意,公子若不是皇后,他也会大有作为,您若是真为了他好,当初就不该以钟府做威胁,逼他回深宫这个囚牢。” “你懂什么?你不过就是站在钟延玉身边的一个奴婢!我们之间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插手?!” 景孤寒被踩中了痛处,脸色冷了下来,仇视地看向琉青,认出她便是昔日跟随在钟延玉身旁,一起逃走的女人。 琉青自从跟钟延玉走南闯北两年后,随了公子的性子,也长了见识,心智成熟了不少,知道分析一二情况。 “奴婢自然不敢插手,只是想告诉陛下,如今您正在经历的,不过是以前公子经历过的罢了,您也别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为什么公子要这般对您’‘您难道对公子还不够好吗’之类的话,奴婢跟随公子多年,甚至可以肯定地说,公子离开皇宫的那两年,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 她也是在那两年里面,一步步随着公子的指导,熟悉玄湖城账务,也懂得笼络人心之术,看清了皇帝所谓的真心,明白了公子为何做出了离开皇宫的决定。 而时至今日,景孤寒却依旧认为自己没有任何错处。 也对,他是君王,说一不二,有什么错处可言。 琉青心中嘲讽。 可他打着真爱的名头,说着所做一切都是爱公子,也未免让她太过厌恶。 皇帝囚禁公子,打碎他的一身傲骨,他既想要得到钟家的权,又想要得到公子整个人的身和心,还想要公子充做大方,充盈后宫妃嫔,允许他违背誓言,和别的宫嫔生儿育女。 “卑鄙就是卑鄙,自私就是自私,陛下想要的不就是权势,还不想失去公子吗?所以一边以假的救命之恩要挟公子嫁给你,一边谋夺钟家的权势,即使公子跑了也不放过他,逼他回来,囚禁深宫,还顺势借着他的笔迹,夺了钟家兵权。也别说什么喜爱公子的由头了,就是为权势罢了,要是爱,那点子爱,还不如公子先前养的一条狗!起码还知道护主。” 琉青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景孤寒怒急攻心,嘴角流下一丝血迹,他失神般的喃喃自语,“不是……不是这样的……朕很爱延玉的……”? 第一百零三章 就是强取豪夺,景孤寒的皇后又如何?他要了! “快唤太医过来!” 琉青立即喊道,她想要气人,可没准备气死人,景孤寒这是怎么了?她说的不都是事实吗?用得着吐血。 御医很快过来,匆匆把脉后,给他喂下一颗丹药,禀报琉青,“陛下心疾发作,不能再受刺激了,需要好生休养才是。” 琉青皱起眉头,上前询问,“陛下什么时候得了心疾,严重吗?” 御医叹了口气,“前两年陛下得知皇后娘娘死讯之时,就噩梦连连,在乾清宫三天不吃不喝,几近疯魔,才得了这心疾,每月都要服药才勉强缓和住病情,但也需一次罢了,不知陛下受何刺激,还希望女官大人多多照顾。” 许御医看了一眼病床上虚弱的景孤寒,压低了嗓音说道:“琉青女官,若是可以,你让皇后多来陪陪陛下吧,那两年……” 说到此处,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道: “陛下最念着皇后娘娘了,让他过来比吃什么药都管用,别再刺激陛下了。” 他多少知道点宫中的变动,可命捏在钟延玉手上,并不敢多说。 琉青送走了人,看着宫女匆忙换下来被禄,上面刺目的红色,让她不知所措。 随后,她又坚定了下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公子知道,公子心软,又被景孤寒利用该怎么办? 而且不过是心疾罢了……这也是景孤寒活该的,按时吃药就不会出事的…… 琉青尽全力说服自己,只是看着那被单上的血迹,心神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却还是说道:“荀灰,今日之事,便不告诉公子了。” 荀灰的脸色亦是复杂,“这几日让陛下好好休息吧,公子吩咐停几天药。” 钟延玉用完早膳后,却没有立即处理国务。 他抿了抿红唇,“恐怕,真的要做决定了。” 别人知道他这个摄政皇后的尽职尽责,能力不输于景孤寒,其实不然。 他盗窃的都是上一辈子景孤寒的解决方法,得益于他的先知,可是发生新的问题呢?上辈子没有出现过的呢?他该怎么解决? 若是处理不当,百姓、江山都会受到影响,他也不像景孤寒这般名正言顺,赵丞相虽然是表面上同意了他摄政,但时刻都准备着抓住自己的错处,拉他下马。 还有父兄的担忧和战战兢兢……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他不是先知,一切都会有定数,他很清楚自己所做之事,都有上一辈子景孤寒的影子。 “娘娘,不必多想,其实您做得很好了。”影流低声安慰,眼中滑过一丝暗芒,他不希望景孤寒重新掌权,“要是臣,肯定做得比您还差。” 他看着青年的脸颊,压低嗓音,“这几个月,皇后很不错,您不亏欠任何人,也不用将自己弄得这么累。” 滚烫的泪水滑落,钟延玉垂下眼帘,“你们不懂。” 他是活了两世的人了,却还是这般无能为力。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影六呼吸一滞,青年的破碎感让他始终感觉抓不到这个人,明明他们靠得这般近。 其实他都知道的,钟延玉的心里还有景孤寒,对方只是拿自己做筏子来气皇帝,可他的灵魂却在相处中衍生出爱意……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85节 “这是今日臣顺手做的鸡汤,皇后喝点好吗?”他转移话题,不想青年沉浸在悲伤中,舀起来一碗清粥给他。 钟延玉接了过来,笑了笑,“你说是随手做的,但御膳房的人今天都来朝本宫告状了,你在厨房两个时辰,快要把御膳房给拆了。” 大风刮过,景孤寒没有能等来钟延玉,影六却得到了他的宽容。 “说好了,朕乖乖喝粥他便来看我的,都三天了,他去哪里了?怎么还不来?” 景孤寒呆呆地看着大门,可除却来来往往的太监和宫女,他再也没有见到那道青色的影子。 琉青给他端来了晚膳,见到动也没动过的午膳,忍不住说了一句,“陛下先吃饭吧。” 心疾的事情还是传到了钟延玉的耳朵里面,下毒之事终究是停了下来。 景孤寒却一日比一日消瘦,只眼巴巴地看着殿门,希望他的青年过来看他一眼。 一道褐色的身影进来,景孤寒立即上前,却见到不是钟延玉,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安太妃瞧见他憔悴的模样,于心不忍,“老身做了些陛下爱吃的菜,陛下先吃饭好吗?” 琉青知道安太妃这是防着公子下毒,可自从那次停药之后,公子可没让人再下毒了,这些饭菜都是干干净净的。 “母妃,延玉呢?他怎么还没有来看我?”景孤寒依旧是呆呆地看着门口。 外面很多很多侍卫拦着他,他出不去,可他真的好想延玉,他已经很久没见延玉了,上一次见到延玉,还是他跟别的男人走了…… 安太妃倒是能自由出入养心殿了,可看着景孤寒眼中的光芒一天天的暗淡下去,不由得心疼,忍不住朝琉青质问道: “钟延玉为什么不知道过来看看他?任由他一个人在养心殿自生自灭?!” 琉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娘娘下江南处理洪灾了,没个半个月回不来,太妃娘娘见谅。” “下江南,他和谁一起去的?” 景孤寒突然起身,直直地看向琉青,他的眼眸赤红,情绪很不对劲,琉青后退了几步,侍卫上前护卫。 安太妃连忙拉住暴躁的人,“陛下,我们坐下来好好用膳,等吃完母妃再告诉你好吗?” 她使了个眼色给琉青,示意她下去,省得对方再刺激景孤寒了,这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多少有感情。 “母妃,延玉他不要我了……” “他要跟别的男人跑了……” “呜呜呜……” 景孤寒哭得很伤心,声嘶力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像小时候般趴在安太妃的肩膀上哭泣,他真的好累,可他一点都睡不着,一闭眼,都是钟延玉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面转来转去,他不想哭的,可是钟延玉不爱他了…… “延玉他真的不要我了……” “我给他钱,给他权,他都不爱我了……” 偏偏的他的脑子比什么都清楚…… 自从景孤寒记事之后,安太妃从来没见过对方这么多眼泪,心疼坏了,细细安抚着他。 “不会的,钟延玉就是气气你而已,他肯定不敢乱来的,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皇后。” 景孤寒却听不进一句话,疼痛在心脏蔓延,这是他的延玉啊,他亲手弄丢了他的延玉,那个满心满眼的延玉再也不属于他了,除却皇后这个名头,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母妃,我该怎么办……” “我真的不想失去他呀……” “我是真的爱他呀……” 他重复低喃着这几句话,眼泪一直在流淌,心撕裂成了两半。 再下江南,此次陪着钟延玉的却不再是景孤寒了,虽然面容还是景孤寒的样子,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是影六。 “江南大雨,山体滑坡之事,方才我已经去处理了,那些不听管教的官员也处理了。” 男人走了进来,看着那撑伞的青衣男子。 “外面雨大,怎么不让小厮给你撑伞?”钟延玉转过身来,瞧见他身上的水汽,立即快步上前,为他挡住雨水。 影六看着主动拉近距离的青年,嘴角微不可见的扬起一丝弧度,“不过些细雨罢了,不碍事的。” “还是要仔细些身体,再过些时日,便是冬了。”钟延玉垂下眼帘说道,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 “那些官员没为难你吧?” “他们见我是皇帝,怎么敢为难我?我还骂了一顿,给昨天的你出气,若不是他们不停你的话,哪里会拖这么久的时间。” 影六拿过来雨伞,给钟延玉撑着,怕他累着,“那些官员仗着你是皇后,便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可不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惩戒一下便罢了,也不是什么大罪,况且我这个摄政皇后,的确名头不好听。”钟延玉难得调侃了几句。 “名不正言不顺的。” 影六揽过他的肩膀,眸中带着一丝认真,“你在我这里,永远名正言顺,若是你愿意,我还缺个名正言顺的夫人。” 影六总是会逗笑他,却不知真心又多少。 联想到自己查到的东西,钟延玉不由得笑了笑,“如果本宫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说不定真的会心动。” 毕竟灿烂而一心又充满真诚的人,总是让人向往,当初他就是这般,被景孤寒骗了去。 “那林都你怎么不动心?还有周储,还有那个唠子萨斯……” 影六莫名其妙地想到几个人,他对钟延玉上心后,就特地查过。 说实话,他有点吃味。 “你们都是很不一样的人,林都于本宫而言,是师兄,是兄长,周大哥呀,就是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更像是长辈,至于萨斯……” 钟延玉哭笑不得,“那家伙呀,怕只是单纯想要和本宫睡觉,得不到便越惦记得更深罢了。” “是吗?臣可是看见他在吐蕃找的那些男妾,都有点像皇后,而且到现在他吐蕃王子妃的位置还空着呢。” 影六的眼眸沉了沉,联想到自己目的也不单纯。 钟延玉闻言,笑了一笑,“以前救过他一命,不知道怎么的,他惦记上了本宫,这次冬天,不知道吐蕃使者里面会不会有他来进贡。” 两人漫步在细雨中,身后的侍卫远远地跟着两个人,听不清两人的对话,远远看去,的确像是一对登对的壁人。 江南虽好,可他们却不能待多久的时日,影六却很怀念这几天,他陪着青年一起去大业寺祈福,在行人密集的繁华街道,因为害怕冲散牵着少年,给他去买最爱吃的芙蓉糕,然后再牵着他的衣袖一起回家。 永远站在钟延玉身边的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第一百零四章 斩断孽缘,他和景孤寒的结亲,一开始便是错的 许是过冬之故,不少人放了烟花,这是两人在江南的最后一夜,钟延玉看着天空灿烂绽放的烟花,而影六的目光却停留在钟延玉的脸上。 烟花易逝,美人难得—— “大半个月了,延玉怎么还没有回来……”景孤寒自从知道跟着钟延玉下江南的是影流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无穷的绝望中。 延玉,他会不会不回来了? 安太妃每日过来给他送膳,看着他憔悴的脸颊,胡渣也冒了出来,不由得心疼,头一次后悔当初同意了钟延玉和景孤寒的婚事。 “陛下,我们整理一下着装好不好?延玉回来了,看到你这样,也肯定不喜欢的。” 偏生她还只有用钟延玉的由头,哄着点景孤寒,他才会听进去些,一时之间,安太妃心里不是滋味。 养心殿的宫女太监自然不敢怠慢景孤寒,每日的膳食,衣物都挑着最好的来。 可是景孤寒不给他们碰,也不吃饭,只有安太妃过来才能稍稍劝动。 一个月下来,景孤寒的神色越来越呆愣了,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每夜噩梦连连,嘴里面只会低喃着“延玉”。 琉青也有些害怕,每天都请御医过来看病,御医却也看不出来,一句心病难医,她能怎么办? 她能现场找出来公子嘛! 可她还不想景孤寒出现问题,这是公子交代给她的任务,景孤寒怎么突然要死要活的,先前不是还挺能的吗? 现在药也停了,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甚至因为这心疾,琉青都放宽了他的活动范围。 可对方不过改为由看着房门,改成了看着殿门,竟连晚上都要看着。 “陛下,我们进去坐好不好?这天也有点冷了。”琉青也不由得软下语气。 景孤寒都在房门多久了,也不盖被子和外套,她只能让人拿屏风挡住风,可这样下去长久也不是办法。 风很冷,景孤寒被冻得身体冰冷,可他不想要走,他要等延玉。 半个月了,他真的好想延玉…… 对方明明说等他用完早膳就陪他说话的,可转眼就跟着别的男人去了江南,他在江南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延玉最爱吃的芙蓉糕,他每天都让御膳房的人做,守着它,就是想要等延玉回来一起吃。 可是糕点坏了一块又一块,他的延玉怎么还没有回来? 景孤寒想到自己小时候生病,小小的钟延玉会丢下一切事务,来看自己,还给他亲手做最爱喝的汤,这汤一喝就是好几年,可是他的延玉却离自己越来越远。 如果现在他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延玉会不会回来看他? 安太妃以为他终于听进自己的劝,打算好好吃饭了,却见对方将滚烫的汤水泼到了手上,大惊失色,“陛下!” “来人!快叫太医!” 琉青也慌了,几个宫人匆匆忙忙拿出来冰块敷上,减少烧伤,另一些宫人端走了那些热着的饭菜,还有人拉住景孤寒的手,防止对方再做什么自残之事。 侍卫也按住了景孤寒的手,瞧见对方竟然还想把碗打碎,拿起碎片…… “来人!按住陛下!” 十几个侍卫蜂拥而上,直到一个男人击倒了景孤寒的后脖颈,景孤寒晕了过去,这才安分下来。 延玉,他们都在阻止朕去见你……朕好想,好想去见你…… 秋日的痕迹在落叶中消失,冷霜携带风雪前行。 景孤寒抱着钟延玉的衣物不肯松手,可就算是回到了内室里面,只是每隔一个时辰,就要问侍卫。 “延玉有没有回来?” 他眼中的光芒没有了,日复一日,只知道问这一句话。 安太妃心想着苏眉冰或许有办法,亲自求了太后回来。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86节 普陀寺内,一身华服的安素清头一次罕见地跪了下来。 “苏眉冰,就当是我求你,你去看看寒儿好不好,劝劝他,他也是你的儿子呀……他现在这般,脱不开你我的关系,你作为他的亲生母亲怎么在他这种时候,还蜗居在普陀寺内。” 她先前便派了人去请太后,可是苏眉冰却迟迟不离开普陀寺,甚至她连以后再也不打扰母子两人的话都说出口了,苏眉冰却还不回宫。 苏眉冰有些动容,可是联想到她另一个还在钟延玉手下的儿子,内心徘徊,她欠那个孩子已经够多了。 景孤寒却作为皇子,衣食无忧,不过就是心疾罢了,宫中有太医,哪轮得到她劝? 可她的侨儿还在钟延玉手上,也不知过得如何了?她怎么离开普陀寺,置对方于不顾。 她闭上了眼眸,狠心道:“哀家回去不了!也不能回去,你走吧。” “有什么不能回去的?!你知不知道你儿子病倒了,都快死了!” 安太妃大吼一声,眼眶湿润。 她真是恨死了苏眉冰这个样子,明明景孤寒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对方却不管不顾,反倒是这个养母为对方殚精竭力。 何其可笑! “苏眉冰!你枉为人母!” 安太妃笑着笑着就哭出来了,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景孤寒要是她亲生儿子多好,哪怕对苏眉冰不这么看重也好,可是现实总是这么嘲弄人心。 她知道指望不了苏眉冰之后,立即甩袖回去。 女人浑身笼罩着对苏眉冰的失望—— 苏眉冰阖上眼眸,浑身发抖。 旁侧的雪嬷嬷也于心不忍,劝了一句,“娘娘,陛下好歹待你不薄,我们回去看看陛下不好吗?” 苏眉冰没做过如此艰难的决定,一个个以为她真的不想要回去吗? 钟延玉他才是狠呢!他把寒儿伤得这么深,却也不给自己回去看她,那些铁证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 年少无知造成的罪孽,她如今只能一个人承担,她不敢赌,两边都是她的儿子,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的侨儿受的罪难道不多吗?那才是她爱人的孩子,先帝那个狗东西,将自己当做淑妃的替身,她连带着景孤寒也有几分厌恶。 不过心疾罢了,难道没有太医吗?可她的侨儿呢,生下来便是无父,自己又不在他身边照料,怕是母族那群人定是不重视他,要不然也不会被钟延玉抓了去! 景孤寒没有等来母后,也没有等来钟延玉,或者说两个人都在,却都不见他。 安太妃愤怒地来到御书房,看着那个青年,声嘶力竭:“钟延玉!你都回来了!为什么不去看看景孤寒?!” “你知不知道,他都快死了?!” 钟延玉收起来奏折,抬眸看向女人,“母妃,你该好好呆在翊宁宫内,不要插手此事才对。” 他的声音颇为冷酷无情,不过是心疾罢了,景孤寒就是胡思乱想,想要逼他而已。 “景孤寒寻来你做说客也不容易,但国事为重,他也曾是君王,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他从龙椅下来,旁侧徐沉给他搭手。 青年的眉眼冷冽,“本宫每日都让琉青寻太医给他看病,药也停了这么久,他能有什么大事?” “母妃就是心慈手软,他不过使些苦肉计罢了,御膳房、尚衣局,好吃好喝好穿的供着他,他还要怎般?” 钟延玉一步步走下台阶,眼眸平静无波,直直看向面前的安太妃。 安太妃上前拉住他的手,祈求道:“陛下……陛下,他真的病得很严重,当老身求求你了,延玉,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想起景孤寒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安太妃潸然泪下,昔日华贵端庄的太妃,如今却面容憔悴。 钟延玉并不想看见那个男人—— 但他看着安太妃的样子于心不忍。 明明是他和景孤寒两个人的事情,景孤寒为什么要把安太妃扯进来? 这个女人为了景孤寒操劳大半生已经是不易,上辈子甚至没有能从普陀寺出来,一场疟疾死在了清冷院子中。 安太妃也曾待他极好,对方为什么要利用安太妃这个可怜的女人?这让他更加厌恶景孤寒,只是这话,他没当着安太妃的面说。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终究是退了一步,“明日,明日我过去见他一面。” 有些孽缘,的确需要斩断—— 他和景孤寒一开始就错了—— 安太妃闻言,终于破泣为笑,她如今不敢得罪钟延玉,拉着他的手道:“那好,延玉,你好好的劝劝寒儿,一定要记得来,他等了你好多天……” 从天黑到天明,在从天明等到天黑,钟延玉在江南的那段日子,是对景孤寒的折磨。 安太妃这日早早来了养心殿,给景孤寒端来了最爱吃的膳食,“寒儿,明天延玉说要来看你,先吃饭好不好,好好吃饭,明天才有力气见延玉呀。” 她哄着男人,而景孤寒只听到了钟延玉要来了,连忙抓住了安太妃的手,眼神亮起,“母妃,他真的愿意过来了吗?” “是不是你和他说了什么?可怜我才过来的,我知道他是不喜欢见我的,他宁愿离开,都不愿意看我。”景孤寒却又突然想到,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安太妃连忙澄清,拿起来手帕给他拭去眼泪,“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延玉很想你的,他在江南的时候,还一直惦记着你呢。” “他就是回来的时候太忙了,没来得及看你,实际上他很想你,你看,他明天就过来看你了。” 景孤寒眉眼憔悴,整个人都蜷缩在床边,听到她这么说,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 “真的吗?” 安太妃安抚道,“当然是真的了,所以陛下一定要好好吃饭,我们洗簌一下,换身衣服好不好?” 景孤寒呆愣地点了点头,“对,延玉最爱干净了,他不喜欢邋遢的男人。” 他笑了起来,眸中带光,“母妃,我想好好洗簌一番,延玉他说过,最喜欢干干净净的我。”? 第一百零四章 昔日休书,今日和离书,钟延玉你怎么敢?! 安太妃欣然应下,让几个太监和侍卫立即准备了热水和华服,在旁服侍,她毕竟是女眷,出去了外厅等候,顺带让御膳房将饭菜热一下。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看到了昔日帝王容光焕发的影子,脸上不由得带起了丝丝笑意。 “母妃,我这样,延玉会喜欢吗?”多日的作息不规律,他脸颊消瘦了些,可一扫往日绝望,他如今神采奕奕的,总归是正常了些…… 可这一切都是因为钟延玉—— 安太妃联想到此处,笑容一顿,转而拉他过来,“陛下先吃饭吧,好好养足精神。” 她宁愿景孤寒无情无爱,也不愿他如此为爱周折憔悴,帝王一旦有情,这内心的天平便偏了,偏生这情还这般重…… 她真的害怕有一天,景孤寒会如先帝一般,死在情之一字—— 她竟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心疾,这心病还是来自钟延玉,她陡然联想到御书房内态度冰冷刺骨的青年。 钟延玉他怎么能如此不顾景孤寒死活…… 夜来风雨声,细想之下,景孤寒本就先辜负了钟延玉,她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对方呢。 情之一字,怎么解都不对—— 可景孤寒是帝王,他的性命关乎天下人的安危,这江山不可乱—— 夜色弥漫,钟延玉提起毛笔,行云流水的字句在他脑海当中设想了无数次,旁侧端来新茶的徐沉不经意间的一撇,顿时愣在了原地。 钟延玉督了他一眼,他这才低下头来,将茶盏放好。 钟延玉不是第一次写这长文,只不过由休书换成了和离…… 徐沉走出乾清宫之时,一阵恍惚,他没忘记明日钟延玉要去见的人是景孤寒,他为什么要在今晚写下这和离书? 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的早,景孤寒看到窗外的雪却笑了,“母妃,延玉答应过我的,他说会每年陪我看雪的。” 而初雪的第一天,也就是今天,钟延玉就过来看他,是不是延玉还是念着他的?他早早就叫御膳房的人准备了延玉爱吃的饭菜点心。 “不知道延玉今天什么时候会过来?”景孤寒低喃道,安太妃瞧他眼巴巴地看着门口,不由得气馁。 大半个月,她明里暗里地提醒景孤寒夺权,甚至暗一都召集好了剩下的暗卫,锦衣卫那边也准备妥当了,可是景孤寒一心扑在钟延玉的身上,甚至都不在意自己的皇权。 虽说钟延玉这个摄政皇后当得不错,可难不成景孤寒真打算当个一辈子的傀儡皇帝吗?钟延玉未免也太不将景孤寒放在眼里了! 而且今天她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心里隐隐不安。 景孤寒昨天和今天都有乖乖吃饭了,还时刻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他剃去了胡茬,用黑色发带束发,穿上了很华美的衣袍,满心满眼地等着他的爱人来看他。 可惜梅花未开,若是开了,他让宫人带一支进来就好了。 两个人一起赏雪看梅,延玉看雪,他看延玉—— 景孤寒靠在门框上,那双星眸始终注视着外面,“他快来了吧?” 琉青正巧进来,行了一礼后说道:“皇后娘娘正在往这边过来了,陛下放心,不出半炷香的功夫,很快就到了。” 景孤寒想要起身去迎接,却看到门口层层叠叠的侍卫,真是厌恶到了极点,这些都是阻挡他步伐的人。 可是这是延玉安排的…… 想到此处,他的心微微发痛。 他听暗一说,延玉其实将国务处理得不错,体恤民情,爱国爱民。他听着骄傲,这是他的延玉,是京城才子,当然不错。 不过是权势罢了,延玉喜欢就给他了,只要他还愿意做这个皇后,愿意陪在自己身边。 他想清楚了,他可以一辈子呆在养心殿,等着延玉回头,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车辇上,钟延玉看着外面的初雪,垂下了眼眸,他似乎也是想起来当初的承诺,却恍惚什么也没有想起,捏紧了手上的和离书。 青年眉眼精致,清冷绝美,一步步走进养心殿,徐沉给他撑着伞,注视着他的面孔,心却是在跳动…… “延玉。”景孤寒看见了那道暗色的影子,立即迎了上去,侍卫跟在身后,匆匆给他撑伞挡雪。 “你来了?” 钟延玉神色冷淡,微微点头。 他抬眸看向男人,细眉微拧,“怎么瘦了这么多?”他记得没让御膳房的人少了他吃喝,难不成有人私底下克扣了? 他看向一旁的琉青,琉青立即答道:“是陛下不好好吃饭,奴婢和御膳房的人都用心服侍了。” 景孤寒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揉了揉,“延玉,我想你,你以后陪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钟延玉对上了他的眼神,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对方是不是在做戏?但看到安太妃也在前面,终究是软下了语气,“先用午膳吧。”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87节 状似漫不经心地抽开男人的手,徐沉给他递上块帕子擦了擦,钟延玉看向安太妃,“母妃也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安太妃连忙摇了摇头,“老身回去用膳便好了,皇后和陛下多说点话吧,好好照顾一下陛下,毕竟这些天,陛下老是念叨着您,老身年纪也大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独处便好。” 好不容易钟延玉过来一趟,她想让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多一点,也就不留下来耽误两个人了,期盼着钟延玉能够看在景孤寒的好上回心转意。 “母妃说笑了。”钟延玉淡淡地道。 而自他进来,景孤寒的目光就一直在注视着他,眸中没有他人,见延玉擦手,他仿佛也明白了什么…… 延玉,竟然嫌弃他到如此地步了吗? 看着安太妃回去,钟延玉这才将视线转向景孤寒,“陛下,您不该让太妃娘娘担心的,再怎么算计,都不该把计谋用到安太妃的身上,她可是真心待您好。” 装出这副虚弱的样子,让安太妃请他过来,景孤寒怎么还是如此卑劣? 景孤寒很委屈,拉着青年的手说道:“我没想利用母妃,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这次是她请你过来的?可是我没有让她打扰你的,母妃说是你想我,这才……” “不要再解释了!” 钟延玉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景孤寒永远是这样,没有一句真诚的话,欺骗他的话还少吗?! 他懒得与对方虚与委蛇,未看男人一眼,便大步走了进去。 “延玉……”景孤寒看到青年眼中的厌恶,脸色一白,延玉连他的解释都不相信了…… “先用膳吧。”钟延玉坐在餐桌前,他只是顾忌着安太妃的祈求。 景孤寒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坐在他的身边,眼神可怜巴巴,“延玉,你别生气了,我最喜欢你了,都是我不好。”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没有说话,他径直拿起来碗筷,给景孤寒夹了菜过去,“这些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吧。” “好。”景孤寒见他夹菜给自己,笑了起来,立即将菜吃了干净。 景孤寒难得吃了一顿安生的饭,在一旁看着的琉青松了口气,这些时日景孤寒的状态实在不好,御医那边也难解释。 是药三分毒,景孤寒吃治疗心疾的药是越来越多了,精神好像也是越来越恍惚…… 她不知道该不该和公子说这件事情,好像公子也没放在心上—— 转眼之间,两人便用完了午膳,钟延玉拿帕子擦了擦嘴唇,凤眸微抬,看向景孤寒,“陛下,臣有点事情想要和您商议。” 景孤寒蹭了蹭他的脸颊,抱住了他,“延玉想和我商量什么事情?是朝堂上那群官员又欺负你了吗?” 他的延玉都瘦了不少,肯定是受了欺负,他小心翼翼地揉了揉青年的小手,亲了亲他的红唇。 两个人靠得密不可分,乌发交缠—— 只是这样的美好,没有能够维持多久,钟延玉的眸底滑过一丝厌恶,站了起来,避开景孤寒的亲近。 “百官之事,臣自当会解决,不必劳烦陛下扌喿心!” 温润嗓音却带着冷意,青年一身暗色衣裳显得格外冷酷,连眉眼也带上了锋利,“臣有一份文书,需要陛下的画押按印。” 景孤寒上前,轻轻去抱住他的腰,心想着延玉要的无非是权,可要权势也好,只要对方不离开他都可以,男人近乎卑微地想着。 “好,延玉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琉青,将朱砂印泥拿上来。”钟延玉见他同意,缓缓说道。 琉青闻言,不消片刻便拿了上来。 初雪的天气格外寒冷,养心殿内已经铺上了厚厚的地毯,楠木炭火还在燃烧,香薰袅袅,本是舒适无比的环境,可景孤寒目光在触及钟延玉拿出来的和离书之时,瞬间脸色一白。 昔日的休书,今日的和离—— “陛下,你我缘分已尽,既然先前您不同意休弃,那便和离吧。”钟延玉的表情冷淡,仿佛是在说寻常事情一样。 景孤寒的浑身血液冷凝,看着那份白纸黑字,心想着钟延玉怎么能说出这般狠心的话? 他怎么能?! 怎么能!! “朕不同意!” 景孤寒眼眸赤红,将和离书撕了个粉碎,暴虐的情绪席卷全身,他捏着钟延玉的肩膀,声泪俱下。? 第一百零五章 景孤寒病危,安太妃怒撕和离书 景孤寒眼眸赤红,将和离书撕了个粉碎,暴虐的情绪席卷全身,他捏着钟延玉的肩膀,声泪俱下。 “延玉,我知道错了……” “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泄愤都可以……” “但你不可以离开我……呜呜呜……我不要和你和离……” “明明我很爱你的……呜呜呜……” 男人断断续续地说道,趴在钟延玉的身前,俯下身来,在他的肩膀哭泣,琉青也愣在了原地。 和离书?公子拿来的竟然是和离书? 钟延玉听着景孤寒的哭泣,内心只觉得嘲讽,这个男人无非就是看重了自己吃软不吃硬罢了! 景孤寒表面顶着爱这个词,但干尽了他想象的、无法想象的丑恶之事还少吗?! 钟延玉狠狠地推开了他,神色极冷,“来人!” “把他给本宫按住!” 他的目光落在景孤寒伤心欲绝的面孔上,脸色毫无波动,压抑心中的复杂情绪,冷声道:“景孤寒,今日.你按也得给我按,不按也得给我按!” 很快,一份新的和离书便呈现在桌上,景孤寒想要撕毁,想要逃离,但怒吼、暴躁、求饶,哭泣……都没有阻止钟延玉的心。 空手难敌四拳,男人的武功虽然高强,但到底敌不过十几个侍卫狠狠地按住他,景孤寒被按在桌子上,还是不断挣扎,眼眶红了起来。 “延玉,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的声音里面带着哭腔和颤抖, 那双沾了朱砂印泥的手指,挣扎着……,好几个侍卫按住,他却硬是支撑着,死都不要按下去。 “延玉,呜呜呜……朕不要,朕不要签和离书。”景孤寒的神色崩溃,眼看着钟延玉的狠心,心脏疼痛,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火红的颜色,染红了和离书…… “陛下!”琉青大惊失色。 钟延玉瞧见了,也是惊疑不定,心中恐慌了起来,快速朝太监们叫道:“快去请太医过来!” “皇后娘娘……”侍卫们也手忙脚乱起来,扶住景孤寒,抬头去看钟延玉,现在这情况还要再签吗? “签!”钟延玉捏紧了手指,清润如水的眼眸滚动着炽烈的怒火,红唇微启,声音却依旧是冷酷无情。 “你们十几个侍卫,不就是让他按个手印吗?难不成真会死人?!” 不会的,不会的,景孤寒不会死的。 先前景孤寒还联合太医骗他呢,这次未尝不是骗局,钟延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毕竟柳志都有帮助他骗景孤寒寒疾的法子,说不定别的太医也有骗他景孤寒有心疾的法子呢? 青年的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寒意,眼里透着冰渣,可压不下心中的恐慌和害怕,扶着景孤寒,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有多么害怕失去对方,脸上却还执意如此。 侍卫队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陷入吐血之后,昏迷在桌子上,还不忘捏紧拳头企图阻止他们画押的帝王,只能说一声得罪了,随后几个侍卫合伙把他的手掰开,在和离书上快速按押。 一式两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钟延玉愣愣地拿起那一份和离书,反应过来,吩咐琉青,“将他的那一份收起来吧,等他醒来再给他。” 言罢,他不想面对一见景孤寒受伤就心软的他,如此懦弱的自己,就想要离开,却被琉青拉住了袖子。 “公子,你难道不等陛下醒过来吗?他这大半个月都在等您……” 琉青看着吐血晕倒的景孤寒,实在是于心不忍,她见过景孤寒这大半个月怎么过来的,不免起了点怜悯之心。 而此时,安太妃随着太医风风火火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血迹,还有那混乱的桌面,未来得及收起的和离书,景孤寒拇指上的朱砂…… 她一下子明白了,一把走上前,将钟延玉手上的和离书夺了过来,和桌子上的,撕了个粉碎。 “钟延玉!老身让你来照顾皇帝的,不是让你来刺激他的!” 殿内的一切人措不及防,钟延玉一时不察,被她夺走文书,“母妃……” “钟延玉!老身不管你先前和寒儿如何,可寒儿毕竟是皇帝,你能不能顾忌一下他的身体,哪怕是哄哄他也好啊!” 安太妃抓着他的衣襟哭泣着。 “老身养了他十几年啊,他为什么就栽在你的身上了?你都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了,为什么就不能表面顺着他一点啊……” 她知道景孤寒看到和离书一定会崩溃的,景孤寒最不想和钟延玉断了关系,钟延玉却偏偏……偏偏拿这件事情来伤他的心。 几个太医把脉完,又给景孤寒喂下了凝心碗,随后立即让药童下去熬药,还有几个大夫正在施针,来来去去的人影,让钟延玉侧目,他顿住了步伐,哑口无言,没有离开。 “母妃,儿臣没有为难陛下的意思……”他抿了抿红唇,艰难说道,他告诫自己顾忌安太妃才留下罢了,可目光忍不住撇到景孤寒的脸上。 看着被撕碎的文书,他一时恍惚,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安太妃按住他的手,乞求道:“延玉啊,陛下如今不能没有你,你不要再逼他签这和离书了好不好?他会受不住刺激的,他本就患心疾颇深……” 钟延玉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想欺骗安太妃,更不想委屈了自己应下。 他本以为今日能跟景孤寒断个干干净净,可仿佛宿命般轮回,他和景孤寒永远都断得不干不净—— 一干御医终于忙完,钟延玉信不过其他的太医,直接问向柳志,“陛下如何?为何有咳血之症?” “陛下怒火攻心,心脉搏动大,再加上这一个多月来没有正常的作息,饮食不规律……前几日还感染了风寒,身体溃败得厉害。”柳志瑟瑟发抖,这话里话外不过一个意思,景孤寒的病很严重。 “若是再这般下去,恐怕不出几年,陛下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钟延玉捏紧了手,柳志是自己的人,不会说谎,景孤寒真严重到了如此地步吗? 他心神为景孤寒的病情牵动,并不是想要对方死…… 他闭上眼眸,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尽全力救治陛下,若是出了半点差错,你们头上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底下太医自然不敢怠慢龙体,但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几个太医使了个眼色给柳志,让他说清楚这个道理,柳志想要假装看不到,然后被许太医私底下踢了一脚。 他们太医院人的性命都捏在皇后手上呢,这个柳志还不好好说话? 柳志气得想要哭出来了,可怜巴巴地跪下来开口,“皇后娘娘,陛下心疾颇重,若是仅靠药石恐怕无法治好,这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每日都念叨着您,不如您……多来养心殿看看陛下?” 钟延玉闻言,迟疑地看向景孤寒,目光落在对方惨白的面孔上,终究是点了点头。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88节 “你们尽全力医治他!心疾之事,他什么时候好了,便告诉本宫一声。” 底下太医跪下,立即应了一声。 安太妃本想留下来陪景孤寒的,但看着钟延玉没走,想必今夜是不会走了,倒是她不方便留了下来。 “延玉,麻烦你今晚好好照顾寒儿可以吗?” 怕他真对景孤寒不管不顾,安太妃不由得软下语气,没有了方才的咄咄逼人。 钟延玉垂下眼眸,微微点了点头,给景孤寒掖了掖被角,“母妃放心回去吧,儿臣还不至于不把帝王的性命放在心上。” 安太妃留下自己的贴身婢女照看着,怕中午那场事件再次发生,随后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景孤寒,不舍地离开了。 夜色弥漫,景孤寒猛地从噩梦当中醒来,他又梦见他的延玉死了,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还停留在心脏,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不要签和离书……”泪水沾湿了枕头,他看到自己手指上残留的朱砂,立即想起来一切。 他的延玉要和他和离—— 他的延玉真的不要他了—— “陛下——”几个小太监听到床上的动静,立即过去查看,有几个已经去请了太医过来。 “不要碰朕!朕只要延玉过来!”景孤寒甩开他们的手,眼眸赤红,嘴角处留下一丝鲜血,他却丝毫不在意,滚烫的泪水滑落,他只叫着钟延玉的名字。 “我的延玉去哪里了?你们是不是将他藏起来了?” “他怎么会与朕和离?” “明明承诺过一辈子都会在我身边的……” “呜呜呜……” 一声声的痛诉带着令人绝望的哭泣,平白无故让人揪心。 钟延玉方走到养心殿外厅,听到声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不过去御书房处理些事情,景孤寒又怎么了?! “陛下,娘娘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说过今晚回来陪您的。” 几个太监手忙脚乱地安慰,想要拿出帕子给景孤寒擦去嘴边的鲜血,可偏偏景孤寒力大无穷,就是不给他们碰,还想要下床去找钟延玉! 他身上的针还没有拔下来呢! 太监怎么敢给他下床?! “陛下,你先坐着,奴才这就去请皇后娘娘好吗?” “你们都在骗朕!延玉他不会再过来了,他逼朕签下了和离书,呜呜呜……”男人的声音绝望而压抑,任凭太监怎么劝慰都不听不进去。 “陛下。”钟延玉进来之后,便叫了一声,景孤寒听到熟悉的嗓音,立即抬起头来,眼神终于亮了起来,放下自己的手。 “延玉,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景孤寒看到坐在床边的青年,立即抱住,抽泣着说道,紧紧扒着钟延玉不放手。 钟延玉拿过来太监用温水沾湿的毛巾,拿起来给景孤寒擦了擦脸,“和离书没有签成,这几日臣都会陪陛下,陛下别闹腾了,好好养身体吧。” 顾及景孤寒的感受和心疾,他到底是软下了声音。? 第一百零六章 景孤寒:他家延玉这般乖巧,肯定被这狗东西带坏了 他自问也没有亏待过景孤寒,这人要死要活的,到底是想要他如何? “真的吗?延玉不要骗我好不好?”景孤寒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肢,窝在他的怀里面。 匆匆赶过来的御医站在旁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把脉。 “麻烦你们几个太医了,过来给陛下看看。”钟延玉正愁着怎么甩开景孤寒呢,看见了太医,立即想要腾出位置给人把脉,而景孤寒却不愿意放开他。 “朕不要太医,朕要延玉……”景孤寒闷声说道,钟延玉真想一把拉开他,可联想到柳志的话,终归是忍住了。 “罢了,陛下伸出手,让太医看看。” 景孤寒听他这么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一只手,另一只还紧紧抱着钟延玉的腰肢。 钟延玉按住了额角跳动的青筋,这狗东西还跟委屈了起来?! “这针可以撤下去了,不过药还是要按时喝的,也劳烦皇后娘娘多多看会陛下了,臣一会儿命药童端来汤药。”太医战战兢兢地说道。 这拔针,自然是要钟延玉腾开位置了,瞧见陛下憎恨自己的眼神,太医害怕得脸都白了,心想着早知道就拉着柳志过来这边了。 他压力大—— 真怕皇帝拿走了他这条老命—— 柳志比较年轻,不怕掉头。 夜色渐渐,太医给景孤寒拔了针后便退下了,只剩些宫女太监。 钟延玉给景孤寒盛了些滋补强身的汤药,缓缓说道: “以后臣不禁陛下足了,陛下若是想去养心殿外面也可以,让侍卫跟着便行。” 景孤寒凑近他,恨不得整个人贴在钟延玉的身上,亲吻着他的脸颊,甚至都不想吃饭,就眼巴巴看着钟延玉就好。 “陛下先用晚膳。”钟延玉抿了抿红唇,只好拿碗过来喂他。 听闻最近几日景孤寒都不怎么吃饭,他实在无法才作陪。 “延玉,我想去看你也可以吗?”景孤寒咽下滋补汤,小心地问道,注意着钟延玉的脸色。 钟延玉脸色微僵,“午膳和晚膳臣都会过来,陛下若是无事,便不要来寻臣。” 景孤寒心下疼痛,面上却笑着说没事,“我知道延玉很忙,没关系的,我在养心殿每天都等延玉过来。” 钟延玉点了点头,“陛下多吃些饭吧。” 景孤寒听话地吃了很多。 “延玉晚上在养心殿过夜好吗?朕怕黑。” 吃饱之后,景孤寒看着人想走,立马扒拉住他的衣服,“延玉不要丢下我,我要跟你一起。” 钟延玉拧眉,但联想到御医的话,又忍了忍,他也不想被文武百官指着鼻子骂他待皇帝不周。 本来自己一个皇后掌权,底下滋生的不满和反对已经够多了。 “延玉,好不好?”景孤寒还在苦苦哀求。 昔日说一不二的帝王变成了如今模样,殿内太监甚至不敢抬头相看。 皇后到底对陛下做了什么?他们谁也不知,不敢议论。 “陛下安分些,这些时日,臣都会好好照顾您。”钟延玉揉了揉额角,命徐沉将今日奏折端来养心殿。 他还有几道未修改呢—— 烛光之下,钟延玉看了看这些奏折,有些头疼,不由得扶额深思。 景孤寒见他为难,拿过毛笔,径直帮他处理起来,却被钟延玉夺了过来。 “景孤寒!你想干什么?!”他怒斥道。 “我……我只是看延玉太头疼了,想帮帮你……”景孤寒结结巴巴地说道,指了指外面的天色。 “已经很晚了,延玉也需要好好休息。”他瞧见了对方眼底下的乌青,想来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他很心疼—— 可他的延玉竟然怀疑他。 钟延玉闻言,只好放下笔,生硬地道:“臣用不着陛下帮臣,臣自当会处理。” 但青年心知肚明,他自小学习的是为臣之道,懂得如何处理庶务,管理好名下份内之责,与官员打交际积累人脉。 为君之道,和为臣之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为君之道是处理国之重务,掌管百官,调度各个官员进行最优调配位置,是天下之责—— 而他现下只是遵循着上一辈子的景孤寒轨迹,才勉强得个中规中矩,并不比对方出色。 景孤寒好歹接受了二十几年的君主教导,而一朝一夕之间,他哪是能够看几本国策就能弥补的? 钟延玉看着景孤寒的脸,思绪越来越乱。 这几本奏折所询问的内容太重要,他拿不定主意,有一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延玉,我们先休息好不好?”景孤寒有些怜惜地揉了揉青年的手,亲了亲他的红唇。 “明日再想也不迟……” 钟延玉感觉自己好像越活越回去了,他放下了笔,觉得不对劲。 景孤寒这个皇帝以前不是这样的—— 该勤政爱民才是—— 如今反倒是由他扌喿心了—— 这岂不是本末倒置?想到这,他更没了思绪,随后被男人牵着去休息了。 景孤寒看他劳累,也只是亲了亲他的红唇,抱着人的腰肢,熄灯休息。 今日是异域外邦来朝进贡之日,但影六的易容丹早已失效。 钟延玉只好拉着景孤寒这个傀儡皇帝过来,嘴上不饶人地警告:“别想耍什么花招,如若不然臣不会放过陛下的。” 夺权是事实,只要景孤寒安安分分地做好一个傀儡皇帝,偶尔当花瓶出去让人看看,他自然不会难为他。 景孤寒垂下眼帘,勾着他的玉指,低下头靠在他的怀里面说道:“朕不会的,延玉放心,你不要这么防着朕好不好?” 钟延玉身体一僵,那双眸子沉了沉,他若是不防着点,哪知道这个狗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坏主意? 他都不知道景孤寒嘴里面的哪句话是真的。 “陛下多想了,臣只是担心你身体罢了。” 景孤寒给他揉了揉小手,贴了贴自家媳妇的脸颊,眼含笑意。 “延玉说谎的时候,其实总是不敢看向人,但是没关系,延玉哪怕是骗我也好的。” 话落,景孤寒亲了亲青年的红唇,将他脖颈上垂落的乌发弄到脑后,黑眸缱绻,直接将钟延玉陇到了他的怀中。 ……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89节 京城之内。 萨斯掀开车帘子,看向路过的繁华街铺。 这是他第二次来京城,上一次还是两年前,今年他听闻钟延玉未亡,还回来了皇宫,成为了摄政皇后? 大颂国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们这些附属小国,萨斯自然要亲眼来瞧瞧。 他心尖悸动,联想起眉眼清冷的钟延玉,终究是按捺不住跳动的心脏。 即使他找了无数个钟延玉的“替身”,可也终归只是皮囊相像,不过尔尔罢了—— 两年的时间变化,足以将一个纨绔王子培养成合格的继承人,吐蕃国王身体愈下,想必没个一两年,便是由他继位了。 冬雪格外寒冷,但今年的接风洗尘宴格外隆重。 紫玉宫内,来来往往的外邦域族朝拜皇帝,上呈进贡名册,目光庄严,神情肃重,而在冷凝的气氛当中,莫过于萨斯最为显眼。 男人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待坐到宴席上之时,就举起酒杯朝钟延玉远远地说了一句话,“皇后娘娘,别来无恙。” 钟延玉对上那人戏谑的视线,端起酒杯,朝他致意,“萨斯王子远道而来,一定多要在京城待几日,好好游玩才是。” 萨斯闻言,眉眼上调,“那肯定的……毕竟先前臣可是从大颂国带回去一个貌美歌姬呢……” 他的话意味深长,其他百官和异族官员只以为对方随口一说,还调侃了几句。 “萨斯王子就是爱美人,上次临走,还不忘记将个美人带回去。” “听闻萨斯王子的府内,本就是妾室众多,男女不忌……” 萨斯大笑了几声,目光灼灼地看向高位上的钟延玉,“臣府中美人甚多,可那些哪里比得过昔日马车上带回的大颂歌姬?不知道臣以后还能不能带回去那个美人?” “好端端的,怎么惦记起来大颂的美人来了?”赵丞相皱起眉头,又眼见着萨斯目光紧盯着钟延玉,心中咯噔一声。 这浪荡子该不会惦记上了他们的皇后了吧?! 底下官员也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私底下议论了起来,“听闻这萨斯风流得很,还看上了他父亲的一个妃子,不管不顾,就将人掳到了府中宠幸,在吐蕃拿到了实权,竟是连吐蕃王都控制不了他了……” “他看着皇后的这目光不简单,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众人未将这话说出口,可看着萨斯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本能不喜。 他们还是拎得清的,如今钟延玉的政绩他们都看在眼里,还轮不到一个外人虎视眈眈地盯着钟延玉! 刑部尚书直接站了起来,挡住萨斯的目光,朝他敬酒道:“萨斯王子这便是说笑了,吐蕃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轮得到来大颂寻找。” 萨斯朝他翻了个白眼,见这人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只好坐下,“严大人说笑了,吐蕃美人终归是和大颂美人不一般的。” 底下那些闲碎的议论声传到了钟延玉的耳朵里面,他捏紧了手上的酒杯,只有他知道萨斯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景孤寒尤其愤怒,攥紧了拳头,这个萨斯是当他不在吗?! 他早就怀疑了,当初是不是这个小白脸怂恿延玉逃跑了? 毕竟他家延玉这般乖巧,肯定是这个狗东西给带坏了,要不然也不会一句不吭,就假死逃生! 这个祸害! 他的眼神一冷,心想着该如何教训他一顿,暗卫军还捏在自己的手里面,到时候派人打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吐蕃王子。? 第一百零七章 朕不图权势,朕图延玉 钟延玉不宜饮这么多的烈酒,景孤寒拿走了他的杯盏,和各个异域外邦使者交谈,显得游刃有余,比方才钟延玉的吃力好了不少,各种争锋相对,也能四两拨千斤的反驳回去。 百官赞许地点了点头,看得钟延玉捏紧了手指。 景孤寒这样的存在,像是无时无刻不告诉他,自己不能胜任大位的事情—— “臣身体不适,便先告退了。”钟延玉感觉到心口窒息得厉害,不想再看到这副君臣相和的场面,匆匆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景孤寒见他离开,也快速寻借口离去,赵丞相打着圆场,宫殿内依旧是歌舞升平,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只是萨斯一杯杯烈酒的喝着,眼眸沉了沉。 钟延玉—— 你宁愿回大颂做这个负心汉的皇后…… 也不愿意随他回吐蕃做他的王子妃,难道他不比景孤寒好? 景孤寒追在钟延玉的后面,太监跟在他后面,给他撑伞提灯,十几个侍卫保护着人。 “陛下走慢些,小心摔倒了!”太监提醒道,却被景孤寒无视。 男人穿过宫女太监,拉住了钟延玉的手,声音低沉沙哑,“延玉,你怎么了?怎么都不等朕?” 触手的是一片冰冷,他抬眸看去,发觉钟延玉的脸色也不好看,不由得上前抱住了青年,“若是延玉身体不好,我们便坐车辇回去好不好?外面风雪大……” 他发现钟延玉穿得很少,立即拿过来太监的毛氅给他披上,又在他的掌心中放上小手炉。 但钟延玉垂下眼帘,似乎并不领情,“陛下不必多此一举,乾清宫离此不远。” “乾清宫?”景孤寒一愣,“延玉今夜不想来养心殿了吗?没关系,朕过去乾清宫也一样的。” 钟延玉只想一个人静静,可景孤寒却不给他逃离,非要跟着他回去乾清宫内,一大帮人跟在两个人的身后,景孤寒却还牵着钟延玉的手。 内室里面,烛光通明,景孤寒亲吻着少年的指尖,却见荀灰端上来很多奏折,钟延玉看着它们,脑筋又开始突突地疼痛,感受到指尖的温热,转目去看景孤寒。 景孤寒不是皇帝吗?有这么一个好的工具人,他为何不用。 钟延玉拉住了景孤寒的衣袖,“你去看奏折,写下解决之策,我再抄上去。”抄作业的声音低沉又夹带着羞耻,让钟延玉耳尖微红。 他在国子监读书之时,哪次作业需要抄别人的,都是别人抄他的作业,还争相传阅模仿的,而现在他却轮到这种地步…… 他的脸色更红了,羞愤无比,“算了,你过来,给我讲解,我来写。”他还是让景孤寒教他吧,直接抄的话,也太可耻了些。 这副窘迫的模样,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立即喝退宫女太监出去外面守着,转眼内室里面只剩下了他和景孤寒两人。 景孤寒看到他的小动作,哪能不知他想什么,轻笑一声,俯身在他的耳边低语,“可朕教会了延玉,延玉能给朕什么?” 钟延玉闻言一愣,随后警惕地道:“你想要什么?” 景孤寒细细啃咬着他的脖颈,手指缓缓解开他的衣带,他捧起来青年的脸颊,对着红唇吻了下去,炙热的唇舌相互交缠,厚实的大手紧紧按住青年的玉指。 “朕不图权势,朕图延玉。” 钟延玉轻哼了一声,眸光盛满水色,衣衫很快凌乱不已,整个身体被男人的体温慰烫得通红,雪白的赤裸身躯很快被染上了红色。 夜色滚烫,冬雪一直在下,本是夜深人静之时,内室之塌上传出的羞人之语,让门外守候的宫女红了耳朵,侍卫也不知所措。 翌日清晨,钟延玉没起得来床,景孤寒亲了亲他的眉眼,让出声的太监闭嘴,自己起身去早朝了。 奏折他私下帮延玉批改,功劳全都是延玉的,只要对方…… 他忍不住亲吻那处温暖的红唇,联想到昨夜的风雪映红,眼神暗了几分。 文武百官难得见一次皇帝早朝,战战兢兢,任凭着景孤寒挑出奏折中的错误,将他们骂了个结结实实,心下越发惶恐,便越加念起来平日温和的钟延玉。 摄政皇后,虽然能力不及景帝,但好歹性子温温润润,从未骂人,偶尔也就阴阳怪气了几句,而陛下这般毫不留情,连亲信赵丞相都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以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劳烦皇后,朕不介意好好教导你们,西北和西南偏远地界,正需要人手之时呢,你们到时候便去那里练练吧。” 景孤寒冷哼一声,聪明如他,怎么看不出来这些奏折当中,有几件事是故意为难钟延玉,就是仗着钟延玉新摄政皇后上位,什么都不懂,便挑了几件棘手的案件给他,一如他当年成为太子之时的伎俩! 一个两个的,他还没死呢,就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欺负自己的皇后! 是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吗?! 而乾清宫内,方才醒来的钟延玉,神色慌张,“怎么都这个点了,你们都不知道叫本宫起来?都快误了早朝了!” 太监战战兢兢地说道:“奴才本想叫的,但陛下不给……如今陛下已经去上早朝了,他让娘娘好好歇息……” 钟延玉闻言,横眉怒对,这宫里面都是他的人,这个小太监难道没有半点眼力劲吗?胆敢将景孤寒的命令凌驾在他的命令之上?! 他抬眸看去,却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暗十三站在小太监的身后,小太监身体抖如筛子,不难看出受了谁的胁迫…… 他怎么就忘了,景孤寒还有一支暗卫队呢! “皇后娘娘。”暗十三恭恭敬敬地说道。 钟延玉一边在床内穿好衣物,一边冷声询问,“景孤寒便是想叫你们回来夺权吗?你们能劫持太监宫女又如何?整个禁军可是在本宫的手上,若是敢硬碰硬,你们暗卫队的人加起来都不够死的。” 他的乌发垂落在肩膀上,随后掀开薄帘,看向了暗十三,“若是你们懂得弃暗投明,另寻明主,本宫未必不能容不下你们。” 暗十三无言,只是沉默着。 钟延玉在短短时间内掌管了皇宫,夺得实权,是历史上第一场没有发生流血冲突的非暴力政变。 这次政变,实际上是武将阶层和新士人贵族所有者所达成的政治妥协,连苏醒过后的景孤寒也默认并妥协了这场政治阴谋。 否则,暗十三明白,这场夺权争斗不会这般简单,他清楚地明白自家主子的放权行为,但又很不理解…… 自古以来,皇权争斗可是激烈,甚至在后妃诞下皇子的那一刻,战斗就已经开始了,先帝的后宫当中也就活下来了三位皇子……如今只剩下了主子和那位亲顺王爷。 景孤寒处理完国务,匆匆回到乾清宫内,便察觉到气氛冷凝,钟延玉已经洗漱完毕,只是脖颈上依旧有掩盖不住的红痕。 “延玉。”他上前牵住青年的手,不由自主地揉了揉。 钟延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陛下以后还是不要自作主张了!” 景孤寒闻言,有些伤心,但没有说些什么,他亲了亲少年的脸颊,随后应了一声,“朕只是看你太累了,没想做些什么。” 他凑近过去,看到青年还没有怎么动早膳,便随着他一起。 钟延玉拧起眉头,想起御医的话,“你今日早朝都未进食,过来,和我一起用早膳。” 景孤寒看着他动了动筷子,给自己夹来了爱吃的菜,立马应道:“好,延玉也多吃点。” 两个人喝了些粥,钟延玉方想去御书房处理事务,却突然收到了一封书信,“这是家里面发生了何事?” 他看着信封上父亲的笔迹,不由得皱起眉头,打开来看,看完之后,脸色越来越凝重。 “来人!备马车,本宫要回钟府一趟!”大哥要成亲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怎么才告诉他,况且那个人还是临白亦…… 钟延玉坐不下去了,大哥找谁他都没有反对什么,但怎么找了临白亦这个人? 这人底细不清,而且成亲之事,也还需要从长商议,怎么这么快,突如其来就结亲了呢? “皇后去了哪里?”景孤寒来御书房没见到青年,立即剑眉压低,问向旁侧徐沉。 徐沉抿了抿唇,“娘娘出宫去了,不知去了何处,说今晚会回来。” 他才不愿意透露对方的行踪给景孤寒这个情敌。 “出宫?”景孤寒眼神暗了暗,该不会是和那个叫做影流的小白脸跑了出去玩了吧?他回到养心殿,立即唤出来暗卫下去调查,不过一刻钟就得到了消息。 “皇后娘娘回了钟府,好像是钟府出了点事情,钟大公子要娶亲了。”暗卫跪下说道。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90节 景孤寒薄唇微抿,“钟延清要成亲,他娶的是谁?”想娶亲就娶亲,好端端的,他家延玉为何要急匆匆地回去。 “听闻对象是个借住在钟府的堂弟,说是堂弟,但亲缘都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了,底细不明,属下们也还在调查当中,这钟大公子匆匆就与人定亲也是突如其来,先前京城里都没有传出半点消息。” 而且这次娶的还是个不明底细的男妻……的确让人多想。 此时,回到钟家的钟延玉,打听到钟延清所在的地方,匆匆赶到了流亭院当中。 他一眼瞧见了正在陪着临白亦的男人,不由得上前,唤了一声,“大哥。” “阿玉怎么回来了,都不提前打声招呼?”钟延清笑了笑,虽然每日早朝,两个人都得相见,但和时下的轻松愉悦到底是不一般的。? 第一百零八章 两人缱绻尚可以说是意外,可这孩子呢 他从仆从那里拿了一个小手炉,递到了钟延玉的手上,“天还冷着,怎么不知道多穿点衣服?有何事我们进内室说吧。” 临白亦也在一旁礼节性地行了个礼,他知晓钟延玉是皇后之后,便不敢怠慢,连忙随钟延清将人迎了进去。 钟延玉打量了一下旁侧少年,忍不住抿了抿红唇,有些生气。 这临白亦在钟家之时,他也没亏待过对方,看着这贵气的衣着打扮,还胖了不少,想必大哥也待他极好。 要知道临白亦昔日只是个偏远地区小商户家的人,如今这穿着打扮,说是富贵人家之子也不为过,听闻大哥还把他的嫡亲妹妹接到京城来,又买庄子又送铺子的,他当时只当大哥怜悯其家世,又念着亲戚。 现在看来,临白亦莫非是早就心中有鬼? 此事到底是谁先主动的? 若是大哥吃了兔子窝边草,他占不到理就不说什么了,可他分明知晓大哥性子,是决计不会如此的。 况且京城当中这么多才子才女,随便挑出一个,哪个不比临白亦好? “这是钟府,不是宫内,堂弟唤我二堂哥便是。”钟延玉抿了抿唇,在没有清楚事情之前,也不会心胸狭窄到为难对方。 他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向钟延清,“大哥,你要结亲之事为何如此突然?都不再商量商量吗?这娶的是正妻,要慎重选择才是。” 钟延清一听这话,瞬间明白他这是为何回来了,“是父亲跟你说的吧?我早就告诉他不要让你知道担心了,白亦其实也挺好的,况且是我先欺负他的。” “你哪里是先欺负别人的样子?!”钟延玉放下了手中茶盏,神色不太好看,看向了临白亦。 竹炭烧得旺,屋内并不冷,但临白亦的脸色却是一白,“我……”他哑口无言,确实是他先勾引的钟延清—— 钟延清却挡在了他的身前,“延玉,这件事情其实开始是个意外,我不小心喝了丫鬟递过来的茶,那茶里下了药,恰巧那时候白亦在房间里面,我就对不起了他……” 闻言,钟延玉这才缓和下脸色,要是钟延清还要撒谎护着这个临白亦,他才觉得对方心机深呢。 他很清楚自家大哥虽然是个武将,但绝对懂规矩的人,不会在未结亲之时,就和人不清不楚。 “既然如此,堂弟先坐下吧,站着做甚?”既是意外,但临白亦这脸色怎么瞧着不对劲,钟延玉心想着,却不好再下马威。 “堂弟,我是过来人,钟延清也是我大哥,有些话我不得不跟你说清楚。”他的脸色凝重,抿了抿茶水。 “你是男子之身,先前也考过科举,虽然没有中举,但若是你嫁为人妻后,莫说从政入官,其他都受到限制,不是你想象得这般好。” “我自小读书便不是很好……只要能成为钟大哥的妻子,这些都是无妨的。”临白亦捏紧了手说道,他的气势弱了些,眼神却是坚定不移的。 钟延玉觉得对方不明白,他有意支开大哥,想要和这少年说清楚,便道: “大哥,我备了些东西过来,想送给临堂弟,你去帮我看看下人有没有拿出来,放往堂弟的院子。” 在场的三人哪能听不懂他话外之意,钟延清看了一眼临白亦,小声安抚道:“阿玉不会为难你的,有什么答什么便是。” 这话,他不仅是说给临白亦听的,更是说给钟延玉听的。 等人走后,钟延玉的视线转落在临白亦的脸上,“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也不会反对你跟大哥的婚事,只是想跟你清清楚楚说明白,大哥在的话,我怕你被扰乱了思绪,方才既然说你们是意外,但大哥欺负了你,我自然公正不阿,让大哥担起这责任,但是不一定非要用娶你进门这一条。” “权势、财富、人脉,这些东西钟家都有,若你想要,我都不会吝啬,甚至会让钟府庇佑你一生,哪怕你以后娶妻生子了,也不例外。” 意外而来的责任和愧疚可能成就一段婚姻,却不足以支撑起两人相处一生…… 钟延玉说得头头是道,可临白亦眼中蓄满泪水,不由得说道:“我嫁给钟大哥,并不是为了权势和财富,他待我极好,我也欢喜他罢了。” 钟延玉头疼,有他这个前车之鉴,他说的每一句话,可都是为了临白亦好,不是在害他,这人怎么就拎不清呢? 而且上一辈子钟家根本就没临白亦这个主母,大哥后面只是简单纳了一个妾室,他未曾见过对方,大哥护得紧,他也忘记对方是谁了,但他是有个小侄子的……大哥也待那个妾室极好,流放之时,妾室都没拿休书走,执意要随大哥一起。 这一往情深,哪是临白亦能破坏的? 可轨迹变动,大哥要娶男妻,临白亦还这么看重他的情,他也不免担忧,这大哥后面还真变了心,纳妾生子又算是怎么回事?可不变心纳妾的话,他小侄子又没了…… 钟延清不痴情他担心,钟延清痴情他更担心! 钟家要断后—— 钟延玉感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个昔日的太后一样担心皇家子嗣。 钟家虽说没有皇位继承,但上辈子胖乎乎还软萌可爱的小侄子说没就没了,他好像也很难接受…… 钟延玉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他还抱过那个奶娃娃呢,怎么能亲眼看着他没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男妻不似女妻,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我并非想用子嗣去衡量你们两个人的情谊,可一辈子这么长,你确定大哥永远会爱你到老,甚至舍弃了子嗣吗?” 临白亦下意识地看了看微隆的肚子,小声嗫嚅,“我……我不会让钟大哥无后的……” 所以你还想亲自给他纳妾?! 钟延玉表情复杂,“大哥肯定不会同意的,这样岂不是忘恩负义……”跟景孤寒那个狗东西似的。 “阿秋!”浑然不知的景孤寒在养心殿打了个喷嚏,然后继续在室外栽种梅树。 他要等延玉一起回来看梅花。 而临白亦表情怯生生的,“我……”他摸了摸肚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了?”钟延玉有些奇怪,临白亦怎么老是看着肚子? 他的视线落在少年的腹部上,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临白亦四肢纤细,唯独这腹部好像大得……有些不正常? “你是不是身体不对劲?”钟延玉站了起来,想要走近看看,却见临白亦脸色微白,遮掩地说道:“我没事,不用二堂哥担心。” 可他使命地捂住肚子,更让钟延玉怀疑了,立即唤外面的仆从去请大夫过来,按住了临白亦的手。 “堂弟,若是真的有事,就应该好好看着大夫才是,京城中的大夫不行,我就去皇宫找御医,你不要害怕。” 临白亦却更加激动了,“不!不用了,我自己会点医术,自己会看的……” 钟延清在外看到大夫往流亭院的方向过来,便不放心也跟了上去,看见了正扶着临白亦去床上躺着的钟延玉,连忙上前寻问,“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说话说的好好的,他突然捂着肚子,我害怕出事,便想着让大夫过来瞧瞧。”钟延玉扶着人上床休息,随后又转身看到自家大哥的担忧神色,不由得咯噔一下。 难不成这临白亦身患绝症? 怪不得这么急着成亲—— 他捏紧了手心,抬眸看向床上的人影,“要不要我去宫中叫太医院的人过来看看?” “先让大夫看看如何吧。”钟延清的眼眸暗了暗,有些担忧临白亦,还有孩子…… 很快大夫把完了脉,朝钟延清摇了摇头表示,“堂少爷只是太过激动引起的不适罢了,并未伤到。” “那他的肚子怎么回事?我见他一直捂着,而且这……瞧着这体态也是有些不正常,大夫你再细细看看。”钟延玉皱起眉头,立即说道。 大夫闻言,看了看钟延清一眼,犹豫的神色落入钟延玉的眼中,让他疑云顿生,有什么事是需要瞒着自己的? “大哥?” “大夫你先下去吧,给白亦先去熬好药。 ”钟延清支开了人,将钟延玉拉到了一边,“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但白亦有了我的孩子,所以才不得不将婚期定得这般早。” “孩子?”钟延玉的脸色崩塌,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临白亦难不成还是个堂妹?可是他明明看到了对方的喉结呀,怎么伪装出来的喉结呀…… 钟延玉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临白亦也从床上起来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了进去,站在床侧打量着临白亦。 身形、样貌、喉结,这怎么看都像是个男子,他抿了抿唇,直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孩子几个月了?大哥,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瞒着我,爹爹呢,他知道这件事情吗?” 这次却是临白亦开口了,他拉住了钟延清的衣袖,结结巴巴地说道:“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不关钟大哥的事情,是我自己要的。” 钟延玉深吸了一口呼吸,没好气地道:“不关大哥的事情,难不成你这个孩子是跟别人生的?你到底是谁!来钟府有何意图,如今又以男子之身怀上孩子,你对钟府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他这话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怒火,他特地派人查过临白亦的来历,知道他十二岁的时候才回到临家,十二岁之前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听闻是在战乱当中,母子走散,可这十二年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情,他一概查不到。 两人发生关系尚且可以说是意外,可这孩子呢?!? 第一百零九章 对比景孤寒这个狗东西,他看临白亦也顺眼了几分 “我小时随养父大夫游历西域,治病救人,无意间得知了一处少数彝族村寨中存在着秘药生子丹,那时好奇便留下来一瓶……我自作主张吃下了药,和钟大哥缱绻,二堂哥,我求你成全我和钟大哥好不好?”临白亦乞求道。 真的害怕钟延清不要他了—— 一开始是算计的,他想让对方救救他的妹妹,但后面情难自抑,他知道自己的家世、相貌、才华……没有哪一样能够得上钟延清,恐怕只能勉强给人做个妾室。 “呜呜呜,是我太贪心了,钟大哥太好了,我想要成为他唯一的正妻。”临白亦窝在男人的怀里面哭了起来。 垂泪哭泣之音惹得钟延清怜惜,将人搂在怀中,拿帕子擦拭,一边跟钟延玉抱歉道: “白亦有了孩子后,总是忍不住多想,情绪失控,阿玉见笑了,此事大哥必须承担起来责任,况且白亦性子不错,未尝不能成为钟家的好主母。” 临白亦的哭泣声平白让人心揪,钟延清忍不住劝慰,钟延玉也在一旁安慰。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别哭了……爹爹那边我去劝劝,可你吃下这丹药,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 好歹是钟家的骨肉,钟延玉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临白亦。” “嫂嫂?” “嗝——”临白亦听到这声嫂嫂,吓得打了个哭嗝,最近被钟延清好吃好喝地养着,他确实有些娇气了。 “爹爹那边,我去劝劝,婚期定在了几日?”钟延玉开口向自家大哥询问道。 “定在了这个月十五,届时白亦从我给她妹妹置办的宅子里出来,我将他迎亲到钟府,他身子重,不便行动,我差媒婆减了许多礼仪规矩。” 钟延清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冷厉的眉眼也温润了下来,“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娶他回钟家的,阿玉。” 眼见他这副情深不寿的模样,钟延玉不知是好是坏,只得叹了口气,“那我去劝爹爹了,你好好照顾他。” 这是同意了,临白亦是反应了过来,立即红了耳朵。 钟大哥的弟弟这是承认自己了? 钟楚荀房内,钟父还生着气呢,鬼知道他小儿子被人在婚事上算计也就罢了,这大儿子他这几天正在相看人家呢。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91节 结果—— 格老子的,这块木头不吭不响地给他来了个大招,直接订亲想要娶个家世低微的男妻! 他一口老气差点没提上来,看到婚贴,这兔崽子还准备在这个月十五就结亲! “爹爹。”钟延玉让下人端着午膳进了房间,他从仆从口中得知,从前一天开始,父亲就气得一直吃不下去饭。 钟延玉立即让人做来他爱吃的膳食,放置在桌上。 钟楚荀起来了,坐到了餐桌前询问道:“如何?你大哥改变主意吗?” “爹爹,先吃完饭吧,我们吃完饭再说,先别饿坏了自己。”钟延玉笑了笑。 瞧见他这脸色,钟楚荀以为事成了,边吃边说。 “不是我不给你大哥成亲,实在是他找的这个人的问题,我都不知道两个人怎么突然在一起的。” “你大哥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我难道还信不过他吗?临白亦肯定做了什么。” “而且不是你爹我嫌弃,临白亦家世不好便罢了,可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昔日我培养你文曲四书,培养你大哥武术骑射,在这京城当中,你们两个可是香饽饽,怎么在婚嫁之事上,一个比一个还差……” 钟延玉调侃道,“父亲我可是摄政皇后了,可不算太差了。” 钟楚荀想起景孤寒那个狗东西,脸色极臭,“我要是知道那毒箭是景孤寒安排的,怎么也不可能把你嫁进皇家,安安分分地娶妻生子,可比进那深宫好多了。” 这样一对比,钟楚荀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再如何,临白亦起码都没有那个狗东西狠…… 两个人很快用完了午膳,钟延玉擦了擦嘴,随后说道:“其实,我觉着大哥娶临白亦也无妨的,只要他喜欢便好了……” “什么他喜欢便好!门不当户不对!临白亦肯定算计过他!”钟楚荀立即反驳道,随后看向钟延玉。 “玉哥儿,我是让你去劝清哥儿,你该不会过来这边劝我吧?” 他的表情不敢置信。 钟延玉抿了抿唇,“不是劝不劝谁的问题,爹爹,我只是想要分析一下,其实临白亦的性子也是不错的,家世虽然浅薄,但钟家容易控制他,况且大哥很喜欢他……” “喜欢又不能当饭吃,这是正妻,不是纳妾!” 钟楚荀急了,当即连声反驳,“他若按喜好来,纳妾进门,我一句话都不说了,可这是娶妻!” “玉哥儿,娶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门当户对,拿得出手,有才有贤,我也不一定是要和钟家差不多的家世,可也不能这般差吧!我培养你们两个人花了不少的精力的,从小到大,哪次寻的不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大师。” 钟楚荀胡子都气歪了。 “玉哥儿,你得站在我这边呀。”钟楚荀内里还是很固守陈规的,门不当户不对的,他看不下去! “爹爹,事情其实也没这么糟糕……”钟延玉低声说道,随后目光落在了自家父亲的沧桑的面孔上,一瞬间突然说不下去。 其实父亲也是为了大哥好,他都知道的。 “若是两人以后不合,和离了便是,也左右没有什么影响,爹爹如今把两人逼急了,恐怕更是会引起逆反心理。” 他抿了抿红唇,这孩子之事暂且不能告知爹爹,否则岂不是做实了临白亦算计之心,到时候恐怕临白亦嫁进来,爹爹也会看不起他…… “你大哥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钟楚荀说了一句,眯起眼眸,“而且我前几天正想给他相看宋京兆的嫡女呢,如今给我整这一出,我怀疑这个临白亦是不是故意的。” “……爹爹,反正这日子以后是要他们过的,你若是反对,恐怕真顺了外面人的如意算盘,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看着呢,巴不得钟家闹出来点笑话,好上奏批判。” 钟延玉换了个角度劝他,“虽说娶妻,但又不是没有和离之时,到时候临白亦吃到了苦头说不定后悔了,大哥再寻婚假也不迟。” 说是这么说,但瞧见先前钟延清护犊子的模样,钟延玉心里门清,这一旦娶了,以后两个人是决计不会和离。 况且还有了孩子……会不会就是他的小侄子?他不敢揣测,越发怀疑上辈子的小妾,大哥为何不给他见过。 钟楚荀唉声叹气,“你大哥怎么这般呀?我安排的几十场相亲,他都没个看上的,偏生目光瞄准了临白亦,临白亦当家算账不懂,四书五经也不熟,你说他是不是想气死我?!” 钟延玉给他顺了顺气,知道爹爹虽是这般骂了,但终究不怎么反对了,便道:“大哥都快三十了,三十而立,若不是因为打仗缘故,也不会拖这么久的时间。” “那大哥既然喜欢,娶了便是,临白亦只要不是坏人就好了,左右钟家也养得起他,到时候我差宫里的嬷嬷过来,他不懂如何当家又何妨,那好好教便是了,左右大哥也懂,到时候一起教他。” 钟楚荀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若不是你家大哥为国上了战场太久,哪会这么晚成亲,前几天我寻人前去问亲,竟然还有人嫌弃他年纪大的!” 说到此处,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大木头在他眼里还是不错的,怎么能够容人如此说话? 他当场甩脸子,让那小官不敢再说,战战兢兢地道歉。 瞧着那家人也是个没见识的,哼! 钟延玉劝了一下午,终于让钟楚荀气顺了些。 毕竟,对比一下景孤寒那个狗东西,他瞬间看临白亦也顺眼了几分。 晚膳之时,几人难得一聚—— “好了,玉哥儿难得回来一趟,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你不要扭扭捏捏的。”他皱起眉头,看着躲在钟延清身后害怕的临白亦,好像自己会吃了他一样。 一个大男人,本该大大方方的。 “过来坐吧。”钟延玉笑了笑,招呼两个人过来,看得出来临白亦有几分怕自家爹爹,便让他坐近自己。 钟延清也十分有眼力劲地坐在钟楚荀和临白亦然中间,“父亲,最近白亦身体不好,你别吓他了。” 钟楚荀看着这一个两个的,轻哼一声,“不就是说他两句嘛,老夫做什么了?” “爹爹先用膳吧。” 钟延玉连忙用公筷给他夹了道爱吃的菜,“我们这不是怕爹爹生气嘛,气大多伤身呀。” 临白亦也知道自己不好,连忙也夹了道钟楚荀爱吃的菜过去讨好人,“钟伯伯,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他有意打圆场,可是钟楚荀却皱起来眉头,他更加战战兢兢了,心想着到底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知道问题。 临白亦用的不是公筷—— 钟延玉小心看着钟楚荀的脸色,低声说道:“爹爹,他就是有点紧张,您别放在心上,改日我便派人过来教导他。” 钟楚荀心里念叨了一句,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但他虽嘴上不饶人,终究是不会为难对方,显得自己心胸狭窄,没了度量。 “好好吃饭吧,你在宫中都瘦了不少,今日这些都是我吩咐厨房给你做的,多吃点。” 钟延玉应了一声,而钟延清的一只手默默牵住了临白亦的手揉了揉安抚,随后放开,示意他乖巧用膳就好了。 他也清楚自家父亲,哪怕是看不惯白亦,也不会失了大家风范为难计较,日子还长,以后再慢慢改观也不迟,若非孩子之事太过意外,他也想循序渐进的……? 第一百一十章 纵是齐眉举案也不复当年心性,两人都已渐行渐远 从钟府回到皇宫中,已经是夜晚了,钟延玉准备去养心殿之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调转了方向。 “娘娘,你不去养心殿了吗?”徐沉不解寻问,寒风雪大,他在青年身边称着伞,伞倾了一大半,他的肩膀湿润,而青年未沾丝毫风雪。 只有这时候,徐沉才会挺直了腰背—— 钟延玉眼眸暗了几分,似有莫名情绪,“不去了。” 而乾清宫内,灯盏却是亮着的,方踏入,青年便看到了一排排的梅花,他不由得攥紧了手,“谁移植过来的?” 侍立在旁的荀灰缓缓说道:“陛下从今日中午就一直在弄,亲手栽种,奴才们记得您的吩咐,只要陛下未做过分之事,便随着他来,是以没有侍卫阻止……” 周围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他们害怕青年的怪罪,君心不可测,可如今掌权的是皇后,一言便可定他们生死。 青年上位之后,喜形越发不言于色,面无表情的模样也不似之前的温润,让人捉摸不透,无法测量,甚至连荀灰偶尔也摸不准青年的心思。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凤眸划过一丝冷意,“乾清宫树木够多了,不用梅花,移出去吧。” 景孤寒在乾清宫里面,给钟延玉提前处理好政务,累了一天,他其实不希望钟延玉过来,准确来说,是希望他去养心殿,见不到自己了,再过来寻他。 而他还是高看了自己在延玉心中的地位,他站在房门,看着钟延玉的冷漠,却没办法说出反驳的话,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脏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黑色的身影回到了内室当中,恍如没有看见方才那一幕,钟延玉却早就察觉到了动静,这皇宫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景孤寒躲什么? 昔日的白雪梅花之约,上一辈子他可是亲眼看着景孤寒怀中搂着的江心月呢—— 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钟延玉只是在阅尽千帆之后突然看清楚了一切。 或许他还对景孤寒残留着爱意,但纵是齐眉举案,也不复当年心性了,他在清醒地和景孤寒渐行渐远,爱又如何,也不是非他不可的痴念纠缠。 天下为上,情爱次之。 联想到这,他踏入了乾清殿内,见到分毫未动的晚膳,皱起眉头,“陛下怎么还没有用膳?” 景孤寒好像没有看见方才钟延玉的冷漠,上前抱住了青年,“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饭。”他亲了亲少年的红唇,牵着他的手,整个人都快靠在了他身上。 钟延玉蹙眉,“臣在钟府吃过了,陛下吃吧。” 他看到桌子上午膳时才有的碗筷,顿时觉得不对劲,“午膳陛下吃了吗?” 景孤寒摇了摇头,“我都在等延玉。” 钟延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拉着他到餐桌前,“以后臣不在,陛下也该好好吃饭才对。” 怕他不好好吃,他也索性坐了下来,给他夹菜,景孤寒颇有些受宠若惊,吃下去,“延玉,我简单吃一下就好了。” “御医说您应该注意身体,陛下再如何闹,都不该拿龙体开玩笑。”钟延玉给他还盛了鸡汤吃,一边说道,杯盏交叠,直到见男人吃得撑了,他才放下了手。 景孤寒笑了笑,“延玉这是担心我吗?”他很喜欢现在青年的关怀,不似先前的冷漠,烛光之下,眉眼仿佛也温润柔和了许多。 他的亲吻着青年的指尖,钟延玉对上他缱绻的眼眸,心动了一下,随后又很快清醒了过来,“陛下,你该洗漱休息了。” 他还有公务便不与人作陪了,正想去桌子上处理奏折,却被景孤寒拉住了手,按在了怀里,被人打横抱起,走的方向是浴池处。 “奏折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勿忧。”一句话让钟延玉安静下来,炙热的胸膛处,是那颗跳动的心脏,他抬起头,男人的剑眉星目映入眼帘。 景孤寒低下头,亲吻着他的红唇,在温热的泉水中,青衣被缓缓解开,水声响起,溅起水花。 夜色西沉,钟延玉哑了声音,那双凤眸染上红意,还是忍不住微微制止了男人,“明日还要上早朝,你别乱来太久了。” 景孤寒瞧见这人还有心思想别的,不由分说地给洗干净的青年包起来抱到了软榻上,熏香袅袅,内室格外暖和,钟延玉的手被拉回去床榻,逃不出亲密的桎梏。 在景孤寒的补习之下,钟延玉对政务越来越得心应手,相应的扌喿心的事情越来越多,便没什么功夫顾及景孤寒了,这引起了景孤寒极大的不满,但他也没说些什么,只是帮着处理政务。 直到这日,钟延玉第一次收到了催皇嗣的奏折,打开一看上书人竟是赵丞相为首的党派,不由得皱起眉头,“怪不得呢,我说怎么有哪个小官敢提这事。” 在正宫面前提醒着给夫君纳小妾,钟延玉能忍吗? 当然不能—— 他好好“阴阳怪气”地怼了回去,洋洋洒洒写了千字,话里话外意思告诉赵丞相等人,若是太闲了,便去找点正事,每天这么多的国事,不知道处理些,净是想些乱七八糟的!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92节 可等写完之后呢? 钟延玉低下脑袋,不由得深思,皇嗣之事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决的,他的眼眸垂了下来,唤来亲信侍卫,“你去打听打听,皇家两代以内的正统血脉子嗣,他们的情况如何,本宫要择一个过继到膝下来。” 按照祖制,皇帝若因身体等问题没有子嗣,可在皇家近两代以内,择正统血脉之子继位,他的确要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来培养了。 如今钟延玉的话便是圣旨,侍卫自然不会多嘴,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将所有符合条件的人做了个名册呈上去。 景孤寒看到这个名册还很疑惑,钟延玉看他缠着自己实在太紧了,便骗他说,“后宫太少人了,该选秀。” “不要!我不选,我就要延玉。”景孤寒立即亲了亲他的脸颊,抱着他细腰道,“延玉的腰最软了,我知道的。”最近几夜他天天摸着抱着,还鲁莽冲撞着,能不知道吗? 钟延玉的眉心一跳,嘴角挽起个邪恶的笑容,抚摸上男人的脸颊,“陛下,臣说是为您选的了吗?后宫太寂寞了,臣觉着这些男子皆是不错人选,他们都是臣所喜欢……” “钟延玉!你敢!”景孤寒红了眼睛,凶狠地咬住了他的红唇,夺过名册,撕了个粉碎,“你要是敢看上别的人,不管他是男是女,朕都不会放过他!” 钟延玉一时不察,看到粉碎的名册,倒想把景孤寒撕了。 侍卫见怪不怪,又呈上一份,他还留了两份备份的,这次特意提醒了一句,“这些都是两代之内的皇家子嗣,皇后娘娘请过目。” 景孤寒一愣,随后又夺过册子看了看,果然都是姓景的。 “看够了吗?” 钟延玉的视线如刀,景孤寒讪讪地将名册递给他,也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便小声说道:“延玉,你选皇储怎么不告诉朕一声,朕还真以为你想要选秀呢。” 钟延玉看着名册上的人,抿了抿红唇,“陛下只有两个兄弟活下来,其中义顺王逆谋害您,全家遭受流放,他子嗣众多,但选亲顺王子嗣对方恐怕有逆心。” 他在分析,数了数这名册上的人名,不过十五个,立即皱起来眉头看向侍卫,“怎么这般少人,两代以内的男子这般少吗?庶子和嫡子都算进去了吗?” 侍卫单膝跪地,“属下都调查过了,绝无差错,虽有些皇族人妻妾成群,但这子嗣并不算太多,多为女子,剩下的还有些来历引人怀疑的怕混淆皇室血脉,便没放进去,还有些母族为贱籍的,娼.妓,歌女,舞女之类的,便未放进去。” 他拿出了另一个册子,“这个是完全的子嗣单子,共有二十八人,但其中十人来历确实不适合,皇后娘娘请过目。” 钟延玉倒要看看怎么不适合,便打开来看,册子上写有人名,下面便是记录此人的出生、过往经历、家世等。 娼.妓之子,未及冠就有了十二门通房,喜好青楼呷妓,身无功名,不行…… 母族出身贫农,功课不错,科举中了秀才,这个还行,结果钟延玉往下一看,断袖之癖,家中还不止一个男人,南风倌还有相好的小倌,私生活混乱…… 歌女之子,性格残暴,涉及杀子事件? 商女之子,其在辖区多次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强抢民女,后被京官处置,后被其掳去女子之家人打断了腿,还在养伤…… …… “这些两代以内的皇嗣怎么一个比一个不行?!”钟延玉都看不去了。 侍卫抿了抿唇说道:“两代之内,只有义顺王、亲顺王、恭亲王、孝亲王、良亲王五人一脉,确实是人少了些,先帝争斗皇位,当年也是激烈,只留下几个兄弟,而这五个王爷娶的王妃也是个厉害的,后院争斗严重……” 钟延玉自然听过一些主母捧杀、宠杀,只培养自己的嫡子,打压其他庶子之事,他看了看方才那些人,果然犯事、平平无奇者多为庶子…… 一个主母多的话也就三个亲子,少的话也就一个嫡子,这样算过来,五个王爷有十五个能拿得出手的男嗣也算是不错了…… 他不由得揉了揉额角,“看来要好好筛选一番。” 景孤寒看了看名册,先前侍卫排除的那些人不是没有道理,个个劣迹斑斑,实在上不了台面,选两代以内的皇嗣也是有规矩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钟延玉,你真是个狠角色! 景孤寒这一代的王爷、先帝那一代的王爷兄弟,还只能选择主房的,便是只能在确定王位继承人的嫡子房中选择,嫡次子已经成婚独立出去的不可选,继母所生的嫡子也不可选。 庶子倒是未成婚,尚未独立成门户,还在主房一脉的可选,其他的皆不可选,其次便是贱籍出身的人,也受到很大的限制,不过大户人家的庶子一般记挂在嫡母名下,倒不算很大的问题。 比如之前太后身世低微,景孤寒便放在了安太妃名下寄养。 这里面头头道道的规矩多着呢,不少人和事情都需要仔细考量。 钟延玉揉了揉眉心,“这些主母身世也不低,样貌传闻也不差,这些王爷倒是浪荡不已,竟然还有宠妾灭妻的。”家宅不宁,他们挂着王爷的虚名,也没做出点业绩,一代不如一代。 这点上景孤寒还是有得说的,他揉了揉青年的手,“若是他们真有大本事,我父皇也不会留下他们做个逍遥王爷,早就想办法斩草除根了。”君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钟延玉闻言,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过来,“还是钟府后院简单些,没有这些弯弯绕绕的。” “延玉这一辈还是幸运,你看看钟楚荀那一辈的,你祖母也是个手段强的,也就钟楚荀是唯一嫡子,后来娶了你母亲后也没有纳妾续弦,要不然你和钟延清也要陷入内宅斗争当中。” 钟延玉祖母也走得早,在钟延玉母亲嫁给钟楚荀后,还受过两年的立规矩呢,若不是走得早,后面恐怕也是要给钟楚荀续弦纳妾的。 闻言,钟延玉鼓起来脸颊,不服气地回怼,“陛下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臣虽然知道祖母之事甚少,可她与祖父也是相敬如宾的,臣父亲那一辈的庶子,过得也没有太差……”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虚了点,那些庶子也没有过得多好,基本就是地方小官,过年的时候几家相距太远了,甚至不怎么走动过,两三年才见一两次的亲戚,但若是父亲帮忙,那两三个庶子也未必不能在京城立足。 可每次那些庶子亲戚上门讨好,父亲总是没个好脸色,想必几人之间应该有很大的过节,否则爹爹不会连脸面都不装一下的。 “延玉你看,你也知道些后宅阴私的。”景孤寒捏了捏他的小手,随后低声说道:“十五个已经不少了。” 钟延玉只好目光转向这十五人,“要年纪小一点的容易培养,及冠娶亲的还要再筛出去一些。”他打算选择一些作为皇储,带在身边教导,幼儿比较好启蒙,及冠之人一般接受不了太大的思维跳跃,况且及冠之后大抵已经有了通房妻妾,交联在他身上的人太过于复杂…… “这般下来——”景孤寒看了一眼名册,钟延玉用朱笔圈出来的八个人,“只剩下这些了。” 其中钟延玉在亲顺王嫡子那里,犹豫了一下,景孤寒立马看来出来,“延玉是担心我抄了他全家,他对我心生怨怼,恐怕会出事情?” 钟延玉点了点头,“本是不该将他考虑进去的,但陛下也看到了,中用的皇嗣也不多,臣觉得召他进宫,想必也未能做皇储,但总归将他放在一处,给他人作为磨刀石,练练手也罢。” 景孤寒闻言,蹭了蹭他的脖颈,“听延玉的便是了。”他看开了,也懒得计较自己有没有子嗣了,他只想要和他的延玉厮守一生。 既然景孤寒这个傀儡皇帝都没有意见,钟延玉便将名册重新交回给侍卫,“你再仔细调查调查这八人的底细,待会儿本宫拟一份圣旨,召这八人入宫。” 侍卫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景孤寒,当着皇帝的面直接伪造圣旨,签字盖玉玺,对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景孤寒亲了亲青年的脸颊,“延玉,那些小兔崽子何须用你操心,不如我让身边的公公先调教调教他们。” 钟延玉撇了他一眼,“你那是调教?是威胁还差不多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不要将这些摆在明面上。” 景孤寒凑到他的脖颈处吻了吻,“我有什么小心思呢,只不过是想要延玉陪陪我,延玉不要老是这般揣测我好吗?”他不想要延玉将目光放在旁人身上,他该是自己的。 钟延玉蹙眉,青丝垂落在肩膀上,那双凤眸滑过一丝不解,最近景孤寒实在是越来越无理取闹了,他黏自己实在是黏得太紧了,甚至不仅局限于这种程度的亲亲抱抱…… 他微微拉开了人环住自己腰肢的手,“陛下若是闲着,便去学着处理后宫之事,不要在宫仆面前举止放荡,有损威严。” “我不怕,况且他们都是你的人,也不敢议论出去。”景孤寒眼眸暗沉,那双厚实的手忍不住摸上青年的后背,压低了嗓音,“延玉,大多数时候,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罢了。” “陛下……”钟延玉闷哼一声,“臣说的是,您不要有损臣的威严……” 他的话音方落,景孤寒就咬了一口他的喉结,那双暗眸沉了沉,“延玉这是怪朕耽误了你的事情?影响了你的威仪?”一般说自称朕的时候,说明景孤寒已经生气了。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看着整个人就差黏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由得蹙眉,“臣只是提醒陛下注意些场合罢了,您多想了。” 景孤寒轻哼一声,勾着他的红唇轻吻,“延玉,我也教导了你这么久的时间,你看功劳也看苦劳,怎么能够嫌弃我?”说着,他的手越往青年的衣服里面探去,粗粝的手指格外磨人。 “不行……如今方才中午时分……”钟延玉喘息,按下了男人的手,他和景孤寒做了个交易,让男人教导他处理政务,他便顺从男人的折枝之欢,可对方实在要得太频繁了些,他有时候都甚至没时间处理国务。 景孤寒知道他的担忧,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道:“延玉放心,我已经弄完了今日的奏折,不用你cao心了。” 这一折枝便是到了下午时分,钟延玉浑身酸软,踹了一脚旁侧躺着讨好的男人,却被男人拉住了他的腿,“延玉别生气了,这不是还有时间嘛。” 琉青听到了内室的动静,隔着帘子询问,“公子,侍卫在外面等着了,说是要汇报皇嗣情况,您要见他吗?” 钟延玉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缓声回答,“你让他先下去处理吧,我今夜再在御书房见他。”他这情况,还要等身上的印记消下去才可。 闻言,琉青下去安排了。 后宫,清秋院内—— 江心月捏紧了手指,脸色狰狞,钟延玉成为了后宫和朝堂的掌权者,连景孤寒都站在了他那边,耳边传来的密报仿佛一把刀子插在她的心脏上。 钟延玉竟然从皇室两代中挑选皇位继承人! 那她留在宫中作甚?!本来就是听从亲顺王的命令,想方设法诞下皇嗣,以继承大统的,如今却都化作了飞灰!钟延玉根本就不想要景孤寒的子嗣继承皇位! “嘭!”手上的茶盏摔落在地,茶水溅了一地。 “钟延玉,你真是个狠角色!” 江心月深吸了一口气,怒火让她差点丧失了理智,先前景孤寒早就清算过一遍宫嫔人员,去普陀寺的去普陀寺,领个郡主名号要赏金的也回了家,甚至连熙妃也走了,她没有选择走,就是因为看重了景孤寒的后宫凋零,说不定她还有机会,看中的就是景孤寒还需要皇嗣继承皇位。 而她万万没想到,钟延玉他竟然发动了政变!成为了摄政皇后! 她不能坐以待毙,在这皇宫当中老死一辈子,以往只要亲顺王支持她,她便可以获得极大的助力,可现在她听闻亲顺王也有两个儿子被纳入了皇位继承人的选择当中…… 她一个外人,和自己的亲儿子之间,亲顺王只要不傻都知道选择谁,江心月捏紧了手帕,眼眸变得格外坚定,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钟延玉这几天都忙于政务,还有将那些符合条件的皇位继承人接到宫里面来。 整整八个皇嗣,大的十六岁,最小的不过一岁,还是嗷嗷待哺的小奶娃,从各个王府赶到京城,快的话三天便能到,晚的话也要个七八天。 当然随从这些皇嗣前来的还有奶娘和仆从,有些甚至惊动了主母,也随着一起南上北下,赶来京城,毕竟只要这些王府的王妃和王爷不是个傻的,也知道钟延玉此举的用意何在。 那可是皇位!将王位和皇位摆在一起,王位简直不足一提,更何况如今留下的王位不过虚名罢了,手上实权很少。 基于这层考量,聪明人都已经开始打起算盘,好好为自家嫡子谋划了,这今日一上朝,平日那些闷不吭声的少数王爷党羽,纷纷明里暗里鼓吹起来自家阵营的人,钟延玉将他们纳入了眼中,不禁挑眉。? 第一百一十二章 延玉,到底要如何?朕要如何,才能够挽回你? “不知皇后娘娘唤那些王爷子嗣入宫,所为何意?”赵丞相在这群人当中格格不入,便是第一个反对出声的。 “陛下如今正值壮年,名下皇嗣未必不可,本该充盈后宫,开枝散叶才对。” 钟延玉笑了笑,“赵丞相这话便是多虑了,本宫只是想着许久未见皇室亲戚了,该关怀一二,便让这些皇室子嗣回京一趟罢了,况且京中资源富足,这些皇室子嗣也该好好在国子监学习才是。”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虽是想要选择皇位继承人,但嘴上说的是“关怀”,既体现了他的仁德之心,又彰显了赵丞相的狭隘。 更重要的是,谁不明白钟延玉莫名其妙的“关怀”是什么? 朝堂上王爷的残党不是没有,只是对朝堂的重大决策构成不了问题,可若关系到皇位的事情,简直蜂拥而上,若是他们跟随的王爷子嗣入选,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五个王爷的残余党羽加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立即连声讽刺了赵丞相的狭窄之词,高扬钟延玉的仁慈之心。 “那些子嗣本也是皇家人,皇后一视同仁,带到京城好好教导有何不可?赵丞相也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黎大人说得在理,况且这几年国家经济方有所好转,皇后娘娘体恤天下百姓,不仅减免赋税,还在宫中缩减开支,赵丞相为何要执着于选秀,如此耗费钱财和精力之事,也太不懂得勤俭了。” “都是皇家子弟,王爷们的子嗣为何不能入京?” …… 听着此起彼伏的反驳谏言之声,赵丞相心中生起来闷气,忍不住看向高位上神色自如的青年。 他实在不明白怎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对方成长得如此迅速?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93节 官员制衡官员的权术,对方倒是玩得明白了,甚至都不用钟家为首的武官站在他这一边就能压制着他的党羽—— 钟楚荀默默地站着,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钟延清看着这些文人官员的内讧,神色淡淡,直到高位上的青年呵斥了一声。 “这是朝堂,不是街口菜市场,你们文官若是一个两个无事可做,便去处理底下政务,这些人进宫之事已成定局,等他们到京之后,本宫便安排他们就读国子监。” 言罢,他的视线看向下面的一群官员,“你们可还有其他要务启奏?” 文官当中不再是以赵丞相为首,倒是刑部尚书率先下跪,“皇后英明!臣等无奏。” 话语中的讨好意味尽显,若不是钟延玉知道他的亲妹妹就是嫁给了良亲王做王妃,名下育有一嫡子也在此次皇位候选人之列,还以为对方是受自己捏着把柄所致呢! 此外还有礼部尚书,熙家熙尹也不甘示弱,“皇后娘娘放心,臣等定好好处理名下政务,定不辱皇后娘娘栽培。” 礼部尚书的亲姐姐嫁给了孝亲王做王妃,名下育有两个嫡子—— 钟延玉应了一声,旁侧的徐沉宣布退朝。 钟延玉出了朝堂,坐上车辇,继续看着名册,这些皇室子弟与朝堂官员的关系也是根盘错杂,除去良亲王和孝亲王都和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有关,还有亲顺王和恭亲王。 亲顺王的王妃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女重月琴,恭亲王的王妃是大理寺卿的亲妹妹杜倾德。 钟延玉揉了揉脑袋,婚嫁之事终究要讲个门当户对的,能够做王妃的,身份也非富即贵,哪像大哥这般呢? 还是这个月十五成婚,那就是大后天了,也没剩下几天时间准备。 他想了想,回到乾清宫后忍不住召见了自家大哥,被旁侧的男人不满地勾着他的衣衫,“延玉最近怎么老是见钟延清?他不是都要成婚了吗?怎么还需要你扌喿心。” 钟延玉白了他一眼,“臣召见自家大哥有事商议,陛下不必理会,左右是家事罢了。” 他拉开了景孤寒的手,微微警告,“陛下在旁边坐着,别打断臣和大哥之间的对话,也别闹腾。” 他实在受不了景孤寒的黏糊,可又念着御医和安太妃的话,他一刻不呆在景孤寒的身边,这人就闹腾起来,上次钟延玉不想见他,他竟然跑到荷花池那里去,差点跳下去。 “大冷的天气,你莫要再去荷花池了。”想到这,他就拧起眉头,“陛下是不是看臣拿您身体没办法,所以以此来要挟臣陪您?” 他严重怀疑。 景孤寒讨好地亲了亲他的红唇,违心地道:“延玉想多了,我只是想捉几条鱼给你吃。” 钟延玉受不了他这黏糊劲,让他安静下来,随后等着钟延清过来。 而钟延清方踏进内室,就看见了苦大仇深盯着他的景孤寒,立即冷冷地督了他一眼,“阿玉,陛下近日看起来太过悠闲了,您或许该找点事情给他干。” 钟延玉会顾及着景孤寒,但钟延清和钟楚荀可不会,自从知道了那门婚事的真相,两个人想剐了景孤寒的心都有了! “大哥,嫂嫂在家如何了?最近府上可还安稳?” 钟延玉拉着人坐下来,脸上难得有几丝笑意,“你们大后天便是吉日了,我方才派人添了些礼品过去,还有宫里面的嬷嬷也指派出去,帮你安排一下,对付人手。” 钟延清坐在了青年的对面,宫女给他上茶,他抿了一口,缓缓说道:“麻烦阿玉了,白亦的身体还算不错,但我不免也有些担忧府上的大夫照顾不好他,想向您借一个太医院的人过去,不知可否?” 钟延玉立即明白过来,“那当然可行,待会儿我便派柳太医随大哥一起回去,府上还缺什么也尽管和我说,虽说这婚礼不宜大办,但好歹礼数周全才是。” 钟延清了然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又商议了些事情,钟延玉才送人出宫,可是走到了半路,钟延清忍不住回头看向了他。 “阿玉,若是你在宫中不开心,便多回钟府吧。”他伸手抱了一下青年,眼神复杂,“钟府永远是你的依靠。” 钟延玉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我都让大哥和爹爹担心了这么久,也该体谅你们的难处了。”该由他守着钟府了。 “嫂嫂还在家等着你呢,大哥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如今我可是摄政皇后,景孤寒都在我的脚下,谁敢惹我不生气呀。” 钟延清闻言,眼眸也滑过一丝笑意,“我家阿玉自然是厉害的,但有什么事情,记得知会一趟钟府。” 钟延玉目送着人走出了宫门,这才上了车辇,摆驾回去乾清宫中—— 而此时的景孤寒收到了暗卫的密信,眼眸沉了沉,看完就立即丢到了火炉里面销毁。 隐藏在皇宫里面的毒蛇,快要露出来马脚了,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派来这条毒蛇的…… 钟延玉这次回到乾清宫之时,就看到了正在外面种梅树的景孤寒,不由得蹙眉,“胡闹!雪夜风大,陛下,你该回去。” 他的视线落在侍卫身上,只见侍卫面面相觑,“属下都劝过陛下了,但陛下不听劝,非要种一棵梅花树。” 钟延玉闻言,忍无可忍地上前拉住了男人拿铁锹的手,“景孤寒!你又是在发什么疯呢?!” 景孤寒立马丢了铁锹抱住他,“我想和延玉一起看梅花呀,今年咏梅园的梅花开得可好了呢,你却从来没有跟我一起去看过一次,再不看,这冬天就快要过去了,到时候想看就没有得看了。” 男人的手上有几道细小的划痕,想来是搬运那梅树之时弄伤的,钟延玉无奈,立即拿过来侍卫手上的金疮药给人敷上。 “陛下若是想要看,便跟臣诉说便是,哪里用得着在乾清宫里面种梅花?” 钟延玉给他细细包扎好,触手可及的冰冷,他立即拿过来小手炉塞到男人手上。 景孤寒垂下眼帘,“我跟延玉说过五六次的,可延玉好像没听到……”他说过了,但钟延玉没放在心上,或者说,是没把这当成一回事。 什么都比他重要,无论是国事,还是钟府,抑或是他的父兄,甚至有一次钟延玉推拒他是因为一两个亲信生病了,他甚至担忧地亲自请了一趟太医过来看。 他想办法支走了影流,可却高估了自己身处的地位,钟延玉只当他做了帝王来看待。 他如今明明给了钟延玉一切,钱财、权力、还有他的整个人,为什么他却感觉到始终挽回不了钟延玉? 闻言,钟延玉的手微微顿住,神色一滞,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不过是件小事罢了,臣可能忘记了,您若想看,今夜臣便陪陛下前去赏梅。” “是忘记,还是不想,抑或是不想和我一起看?”景孤寒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忧愁多情,那双迷茫的黑眸看向了钟延玉,忍不住按住他的手。 “延玉,这次朕是认真的,到底要如何?朕要如何,才能够挽回你?” 梅花正盛,只是钟延玉的心境终究是不在了,他的视线落在天雪之上,沉默不语了半响,突然说道: “陛下,有些事情不必强求,你永远都是臣的夫君。” 寒风刺骨,景孤寒却觉得他的心更冷,他的脸色惨白,紧紧攥住钟延玉的手,语气支离破碎,“为什么,为什么朕不可?是朕的问题,还是……” 还是你喜欢了旁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两个男人撕破了脸皮,为的是另一个男人 钟延玉垂下眼帘,并不想要刺激他的神经,柳志先前所言历历在耳,是以他抿了抿唇,只缓声转移开来话题。 “陛下不是想要看雪看梅花吗?正巧今日臣回来得早,便随你一起看吧。” 他给景孤寒整理了一下衣襟,“陛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不要再玩这种伤害自己,来达到寻求大人关注的游戏了。” 景孤寒红了眼眸,他至始至终都抓不住眼前的青年,而对方惨死的一幕幕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他不清楚自己这是如何了,但他恐慌、害怕、也无助…… 青梅煮酒,大雪纷飞,钟延玉接过来太监手上的毛氅给男人披上,却见他面色苍白,不由得蹙眉说道:“陛下,如今也看了这梅花许久了,也该回去了。” 景孤寒就算是发疯也发够了。 钟延玉垂下眼帘,却被男人拉住袖子,他抬起头去看他,景孤寒截取了那片红唇芬芳,雪花飞舞,一滴晶莹的泪珠掉到钟延玉的脸上,他愣了一下。 “回去吧。”男人阖上了眼眸,仿佛那滴泪水毫不存在。 钟延玉回过神来,感受到手上炙热的温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告诫自己,有些错误不可一犯再犯。 他曾经对景孤寒心软过的,也给过他机会的,是他不珍惜,反倒利用他的心慈手软一再伤害,现在这般,便不能怪他无情…… 他不能心软…… 雪色浓稠,宫人的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杂乱脚印。 景孤寒牵着青年的手回了乾清宫,内室里面,男人炙热的胸膛紧紧包围着他,钟延玉却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延玉。”男人低低喃语,掩盖了眸中的赤红之色,低下头亲吻着青年的额头,他到底要如何? 如何才能挽回局面,他接受不了钟延玉对他无情无爱的事实。 热意滚烫,钟延玉想要避开,却被男人紧紧禁锢在怀中,进退不得,他不得不抓住景孤寒的衣袖,“陛下……上床休息好吗?” 内室倒是只有他们两个,但晃眼的烛光,那双往下的手,钟延玉并不习惯。 景孤寒却想到另一层,拉开青年衣带的手微顿,“延玉,你都不想让我碰你了?” 男人的声音嘶哑,钟延玉内心叹了口气,感觉到男人松开的力道,拉着人到了床榻上,随后熄灭了些烛火,只剩下零星的光芒,遮盖上床帘,随后才将目光落在榻上的男人身上。 “陛下委屈什么?”钟延玉若不是念及他是不是发作的心疾,哪里会每天还过来看他,这人偏偏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明明他每天都够忙了…… 景孤寒上前抱住他的腰肢,闷声道:“延玉,你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钟延玉拍了拍他的后背,脸上无奈,“除却早朝,臣哪里不带着陛下了?” 就差如厕都要栓在裤腰上了…… 心疾严重到了这地步,这些天他感觉景孤寒的智商都在倒退…… 景孤寒蹭了蹭他白嫩的脸颊,“胡说,你回去钟府的时候便未带上我。” “就这么半天的功夫,陛hela下都要计较?”钟延玉笑了笑。 景孤寒知道他嘲讽,有些生气地扯下他的衣带,“我每天用心教导你政务!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钟延玉,你胆子肥了!” 他挠青年的痒痒肉,让钟延玉笑得更大声,忍不住按住他的肩膀,断断续续地求饶道:“陛下……臣不敢了……放过臣吧……” 景孤寒不依他,瞥见那白雪的肌肤,眼眸暗了几分。 不枉他又撒娇又装心疾发作的,这人总算是有了点肉,好不容易养回来点气色。 “延玉今夜乖巧些,我就饶了你了。”那双黑眸也带上了点笑意,慢慢享用起来青年温软如玉的身体。 翌日,钟延玉起身,洗漱完了之后,荀灰凑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钟延玉闻言,吩咐道:“你让他在御书房等着本宫,等本宫先上完早朝再去见他。” 萨斯终究是按耐不住了,如今钟延玉都掌皇权了,景孤寒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是以看着眼前的男人,眸色微冷,只淡淡行了个礼,“陛下怎么来御书房了?臣在等皇后娘娘商议事情,可不是等您的。” 景孤寒轻哼一声,脸色比他还冷,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小白脸打的是什么主意,“有何事不能跟朕说,非得和皇后说?萨斯王子是吐蕃人吧,也难怪,生性放荡,竟然连避嫌都不会!” 方才他看到了荀灰在钟延玉耳边低语,等人走后,立即召唤暗卫,自然得知了萨斯这个狗东西,竟然来皇宫找他的延玉?! 两个人能有什么好事!上一次钟延玉离宫,说不定就是这个狗东西暗中相助! “呵!臣吐蕃男子从不会轻言失信,再如何,总归是比得上那些薄情寡义的。” 萨斯可不怕景孤寒,直接正面硬怼,他的眼眸流转,幽幽地说了一句,“陛下,您还真以为你是大颂国的天呀?” 景孤寒攥紧了手指,眼眸格外冷厉,暗卫见状,立即上前将萨斯揍了一顿,旁侧的侍卫太监不敢上前,亲眼瞧见暗十三将萨斯揍得鼻青脸肿,但暗十三也知道这个人是吐蕃王子,手下还留点情面,没往死里打。 “十三,可以了。” 景孤寒见得差不多了,吐出一句冰冷的话,那双狭长的黑眸紧紧注视着萨斯的脸颊,轻蔑地看着他,“不过就是个小国的王子,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所有人先下去!”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94节 突兀的命令让太监和侍卫一愣,随后却没有人动作,他们都是皇后的人,而钟延玉吩咐过他们要寸不离身地跟着景孤寒。 萨斯看了看,揉了揉疼痛的脸颊,嘲讽道:“景孤寒,你看看你,什么也不是……” 两个男人撕破了脸皮,为的是另一个男人。 景孤寒一步步走到了萨斯的面前,俯身下来,看着被暗卫压住的男人,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朕记得吐蕃王好像只剩下你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子了,但将来的王位必定是你的吗?你是料定了这一点,朕才不敢为难你,挑起和吐蕃的战争?” “难道你敢吗?” 萨斯挣扎着,愤怒的表情落在了男人的眼中,景孤寒毫不客气地又打了他一拳,让太监侍卫不忍直视。 “你看朕敢不敢?”他俯下身,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给他科普道:“你猜猜兵权是在钟府的手上,还是朕的手上?” 一句话,让萨斯的眼眸瞬间睁大,他清楚景孤寒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句话,难不成兵权不是在钟延玉的手上吗? 他才是和自己一条船上的蚂蚱! 钟延玉下了早朝,就听到了消息,急匆匆地往着御书房赶去,许太医跟在他的身后,拿着药箱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念叨着这活就该给柳志干! “阿秋!”在钟府把脉的柳志,突然打了个喷嚏,等静下心给临白亦把脉后,眼神惊疑不定。 “嘭!”御书房的大门被猛地打开,钟延玉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男人,景孤寒则是悠闲地坐在高位上。 “怎么回事?” 钟延玉是怕萨斯这个嘴毒不要命的把景孤寒气出来病,哪知道看样子还是景孤寒直接打人了? “延玉放心,是他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自己摔了一跤。”景孤寒面不改色的下来,拉住他的袖子说道。 “萨斯使臣还说最近几日也在京城待得差不多了,想要提前回去处理吐蕃事务呢。” “真的?”钟延玉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地上的萨斯。 萨斯看着那张得意嚣张的脸,恨不得打死对方,却又顾忌着景孤寒的所说,闭了闭眼说道:“臣的确有些事情……今日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灰溜溜的离开了,只是眸光转瞬间变得阴郁无比。 他还没有如此丢脸过,景孤寒,你好样的!迟早有一天老子要睡了你皇后! 十五。钟府大婚。 钟延玉怕自己皇后的身份会喧宾夺主,便戴上了面具,化作表亲前来祝贺,而且加上临白亦的情况确实有点特殊,弯弯绕绕的繁琐规矩都去了好多。 红色鞭炮响起,喜乐奏起,钟延清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迎亲队伍,接回来临白亦,前厅一片热闹,无论是看好看不好这场结亲的官员,都前来祝贺。 钟楚荀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看在大喜之日,也挤出来个勉强的笑意,招待客人,多的将军将领过来把酒,拜过天地后,钟延玉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不管如何,这婚礼总算是成了—— 他私底下嘱咐了大哥几句,也去招待前来祝贺的客人,只是应酬到半路,突然一双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他回眸看去,对上那双异族眼眸,其中的目光灼灼淹没了他的思绪。 “你怎么会在此处?不是说这几天回去吗?”钟延玉皱起眉头,让侍卫去招待客人,拉着萨斯到了一边。 萨斯眼眸暗了暗,压低了嗓音“我可是好不容易避开景孤寒,找到你的,钟延玉你该不会打算一辈子都养虎为患吧?” 钟延玉的眼眸微冷,立马将他带到没有人的幽深僻静处,“你若是敢胡来,我不会放过你。” 萨斯轻轻一笑,“你那给景孤寒下的毒药都是我给的,若是你敢硬来,我倒不介意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到时候传出去私通外邦,钟延玉,你觉得哪个世家会放过你?你这摄政皇后还坐得稳吗?” 男人边说,边步步紧逼,按住了他的肩膀,眼神流露的是无尽的欲念。 钟延玉冷冷地注视着他,猛地扇了他一巴掌,“你到底要如何?还想要借此威胁本宫?!”?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生:他碰到了活着的延玉…… 他在信中早就警告过对方,这件事情不能够让其他人知道—— 萨斯毫不在意脸上的疼痛,手上的力道甚至变得更大了。 “我威胁你了吗?钟延玉!分明是你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一纸修书,我千里迢迢来送药,你当玉宴那些年,我提心吊胆怕你死在战场上!还偷跑到玄湖城偷偷去看你!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景孤寒!啊!” 压抑了好几年的情感,他看见钟延玉夺权后,依旧是护着景孤寒,任由他高高在上的样子,萨斯怎么能受得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许多年前救他一命的少年身上,温软而心思缜密,一笑就迷人眼的钟家少年。 他渴望着钟延玉,而不是他那府中的任何替身! 执念像壶烈酒,时间愈久便是越深。 钟延玉蓦然睁大眼眸,萨斯胆敢在此地对他不敬。 “嘭!”藏在暗处的影六将人揍了一拳,眼眸沉沉,“趁着臣出去的功夫,竟敢欺负皇后娘娘!你个乱臣贼子!” 他本来就是偷偷跟钟延玉过来的,钟延玉突然不见了,他偷偷找了许久呢。 结果—— 这异族蛮人竟敢如此?! 钟延玉也吓到了,但很快冷静了下来,上前拉住影六的手,“别真把人打出来个好歹,他是吐蕃王子……”他其实是怕萨斯真把毒药之事泄露出去。 影六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花拳绣腿,那二两的功夫还想在你面前乱来,若不是今天你偷偷前来,哪轮得到他占便宜。” 钟延玉想要借这个空挡和萨斯说清楚,“我向你借势情非得已,若是你真感激昔日的救命之恩,你回去吐蕃后莫要妄言,你我本就不是同一条道路上的人,你有你的吐蕃,而我身在大颂,是决计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情的。” 乌发玉冠,那遮盖了半张脸的面具,可以窥见他坚定的目光,美人在骨不在皮,清冷如雪的气质,总让人忍不住攀折,可萨斯明白这人话中的深意。 他得不到这个人,哪怕一次露水情缘,这个人也不愿意给他—— 他狠狠地闭上了眼眸,口中吐出一股郁气,“钟延玉,哪怕我甘愿为下,你也不肯和我有一段情吗?” 影六闻言,加大力道按住他,先声夺人,“别说甘为下,你就算甘为畜生也不行!” 钟延玉上前拉住,他才松开了人,随后青年抬眸望向不甘心的萨斯。 “我所言非虚,明明一次两次跟你说得这般清楚,你为何就是听不进去?就算你将自己的底线放得再低又如何?我们本身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 萨斯要回他的吐蕃做国王,而他要留在大颂做君王,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萨斯虽然有自己放荡不羁的一面,可难道他真能抛下整个吐蕃人民吗? 若是他敢抛下,这势必也让自己更加不齿,就像他不会抛弃大颂江山百姓一般—— 他们享受身份带来的至高无上,就要承担起来这个身份带来的责任和义务,怎能够只顾这些儿女私情? 萨斯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有些无力地垂下手,“本王子只是想要放肆一回,钟延玉,你将责任看得这般重,可是你自己呢?你为什么非要活得这么累?” 他有些苍凉地说道,那双桃花眼浸满悲伤,“哪怕在宫中掌握了实权,都因为责任不杀景孤寒,留着他做傀儡皇帝吗?明明乱臣贼子的事情做尽了,却偏偏为了不引起天下人的恐惧慌乱,才让景家继续坐着皇位?” 这一语中地,道出了钟延玉纠结的内心,可青年的眼神微冷,红唇微抿道:“这不是你该扌喿心的,用不着你担心!” 萨斯大笑了好几声,眼中含泪,却是无尽悲凉。 他真的好不服气! 景孤寒明明都辜负了他,什么都没做,就因为他君主的身份就可以得到钟延玉的照顾,而他无论做再多的努力,两个人最终也只能是分道扬镳。 “本王子有时候真是恨死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发泄似的狠狠地锤在柱子上,响起嘭的一声,鲜血自拳头流了下来。 “钟延玉!等本王子这次回去,再也不会来大颂国了!哼!” 他生气地甩袖离开,回到了宴席上,却不小心撞到一个倒酒的小厮,看到酒杯,一醉解千愁。 原地处,影六抬眸看向钟延玉,钟延玉也回过身对上他的视线,凤眸清冷,一身傲骨在冬雪中笔挺生姿。 “这句话不仅对他说,也是对你说,我们注定是不同的立场!这段时间,皇宫内外皆为本宫掌控,从明日起,暗影阁便渐渐退出去吧,若是以后有事,本宫再以三倍酬金聘影卫回来。” 影六捏紧了手指,神色冷冽,“我和他不一样!我不会强求名分,不会远在吐蕃,只要我不叛国,我始终在大颂立场,你为何与我撇清界限!” “就凭我是摄政皇后!阶级和身份的鸿沟不可跨越!你又有几分喜欢我?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暗影阁所做之事吗?那些来自异族的书信,你又真的是站在大颂立场上吗?” 钟延玉眼神犀利,猛地攥住他的衣领,力道之大,将愣神的影六拉下身来。 暗影阁不分黑白,做的难道只有大颂的生意吗?影六口口声声的“喜欢”会这么简单? 成年人的爱情,哪个不参杂利益,暗影阁从来没有立场,无论是谁,只要钱财。 而暗影阁当家,影六更不是感情用事之人,暗影阁不惜为钱财助他夺位,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得罪景孤寒,搅乱这天下格局,归根结底不过还是报复两字。 “或许本宫不该叫你影六,映钊国的皇族殿下,其母为大颂先帝的四姐天巧公主,和亲嫁往映钊,可你皇祖桀骜不驯,为先帝所灭国,你心中怕不是没有怨恨吧?” 对上那双早就洞悉一切的目光,影六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后退了半步,“你……”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钟延玉笑了笑,给他好心地整理一下衣襟,语气不急不徐,却压迫性十足。 “你脖颈后的图腾,下次记得藏深点,莫要叫他人看见了,否则怕是无人有本宫这般好说话,若是景孤寒知道映钊国还有余孽,怕是也不会放过影公子。” “暗影阁的人都是映钊国残留下的吧?影公子也要记得好好告诫他们,映钊国虽为小国,但是那些特殊的文字还是有些人认得的。” 影六的脸色沉了下来,图穷匕首见间,男人手中的毒刺泛着冰冷的光芒,“你知道得太多了。” “想杀我?那眼下的局面便是无解,大颂为本宫所控,你若杀我,这大颂便乱了,你母亲是大颂人,你是真舍得吗?景孤寒知道你杀了我,他会放过你吗?” 钟延玉有恃无恐地继续说道,那双凤眸带着凌厉之色,“当然,若是影公子舍得,不过就搭上整个暗影阁的所有人为本宫陪葬罢了。” 影六轻敌了,他知道钟延玉的心思缜密和果断狠辣,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也是对方计划当中的一环。 这么说的话,早在是玉宴之时,对方就清楚了暗影阁的来源,但他是映钊国皇族的身份呢?他又是怎么笃定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母亲是谁的?” 他艰难地开口问道,就算是被算计,他也要清楚来龙去脉,但那双沉沉的眸子带着压抑的怒火。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垂下眼帘,“你曾劝诫过本宫夺位之事,不似对大颂无情,可你又是映钊国人,有灭国之恨者却还出此言论,结合时间,本宫处理后宫事务多年,自然也清楚一些历代皇帝之事,当年只有白巧公主和亲映钊,只是猜测罢了,可方才你的反应告诉本宫,不似作伪。” 影六闻言,微微苦笑,“我自以为藏得够深,未曾你早就看穿,怪不得……怪不得你屡次拒绝得如此伤人。” 他的语气有沮丧,有着散不去的难受,虽然他的目的不单纯。 可他的确是有点喜欢钟延玉的,这样不被眼前情爱诱惑,时刻保持清醒的钟延玉,好像更惹得他喜欢了。 “你走吧,只要以后暗影阁不做损害大颂之事,本宫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眉目清冷的青年,缓缓吐出一句话,随后转身离开。 今日是大喜之日,外面的喜乐未停歇,钟府上下沉浸在一片欢乐当中,只有角落里面,两个失意的男人一杯酒一杯酒地下肚,火辣辣的感觉,却驱散不了他们的伤怀。 萨斯看到对面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男人,骂了一句。 见一切妥当,钟延玉趁坐马车离开了钟府,让人盯着影六和萨斯,别让两人扰了自家大哥的婚事。 夜色沉沉,坤宁宫内,景孤寒头痛欲裂,前世的画面像是剪影飞快地跃入他的大脑,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轰然下了一场大雨。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95节 钟延玉已经熟睡,在这雨夜,他今天处理完钟府娶亲之事,又回来批改政务,已经够累了,浑然不觉枕边人的动静。 变故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景孤寒双眸突然变得赤红,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具柔软的身体,钟延玉清冷的眉眼映入眼帘。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碰了碰,温热的触感传导到他的指尖。 活的…… 活的延玉…… 不是冰棺里面冷冰冰的一具尸体,还有呼吸,他紧紧抱住青年,目光几近疯魔。?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前世因果,转灵大阵,他要钟延玉死而复生 他忍不住亲吻着钟延玉的脸颊,整个人都快要贴在青年的身上。 “滚……”钟延玉意识模糊不清,低喃着话语,他被人抱得太紧了,内室里的炭火又烧得极旺,惹得他红唇微启,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 景孤寒微微松开了力道,但还是牵着他的手,也不睡觉,目光钉在了青年白嫩的脸颊上,忍不住亲近。 如潮水般的记忆袭来,他知道他的延玉肯定也重生了。 怪不得…… 怪不得…… 昔日重重,将他的心撕裂成了两半。 翌日清晨,钟延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踹开景孤寒,整理好被扯开的衣襟,冷冷地说道:“陛下晚上还是安分点才好,如若不然,那下次臣便请您滚回养心殿!” 青年白皙的胸膛上满是吻痕,密密麻麻延伸到脖颈处,连衣领都遮挡不住,更不用说那红得不正常的嘴唇,知情者一眼便看出了景孤寒昨夜做了什么好事! 景孤寒立即又重新扒拉了上去,那双眸子带着血丝,牵着钟延玉的手至始至终没有放开,紧紧十指相扣。 “你怎么了?”钟延玉看着他的脸色不对劲,不由得拉过来仔细看看,“你该不会昨夜一夜未睡吧?” 景孤寒又发疯了? 在他还没有把储君培养出来之前,景孤寒不能死。 “延玉——”景孤寒的声音有些沙哑,忍不住凑近亲吻少年的红唇,将他唇弄得更红,“延玉,你不要推开我。” 十几年的漫长岁月,他日日不得安宁,他再也不要失去自己的爱人,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青年的温热的身躯,“延玉我错了,你别生气。” 他的语气卑微到尘埃,钟延玉微微蹙眉,唤宫女太监将洗漱东西拿进来,让荀灰去请了御医过来,心中存疑。 “先洗簌再说,臣待会儿还要上早朝,希望陛下别闹了。” 钟延玉的眉头紧皱,拉开景孤寒,这人再拖拖拉拉,时辰就晚了,他还要换朝服呢。 景孤寒蹭了蹭他的脖颈,像只小狗似的,但就是死活不放开钟延玉,哪怕洗手,都是景孤寒带着他的手一起洗的。 钟延玉忍不住抬起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放到景孤寒的额头上,又试探了一下自己。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发起来疯了呢?” “延玉,我没事。”一夜未合眼,景孤寒就怕这是一场梦,他曾做过很多这种梦,但每一次都是噩梦。 他的钟延玉永远也活不过来,他曾千方百计寻找死而复生之术,他要他的延玉活过来,却十几年间未成功过一次。 两人说话间,许太医拿着药箱匆匆进来,跪在地上给两人行礼,“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起来吧,许太医看看陛下。”钟延玉想要拉开男人的手,借此机会去换朝服,却被男人狠狠攥住。 “陛下!” 充满警告的语气让景孤寒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一只手却还是拉住种延玉的衣袖。 钟延玉:“……”他极力忍住怒火,却还是忍不住手上青筋直跳。 “荀灰!” 荀灰立即叫来了侍卫牢牢按住景孤寒。 “延玉,不要离开我!”衣袖被他撕下,钟延玉没好气甩他离开换衣服上早朝,表情颇为不耐烦。 景孤寒被好几个人押在床上,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钟延玉离开他的视线,像是一场噩梦…… 每个梦里,最终结局都是钟延玉坚决的背影…… 他双目赤红,一声声叫喊着钟延玉的名字,鲜血自嘴边流下,掉落在了他的前襟处。 “朕要延玉!你把朕的延玉叫回来!” 荀灰被死死地掐住脖子,努力掰开景孤寒的手,窒息感如此强烈,死亡这般接近,一侍卫见势不妙,立即打晕了景孤寒。 “咳咳咳!”荀灰倒在地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总算是有活过来的感觉。 “陛下?陛下!!!”许太医却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好多血,景孤寒怎么吐出来这么多的血? “来人!快把本官的药针拿过来!!”他立即大叫,药童连忙给他递上一排排银针,许太医接过来,马上给景孤寒施针稳住命脉,止住源源不断的鲜血。 荀灰也顾不上自己了,上前几步,询问许太医,“陛下如何了?” 景孤寒死了,这天下会乱。 许太医一边施针,一边回答,“陛下心疾这个月已经是第五次发作了,来势之猛,盛情攻心,皇后娘娘是不是又……” 他剩下的话一顿,联想到如今宫中上下,哪怕是天下都由钟延玉做主,立马换了种说法。 “怒火难熬,荀公公下次还是要好好劝劝陛下,还有皇后娘娘那边的宫女太监也要好好提点些,不要再气着陛下了。” 提点的不是宫女太监,是钟延玉—— 荀灰哪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微微点头,随后说道:“奴才会告诉娘娘的,可如今陛下身体如何了?” 他瞧了一眼晕倒在床上的男人,那身血迹格外恐怖,宫女太监已经上前将沾了血被禄换了下来,暗色衣袍也被侍卫脱下,换了身新的。 太医的银针施加在景孤寒的头颅上,荀灰迎着人出去了。 “本官回太医院亲自抓药,这药剂恐怕要加大些了,是药三分毒,陛下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许太医低声说道,“那些银针不可乱了位置,麻烦荀公公看好人才是。” 荀灰心情复杂地送人离开,心想着娘娘此时上了早朝,没个半个时辰不回来,他只能令人押着景孤寒的双手双脚,让他醒来之后也不能胡乱动弹,等着钟延玉回来之时,再行禀告。 钟延玉一早上也是心神不宁,眉心直跳,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忍不住早点下朝,却未注意脚下石子,摔倒在地,手上重重蹭在地板上,渗出了丝丝鲜血,那双清亮的眸子变成了血色,周围一切化作虚无。 无尽的白色,绵延到天边—— 一道黑色的大门出现在他的眼前,无数白光飞入其中,钟延玉控制不住自己,起身缓缓往黑门进去,一道血红色的光芒滑过,淹没了他的身形,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再次睁开眼,皇宫已经成为了炼狱。 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一具具尸体东倒西歪,惊恐害怕的眼神还停留在那些死者的脸上,地板上的鲜血汇流成河…… 这是怎么了? 钟延玉愣住了,他看到了禁军首领身披铠甲,领着队伍过来,许平业,他不是被自己关起来了吗?怎么在这里?他无处可避,只能站在原地,却见对方直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站住!”钟延玉愣在原地,转身大叫一声,许平业却脚步不停,那一群群士兵仿佛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个个穿过了他的身躯。 怎么会?钟延玉看着自己身体,“这到底是哪里?!” 他跟上许平业的队伍,倒要看看皇宫怎么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陛下!叛军入城,亲顺王的大军快要闯进来养心殿,还望陛下随臣移步,臣定不辱使命,解决好乱军!”许平业跪在地上,朝着高位上的冰冷男人说道,表情严肃。 钟延玉穿过重重士兵,见到了眼前的惨状,景孤寒的脸颊深深凹陷,眼底一片乌青,浑身冰冷煞气,而他的脚下是被侍卫们重重押着跪在地上的太后苏眉冰,正死死地盯着高位上的男人。 “景孤寒,你不得好死!”太后发出恶毒的咒骂,“亲顺王的大军快要进来了,我要你给我的侨儿赔命!” 她的侨儿,她的第一个孩子,那个她心爱之人的孩子,她每年只能看对方那么几眼,她想要庇佑对方一生,为了对方的安全甚至都不敢多与对方相处那么一会儿,景孤寒明明什么都有了,可她的侨儿不仅出生就失去了父亲,她也被迫入宫,那些苏家人哪里会好好待他? 景孤寒的锦衣玉食,贵为皇帝,而她侨儿孤苦无依,活在阴沟内,甚至不能够有自己的光芒! “他也是你的大哥,你怎么忍心杀了他?”太后疯了一般,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哪还有昔日那高贵嚣张的模样,满脸都是崩溃。 景孤寒的表情依旧是冰冷无比的,他没有听许平业的劝告,看着自己的生母,从来没觉得这般陌生,“所以这便是母后勾通亲顺王谋害朕的原因吗?” 他一步步地从高台上走下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眉冰的身上,“他是你的儿子?难道朕便不是吗?你看得到他孤苦伶仃,你看不到他害我吗?你为了他苦心积虑、殚精竭力为他铺路,可朕呢?朕算什么?” “你杀了朕的延玉,你可有想过朕的感受?!”景孤寒字字泣血,低下头对上苏眉冰的憎恨的目光,心中盛满怨恨。 “你记着你的侨儿,可朕的延玉呢?他何其无辜,你杀了他,朕也要你尝尝这心头至爱死去的痛苦!” 苏眉冰为什么是他的生母?就因为她最爱儿子的身死,便要拿着这江山和他给对方赔命,她却没有念及过自己半点亲情……自己千般待她,甚至越过安太妃让她成了太后,他却还是抵不过那个苏侨……?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死而复生之术,他要所有人为钟延玉献祭 “朕不会让你得逞的,你以为亲顺王闯入皇宫,他就能杀了朕吗?”景孤寒笑了,只是那笑声中满是悲凉。 “江心月和亲顺王早就勾结许久了,只待这最后一步了,朕倒是要感谢母后的,谢谢您将我最后一丝对亲情的羁绊斩断——”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钟延玉心惊肉跳,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江心月背后的人是亲顺王?他的眉心直跳,那双凤眸惊疑不定,还未等他想清楚,景孤寒又厉声下了命令。 “传令下去!亲顺王等叛军一旦近内宫,格杀勿论!慈宁宫一群背主叛朕的,也尽数绞杀!” 许平业也不敢再劝,养心殿重重重兵把守,他领着一群小队出去了,钟延玉不知该随他看看外面战况,还是在养心殿看着景孤寒,就这么一犹豫,许平业便没了影子。 太后被堵住了嘴巴,眼神憎恨的看着景孤寒,钟延玉看着高台上的男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没过一会儿,禁军统帅匆匆踏入养心殿,一身血腥气息,单膝跪在地上: “陛下!亲顺王带来的敌军被尽数为臣所灭,慈宁宫太后亲信服毒而亡,剩下些眼线也被拔除。” 景孤寒看着脸色惨白的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给苏眉冰整理了一下太后头冠,“母后,你放心,朕不会让你死的,朕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满身痛苦和后悔的活着,才算是折磨—— “母后心怀皇家,想要在普陀寺祈福,儿臣会派人天天盯着母后的,若是母后自杀而亡,那留在江南的那母族苏家也跟着您一块去了吧。” 太后瞪大眼眸,“唔唔唔……”被紧紧堵住的嘴巴只能支吾几个字,不过料想不是什么好话。 钟延玉作为旁观者,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看见他,可是他依旧气愤! 景孤寒明明知道勾结,那为什么还害了这么多宫女太监,他明明可以避开的,全京城的百姓血流成河,皇宫上下皆是残骸!景孤寒怎么变成了如此? 他试图伸出手拉住景孤寒执剑的手,却毫无意外地穿了过去,“景孤寒!” 一瞬间,景孤寒好似听到了什么,却又自嘲的笑了笑,“他怎么会在呢?”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96节 若是他在,怎么会不出现,怎么会不阻止自己? 皇宫内外成了炼狱,京城不少百姓为叛军所屠戮,更多的是在战争中失去了生命,在这乱世之中,浑水摸鱼者有之,贪生怕死者以妻女做买卖。 四处皆为火光,景孤寒登上皇城,向下望去,鲜血残骸映入他的眼帘,却引起不了他丝毫的波动,他只身回头,望向皇宫中那座高高的阁楼。 钟延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皇宫什么时候修建的阁楼?竟这般高,仿佛要通天般—— “陛下……”锦衣卫首领段建平脚步匆匆过来,颤颤巍巍地说道,“大阵失败了。” “什么大阵?”钟延玉回过头看向他,但显然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回答他,他只看到景孤寒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正思索这件事情是不是和叛军屠戮有关,他再一转身间,周围的场景却突然又变了模样。 寒冷无比的冰窖,长明灯绵延到看不见的尽头,雪梅静静地躺在花瓶内 。 钟延玉没有感觉,也不觉得冷,他扫了一眼周围,这是哪里? 他只看到了一扇小门,直接踏了进去,巨大的冰棺放置在正中央,四周皆是奇怪的符文,他看到冰棺中自己的尸首,内心发寒。 “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了,不该下葬吗?” 冰棺中的钟延玉,穿着那身皇后的大红喜袍,却令他格外刺目,小门被推开,他回头看过去,却见一身皇袍的景孤寒,直直地穿过自己,抱起棺中的他耳边厮磨。 “那么多人的献祭,大阵怎么还是没成,两年时间了,延玉你不要睡了好不好?江心月怀的也不是朕的孩子,朕都没和她发生过关系,延玉你别气了好不好?” 景孤寒温柔地抚摸着青年的脸颊,哪怕青年毫无回应,浑身冰冷,他还是自顾自地说下去,“算了,这江山被我弄得乱糟糟的,你也不想见我的吧。” 他缓缓解开青年的红色喜袍,目光微动,亲了亲青年的红唇,“不过,今日是十五,延玉该好好伺寝了。” 钟延玉瞪大眼眸,“混账东西!” 他怎么能看着自己死后都不安宁?这个狗东西,他都死了,还不放过自己的尸首! 红意弥漫上他的脸颊,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景孤寒在做自己? “景孤寒!你个混账东西!放开!放开!”他想要拽下男人,却穿过了景孤寒的身体,他触摸不到实物,这个景孤寒怎么能如此。 他羞恼得想要杀了景孤寒,看着景孤寒吻遍“钟延玉”的全身,覆盖住他的…… “混账!混账东西!”钟延玉闭上眼眸,猛地扇了景孤寒一巴掌。 “啪!”不再是虚无,是响亮的巴掌声,钟延玉睁开眼眸,却看到了他上方的男人,对上了那不敢置信地目光,还感受到了那天柱的威力。 “出去!”钟延玉脸色更红了,怒喝了一声。 “延玉,你醒了?”景孤寒却猛地抱住了他,死而复生,他的延玉,冰冷的尸体终于变成了鲜活的人影,“延玉,朕错了,不要再离开。” 钟延玉的红意蔓延到背脊上,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趁着能触碰到实体的这时间,连忙拉住景孤寒的衣带,跟景孤寒说道: “你若是敢再敢给我弄什么大阵,我在地狱不会等你!不仅今生,我们下世不见!景孤寒你不能因我将江山弄得如此,我死了就要将我下葬,你不能如此如此待我,我……” “延玉!” 一切天旋地转,钟延玉的话语戛然而止,再次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却是乾清宫的床上,旁边还有一个拉着他手的景孤寒,红着眼眶看着他。 “延玉,你没事吧,疼不疼?”景孤寒见他醒了,终于放下了心头的大石,亲了亲少年的脸颊。 “怎么回事?”钟延玉扶额,却发现自己的右手上缠了绷带。 荀灰走了上来,回禀道:“娘娘在回宫的路上,不慎摔倒晕了过去,已经晕过去一个时辰,伤口已经让太医过来包扎了,许太医说娘娘这段时间劳心劳力,需要好好休息。” 钟延玉看着熟悉的人,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回到了皇宫,那景孤寒呢? “延玉,这段时间我来处理政务吧,你好好休息。”景孤寒心疼地揉了揉他另一边完好的手,钟延玉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莫名其妙想到最后那次,这混账东西真是死了都不放过他的! 但他遇到的一切,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死而复生之事,本就不可用正常眼光看待,上辈子他死后,景孤寒到底如何了?难道不是和他的江心月琴瑟和鸣吗? “快叫太医过来。”景孤寒吩咐道,看了看钟延玉的脸颊,忍不住贴来贴,“延玉,你的脸好红,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 他不会再放任钟延玉离开他的视线了,就这么出去一趟快要吓死了他,还好……还好这不是梦。 钟延玉是羞恼的,连忙叫住了荀灰,“不必了,本宫无事,你们先出去。”他要好好审问这个景孤寒,看看这个混账东西到底怎么想的。 即使不是上辈子的景孤寒,但两个人都是同一个性子,钟延玉联想到那大阵,京城上下百姓的死亡,还有他棺材处奇奇怪怪的符文,直通云霄的阁楼……这一切都组合成一个巨大的猜测,他心中隐隐不安。 江心月身后的人是亲顺王,亲顺王挑拨他和景孤寒,无非就是为了皇权,亲顺王身死,若是景孤寒又亡,按照顺位继承皇位的人便是亲顺王—— 江心月的孩子是谁的? 她陷害自己,景孤寒定是知情的,那时他以为是景孤寒偏爱江心月,哪怕知道不关他之事,也借此夺了钟家权势。 如今看来事情定有蹊跷,他心中的疑点越来越多,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只能从现在的景孤寒揣测一二。 他垂下眼帘,“景孤寒,你有没有和江心月发生过关系?” 江心月上辈子这么狠心杀掉自己的孩子,怪不得,原来这孩子根本不是景孤寒的, “没有,我以前都是气你的,连她的手都没碰过。”景孤寒连忙表忠心,蹭着钟延玉的脸,快要贴到他整个人的身上了。 得寸进尺。 狗东西。 钟延玉蹙眉,又想起冰棺里面自己的尸首,忍不住说道:“若是……若是我有一天死了,你一定要在七日内为我举行丧礼,不可……” “你怎么能死?!”景孤寒打断了他的话,吓住了钟延玉,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揽住青年,温柔地说道:“延玉不会死的,延玉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这辈子,他会亲自铲除一切威胁,江心月、亲顺王,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兵权还在他的手中,他占尽先机,谁都不可以波及他的延玉,亲顺王的私兵还未成规模,他不会让对方好过。 上一辈子的恨和爱,不会消失,失而复得的珍宝,只会更加珍惜。 这一中午,钟延玉是犹疑不定,他打乱了上辈子的步骤,当时亲顺王的军队闯入皇城,说明他早就私养士兵了,江心月那两年在皇宫吞的钱都是补给亲顺王府了吧?还有,这次江心月还会怀孕吗? 他捏紧了手指,很快又否定了。 不会的—— 这次储君之选,也有亲顺王的孩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钟延玉无论生死都是他妻,就必须履行妻子义务 相对于利用江心月夺位,他更会扶持自己的孩子上位,这更名正义顺。 若是亲顺王的孩子真的成为储君,亲顺王只会绞杀江心月,让江心月秘密死在阴暗角落,想方设法斩断他谋夺皇位的证据。 亲顺王他不会让自己知道江心月是他派来的人,毕竟,他如今可是摄政皇后,掌握着挑选储君之权,他怎敢得罪自己? 钟延玉很快想清楚这些头头道道,抬眸看到伏案改奏折的景孤寒,目光复杂。 随即,他唤来太监,“你去,将名册带来,那些王爷的孩子几个到京城了?本宫下午想要去看看,你记得安排一下。” 徐沉低低的应了一声。 景孤寒见到徐沉,眸色微变,低下了头,捏紧了手上的朱笔,上辈子这个杀了延玉的叛主奴才,怎么还没死?! 可他很快想清楚了,徐沉如今还是大内总管,他投靠了延玉,延玉也需要他的助力,这偌大的皇宫,钟延玉短时间内培养不出管事之人。 他的延玉还是这般心软,若是他,指定杀了。 钟延玉想要自己查清楚,如今江心月被他控制在冷宫,时刻派人盯着,又加上亲顺王的孩子还在宫中,她是不敢掀出来什么浪花的。 思索之际,景孤寒来牵他的手,贴着他的脸颊问道:“延玉,饿了吗?还是累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钟延玉将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微微推开他的脸,蹙眉,“你处理奏折怎么这么快?”就这么不到半个时辰,往常最快也要一个时辰的。 景孤寒笑了笑,抱住了温香软玉,“大颂也不是天天都这么多事的,况且朕都熟了,今日奏折量也不多。” 上一辈子的事情重新做,不过是顺手罢了。 钟延玉想着事呢,询问起来,“你对亲顺王有何看法?他好歹是你的兄弟,也算是你的二哥。” 景孤寒的眼眸闪了闪,“二哥?” 他揉了揉青年的手,“当初他其实是父皇最喜爱的孩子,能力不俗,只是性子阴郁残暴,一旦暴怒,在他宫内的太监宫女就得换一批,他曾为了夺权,杀了三百一十二人,父皇便觉得这江山不能交到他的手上。” 钟延玉敛思,青丝垂落在肩膀上,那双凤眸滑过一丝疑惑,“那陛下登位后,可有察觉亲顺王有何异动?” 前世对方既然能私养这么多亲兵,景孤寒哪怕一开始不知晓,后面也该知道些吧? 景孤寒的眼眸暗了暗,延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今日所问,甚是奇怪。 “亲顺王会有不甘心,他被朕派遣到北方荒凉之地,怎么能不怨,朕也察觉了他这些年的小动作,想来人还没有成长成势力,将人给铲除了。” 怪不得夺兵权,这狗东西! 钟延玉瞪了他一眼,“你把兵符藏哪了?本宫亲自去解决。”上辈子事情的真相,他估计已经摸得七七八八了。 景孤寒亲吻着他的红唇,拉住了他的衣襟,“延玉,朕暂且还不能给你,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朕出面解决比你出面要好得多,你如今当上摄政皇后的手段也不光明,朝堂上多少人盯着你,若你动朕的兄弟,他们会如何着想?” 钟延玉眉头紧皱,顾不上这狗东西的啃咬,仔细一想他的确不方面明着出手,可暗着来也不好,这么大的事情,文武百官也防着他,想要隐藏自身还真不容易…… “你有什么好主意?” 他的目光转向景孤寒,揪住男人的衣领,微微皱眉,今日的景孤寒怎么比往常还要黏?都快贴到他身上去了。 “延玉不用管,朕去处理便好。”景孤寒得寸进尺地靠近青年,丝毫没有在意那只揪住自己衣领的手,那双黑眸落在了青年的腰带上,情不自禁地想要拉开。 “景孤寒……”钟延玉愣了了一下,这家伙的手趁自己不备,钻进了自己的衣物之中,抚摸着他的身子。 幸好有屏风隔着,他寻常也不喜欢人近身服侍,否则叫外人看了,他皇后的威严怕是要折损了。 “景孤寒,你住手。”钟延玉顾忌着那梦中的事,压低了嗓音,终归是纵容了些,只按住男人的手。 “本宫下午还要去看那群皇嗣。” 红艳艳的嘴唇上下张合,景孤寒的眼神暗了几分,忍不住又亲上去,一边轻轻掰开青年捏住衣带的手,呼吸微微急促。 “下午,朕陪延玉一起过去,一帮小兔崽子罢了,不值得放在心上。” 钟延玉无奈,一会儿却又眼泪汪汪地求饶,雪白肌肤染上红色,眼尾殷红,“景孤寒,我……我一会儿真有事……” 景孤寒俯身轻咬着他的喉结,落在染上薄红的白皙皮肤上分外醒目,“延玉放心,朕很快的……” 钟延玉一辈子都是他的,无论生死。 他既是他妻,就必须履行妻子的义务。 “延玉……”两个字在他的舌尖跳动,却带上不一般的情.色。 钟延玉错过了午膳,一觉醒来都快到了下午。 景孤寒比他早醒些,衣服早就穿戴整齐,还让仆人准备了饭菜和燕窝粥。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97节 “延玉,醒了?”景孤寒拿来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颊,随后开始给他整理衣襟,直接抱他起来到餐桌前,让人坐到自己的腿上。 这一系列步骤下来格外流畅,甚至钟延玉的意识还没有清醒,停留在温软舒适的温水毛巾敷在脸上的感觉。 “张嘴。”景孤寒忍不住揉了揉青年的脑袋,也就只有意识不清醒的时候,钟延玉才会这般乖巧了。 钟延玉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很快反应过来景孤寒在给他喂粥,立即坐到了椅子上,“本宫有手有脚,外面也有宫女太监,用不着你伺候。” 景孤寒眼眸一暗,目光落在拉远的距离上,连忙坐了过去,“延玉,朕是你的夫君,该照顾你的。”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冷眸看他,“休书与和离书,本宫哪样没给你?陛下别忘了,如今这天下是谁做主?” 即使景孤寒没有背叛他,可钟家呢?对方真的无辜吗? 从那支毒箭开始,就是错误的。 景孤寒给他盛了碗燕窝粥,转移话题,“延玉说得对,你现在都是‘本宫’了,都不爱说‘臣’了,可无论如何,这摄政皇后起码担了皇后两字,你不能离开朕的身边。” 他垂下眼帘,吹凉了燕窝粥,给钟延玉喂过去,他要好好照顾延玉,不能让悲剧重演。 “本宫自己喝,不用你来。”他正想伸手拿,突然发现缠满绷带的右手。 景孤寒好笑地看着他,凑过去,“再不吃,就凉了,延玉该不想麻烦御膳房再做一边吧?” 钟延玉十分纠结地吃下,“等伤好了,本宫便不用你伺候了,过一会儿,本宫还要去看人,你别捣乱。” 景孤寒惦记着他身体不好,怕他因那几个小兔崽子生气,立即说道:“朕跟延玉一起过去,你方才答应我的。” 他将燕窝粥给钟延玉喂好,又给他吃了些其他补身体的药膳,直到钟延玉实在吃不下了,这才放下碗筷,“吃得还是太少了,延玉得好好养身体才是。” 他揉了揉青年的小手,拿起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 “你不吃吗?” 钟延玉问道,随后看向菜肴,“已经比往日要多了,左右不缺这么有个时辰,你吃完就跟本宫过去,但不许闹腾。” 景孤寒的嘴角翘起来一丝弧度,这些话听起来冷硬,但他知道钟延玉还是关心他的,他揉了揉青年的手说道:“我比你早醒,吃了点东西,现在不怎么饿。” 钟延玉不信他,指着剩下的燕窝粥说道:“自己盛一碗快点喝,别到那边了,又肚子响,丢了皇威,到时候本宫可不管你。” 景孤寒闻言,笑了笑,只好快速解决了一碗,便去牵钟延玉那只未受伤的手,“车辇都在外面等着,延玉慢些也无妨。” 钟延玉瞪了他一眼,坐上车辇后,立即说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储君的位置?还是你心中早就有了人选?” 景孤寒低垂下脑袋,亲了亲少年的脸颊,搂着他的腰,小声说道:“以前是想过的,但恐怕两代以内的皇嗣不是很好,他们多数人小时接受的教导多为夫子,没有皇子该有的担当和责任,而且资质也差,加上他们身上所系的利益关系,也间接关乎到储君的位置。” 上一辈,他不仅是从两代皇嗣当中寻找,直接扩到了五代以内,但都不堪大用。 最后,他只能勉勉强强找了个中规中矩的储君人选,虽资质差了些,但母族势力不会越过皇权,其出身没有牵扯太多利益,人品算不上太差。 但他是不满意这个储君的,盛世守成都勉勉强强,若是大颂发生一点乱,这人恐怕都不能处理。 但他那时候急着赶去地狱见延玉,怕人等着急真不等他了,于是将一切身后事处理完了。 朝堂上的毒瘤他全都用血腥手段直接连根拔出,满门抄斩者的鲜血浸透了午门,他也落得个残暴的称号。 太过血腥的手段,是杀鸡儆猴,也在史书中留下了厉君一词。 可这辈子还长,他有的是时间培养出一个合格满意的储君。?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怎么可能,除非他也重生了…… 景孤寒各种思绪在脑海中转了圈,亲了亲钟延玉的红唇,缓缓道:“这事不急,好好选出来个人。” 萨斯和影流都离开了,冬天过去,初春来临,他有的是时间和延玉相处。 钟延玉瞧了他一眼,越发觉得古怪,“你真不打算找宫嫔生个孩子吗?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景孤寒的吻堵住了红唇,唇齿交缠,抱紧着他的腰身,不给他逃离的机会,直到他实在受不住了,男人才放开他。 景孤寒玩弄着他的乌丝,听着人气喘吁吁的声音,眼眸渐暗,“延玉以后不准再说这话,除非延玉给朕生一个,否则谁的,朕都会杀了他……” 他的眼神偏执而疯狂,极力压下眼眸中的黑色,不想要钟延玉看出他的异样,将青年搂在他的怀中,暗袍与青衣相叠,他低下头,在钟延玉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不准乱说,我没碰过宫嫔,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钟延玉愣了一下,突然说了句,“当然,要纳也是我纳,但到时候陛下能将江山给本宫的孩子吗?” 景孤寒薄唇微抿,那双黑眸直直对上青年的目光,字字清晰可闻,“延玉不会的,你不舍得将任何一个女子卷入到其中,若是你敢,朕不会动你,但朕会杀了她,无论你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爱,朕都不会放过她。” “若陛下真想对本宫好,就该放手。”钟延玉意识无比清醒,低喃着这句。 车辇也到了,正巧停了下来,景孤寒牵着青年下了车辇,“朕不会放的,朕就是自私地认为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朕能更好照顾你。” 他就是自私,就是卑鄙,钟延玉只能是他的,除了他,还有谁能够满足他的延玉? 可他的确做错了。 想到此处,景孤寒的眼神也暗了暗。 宫殿内的侍从早就得到了消息,让太监宫女将皇嗣带到了大厅坐着,不少小皇嗣还要奶娘带着,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几句话。 “夏嬷嬷,人家~人家要喝~喝奶奶~”三岁小奶娃看着被拿走的羊奶,都快要哭了。 夏嬷嬷心疼,可不得不如此,压低了嗓音道,“等见完皇后娘娘,小主子再喝好不好?” 钟延玉踏了进来,只来得及看一眼,那三岁小奶娃立即大哭了起来,“我要!我要喝奶奶!哇!” 小孩平日在王府被王妃宠坏了,仗着小奶娃的身份也获得了不少福利,这夏嬷嬷忐忑地看向进来的皇帝皇后,立即跪下行礼,解释道:“小主子尚不懂事,惊扰了皇上皇后。” “罢了,你先哄好他吧,此次本宫和陛下不过前来看望各位皇嗣,问候一番,尔等不用拘束。” 钟延玉一眼看出来,这是孝亲王家的小儿子,此次八人中年纪最小的,这小奶娃生来便是嫡子,孝亲王妃膝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嫡子,是娇宠得很。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陛下。”夏嬷嬷连忙谢恩,其余人也紧随其后地谢恩。 钟延玉看向另外七人,最小的六岁,最大的也十八了,他的眼眸闪了闪,“先坐下吧,别站着了。” 几人又再次谢恩后坐下,景孤寒的视线扫了一圈的人,目光最终落在了十六岁的景邱辞身上,这是良亲王的嫡子,也是上一辈子他亲自定下的储君。 钟延玉顺着景孤寒的目光看过去,如玉面孔,身形挺立,看起来挺有家风的,便寻问了一句,“这是良亲王的孩子吧?如今都这般大了,来京城之时一切可还顺利?宫中可有不习惯之处?” 景邱辞注意到皇帝皇后的视线,内心喜悦,这里这么多皇嗣,他们却先注意到了自己,自己当然要博个他们的好感,立即回答: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来京一切顺利,宫人面面俱到,臣也未感不适。” 他的规矩礼仪周到,让几个皇嗣侧目,众人谁不知晓此次进宫所为何事?家中长辈可是一个个对他们耳提面命,这皇位他们的家族中人谁不垂涎? “吨吨吨……”不合时宜的喝奶声响起,看到众人将目光落在怀中的小奶娃上,夏嬷嬷无地自容,压低了嗓音。 “小主子,小声些。” 小奶娃不明所以,“人家~人家不要!”阿娘告诉他来这里乖巧些就好了,没告诉他不能喝奶奶呀。 钟延玉见他可爱,也没为难这个小不点,反倒离开时吩咐内务府的记得找些上好的羊奶过来给小孩好好喝。 景孤寒送了些见面礼,“你们远道而来,明日便在国子监学习了,这几日好生相处,这个孝亲王的小儿,便由夫子启蒙便好。” 小奶娃不过三岁,没到上学年纪,其他八岁到十八岁的,每个人所读学段也不同,这辈子,景孤寒想要好好考察一下这些人,看看他们当中除却景邱辞之外,是否还有满意的储君。 上一辈子太短,他只用了一年时间确定下储君位置,想来还是太肤浅了些,未能及时了解这些人。 皇帝皇后一前一后地离开,只剩下留在原地的几人,他们只和嫡亲兄弟一起,方才的那个小奶娃身边站着个十八岁的少年,随他一起离开回了院子,剩下的人也三三两两的回去了。 景邱辞还沉浸在喜悦当中,想到父亲寄予的厚望,定要在国子监中好好学习。 钟延玉随景孤寒坐上车辇后,便开口询问,“今日.你也看了这些皇嗣,可有中意的人选?”到底是景孤寒的江山,他要仔细问问。 “江心月那边,本宫派人去盯着了。”他闭目养神。 矛盾的思绪冲撞在一起,上辈子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到底该拿景孤寒怎么办? 一切明明这么清晰可见,却又是未知的,是他陷入了梦魇,还是景孤寒有所苦衷,朦朦胧胧中是钟家流放千里的怨恨,是临死前的不甘,可这次却和昔日疯魔的景孤寒交缠在了一起。 “延玉。” 景孤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睁开了双眼,按住景孤寒的手,“陛下以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关押的暗卫和锦衣卫,本宫待会儿便让人先放了。” 他手上没多少人,暗影阁的人又被他打发走了,只能挑着景孤寒现成的高手。 景孤寒眼眸暗了几分,“延玉怎么突然之间对朕这么放心了?”延玉不对劲,很不对劲,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依着上辈子的心灰意冷,他该不会这般对自己的。 钟延玉抬眸,眼神带上丝凌厉,“你说呢,你会离开本宫身边吗?” 景孤寒摇了摇头,又贴了贴钟延玉的脸颊,钟延玉没了不耐烦,心想着今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春日融融,月色清浅—— 钟延玉拉着景孤寒的手,让他安分些,“太医说你不能胡乱出门。”他听到对方说最近要出宫很久,终有不安。 景孤寒笑了笑,搂着他的腰,黑眸极亮,“延玉这是担心朕?” 他牵起来青年白嫩的手,亲了一下,“不过处理些事情罢了,延玉不必担心,你不是还派了侍卫给朕吗?” 这就是他的延玉,终究是太心软了,这几日就几句求饶和生病就哄得了他,他忍不住抚摸上青年白嫩的脸颊,眼前缱绻,“不给你跟去是朝堂还需要你呢,朕就离开些时日罢了。” 钟延玉回抱住他,闷声道:“你留下,本宫去调查,不准独自离开!”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亲顺王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大了,露出来狐狸马脚。 只因他的孩子随了他的性子,太过残暴,被他剔除了储君之位,钟延玉等着这一刻,抓住了破绽,知道了亲顺王偷养私兵,这件事情必须要解决,可景孤寒又不给他兵符,不让钟家插手此事…… 若是有个万一好歹,景孤寒出了半点事情,他于心不安。 景孤寒眼眸暗了暗,亲吻着他的红唇,温柔的声音像是要掐出水来,“好,朕不去了,延玉好好的,别担心。” 他的手抚摸上青年的肩胛骨,另一只手缓缓解开他的衣带,在钟延玉的默许下,小心翼翼地弄了两个时辰,直到青年承受不住,晕了过去,他才怜爱地给他清洗,然后穿上夜行衣服。 墨笔落书,自成书信,他最后再看一眼青年,揉了揉青年熟睡的脸颊,声音带着笑意,“延玉还是这般,脸上的心事藏都藏不住,上辈子你是回去过一次的吧。” 可没有人相信他。 没有人相信一个已死之人会从冰棺中突然醒来,太医以为他心病难医,出现了幻觉,可钟延玉身上的每一个变化他都认得,怎么会是幻觉呢?他的延玉说了,若是他不好,便是地狱也不想见他。 延玉回来了吧。 夜幕漆黑,暗卫和锦衣卫躲在一处僻静的院子里,许久才听到了脚步声,他们抬眼望去,见到了男人冷厉深邃的面孔,一双鹰眸沉稳而冰冷,无人可入目,高大的身形隐藏在黑衣之下,昔日高高在上的帝王重现眼帘。 “走吧。”他会用铁血手段捍卫自己的江山,仇恨的火焰直至流尽仇人最后一滴血也不会消弭,他的延玉是真真切切死在他的面前。 换一世又如何? 他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威胁,这是残忍,也是偏执而疯狂的报复! 黑色无边,暗卫和锦衣卫一行人举着火把前行,伴随着今夜最后的月光,景孤寒为首,领导着众人从密道离开了这座繁华的皇都。 钟延玉一早便发现空了的枕边,还以为景孤寒在外厅呢,心想着对方终于懂点事情不缠人了,结果却撇到了桌上的书信。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98节 “嘭!”茶盏摔落一地,钟延玉看得浑身发抖。 怎么可能?? 第一百一十九章 骗子!他竟然和自己一般重生了 “娘娘?”荀灰等人闻声赶来,却见到了悲伤压抑的钟延玉,和一地的碎片,这是怎么了? “景孤寒呢?!”钟延玉大吼道,双目发红,那双手紧紧地捏着景孤寒写下的书信,上辈子的真相赫然揭晓,他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若是他布下的局,那他对景孤寒又做了什么? 他跌坐在椅子上,一行清泪落在了书信上—— “娘娘,您怎么了?”荀灰自小跟在钟延玉身边,神情一滞,有些担忧。 他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摸样,甚至钟延玉没顾得上梳洗整理衣物,开口便是寻找陛下,他连忙递过去手帕给人,“娘娘放心,奴才已经让侍卫去找陛下了。” 话音未落多久,寻找一番无果的侍卫入内通报,“启禀娘娘,臣寻遍宫中上下,皆未见陛下身影!而且暗卫和锦衣卫的人也不见了。” 景孤寒带着人不见了! 钟延玉心下一沉,昨夜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景孤寒怎么敢?他怎么能骗他! “他不会逃出去多远的,这皇宫内外,这么多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说到此处,他的话语一顿,虽然景孤寒可以自由出宫,但也需要他的信物,不可能大张旗鼓地离开皇城,若要不惊动任何一人出走,只可能是皇宫当中直通城外的密道—— “荀灰,你派人去杜秋院,正桌子上有一盏油灯,转动它,看看其中的密道有没有人踏入的痕迹。”钟延玉艰难地说道,他心里面恐怕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死心。 可传回来的消息却笃定了他内心的答案。 景孤寒重生了,这条密道上辈子分明只有他和景孤寒知晓…… 此时京城之外,烟雨重重。 景孤寒回头,最后看一眼皇城的方向,已近黎明,他还是不想要钟延玉继续误会他,此行一趟,虽有风险,但依托着上辈子的先机,未必不能将亲顺王等叛贼铲清。 就当是他再骗一回延玉,等他回来,便亲自向人解释。 “吁!”他拉着缰绳,领着暗卫和锦衣卫一队人,随后快速离开了此地。 清秋宫内,江心月心神不宁,她抬眼看了眼手上的密信,很快丢进了火炉内,眼眸暗沉,亲顺王的子嗣落选储君之位,她的机会又来了—— “盏青,你去弄些吃食,本宫要去看看陛下。”她的眼眸微变。 回宫的钟延玉才冷静下来不久,听到江心月的名字,直接变脸,冷笑一声,“呵!她既然这么想念陛下,正好陛下卧床不起,让她去普陀寺跟着太后一起祈福算了!” 如今这皇宫还是他掌控着,江心月又算是什么东西?!若不是还要利用着她引出那个亲顺王的把柄,自己岂会容她?! 还有景孤寒,他带着怒火,恨不得亲自抓回他,对方一点给他反应的时间都不留,就这么走了,快要把他给气哭,偏生他欺骗不了自己,心里还担忧得很。 安太妃没看见景孤寒,自然也得到了风声,不过不像是钟延玉的担心,她喝了一口夏竹递过来的清茶。 “皇上离开未必不是好事,钟延玉独掌大权,谋权夺位本是大忌,想来先前本宫误会,寒儿那番举动是为了放下钟延玉的戒心,好逃出去。” “只要逃出去,一切便有希望,寒儿迟早会将权利夺回来。”安太妃笑了笑说道,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她怎么能看着对方当一辈子的傀儡皇帝?任由钟延玉折腾景孤寒。 “你去,吩咐宫外的人,记得打探消息,寒儿若是需要老身的帮忙,那些人便听他的。”她将发簪别到头发上,随后看向自己的贴身嬷嬷,“秋嬷嬷,你也仔细盯着些皇后的动静。” 殿内亲信闻言应了一声,安太妃看着镜中自己的白发,叹了口气,“老身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为什么宫中还闹出来这种事情,若是钟延玉安分点多好。” 她对这个昔日手帕之交的孩子不是无情,可他碰谁不好,为何偏偏是景孤寒?两个人成了夫妻已是事实,就不能够相敬如宾吗? 她不理解,先帝不爱后宫妃嫔几十年,甚至在淑妃死后,找了很多替身,可那又如何?进了这皇宫,每个妃子只能够认命。 秋嬷嬷一边给她整理发饰,脸上也是无奈,“皇后也是大胆,诈死出宫还敢给皇帝和离书,这些老奴想都不敢想,更遑论这历史上第一个摄政皇后了。” 后宫摄政是为大忌,若是她们定不敢想,也没有这个魄力和勇气。 安太妃联想到素娘和钟楚荀,心下了然,无怪乎有钟延玉这么一个异端,两人皆是硬气之人,钟楚荀是宁愿战死绝不为奴的将军,而素娘,能够以女子之身跳脱规矩世俗,去寻钟楚荀的人,又怎么会妥协做一个金丝雀呢? 一时之间,她也很是心情复杂。 月挂西头,钟延玉在宫内一切如常,只是早朝之时,常有走神,钟楚荀和钟延清看出了他的异常,等退朝之后特地留了下来。 “父亲。”钟延玉走下了台阶,心事重重,眉眼都变得黯然了几分。 钟楚荀抿了抿唇,有些担忧,“最近你是怎么了?老是失神便罢了,精神气都少了许多,还有,我听说皇帝大病了一场,现在在养心殿除却太医外,谁都不召见?” “陛下,陛下他离开皇宫了,我也是有事想求一求爹爹。” “离开皇宫?”钟楚荀和钟延清对视一眼,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兵符还在他的手上,若是他以罪治你,你该当如何?延玉,你怎么如此不小心,让他逃走了!”这可不是小事,掉脑袋的大事,怪不得接连几日钟延玉神色不好。 “他手上拿着兵符,定是要调动西北大军,我立即知会同僚将军,即使是本元帅没了兵符,但这些年积攒下的人情不少,若是景孤寒到了西北,我们便设计将人抓回来。”钟延清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忍不住低声说道。 “爹爹、父兄,我不是这般想的,我想让你修书给同僚,派人保护好景孤寒,这次他出去是为了剿灭亲顺王的反叛势力,你不可阻拦他。”钟延玉扶额,立即阻止两人各种伤害景孤寒的举动。 钟楚荀不赞同地看向他,“延玉,这时候不是儿女长情之际,景孤寒这人复杂,没你想得这般简单,哪怕他剿灭是真,可剿灭后呢?他会容得下你这个摄政皇后,夺走他皇权的人吗?到时候不仅是你,就连钟府都要接受灭顶之灾!” 钟延玉知晓用前世之事难以说服对方,只能拉住钟楚荀的手央求道:“父亲,景孤寒不会如此的,他夺兵权只是为了不让钟家卷入到剿灭一事当中,亲顺王勾结外邦,借用了外邦的兵力,颠覆这天下,事情不似我们所想的这般简单。” 若是简简单单一个亲顺王与其私养的士兵尚不足挂齿,可一旦勾结外邦,还达成联盟,此事便是不同了,连钟楚荀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此话当真?” 钟延玉点了点头头,将收集到的证据给他看,其中包括江心月和亲顺王来往的,亲顺王和外邦人的书信往来,其中的虎狼之心让钟楚荀气得浑身发抖。 他一生忠肝义胆,保卫大颂大半生,哪知道这皇室竟然出了这么个败类! 钟延玉担忧景孤寒,若不是他无法在朝堂中脱身,定是要亲自追随景孤寒的脚步,他拉住了钟延清的手,“大哥,我求你,让那些将军好好保护景孤寒好不好,不要为难他。” 钟延清看了一旁冷着脸的父亲,又看了看祈求的弟弟,掂量道:“阿玉,此事不是任由你胡闹的,我们可以放过景孤寒,但景孤寒会放过我们吗?你也知道他以前所做之事,不过他是帝王,我和父亲还是会保证他的安危的。” 钟延玉闻言松了口气,又和他们商议了些事情,便看着两人离开了朝堂。 日光下撤,钟延玉捏紧了手指,比起父兄两人的不确定,他的心中又何不忐忑,景孤寒就算是剿灭亲顺王等叛贼后,又会如何处置他呢?他给父兄准备了退路,可他自己呢?景孤寒会对自己怎么样? 若是景孤寒上辈子是为了剿灭叛乱,夺权之故尚可窥见一二,还有景孤寒是什么时候重生的?应当是比他晚些…… 他的心绪不宁,派出的密探又没打听到消息传来。 而此时,景孤寒来到亲顺王府所在的大凉古城。 男人的脸上带着铁质面具,漆黑的眸子窥探不到半分神色,薄唇微抿,冷峻的身形掩藏在宽大的黑袍下,上辈子的仇恨连带着今生的一起绵延,直到死亡也无法终止。 他从来便知晓父皇的自私,若不是这两位皇兄的手段和性子不好做帝王,怎么也轮不到他的头上,可他选了自己当储君,却又给了自己的两个皇兄免死金牌,掣肘他的能力,实际上也是防着他赶尽杀绝,可义顺王、亲顺王哪一个不是先对他动的手?? 第一百二十章 景孤寒说过了,他不会放他离开的 他们都这般对自己了,那他还给对方留什么情面,什么免死金牌?!杀不了对方一次,他就杀对方两次三次百次千次!这免死金牌能用多久?! 亲顺王府内笼罩着一片乌云。 书房中,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眼眸带上狠毒之色,脸色阴沉,“那皇后明知萧儿不适合做储君了,为何还扣押着萧儿他们,他莫不是知道了什么,想要以此要挟?” 在一旁的亲顺王妃闻言,眼神暗了几分,“王爷,我们该下决心了,如今皇帝病重,钟延玉摄政,此时打出替天行道,剿灭妖妃的旗号,可以名正言顺地向皇宫开战,这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她这个生母竟然比亲顺王还要狠心,左右她不止一个儿子,但她脸上还是做出隐忍不舍的模样,眼泪要掉不掉。 “萧儿若是知晓这一切都是为了您的抱负,定是愿意牺牲的。” 亲顺王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心中怜惜,“苦了你了,等到本王登上帝位,你便是国母,我们还有衍儿、轻儿,本王会好好培养他们的。” 亲顺王妃状似悲伤地垂下眼帘,眸底却隐藏着寒光,“王爷,能够跟随您,是妾身的荣幸。” 男人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能好好培养她的两个孩子,还不是因为府上只有这么两个男丁了,这些年亲顺王纳的妾室还少吗?若不是她的手段,小心翼翼地铲除了那些庶子,宠妾都敢欺到她头上来了。 这世界本就是毫无真情的,起码她是未从亲顺王身上见过—— 她的眼神微冷,她劝动了亲顺王谋反,一步步助他培养军队,本是想着皇后的位置的,但如今想到钟延玉,她突然又有些变化。 她是见过那个天之骄子的,在她尚未出嫁之时,便听过京城的传闻,钟延玉既然能成为摄政皇后,那她为何不可呢?她也是天之娇女,这些年帮着亲顺王谋划算计,甚至有些事情,亲顺王还要来征询她的意见。 她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亲顺王府上站稳脚跟,可不是绣花枕头。 夜色苍茫,景孤寒领着暗卫潜入亲顺王府的书房,顺着上辈子的记忆找到了密信和与匈奴勾结的信物,让他侧目的是其中还有一个西夏和鲜卑来的密信。 他这个好皇兄,原来不止勾结了一两个小国,上辈子甚至有其他国家的暗中相助,是他收尾太草率了,彻底清查下来,这亲顺王说不定还瞒了他许多。 西北战事一触即发,钟延玉听到亲顺王反叛的消息,不过是在景孤寒离开后的短短几天,战事如火如荼,西北大军如今掌握在景孤寒的手上,但不可不派人盯着。 早朝之时,又有了许多不满他的声音,只因亲顺王打出“妖后祸国”的旗号于西北叛乱,钟延玉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往日所有完美处理的政务仿佛荡然无存,丞相、六部尚书都充斥着对他的不满。 若不是皇帝病危,朝堂不可无人掌权处置政务,怕是老早会拉着他下台。 “皇后娘娘!臣奏请陛下出朝!”赵丞相眼含坚决,直直跪在了地板上,“民间谣言四起,天灾接连,这难道不是上天降下的刑罚吗?皇后娘娘,臣知晓你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你也看到了如今亲顺王的反叛,若是陛下再不出来主持公道,民心终将不稳呐!” 武将阶层和士族阶层的平衡被叛乱打破,朝堂上跪了一大片的文官,无数官员请求景孤寒上台安抚人心。 但钟延玉不能告诉他们景孤寒不在宫内,是景孤寒亲自调动西北大军,这样只会暴露景孤寒的行踪,增加不必要的危险。 他目光沉下,捏紧了手,冷冷说道:“陛下病重,如何出朝?!赵丞相难道置龙体于不顾吗?!你们难不成是觉得本宫管不好这朝政吗?!才一个个逼着本宫离开!” 愤怒的脸色让一干朝官跪下,为首的赵丞相却没有放弃,“陛下究竟是得了何重病?!为何养心殿只许柳太医一个人入内?若是他不方便上朝,那臣等亲自去见陛下,到陛下面前谢罪,可皇后这段时间藏着掖着,究竟是皇上病重,还是您居心不良?!为何不让臣等觐见陛下……” “混账东西!你这是在怀疑本宫?!”钟延玉站起,呵斥之音响起,伴随着还有金銮殿上被摔落在地的奏折,那双凤眸充斥怒意。 “若是赵丞相不想着如何解决当下叛乱之事,反而一门心思让本宫腾位置,那你这丞相换个人来当也罢!” “老臣不敢!”赵丞相低下头颅,直言进谏,“皇后娘娘,恕老臣斗胆,国不可一日无君!老臣乃陛下亲信,无论如何,就算是乞骸骨,也该是由陛下亲自批准!”他也不是没有硬气的理由。 钟延玉气愤地看了他,神色激动:“赵相,你真以为本宫不敢动你吗?!” “如今亲顺王叛乱,本宫派人平乱,若不是腾不出手脚,本宫定治你个不敬之罪!”他甩袖离开金銮殿,身旁的太监立即大叫一声。 “退朝!” 钟延玉回到了乾清宫,眼眸沉了沉,他也是心神不宁,前世的真相他要听景孤寒亲口说出来,他不要看这空洞苍白的书信,他已经笃定了景孤寒也随着他一起重生了—— 他抬眼望向天空,虽是春天了,天空却还是一片阴霾,像是酝酿着大雨般。 西北战局会如何呢?景孤寒占尽上辈子的先机,定是做了计策,可若是发生了意外呢?他敛眉垂思,不知不觉便失了神,还是徐沉唤了一声,他才如梦初醒。 “这些小事你下去准备妥当便好,不必询问本宫的意见。”他抿了抿红唇,回了乾清宫中,换了身素雅的衣物,徐沉目光撇到风屏上映出来的纤细人影,心中微动。 雪白修长的双腿隐约可见,钟延玉未曾想徐沉还在内室候着,皱起眉头,“徐公公不必整日伴在本宫身边伺候,内务府这么多事情,都等着徐公公处理呢。” 徐沉闻言,眼神暗淡了几分,随后应声退下了,只是眼底颇有不甘。 西北捷报频频传入京城,都是胜利的消息,钟楚荀和钟延清也去回军队上了战场,这皇城当中只剩下钟延玉一个主事的,日夜忙碌在政务之间,虽战场不能上,但后续的军费开销和粮草却源源不断地送去西北。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99节 西夏、匈奴、鲜卑撕毁和约,暗中助力亲顺王,也不知晓亲顺王许了他们什么好处,如今大颂正是内忧外患之时,钟延玉大幅度削减后宫开支,又挪用了景孤寒一部分的私人库房,招兵买马,他自己也弄得有些心力憔悴。 安太妃知道眼下征战,又有些担心景孤寒的情况,只是她毕竟身处皇宫,手伸不长,总是力不从心,幸好钟府两父子也出西北征战了,他们经验丰富,定能大胜。 捷报频频,一双玉白色的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封。 看到父兄传递回来的信件,钟延玉一颗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信中提到了景孤寒,看到信上所说他率领的十万军队与亲顺王的大军厮杀,现在僵持在北都古城之时,他有些担忧,心情难以平静。 “公子,您难不成在担忧陛下?”琉青一边给他梳发,一边低声问道。 她隐隐觉得这几日公子变了许多,虽然嘴上没说些什么,但陛下走后,公子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偶尔还回去养心殿看看。 公子真能放下陛下吗? 她一个婢女不好多说什么,但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恐怕是断不清了—— “他是帝王,我自然担忧。” 钟延玉不想承认自己的余情未了,可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也快小几十年的情谊,他的情绪怎么会半点没有波动? 琉青叹了一口气,“公子这句话,真的能自欺欺人吗?别的不说,奴婢听闻公子还向老爷和大少爷求情了,为的还是陛下。” 她也看不清自家的公子了,若是恨一个人,便恨得彻彻底底,为何还非要留情呢? 公子教会了她果断,如今反倒自己优柔寡断了起来,这情之一字,真这般让人失去应有的理智和判断吗? 荀灰和琉青跟在自己身边的日子颇长,特别是琉青,钟延玉将她看待做妹妹,两人接触之深,有别于一般主仆。 钟延玉垂下眼帘,嘴巴发苦,“在未清楚所有事宜之时,我恐怕也不会轻易做决断了,如今怕是我也看不清这局势,真真假假也分不大明白,连错处都不知道是谁的。” 琉青皱起眉头,不明所以,“公子怎么会分不清楚?皇上都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了,您想要的不过是安宁,可他偏偏不放过您,要错也是他的错,是他骗你嫁他,也是他纳的后宫,更是他强迫你回宫,还夺了钟家的权。” 他家公子若是当初不被算计嫁给了景孤寒,该是大好男儿,无论是文臣武将,凭借公子才能,混得都不会太差,也不用和后宫这些莺莺燕燕混为一体,沦落都男妻不仅不能入仕,更是被禁锢在了这皇城。 钟延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慌神了一瞬。 说尽了结尾真相又如何,一开头便是错的,往后是骇浪,可往前是悬崖,他怎么逃也不逃不开这宿命—— 景孤寒说过了,他不会放他离开的。 对方偏执阴鸷的目光残存在他的脑海中,他隐隐约约有些惧怕—— 上一辈子他死后,流放的钟家究竟如何了? 景孤寒……景孤寒他如今又想做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景孤寒回归:他要打造金屋,让青年日夜承宠 战争的火焰一直蔓延,流民四起,一时之间赈济下去的银子又花了不少,钟延玉在秋季中旬,终于听到了大军击退外邦敌军,亲顺王府的叛乱也压了下来的消息。 琉青端着茶盏进来,脸上带着笑意,“公子这下不用担心了,老爷和大少爷征战多年,对付这些异族乱军还不是手到擒来,而且亲顺王府的事情也平息下来,公子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钟延玉低眉喝茶,神色冷淡,“可有打探到皇帝的下落?”两三个月不见皇帝,莫说是朝臣,就是清楚真相的他也有些坐不住了,景孤寒果真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皇上身边有暗卫和锦衣卫傍身,做何事都不会自己出面,想来也是平安的,如若不然该回宫找太医了,公子可宽心些,留存好精神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做才是。”琉青想了想说道。 如今叛乱之事一解,剩下的该如何保全便提上了日程。 “钟府那边,我自有安排,琉青,你和荀灰一旦察觉到不对劲,立即拿了我的信物从宫中离开,剩下的亲信我也安排好了,细软和生计都有谋划,左右不会让你们没有去处,等到我安定下来,便去接你们回来。” 琉青闻言,立即抬头,睁大双眼问道:“公子,那你呢?” 钟延玉的眼眸沉沉,处理好剩下的奏折,吩咐道:“我要留下来,皇宫之事,权利争夺,本身就要死亡来做脚踏石的。”若是景孤寒真要对付钟府和他身边人,他更要留下来和他斗。 他绝不会屈服于强权,不会再拖累其他人为他受罪。 夜色西沉,钟延玉让琉青退下了。 他正准备歇息之时,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气息,不由得睁开双眼,“来……唔……” 一双粗糙的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嘴巴,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攀附在他的身上,钟延玉脸上的惊恐凝固在了脸上。 “延玉……”景孤寒眼神极亮,只是没撑一会儿,便晕了过去,钟延玉在他身上闻到浓浓的血腥味,连忙叫太监把太医喊过来。 深更半夜,许太医随着侍从脚步匆匆,很快到了乾清宫。 钟延玉看着床榻上的疲惫的男人皱起眉头,眸中担忧,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地说道:“免礼,许太医,你快过来看看陛下。” 许太医闻言,拿着药箱上来,看到皇帝身上密密麻麻的绷带也不敢多说,仔细检查了一番,在他来之前,这伤口已经敷上了极好的金疮药。 但皇帝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乾清宫呢?还浑身带伤,许太医眉心一跳,不敢妄自揣测。 谁不知道如今整个皇宫是在谁的掌控下? “启禀娘娘,陛下身上有三道见骨伤痕,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痕,身体气血两亏,想必没好好休息过几天,这些时日陛下需要好好修养,幸好这些伤口未波及到命脉所在,臣立即抓药,每日配合着药,隔几天换纱布,再看看伤口变化,对症下.药。” 钟延玉闻言,眼眸沉了沉,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抿了抿唇。 “许太医,你先下去准备药材,务必保证陛下龙体。” 他让许太医下去熬药了,又令其他太医在对面的院楼候着,一旦景孤寒有何异动也好立即传召。 随后,他忍不住缓缓抚摸上男人的脸颊,乾清宫上方突然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几名暗卫从房梁上跳下来。 “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受了这般严重的伤势?你们怎么保护的他?!”钟延玉避免吵到景孤寒,是出了外厅才训斥这些下属。 他的眼眸极冷,在月光下,青年穿着青色的衣袍,如不怒自威的谪仙,望之一眼,高不可攀。 暗卫联想到主子的话,要他们尊敬这个皇后娘娘,立即半跪在地道:“陛下亲率大军剿灭亲顺王眷养的私兵,在胜利之时,前去追捕妄图逃脱的亲顺王,我们不小心步入了他的陷阱,后面援军及时赶到,但陛下到底还是受了些伤,也是属下等保护不当,等陛下醒来,自当请罚。” “那他连日操劳又是何故?从西北赶回京城,日夜不休也要五日时间,八月十六剿灭叛乱,本宫八月二十才收到胜利的消息,你们何不顾及龙体,怎么这般赶着回来?明知景孤寒受了伤,便让他好好养着便是!” 钟延玉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前面暂且可以说是景孤寒妄为,后面可就是暗卫的失职,这几人赶回京的速度都比得上信鸽了!若是路上出现个意外好歹,景孤寒这条命就没了! “这……”暗卫的表情更加恭敬。 “陛下听闻朝堂官员为难娘娘,也想早日回宫,便骑上了快马,连夜赶路,这一路上每日就休息一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拿来赶路了,臣等想要劝诫,但奈何陛下听不进去,只能顺了他的意思,提前安排好进宫的一切……” “一个两个的,他不听劝,你们就不会将他打晕吗?!这是能够让他胡闹的事情吗?!”说到这里,钟延玉就来气,更是气极反笑,嘴角的弧度冰冷冷的。 “昔日.你们听景孤寒违背本宫命令,出宫剿叛的勇气呢?!一个个的、就知道瞒着本宫,好你们个忠心耿耿的下属!本宫放你们出来,就是让你们保护陛下,结果呢?一个、两个的,不仅助景孤寒跑出皇宫,连保护都没到位,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暗卫首领不敢反驳,钟延玉见着他们也烦,让太医给他们看看伤,先去外院住着,等景孤寒醒来再治他们的罪。 当务之急,是他要弄清楚,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回到内室,坐在了床侧,给他掖了掖被角,躺在了另一边等他醒来,看着景孤寒的脸,思绪复杂,到底是闭上了眼眸。 翌日,晨光熹微,景孤寒昏睡了一夜,醒来之时,神色清明了不少,身上的伤口也没有这般疼痛,他睁开了双眼,立即注意到旁侧呼吸绵长的青年,侧过头去看他。 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他看着那白嫩的脸蛋忍不住揉了揉。 他大抵是病得不清了,闭上眼就是钟延玉那双清亮的凤眸,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想着将他锁起来,只见他一人,外界危险太多,他会亲自为青年打造出一个金丝屋,让他一辈子只能承欢在他膝下…… 偏执的眸色在满室浅薄日光中格外惊心动魄,源源不断的黑暗念头汇聚撑一朵罪恶腥臭的梅花,落入他的心间。 钟延玉是在日光渐渐之时,醒了过来的,开眼便瞧见了盯着自己的景孤寒,对方还在玩弄着他的几缕乌发。 “延玉。”男人声音缱绻,亲吻着他的红唇。 钟延玉顾忌着他的伤口,立即拉住了他,“你先起来,好好坐着。” 他坐了起来,立即唤了太监将洗漱的东西端了进来,宫人进来也不敢多说话,伺候着钟延玉洗漱完毕,而浑身绷带的景孤寒却是不让太监碰他,那双眼眸直勾勾地看着钟延玉。 钟延玉叹了口气,拿起来毛巾给他擦脸擦手,给他更衣换药,一边数落,“当初逃出皇宫之时,陛下不是很能吗?如今怎么不能了?有本事自己弄!” 景孤寒起身,小心翼翼地贴了贴他的脸颊,“延玉,朕不是故意的。” 钟延玉推开他的脸颊,垂下眼眸,“等臣上完早朝再说,陛下先好好吃早饭,无论如何,总要保重好身体,再折腾下去,陛下这命真的没了。” 他还没有想好以何面目面对重生的景孤寒,索性借着早朝缓一会儿。 景孤寒却牵住了他的手,联想到钟延玉遭百官弹劾为难之事,便道:“朕陪着你一块去,有朕在,那些官员是不敢为难你了。” 钟延玉转眸看他,微微拧眉,“那你安分些。” 他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给景孤寒换上了龙袍。 国不可一日无君,景孤寒的出现的确是能够安抚底下躁动不安的臣子。 “早饭是来不及吃了,路上喝点粥吧。”钟延玉令人将些吃食弄进车辇,一路上让景孤寒吃了些,“你身体有伤,太医说要好好养着。” 景孤寒的眼眸暗了几分,瞧着眼前白皙的脖颈,默默喝下,他真想把钟延玉的衣服给扒了,然后冲撞进去,“延玉也是,等朕把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臣子给处理了,朕再和您好好解释。” 钟延玉没有说话,食不下咽,他注视着车辇外的高墙,一时之间也没了话。 文武百官见到阔别已久,但脸色还算是正常的景孤寒,一颗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地,钟延玉见状,内心冷哼一声,捏紧了手指。 这就是现实。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得不到的认可和重视,即使他严格要求自己,完美地处理政务,能够给这天下一个安稳,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没有人真心服他,他们表面装得再好,看到景孤寒之时,才是真正地放下心。 身份、阶级的鸿沟不可跨越,除非他真的能够颠覆了这皇权,将这景家的天下变成钟家,否则他坐在这皇位上,就是祸乱皇权的乱臣贼子! “如今朕已经大好了,以后便由朕随着皇后一起,亲自处理朝政。”景孤寒的眼神暗了几分,这话说得钟延玉一愣,可等他反应过来,底下已经是一片“陛下圣明!” 前呼后应,响彻朝堂,无数官员巴不得他的回归。 “景孤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钟延玉压低了嗓音,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话,语气颇为咬牙切齿。? 第一百二十二章 延玉要么杀了朕,要么原谅朕… 景孤寒想要牵着他的手,却被青年甩开。 “这么多文武百官都在看着呢,延玉真想朕当着他们的面、对你做什么吗?”男人的语气带上了点威胁,那双漆黑的眼眸如坠入深渊的明月。 “皇后身体不适,各位爱卿有何要事,先书写在奏折呈上,朕待会处理!下朝!”他丢下一句话,随后拉着钟延玉离开了。 车辇上,他对上青年眼中的怒意,也怕对方翻脸不认人。 一回到乾清宫,钟延玉就甩开了他的手,“你们先出去!” 他屏退下人,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景孤寒,冷冰冰地问道:“我要知道前世的真相。” 他给景孤寒一个解释的机会。 “若是你敢骗我,臣不会放过陛下。”他不要被蒙在鼓里,也不想看景孤寒的装聋作哑,用对自己浅薄的伤害来换取他的心软!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00节 景孤寒捏紧了手指,抱住了他,眼眸含情,“延玉真的做好了想知道一切的准备吗?” 他低下头吻了一下青年的额头,深邃的五官笼罩着淡薄回忆。 “当初江心月设计朕,想要借此怀上龙嗣,朕知晓她和亲顺王的勾结,可惜那时候亲顺王眷养的私兵已经有了十几万,他勾结外邦,利益关系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引发大乱,一旦战争爆发,大颂处于风雨飘摇,朕需要时间逐个瓦解,便按着她设计,醉酒误入她的院子,只是那夜我们并未发生什么。” “江心月伪造和朕发生了关系,她为怀上子嗣,与侍卫私通,用流产之事陷害你,钟府的叛乱书信出自亲顺王之手,目的是为了离间钟府和皇室,那时的亲顺王想在暗中救下钟楚荀和钟延清,使得西北大军脱离皇室掌控,归顺于他。朕顺势而为,只是未给他机会救下钟府人,亲自收回了这兵权。” 钟延玉深吸了口气,果然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好不容易稳定情绪,他直接发问。 “你既然知道是假的,那为何将钟府举家流放?我呢?我难不成就这般不值得信任?废后也罢,配合你也好,可你为何一字都不说,那杯毒酒可是你身边亲信徐沉亲自送来的!” 景孤寒温柔抚摸上他的脸颊,眼神缱绻,心痛如潮,却也不会隐瞒他。 “好延玉,你的存在本就令百官及各大世族如鲠在喉,朕安排好了一切,钟府之人流放之路上不会遭罪,只要他们规矩不叛,朕保他们衣食无忧,一生安稳,等事情风平浪静之后,再寻个由头让他们回京便是。” 这话里话外的,其实还是防备着他们钟家。 钟延玉气得发抖,明明景孤寒可以规避亲顺王的陷害,他却还是要让钟府背上这叛乱的罪名,不就是为了兵权,“那臣呢?因妒忌而伤害皇嗣的废后,陛下又打算如何将臣处置?!” 景孤寒将他拦腰抱起,丢在大床上,亲吻着少年,“朕当时所想,延玉会永远是朕的爱人,皇后这个位置也永远为你留着,可朕太过宠爱你了,钟府权势滔天,会危及皇权,皇权的集中本就是有所牺牲的,朕为了你,对钟府已经做得更好了。” “只有钟府没有权势,成为平民百姓,你的存在才不会是威胁。” 钟延玉以为景孤寒有所苦衷,实际上也不过如此,他不负心,可他也薄情,他以为自己很重要,其实也不过如此—— “啪!”景孤寒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红印,钟延玉强撑着不掉下眼泪,狠狠推开他,“景孤寒,你给我滚!” 是他自作多情,景孤寒本就是卑鄙自私,一切早有轨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怎么能够奢望景孤寒会是为了他?怎么会想着景孤寒说不定是为了不让钟府牵扯到亲顺王当中,才将钟家逐出京外。 景孤寒却抚摸上那纤细的腰肢,眼神痴迷地看着青年的脸颊,“延玉,朕怎么可能离开,朕也不会给你离开朕的机会。” “延玉不要恨朕,就算是你恨我又如何?你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我的妻。” 他怜爱地吻去青年的眼泪,那泪水映入他的眼帘,像贯穿他心脏的裂痕。 “景孤寒!你个混账东西!我再也不会受你的骗了!” 景孤寒却还亲吻着他的脸颊,低喃道:“朕知道朕上辈子待你不好,这辈子朕会改的,延玉不要恨朕好不好?你看朕这次都没有骗你,若朕真是卑劣,只要找其他借口骗你说是为了钟府和你好,你未必不会对朕死心塌地的。” 伤口想要愈合,必须切除病变部分,谎言会有被戳穿的一天,他想要和延玉重归于好,将两人的裂缝填平,最好的办法是展开一切、剔除腐肉,而不是用欺骗粉饰太平。 但在此之前,他不希望钟延玉逃避他的感情,哪怕是他想要剥开自己的这颗心也好,杀了他取乐也罢,他只求钟延玉原谅他的自私。 “若是你想要朕的命,便拿去好了,延玉,不要离开朕好不好?” 他低声地哄着青年,“朕保证以后以你为重,再也不骗你了,钟府这兵权也罢,朕平乱完就给回去,你不要哭了,给朕一次机会好吗?” 钟延玉掉落的眼泪越多,他为什么会当初嫁给这个狗东西,他毁了他的家,他的一切,如今却还求着自己原谅他。 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景孤寒看着青年的泪水,越是心如刀绞,哄着钟延玉的话语越发轻了,冷峻的面孔上满是柔情,抱着青年不松手。 “延玉要么杀了朕,要么原谅朕,我不想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了……” 十几年真的会将一个人逼疯。 钟楚荀和钟延玉也是快马加鞭回的京城,他们听闻景孤寒出现在了早朝,心中担忧钟延玉,只是再快,处理完战后的收尾工作后,到底比景孤寒晚了半个月的时间。 一朝回京,他们便要匆匆进宫去见钟延玉。 而皇宫中早是大变,钟延玉的亲信依旧分布在宫中,只是无形的暗卫和锦衣卫林立,新上任的大内太监接过了徐沉的权利,逐渐将徐沉这个大太监的权利架空,钟延玉已经很少上早朝了,大多数时候是景孤寒前去。 乾清宫内,一条金色的细链锁着钟延玉的手,另一边系在景孤寒的手上,青年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梅,雪白的脖颈烙印着男人的吻痕。 景孤寒坐在床边,揉了揉他的小手,嘴角带笑,缓缓说道:“延玉,岳丈和大舅兄回来了,因为你身体不好,朕便推了,让他们先回钟府休息,明日再让他们来看你。” 闻言,钟延玉迅速睁开了眼眸,他低垂着头,浑身是晶莹薄汗,只着轻薄的一件白纱,乌发垂落在他的肩膀上,洇得脸腮满是水雾,衬得一身皮肉越发雪白剔透。 “父兄回来,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景孤寒喉咙发紧,抱起青年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嗅着他身上的清香笑了笑,“看你还在睡,就不想叫你起来了,左右不过是一天,明日也不迟,兵符朕已经差人给钟楚荀送过去了。” 听到这里,钟延玉的动作一顿,收敛神色,低声问道:“你真愿意把兵权给了我家?” 景孤寒亲吻着他的脸颊,给他拢了拢薄衣,手上牵连的金链叮当作响,“若延玉以身来换,别说这兵权,江山朕都可以将它拿来做聘礼。” 他蹭了蹭青年的脸颊,“你死后,朕都快疯了,没了延玉,发现这江山里里外外也不过如此罢了,朕总是想着把权利集中在手中,可临了了到头却连你都护不住。” 钟延玉若不是感觉到裤子下的蠢蠢欲动,觉得这狗东西的话还算是真诚。 他蹙眉轻斥,“陛下,将臣松开,不要乱来!” 景孤寒闻言,颇有些可怜巴巴的,那双黑眸带着显而易见地委屈,“这几日朕看得见你摸不着你,延玉,朕明明都改了许多了,你就不能让朕碰碰吗?” 他都不能进去,就只能亲亲抱抱,延玉可要憋死他。 钟延玉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掠过男人祈求的眼眸,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呵!那臣这身衣裳还有这身痕迹,当是被狗咬了。” 他换了身妥帖的衣物,那身白纱是景孤寒碰不得他,在他睡着之时偷偷换上的,还有这链子,对方是恨不得将他锁起来,说给他考虑的时间,却一直求着自己给他个机会,他不知道景孤寒是变还是没变。 而他现在就是仗着景孤寒的偏爱,踩着景孤寒的底线在走动,这皇宫不是他的又如何,被爱者永远有恃无恐,景孤寒不敢杀他这一点,就能让他为所欲为。 景孤寒给他穿上青衣,看着纤弱的青年,赤裸的背上布满桃色红痕,眼眸暗了几分,真想要狠狠贯穿这撩人的妖精,让他离不开自己。 琉青听到公子的传召,忐忑不安的心在见到梳妆台前的青年之时,总算是放了下来,只是目光落到给他束发的景孤寒身上之时,一颗心又高高提了起来,捏紧了手上的端盘。 “怎么这么慢?”景孤寒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暗自含威。? 第一百二十三章 钟延玉就是他的命,他很喜欢他,他不能没有他 琉青被震慑住,立即哆嗦着将端盘递上,她暗中看了一眼自家公子的背影。 这几日公子都在这乾清宫中,而她被调了出去,好不容易寻着机会回来,景孤寒到底对公子做了什么?是不是将他幽禁在了乾清宫? 饶是宫女,她也清楚近几日不间断的锦衣卫和暗卫,连清秋宫的江心月都被关到了冷宫中—— 而她揣测的男人现在却拿起端盘里的青色发带,给钟延玉好好束上头发。 看着镜子中眉眼精致、清冷无双的青年,景孤寒浓烈的爱意盈满心底,忍不住偷偷亲了亲青年一口,惹得钟延玉皱起眉头。 “娘娘,天色不早了,需要奴婢传膳吗?”琉青忍不住开口,其实话里有话,这是他们的一个暗号,若是出现了危险,便暗中传递消息给外部人,让人来营救他们。 “琉青,本宫这几日不过是在休养身体,并无其他大事,你先下去吧。”钟延玉转过身来,扶起少女,这句话里话外无不是告诉她别担心也别害怕。 琉青仔仔细细打量了公子一番,见他的确毫无异状,松了口气,虽不知道皇帝为何没有怪罪公子,但只要公子没事就好了,她应声退了下去。 身后的景孤寒有些吃味,“延玉待个婢女都比朕好。” “琉青自小和臣相处,臣拿她当半个妹妹看待,上辈子臣走后,陛下没欺负她吧?”钟延玉督了他一眼,眼神凌厉。 景孤寒连忙搂住青年的腰肢解释:“朕可没有对她做什么,你的那些亲信也活得好好的,朕知道你放心不下他们,你走后朕爱屋及乌,也没害他们。” 钟延玉闻言,微微松了口气,“那便好。”他整理了下衣襟,准备去见一个人。 景孤寒以为他迫不及待去见的钟府的父兄,哪知看到他吩咐仆从将车辇抬去冷宫,他瞬间明白是去看谁。 “延玉,朕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和她发生过任何关系。”景孤寒眨了眨黑眸,带着粗茧的手磨搓着青年细白的手指。 他和钟延玉解释了好几天,难道对方还不相信他吗?他承认他有错,可他已经在改了,他悔恨过上辈子的疏忽,让小人钻到空子害死了他的延玉,他现在不想因为江心月而引起他们任何不好的回忆。 钟延玉就是他的命。 钟延玉整理了一下衣物,叹了口气,“总要去见见她的,恨意难消,不过如此罢了。” 江心月,这个曾横贯在他和景孤寒之间的一道伤疤,他过不去这道坎。 冷宫幽深,到处破败,散发着腐朽的气味,苔藓攀延上房柱,壁虎乱窜,杂草丛生,蚊虫飞舞,这里还是蟑螂、老鼠的聚居地。 江心月的脸颊消瘦得厉害,整个人都没了身形,那双眸子没有了昔日神采,景孤寒曝光她和亲顺王的勾结之时,她就清楚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路,是以听到太监声音的时候,她没有丝毫地害怕和惶恐,只是不甘。 这不甘,贯穿了她的一生——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犀利的嗓音响起,却见江心月丝毫没有行礼的动作,一旁的太监宫女见状,压着让她跪下来。 江心月抬起头,恨恨地看着缓缓走进来的青年。 这地方太脏乱了,太监、丫鬟打扫了片干净地方,才请过来皇帝、皇后。 “钟延玉,成王败寇我认了,你现在过来不就是看我笑话吗?!”江心月不甘心地挣扎,她江心月最走错的一步棋便是应下了亲顺王的海口,划破了江府嫡女的脸,进了这后宫! 她使劲手段和心机,哪怕是在钟延玉不在的这两年,也没有成功地怀上龙子,是她失策了,还被对方抓住了马脚,将她拉下高台。 钟延玉淡漠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就当本宫来看你笑话的吧,本宫想要知道你为何跟亲顺王这等叛贼勾结,你若不开口说实话,你在江南的母族便随着你一起赔罪吧。” 这种女人,你跟她争执,倒不如直接开口威胁得到答案。 这辈子加上辈子,他也算也江心月斗了快十年,清楚地知晓对方的软肋在何处。 太监给两人寻了两把干净的椅子,钟延玉和景孤寒坐了下来。 钟延玉抬眸,果然对上了女人恨不得吃了他的目光,却不为所动,“难道你不在意任何一个江家人?” 江心月咬了咬下唇,眼神极冷,不甘不愿,可联想到她院子内无辜的奶娘,还是闭上眼眸回答了。 “亲顺王早有谋逆之心,他想要在皇帝身边留个卧底,而我想要进宫成为宠妃,亲顺王曾来过江府,本选中了江府嫡女,是我不甘心一直为庶,卑贱地活在嫡女的影子下,便使计将她毁容,成为这个人选。” “冬猎之时的那场意外本就是故意为之,我想要借此怀上龙子,借助亲顺王的势力,让龙子成为储君,当时我想好了一切,进宫,宫中只有你我两人,我身为女子只要能承宠诞下子嗣,你又善妒,景孤寒就不会有我以外的第二个人,这孩子也是唯一的龙子,接着我承诺亲顺王,只要他助我的孩子登位,便以孩子年幼为由,由他监国,我作为太后摄政,他叛乱的证据掌握在我的手上,无论是摄政诱惑还是叛乱把柄,他都会深思熟虑,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江心月谋的不仅是宠妃这个位置,想要成为的是掌握天下的摄政太后! 钟延玉低估了她的野心,景孤寒也没想到这卧底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而且按着这逻辑和因果而言,未可不行。 若是钟延玉不知情上辈子之事,说不定还真以为江心月成功了,但也不得不佩服这个情敌的野心之大。 “本宫原以为你就是个想要争宠的妃子,亲顺王之事一出,曾以为你是胁迫的,后面去调查了江府之事,发觉不简单,你在宫中这么久,难道就一点都不为景孤寒所心动吗?” 他微微挑了挑眉,莫名其妙觉得景孤寒有一点可怜的味道,上辈子太后为了苏侨而杀他,安太妃在普陀寺病逝,连江心月也是装出的爱意,按理说景孤寒的容貌、才华、权势可绝不算差。 江心月却是嗤笑一声,“那点子心动,还不如权利来得实际,帝王之宠最不可信,那些后宫妃子有几个是为了爱,便连面都每见过的皇帝进宫的?” 说得好像一个两个都是草包般! 她这个庶女都知晓情爱之事的不靠谱,更遑论那些世家嫡女,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就算他的心能平均分给三千人,可分下来又能剩多少?! “就算是你,你就这么确定帝王不会变心吗?他既然不变心,为什么还纳了这么多的后宫?!钟延玉,你该不会真这么蠢!陷入到这些虚伪的情情爱爱当中吧?!” 后面这一句,江心月带着浓浓的嘲讽。 “不过臣女是佩服皇后的,甚至想过我哪怕比不上你,但景孤寒却愿意为你守身,也不愿意碰我一下,你的影响真够深的,可这又如何?他还不是纳了后宫,没有子嗣,你也不是照样被百官弹劾?我野心大,但皇后娘娘您的野心就小吗?臣女也只敢做摄政太后,你如今却当上了摄政皇后,你却说臣女野心大。”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01节 “也不过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 她最后一句话是警醒着景孤寒,怀揣着浓浓的恶意。 江心月不知道如今这皇宫上下、景孤寒默许了钟延玉的摄政,她还不忘离间两人关系,“陛下也真是放心,敢让皇后娘娘摄政。” “朕和皇后的事情还容不得你一个外人置喙!”景孤寒低沉的嗓音夹带着薄怒,漆黑的瞳孔闪过不屑,“就你这班门弄斧的手段,连台面都上不了,还想要成为摄政太后?” 亲顺王不傻,他这个皇帝更不会傻,但他的确怕自家的延玉误会,“延玉,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是真心……” 十几年的青梅竹马,这辈子加上辈子,他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是漫长的几十年了,他是喜欢延玉的,对方的存在已经成了习惯,所以他才觉得哪怕自己做了最恶劣的事情,钟延玉也不会离开他,直到上辈子钟延玉死在了他的跟前,他肝肠寸断,悔恨一生…… 他怎么会不喜欢他的延玉? 是他错误地以为钟延玉会永远不会离开自己,是他把对方的付出当成习惯,是他错得太过离谱,他真的会改的…… 他以后不惹延玉生气了,不惹对方伤心,也不害他的家了…… 他伸手过去想牵着青年,告诉他,他很喜欢他,他不能没有他。 钟延玉却打断了他的话,按住了他的手,蹙眉道:“行了,先回去吧。” 景孤寒只能闭上嘴巴,跟随在他旁边,但在钟延玉看不到的地方,景孤寒回头冷眸扫了江心月一眼。 他不会放过她! 上辈子这人趁他不备,怂恿太后送给他的延玉一杯毒酒,那今生他也要让对方好好尝尝这肝肠寸断的毒酒滋味!? 第一百二十四章 延玉,给朕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不好? 江心月眼中满是恶毒光芒,看着两人的背影,甚至想要破口大骂,却被侍卫捂住了嘴巴。 少顷,徐沉端过来一杯血红色的鸩酒,低下头颅,缓缓说道:“江嫔娘娘,陛下说你今日的话太多了,既然这么好挑拨离间,想必也不怕黑白无常勾魂,这毒酒就权当是赏赐吧。” “唔唔唔!”江心月拼命挣扎,眼见着那杯毒酒,虽然早就想到自己要死,可害怕死亡的阴影还是让她恐惧。 侍卫们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亲眼看着她喝下了那杯毒药,才松开了手,江心月使劲抠着自己的嗓子眼,想要将毒药吐出来。 徐沉冷冷注视着她,“娘娘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毒可不比一般一旦进了肚子便是融进了骨血当中,要整整折磨四个时辰,才会死去呢。” 江心月闻言更加惊恐,也感受到了来自五脏六腑的疼痛,很快痛得在地上打滚了起来,“救我,救我!” 她不想要死! 冷宫中人都离开了,他们知道江心月活不了多久了—— 半响,一个老抠却从冷宫的角落里跑了出来,眼眸深沉,看着折磨到昏迷的江心月,拿起一颗丹药塞进了她的口中,将她带走…… 身后一个毁容老太监处理完了一切,随后离开此地。 回去的路上,钟延玉想了想,掉头去看了皇储。 在车辇上,他皱起眉头,推开景孤寒贴过来的脸,直接开口询问,“上辈子,你立下的皇储是谁?” “良亲王的嫡子,景邱辞。”景孤寒忍不住小心按住钟延玉的肩膀,亲了上去,“他不适合,再选其他的,上辈子朕赶时间投胎见你,他性子太过中庸,没有主见。”也就比其他皇嗣好那么一点而已。 钟延玉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赞成,“那他起码还担得中庸二字,性格也温和,其他的也就剩下三岁和六岁的孩子了,他们还小倒是可以培养,可孝亲王妃和恭亲王妃似乎不想他们入宫。” 毕竟孩子还小,景孤寒又接连杀了两个王爷,还是自己的兄弟,流放他们全家,哪知道他会不会对其他王爷及其子嗣下手,低调保全自身未尝不是办法,他们想要远离京城权利争夺也是明智之选,孩子还太小,不足以抵挡那些权谋诡计。 “由不得他们,朕才是皇帝。”景孤寒眼眸微暗,低头咬上钟延玉的喉结,若不是两人还在车辇上,他恨不得将青年拆吃入腹。 景孤寒这狗东西,自重生后哪一天折腾的不是他?! 到了地方后,钟延玉立即坐直身体,景孤寒看出他的意图,抓住了他的手,牵着人下去了,决不让对方逃离自己半步,他想要珍惜每寸和延玉相处的光阴。 钟延玉抬眸,对上那人偏执的视线,心中一悸,抽出手去,避开了他,大步踏入了内殿,太监宫女跟了上去,景孤寒也随在他身后。 青色衣袍晃动,景孤寒的视线却一直追随。 义顺王、亲顺王的子嗣都被遣返回去了,如今只剩下寥寥几人人,景邱辞、景鹤然、还有先前提到的两个牙牙学语的小奶娃。 “不必行礼,此次过来就是问问你们功课如何,在皇宫和国子监中待得可还习惯?”钟延玉坐在高座上免了他们的行礼,直接开口询问道。 景孤寒坐在另一侧,想要去牵他的手,却又被青年避开,他的眼眸暗了几分。 “回禀娘娘,臣等一切安好。”景邱辞率先说道,接下来便是景鹤然,他先行了一礼,后才缓缓说道:“太傅极好,只是臣太过愚钝,难以理解古人所言,实在羞愧。” 景邱辞闻言,看了对方一眼,谁不知道先前那些皇储在的时候,景鹤然的功课作业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如今却说出自己愚钝不懂的话,是显示自己谦虚,可又暗贬着自己还不如他呢。 景孤寒撇了眼景鹤然,有上辈子的经验在,景鹤然早就被他排除皇储之位了,好大喜功、看似谦虚实则虚荣,而且外强中干,贪恋美色,实在不堪大用。 钟延玉也清楚国子监的情况,毕竟每月也让侍卫汇报着呢,他喝了口茶,白皙修长的手指上独属于皇后的戒指格外醒目。 白色的手,红色的玉,景孤寒难免心生出一点奢望。 钟延玉扫了眼底下的人,缓缓开口,“若是有不懂之处,太傅自会为你们解答,成绩差的也不必妄自菲薄。”他还打算观察一会儿,看看这个景鹤然是否堪用,毕竟景孤寒认为景邱辞不合适,那其他人就是重点考察对象了。 正在此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喧闹,女人哭泣的声音传入殿内,让钟延玉和景孤寒都皱起来眉头。 “发生了何事?”景孤寒冷下语气,近身太监立即出去查看,好一会儿才回来这里,在景孤寒耳边低语了几句,让男人的脸色更冷了。 “调查清楚,稍后告知朕。” 而景鹤然听到外边那熟悉的女人声之时,浑身一僵,随后又冷静下来,装作无事。 钟延玉有些好奇,回去之后,抬眸看向景孤寒,“方才殿外到底怎么了?”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小手,让人坐在自己的怀里,“一些污秽之事罢了,延玉想要知道,朕让暗卫来说与你听。” 话落,他叫了声“暗三”,一个黑色身影走了进来,止步于风帘外,半跪在地,景孤寒亲吻了一下钟延玉的红唇,随后才开口,“事情调查得如何?” “那个宫女与景鹤然皇嗣私通,意外怀上孩子,方才在外院打扫时她不慎摔了一跤,大出血昏了过去,因是皇嗣,臣也不好坐视不理,已经命人抬下去给太医看了,但孩子还是保不住,宫女且留下了一命。” “而且臣发现景鹤然皇储不仅和这一位宫女发生关系,他所居宫殿内颇有姿色的宫女,都与他曾有……曾有密切来往。” 钟延玉记得景鹤然也才十六岁的年纪,而且来宫里面竟然都不懂得安分些,还搞大了宫女的肚子。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内心已经把景鹤然从皇储的备选者筛了出去,“他太放肆了,当皇宫是什么地方?由得他胡来!” 这话已经是动了怒,景孤寒头也不抬地说道:“让景鹤然朝写《宫规》一百遍,随后送出皇宫去,连带着那些宫女,亲自送回孝亲王府,就说国子监和朕教导不了他们的儿子,让他们自己好好管管。” 这种人只会脏了延玉的眼睛,引得延玉生气,留下来做什么? “现下好了,又排除了两个,只剩下那两个小不点了,若是他们也不如意,该如何是好?”钟延玉虽有些消气,可联想到现状,又头疼起来。 景孤寒给他揉了揉额头。 “不急,我们时间多着呢。”他安慰道,这辈子时间还很长,“两代以内不行,我们就找五代以内的皇嗣,五代再不行,就十代以内,总有满意的。” “还五代十代?文武百官会弹劾死,到时候他们当场触柱,以死劝诫,陛下该当如何?”钟延玉恨不得扇景孤寒一巴掌。 这是景孤寒的天下,如今怎么要他来操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两代以内已经是按照祖制,能够堵住那些大臣嘴巴的借口了,大颂历史上都是皇帝的儿子承位的,甚至都还没干出过从两代以内皇嗣找储君的事情来。 “陛下,您上辈子就真没找出个适合的储君?”钟延玉真是无奈了。 景孤寒亲了亲他的红唇,“朕最喜欢延玉了,惦记着和你黄泉想见呢,就匆匆才找了景邱辞嘛,十几年后就随你去了,哪里有这么多时间找储君,更何况还要培养?” 所以十五岁以下的皇子,他从来就不考虑,选的也确实是五代以内,只不过最后选中了景邱辞,他也属于两代之内的而已。 钟延玉无语了,景孤寒却搂紧了他,让暗卫退下去,开始折腾钟延玉,将金链锁住他的脚踝,细细亲吻啃咬着青年的脖颈。 “嗯……”钟延玉闷哼一声,就在此时,一句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景孤寒被打断了动作,语气不善,“何事?!”这般没有眼力劲! 小太监战战兢兢,“陛下,宫外孝亲王妃、恭亲王妃求见,说是有事与皇后娘娘交谈。” 钟延玉立马起身,躲开景孤寒的撩拨,他有意避开景孤寒,整理了一下衣襟,立即说道:“请她们先入外殿等候,本宫一会儿过去。” 景孤寒不乐意了,“延玉……你考虑好了没有呀?给朕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不好?” 一日如三秋,延玉考虑的时间都这么久了,而且考虑之时,他还不能碰对方,可是馋得他紧。 钟延玉垂下眼帘,“再说吧。” 什么时候再说?景孤寒有些急躁,却也知道这事不能着急…… 他忍下一切,亲了亲钟延玉的脸颊,“那我随你一块过去看看,她们无缘无故来找你作甚。” “无非就是那剩下的两个皇子,一个六岁,一个三岁。”钟延玉抿了抿红唇,清冷眉眼滑过一丝纠结之色,先前早有预兆,他似乎也明白两人想要说何事了…… 联想此处,他更加头疼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疯了!他怎么能给这狗东西生狗崽?! 果然一入大殿,就见直直跪着的两个中年女人,他连忙扶起来,缓声说道:“两位王妃先起来吧,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说的?” 但恭亲王妃和孝亲王妃却不起,孝亲王妃低下头颅,眼神流露出疲惫,“皇后娘娘,此次过来,是为了我家焕儿之事,他才三岁年纪还小,恐怕会辜负皇后娘娘的教导,劳累皇后娘娘,臣妇想将他带回孝亲王府,亲自教导。” 恭亲王妃抿了抿唇,“凌儿也还小,他还不会穿衣吃饭,臣妇实在放心不下他,便请皇后娘娘准许臣妇将他带回去教导吧。” 钟延玉委婉说道:“皇子待在皇宫又何妨?王府地方狭隘,爱其子则为其计深远,本宫给他们的未必不是最优质的资源,况且皇子住宫中,本宫也会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两位王妃不必担忧。” 他哪能看不出这两个人是想把孩子带回去,可是带回去之后,他还选什么皇储?! 紧随其后的景孤寒也抿了抿红唇,那双黑眸带着明显的不悦,“不过两个孩子罢了,难不成两位王妃认为偌大皇宫还照顾不好他们?非要带回去!” 钟延玉见他态度凌厉,拉住他的手,他还想要再劝劝两人,语气不宜太冲了,若不然闹起来也不好看,却见孝亲王妃猛地磕了一个头,眼眶微红。 “皇上、皇后娘娘见谅!臣妇中年才得此子,也是孝亲王府的唯一嫡子,千般疼爱万般娇宠,多少旁人笑臣妇老蚌生珠,臣妇都忍了,皇后娘娘说得对,但臣妇只愿他平平安安、一生顺遂便好,从未想过要让他卷入权势争夺,他还是个孩子,还这么小,这深宫规矩严,怎么会喜欢呢?” 孝亲王妃字字泣泪,“臣妇就生了这么一个孩子呀,十月怀胎,甚至难产,拼劲全力才生出来的,怎么能不担忧,纵使皇宫千般好,为娘的又怎能不担忧?臣妇自是希望他前程似锦,可若这前程似锦是拿他的苦难来换回的,臣妇是如何都受不住的,孝亲王府虽比不上皇宫,但臣妇自会为他铺平道路,让他成为最好的小王爷!” 话落,她也知这话冲撞了皇帝皇后,又猛地磕了个头,鲜血染红了地板,中年女人的眼中是对其子的担忧和害怕。 她早在入京一刻,听到了许多传闻,皇后善妒,皇帝冰冷,原先纳的后宫妃嫔暴毙的暴毙,前去普陀寺祈福的祈福,还有结连两位王爷的死亡…… 她的焕儿才是个三岁奶娃娃,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能在这深宫活下去?原先她以为不过就是走一趟流程罢了,最后她还是要领着她的孩子回去王府的,结果接到了旨意,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焕儿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内?! 莫说钟延玉,景孤寒都有些动容,拥有前世记忆的他,脑海中想起的是太后为了苏侨而背叛他的场景,两个都是母亲,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不,或许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太后所疼爱的孩子不是他罢了—— 景孤寒的眼神有些黯淡。 “陛下觉得该如何?”钟延玉的视线落在景孤寒身上,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02节 景孤寒暗中揉了揉钟延玉的手,那双眼眸沉了沉,“罢了,你们先将他们两个带回去照顾吧,若是以后需要,再唤进宫也不迟。” “臣妇拜谢陛下,拜谢皇后娘娘!”孝亲王妃立马喜极而泣,恭亲王妃也谢过恩,景孤寒挥了挥手,让两个人出去了,他也觉得事情有些麻烦了起来,这个皇位到底给谁继承,偌大的皇族难不成真找不出来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吗? “皇父也太狠了,都不留下几个能干的兄弟。”他喃喃低语,本来忧心忡忡的钟延玉闻言,顿时被对方无语到了。 “你父皇起码还留下三个无能的兄弟,你如今的两个兄弟可是全都被抄家流放了。” 一个都不留的人怎么好意思嘲笑留下三位王爷的先帝? 景孤寒闻言,看着钟延玉白嫩的脸颊,凑了过去,挠钟延玉的痒痒,“你敢调笑朕?父皇那辈可是有二十几个兄弟,哪像我们这辈兄弟,加上夭折的皇子也不超过十个,父皇他留下三个那是因为数量多才存活下来的。” “臣……臣知道了……”钟延玉被他作弄,好不容易才按住他乱动的手,缓了好一会儿平复情绪。 景孤寒干脆将人抱到自己的怀里面亲吻,一边揉着他的脑袋,一边揽着对方纤细的腰肢,眼神愉悦,微微眯起,感受着青年的柔软。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钟延玉忍不住问道,现在两代以内,真的没有一个合适的皇储,剩下两个小的还被带回去王府。 景孤寒亲了亲他的红唇,手伸进青年衣服里面,那双眼眸暗了几分,“从十代以内选吧,实在不行,如上一世的景邱辞也行,左右中规中矩罢了,谁都可以,延玉不可以把朕推出去,你是朕唯一的皇后和伴侣,朕的名下不会有任何子嗣。” “除非……延玉给朕生个……”最后一句,男人的话语里面满是戏谑,又细细亲起来少年雪白的脖颈。 钟延玉一愣,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小侄子的脸恍惚一闪而过,他抬眸对上景孤寒缱绻的眼神,猛然惊醒,推开景孤寒。 怎么能? 他是京城才子,是钟家风骨,是男子之身,怎么能……怎么能给这狗东西生孩子? “延玉怎么了?”景孤寒见他震惊的眼神,想着是不是他身体不好,立即开口说道:“是不是身体不好?” 只这般想着,他上前抱住青年,随即朝外叫了一声,“来人!唤太医来!”延玉不能出事。 钟延玉叫停了他,撇过脸去,“臣没事。”只是想到生景孤寒的孩子……不行……钟延玉你不能想,狗东西的孩子算是怎么回事?狗崽子吗?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可他被景孤寒直接打起横抱进了内室,丢在大床上,不由分说地亲吻住他的红唇,让他好不容易升腾起的那点理智被打碎,竟然真的开始想一个给景孤寒生个皇嗣的可能性了。 关键是景孤寒是不是真的改过自新,重新做狗了—— 他真是疯了!钟延玉晃了晃脑袋,把方才的想法打碎。 不行,他不能生狗崽。 “景孤寒,你说好了不碰我,让我先想清楚的……”钟延玉感受着景孤寒拉扯着自己的衣带,脸色酡红,眼眸也带上了水光,“不可以……”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延玉乖,朕已经把兵权送去钟府里面了,上辈子是朕错了,朕没想到太后竟然害死你,可朕也没害你的家人,你走后朕还妥善安置了他们,你父亲依旧是镇国大将军,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原谅朕呀?朕的好延玉,朕快忍不住了……” 钟延玉的脸色红得厉害,维持着不多的理智冷静,“哪有这么短时间的,你都没给我多想几天时间。” 这狗东西,说好改的,怎么也不改改这急色的性子?! “堂堂一国之君,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他想要严厉呵斥,说出来的话却又软了几分。 倒是景孤寒委屈起来了,眼神勾着钟延玉的视线,“朕又没说要睡延玉?就亲亲抱抱也不行了吗?” 他前世可是十几年不见君,每日的思念和痛苦要将他燃烧殆尽,可如今他也舍不得让钟延玉失望,只好起身,还给对方整理了下衣襟,“好延玉,朕不弄了,你别生气。” “钟府兵权我也不拿了,就跟着你好好过日子——” 钟延玉听他说到兵权之事,眼眸沉了沉,“你真舍得把权利给钟府?若你不想,便不必如此。”省得景孤寒将来后悔。 景孤寒低头亲吻着他的红唇,“朕连皇权都给了延玉,还在乎这区区兵权?延玉,只要你在朕的身边,朕对这些身外之物都可以不计较,你要朕好不好?再给朕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说到后面半句,他的语气几近卑微,那双黑眸直直地看向钟延玉,让青年不知所措。 “我还没有想好,你……”钟延玉欲言又止,“我要先看看我父兄。” 他重生以来,虽寒心景孤寒前世的薄情,但最恨的是他害了钟府,父亲、大哥、小侄子,还有他那位未曾见过面的小嫂子,他们最不该因为他而受此牵连。 可前世这一切都是误会,今生还未曾发生,景孤寒有意改过自新,他到底该如何?景孤寒虽请自己再给他一个机会?自己不愿意又如何?他真能出得了这皇宫吗?哪怕出了皇宫之后又怎么办? 景孤寒的影子会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边,对方即使放了他,却也不会错过他的任何信息,他该如何自处?这狗东西肯定时刻准备着出宫骚扰他,如若不是,他钟延玉的名字就可以倒着写了。 “明日我要回钟府。” 景孤寒连忙抱住他,“朕随你一块回去。”他自然知道青年的担忧是钟楚荀和钟延清,只要钟延玉回到他的身边,那两父子想怎么折腾他都没有关系,但这是他的延玉,他的…… 心病难医,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求得对方的原谅,他恨不得亲自剥开胸膛,掏出心脏,捧出这一颗迟到的真心…… 盯着青年毫不留情的背影,景孤寒的心撕裂成了两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想要朕的命都可以,但你不能把朕的延玉带走 翌日清晨,阳光正好。 今天是休沐日,不用上朝,政务折子景孤寒昨夜也批改完 了,上辈子的事重来一遍,不过是得心应手,他牵着钟延玉的手,抬眼看着青年清冷无双的面孔。 对方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眉眼格外柔和。 不过一会儿,马车停在了钟府门前,门外站着两人,钟延清身形挺立,极为利落地让下人上前给马车卸下行李,也早就安排好了院子。 钟延玉下了马车,两人迎了上来,各自目光却颇为复杂,特别是钟楚荀和钟延清,他们昨夜收到了兵符了,连带着景孤寒的书信,不似往日的嚣张自私,他想要的是钟延玉。 皇权、兵权都落在了他们钟府的手上,景孤寒还这般心甘情愿,只是因为钟延玉,他们很难相信,可先前景孤寒拿着兵权,若要颠覆钟家轻而易举,两人也很难想明白他退让的理由。 “爹爹、大哥,我们先进去吧。”钟延玉走上前,搀扶住钟楚荀,先说了一句。 “那好,一起先进来吧。”钟楚荀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后看向景孤寒,“劳烦陛下送小儿回来了,正好老臣也有事和陛下商议。” “延玉是朕的责任,钟老将军客气了。”景孤寒态度倒是谦虚,随着三人一同入了府邸,他听闻钟延清娶了门妻,如今却没见到人,有些困惑。 钟延玉倒是知晓,算了算时间,临白亦肚子都多大了,很不方便出门,最近柳志也是经常往钟府这边跑。 他其实有些怀疑,临白亦是不是上辈子大哥的小妾?因为算算时间,他侄子出生的时间确实是对得上临白亦的预产期。 “玉哥儿,你先去和你大哥而说会话,我有点事情要和陛下说。”都是自家人,钟楚荀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说道,“正好你嫂子也念叨着你,你随你大哥一块过去看看。” 钟延玉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了景孤寒的身上,景孤寒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朕跟岳丈好好谈谈,延玉去吧,也替朕问候下钟府主母。” 钟延玉点了点头,但不明白爹爹有何事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但两个人如今都这般达成共识,他也只好跟着大哥离开。 大厅只剩下景孤寒和钟楚荀,钟楚荀坐了下来,自有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冷静沉稳,那双老眼犀利,“陛下别站着了,老臣也担当不起,还请坐下吧。” 景孤寒闻言坐了下来,看着外表倒是格外顺从,“不知岳丈……” “老臣担当不起陛下这句岳丈。”钟楚荀打断了他的对话,直接将兵符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景孤寒的旁侧。 “小儿延玉生性大胆,先前也是为了钟府才做出夺权之事,老臣自认教导无方,陛下给小儿的皇后之位,想来他也难担此大任,若得陛下垂怜,便放小儿出宫,留在钟府,老臣亲自管教,他此生定不入宫门惹怒陛下。钟府也不会参与皇权争斗,兵权交还陛下,老臣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改日便乞骸骨告老回家,至于臣的大儿子,他尚且年轻,但本性忠厚义胆,绝不会拉帮结派,陛下还请放心。” “如此,只希望陛下放过小儿一马,他性子虽软,但骨子刚烈,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老臣祝愿陛下千秋万代,荣光永存,但这路……小儿便不陪您走了。” 钟楚荀向来看得很清楚,当初第一个反对两人婚事的就是他,如今以皇权、兵权相付,不过也是为了保全钟府和钟延玉。 这话里话外,总结就是以钟府兵权、退出朝堂来换取钟府平安和钟延玉的自由身,这足以看出钟楚荀的用心了。 “岳丈说笑了,延玉他很好,这兵符您便拿着吧,你虽高寿,但也不必如此急着告老,若是您觉着朝堂里累,朕便准假给您,等您什么时候不忙了再回来上朝也不迟。”景孤寒装出的乖顺瞬间瓦解,脸色僵硬,把兵符推给他,态度低微。 钟楚荀眉头紧紧皱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景孤寒怎么回事?难道没听懂他的话中深意,拿至高无上的兵权、皇权交换钟延玉的自由、钟府的平安,这笔买卖怎么都是划算的,若是先帝在,怕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一如当年—— 他想起来当年先帝为了保全自己的皇权,灭了权势滔天的端家,也就是淑妃母族,讽刺的是淑妃还是先帝王爷时的结发妻子,等先帝登上皇位后,被他贬妻为妾,端家灭门后,淑妃上了城墙,从高高的皇墙坠落身亡…… 前者尚且如此,他又怎么放心钟延玉?他们钟府恐怕也不过是历史的重演罢了! 他联想此处,以为筹码还不够,便缓声道:“这兵符钟府不会再拿了,既然陛下拿去了,便不用还了,若是陛下觉得不足,钟府可搬离京师,前往边疆玄湖城驻地守卫,小儿愚钝,实在担不起国母二字。” “老臣只求带家人离开皇城,愿为陛下世代守卫边疆。”搬离京城,远离是非也好。 景孤寒看出对方似乎真铁了心要钟延玉离开他身边,顿时如鲠在喉,对方不信他,不信他能照顾好钟延玉,也不信他会放过钟府,但他的话这次都是真的。 “朕是真心想要和钟延玉共度一生的,朕知道岳丈的疑心,但朕和延玉有一辈子的时间,他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他,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朕要能满足他所有的要求了,朕很想得到您的支持和祝福。” 上辈子钟楚荀到死也没原谅他,哪怕他恢复了钟府的权利,给了他兵权,可他不收兵权,也拒绝他给的一切。 钟延玉的死成了所有人的痛苦,钟楚荀郁郁而终,钟延清平定贼寇后,也决然选择了带着妻子和孩子远驻边疆,不再回京,不再见他。 他无法化解两人的怨恨,因为他连自己的后悔都无法瓦解,这天下繁华热闹,他的皇宫却空荡荡得没有一丝人气。 如今,他想要改变,上辈子他寻遍天下宝物,得以让延玉的尸体保持原状,还采用道术佛法、巫蛊之术想要复活青年,浓烈的后悔和痛苦让他在每个日夜惊醒,可他的身边却再也没有钟延玉,今生他不想失去青年…… 除非他死,否则他不会眼睁睁看着钟延玉离开他。 “支持?祝福?陛下说笑了,老臣哪有这个资格?” 钟楚荀面色嘲讽,“钟府人丁凋零,老臣膝下也就两个孩子,还望陛下.体恤老臣半生戎马,放过老臣的孩子,天下这般大,陛下以后会有很多美人宫嫔,玉哥儿只是一介男身罢了,您何苦困住他?” 景孤寒哑口无声,觉得这茶水真是苦涩无比,他垂下眼帘,缓缓说道:“岳丈到底要如何?如何才放下念头,才允延玉跟随朕?” “陛下这更是说笑了,您乃真龙天子,再如何臣还能要你性命吗?你……你做什么?!”钟楚荀的话突然拔高,快速击打景孤寒的手,拿走那把匕首。 鲜红色的血液滴在地板上,一瞬间,周围无论是皇帝的亲信还是钟府的亲信都愣住了,变故太快,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愣着干什么?!叫柳太医过来!”钟楚荀立即大喝一声,柳志还在府上呢,正好叫他过来,府上的大夫不比御医。 景孤寒按住他的手,眼眸偏执惊人,“你想要朕的命都可以,但你不能把朕的延玉带走,你不可以让钟延玉离开朕的身边。” 他的话铿锵有力,强硬地看着钟楚荀,柳太医匆匆赶来,却不给他触碰,直逼得钟楚荀差点骂人。 “陛下,您先治伤,其他事情再说也不迟,小儿……小儿他想如何,老臣都会支持他。”这后半句,钟楚荀是从后槽牙挤出来的,若对方不是大颂国君,真想把景孤寒给灭了算了。 景孤寒得了他的承诺,这才让柳志治疗,这刀扎得很深,柳志双手发软,掀开他的衣物,废了好大功夫才止住了血,上了药,包扎起来,“陛下得小心些,您的伤有些还没好呢,新伤加上旧伤,可是会危及龙体的。” 好端端的玩命,要是出了事情,第一个死的就是他,出个宫门,没想到还能遇到要他老命的事情! 钟楚荀也神色凝重,太医说那伤口再深些,就扎到大血管了,到时候不死也要半条命,这个狗皇帝竟然还玩真的命?!! 而另一边,钟延玉正在和临白亦说话呢,便看见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在钟延清耳边低语了几句,男人的眉头一紧,脸色不大好看。 “可是前院发生了何事?”临白亦询问,眼神柔如秋水,参杂着淡淡忧色。 钟延清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一些繁琐小事罢了,阿玉难得回来,你陪阿玉在此处说会话,我去处理便好。” 临白亦很快领会了他眼中的深意,拉住了钟延玉,“让夫君去吧,你陪我说会话好吗?” 钟延玉见状,眼眸暗了几分,正好有事相求,便留了下来,等钟延清走了之后,他压低了嗓音询问,“嫂嫂,你还有那个引子药吗?” 临白亦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道:“这自然有,只是你用之时千万要小心些,要调理好身体……”两个人悄悄说了些私房话,直到下人来请他们前去大厅用午膳才停了话头。 临白亦不忘记将药递给钟延玉,嘱咐他,“不可多食,一颗就好了。” 钟延玉真拿到了东西,又有些退缩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03节 半响,他强迫说服自己,他就是好奇而已!又没真打算给景孤寒生个狗崽!? 第一百二十七章 “狗崽崽不乖的”,“那朕会把他养得很乖的” 怀狗崽崽一点都不雅观—— 钟延玉都没发现自己的问题,他本该考虑是不是要离开景孤寒的,可不是什么皇嗣。 用完膳食,两人回到皇宫中,钟延玉没有看到父兄送别时纠结的眼神和动作。 一如当年钟延玉嫁人时—— 乾清宫内,钟延玉靠近景孤寒时,闻到他身上的浓药味,不由得皱起眉头,“你伤口又撕裂了?” 景孤寒垂下眼帘,揉了揉青年的手,眼眸中划过一丝困倦,不过并不想让青年看出他的疲惫,只垂下眼帘道: “不小心撞到东西了,没什么大碍,延玉不用担心。” 他打起精神,抬眸看向青年,亲吻上他的红唇,语气炙热无比。 “延玉,你想清楚了吗?你若真想离开,朕便放你出宫,但朕是不会让你远离朕的看护的,等朕弄好了皇储一事,就随你去浪迹好吗?” “陛下,臣不是逍遥浪子。” 钟延玉闻言,微微推开了男人,他可没有游历天下的心愿,他从小到大的志向是忠君报国,是为天下苍生立身请命,是施展抱负怀仁百姓。 而这抱负离不开朝堂和皇权,它们是大颂国的决策中心。 这一点从未变过。 哪怕他成为了皇后。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压下来心中升腾的欲念,“那延玉想去哪里?朕都陪着你,若是钟府,那朕入赘到钟家也可以。” 左右等他解决了上下事宜,便随钟延玉而去。 内忧外患已解,剩下的不过皇储事宜罢了—— 钟延玉抬眸看他,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消瘦的脸颊,卑微的姿态…… 他突然询问,“你真的、悔过自新了?” 这语气是纠结磕绊的。 但景孤寒狂喜,亲着他的红唇,按着人不放开,“朕知道错了,延玉你不要离开朕好不好?朕已经改了,求求你,给朕个机会吧。” 钟延玉感受着对方激烈而炙热的亲吻,突然有点释怀。 他是钟延玉,该是一身傲骨,果断坚决,不该畏缩退拒,瞻前顾后。 反正左右逃不出这皇权两字,他不能只为自己着想,若是他退出权利中心,置身于洪流中的钟府该如何?他至少……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族没落…… 况且,这是景孤寒,撇开对方身份不谈,他们两辈子加起来,相处时间都半辈子了,这份情感不是任何人能够比拟的,他这辈子不会再遇到第二个景孤寒。 思绪翻涌,他撇过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景孤寒欣喜若狂,暴风骤雨的亲吻落在了他的唇上、脖颈上,青色衣带被缓缓解开。 男人迫不及待地宣示主权,“延玉,朕保证不会再犯了,再犯你就要了朕这条命吧。” 让钟延玉离开他,比杀了他还难受。 钟延玉闷哼一声,衣衫被褪去,双腿缠绕在景孤寒的身上,突然来了句,“皇嗣,皇嗣怎么办?” 景孤寒见他还想着此事,揉了揉他的脸颊,对上青年的凤眸,眼神柔软,戏谑着。 “除非延玉给朕生个狗宝宝,要不然朕不会有子嗣。”他将少年的两张嘴都堵住了,避免对方再胡思乱想。 “狗东西……”钟延玉断断续续地说道,嗓子沙哑,景孤寒吻住了他,也来了兴致,“朕是狗东西,那延玉要给朕狗宝宝吗?” “不行!狗宝宝不乖……呜……” “那朕会把他养得很乖的……” “而且延玉怀上狗宝宝的话,大着肚子还被朕……唔……”钟延玉听到景孤寒这番话,瞬间捂住他的嘴巴,拳头怒了,这狗东西! 翌日清晨,景孤寒的肩膀上挂着一个牙印,还不忘记提醒青年,“延玉?今天生狗宝宝吗?会汪汪汪叫的那种。” 钟延玉若不是连起身都不能了,恨不得给他再来一口,还好昨夜没脑袋一热服下丹药。 就景孤寒这态度都能气死他! “延玉不生气了,气大伤身。”景孤寒觉得自己开玩笑有点过火了,连忙将自家青年抱起,给他穿戴好衣物,讨好地亲了亲他的红唇。 “延玉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钟延玉浑身手脚发软,只能任由对方摆弄,只是那双凤眸还是带着丝丝怒火的,景孤寒以为这是玩笑,可他却是真想过的。 他冷静下来,微微垂眸,双手挽上景孤寒的脖颈,任由对方将他抱到餐桌前。 “你们先退下去。”景孤寒吩咐宫女太监出去,钟延玉本身就是不喜外人成群,他们两个人用膳便好。 钟延玉松开手,想要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只是脚方才沾地站起,便扯到酸软之处,还好景孤寒眼疾手快,将人拉回来抱住。 “延玉别乱动了,那些椅子朕都没叫人放软垫呢。” 他舀着一勺清粥,给钟延玉喂过去。 钟延玉觉得怪怪的,他自己拿过来碗筷,“若是你昨夜不这般折腾,今日哪轮得我难受?若真怜惜我些,你就该禁欲。” 景孤寒闻言不依,揉了揉青年的腰肢,“先前改的是自私张狂,可没说要这般,延玉这般软,我怎能不碰,你这不是为难朕吗?” “快些用完早膳,从今日起你去上朝。”钟延玉抿了抿红唇道,“文武百官对摄政皇后早有意见,你前去上朝,安稳人心。” 正好他这几天也要好好想想临白亦的话,让柳志过来给他看看。 景孤寒点了点头,见他不安稳,便拿了个软垫放在另一张椅子上,给他坐下,“我先去换身朝服,延玉慢慢吃。” 他快速地喝完了清粥,随后便起身离开了餐桌,往内室过去了。 钟延玉也好了点,用完早膳,目送景孤寒离开后,便回去内室整理发冠。 琉青给他梳头,眼神流露不解,“公子,你真要留在宫中吗?” “左右跳不出这方圆,我也不是游侠,若是出宫,也不过居住地方从皇宫换到钟府罢了,但钟府出了什么事情,我恐怕有心无力。” 无论往前还是往后,这人生无处不是樊笼,他都跳脱不出世俗,答应景孤寒留下,起码他还能掌握住自己和钟府的命运。 琉青沉默了下来,联想到其中关节,静静地给他梳妆好。 这是公子权衡利弊之下,最适合的选择了,可这权衡利弊里面,公子考虑过自己吗? …… 梳妆台前,青衣白肤似雪,风华自成,哪用到其他胭脂水粉之物,只身一站,便是清冷不可攀的高雅公子。 别说整个京城,便是天下所有男子加起来,也不及钟延玉仪态万千。 “你替我跑一趟,叫柳志过来乾清宫中。”他淡声说道,那双凤眸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如水中花,镜中月,飘渺而不真实。 而另一面镜子中,折射出来的却是女人憔悴的容颜。 江心月看着镜中自己眸底浓重的乌青,发出“嘶嘶”沙哑的声音,鸠酒是重毒,她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可嗓子被毁,一月之后,方才醒来。 “你们为何救我?”如老妪的声音响起,像是石头刮在砂纸,她犀利的视线落在旁侧毁了容的老嬷嬷和瘸腿的老太监身上,自己从未见过这两人。 “姑娘说笑了,您如今可不是江心月了,过几日便会有人来接您出去,光明正大地回到这里,您若真想斗倒皇后和陛下,也该需要个同盟才是。”老嬷嬷目光冷淡。 “出去?皇宫戒备森严,我怎么可能出得去?!” 江心月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老嬷嬷只道,“此事姑娘不用操心,自有办法送你出去。” 江心月抿了抿唇,知道这两人不会告诉她如何出去,只能从别的方面旁敲侧击。 只是无论这次她怎么问,这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反倒是她嗓子眼快冒烟了,两人都无动于衷,她看两人端来的一碗清粥,终于爆发了怒火! 哪怕是钟延玉在时,她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哪天不是锦衣玉食?!如今她却一个月多都没洗澡了,吃的还是这种猪食! 但再多不甘,撇到老嬷嬷狠毒的眼神,她也只能忍下来—— 到底是谁?谁会把她救下来,还将皇宫中的细作还藏得这么深?她左思右想却没有头绪,只得先喝完了粥,睡了下来。 乾清宫内,柳志给钟延玉细细把脉,许久才收回手。 “如何?”钟延玉抬眸看他,柳志明白他所询问之事,恭敬回答,“娘娘本就有先天不足之症,近年来操劳过久,那事怕是不宜操之过急,待先养好身体也不迟。” 钟延玉明白了,垂下眼眸,“待会儿你给陛下把把脉。” “给朕把脉作甚?”景孤寒正好回来,朝服都没换下来。 他一路上就听到暗卫说钟延玉唤了柳志过来,以为他生病了,便急着回来。 柳志跪地上行了一礼,“陛下。” “起来吧,皇后如何了?”他坐在床边,看着钟延玉,神色担忧。 “皇后娘娘身体略有虚弱,其他都尚好,只需好好调养便可。”柳志不敢抬头看景孤寒,怕露出来马脚。 钟延玉清咳一声,“本宫想让柳太医给陛下也看看您身上的伤如何了。” 景孤寒还不知道柳志是他的人,上辈子柳志的妹妹只有他一个人知晓,这个秘密他也不打算告知对方。 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皇嗣,得试探一下景孤寒,看看他的态度。? 第一百二十八章 延玉不准看了,她又不能满足你 景孤寒闻言,也就让柳志顺带看了看他。 “陛下身体也需要好好调养,近些日子不宜激烈运动……”柳志缓缓说道,眉头微皱,这伤口怎么老是细微撕裂。 “在宫里面练武之类的减少些。” 景孤寒的眼眸暗了几分,他练的哪是武,练的是钟延玉的腰,“无事,不过些小伤罢了,这些时日朕随着皇后一起调养便好了。” 后半句,他加重了‘调养’两字的重音,那双黑眸看向了钟延玉。 钟延玉的身体微颤,总觉得有点不好的意味。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04节 “是药三分毒,那老臣让人每日弄些药膳过来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柳志低垂着脑袋说道。 景孤寒应了一声,随后让殿内人都出去了,他的目光落在钟延玉的脸上,灼灼热意似乎要燃烧殆尽眼前人。 钟延玉心中一紧,“景孤寒,你想作甚?” 回答他的是景孤寒炙热的亲吻,落在他如雪的脖颈上,高大的男人如饥似渴地扑过来,身上的朝服还绣着巨大的金龙刺绣,却猛地被扯开。 日光透过窗户,带着微弱的薄光。 景孤寒修长的手指缓缓落在青年的衣襟上,嘴角勾出抹意味不明的笑,压低了嗓音道: “延玉,上辈子你走后,我又活了十三年,四千七百多天,说好的同生共死,白头偕老,你要还我,延玉要时时刻刻陪在朕的身边,不能拒绝。” 钟延玉一愣,随后却又嘴硬道:“十三年罢了,这么点时间而已……唔……” 他又被男人堵住了唇。 这一闹腾,午膳又是被景孤寒抱过去用的,钟延玉还在失神中,脖颈上印着吻痕,白皙赤裸的脚踝铃铛作响,他的身体还有些发颤,露出来的纤细手臂上,红梅点点。 “先用药膳,延玉这身体确实要好好养养。”景孤寒温柔地给他拂开脸颊边的碎发,揉了揉对方的脸蛋,给他吹凉了粥喂过去。 一连数月,钟延玉都怀疑起来景孤寒是不是要将他养废? 这种每天吃吃睡睡,要不然就是被景孤寒折腾到下不了地的日子,他的意识都没有多少清醒的时间。 直到冬天到来,他隐约想起来一件事情,叫柳志过来乾清宫,屏退下人,开口问道: “钟府里面的如何了?”他问的是临白亦。 柳志立即压低了嗓音回答,“临公子一切安好,只是那身子越发重了,怕没多久孩子就要出生了。” 钟延玉拧眉,目光沉沉,“你这几日盯紧些,千万不要让他出事,本宫待会儿给你信物,你先多在钟府当差,等到孩子下来了,你再回来宫中。” 柳志应了一声,随后退下去了。 钟延玉近日也有些心神不宁,他的小侄子是在冬天出生的,听闻出生之时,大哥的那位妾室还身体大出血,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此后身体一直不大好。 “如若不然,回钟府住一趟吧。”他心想着,这样也可以避免景孤寒整日作弄他。 钟延玉觉得可行,但想到景孤寒恐怕会不同意,而且这狗东西肯定借口此事,说不定醋味又变浓了,更弄着他。 琉青端茶进来,在他旁侧欲言又止,脸色纠结。 钟延玉见了直接问道:“怎么了?” 琉青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就是冬季,各个小国异族前来进贡,听说带了不少异族美女进来,公子你说陛下会不会……” 她止住了话,但未尽之词,钟延玉也明白了过来。 不像她的担忧,钟延玉冷静得很,甚至说得上淡定,“明晚就是迎接宴席了吧,我们去看看那些异族美人,瞧瞧她们都长得什么样子吧。” 他信景孤寒一次,前世没发生的事情,这辈子更不会发生。 若是他再看错了景孤寒,这次快刀斩乱麻也好,哪怕是痛苦,也会把腐肉剜出去。 这时,门外脚步声传了进来,钟延玉看过去,对上熟悉的黑眸。 “朕方才听闻柳太医来过了。”景孤寒上前,坐在了钟延玉的身边。 琉青有眼力劲地行了一礼,随后退了下去。 景孤寒亲了亲青年的红唇,“延玉可是身体不舒服吗?朕知道近些日子辛苦你了,不过朕不是故意的。” 青年衣衫单薄,乌发如瀑,他忍不住抚摸上对方的脸颊,搂住青年的腰肢,“可朕再胡闹,也没有忘记要照顾好延玉。” 每天该吃饭该休息的时间,他都没有占用呢,政务都自己处理干净了,都没累到他家延玉。 钟延玉的手揽上他的脖颈,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思绪散乱,“我听人说朝堂上那群大臣又在鼓动你选秀纳妃了?还有那些异邦来的美人,你觉着如何?” 景孤寒闻言,眼中带笑,“延玉这是吃醋?还是生气了?” 钟延玉撇了对方一眼,在他胸膛上找个舒服的位置靠着,“那倒不至于,陛下告诉臣,您想如何便是,不必如此揣测臣的居心。” 景孤寒揉了揉底下青年的玉手,将人扑倒在软榻上,目光亮得吓人,吐息灼热,“眼下距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朕心里想着什么,延玉知道吗?” 男人的手还放在了他的腰上正揉着,钟延玉若是真不明白,这几个月都白过了。 他想了想将衣襟微微拉开,露出雪白但还带着红痕的胸膛,凑近男人。 “不准和那些女人来往。” “还有……陛下要轻点。”他想了想双腿小心翼翼地缠上景孤寒的腰,抬起凤眸看向对方。 “臣正好有些事情和陛下商量,过几日我恐怕要回钟府一趟。” 景孤寒闻言,挑了挑眉,怪不得延玉今日这般乖顺,“想回去便回去,朕又不会拘束你,只是你身体不好,朕有些担忧,到时陪你一块回去看看吧。” 钟延玉松了口气,正放松下身体,景孤寒就将他抱进了内室,疼爱到了下午,弄完休息了一个时辰。 过几日,接风洗尘宴席时,雪飘如絮。 钟延玉身着皇后凤袍,景孤寒给他整理了一下腰带,瞧着他精致的眉眼,忍不住笑意,“我家延玉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钟延玉叹了口气,“是越来越胖了吧,这腰带都不似往日的尺寸了,陛下是不是令人重做了一套凤袍,这件比前半月那套宽松了些。” 几个月的养尊处优,又加上柳志的各种药膳,能不丰满吗?晚上也好抱些。 景孤寒心知肚明,微微笑了笑,搂住他的腰肢,蹭了蹭对方的脸颊,“这有何关系,衣服不合适了朕自然要命尚衣局重新做一套了,况且延玉这也不是胖,是养下的身体。” 钟延玉本来还在感慨的,闻言看了看景孤寒,瞬间想到了昨夜之事,对方将他的双手举上头顶,他的脚链叮当作响,野兽般的男人要他给对方生下狗崽。 狗崽子的话题,景孤寒还上瘾了,就是借此来增加兴致,还强行要他体会一把怀狗崽崽的感觉。 景孤寒牵着钟延玉的手,两人一身华服,乘坐车辇去了紫玉宫,身后跟随着无数的侍卫、宫女太监。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伴随着一声声嘹亮的声音,文武百官跪在地上,异邦人也做出卑躬屈膝的姿态。 直到景孤寒和钟延玉坐在了上座,景孤寒使了个眼色给旁侧贴身太监,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 “请起!” “谢主隆恩!”文武百官磕头谢恩,坐回席位上,宫殿内才重新恢复了歌舞升平,异族美人翩翩起舞,眉目含情,时不时看向景孤寒。 撩人声喉,杯盏交接,哝哝细语,膳食喷香扑鼻。 景孤寒应付了那些大臣的客套话,给钟延玉剥了只螃蟹,将蟹肉给他,压低了嗓音道:“你不是最近几天念叨着海鲜吗?多吃点。” 钟延玉心尖微动,软下了声音,“多谢陛下关怀。” 前方突然传来小小的惊呼声,两人不由得抬眸看去。 原是歌舞表演,一个身着红纱的少女从巨大的花瓣灯笼中钻出来,大半雪白的皮肤几乎裸露在空气中,红色薄纱更令人浮想联翩,婀娜多姿的身形,露出来的那双眼眸妖媚无比。 纤细的小脚踩在灯笼上,手臂拿着琵琶,一边弹奏着,一边跳着艳舞,眼神状似不经意地对上景孤寒的视线,视线欲语还休,仿佛和其有一段情般。 钟延玉皱起眉头,猛掐了一下景孤寒的手臂,景孤寒回过头来看他,低声说道:“你觉不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熟悉?” “熟悉?”钟延玉不解,他以为景孤寒看着那个女人这么久,是要干嘛呢,既然不是那他也看了过去,细细打量,“身材这么好,腰肢太过纤细了,臣倒是没想起来像谁。” 不像景孤寒看面容,他看不到对方的脸,就打量对方身形,因为那身形实在太瘦了,才能够在那么轻飘飘的灯笼上起舞,在他为数不多认识的女人当中,还是个异族女人,确实是没有的。 这次倒是他被景孤寒重重地按了一下,“让你看看,你怎么看这么久?看这么久又怎么样?她又不能满足你,不准看!”最后一句话,景孤寒带上了些许吃味和生气。? 第一百二十九章 “景孤寒,你喜欢孩子吗?嗯…狗崽崽的那种。” “有朕每夜满足你还不够吗?就让你看看像谁,还看这么久?你该不会真认识这个女子吧?是不是还曾经跟她有过一段情?”景孤寒压低了嗓音逼问道。 钟延玉见他越说越离谱,略有无语,“是陛下叫臣看的,臣就瞧了两眼,您就这般就匆匆地让臣回头,臣甚至都没想起对方。” 景孤寒听到这个稍微满意的回答,这才压下些醋意,在桌底下又不耐烦地揉了揉钟延玉的手。 这些女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回乾清宫亲亲延玉,延玉的腰够软的了,他绑住对方手脚压着的时候,还会哭。 女人们的歌舞稍停歇,匈奴使者眼眸暗了暗,脸色不虞,这些女人怎么都没有勾得景孤寒的垂怜?还用他亲自开口。 “大颂的皇帝,臣巴尔·瓦地祝愿皇帝千秋万代,这是臣大匈奴国给陛下送来的美人,还望皇上收下这份礼物。” 他站起身子,一手放在胸前,朝景孤寒的方向行了个礼,语气诚恳,“上次匈奴国误中了小人奸计,险些陷大颂于不义,大匈奴国汗王深感愧疚,务必让臣好些弥补陛下。” “弥补?”景孤寒嘲讽地笑了笑,若不是亲顺王未成势力,钟家两父子又急匆匆北上平定倭寇,匈奴会打都没打,直接斩断和亲顺王府的关系吗? “若是匈奴国有意弥补,不如亲自向朕送来千匹牛羊,万匹良马,这区区几个美人便罢了,若是匈奴使臣真要送,朕便作主送给百官了。” “这……陛下说笑了,匈奴今年年成不大好,怕是满足不了陛下要求,这美人也是汗王赠予陛下赔罪的,还是陛下顾忌着皇后娘娘?” 匈奴使者这最后一句话,可是暗藏着挑衅之意了,堂堂一国之君却是被身边的皇后管教,这说出去可是要被别人笑话的。 钟延玉本来在一旁好好吃着蟹肉,结果这人却偏要提起自己,他当然不甘示弱,犀利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络腮胡子上,拿手帕擦了擦手指,缓缓说道: “不过就是几个美人罢了,这点主陛下自然是做得的,可惜陛下要的不止是这几个美人,匈奴年成不好,又不是没有积蓄,连千匹牛羊,万匹良马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家父钟元帅可是亲自领教过匈奴的兵强马壮的。” “看来汗王之心不诚呀……陛下,臣觉得有些小国既然心怀鬼胎,大颂那便不可养虎为患了……” 钟延玉皮笑肉不笑,说出的话却可谓是杀人诛心。 巴尔瞪大眼眸,才想起来这个皇后是钟元帅的小儿子,那个杀了他们匈奴多位将军的大颂战神…… 他僵硬地挤出抹笑容,“皇后娘娘说这话便是过分了,匈奴地处偏远,怎么会有这么多积蓄呢?” 他气得吐血,却不得不对人恭恭敬敬起来,只因为他身后所代表的钟府,钟家两父子简直就是他们匈奴王国的噩梦,连带着还有那个玉宴。 “使者这话便是谦虚了,看来这汗王的确心不诚呐,陛下……” 钟延玉手也放了下来,就那样“面含微笑”地看着匈奴使者,“使者大人都不知晓送些实在的东西,正好家父和家兄近些日子都闲赋在家,若是他们前往边疆索要,匈奴今年怕是过不成一个好年了。” 匈奴心里“咯噔”了一下,听出来了钟延玉的话中之意,明明室内温暖,他的额头却出了冷汗,“这……这就不叨扰陛下了,不过千匹牛羊、万匹良马罢了,臣……臣回去便让人准备好。” “那牛羊、良马送至边疆百姓便好,他们常年战乱受扰,劳烦使者大人了,本宫就替边疆百姓多谢您了。”钟延玉举起酒杯,微微勾唇一笑。 巴尔有苦说不出,咽不下这口气,钟延玉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三言两语让匈奴就吃了这么个亏! 他转眸看向景孤寒,“陛下,那这些异族美人,还请您收下。”等这些美人进宫,就把钟延玉的宠爱夺走!还可以做匈奴的探子,探听皇宫的消息。 钟延玉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陛下,既然匈奴使臣都这般有诚意了,您就收下吧。” 偌大的皇宫怎么会没有这几个美人的位置呢?比如说后勤内务处就缺几个盥洗衣物的女郎。 景孤寒闻言,随即收了下来,这几个美人多数是探子,他又不傻,自然不会放在身边,寻个由头丢去内院让人看管监视,正好皇宫几块地皮也需要人犁。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05节 两人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一致,但景孤寒还是怕钟延玉多想,等宴会结束之后,想也不想,直接将人丢给了暗卫处置,看都没看一眼。 这群女人当中,方才惊艳众人的女郎眼眸阴沉地看了一眼钟延玉的背影,目光狠毒阴鸷,只是很快便低垂下脑袋,收敛起来她的怒火。 白雪飘飘,今夜格外寒冷,京城街上无数行人匆匆回家,钟延清和钟楚荀两父子今夜都没去接风洗尘宴。 钟楚荀懒得跟那群异邦人你来我往,话里藏针,只愿大雪天就喝一杯酒。而钟延清是为了临白亦,对方身子太重了,他唯恐发生意外,只想守着对方。 烛光昏暗,临白亦已经有了当家主母的影子,府上各种账务处理得利落整齐,若有不懂之处便询问钟延玉派来的老嬷嬷,偶尔也问一下钟延清,渐渐得心应手起来。 钟延清在他的另一旁看书,看到烛光渐暗,给他加了根蜡烛用作照亮,见他这般认真,上前按住人的手,劝了句,“明日再看也不迟,白亦,我们先休息吧,夜色已深了。” 临白亦抬起眼眸看他,脸颊微红,微微缩手,“打扰夫君休息了吗?那我不看了。” 钟延清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不是,只是担忧你太过劳累了,这几日.你好好养身体就是了,不用这么伤神的,多让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男人的掌心很温暖,临白亦的耳尖烧红,点了点头,软声说道:“好,那我伺候夫君休息吧。” 钟延清怎么会让一个身体重的人伺候自己?他伸出手抱住了人,“该是我伺候你才对。”随后,他将人抱入了床榻内,给人脱了鞋袜,褪去外衣。 白雪纷纷扬扬,月色清冷,浓重的黑夜覆盖下,燃烧了一夜的炭火渐渐熄灭。 柳志给钟延玉带来了钟府的消息,他已经回到了皇宫当中,在给钟延玉把脉之时,悄声说道:“娘娘,临公子于前几日平安产下一子,目前只要好生休养一年,身子应当能恢复过来了。” “生了?孩子是男是女,右腿脚底是不是有一块黑色的胎记?”钟延玉猛然睁开了眼眸,视线直直地落在了柳志的脸上。 柳志心头困惑,“娘娘,这是男胎,右腿上确实有一块指甲大小的黑色胎记。” 皇后娘娘怎么连这也知道?比他这个大夫还神,虽说酸儿辣女有一定的道理,但有时候但从饮食上判断并不正确。 钟延玉预算胎儿性别还算正常,可胎记呢? “前几天做了个梦罢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本宫怎么能揣测,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意有所指,“你觉着本宫这身体如何?” “皇后身体无恙了,但是娘娘先天在娘胎本就有亏,恐怕在这期间会辛苦些,这件事情也是瞒不了其他太医的,微臣医术再精湛,可多个太医照看才能更让娘娘安然无虞。” 前三个月的变化还可以瞒瞒皇帝,后面那几个月形体变化,怎么也瞒不住的,陛下又这么宠爱钟延玉,任何一丝变化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钟延玉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垂下眼帘,“本宫会想办法,你先下去吧,这几日记得多去钟府给临公子看看身体。” 柳志恭敬行礼离开。 上完早朝的景孤寒回来,钟延玉早就让御膳房准备好了午膳,坐在餐桌前等着人,听到脚步声便起身去看。 “延玉怎么这般有心了?”景孤寒搂住了俊美青年,看出来餐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菜,那双眼眸充满了笑意。 钟延玉抿了抿唇,“陛下,我有事和你商量,先用完午膳再说。” 景孤寒心中疑惑,思虑着延玉是不是犯错了,还是有事求他,今日的延玉格外柔软,吃饭的时候夹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菜,来的路上,他还听见暗卫说还亲自下厨了。 像是有事求他,又像是离别前的预兆…… 联想到后者,他突然有些吃不下去,但看到钟延玉一直给自己夹菜,看看碗中叠起的肉还是吃完了,等到饭饱后,他揉着钟延玉的手,从身后搂住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延玉,你有什么事情跟朕说呀?” 可千万别是厌恶了他,要离开这皇宫才好…… 钟延玉拉住了他的手询问,耳尖微红,语气带着试探,“景孤寒,你喜欢孩子吗?嗯……狗崽崽的那种。” 景孤寒联想到十几天前那匈奴人送来美人。 延玉果然介意!? 第一百三十章 一只狗崽崽又怎么样?他要生一窝! 他立即表明决心,“朕和旁人可没发生过任何事情,无论男女,延玉你该相信朕的,朕夜夜都在你的乾清宫,一下朝就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延玉自然相信他,他的重点在最后一句,“你之前在……嗯……床弟间,不是说喜欢狗宝宝吗?那种毛茸茸的狗宝宝……” 他吞吞吐吐的,有些说不下去了,脸颊爆红。 景孤寒猛亲了他一口,“可朕也说了,除非是延玉生下来的狗宝宝,其他人的朕都不要。” 他有些担忧对方胡思乱想,莫不是朝堂上那些大臣的谏言传到了自家延玉的耳中,如若不然,对方怎么会和自己讨论这种孩子的话题。 他低声劝解,“皇储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实在不行,朕再想想办法,延玉不用忧心。” 钟延玉抱住了他的腰肢,低眉顺眼,耳垂红得快要滴血,“若是……臣说的若是……臣给陛下生一个狗宝宝,陛下会欢喜吗?” “延玉身体不好,就算是女子,我也不舍得的。” 景孤寒揉了揉底下纤细腰肢,眼眸含笑,都养了好几个月了,好不容易养胖那么一点,“朕喜欢狗崽崽,但朕更喜欢延玉。” 这倒是愉悦了钟延玉,他搂紧了男人的腰肢,许久,他缓声道:“可要是我有点喜欢狗崽崽了,景孤寒,你说给不给生吧?” 景孤寒摸了摸底下白皙细腻的肌肤,眼神蠢蠢欲动。 男人顿时悟了!他的嗓音低沉醉人,“生,怎么不生?延玉喜欢,朕自然要满足延玉。” 一只狗崽崽又怎么样?他要生一窝! 正好今天的太阳不错,他也想太阳。 钟延玉怀疑的视线落在景孤寒的身上,总感觉对方是不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若不然这手为何还摸进来他的衣服里面了? “景孤寒,过几日我真要回钟府看看了。” 他不忘提醒道,“你在宫里面休息吧,不用随我一起过去,我就去一下午,你好好处理政务,不要太累了。” 后宫琐事都是他管的,但景孤寒管着朝堂,事情比较多。 冬日将至又有一大批事情了,男人的眼底都有些浅浅的乌青之色,虽是不说,但他也有些担忧对方身体。 “你今天好好休息。”他按住了男人的手,让他躺在床上,他什么都不想做。 倒是景孤寒有些心猿意马,可又不好辜负钟延玉的好意,只能亲了亲少年的脸颊,搂着他一起午休。 而内务府处,一群美人正气愤填膺地捶打着衣服。 一个小太监翘着兰花指,说道:“各位姑娘,皇上说各位美人远道而来辛苦了,便想让你们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可前往别辜负了皇上的好意才是。” 陛下让他们这群人盯着这几个女人,无非就是怀疑她们是探子,小太监心中有数。 等到人走,一个异族美人猛地丢开棒槌,大骂道: “这个皇帝是个傻的吗?!不知道匈奴汗王送我们过来作甚?!竟然让我等做如此粗鄙之事!” 她快要气死了,她的想象当中是大颂国君会怀疑她们,但未必不会宠幸几人。 她们有貌美的容颜,良好的形体,自小练习舞蹈,姿态更是非比常人,是匈奴王国的上乘美人,又练得一身好舞蹈。 哪个男人不是色急令昏,即使怀疑,恐怕也不会半点都不看她们一眼。 可如今呢? 洗衣服?!这个大颂国君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剩下的几名美人也颇有怨言,她们的想法和黎尔·汗珠儿大同小异,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发放至此。 除却献舞之时,她们都没见过景孤寒一面,四周都是高高耸立的城墙,和她们大匈奴的广阔草原相差甚大。 她们好些个美人在匈奴汗国也是受人追捧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当下也是撂挑子不干了,索性就算是不做,那个太监回来也不敢把她们怎么样! 她们是贡品,但若是受到了虐待或者是死了,也不利于两个邦交。 昔日为首的舞娘此时也停下来手,那双眸子看着眼前的红砖绿瓦,眼眸沉了沉,微风波动,吹下她的面罩,仔细一看那容貌竟然有七分相似江心月,让人不禁哑然。 她重新回到了这座皇城,钟延玉,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钟府添丁,倒没有大摆筵席,毕竟钟楚荀和钟延清都不是爱热闹的人,也就在小孩满月的时候摆了满月酒,给底下仆人多发了几个月的月钱让他们沾沾喜气,又轮班给仆人放了半天的假期。 钟延玉是独自一个人回来的,钟延清去接的人,“父亲还在看小孩呢,阿玉可是赶时候了。” 钟延玉笑了笑,随他进了家门,“侄儿满月酒之时我都没找时间回来,现下补了些礼物过来,容我也去看看那个小侄子吧?” 钟延清闻言点了点头,带着他移步到钟楚荀的院子当中。 钟延玉其实还有些担心的,他开口询问,“父亲知道了此事,可有动怒?有没有为难你们?” 毕竟孩子这事,他们开始是瞒着父亲的,若是对方知晓了他们的隐瞒,可能会更加气愤吧。 钟延清眼神微飘,“父亲那边开始之时,确实生气,还给白亦立了规矩,只不过白亦上进努力,在商圈做出了点成绩,父亲又念及着孩子的份上,闹了一个月还是放过了他,待会儿阿玉可千万别在父亲面前提起此事了,说不定又要引起他昔日的怒火。” 钟延玉了然地点了点头,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钟楚荀的院子,就瞧见了在前庭一身劲装的钟楚荀喝着茶,旁侧还有个婴儿椅,一个小奶娃正眨巴着眼睛,奶娘在旁侧照顾着,夫子打扮的仆从正念着兵法。 “你回来了?”钟楚荀看到了自己的小儿,连忙招呼两人进来。 “爹爹,你这是作甚?”钟延玉看了看婴儿椅上的小奶娃,虽然才一个月大,但脸已经张开了些,隐隐有前世小侄子的影子,他拧起眉头,看着旁侧念兵法的夫子,脸上满是不赞同。 “呀呀~”小奶娃也不怕生人,见到钟延玉还伸出手晃动了好几下,漂亮的他都喜欢。 那小手还没有自己的两根手指加起来大,钟延玉只伸出来一个大拇指给小奶娃抓了一下,随后看向钟楚荀,“爹爹,你若是要哄小孩睡觉,给听的该是摇篮曲之类的。” 不该是念兵书的…… “我又不是哄他睡觉,是让他好好启蒙,以后继承为父的衣钵,早日学习忠孝之道,哪像你们这般?一个个的瞒着别人也就算了,还瞒着你家父亲,若不是临白亦身形实在瞒不住了,你们是不是还不打算给我说?!” 说到此处,钟楚荀也来了气,他没想到这个小儿子也随着这两个人瞒着自己,今天没出去接人就是生着他的气。 钟延玉闻言,赶忙放下了小奶娃,跟到自己亲爹面前道歉。 “这不是怕你不允许临白亦进门为妻吗?当时那种情况也确实特殊,爹爹您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钟楚荀瞪了一眼这个从小疼爱的小儿,有些郁闷,不过看到婴儿椅上的小奶娃,终究是气消了些。 “若不是你们干下这糊涂事,我哪至于生你们的气?” 钟延玉很会摸准钟楚荀的脾气,连忙抱起来小奶娃,撇见了他脚底的胎记,眼眸暗了几分。 果然是他上辈子的小侄子。 “爹爹别生气,你看,你现在都有孙子了,该成熟稳重些,这孙儿还需要你的教导呢,可千万别气坏了身体。” 钟楚荀看了看这小奶娃面露出‘无齿’的笑容,脸上的不快又去了几分,“行了,你别折腾我孙儿了,听奶娘说这小家伙昨夜闹腾得紧,好不容易等今早才消停一会儿,那临小子也是担心他,我正好要午睡,你将这孩子带去给他看看吧。”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06节 到底是不年轻了,钟楚荀想着自己这把老骨头要好好休息,留着养孙子。 钟延玉笑了笑,“那父亲好好休息,我们两个可是你养大的,这孙儿将来也等着您的照看呢,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钟楚荀挥了挥手,奶娘抱着小奶娃,一干人离开了他的院子,前往临白亦休息的院子。 临白亦早就听说钟延玉要在今天回来,本来想起身出去迎接的,但身体还是太疼了,大夫告诉他最好不要走动,于是他这一个月都没怎么下床过,只好让仆从备好茶点等着人过来这边。 “嫂嫂。”钟延玉一进门,便笑了笑,按住了想下床的临白亦。 “你近日辛苦了,小心养着身体便是,不用多礼,在府中又无外人,也不必弄那些繁琐礼节。” 临白亦闻言,点了点头,“多谢了,小叔子在宫里面可还好?” 两人毕竟也不大相熟,钟延玉抱过来小侄子,给他看了看,“孩子今天还是挺乖巧的,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大哥平日沉默寡言的,不会说什么情话,若是欺负了你,还希望你不要计较。”? 第一百三十一章 延玉听我解释!我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临白亦耳尖微红,眼神有些飘忽,“其实他很好,也很关心我的……” 若不是那时候他有孩子,男人的眼神仿佛能将他吃掉。 “对了,孩子你们取名字了吗?”钟延玉抬起头来,看向了两人。 钟延清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取了,小名叫涂涂,白亦取的,大名我跟父亲商量了一下,我们下一代是希字辈,就取命为钟希诚,是言而有信,胸怀诚挚之意。” “还不错。” 钟延玉点了点头,随后又揉了揉自家小侄子软乎乎的小手,“涂涂,要健康长大哦,健健康康地长大。” 小孩子的精力不多,加上昨夜闹了挺久的,不过一会儿就有些困了。 钟延玉将小侄子给了临白亦,让他好好照顾,随后便和钟延清出去外面叙旧了。 不过一上午的时间,钟延清还想让他留下来用午膳。 但钟延玉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了,大哥记得好好照看府里面,我这次是悄悄回来的,待得太久被人发现,也容易引起争议。” 钟延清只好将人送上了马车离开,目送着马车走远。 白雪飞舞,景孤寒在倚梅园中看着满树的梅花,眼中划过一点柔和。 午膳他命人准备好了,就在这个亭子当中,可以赏梅,等钟延玉探亲回来,正好一起用膳。 然后太阳…… 他的眼眸带上愉悦之色,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面,冷峻深邃的五官染上薄薄笑意,有些迫不及待了。 亭子四周都围上了屏风,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只一面开着,能够近距离欣赏那些梅花,期间又有炭火燃烧,暖意融融。 景孤寒身着常服,眉眼深邃冷峻,五官端正,身姿挺拔。 延玉不是想要怀狗崽崽吗? 他当然会用某种方式搞大他的肚子,毕竟他这么体贴善良…… “你们先退下去吧,离得远些,一会儿皇后回来了,便将他引进来此处。” 宫仆四下退去,而此时倚梅园后面却传来几句女声,让景孤寒皱起眉头。 他不是早就让人清退完园中的宫女太监了吗?怎么还有这种声音传出来? 他闻声而去,走出亭子,左右宫人都被他喝退了,几个暗卫还在暗处,立即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声源地而去。 “这园子里的梅花真是好看。” 黎尔·汗珠儿笑魇如花,立即折下来一支,夹在了耳边,越发显得娇俏可人,其他几个异族女郎也左右玩闹,江心月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知晓了皇帝每到冬季都会来看梅赏雪,故意透露给这几个女人。 倚梅园离内务府并不远,那些匈奴美人可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特别是她们其中的探子更是不会轻易放过了呢…… 她将梅花枝折断,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若是钟延玉亲眼见到景孤寒与其他女人暧昧,那会怎么样呢? 她因为鸠酒毁了容貌、嗓子,当初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另一条就是成为匈奴的眼线。 她吃下凝毒丹,身受千刀万剐之痛,才在毒物中活了下来,美貌和嗓子比以往更甚,可她寿命折损。 她没有几年好活了,她要拉着钟延玉和景孤寒给她陪葬! 片片梅花花瓣被捏碎,江心月掩盖了眸中的嗜血,扮作乖巧模样,对高傲不已的黎尔·汗珠儿言听计从。 这个蠢货,仗着自己有一个做邦王的哥哥,就敢在皇宫为所欲为,不知道匈奴汗王都害怕着大颂王朝,区区一个邦王,景孤寒更是不会放在眼里。 正在她思索之际,一阵脚步声响起,男人身着玄黑色龙袍,气宇轩昂,面容冰冷无情,威严之气几乎溢出。 这些匈奴美人再怎么样也认得出来衣服上绣着的四爪金龙,眼神几乎都亮了起来,目光灼灼,有意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几个女人暗中快速整理下自己的衣冠,跪下行礼,“民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怎么在此处?不知晓倚梅园今日已封了吗?!”景孤寒看着这几个低下头去的脑袋的女人,拧起眉,脸色不悦。 “启禀陛下,民女们是从侧门进来的,未曾知晓此事,还望陛下恕罪。” 黎尔·汗珠儿突然抬起头说道,展露出她白皙无暇的精致面孔,一双秋水眸子,惹人怜惜。 景孤寒视若无睹,甚至眸底更冰冷了些。 旁侧的暗卫已经跟他说了这几个女人的身份,原来是匈奴那边送过来的人,怪不得一个个的净是学了些狐媚的手段。 “起身,既然如此,现下你们知道了,便赶快离去,别扰了朕的兴致。” 他使了个眼神暗卫,示意他们将人押出去,他待会要带延玉玩呢,这些人别误了他的时间! 诸位美人不敢置信。 站在黎尔·汗珠儿身后的江心月,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假装突然被绊到,猛地撞在了黎尔·汗珠儿身上。 黎尔·汗珠儿果然很上道,朝景孤寒扑了过去,两人旁侧便是寒潭,措不及防间,两人双双坠入寒潭,汗珠儿紧紧地抱住这个高大的男人。 “快!快救陛下上来!”暗卫喊道,随后几人先后跳入寒池中,想要救起人。 钟延玉方进倚梅园,就听到一声巨大的水声,又听到那些话,立即前往声源地,“发生了何事?” 他犀利的视线落在面前混乱的人群里,还有下水着的暗卫。 “皇后娘娘,陛下和汗珠儿美人在倚梅园相见之时,不知为何,不小心掉进了这寒潭之中。” 江心月低垂着眉眼说道,寥寥几句,却有意往暧昧的方向说话。 钟延玉眼神暗了几分,正好前面,那些暗卫终于将两个人捞起来了。 景孤寒本来能自己上来的,他也不是不会水,结果这个贱人使劲扒拉着他的手脚,就是不松开,导致自己只能拉着她上岸。 美人衣衫单薄,浸了水之后更显曲线玲珑,全身都快靠在了景孤寒的身上,紧紧贴着,那双美目含情地看着景孤寒,声音柔美。 “多谢陛下相救,民女无以为报,只求能在您身边伺候便好。” 景孤寒一把甩开了她,眼神冷得可怕,冰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救什么救?若不是这个女人非要拉着他,自己早就上岸了,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要害他! 若不是匈奴王国承受不住自己的怒火,不敢真害他性命,他立即以谋杀皇帝之罪,把这个女人给杀了! “陛下可还好?”一句熟悉的嗓音响起突然响起,景孤寒有些僵硬地回过头去看…… 钟延玉静静地看着这出闹剧,眼眸撇到那个女人的异族面孔,微微挑眉,“陛下好福气,佳人投怀送抱,不如就收下她吧,后宫这般大,微臣是不会介意的。” 狗东西…… 汗珠儿抓住景孤寒的腿,景孤寒直接甩开了他,眼神慌张地向青年解释,“延玉,是她故意扑倒在朕身上的。” “来人!把这个女人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话落,他上前去拉住钟延玉的手,钟延玉在这点上还是相信景孤寒,只是他还是有些生气。 看着别人像往日他般躺在自己丈夫的怀中,没有谁来能够毫无波动,更遑论是上辈子自以为遭受过背叛的他。 这种不安像是一颗炸弹,若是景孤寒真的迈出了这一步,便是点火。 那么炸弹爆炸的那刻,每一个人都将体无完肤。 景孤寒若不是顾忌着自己浑身湿漉漉的,抱钟延玉怕他生病,定是要好好安抚他的,“朕只是在倚梅园等你,哪知道这些人闯进来了。” “行了,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物。”钟延玉感受到手上的冰冷,拿过来太监手上的小暖炉,递给景孤寒,给他披上毛氅,“臣是信陛下的。” 回去再解释也不迟,风雪愈大了。 景孤寒闻言,连说了三声“好。”那双眼眸直直地看着钟延玉,丝毫没有顾及地上被捂住嘴拖下去的汗珠儿。 乾清宫内—— 浴池温暖,水波平静,钟延玉给人拿了套衣袍,让伺候的太监先下去了,景孤寒浮出水面,流畅的人鱼线,麦色的肌肤,格外诱惑,直接将岸边的钟延玉拉下来水中。 “扑通!” “景孤寒!”钟延玉浑身衣物湿透,眼眸带上了丝丝怒意。 景孤寒抱住他,讨好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今日之事真是意外,你知道的,为了防止你误会,朕身边伺候的人都没有一个宫女的,怎么会干出和那几位匈奴女人私会之事?更何况她们很有可能是匈奴的探子。” 钟延玉感受着他的手指穿过自己的衣襟,找到了那处衣带,就想要乱来,不由得推了推人的肩膀,“我知道了,你先洗完澡再说。” 景孤寒按住他的肩膀,眼神撩人,拿过来钟延玉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面。 “延玉不摸摸吗?正大光明的好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昨夜你不是偷偷摸吗?喜欢不喜欢?” 钟延玉感受到紧致的肌肤,不同于他身上的白,是健康强壮有活力的代表,他的眼神有些发软,看了眼就不敢在看,脸色爆红。 “你理解错了,臣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之人,哪像是陛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景孤寒……你答应我,就只能生一个狗宝宝 “哦?如今倒是一口一个臣和陛下了,延玉不喜欢,可我喜欢延玉得紧,想要试试在水里面的感觉,一个‘光明正大又聪慧’的臣子是不会拒绝皇帝的宠信的。” 景孤寒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带了点别的意味,直接抓住了钟延玉想跑的腿,解开他的发带,蒙上了青年的眼眸…… 作为一名仁慈的明君,他给了钟延玉充分的选择,还问了他要上面还是下面。 “狗东西……”钟延玉的双手也被男人用他的发带绑住了,只能感受他衣衫的一件件消失……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07节 “我是狗东西,可延玉还不是要给我生狗崽崽,还是生一窝。” 景孤寒作为一名善解人意的君王,觉得他的延玉不回答是上下都想要。 景孤寒将青年抱回来内室之时,身上已经换了套轻薄的衣物。 暗卫看见了那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红色,极为有眼力劲让殿内的人退出门外候着了。 钟延玉神志不清,还累着,想到自己恐怕真要给这狗东西生个狗崽崽了,景孤寒还这么气他,真想踹他一脚。 孩子要随他,绝对不可以随景孤寒的性子。 太狗了……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腰肢,抱着人好好休息了。 今日是赏不了白雪红梅,但赏延玉也是极为不错的。 他亲了亲青年的红艳艳的嘴唇,抚摸着人的脸颊,“好好休息吧。” 钟延玉阖上了眼眸,双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自己的肚子,意识模模糊糊,很快便呼吸平稳,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景孤寒变成了只大狗朝他扑来,他好不容易甩开这只纠缠不休的黑狗已经没了力气。 结果这黑狗又朝他扑来,还将他叼回去了狗窝里面,倒是日夜伺候着他吃饭,只不过时间仿佛过了很久,梦境中的他看着那窝狗崽,又看看了自己微隆的肚子。 现实的他咯噔吓醒了。 夜深时分—— “景孤寒……”钟延玉睁开了眼,嗓音沙哑。 景孤寒睡眠浅,闻言给他倒了杯凉茶喝,“延玉,做噩梦了?” 他擦了擦对方额头上的汗水,又解开他的衣服散散热气,疑心是不是房间的炭火烧得太旺了。 因着钟延玉体虚,他让人在宫中做了地龙,乾清宫常年温暖,他忍不住亲了亲少年的脖颈,果然身子都有些热了。 “景孤寒……你答应我,就只能生一个狗宝宝。”钟延玉拉住了他的手,不放心梦境。 瞧瞧延玉都热糊涂了,景孤寒点了点头,“嗯,生一个就好了,延玉别怕,好好休息。” 钟延玉听到答应声,这才又睡了过去,景孤寒揉了揉他的小手,也躺回到了床上。 梧桐苑中,江心月看到那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汗珠儿,眼神划过一丝厌恶。 对方不过是她的枚棋子罢了,这人野心太大了,偏偏还只是个花瓶,当着钟延玉的面还与景孤寒卿卿我我,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当时最好的应对方式,应该是立即解释清楚误会,借口自己脚崴之类的说辞,不小心将景孤寒拉下了水,解释其不是皇帝与其私会。 但暗中有意无意地描黑两人关系,就说这么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这种欲拒还迎的姿态,又展现自己淋湿身体的柔弱才对。 这样足够给钟延玉留下怀疑的种子,景孤寒也不会发落得她太惨,哪像如今这般? 她看了眼痛得抽泣的女人,这五十大板没打死她算是不错了,这金疮药还是其他女人给她上的,若不是顾忌着她的身份,早就在皇宫中死了。 墙角该一点点撬动的,汗珠儿这个蠢笨如猪的花瓶,还以为景孤寒是匈奴草原上那群她召之则来挥之即去的鲁莽奴人呢?! 她敛眉思索,闭上眼眸休息。 而汗珠儿知晓今日是她推的自己,脸色格外难看,“奴尔·新月儿,你给我上药!” “今日.你推我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计较呢?若是接下来你不听我的,我就跟大颂国君告发,看他饶不饶你?!”她恶狠狠地说道。 江心月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压低嗓音,冷冰冰地丢下句话,随后又闭上眼眸休息了。 “若是你不怕探子的秘密暴露,就老实地给我闭上嘴巴,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这是大颂皇宫,若是一场风寒,意外死了人也合情合理。” 汗珠儿不敢说话了,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探子的事情? 若是江心月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只会暗骂一句蠢货,这女人每日都偷溜出去那么半会功夫,不就是传递消息吗? 行事还如此高扬嚣张,景孤寒派来的暗卫说不定早就看穿了她! 夜幕沉沉,有人倒是安心入睡,有人却惴惴不安,千里之外的匈奴一族拿到了信鸽传递回来的密信,那双眼眸沉了沉,汗珠儿的邦王大哥索纳·班尔皱起眉头。 旁侧的匈奴将军询问,“班尔邦王,汗珠儿如何了?” “小妹并未得到大颂国君的宠爱,如今正在内务院,接触不到大颂的事务。” 班尔皱起眉头,脸色不太好看,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姿色不错,歌舞也好,就是有些傲慢无礼,该不会就因此得了景孤寒的厌恶吧? 那批美人中的探子有将近三个,他们听闻汗王还派了个特殊的女人前去打探,他们不知道是谁,只能从自己派去的探子中得到大颂的消息。 匈奴和大颂的纠纷由来已久,近些年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时候,亲顺王一事撕破了他们本就不多的一点和平,看似平静的湖面,底下其实已经波澜多生,只待大风一吹,便掀起万丈巨浪。 班尔联想到那次派去大颂进贡的使者,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损失了千匹牛羊,万匹良马,去给那劳资的大颂边疆居民,简直气煞他也! “现下匈奴正在操练兵马,那大颂得意不了多久的,我匈奴汗国男儿皆为勇猛之辈,定不会输于大颂。” 匈奴将军闻言,立即单手放在胸前,半跪在地,语气掷地有声,“邦王所言极是,臣等定不辱使命,早日攻破大颂城池!” 泱泱大国又如何?谁不垂涎其物产资源,多的是狼子野心之人,匈奴只不过做了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夜色朦胧,浸入了黑色的大地,一连十几天,这宫中倒是越发无趣了,钟延玉偶尔会让临白亦进宫,去看看那小侄子。 别说,小家伙虎头虎脑的,长得还挺可爱的,钟延玉揉了揉他的小手,“这孩子快三个月了吧,都胖了不少。” 临白亦笑了笑,目光落在钟延玉怀中的小不点身上,“府中请的奶娘都是极有经验的,惯会养孩子,涂涂也胃口大,随了夫君的性格,吃的也多些,就是晚上经常精力充沛,闹腾个不停。” “孩子嘛,闹腾点好,说明身体好。” 钟延玉眼中带笑,看着这个小奶娃好像有点累了,就递给旁侧的奶娘,让她哄睡下了。 他有些私话要问临白亦,压低了嗓音,“你吃下那东西之后,什么时候有的?” 他也不清楚情况,景孤寒担心他,若是再叫柳太医过来把脉,说不定会惊动对方,到时候反倒不好处理。 “这个是因人而异的。”临白亦不得不和他说清楚,“这种药物本身就是组合奇怪,彝族山寨人工栽种的好几种草药磨制而成,中原和其他西域中我都没有见过那些奇奇怪怪的草药,那村寨与世隔绝,我和我师父都是误闯进去的,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彝族村寨不喜外人,见到外人入寨便要杀, 他们误闯进去之时,下了大雨,眼瞧着远远一座小木屋,便进去躲雨,又加上天气寒冷,没忍住换上了房中的彝族衣衫,正等着屋子主人回来道歉赔偿,结果远远地看见了几个彝族人杀了与他们穿着相似的外来者,正往这边过来,便害怕地躲了起来。 房间狭小,他们跑出来外面,丢了自己的中原衣衫,逃亡路上遇到了不少彝族人,但好在看着他们穿着,也没多想,他们两个人找不到出口,只能耐心查找,一边装作隐世而居的彝族巫医,救治着那些受伤的彝族人,渐渐还有了名气。 若不是那日有个男子难产,他们也不会知道这种药物,听说还是一代代巫医传下来的,他好奇拿了点,后面两人怕暴露身份,就跑了。 村寨中不止他们一个巫医,想来跑了,其他人也以为是他们又隐居起来了吧。 钟延玉听着这段经历,微微皱起眉头,突然之间有些好奇,“那你也算是走南闯北了,为什么要困在这院落之中?主动成为男妻?” 临白亦苦笑不得。 “虽是走南闯北,但我和师傅并不是什么有钱人,途中经受的苦难并不少,更多是颠沛流离,若不是会点医术谋生,哪里能走得长久?我是不喜游荡的,只喜欢安静,可师傅要游历,我总不能不陪他,他若是出了事情,我也心中难安。”?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来给朕摸摸,看看延玉有没有用膳” 他的师傅其实也是有些自私的,对方明明知道自己真正的家在哪里,却是从未告诉过他,不让他回去,瞒了他十几年,等到快死之时,才肯说出口…… 可面对这个将他养育长大的人,他也无法割舍其中的亲情,等处理完了师傅的丧事,他才寻回去临府,可他还是没过几年安生日子,亲母死去,临终将亲妹妹托付给了自己,随后又是继母登门,还带了两个孩子,都是父亲的亲生骨肉…… 继母家还有点势力……亲妹妹又被逼婚嫁给六旬富商做小妾…… 这一桩桩一件件确实让人心力憔悴,可他到了钟府后,钟延清是实打实对他好的,虽然男人的确不会说什么情话,却是知冷知热。 “夫君在我有涂涂的时候,也没有纳通房、姨娘之类的,更没有嫌弃过我,而且他很疼人,每夜都会给我揉揉发麻的脚筋,那时候的账务大多数也都是他处理的,都是怕我伤神罢了。” 他的眉眼间带着笑意。 钟延玉不好问下去了,也快点到了午膳的点了,钟延玉正想让人留下来,门外响起脚步声,太监领着钟延清进来了。 男人进来,目光看到了他们,脸色柔和,“你们聊了这么长的时间,都聊些什么呢?现下肚子都不饿吗?” “正说着涂涂呢,大哥嫂嫂留在宫中和我一同用膳吗?”钟延玉询问道,那双眼眸带着些许笑意。 钟延清想了想某位听他过来,瞪了他一眼的帝王,十分有眼力劲地回答。 “这是自然的,你们若是投缘,聊一下午,再一起用晚膳也不迟。”气死姓景的。 钟延玉微微一笑。 但几人用完了午膳后,钟延玉看着小奶娃,还是让他们回去了,这小孩子经不起折腾了得好好回去休息。 景孤寒处理完政务来乾清宫之时,揉了揉自家的延玉,“你方才都不和我用午膳,跟别的男人用了。” 钟延玉督了他一眼,“陛下,您别多想。” 说得他好像私会一般。 景孤寒勾着他的衣襟,眸色暗沉,“这不是怕延玉跟着他们回钟府了吗?来给朕摸摸,看看延玉今天午膳用得好吗?” 钟延玉耳尖微红,微微推开他的胸膛,“自然不会饿着,你去处理政务去,别呆在我身边来来回回的,惹人厌烦。” 景孤寒才不依呢,他亲上了钟延玉的红唇,拉着钟延玉的衣襟不放手,“延玉都陪那些人一上午了,怎么都不陪陪朕?” “我都陪你多少天了,你还在吃醋这么一会儿呀?”钟延玉只好双手勾上了他的脖颈,任由男人将他从软榻抱到了床上,耳尖微红。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脸颊,那双黑眸只带笑意地看着他,手却不停地往下,他家延玉自然是好的,若不是国事繁忙,他恨不得将人天天抱着。 十三年,他可是度过了十三年没有钟延玉的日子了,每天要自虐般才能存活下去,如今怎么舍得放开,这十三年又怎么能用几句话,轻描淡写地概括过去。 钟延玉闷哼了一声,让景孤寒稍稍放开他的手,“你力气太大了,弄疼我了。” 景孤寒的手一松,然后低下头去亲吻那片红唇,“延玉,朕错了,别生气。”话落,他倒是安分起来,只亲着钟延玉的脖颈。 夜色茫然,江心月在皇宫中等待着时机。 汗珠儿的伤势已经大好,但从此她听见景孤寒的消息,眼神流露出一股害怕。 这个不成大器的花瓶,真不知道哪个人寻她做探子? 江心月暗自鄙夷地看了看对方,随后收回来视线,冬日绵绵,她们这些匈奴来的美人倒是不用做苦力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能够接触到皇宫的机密,她们连景孤寒的衣角都碰不到,更遑论什么辛秘了。 太监宫女们也都知晓钟延玉的得宠,也没有其他妃嫔,左右便没人关注她们这些美人,日子也是不咸不淡地过着。 江心月可见不得钟延玉如此快活,她心中的恨意无时无刻不在燃烧,她嫉妒钟延玉,凭什么对方出身高贵,不染尘埃? 她虽为末流世家庶女,可也是凭着自己的手段一步步走到人前,她付出来多大的努力?!而这些人永远都是这般狂妄自大,凭什么她费尽心思得不到的东西,钟延玉却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 江心月找上了匈奴族埋藏在皇宫的眼线,也是昔日就救下她的老太监,让她助力自己,她自以为没有人可以阻拦自己的脚步。 后宫之内,钟延玉敛眉垂眸,“这几个匈奴美人,看起来似乎都不简单呀?”后宫毕竟还是他管着的,这一点从未变过。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08节 上一次落水事件发生后,他就令荀灰盯紧了那些美人,有些毒蛇就是不得不防,可他听到其中有个美人肖像江心月之时,便皱起来眉头。 昔日江心月喝了毒酒后身亡,毁容丢进了焚尸炉当中了,现下怎么可能还活着?他并未放在心上,但那些个探子的确麻烦。 他的眼帘垂下,突然有了办法,“荀灰,你过几日借口皇族宗庙需要打扫,将她们几个派往宗庙处,仔细盯着,特别是汗珠儿。”这个女人确定是探子无疑了,他自然不会留她,只待是得用她传些假消息回去。 钟延玉思量着,他也知道景孤寒肯定也知晓了汗珠儿的探子身份,恐怕有所安排,便静观其变。 汗珠儿成为了一个靶子,多方注意力到了她的身上,反而为江心月活动争取了时间和机会。 这日,景孤寒正召见几位大臣商议来年开春春耕之事,大颂国稳定下来,先前的开商政策也极好,得趁这个时机发展农业才是,国力强盛、天下昌平才好。 只是谈论完国事,这些大臣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弄得景孤寒眉头皱起,脸色沉了下来,“朕尚且在壮年,皇嗣之事何必着急?你们一个两个的是怕朕不出事?!” 赵丞相跪在地上,朗声说道:“臣等并非此意,只是历代以来,皇帝而立之年,都需要有储君才是,而陛下后宫如今都没有一位皇子,臣等唯恐出事,这才大胆谏言,也是希望陛下能够慎重考虑,太子一事不可不谓之国家大事,若是皇上你有个好歹,朝堂也不至于紊乱,重权掌于他人之手呀,陛下!” 赵丞相是自己的心腹,景孤寒也知道对方是为了这天下社稷着想,可皇嗣一事未免太过着急了些,他后宫没有皇子又如何?大颂国其他王爷的子嗣未必不可,只是他还在筛选人才。 “皇嗣之事,朕心中早有想法,各位爱卿不必担忧。”景孤寒抿了抿薄唇说道,那双眼眸看向了为首的赵丞相。 “朕知晓你们的担忧,可皇嗣之事本就不可操之过急,朕打算从诸位王爷子嗣当中挑选,没有这般快能找出来人选。” 闻言,各位大臣不禁愕然,先前他们以为钟延玉召些王爷子嗣入京,是钟延玉自己想把那些王爷子嗣立为储君,待到后面景孤寒重新掌权,那些大大小小的皇嗣也被遣送回王府,他们以为景孤寒还是想要自己的子嗣的。 偏生对方又专宠钟延玉,让他们大惑不解…… 现下,原来对方竟然真的考虑用王爷的子嗣做继承人? 他们心下骇然,赵丞相忍不住劝了劝。 “陛下,倒也不用如此,你未必没有子嗣?哪怕不选秀女,找宫中一两个貌美宫女诞下子嗣也无妨,这王爷的孩子从小便不培养为君之道,怕是将来难登大位,何况他们终究是不如自己亲生养育的……” 若不是身体问题,哪个皇帝会让自己兄弟的孩子继承大统,这其中牵连的可不只是一丁半点的人脉,即使登上帝位了,也还要防着王爷一脉的人。 景孤寒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上一辈子选的景邱辞还算是家世较为清白的,良亲王的嫡次子,良亲王性格还算敦厚,朝中也没有多少党派,加上景邱辞还未曾婚配,院中的人也算干净。 现下确实可选之人太少了,他也有些疲惫忧虑,他甚至考虑,若不然景邱辞做储君?虽说对方性子太过中庸,外强中干,但只要守住这大颂国土,他也不指望对方做出什么功绩,只要不是暴君、昏君…… 但一个中庸的帝王,只会养出中庸的国家…… 上辈子,不知道在他走后,景邱辞把大颂治理成了什么样?他先前也放权过给景邱辞,只是对方畏手畏脚的,这才能还不如他底下的大将赵丞相,他又如何不担忧? 想到这,他有些头痛了,揉了揉额角,“朕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你们先退下去吧,朕自当会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储君。” 他又将主意打到了孝亲王和恭亲王的两个小奶娃上面,若是他们两个从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培养,哪里会不成器?可惜孝亲王妃和恭亲王妃不给他培养……? 第一百三十四章 钟延玉他跑路了! 联想到这,他的头更痛了,旁侧太监给他添茶,自以为聪明地说道: “陛下,宫中宫女也有不少是官家出身的清白女子,性情温和,才艺两全,若是瞒着皇后娘娘,让她们诞下皇嗣也未必不可……” 太监的话还没说完,景孤寒冷冷地看向了他。 暗卫觉得这个太监是嫌命太长了,竟敢说这种话,胆敢欺骗皇后! “来人,把他舌头给拔了,贬到辛者库去!”景孤寒语气冰冷,那眼神像是看个死人。 太监是刚提拔上来的,顶替的是先前徐沉的位置,没想到这个狗奴才竟敢怂恿他! 真以为贴身公公能胡乱说话了?! “陛下饶命!陛下,奴才不是故意的。” 小太监吓得跪地求饶,脸色惨白,但还是被侍卫堵住嘴巴拖下去处置了。 景孤寒捏紧手指,那双眼眸沉了沉,开始考虑将孝亲王和恭亲王那两个年幼嫡子召进宫来的可能性了。 他们王妃不愿意又如何?他是天下君王! 多的是人上赶着给他当储君呢?!这两个人还不识趣?! 夜幕降临,钟延玉在乾清宫备好了碗筷等人回来,没过一会儿,脚步声响起。 景孤寒踏入内室,就看见了自家的延玉,那双黑眸的寒霜如冰雪融化,带上点点笑意。 “近来没累着吧?若是延玉嫌弃太累了,后宫之事交由我处理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够处理的,左右后宫都没有几个人,又不麻烦,难不成我还真天天像是个金丝雀似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的?”钟延玉给他盛了碗粥。 “你多吃点,政务繁忙,省得你又坏了身体,今日我差人送去的汤,你喝了吗?” 他还是念想着景孤寒身体的。 景孤寒笑了笑,“自然喝了,延玉亲手做的,是毒药朕也会喝下去的。” 他这话是在开玩笑,钟延玉又不会害他,就是近些天来延玉怎么变得殷勤了许多?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这般想着,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待用完了晚膳,让宫仆收拾了碗筷退下去,目光落到了钟延玉的脸上。 “延玉不妨跟朕说说,近日是遇到了何事,怎么这般主动了?” 他的手勾住钟延玉的腰带,将人拉到自己的怀中。 “想给陛下生个狗宝宝。”钟延玉戏谑的声音响起,勾住了男人的脖颈。 他可是说了真话的,但是景孤寒以为他在开玩笑,这可不关他的事情了。 景孤寒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人,那双眼眸盛满了缱绻。 “狗宝宝,就一个?怎么不生一窝,延玉是觉得朕养不起吗?”他勾唇,立马抱起人去了床榻内。 他的狗宝宝可不是这么容易生的,延玉今晚必须让他好好折腾才是…… 冬雪覆盖,乾清宫内一片暧昧,烛光渐渐熄灭,只余一抹红色的融蜡。 日子如流水而逝,转眼到了冬季下旬。 景孤寒带着钟延玉去看他种下的梅树,小心翼翼地揽着人。 “前次被那群匈奴来的女人破坏了,今天朕换做了咏梅园,延玉喜欢吗?” 这冬天没多长时间了,景孤寒可不得好好弄,若不然他家延玉准忘了此事。 钟延玉捏紧了手,若是景孤寒不提,他还真忘记了这白雪梅花之约。 最近忘事是越来越多了,他不由得揉了揉额头,“梅花长得不错,陛下其实也不必担心,左右不过是赏雪罢了。” 景孤寒搂紧了人,眼神带着其他的光芒,压低了嗓音道:“可不止如此……” 他可是早就惦记着红梅烙在钟延玉的身上了,不由分说将人抱进了阁楼当中。 “延玉,这些时日也是养尊处优,应当要好好服侍朕了,上次念着你累,朕就不为难你,这次你可要好好表现。” 钟延玉怔愣间,男人将他放在了阁楼中的暖床上。 四下燃着炭火,楼内的大床垫的也是极软的棉被,房间里面都没有灰尘,不难看出来景孤寒早就蓄谋已久了。 景孤寒压制住青年,摸着青年的乌发,那双眼眸灼灼,热烈的情绪似乎能够将人燃烧殆尽。 在他的动作下,青年白皙的皮肤也很快染上了红意…… “景孤寒,你怎么老是想着这些事情?”跟个昏君似的。 若不是他知晓景孤寒的才干,这般心急如焚的色.胚狗子,他是看都不看的。 只是这安稳的日子没有过多久,春季时分,鲜卑族突然发起来进攻,打乱了天下格局,大颂方才过了个好年,异族却突然进攻大颂,让很多人措不及防。 “本想留他们多些时日,哪知晓这些人竟然上赶着找死!”景孤寒在朝堂已经发过一轮怒气了。 乾清宫内,钟延玉安抚着他。 他也知道了今日早朝之事,八百里加急的军情,自家的父亲和大哥都披上战甲上了战场,形势刻不容缓。 “景孤寒,你觉得奇怪吗?上辈子这个时候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 他欲言又止,每一次战争都是伏尸千里,必须用鲜血作为祭奠,鲜卑族为何无缘无故发动战争? 他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今日过来御书房,也是有事相求。 景孤寒皱起眉头,“确实,他们虽偶尔侵扰边疆,但都没有发动过大规模的战争,如今却是这般迫不及待,想来早就有了组织,而且还是往着大颂的薄弱城池,连攻下了两城。” 钟延玉靠在他的怀中,“明日我想随军一起北上,鲜卑族来势汹汹,我知晓他们的行军路数,也有上辈子的经验在,景孤寒,你让我随父兄一起北上好不好?” “不好!” 景孤寒猛地起身,眉头紧紧皱起,像是能够夹死只苍蝇,“我知晓你担忧钟楚荀和钟延清,但他们不会出事。” 上辈子钟楚荀是寿命到了自然死亡,钟延清他不清楚,但也活得比他还长。 “朕会命人在军中保护好他们,你别担心,从军一事绝不可能,朕不能失去你,况且你箭术虽好,但武艺不足,你怎么能上战场?!” 他不依对方,紧紧地搂住了人,他不能再失去对方,他的延玉不能涉足那战场之地。 太危险了—— 他相信以钟家两父子的能力,打赢这场战争不过是时间问题,“延玉乖些,你就在皇宫乖乖等着好不好?实在不行,朕亲临战场。” 钟延玉皱起眉头,抬眸看向男人,出声反驳,“这怎么可以?你如今是国君,这种程度的战争还轮不到亲临,况且你走了,这朝堂由谁来管事?” 先前他是摄政皇后,尚可主持局面,但是现在景孤寒都管了这么久的时间,贸然由他处理,在这关键时刻,说不定百官群臣心下怀疑,朝堂紊乱。 “我不去了还不行吗?今晚你好好休息。”钟延玉踮起脚尖,吻了吻男人的薄唇,眼中却闪过一抹暗色。 他不能不顾边疆险情和父兄两人…… 景孤寒闻言,却放下了心,“若有情况,飞鸽会立即传信到皇城,延玉不用如此着急,上辈子钟楚荀和钟延清都没出过事。” 他揉了揉青年的脑袋,看着他低垂着头颅,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一口对方白嫩的脸蛋。 钟延玉迎合着对方的宠爱,两人渐渐移至了床榻上,香薰撩人,被里红浪,美人多是羞涩之语。 长夜漫漫,这次景孤寒却格外睡得早。 钟延玉顶着满身红色,挣扎着起身,不顾身后水浪,脸红地穿上青衣,唤来琉青为他整理包裹。 “你看好陛下,迷香在今日早朝前会解开,你寻几个身强力壮的亲信,随我回钟府。” 明日卯时(早上五点钟),钟家行军上路,他要一块去,他还是害怕父亲和大哥出事,而且小侄子还这么小,不能没有父亲…… 琉青虽有惊讶和担忧,但到底是他的心腹,快速整理好了包裹,找了三个亲信侍卫。 钟延玉换了身侍卫的衣服,这次出宫倒不用走密道了,景孤寒给了他令牌,准许他的人自由出入皇宫,查得不算严格。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09节 他缀在侍卫的中间,前面由琉青引路,禁军守卫扫了四人一眼,又见到皇上令牌,询问道:“琉青女官,这么晚出去作甚?” 琉青面不改色,“钟元帅和钟小将军快要离开京城,娘娘怕明早赶不上,命人送些东西给他们两人,担忧他们路上出了事情。” 合情合理的理由,禁军守卫看着他们的确都拿着包裹,重点没放在人身上,检查了一番包裹便放行了。 琉青不能随他们离开,站在原地,目送着四人远去,直到钟延玉身影不见,才转身回到乾清宫。 她也不敢站着,直接跪在了外殿。 好在乾清宫地面上都铺设了厚厚的毛毯,又有炭火地龙燃烧,并不难熬,甚至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公子的宠爱是实打实的,后宫又没有其他妃嫔,这意味着后宫妃嫔开支几乎没有。 哪怕钟延玉各种锦衣玉食,奇珍异宝堆积在乾清宫,但开支都是比不上前朝的后宫佳丽三千。 琉青跪在地上有些感慨,但她也几乎可以预料到明日景孤寒的暴怒。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不过公子给她留了保命牌,她恐怕就是打几个板子,抄几百遍宫规罢了。 而且……这直接跑路……公子好像学的还是以前陛下跑去剿灭亲顺王的…… 陛下言传身教教的。 只能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她只是个小小婢女罢了,怎么能阻拦公子的决定? 先跪一跪,等皇帝醒来直接认罪求饶,那时候公子已经跟着钟老爷和钟大少离开了,大局已定,陛下也不能立即追回公子。 琉青冷静地想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延玉真是胆肥了,敢骗他! 天色微微明亮,钟楚荀和钟延清一眼就看到了那带着铁质面具的“玉宴”,不由得一愣。 随后,两人立即拉着人到暗处训斥,“胡闹?!” 堂堂一国之后,怎么能跟着他们随军?! “景孤寒不可能任由你过去的,你快给我回去!”钟楚荀压低了嗓音说道,语气装作恶狠狠的。 这两个人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当日景孤寒还以性命相逼他,征得玉哥儿的选择,如今怎么会允许玉哥儿出来冒险? 这胆大妄为的小儿,真是胆子太肥了! “爹爹,我要和你们一起去,鲜卑族人狡猾,景孤寒他会体谅的。” 钟延玉缓缓说道,他垂下眼帘,“你们若是不让我随军,我就自己一个人过去。” 反正他是玉宴,又不是钟延玉。 钟楚荀的眉头皱得极紧,瞪了他一眼,沉默了半会,才开口说道:“你只能在军队后方,不可以上战场,如若不然,我押着也会派人将你押回皇城。” 这便是允许他随军的意思了,钟延玉闻言,立即眉眼弯弯,笑了起来,“谢谢父亲。” 行军耽误不得,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到了时辰,钟楚荀马上唤了行军出发,队伍很快离开了京城,飞奔往了前线。 景孤寒醒来,看到空了的枕头,得知一切之时,果然大怒。 可这两个时辰,钟延玉早跟着军队跑了个没影,他恨不得亲自去把人给抓回来,又生气对方不告诉他。 “暗卫团的人派一半去保护他,若是他受了半点伤害,你们头上的脑袋干脆也别要了!” 他将怒火撒在了这群人的身上,最近他们是不是太逍遥了,连个人都看不住! 暗卫首领自知失职,冷汗津津,他也没想到皇后竟然乔装侍卫跑出去,还以为他还在内室陪着主子。 听到主子的阴冷声音,他立即下去调动人手了! 钟延玉走了,景孤寒如今还真不好也离开京城。 他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更是来气,想要打她个五十大板,又念及对方是钟延玉的贴身婢女,对方说这个婢女如同他的妹妹。 “你去殿外跪三个时辰,在五天内抄写三百遍《宫规》!” 他也不能轻易放过了人,这个延玉是胆太肥了,看对方回来,他怎么教训! 钟延玉随军出征,是以玉宴之身,时隔几年见到阔别已久的将士,心境到底是不一样了。 周储见到他有些惊讶,他知道钟延玉的身份,皇帝怎么会允许他上战场呢? 这也太不将皇后的命当作是一回事了…… 钟延玉抿了抿唇,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储的视线,但他却搁置下,先不解释。 大帐之内,钟延玉看着地图,眼眸暗了几分,“可有查清鲜卑为何无缘无故突然进攻大颂城池?” 旁侧一个将士皱起眉头,“今年鲜卑族闹了饥荒,加上西北冬雪寒冷,不少牛羊死绝,入侵大颂很可能是为了抢夺大颂丰厚资源。” 活不下去,只能以暴力手段来抢夺物资。 这些年各种天灾人祸,连他们大颂也是刚刚恢复生机,百姓方才过上了稳定和平的生活,而其他那些异族身处于险恶境况之下,状况比他们大颂要艰难得多。 “可是他们为何如此明白我们的城防?连攻下两城?”钟延玉脸色不太好看。 他看到玄湖城和流玄城如今都被鲜卑族攻下,那里的百姓定处在水深火热,他们的大军分守在各个城池。 就算是调动,也调动不了这么快。 “我们留在鲜卑族的眼线难道都没察觉到一点鲜卑族要攻打大颂的风向吗?而且还是这么明显的举动。” 钟延玉看着鲜卑族的行军轨迹,完全是蓄意已久。 玄湖城一战,鲜卑族采用声东击西,先支开玄湖城的重要守卫部队,然后派小队狙击玄湖城西北面布下陷阱,等到玄湖城再派队伍过去查看之时,城内守卫太过于空洞,敌军乘机而入,而那两队出去的士兵则被困在了怪石嶙峋的山脉之间。 短短三个时辰,等到援军赶到,玄湖城早就被攻占下来,那些出去的士兵也被鲜卑族军队绞杀…… “玄湖城出了叛徒,新上任的军官是从底部士兵提拔出来的,哪知道竟然是鲜卑族人的奸细,泄露了玄湖城的城防图,还打听到了流玄城的城防……” 将士愧疚自责,“此事是我们众将军商议过的,也调查过他的身世,算得上家世清白,便先将权利给他,哪知道对方如此。” “属下等难辞其咎,等将城池夺回,自当向百姓以死谢罪!” 钟延玉的确有些怒火,这护城军官不若其他,守卫一方百姓之事,需要各种谱牒层层通报,而这消息还没有传到京城,经过各方过目调查审核,这几名将军却如此行事,害得两城诸多百姓流离失所,将他们的安危置于何地?! “你们若是真诚心悔过,就要将城池夺回来,而不是以死谢罪,你们就算是死了又能够改变什么?眼下战事吃紧,各种豺狼虎视眈眈,你们死了,大颂去哪找将军出战?!” 钟延玉压下怒火,让这一群人起来,随后与他们商议起来战局,部署计划。 钟楚荀和钟延清也在一旁看着,他们自然不能任由这些外邦人侵犯大颂领土。 正在谈论间,突然一个士兵踏入其中,半跪在地。 “报!西南方向突然有异动,派守在那的第六部 队兵将不见回应!” 帐内的将军们闻言,脸色各异。 一个老将军起身,朝钟楚荀道:“钟元帅,臣愿率队伍前去查看。” 钟楚荀点了点头,“你小心些,若有事立即发送烟雾弹。” 老将军点头应了一声,随后拿着头盔掀开大帐出去了,在大帐内的将军又敲定了大小事宜,这才出去训练军队。 鲜卑和大颂的矛盾由来已久,此次战争是鲜卑族率先挑起的,他们占不到理,钟延玉清楚这点,他们此战不可退。 夜色漆黑,钟延玉和周储领着一群小部队正在巡逻。 周储眼见旁侧的清瘦少年,想了想,忍不住问道:“玉军官,你怎么会这么突然回来了,家里人不担心?” 钟延玉知晓他话中之意,便回答说:“陛下仁慈,自然不放心西北大军,派我等过来此地,也是为了速战速决,免得边关百姓受苦,周将军不必多虑。” 周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所以皇帝是给钟延玉出宫随军了?不是说帝后恩爱吗?怎么皇帝会允许钟延玉这么危险的事情?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抿了抿唇。 “此处不似往日巡逻,是行军打仗,鲜卑狡猾凶恶,还望玉军官小心行事,切莫大意。” 他提醒了一句。 钟延玉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拉紧缰绳,“我率领一支小队,往右侧巡逻吧,周将军也小心些。” 话落,他指挥了调派了几十个士兵,黑夜浓稠,火把明亮,阵阵脚步声响起,巡逻了三柱香的时间。 钟延玉没发现不对劲的对方,正拐弯令队伍回去。 破空之声却突然响起,钟延玉立马趴在了马背上,箭矢划过他的乌发,断了一缕,全士兵队伍立即戒备起来! “杀!” 近处高坡一声大喊,无数异族士兵从草丛中跳出,脸色狰狞地拿着砍刀冲上来。 钟延玉立即发射烟花弹,示意此地有异状,随后拿起身后的箭筒,朝着那些敌军射去,有副将守在他身旁斩杀了那些上前的敌兵。 “玉军官,你先撤退!” 他回过身道,敌兵们却猛攻这边,原地都是鲜血和尸体,副将长枪一挑,刺入了钟延玉马下的敌兵,鲜血溅到了钟延玉的半张面具上。 钟延玉瞳孔微缩,快速拿起箭矢,杀灭了左右士兵,“我们再撑撑,援兵很快就会赶来的,本将焉能丢下你们不管?!” 他的眼眸犀利,却发现箭筒中的箭矢全数用尽,副官察觉,立即将自己的箭筒丢给了他,火把掉进了草丛中,燃起一片火光。 钟延玉的眼眸沉沉,心中惴惴不安,这个时候周储应当是可以赶过来的,可是他却没有赶来,难不成他那边也出现了意外? 清湖城中,钟延清站在城墙上,看到了那两处援救烟弹,迫不及待征召士兵,让另一个将军率领队伍前去营救周储那边的,而他却是快马加鞭带着队伍赶到了钟延玉那边的方向。 钟延玉的队伍只剩下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还有副将,而敌军在这里埋伏的都是精兵! “活捉玉宴!赏金千两!” 为首的鲜卑将领大叫一声,钟延玉瞬间明白了这对方是冲自己而来的,虽然黑夜摸不清对方的位置,但他学过闻声辨位,抽箭张弩,破空之声响起,直直朝着那将领而去。 “呲!”箭矢扎进了肉中,鲜卑首领捂住受伤的手臂,闷哼一声,拔出箭矢,那双眼眸仿佛淬了毒药。 “本想留他一命,为我匈奴所用,如今怕是留不得了!” 旁侧的匈奴副将立即命小兵给人包扎伤口,一个骑兵匆匆赶来,跪在地上汇报。 “瓦利将军,大颂的援军正在赶来这边,被我们的人半路拦截了,但拦截的士兵快要抵挡不住了。” 这话中的意思是让他们速战速决,瓦利当即大喝,“今日取下玉宴首级的,赏黄金万两!”?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10节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是喜脉 顿时,敌兵的攻势更加猛了,长枪盾牌的撞击声响彻山谷,一个个兴奋地盯住钟延玉,像是看着一头肥羊。 他们本就不多的队伍肉眼可见又没了好几人,守护着他的侍卫也接连而死。 钟延玉箭矢再一次用完,副将顾不上他,他只能拿起来死去士兵的刀,那鲜血气味如此让人作呕。 “瓦利将军,前方阻拦的人快拦不住了,我们必须尽快撤离!”骑兵再一次到来,却是劝说瓦利离开。 看着最后死守着钟延玉的几人,耳边传来的是大颂援兵的马踏声。 瓦利心不甘情不愿,夺过来副将的弓弩,猛地将拉弓,挑了个刁钻的角度。 “锵——” 一位副将连忙拉过来钟延玉,用刀撞开那支利箭,他手的虎口都在疼痛,可以看出射出此剑的人有多么想要杀了玉宴。 只是未等他思索,第二支利箭又猛地朝钟延玉而去,敌兵的刀乘机劈来,钟延玉不得不挡,只能别过身去,可躲得过刀,躲不过第三箭,箭矢猛然刺入了他的左肩。 钟延清带着援军终于赶到,眼见钟延玉受伤,拉紧缰绳,快速赶到他身边,下了马斩杀身侧敌兵。 “护住玉军师!” 援兵里三层外三层地挡住了视线,瓦利见状只能下令撤军,骑上快马在鲜卑士兵的掩护下逃离此地。 钟延清带来的士兵可比他们人多,就是今日算漏了。 玉宴果然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他早就听过玉宴的名字,知道对方的兵出奇招,所以想要对方未上战场之时将人除掉,同时也挫挫大颂士兵的锐气! 可惜了…… 这次不成,他们下次必定是在战场相遇,到时候他恐怕没这么容易动对方了……军师不同于将领,是不会作为代表进行大战征伐。 瓦利歹毒地想着,最好对方身体够弱,死在了这支箭矢之下! 钟延清匆忙斩杀了敌兵,抱起痛得脸色发白的自家弟弟,“阿玉,你撑着些,我带你回去找军医。” 钟延玉的脸色惨白得可怕,额头上冒出来冷汗,最痛的反倒不是肩膀,“大哥,我的肚子痛!”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可现在这个时候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他的到来。 这是什么狗东西行为?! 援军解决了这伙敌人,钟延清抱起钟延玉,骑马快速离开此地,留下副将善后。 大帐内,军医的双手颤抖,来来回回把脉了好多次,还不死心地看向钟延玉的脖颈,对方分明是男子之身,还有着喉结…… “军医,到底如何了?!” 钟延清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人都把脉多久了?钟延玉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这……属下医术浅薄,把脉来把脉去,都是喜脉,脉象方浅,一个月左右,娘娘肩膀上的伤口是包扎好了,箭矢无毒,只要静养即可,至于腹部疼痛,想必是剧烈运动过度,伤了……伤了胎气,属下待会儿令人熬几副药过来,钟将军请放心。”军医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说了。 钟延清脸色更沉了,许久才道:“还望军医千万不要将此事告知他人,您先下去准备药吧。” 军医了然点头,也不敢多问,只看了钟延玉一眼,却见青年揉了揉肚子。 “等脉象稳定下来,我即刻送你回京城。”等人离开,钟延清拧起眉头,不容商量。 钟延玉垂下眼帘,“除非战事平息,否则我不会回去的,我是军师,临阵消失势必会影响军队士气,况且战斗部署已经下来,各有分工,缺了人怎么补上去?我怎么能离开?” “我知晓大哥是担忧我,但今日之事皆是意外,我以后会更加小心的,我又是在后方队伍的军师,我不会再受伤。” 他拉住了钟延清的袖子求情,眼眸带着祈求,“大哥,就当我求你了,别告诉爹爹。” 若是爹爹知道了,可不像大哥这么好说话,等到他伤好说不定直接打晕,一辆马车让人护送回京城,都轮不到他求情的份。 “胡闹!你这个可是皇嗣!景孤寒若是知道,也绝不会让你乱来!” 钟延清皱起眉头,已经联想景孤寒的滔天怒火了,而且…… “景孤寒知不知道你吃下了那药?”他掰开钟延玉的手,在大事上可不惯着钟延玉,“他怎么会给你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 “大哥,我没有,景孤寒是想要孩子的,但不知道我吃下了药,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要离开这里,如今回去会影响队伍的。” 钟延玉请求,拉上人的袖子,“况且孩子也没有多大,我不会暴露自己的。” 这个狗崽子真的是随了他父亲,一点都不让他省心,但诚如他所言,军师突然离军,易导致士气不稳…… “在这个孩子满五月之前,你必须回去。”钟延清纠结了好一会儿,终究是软下些心。 “我另外派些士兵护着你,还有皇帝的暗卫过几日也会到此地,我都安排他们充当你的近侍,你不要私自行动,以后这些外出巡逻的活我让其他将军跟你换换。” “多谢大哥。”钟延玉秉持着拖一阵是一阵的办法,只待日后再做商议。 夜幕沉沉,皇后离宫已经一月的消息被老嬷嬷得知,传到江心月耳中之时,她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这是机会,对方离开,如今这后宫空虚,是趁机而入之时。 她的眼眸暗了暗,目光落在了其他的匈奴美人身上,看着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出门之时,装作不谙世事的模样跟在了她的后面,“流朱姐姐,你要去哪?等等我!” 江心月一上来搀住了莫罕·流朱儿的手臂,语气亲昵,“姐姐是不是想要到花园里面逛逛,我陪姐姐一起去好不好?” 流朱身着紫色衣裳,眉眼温润,背脊挺直,一双凤眸看向了旁侧挽着自己手臂的女人。 她柳眉微蹙,冷声说道:“不必了。” 她们虽然都是匈奴进贡的美人,但来自不同的部落和邦王,有些人甚至一点都不熟悉。 而流朱的性子冷,更是与他人亲近不起来,若不是江心月缠了她好多次,她甚至会直接掰开她的手,甩了过去。 大家表面上看得和和气气的,实际上每个人还没点心眼? 汗珠儿针对江心月,自己跟她走近没有任何好处,她还要另寻方法得到那位的青眼,也不愿在这冷院待一辈子。 “流朱姐姐就是害羞,妹妹是真心想要跟你好好说话的。”江心月并不在乎她的冷淡,反而继续凑上前,压低了嗓音说道: “听闻陛下最喜欢穿着青衣的皇后娘娘了,方才看着流朱姐姐的身影,竟和那皇后有几分相似之处,陛下好像这几日格外爱到梳离楼喝酒呢……” “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流朱打断了她的话,那双眼眸沉了沉,掩盖住自己的心思,“这话莫要与别人说了,像上次倚梅园般,到头来只闹了个笑话!” “姐姐说得在理,我也没跟旁人提起过,只希望姐姐莫要厌我才好。”江心月笑了笑,心中却在嘲讽这个流朱是个有野心的,就怕她跟别人说了去,闹得人尽皆知,于她不好罢了。 流朱确实不会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他人,突然压低嗓音询问了句,“我真和那钟延玉相像?” 她先前只见过钟延玉一次,还是在倚梅园中,远远望了对方一眼。 “真的相像,若是放下头发,稍稍一打扮,就更加相像了。” 江心月眼眸暗了几分,挽着流朱的手臂边走边说,“皇后娘娘的眉目更英气些,若姐姐在眉上多上些黛粉,便可再相像些,还有我听闻皇后娘娘最爱穿青衣,发饰也简单,大多数时候是青玉簪子别起,或者青色发带。” “这些是我从宫人中打探出来的,流朱姐姐你说她们说得可靠吗?” 可不可靠流朱不知道,但她心中已经有了算计,“可能吧,总要去看看的。” 江心月闻言,在流朱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个女人已经知道怎么做了,相对于汗珠儿那个蠢货,她相信流朱儿可要聪明点。 就几日的功夫,流朱就换了副打扮,不再是以前的紫色衣衫,有意在他人面前改换穿衣风格,更肖像了钟延玉几分。 江心月暗中观察,默不作声,倒是有人好奇,被流朱三言两语的失落糊弄了过去。 “今日春色格外好,觉得青衣也衬景。”流朱只一句打发了,顺带在头发别上支青花簪子,“况且如今圣上又不来看我们,还要先前那副精致打扮作甚?” 远处的汗珠儿抿了抿唇,那双眼眸滑过疑惑,流朱儿不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心思可比她深,她不是最爱穿紫衣吗?还有这接近素颜的面孔,连粉黛都没上多少…… 梳离楼是上辈子景孤寒扩建的阁楼,眼下还没有那近乎通天的高度,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楼宇。 他抿了口烈酒,眼眸扫向四处,思索着钟延玉如何了?虽他派去了暗卫保护延玉,但他却不放心。 哪怕信鸽,最快也要六七天才有钟延玉的消息,他看到信上人好无事才稍稍放下心,只是还是忍不住想着下封信件什么时候到??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堂堂一介帝王怎么能任由他人算计?! 都两个月多的时间,他心中颇有些烦躁不安,早知道当初派暗卫直接将人打晕抓回来便是。 他用金链子将钟延玉锁在乾清宫,青年每日只能在他身上承欢,他也不给钟延玉穿衣服,想什么时候欺负就什么时候欺负。 哪像现下这般忧虑延玉吃不好睡不好,还有危险? 大战持续了两个月,尚未波及到其他城池,大颂风调雨顺,秋收万颗子,百姓安居乐业,国库足够宽裕。 边关传来消息,有些麻烦,不过景孤寒念及钟延玉在那里,各种军费补贴都送过去,武器粮草也紧着来,他的皇商私库都补贴了不少银两进去。 可他好想延玉…… 思念化作月亮,月光落在了钟延玉的身上。 他垂下眼帘,看着眼前的饭菜,倒是比他爹爹还要好些,他知道这是景孤寒的暗中安排,便说他那十八个近侍全是武功高强的暗卫,旁人都轻易近不了身。 “大哥,你过来和我一起用膳吧。”一大桌子菜他都吃不完,但又不好浪费,可又不能让不熟悉的旁人来吃。 传出去的话,多少让人觉得他仗着后台硬而恃宠而骄,引发军将不满,而他身形有异,怕让钟楚荀看到,又恐他怀疑。 钟延清每次借口送汤之事来钟延玉的帐篷内,实际上食盒内装的是安胎药。 钟延玉有皇嗣这件事还不能让暗卫知道! 要瞒着两边的钟延清表示压力很大。 他坐了下来,拿出汤药,扫了一眼桌上饭菜,缓缓说道: “景孤寒倒是惯会这般在小地方上下心思,光是你桌子上的这点心,就要城内糕点师傅每天精心制作一个时辰,我光看着个暗卫来回城内城外跑,你也舍得让我吃。” 钟延玉笑了笑,拉着自家大哥的衣袖,摇了摇他的袖子,讨好着,“大哥,你先坐坐嘛,喜欢就多吃点,我劝过暗卫了,但他们并不太听我的话。” 后面半句,他压低了嗓音,这也是他为什么瞒着景孤寒这些暗卫的原因。 若是他们知道了皇嗣之事,景孤寒也很快知晓了,到时候景孤寒肯定让这些暗卫直接将他打包带回去。 钟延清坐了下来,抬眸瞧了自家不省心的弟弟一眼,“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等你肚子里的孩子五个月了,你必须回去!” “我们大军已经拿回来两座城池,剩下的便是打入鲜卑内部,瓦解敌军势力,这些时日便不用你操心了。” “大哥,这事还早着呢。”钟延玉眼眸闪了闪,转移话题。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11节 他这几日也随着些位将军出城巡逻,确实很少见那些突袭的敌军了,但也不可放下警惕。 如今两城方才收回,需要他们整顿的东西还有不少…… 太阳西沉,今夜是钟延玉与位老将军值班。 钟延清先前本想免了他的值班,但钟延玉拦住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如今不少人盯着呢,本来大哥你私下动作就挺大的,现下更要顾忌些,你不让我去,那军中将领怎么看待你我。” “到时候我走关系,不尽军官义务的闲话传出来也就算了,我毕竟不在军队久待,可是你包庇我的闲话,多多少少累及你在军中名声,影响大哥你的升职。” 钟延清掂量了下,只好作罢,目送着人骑上马匹,几个暗卫也跟上去钟延玉。 老将军好奇地扫了钟延玉一眼,他知道对方是钟延清的表弟,但钟延清也用不着如此担心吧。 “钟将军,玉军师又不是没上过战场,就一两次小巡逻,你担心个什么劲?”这样婆婆妈妈的,他看钟延玉这个要巡逻的人都动作利落呢。 “玉军师又不是伤没好——”老将军略带无语。 钟延玉怕漏出马脚,打断了他的话,“夏将军,时间不早了。” 老将军只能住嘴,领着队伍去巡逻了,钟延玉骑马跟在他的旁侧,一行人朝南边而去。 钟楚荀出了帐篷,见自家木头还看着小儿离开的方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近你和玉哥儿不对劲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为父?” 虽然以前两个人的关系好,但也没好到现在这个地步。 最近清哥儿怎么老是不给玉哥儿做事,连人训练士兵之事也要管,好像他不太乐意玉哥儿做事似的。 “你弟弟没这么娇弱,虎父无犬子,虽然玉哥儿打娘胎里面是带了些体虚,但也不用过度担心。”他压低了嗓音,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话说。 钟延清终于将视线转到自家父亲的身上。 若是真相被父亲知晓的时候,是会打死他? 还是会狠狠打死他呢? “父亲,我知道了。”他只用一句话敷衍了过去。 他心中明白,若景孤寒或者父亲知晓了阿玉现在的身体状况,无论是哪一方都不会任由阿玉留在战场,也就是小弟抓住他心软了。 到底是唯一的弟弟,不似钟延玉随了亲娘的性子安静文雅,他随了钟父性格,小时每舞刀弄枪,翻墙出去和京城那些公子哥打斗,又偷跑出去玩耍,还做了不少错事,回家他又怕挨父亲的打,只能寻阿玉给他求情,阿玉每次都是尽心应下,还帮他掩盖痕迹…… 说他是大哥改照顾弟弟,但小时候却是小弟照顾着他。 有这份关系在,他是无论如何都对钟延玉铁不下心的。 钟楚荀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 京城之内,梳离楼中,月色西沉,烛火燃烧。 景孤寒喝着酒,俨然有些神志不清了,趴在窗户旁,往下看树影婆娑,脑中满是钟延玉的身影。 他家延玉不辞而别已有两月了,虽书信来报一切安好,但止不住的思念无法诉说,他想着这个人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 对方就这么在意钟楚荀和钟延清吗?竟然比他还重要?! 联想到此处,景孤寒又有些委屈,脑子逐渐混乱了起来,就在此时,他突然看见树下多了道青色的身影,那身形装扮竟然格外肖像钟延玉? 难不成是他的延玉偷偷回宫了! 景孤寒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立即丢下酒壶,从二楼飞身而下,而那道身影走得快,竟然直直往后院过去。 他叫了几声,却不见人停下脚步,反倒加快了些。 景孤寒不由得追了上去,却见身影拐进了假山中,很快没了踪迹,他停下脚步,只觉得头昏脑涨,难不成看错了? 延玉…… 他的延玉什么时候回来? 流朱眼眸闪了闪,见人没有跟上来,悄悄点燃起来灯笼照明,在灯笼里放了些引情香,很快空气中多了丝清香。 事先服下解药的她不受影响,至于旁人便是难了。 景孤寒见不远处突然亮起微弱的光芒,眼神突然亮了亮,快步走了过去,心想着莫非是延玉在跟他玩情趣? 他偷偷从战场上回来也不告诉自己一声…… 延玉真是个混账东西,待会儿他定要好好“惩戒”一二,起码要三个时辰才能哄好他,要不然就是在乾清宫的屋顶才可以。 “延玉。”景孤寒醉醺醺的突然从身后搂住了流朱的腰肢。 相似的背影,朦胧的灯光中更将这几分相似无限放大,流朱儿正得意着呢,景孤寒却根据人的身形立即察觉了不对劲,快速推开了人。 “陛……陛下?”流朱儿状似惶恐。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景孤寒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凌厉,被冷风一吹,多了几分清醒。 对方这身打扮还有身形实在太像钟延玉了,还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很难不怀疑对方的居心叵测。 “民女乃匈奴族莫罕·流朱儿,今日路过此地,不慎将青玉发簪遗留,那青玉发簪又是离开匈奴之时家兄赠予,民女十分珍惜,发现不见后,这才匆匆过来寻找,不小心扰了陛下的休息,还望陛下恕罪。” 流朱儿跪在地上,状似无意,其实将最像钟延玉的眉眼展现在景孤寒的面前。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闻言虽然眉头皱得老紧,但目光落在女人的侧脸上,慌神了片刻,身体竟然升腾股欲望的。 流朱知晓这是引情香的作用,她抬眸,暗中撇见了景孤寒的神色,佯装上前询问,却“仿佛”不注意脚下石子,落在了景孤寒怀中。 景孤寒脸色阴沉,后背抵上一堵假山,退让不得,只低吼一句:“滚!” 流朱儿抬起的眼眸清亮无比,和昔日的钟延玉般,浅青色的发带映入眼帘,他的脑海意识仿佛越来越混乱了。 他偷跑出来,暗卫和侍卫该要好一会儿才找到他。 景孤寒猛地推开了女人,这个匈奴之女十分可疑,还有他的身体变化怎么回事?! 他没有错过女人脸上的得意之色…… 他一介帝王,怎么能任人算计?! “陛下!”流朱儿不死心,那双凤眸滑过一丝阴鸷,攀附上景孤寒的腰肢,红唇微张,娇软的身形靠近景孤寒。 “陛下,您醉了,民女知晓有处地方好休息,不如民女带你去好好睡一觉?” 引情香还在燃烧,清香弥漫在空气中—— 景孤寒的眼前模糊成了一片,神智涣散,就要他快支撑不住要应下之时,暗卫终于赶来,一眼看出了景孤寒的不对劲,赶忙拉开了流朱儿,扶过来景孤寒。 “来人!将此女押下去!严加看管!”暗卫首领眼眸沉沉,目露凶光。 他们方才发现主子不见,就匆匆寻找过来了,以为是陛下醉酒,哪知道还有人在旁。 皇帝如今这副样子,难不成和对方离不开关系?他分明记得这是匈奴进贡来的人,莫不是早存了谋害皇帝之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 孩子五个月了,你必须回宫 “大人饶命,民女只是路过此地,被陛下拦下了。”流朱儿立即跪下求饶,心脏直跳,终于害怕了起来。 若是对方查出引情香,她的命不就是交代在此地了吗? 暗卫才不管她的求饶,大大小小的侍卫、太监、宫女也赶过来了这边,皇帝突然在梳离楼消失,差点吓死他们,若景孤寒有半点闪失,他们都得赔命! 对这个匈奴女人,他们也毫不留情,立即铲除一切危及陛下性命之人。 流朱儿被堵住嘴拉下去宫狱,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切的女人脸色格外难看。 又失败了,这个流朱儿也是没用的东西—— 失去了引情香,景孤寒的神智恢复了些,眼神清明了许多,他由暗卫扶着上了车辇,联想到那个女人的所有举动,眉眼变得凌厉,吩咐道: “既然那个女人的手这么不干净,那便砍下来给匈奴国送去,告诉他们的汗王,朕是有多‘感谢’他的美人。” 男人的声音令人胆战心惊,暗卫不敢多说一句。 自从皇后离宫,陛下的性情是越发让人害怕了,他迫切希望娘娘早些回来,如今正是因为他不在,才让这些人钻了空子。 景孤寒揉了揉额头,那双眼眸沉沉,心中却在盘算其他,将钟延玉绑回来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少? 答案是肯定的,可钟延玉定要生气了,他不想对方恨自己,再发生半点矛盾。 “暗三,你派人盯紧西北战局,往西北军营再派去几个人,仔细些皇后。” 暗三闻言,应了一声。 今夜注定无眠,鲜血浸泡着亡魂,无数铁血将士奔涌战场。 深夜作战、攻其不备是钟延玉与其他各个将领定下的部署,战火持续了整整七天,终于拿下了先前被攻占的玄虎城。 钟延清受了伤,战事方歇,城中的大夫和军医都纷纷涌入大帐,救治那些伤兵,有人存活,有人断了胳膊断了腿,更多的是在战争中救治不及时而失去了性命。 钟延玉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死在自己面前,说毫无变化是不可能的。 城池上方笼罩着阴霾。 即使是胜利方又如何?城池之下是无数将士的尸骨,死亡和鲜血永远都不会消失。 鲜卑一族最近连连.战败,全都是因为大颂行军的诡异,巴尔大将军发了好大一通怒火。 鲜卑大帐内,巴尔大将军摔下茶盏,“大颂布军诡异,先前的钟楚荀和钟延清分明不是这种路数,怎么现下却是如此了呢?是不是那个玉宴在从中作梗?这布局路数与先前他对付我们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仿佛很清楚我们的行军状况。” “将军息怒,大颂行军节节冲进鲜卑,已经攻下鲜卑汗国不少城池,如此一来恐怕汗王必定不会饶过我们这些军将,当下我们所思的之事该是如何收拾好残局了。”旁侧的将军皱起眉头,脸色不大好看。 鲜卑内部分为两派,保守派和激进派。 而他们不止有将军这一层身份,作为提出战争的激进派邦王,若是他们失败了,必定导致党派在汗国中的势力受到排挤,更重要的是失去汗王的扶持。 汗王掌管着鲜卑族的财政、军政大权,所有邦王都得在他的手下讨好,以求资源存活,保证邦族子民的生活。 今年天灾人祸,鲜卑百姓饿死、受寒者无数,民间怨声载道,保守派提出向大颂国寻求帮助,获得生存物资,他们激进派则是建议采用战争夺城抢掠,争夺粮食财产。 汗王再三思虑,最后他们激进派以少数人的优势战胜了保守派,如今却是这般光景…… 他们先前虽因抢夺两城获得过短暂的丰厚资源,当后来大颂调军出征,钟楚荀和钟延清,还有那些大颂老将上了战场,一番较量下来,他们节节败退。 争夺过来的两城如今又回到了大颂的手中,关键是他们撕毁了和议,此事绝不能善了,景孤寒不会放任野心勃勃的他们继续休养生息…… 这场战争他们根本就承担不了失败的后果—— 每个人的脸上笼罩着阴霾,如今这局势对他们不利——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12节 可无论在场的人如何着想,大颂的军队势如破竹,接连攻下鲜卑三城,又是持续两个月的战火连天,无数鲜卑士兵和百姓在战争中死亡,伴随着战争而衍生的黑色产业链更是侵夺了无数人的性命。 钟延玉随从着老将军在外巡逻,也是有些心不在焉。 这些时日他们目睹了百姓的流离失所,在战争中朝不保夕,那些人惊恐害怕的眼神让他心沉了沉。 “玉军师,现下鲜卑节节败退,听闻鲜卑汗王似乎有意向大颂妥协议和的表现,你觉着接下来的局势该如何发展?”老将军摸了摸两把胡须,一只手拉着缰绳询问道,眼含精光。 钟延玉的眼眸暗了几分,“陛下不会轻易放过鲜卑汗国的,养虎为患,议和会成功,但大颂势必要从鲜卑身上咬下一大块肉。” 这块肉,会让鲜卑元气大伤,再不成气候…… 鲜卑地处西北,地势险恶,民风彪悍,自古以来难以管教,是块烫手山芋。 景孤寒或许不想要接手,但鲜卑畜牧业发达,各种牛羊马等动物数量堪称庞大,这次鲜卑看局势对其不利,想要求和,可不是这么容易。 老将军闻言点了点头,“虽说攻下鲜卑不错,但穷山恶水出刁民,鲜卑族不若大颂人,若是将他们纳入大颂版图,反倒是给他们那些鲜卑贵族机会侵占大颂内部。” 非我族类,虽远必诛,大颂防着西北这些汗国邦族的,是不会给异邦人进入朝堂的机会,连那些混血人科举为官都受到很大的限制,为官最重要一点便是需要是大颂百姓。 钟延玉清楚他这话里话外之意,景孤寒是不会接手鲜卑这个烂摊子的。 夜色深沉,渐渐暗了下去,两人往回去。 “玉军师,钟将军又来找你了,瞧,他在前面等着你呢。”旁侧的老将军突然说道,看向了在钟延玉帐篷前等着的高大男人。 男人冷峻凌厉的面孔上镶嵌着双柔和的眉眼,和钟延玉有几分相像之处。 钟延玉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觉着有些麻烦了。 他抿了抿唇,下了驹马,让位士兵将马牵过去马厮,目光落在了自家大哥的脸上,知晓他有事要和自己商议,便上前说道:“大哥,我们进帐说吧。” 钟延清点了点头,只一进去,便开门见山道:“鲜卑离议和不久了,按眼下形式,他们是掀不出什么浪花,你该回去了,孩子已经五个月,再大便瞒不住了……” 钟延玉白日用白布束腰,又披上厚重的铠甲,外人这才看不出来他身形的变化,到了帐篷内,他立即歇下铠甲,又解开了白布束缚,那双凤眸看向钟延清,询问道:“大哥,此事也不这么着急吧?” “你还不着急?!” 钟延清将安胎药递给了他,脸色不太好看,“你肚子里面的是皇嗣,又不是一般的孩子,听我的话,快点回去,今晚我就去父亲帐篷说此事,他肯定会让你早点回去的,你在这里待着,景孤寒那边又不放心。” 钟延玉垂下眼帘,修长白皙的手捏紧了药碗,“眼下议和一事已经提上日程,那些鲜卑族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可鲜卑汗王好像有自己的主意,大哥不可不防。” 闻言,钟延清拧起眉头,让钟延玉坐下说话,“此事我自然会和诸位将军商议,但你别想再转移话题,你必须尽快回去!” 他下了最后的命令,捏紧了手指,“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若是阿玉你不听劝,我是不会给你瞒着了。” 他的目光落在青年微隆的小腹上,眼神缓和了些,随即又变得坚定。 皇嗣不可以留在边境,这么危险的地方,若不是最近都是暗卫护着,说不定早出了意外。 “大哥放心,皇嗣无事。”钟延玉凤眸视线落在了喝完的药碗上,终究不再坚持。 如大哥所说,如今的鲜卑对他们构成不了多少威胁了,他的确是该回去了。 钟延清见他没反驳自己的话,乘机道:“今夜我就让暗卫替你收拾行礼,明日派马车暗中护送你们回去。” 钟延玉点了点头。 见他应下,钟延清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不要怪大哥无情,你看看前三个月之时,你反应多厉害,若不是我替你打的掩护,指不定你早就暴露了。” 钟延玉不太爱听这些话,虽然他知道大哥是为了自己好,打断他的话说道: “大哥,你先回去跟父亲说此事吧,太晚了的话,说不定父亲就休息了,到时候赶不上去也麻烦。” 钟延清见状,揉了揉这个不省心弟弟的脑袋,叹了口气。 “你怎么就不知道长点记性呢?你看看别人家怎么做,白亦有涂涂的时候,人家都是安安分分在家里待着呢,连院子的门都不出,不是算账便是看书学习,你倒好,来这战场整天看人打打杀杀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他的狗崽崽一点都不乖 “这不是家国有难吗?”钟延玉低声说了句,又被钟延清拍了拍脑袋。 “你还敢顶嘴?明天必须离开,我找个借口送走你,也别引起他们注意了。” 闻言,钟延玉摸了摸鼻子,目送着他离开,随后唤来了暗卫,“你们帮我收拾一下行李吧,明日要回去。” 几个暗卫的眼神亮了起来,“娘娘终于要回去了?”终于要回去了! 再不回去,陛下就让他们绑娘娘回去了,待会里立即飞鸽传书,让陛下也得知这个好消息。 “嗯,我身子不便,这次路程恐怕不能赶回去,你们要放慢些。”钟延玉抿了抿唇,他身上盖了薄毯,刚好遮住了微隆的腹部,让暗卫其实有些奇怪。 毕竟西北天气炎热,不少人都要夜晚扇风才能睡着,怎么娘娘还需要盖被子?但他并未深想,很快收拾完了一些行李,众人也缓缓退了出去。 钟延玉拉开了被子,露出微隆的腹部,摸了摸,“宝宝怎么跟你那个狗父亲那般,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害得我还要妥协回去,以后再不乖,我就好好教训你了。” 这个狗崽子还没生出来呢,就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希望以后不要真不要随了景孤寒的性子。 嗯~只做他的小狗崽就好了~ 钟延玉的眼神格外柔和,趁着天色还早,也就拿起兵书来看看,当做启蒙胎教了。 这狗仔仔将来一定要继承他的优点,不要继承他父亲的坏习惯。 月亮西沉,京城中的景孤寒接到信件之时已经过了五天,看到他家延玉要回来的内容,他的黑眸终于带上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放下书信,他随即又暗下眸子,“暗三,朕这几日要巡查民情,你让百官有事先上奏折子,等朕巡查了民情之后,再回来看。” 他要亲自去接他的延玉回家。 如今算算传信到的时间,延玉应该到了江浙地区吧? 暗卫看出来景孤寒内心的不平静,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人快速布置好一切事务,将皇宫丢给了他们这群暗卫坐上了快马,身后还跟着保护的锦衣卫和零星几个暗卫,在下午夜幕时分,拉紧缰绳匆匆离开了京城。 暗卫首领:“……” 钟延玉的确是到了江南地区,这一路上他都不敢让暗卫驾驶马车多快,期间胃口不好,吃什么吐什么,短短五天的行程,他都没吃多少东西,脸颊有些消瘦。 “娘娘,前方不远处便是城镇,不如我们在客栈处休憩一夜?” 暗卫不明白钟延玉为什么喜欢吐,以前他也不是没送过娘娘,也没见他晕车呀?难不成这还能够变化的? 而且客栈总会做点好吃的东西,起码能让皇后娘娘好生吃顿饭吧,否则这瘦弱模样回去,陛下肯定认为他们对皇后照顾不周,加以刑罚。 暗十三的各种想法在脑海中转了一圈,随后立马拉紧缰绳,驾车前去了城镇,寻找合适的客栈做落脚地。 钟延玉脸色微白,他这几日却是病恹恹的,食欲不振,肚子里的孩子闹得紧,若不是大哥临走前给他放了罐酸梅,他都支撑不下去。 他头一次感受到,回京的路这么长…… 客栈之内,钟延玉神情有些倦怠,他身着青色斗篷,脸上带着面纱,教旁人认不出他的身形样貌。 暗卫定好了房间,立即扶着人上去。 钟延玉倒也没柔弱到这个地步,跟着小二走了,只是上楼梯之时,一个身着华服的肥胖青年突然骂骂咧咧地下来。 他身形庞大,又站在楼梯中间,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林少爷,麻烦您让一让。”小二讨好媚笑,看得出来此人有点势力。 “呵!本少爷就是不让,你能让我怎么样?!”林笃生本就在气头上,这几日他在家里面被禁足闷坏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让个小厮叫个美娇娘安排在这醉仙客栈,准备快活快活,结果小厮找来的女子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现在竟然连个小二也敢欺辱他?! 林笃生猛地推了小二一把,“你算个什么东西?!连醉仙客栈的掌柜都要敬着本少爷!不过就是个臭跑腿的东西,敢叫本少爷让开?!” “小人不是故意的,还希望林少爷大人有大量,只是听掌柜的话,想要安排好客人而已。”小二立马低下头颅求饶。 林笃生所在的林家是这城镇上数一数二的富商,又和官府有些关系,而林笃生又是这首富家唯一的独子,寻常人都不敢惹他。 “哼!”林笃生自小嚣张跋扈惯了,那双圆眼瞪着小二,听到他口中的客人,抬起那肥硕的脸看向他身后的钟延玉和几个暗卫,轻蔑地说道: “鬼鬼祟祟,这大热天还戴着个斗笠,指不定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呢!” 话落,他上前一步,趁着钟延玉神情不济之时,猛地掀开了他的面纱,“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也值得本少爷相让!” 他的话音一落,对上了钟延玉的面孔,青年眉眼精致,肤白似雪,几缕乌发软软地搭在雪白的腮上,一双凤眸潋滟,此时却泛着冰冷的光芒,冷冷地注视着他。 林笃生石更了。 脸上升腾出一股热意,这人真好看,真漂亮…… “滚!”暗十三护住钟延玉,拉开了两人距离,挡住了林笃生猥琐的视线。 钟延玉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了,他一路上未进食多少,晚上又被宝宝折腾得睡不着,现在只想要张床好好休息,本想着让让这个人便罢了,哪知他竟然不知死活。 “你个狗奴才?!知道我是谁吗?!敢得罪我,本少爷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笃生瞧见钟延玉离得自己远了,心中暗恨这个狗奴才破坏了自己的好事,正好他在醉仙客栈的房间还留着呢,就想要抓钟延玉取乐,反正他男女不忌,也不怕这些外乡人! “咔嚓!” 暗卫毫不留情地折断了林笃生的手,伴随着的是林笃生的一声惨叫。 本意看着事件发展的林笃生小厮瞪大了眼睛,“少爷!你没事吧?” 林笃生还在痛叫,肥硕的脸上肉都挤到了一起,被暗卫松开手之时,他就摔落在了地上,拿着自己的右手惨叫,因为他身形庞大,楼梯还颤了一下。 “快叫大夫过来看看!”林笃生的小厮立马吩咐后面几个人,想扶起来林笃生,可林笃生实在是太胖了,好几个人一起扶着,才好不容易将人拉起来,不出片刻便已是满头大汗。 “我家少爷乃林家独子!你今日所作所为,我们家的老爷定不会放过你!你等着瞧,别想离开这普松县!” 为首的小厮留下狠话,随后立即让几个人扶着还在惨叫的林笃生离开了客栈。 林笃生眼神阴鸷地盯着那个敢折断他手的东西,又看看钟延玉,语气恶毒。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敢这样对本少爷的,上一个已经不知道怎么死了!” 上次他见过个美娇娘,抢占为妾,那人不从还抓伤了他,最后被他砍断了双手双脚,丢到池塘喂鱼。 这次,他定要把这个美人玩腻了再杀人,丢到他的吠舍里面喂狗! 看着这一群人灰溜溜离开,小二却惴惴不安,特别是将钟延玉等人带到房间后,对方给了他不少的赏钱,想了想他还是说道: “公子,先前那人是普松县的首富之子林笃生,家里面又有姐夫在普松县当县令,这里天高皇帝远,林家可是此地的土皇帝,那林笃生是个不好惹的,方才您招致了他,还是快点离开此处吧,否则他必定是要报复回来的。” 闻言,钟延玉皱起眉头,点了点头,懂得小二的好意。 暗卫却不屑一顾,敢欺辱皇后娘娘,什么普松县的首富?就算是皇商富贾也得掉头,若不是他们现下不能暴露踪迹,那个姓林的当场让他给砍掉脑袋了! “娘娘,你先休息吧,属下去处理此事便好。”暗十三将人扶上了床,又令小二准备些上好吃食,最近娘娘好像爱吃酸的? 他也记着这点,让客栈的人往酸的方面做些菜。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13节 小二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是不能留在这个客栈了,虽今日不是他所为,但林笃生难免不会怪罪到他的头上,到时候他就是小命难保了。 钟延玉进了床榻,才摘下斗笠,露出微隆的腹部。 他的眼帘太重,放好了斗笠就在床上睡了过去,终于不是狭窄的马车,不用颠簸着,也没有闷闷的空气,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就是狗崽崽不安分—— 与此同时,景孤寒驾着快马,日夜不停地往着江浙地区赶去,眼眸极亮。 林府内,林笃生的手被矫正好了,固定夹板,缠上了绷带。 大夫战战兢兢,怕林笃生针对他,他一家老小可不禁林笃生杀的。 “林少爷,您这手要小心些,最好一个月之内不要动弹,否则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老夫待会儿便开些药,您也要记得配合着喝。”? 第一百四十章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和景孤寒解释这个孩子 “本少爷知道了,滚出去!”林笃生的脸色极其阴沉,联想到是谁将他弄成现在这副样子的,那满是横肉的脸上都是狰狞。 他要让那几人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向他跪着求饶! 正思索之际,只听外面突然乱哄哄的声音传来,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旁侧小厮极为有眼力劲,“不知道是什么人闹到了少爷的跟前,奴才立马出去教训他们,好好打上几十个棍子,给少爷出出气!” “拉到本少爷跟前,我要亲自看着他们受刑。”林笃生眯起来眼睛,目露狠毒,他最喜欢这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拼命向着他求饶的丑态! 小厮明白,立即走出房门,去那边院子抓几个人过来,却发现林府上上下下被一群官兵包围,不由得愣住了。 那些人抓住府上的丫鬟太监,不断搜查,他的目光落到了为首的官兵,还以为没发生大事,只是朝他喊了声,“许大官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抓起自家的人来了?!” 听到声响,几个官兵发现了他,快速上来抓捕,“林府犯了事!临山包庇林笃生等人强抢民女、为祸一方,我等奉方大人的命令前来抓捕归案!你别乱攀亲戚,我可不认识你!” 许印连忙和他们这些人撇清关系,他身在衙役,自然清楚这些弯弯道道。 林笃生得罪了大人物,以前的强抢民女、杀人玩乐之事被捅了出来,他口中的临山正是普松县县令,林笃生的姐夫,现在都被革除官职,打入大牢了。 方大人是临山的顶头上司,若是处理不好这些事情,恐怕也是自身难保,在这节骨眼上,谁敢和林府扯上点关系? 小厮傻了眼,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这么翻脸不认人,林府怎么这么突然就被治罪了? 可他再不相信,也被官兵强行绑住,压了下去。 林笃生一身肥肉还在房间里面躺着呢,结果就被闯进来的大小官兵给压住捆绑了。 他被扯到伤口,骂骂咧咧了起来,“我的姐夫可是普松县县令!你们这群狗东西!怎么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本少爷让临山砍了你们的脑袋!唔唔唔……” 几个官兵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们好歹也是官兵,可这林家少爷没少仗着自己的身份对他们呼来喝去的,还各种辱骂唾弃他们,看着林府倾倒,林笃生没有了嚣张的本事,他们都暗中打了林笃生好几下,还踹了对方。 林笃生痛得想要大叫,却被破布堵住了嘴巴,那折断的手夹板移位,更是疼得他冷汗津津,让他的内衣都浸湿了。 “林笃生,你现在可不是林少爷了。”其中一个官兵冷哼一声,收拾完人之后,将人快速拉走了。 林笃生感觉到屈辱,却也怕他们再次动手打人,只能任由这几人押着自己出去。 等他到了公堂上见到姐夫,一定要狠狠折磨这些人!把他们打死喂狗才对!林笃生心想着。 可直到出去林府外面,他看到了被关押着的父母还有各种小妾仆人,才终于慌了神。 怎么回事?全林府的人都被抓起来了? 暗卫看了两眼这些人,将目光落在了林笃生的肥胖的身体上,眼中冷意分明。 他朝旁侧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道:“方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对吗?”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让方鳞段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回禀大人,下官定会依照大颂律令处理,绝不徇私枉法!” “是他!”林笃生的眼神惊恐,认出来坐在高大马匹上的暗卫,正是在客栈折断他手的人,又见到方鳞段对他的恭敬,瞬间猜出来他的身份不俗…… 完了,一切都完了。 林笃生隐隐有些后悔,可无论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暗卫冰冷无情的眼神让他如鲠在喉,吐不出半句话。 钟延玉怕胎象不稳,在普松县逗留了几天,对普松县之事有所耳闻,听着楼下大厅传来的百姓议论声,他的眼眸暗了几分,放下手中茶盏。 “你听说了吗?林府不少人被判了斩首示众,连我们原来的那个县令临山也被五马分尸了!”食客议论,一边和几位友人喝酒,一边说道。 旁侧喝茶的灰衣男子闻言,立即接着道:“我早就听说了,听闻更像是林府得罪了个大人物,连临山都被砍了,可想而知他得罪的人肯定不是个简单人物,不过……林府本身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善恶终有报,这林府活该,论罪名早就该斩首了,若不是那个临山将此事压下来,林府哪里会存这么久的时间,不过是看着天高皇帝远,没人来管普松县,他们便作威作福罢了。” …… 青天白日,烈阳焦灼,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林府被灭,普松县一大恶势力被连根拔起,连那个姐夫县令也被砍了头。 汩汩的鲜血浸染了普松刑场,这些年来,林府内的主子奴才暗中害死了不少家世清白之人,主子以杀人为乐,林笃生的父亲甚至害死过一个秀才! 林府上上下下皆为恶瘤,方鳞山判了不少人斩首示众。 林笃生等几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侩子手,不断挣扎,想要脑袋脱离案板,若不是他们被堵住了嘴早就大声求饶了,林父更是被当场吓尿,引得不少围观者捂住鼻子。 “林磁浮、林笃生、宋楚玉等林府人氏,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还曾杀害十几名无辜人士!此罪天理难容,特令斩首示众!” “午时三刻已到,立刻行刑!” 随着官员一声喝令,侩子手喝了口烈酒,往那把寒光凛凛的大刀吐去,溅在锋利刀口处,上面依稀还残留着上一个人的鲜血! “不,啊!” 他们终于被扯开口中的破布,但随着几声惨叫,几人的脑袋也掉在了地上,血淋淋的刀柄让人不忍直视,人身分离,也无人给他们这些恶霸收尸,直到后面官府觉得有碍街容,才寻了几个人,用草席包身,将这些人丢到了乱葬岗去。 别的人不知道,但醉仙客栈的小二却隐隐知道些什么,那日他上街寻活,意外撞见楼上客人的仆从。 暗卫身边还跟着官兵,旁侧身着官服的青天大老爷对他毕恭毕敬,脸色谄媚,不难料想这人的身份…… 联想到此处,他更不敢怠慢钟延玉了,不过他大多数时候见到的都是他的侍卫。 听说那位公子身体抱恙,除却先前来客栈之时,他都没见过对方了,连饭菜和热水都是他们拿到门口,由侍卫拿进去的。 正思索呢,掌柜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看着他的出神,皱起眉头。 “想什么呢?!天字一号房的客人饭菜做好了,你快点端上去,仔细着点,别惹了客人不快!” 这个人也算是他家亲戚介绍来的,看着干活伶俐才招进来醉仙客栈做小二,最近这几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再这样下去,他就该换个伙计了。 小二连忙应是,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快,连忙道歉,“最近家里面发生了点事情,抱歉了掌柜,以后我一定做好事情。” 念在对方是亲戚介绍来的,掌柜好歹留了几分薄面,“你快去吧,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 小二闻言,连忙去后厨端菜食上去了,他看着大厨做的饭菜,嘴上嘀咕,“怎么跟孕妇似的?” 他家以前怀孕的婆娘也爱吃酸的,后来生了个小子,就是闹腾得紧。 这次照例是暗卫将菜接了过来,一份是给他们吃的,一份是给皇后娘娘吃的。 其实不只是小二,暗卫也疑惑最近皇后娘娘怎么改口味了,特别是那菜香,光他闻着都能感受到浓重的酸味。 暗卫用银针检查了一番,才将菜肴端上餐桌,唤钟延玉醒来吃饭。 钟延玉闻言,抬眸看向他,语气缓和,“你们也先去吃饭吧,不用伺候我。” 暗十三目光落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洁白的天鹅脖颈映入眼帘。 今日天气炎热,但青年身上却穿得厚实,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水。 “那娘娘慢慢吃,有事唤门外的人。”他领着几个人退了出去,暗卫是轮流值班的,即使吃饭也是轮流着来。 钟延玉出了软榻,立马扯开了身上盖着的外套,露出微隆腹部,头痛地揉了揉额角。 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景孤寒解释…… 先前告诉大哥,景孤寒知晓此事,其实也算是骗人的。 他本来是想生个皇嗣,可没成想去战场了才有,到时候该怎么办? 他心绪不宁,也想拖点时间慢慢回京,思考回去该怎么交代,景孤寒才不生气,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 钟延玉万万没有想过景孤寒会跑出京城,接他回去—— 在普松县待了三天,处理完恶瘤,钟延玉便又坐上了马车启程,暗卫和侍卫驾着马车,随从保护,心中却在盘算时间。 陛下应当快要和他们相遇了,应该就是下一个城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的小狗崽,是会汪汪叫的那种 钟延玉掀开车帘看着沿途的风景,那双凤眸带上了些愉悦,这三天他在普松县养得还不错,起码精神头好了不少。 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钟延玉看书也有些困了,躺在马车上,盖着薄毯躺下睡觉。 只是临近中午之时,外面突然乱哄哄的,让钟延玉忍不住睁开了眼眸,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暗卫瞧见皇后娘娘被惊扰,对那些个劫匪更加不好,“是伙劫匪,如今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娘娘还是不要打开车帘了,现场污秽,您好生休息。” 怪不得他闻到些血腥气味,钟延玉红唇微抿。 这几年景孤寒这个皇帝治理得还算不错,大颂风气算好的,这一路上,还是他们第一次碰见劫匪—— “罢了,你们将人送官便好,快入夜了,我们需要快点寻个地方歇脚。”他的话音刚落,目光落在了腹部,眼神柔和,虽嘴上不说,但他其实是期待这个小狗崽的。 他的小狗崽。 会汪汪汪叫的那种~ “娘娘放心,前面不远处就是平林县了,到时候属下找个好客栈让您休息。” 暗十三的语气有些轻快,他昨夜收到信鸽,陛下就赶到平林县那里等着他们。 钟延玉闻言,心是放下了。 夜幕时分,江河湖海浸泡在黑夜之中,不远处的城镇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马车终于赶到了平林县内,暗十三老远就见到了乔装打扮的暗十二,立即跳下来马车,低声询问道:“主子在哪里?”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14节 “我带你们过去,主子等了好一会儿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到?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看到了那些侍卫押着的绑匪,微微皱眉。 他一边与暗十三低声交谈,一边拉着马车朝青风院而去。 “遇见了伙劫匪打劫,这才浪费了点时间。”暗十三看了眼绑匪,随后示意侍卫押着这些人去见官,剩下的人连带马车,都随着暗十二走。 “陛下可担心娘娘了,若不是记着约定,都想骑马去找你们去了。”暗十二是个话痨,一看到暗十三就打开了话夹子,将这一路上皇帝的急切说了个遍。 钟延玉听到动静,睁开了双眼,却瞧见了正准备抱自己的男人,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离京城还有段路呢,景孤寒怎么跑出来了? “朕来接你了。”景孤寒的黑眸带着笑意,他扶钟延玉起来,有些埋怨,“你当初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朕?净知道顾及钟楚荀和钟延清了!” 薄毯一掀开,景孤寒马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对方,“你的肚子?” 青年明显四肢纤细,这个肚子怎么这般大了?! 钟延玉捂住了他的嘴巴,“待会儿再跟你说,我们先下去。”他拿起旁侧的斗笠戴上,遮掩身形。 景孤寒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肚子,难不成是什么疾病?西北那群军医不行,就让宫中的太医看看,可是上辈子延玉没有得过这种大肚子的病,难不成是他的出现改变了轨迹? 他的心中焦急,正想叫暗卫将城中最好大夫叫过来。 “别多想,我没事,这也不是病。”见景孤寒视如大敌,钟延玉不得不安抚性地抱了他一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微隆的腹部,眼神柔和。 “你不是说你喜欢狗崽崽吗?” “轰!——” 景孤寒的脑袋炸了,“!!!” 他打横抱将青年抱下了马车,快速朝暗卫道:“你们快去请个大夫过来!” 他大步进入青风院,将青年安置在床榻上,身体颤抖,艰难开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双黑色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钟延玉,温热的呼吸倾洒在青年的耳垂。 钟延玉的耳朵微红,将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腹部,“先前我不是问你想不想要只狗仔仔吗?正好我大嫂那里有令男子怀孕的引子药,我就吃了颗……” “胡闹!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商量,若是有危险呢?!”钟延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景孤寒打断了。 他的手都有些颤抖,害怕地抱住了人,他们必须尽快回去,平林县的大夫他也不放心,得让宫中的御医好好看看—— 这种诡异的药物,钟延玉怎么吃之前都不问过他一声?! 有毒怎么办?! 正在思索之际,他目光落在了青年的腹部上,又气不打一处来,打了一下青年的屁股。 “回去朕再教训你!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朕商议,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打你?!” 说是这么说,但他那巴掌力道也是雷声大雨点小,都掀不起一点浪花。 钟延玉低垂下脑袋,靠在男人的怀里面,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所措,语气弱了几分,“臣不敢……” “你不要打我好不好?”他难得示软。 景孤寒见状,倒真不敢惩戒对方,何况现在青年还怀着狗崽子。 他无奈地抱紧了对方,低头亲了亲青年的红唇,“朕就是说说而已,若是你出了事,该怎么办?” 他搂紧了人,缓缓解开了青年的衣带,眼神柔和了下来,“朕好好看看你的肚子,别怕。” 钟延玉这次是乖巧了,知道对方还在气头上,不敢激发眼前这只藏獒的怒气,只是微凉的指尖碰到他腹部之时,还是有些惧怕心理。 “在战场的时候,这个小狗崽闹你了吗?”景孤寒低声问道,语气也有了一瞬间的柔软,高大冷峻的男人感受到青年的颤抖,温柔地安抚着青年。 “好啦,朕也不是要惩戒你,延玉别担心。”他微微勾唇,正想再说些什么,敲门声突然响起。 暗卫缓缓说道:“主子,大夫已经带来了,是让人在外厅还是进来?” “直接带他进来!”景孤寒给青年掖了掖被子,放下窗帘,只露出来青年的左手。 好在大颂讲究男女大防,大夫进来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拿了个丝帕搭在钟延玉的手上诊脉。 片刻之后,大夫朝景孤寒握拳行礼,“这位大人,夫人此乃滑脉,看起来腹中胎儿应当快六个月了,就是气血有些亏了,想来太过辛劳疲惫,需要好生照顾,但总体上没有什么大碍,好好养身体便是了。” 闻言,旁侧的几个暗卫瞳孔微缩,他们不似大夫,自然清楚床上躺着的是男是女。 景孤寒听到此言,神色有些紧张,“那需不需要开什么药?这怎么才能照顾好内人和孩子?” 他也不清楚怀孕的人需要怎么照顾才好。 “是药三分毒,夫人如今身体也没到吃药的地步,况且怀孕期间,除却前三个月的保胎,其他药物还是越少碰越好,否则对胎儿也不好,至于照顾嘛……”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瞧着面前男人如此紧张自己夫人的样子,笑了一笑。 “这夫人在吃食上的忌口待会儿老夫写出来,多是保持身心愉悦,偶尔出去走动一番也有助于将来生产。” “还有便是好好休息,切勿太劳累了。” 景孤寒将他的话一一听进去,转头看向了床帘内绰约的人影,眉眼柔和了些许,“有劳大夫了,麻烦你将建议写下来,暗十三你随大夫去帮忙。” 暗十三听到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来,引着大夫去书房写方子,眼神都有些恍惚,娘娘有皇嗣了吗? 他很确定是娘娘是男子之身,怎么就有了孩子呢?而且此事,皇上看着也好像知道。 六个月了…… 那娘娘岂不是在来到战场的时候,都有一个月身孕了?!皇上怎么还允许娘娘上战场?!这可是皇嗣呀! 暗十三脑海中的思绪百转千回,其他知晓此事的暗卫也是大同小异的想法,只是作为暗卫的他们不会多言,即使心中极大困惑,也不会乱嚼舌根,习惯沉默。 内室里面,景孤寒亲吻着青年的脸颊,黑眸带着笑意,“延玉真愿意为朕生个小狗崽?” 他的目光落在青年微隆的腹部,眼眸都是柔情,锋利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交缠的舌尖渐渐分开,两唇相离,钟延玉眼神迷离,无意识地低声软语。 “有都有了,难不成你不想要这个狗崽崽?那生下来,我自己养,你不准碰我的狗崽。” “延玉,这孩子也是朕的,朕怎么会不想要,就是担心你的身体,放心,生下来无论是皇长子还是皇长女,朕都会好好教导他的。” 男人温热的气息打在钟延玉的耳垂上,带着撩人心弦的瘙痒,那双厚实带着粗茧的手不断往下解开青年衣物。 “朕会把这个狗崽崽教导得很乖的……” 钟延玉抬起头,微微推了推男人的肩膀,看着眼前剑眉星目的俊美男人,他白皙的脸颊染上寸寸绯红,晶莹如玉的肌肤也变得粉白。 他压低了嗓音说道:“虽然孩子六个月了,但陛下还是不能乱来,这不是皇宫,我们两个人还在外面呢。” 景孤寒拉住他的手,亲了亲青年白嫩的脸颊,“好,朕不在这里乱来,延玉好好休息,这里离京城也没有多远了,当朕陪你出来散散心好不好?” 他重新给青年弄好衣物,抱着钟延玉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时不时抚摸着少年的肚子,眼神温柔,“朕和延玉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继承人。” 闻言,钟延玉抬眸看向他,靠在他的怀里,眼神诧异,“这孩子还不一定是男是女呢?你怎么就说是继承人了呢?” “只要是延玉和朕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皇家子嗣,皇长女又怎么样?朕照样能将她推上高位。” 话落,景孤寒亲了一口自家的延玉,捏了捏青年的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延玉怀了他的狗崽崽 “朕最喜欢延玉给朕生的狗崽崽了~” 男人哄着青年,又偷偷解开钟延玉的衣带,一边讨好地给自家的延玉揉揉腿,方才听大夫说这样可以缓解腿部的酸麻。 既然不能够多想,那亲亲抱抱摸摸是没关系…… 景孤寒理所当然的想到,然后低下头颅,在钟延玉的红唇索吻,在青年雪白修长难过的脖颈上留下大片红梅。 “景孤寒……”钟延玉脸颊红透,感受到那乱动的手,抓紧了男人的衣襟,眼眸带上了水光,“你放开……” “延玉真可爱,怎么就突然起来了呢?”景孤寒坏笑道,等弄完了青年,又将自己的放到了钟延玉的手上。 “延玉可要好好安抚……朕都想了你六个月了呢……” 夜色沉落,月亮高高挂起,钟延玉的衣衫全无,大片红梅,盖着薄毯躺在男人的怀中。 景孤寒小心翼翼将他安置好,这才出去,到了院子内,看着一排的暗卫,他的眉头紧皱,冷笑一声。 “皇后六个月的身孕,你们这群跟着他的暗卫是干什么吃的?!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自己下去领罚!还有,今夜改装马车,务必要舒适妥帖!” 听到命令,这些暗卫快速下去了。 看来陛下也是今天才知道皇后娘娘有身孕之事,但应当比他们十几个暗卫都要早。 他们快要有小主子了,暗十三出去休整马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低喃了句,“也不知道娘娘怀的是小公主还是小皇子?” 暗十二想了想钟延玉的吃食,“酸儿辣女,或许是小皇子?” “哪里是小皇子?人家说肚子圆圆的是女儿,肚子尖尖的是儿子,先前我见过皇后娘娘的肚子好像有点圆,应该是个小公主吧。”旁侧的另一个暗卫不太认同暗十二的话。 不过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好,他们都要有个小主子了—— 念着钟延玉的身体,这几天景孤寒放慢了回京的脚步,路上也格外仔细着青年,各种端茶倒水,捶腿揉腰的,简直不像是个帝王,仿佛钟延玉跟前的贴身奴仆。 “陛下,你别揉了。” 钟延玉的眼眸带上了水光,窝在景孤寒的怀里面,扯了扯他的衣袖,偶尔男人也有些恶趣味,明知道他身体的敏感,非要碰触揉揉。 景孤寒嘴角微勾,亲吻着青年的红唇,抚摸着手下细腻的肌肤,眼神暗了几分。 “好延玉,让朕摸摸,最近几日瘦没瘦,等今日回到皇宫,朕命御膳房的人给你做好吃的。” 也还要再看看御医,他并不放心那个城镇中的大夫。 毕竟是在赶路,他们的吃食难免有所不周,钟延玉基本吃不下生冷硬菜,也吃不下那些不新鲜的食物,每天就喝点酸梅汤。 景孤寒联想到这,也不折腾青年了,就搂着人,让钟延玉靠在自己的怀里面,减少一点马车带来的晃动感。 “好。”钟延玉软声回答,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也有些困了,见这人没有再乱来,躺在景孤寒的怀里面,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没看见男人柔得快要化成水的目光。 景孤寒给他整理了一下衣物,高大的身影包裹着青年,他轻轻拍着人的背部,让人慢慢安心睡去。 延玉哪里都是好看的,他们青梅竹马,一起度过了十几年,这份情谊不是任何人能够比拟的,是他上辈子太蠢太作,没有意识到延玉的重要性,被他人利用机会害死了延玉。 这辈子,谁都不能够从他的身边将人抢走。 这是他的延玉,如今……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15节 男人的视线落在了青年隆起的肚子上,眼眸滑过一抹亮光,延玉还怀了他的狗崽崽。 喜欢一个人究竟要怎么表达? 是成堆华服珠宝的装点,是稀世珍宝的赠予,是山野万里藏在微风中的欢喜,是翻开书籍每一个字都不是他的名字,却又都和他相关,满书都写着‘想和他在一起’。 钟延玉本就得宠,但这次回来之后,荣宠更盛,景孤寒恨不得将这世间最美好之物全都拿来送给青年,为了装下那些珍宝,连乾清宫都扩大了一倍有余。 “陛下这是怎么了?!最近真是太过宠爱钟延玉了吧?” 翊宁宫内,安太妃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派了婢女前去打听。 她先前是知道钟延玉不在皇宫的,可现下回来了,皇上怎么还不惩戒对方先前囚禁皇帝的做法?还大肆宠爱? 自钟延玉回宫后,她也没有见过对方来请安过,后宫之事还是钟延玉处理,但钟延玉从未踏出过乾清宫一次,就连鲜卑使臣前来大颂求和,钟延玉作为国母也没有出面接待对方。 这其中难不成有蹊跷? 她的眉心一跳,不放心地叫来秋嬷嬷,“你去老身库房里挑些补品,就说老身听闻皇后生病,特意送过去给他补补身体,顺带你打探下皇后到底怎么样了。” 足不出户,又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不像是钟延玉的风格—— 嬷嬷见她眉间忧愁,缓缓说道:“太妃娘娘,皇后安分些也没什么,如今皇宫是陛下掌权,这一年多都是陛下上朝处理政务,就算皇上喜爱钟氏,也不会让他为所欲为。” 钟延玉是不想出门,还是不能出门,这是两回事,都是看景孤寒的做法。 安太妃心中略一着想,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了,“左右你这次过去,打探打探些消息,若是不能出门,陛下怎么会给他如此多的恩宠和宝物,若是不想出门,又是因何不想。” 秋嬷嬷闻言,眼眸微转,领命下去了。 乾清宫内,风和日丽,秀美无比,先前钟延玉养的旺财也在这里安了个窝,正啃着骨头吃饭。 钟延玉的确不爱出去,若不是景孤寒硬要每天拉着他出去在乾清宫的院子内走走,他干脆就窝在内室了。 “延玉,太医说你该运动一下的,以后对你身子也好。” 景孤寒搀扶着青年,眼眸带着丝丝笑意,揉了揉他的脑袋。 果然还是宫里面舒服些,少年都被他养胖了不少,不像是战场那片地区,把他家延玉都养瘦了,如今他瞧着青年腰上的丰腴,都忍不住抱抱。 养胖点好呀,抱起来也软软的,很舒服。 钟延玉凤眸微抬,墨发乌眉,因为孩子,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他的目光落在景孤寒身上,语气淡淡,“微臣还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容易失了皇后的威严,况且不出去也没什么,乾清宫也够大,臣在内室活动便好了。” 闻言,景孤寒有些不赞成,怜爱地抚摸了一下少年的脸颊,“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两个人也逛了不少时间,正准备回去。 琉青领着几个亲信过来了,“娘娘,安太妃派了嬷嬷送礼品过来,非要等你回来,就在乾清宫前厅等着,奴婢好几次暗中打发她离开,她都不走,这可怎么办?” 毕竟是安太妃的人,而安太妃又是皇帝的养母,琉青也不敢对嬷嬷不敬,只能好生招待,可也不知该如何了。 她是清楚公子的性子,这回来快一个多月了,也没出过乾清宫的门,就是觉得腹部微隆的模样,有些不雅。 而且以男子之身承孕,确实容易引起他人非议…… “怕是安太妃派人过来打听本宫消息的。” 钟延玉皱起眉头,看了看自己七个月大的肚子,有些头疼。 见状,景孤寒直接抱起来他,笑了笑,“没关系,朕在呢。”他会保护好延玉还有他们的孩子的。 他朝地上跪着的琉青说道:“好了,你去前厅先招待着人,朕一会儿过去。” 话落,他抱着青年回了内室里。 钟延玉双手抱在了他的脖颈上,那双凤眸意味不明,“安太妃那边,你打算如何做?昔日她可是为了给你求情,都不顾性命跑到我的跟前去了呢。” 他说的是自己成为摄政皇后执掌大权、囚禁景孤寒的那段时日—— 景孤寒闻言,蹭了蹭他的脸颊,将他放在了大床上,“母妃本该死在普陀寺那场疟疾当中的,朕还没来得及谢你当初执意将人接回宫中呢,延玉放心,母妃是不会害你的,她和你的母亲是手帕之交,先前便待你极好。” “即使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没为难过你,况且翊宁宫离乾清宫也不远不近,延玉当真不想与母妃打交道的话,相敬如宾便好了。” 他揉了揉青年的小手,记着太医说过延玉不能够着凉的话,给人盖好薄毯。 “我知道了,陛下先去看前厅的嬷嬷吧。”钟延玉有些困倦了,他的眼皮都有些沉重。 景孤寒最后亲了亲他的红唇,这才不舍地离去。 延玉还怀着他的宝宝,这几个月辛苦了,他是不会给任何人机会打扰到延玉的,即使是他也不能。 前厅内,嬷嬷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原因是看着琉青去而复返,也没有领着钟延玉过来这边。 “嬷嬷见怪,皇后娘娘本想亲自过来接安太妃的送礼,但奈何身子实在不适,起不来床,还望嬷嬷回去跟安太妃说一声,皇后娘娘向她问好。”琉青行了个礼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哪怕你喜爱皇后,也不该让对方凌驾于皇权之上 “皇后娘娘到底得的什么病?在乾清宫养了这么长段时间?” “既然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起不来床,那老奴进去看那么两眼,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又如何?安太妃十分惦记皇后娘娘,特地派老奴过来送礼,看望皇后娘娘,老奴总不能违了安太妃的命令,琉青女官,你说是吗?” 既然钟延玉起不来,那就她过去! 老嬷嬷是人精了,知道该怎么说话,她一个老奴才自然轮不到见皇后娘娘。 可用着安太妃名头呢? 安太妃可是太妃太后!皇上的养母! 琉青连忙解释,“皇后娘娘这是寒疾发作,现下已经睡着,嬷嬷进去恐怕会打扰到娘娘,要是不小心过了病气,再传给嬷嬷和安太妃娘娘就不好了。” 闻言,嬷嬷的眉头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都不是傻子,她哪里不知道这番话不过是琉青的说辞? “琉青女官这话说得,老奴就是把老骨头了,这点风寒算什么,老奴就希望着能够见皇后娘娘一面罢了,不过就是一眼,远远地瞧着都不行吗?” 琉青头皮发硬,她在宫中几年,的确比不上老嬷嬤的牙尖嘴利,更令人为难的是这位嬷嬷所代表的安太妃。 她感觉到了压力,只能嗫嚅道:“嬤嬤,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现下确实不宜相见,不如您改日再来?” “届时皇后娘娘也会去探望安太妃,其实不用着紧着这一天两天的。” 安太妃先前不是没叫人来过,只是都见不到钟延玉,这才叫了自己的贴身嬷嬷过来,否则她今天哪里会如此逼人? 秋嬷嬷心知肚明。 这种拖延的伎俩对她毫无用处,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看到一身黄袍的皇帝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神色一惊,立即跪下来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瞬间,前厅内的奴才都跪了下来。 景孤寒眉眼冷峻,含着暗光的眼眸扫过众人惊慌失措的举止。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林嬷嬷身上,抿了抿唇,“你们都先起来吧。” “谢陛下。” 秋嬷嬷在景孤寒小时候照顾过他一段时间,她过来的时候是挑着皇帝在御书房之时,怎么陛下却从乾清宫里面出来了? 她的心头困惑,脸上却不动声色。 “皇后已经休息了,当下不便打扰,正好朕要去一趟翊宁宫看看母妃,秋嬷嬷便领着朕过去吧。”景孤寒缓缓说道。 林嬷嬷闻言,眉心一跳,知道陛下这是打算护着钟延玉了。 但她不明白不过就是想见一面罢了,皇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联想到景孤寒这么久都在乾清宫,难不成对方将钟延玉给处置刑罚了? 她的心思转了一圈,脸色未变,恭敬答道:“陛下说的是,太妃娘娘也格外想念您,您过去肯定让太妃娘娘欢喜。” 景孤寒随她走一路,琉青等人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翊宁宫内,安太妃正等着嬷嬷的消息呢,哪知道等来的却是景孤寒和林嬷嬷一道回来。 看见景孤寒,她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她今日得到的消息是景孤寒还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况且她看嬷嬷的眼神暗示,情况好像不太妙? “陛下怎么有空过来这边了?”她笑着迎了上去,正准备行礼。 景孤寒扶起人,面容冷峻,“母妃不必多礼,你坐着就是,只是想着国事繁忙,没怎么来看过你,便想来探望探望你,听说前几日您不小心中暑,现下可好些了?” 男人身形高大,一身玄黑色龙袍更衬得他格外威严肃穆,眉眼间隐隐带着先帝的影子。 “多谢陛下关怀,老身已经没有大碍了,况且您还派人送了这么多些解暑的东西过来。”安太妃笑了笑,揽着人的手起来,然后同他一起坐在高位上。 “夏台、夏竹,你们快去准备些上好的山楂糕还有鸡汤过来。” 这些是景孤寒从小爱吃的,安太妃记得很清楚,就是这次景孤寒突然过来,她没有准备,现下令贴身宫女下去做需要些时间了。 “母妃不必如此的,儿臣只是想跟您说会话罢了。”景孤寒眉眼柔和了不少,低声说道。 他知道安太妃对自己的好,比起他的生母,连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比苏眉冰待他好。 一时之间,他心中格外复杂。 重生以来的这段时间,他也好生安置安太妃,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便任由她去了,但安太妃却是个懂规矩的,很少麻烦他。 上辈子安太妃是没有回过皇宫的,他心有芥蒂。 安太妃在普陀寺为皇家祈福,在八年后感染了疟疾早早去世,这一世安太妃还在,他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待他好的母妃。 女人的额前已经有了白鬓,眼尾处带着鱼尾纹,那双眼神却是含笑的,精神矍铄,“陛下爱吃便好,边说边吃,也不耽误事情。” 景孤寒抿了抿唇,“今天,朕陪母妃一起用午膳便是,近来延玉身体不适,恐不能来向母妃请安,还望母妃见谅,乾清宫物件不少,您也不必过多关心延玉。” 安太妃闻言,皱起眉头,看来秋嬷嬷是在乾清宫撞见了陛下。 “陛下,那您打算如何处置皇后?”她捏紧了手指,神色微动,联想到素娘,又想到钟延玉所做之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拿钟延玉怎么办才好。 钟延玉千不该万不该将手伸到皇帝的身上—— 安太妃着实气愤,但若是寒儿要重惩钟延玉,她也有点于心不忍。 “延玉本性良善,他永远会是儿臣的皇后,朕希望母妃把摄政一事翻篇,不要为难延玉,毕竟儿臣也只有这么一个皇后。”景孤寒缓缓说道,眼眸沉沉。 安太妃闻言微怔,神色带上了不赞同,倒是也没想过景孤寒这般不计较。 “陛下,虽然你喜爱皇后,但哪怕不重惩,也还是要小惩大戒的,钟延玉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你不该……至少不该让对方凌驾于皇权之上。”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16节 无论如何,不能让钟延玉越过了皇权的威严。 这毕竟是景家的天下—— 景孤寒喝了口茶,笑着点头:“朕给他禁足了三个月的时间,闭门反省,朕会好好教训他的,母妃这段时间也不用派人过去探望延玉。” 他家的延玉如今正金贵着,肚子里还有他的狗崽子,青年也不爱出门,刚好可以顺着他的意思。 安太妃见状,怀疑这几个月钟延玉不出门的原因,难不成是景孤寒在乾清宫的惩戒太深? 她想到此处,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补充一句,“陛下心中有数便好。” 清冷的院落中,江心月也知晓这几个月钟延玉不曾出门之事,她的眉头轻轻皱起,将手上的茶倒掉,随后关上了窗户。 “嬷嬷,你可有打探到乾清宫那边的消息?” 站在她跟前的赫然是当初救走她的老妇人,头发花白,背脊佝偻,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和宫中大多数老妪一般,半点都不引人注意。 若不是江心月从匈奴汗王部下得知,也不晓得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老女人,在皇宫中潜伏了三十多年。 “皇后娘娘好似得了病,太医院的人天天都过去乾清宫,还有御膳房供给给乾清宫的饭菜,口味也大变了。” 老妪的声音有些嘶哑,那双浑浊的眼眸望向江心月,语气里带着些警告。 “江姑娘,您如今在皇宫也有段时间,别忘记了承诺汗王的事,否则这个月底的解药,您就别想要了。” 对上女人瘆人的目光,江心月后背出了点冷汗,勉强扯出来丝讨好的笑,“嬷嬷,我这不是在努力嘛……况且也有了点成果……” 嬷嬷语气沙哑而阴冷,“别忘记你的性命还捏在帕宋将军的手上,若是再不赶快抓到些有用的消息,有得你瞧的。” “笃笃笃!——”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嬷嬷的话戛然而止,瞬间又恢复成了那幅沉默寡言、畏畏缩缩的模样。 “新月儿,叫你打的水呢?你在干什么?!” 汗珠儿敲门未见回应,不耐烦地直接打开房门,却见江心月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气更是不打一出来! “我叫你去挑水准备烧茶,你在这里干什么?!” 江心月挑眉看她,“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以为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进了皇宫,这个女人还想要有大小姐做派? 她拿着帕子微微勾唇,“皇帝是喜欢喝鹤鸣茶,但这泡茶手艺没个一两年学不下来,你有这般耐心学?还不如富贵险中求,到皇帝的榻上去,毕竟如今皇帝可没有个皇嗣呢……” 说到后半句,女人的语气低了几分,汗珠儿却不上她当,畏惧道: “先前的流朱儿不就是对皇帝用了魅惑手段,双手双脚都被砍去,丢回了匈奴邦王那里嘛,景孤寒哪里会这般容易上当,要是真这般容易,你怎么不自己去做。” 这个女人终于机灵了点,江心月抬眸看了她一眼,而那名老嬷嬷早就从窗户处偷偷离开。 江心月冷声说道:“起码流朱儿差点就成功了,而你呢?难不成还真的要在这皇宫待到死或者被皇帝打发回匈奴,到时候给你的父兄带来耻辱吗?!” 被大颂退回去的匈奴女人,意味着失去了贞洁,即使帝王没有宠幸她们,可没有人会听她们的解释。 到时候她们的家族还会接受这种被退回来的女子吗? 更多的是送给她们一碗毒药…… 哪怕匈奴族开放,可以没到那种不计较女子贞洁的地步!?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的孩子,会成为知书达礼的人 汗珠儿恼羞成怒,瞪了她一眼,“这是我的事情,于你何干?!你只要把煮茶的手艺教给我就好了!” “你当自己还是邦王的妹妹?!我不教,你给我滚出去!”江心月语气冷若冰霜,毫不客气的讥讽,单手指着房门,让汗珠儿出去。 她下个月的解药还没有着落,如果没有那位老嬷嬷的解药,她就会全身溃烂而亡。 江心月没时间和这个蠢女人掰扯,她们本就不是一路的人,她最厌恶的就是汗珠儿这种人,仗着家世出身好,为所欲为,毫无顾忌,胸无大志! 而她却需要费尽力气才能站到和她同等的位置! 汗珠儿冷哼一声,“你不过也就是个纸老虎罢了,嚣张什么呀?有你求我的时候。” 她讥讽完对方,才肯离去。 乾清宫处,景孤寒方才回来,就看到床上午休的温软爱人,目光缱绻,他小心地给青年调整睡姿,然后躺在他的身侧,确保枕在他臂膀内的青年能够睡得舒服,才阖上了眼帘。 直到下午时分,天边只留下些落日余晖,钟延玉才缓缓醒来,一眼就感受到了不对劲。 方才他睡觉时候就有察觉,旁边好像有个小暖炉,也不热,温度刚刚好的样子,他就抱了过去。 哪知道是景孤寒—— 景孤寒睡眠浅,钟延玉一有动静,他就醒了,他坐起来,见钟延玉起身,给他后背垫了个小枕头。 他目光落在青年的脸颊上,又见他眉头皱起,立即伸手给钟延玉揉了揉小腿。 “是不是腿又麻了?” 景孤寒心疼地搂紧青年,亲吻了下青年的脸颊,眼神温柔,“延玉下次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青年肤色雪白,依偎在男人胸膛,微微凌乱的乌发翘起几根小呆毛,他的衣服松松垮垮的,露出线条优美的肩胛骨。 “我没事,就是累了而已。”钟延玉打了个呵欠,声音略带沙哑,趴在景孤寒的怀里面,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景孤寒冷峻的眉眼软化了不少,低下头亲了亲少年的脸颊,“辛苦延玉了,等这个小狗崽子出来,朕一定好好教训他。” 他抚摸上青年隆起的腹部,迷恋地看着青年的红唇,再次勾勒,“好延玉,这个小狗崽肯定累坏你了,让朕好好揉揉你,教训教训小狗崽。” 正说着话,青年的肚子紧缩,好像从里面被踢了下。 景孤寒放在钟延玉肚子上的手一顿—— “你感受到了?”钟延玉凤眸瞪圆,看向景孤寒,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忍不住揉了揉。 “宝宝?” “宝宝踢你了。”景孤寒语气里面带着些惊喜,他也是喜欢孩子的,特别是他和延玉的孩子,就算是会汪汪叫的小狗崽,那也一定很可爱。 这个小狗崽,一定也很像延玉,小小个的,他会好好把小延玉给养大的。 “宝宝如今都七个月大了,肯定会踢人了。” 男人的话语十分笃定,他问过太医了,然后又抚摸起来青年的肚子,“延玉,你想好要给我们的宝宝起什么名字了吗?” 钟延玉内心柔软,“大名你来取就好了,小名就我们来想想,我听父亲说了小名贱容易养活,我们家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大的。” 景孤寒微微挑眉,抬头对上青年的目光,眼神戏谑,“要不然叫勾勾?” “是勾勾,勾金美玉的勾,多为品德美好,珍宝之意。” 谐音:狗狗—— 钟延玉气得打他,他怎么看不出男人的小心思?! “你是不是还记着小狗崽,这可是我们的孩子!” 他已经确定了,生下来一定是像自己,不是小狗崽崽哒! “不要,我就喜欢小狗仔,延玉必须给我生个会汪汪叫的狗崽子。” 景孤寒痴缠起来青年,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面,往着青年的腹部抹去,没了那层衣服的阻隔,皮肤的细腻温软完全展露。 钟延玉眼尾发红,想要阻止,却有心无力,“景孤寒……你不准太过分了……我生小狗崽,那你不是要丢面子吗?” “小狗崽怎么会丢我的面子,难不成延玉不喜欢小狗崽吗?是我这个大狗狗这几天没伺候好延玉?是不是前天交公粮不够?” “没关系,今天我给延玉补上……” 内室床榻的气息突然变重,只听道低低压抑的喘息。 狗崽子的小名在景孤寒“威逼利诱”下达成了。 钟延玉还想要挣扎一番,被景孤寒的“贱命好养活”“勾金良玉之意”诱哄了下来。 度过了一个荒唐的下午后,钟延玉醒来之时,都有些饿了,他身上都是大片的红梅,眼眸微红,身体发软,乌发散乱地披在后背上,像是只妖精。 景孤寒将他抱了起来,心尖微动,给他穿上了件薄衣,“我让人弄好了饭菜,延玉吃点好吗?” 钟延玉还有些困倦,闻言点了点头,“不要让人看见我,不好看。” 景孤寒闻言,不由得ban笑了笑,他家延玉素来注重自己在外的形象,他当然会维护好对方作为皇后的威严和名誉。 当然,他也不想让旁人瞧见这么软乎乎、可可爱爱的小延玉。 他亲了一下青年的脸颊,“延玉放心,等宝宝生下来,你很快就能够恢复了,我已经让太医院的人都准备好了。” 乾清宫内的物件和吃食无一处不精美,连看门的旺财都被特地整治过一番,适合钟延玉养胎。 闻言,青年抬起头看了他一下,拍了拍人的手,“你放下我,我要吃饭了。” 他自己有手,用不着景孤寒的投喂,他希望这个人自觉点。 “宝宝也很饿了,你别耽误了他吃饭。”他坐到了椅子上,那双眼眸亮晶晶的,揉了揉自己的腹部。 他的小勾崽~一定超级可爱~ “嗯,延玉多吃点。”景孤寒给他夹菜,揉了揉青年的脑袋,眼神柔和。 月色西沉,无数黑点连接起来暗夜,天空依旧一望无际,但是月色明亮。 内室里,景孤寒正处理着奏折,钟延玉也不打扰他,在一旁弄着小小的鞋子,先前他跟琉青学的,这小孩生下来的第一双鞋子,该是由生母在孕期做好的,等到宝宝满月的时候穿。 钟延玉不知道小孩的脚有多大,便做了可以拉伸的样式。 而窝在肚子里面的小崽子也感受自家爹爹的期许,小小踢了一下肚子。 他会是个乖宝宝的~ “他踢我了。”钟延玉惊喜地说道。 景孤寒立马伸出手过来摸摸,却再也没有动静了,不由得皱眉,“这个小狗崽子是不是针对我?” “才不是,他还小呢,你以后不准欺负他。”钟延玉拍掉了景孤寒的手,有些防备地看着他,“不准欺负我的宝宝,我以后可是要教他诗书礼仪的。” “你连以后都想好了,那延玉有没有想我?你都有小勾勾了,那我的小狗崽呢?延玉再给朕生一个?” 景孤寒戏谑地拉着青年的手,黑衣撩人,目光扫过青年脖颈上残留的红痕,眼眸带笑。 “我不要,你答应过我就生一个的。”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17节 钟延玉闻言,气恼地掐了他一下,“你不准这样!”这么能乱说话呢,他给自己承诺了的。 两人吃完饭又玩闹了一会儿,最后以钟延玉将景孤寒压制在床上告终,青年笑得正欢,按住景孤寒的手,嘴巴都是翘的,“让你今天下午欺负我,这下知道错了吧?” 景孤寒留情,瞧着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腰肢,钟延玉的腰一软,又被男人起来抱在怀中。 “我知道错了,那多谢延玉照顾朕了,等宝宝生下来,朕就天天带你出去玩。” 不带这个小狗崽,就带他家延玉,等到小狗崽成年之后,就把这堆政务丢给他,他和延玉一起玩。 月末的尾巴被抓住,转眼就是待产期。 太医院内,江心月眼眸沉沉,偷偷混进了整理药材的队伍里面,她穿着太监的衣服,低着脑袋,混迹在一群陌生太监内。 不似那些普通匈奴女人,她早在皇宫做了好几年的宫嫔,还掌过后宫大权,自然知道哪里有漏洞。 近日乾清宫老是召见御医,甚至一天多的时候还叫了两三次,得益于老嬷嬷,她还知道乾清宫进了几个老人,好像还是产婆…… 好端端的,乾清宫为什么会来产婆,除非是有人需要生产? 景孤寒宠幸了谁,还需要藏到乾清宫内,钟延玉怎么会同意?两个人之间不可能没有隔阂,她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怪不得这几个月没见到钟延玉,他怕不是气疯了吧? 江心月只要一联想到钟延玉吃瘪,心中就格外顺畅,她这次潜入太医院,就是为了打探情况,产婆都到了,看来那个女人的产期快来了,总得喝点辅助药物才是。 而内室里面,柳太医正盯着火候熬药汤,旁侧的药童给他递上东西,“柳大人,这些事交给小人就成了,怎么还要劳烦您来做?” “这是给皇后娘娘熬的药汤,马虎不得。”柳志的神色严肃。 整个太医院上下只有他们这几个太医知道皇后娘娘的身体状况,寻常这些药童是不知晓他们开的什么药,药汤也是要经过他们几个人的手,层层斟酌商议才定下来方子。 钟延玉毕竟是国母,又以男子之身孕育,未免太惊世骇俗,皇帝不发话,他们绝不能透漏任何口风,否则他们就是人头落地!?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小狗崽子挺会欺负延玉,等他出来朕揍一顿” 柳志沉默不言。 药童年纪小,好奇心旺盛,忍不住多想了些。 往日哪怕是皇上生病,他们这些药童也要经手,整理方子和药材给太医的,可这次他们药童却不知半点消息。 太医们统一说法都是皇后娘娘寒疾发作,需要医治。 可若是寒疾而已,又为什么不让他们这些药童接触? 先前皇后娘娘寒疾又不是没有发作过,药还有次是他熬好的,再端给诸位太医过目的。 “柳太医,皇后娘娘的病情很严重吗?你们怎么都不开口说话呀?” “别乱打听,这不是你能够问的。”柳志斥责了句,拿出来药渣,“你端出去倒掉,别让人瞧见了。” 闻言,药童拿着药渣出去,来到后院,正准备倒掉。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药渣上时,突然又有了想法…… 他跟着柳志学习医术,柳志又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御医,他自然懂得药理,立即翻看起来这些残留的药渣。 他拿手捻起来放到笔尖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很快认出来其中的五味药材。 药童结合在一起,目光惊疑不定,这不是怀孕的人要用的药吗?还是在生产最后几个月才用到的。 乾清宫有人怀孕了?是谁?!联想到皇帝这几个月对乾清宫格外的关注,甚至还亲自发话,这无非就是龙种! 药童为自己心中的这个猜测吓到了,皇帝把这个怀有龙种的女子藏在乾清宫,那皇后呢?他不可能不知情,难不成皇后娘娘默许了这个龙种和女人的存在? “这位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江心月在对面整理药材之时就看见了药童从太医熬药处走出来,寻了个借口一路尾随过来,如今看他神色惊惧,手指上捻着药渣…… “这位大人怎么来这里查看太医的药?不知这药是什么药物,不如奴才前去问问太医?若是重要的话,还是按照规矩来吧。” 江心月料定这人是偷偷查看,就想要威胁,作势要进去禀告。 药童立即拉住了人,要是太医们知道了他的行为,他这药童的好差事就别想做了,保准被管事者发落到辛者库去,做那些累死人的活。 “别说,这位小公公,我就是好奇看了看,又没做什么,这点小事情哪里用得到禀报到太医跟前去。”他连忙拦住了人,“你别多此一举了……” “安太妃最近有些担忧乾清宫那位的情况,不知这是什么药?” 江心月说出来了她的目的,但药童一心想着别丢了这份差事,又听她是安太妃的人,而安太妃又是景孤寒的生母,总归不会害了皇嗣的…… 于是,他压低了嗓音,委婉说道:“民间孕妇在快要生产之时,都喜欢喝些助产药汤,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看来乾清宫真有个孕妇准备生产了,怪不得最近景孤寒一脸喜色,老往乾清宫跑,连养心殿都快落灰了,这个孩子十有八九就是景孤寒的。 女人捏紧了手指,眼眸暗沉了几分。 “多谢大人,奴才今天就是如厕路过此处,什么都没看见。”江心月垂下眼帘掩盖眸中冷意,告退下去了。 若是龙种,那么这个孩子一旦出生,景孤寒和钟延玉势必会产生裂缝,她想到此处,差点都笑了出来。 钟延玉也不过如此,就算是她死了,景孤寒为他遣散后宫又怎么样? 钟延玉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景孤寒宠幸他人,还和那个女人有了孩子? 她决定静观其变,乾清宫现在就是个铁笼子,景孤寒十分重视龙种,她是进不去的。 等到那个女人生产完,她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位手段如何,可以的话,甚至和她联手将钟延玉掰倒也不可…… 女人垂下眼帘,又充作太监回去前面整理药材,很快便寻了个借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地。 汗珠儿在江心月的院子内没找到人,心中疑惑。 她看了看太阳,不禁嘟囔了一句,“新月儿这死丫头到底跑哪里去了?” 快到了用吃晚饭的时间,她只能先回去了,而在她走后,江心月看了看方才屋顶的位置,才从一棵大树后面出来。 她拧起眉头,最近汗珠儿老是三番两次来找她,而她身边又跟着监视的暗卫,很影响自己的活动,搞不好还要暴露自己。 她思索了一番,看来得尽快解决这个女人,别让对方耽误了自己的要事。 乾清宫内,稳婆们战战兢兢,不敢多看一眼高座上的俊美青年,这殿内温度适宜,但她们的后背却冒出了身冷汗。 稳婆们都是给大户人家接生过的,懂规矩守礼仪,手艺又熟练,和一般稳婆不同,在京城当中也算小有名气,她们也都互相认识,见过不少大户高门的腌臜。 一个月前,有人出了高价找她们,抵不过那高额的佣金,她们都动了心。 本以为这不过又是一户高门大院的腌臜,也准备只安安稳稳做好接生之事便好,但她们却被这雇主带到了皇宫…… 她们心中惊骇无比,但还是有规矩的,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亲自警告,她们面上虽稳了下来,但心中却是在猜测,她们要接生的该不会就是皇嗣吧?! 皇帝宠幸了哪位女子?她们都只听过大颂后宫也就位男皇后…… 在被人领进乾隆宫后,她们的目光落到那清冷无双、腹部隆起的男皇后上时,终究是失了仪态。 钟延玉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一排忐忑不安的中年妇女,侍立在侧的琉青给他递上人参汤,低声说道: “娘娘,这些都是陛下选的可靠稳婆,这一个月都会住在乾清宫的偏院,等着皇嗣诞生。” 闻言,钟延玉眼眸沉沉,轻轻吹了下人参汤道:“你们在后院安分些,今日之事不可说出去,若是一切顺利,你们自然有赏,但若是出了点意外……” 说到此处,他眼眸寒光一闪—— 产婆们连忙跪下磕头,惶恐应声,“民妇必定竭尽全力,保护皇嗣和娘娘的安全!” 钟延玉挥了挥手,琉青会意,立即领着这些人下去了。 产婆们的脚步都有些不稳,缀在宫仆身后的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压不住眸中的害怕和惊惧。 这个皇帝怎么的?!竟然把个男皇后搞大了肚子,她们简直闻所未闻! 处理完政务的景孤寒打了个喷嚏,然后放下朱笔。 旁侧公公连忙道:“陛下,车辇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是去乾清宫吗?” 景孤寒点了点头,抬步就走。 一行宫人太监连忙跟上。 最近陛下处理完政务,雷打不动就是去乾清宫看皇后娘娘,要不然就是偶尔去看看安太妃,他们都习惯了。 钟延玉这两个月来身体有些不方便,但毕竟他本质上还是个男人,也不想支使其他人来伺候他,他受不了别人对他动手动脚。 这不刚自己揉了揉小腿,就听到了外面参拜皇帝的声音传来,他抬头看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高大冷峻的男人快步流星,暗袍上的鎏金龙纹栩栩如生,眸中盛满担忧。 景孤寒见他伸腿,自觉地上前去揉了,“延玉,今天宝宝闹你了吗?” 钟延玉被他揉得舒服了,微微眯起来眼睛,“还好,不过你找来的那些人,排查清楚了吗?” 他说的是那些稳婆。 景孤寒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让些不知底细的人混进来,若是她们这些婆子敢害你和孩子,她们的九族也不用留了。” 闻言,钟延玉这才稍稍放下心。 景孤寒又凑过去亲他,搂着他的腰肢发问,“延玉,先前我去找钦天监算了卦象,觉着几个名字吉利,都写在册子上了,到时候你看看喜欢哪个,等孩子出来,是男是女我们再在其中选。” 钟延玉抬眸看他,“你倒是聪明了。” 景孤寒黑眸含笑,拉住青年的手,“嗯,那延玉怎么奖励朕?” 这狗东西还学会讨要东西了? 钟延玉撇了他一眼,哼唧了声,“陛下真是说笑了,你想要什么底下人不都巴巴送上来,臣有什么东西能奖励您呢?” 他想要收回来腿,雪白修长的玉腿却还是被景孤寒牢牢地抓在手中,男人眼眸带上了别样趣味,勾着青年的衣带,也不解开…… “这东西只有延玉能够给,别人可拿不了给朕,现下延玉不能,便先欠着。”景孤寒的手心火热,正缓缓抚摸着青年的腹部,眼神温柔。 “这小狗崽子倒是挺能折腾延玉的,等他出来长大了,朕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听到这话的小狗崽胡乱造作,父子连心,惹得钟延玉腹部紧缩,脸色一白,按了按景孤寒的手。 “你别吓宝宝。” 景孤寒察觉他神色不对劲,立马将人抱到了床上,知晓肯定又是这个小狗崽子作怪,孩子还没出来,他倒是先气着不少回。 这个狗崽子果然只能要一个,多来几个的确会气死人! “延玉,还好吗?朕去叫太医过来。” 景孤寒言罢,就想要起身离开,却被钟延玉拉住。?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18节 第一百四十六章 狗崽崽出生 “这点小事情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能次次请太医过来?不过就是孩子乱动而已。” 钟延玉拉住了人,觉得自己躺一会儿就好了。 景孤寒陪着他,坐在床边心疼地揉了揉青年的脸颊,想到太医说的可以缓解这种疼痛的穴道,立即给他揉了起来。 “延玉很难受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钟延玉躺了一会儿,其实已经好多了。 听到景孤寒的话,他有些别扭地歪了歪身子,“宝宝其实很乖的,你别多想,也过来休息吧。” 他在床上腾出一小块地方,景孤寒见他脸色缓和了许多,这才稍稍放下心,躺了上去抱住青年,闷声道:“延玉不用担心我。” 孕妇忌忧思。 钟延玉靠在他的胸膛,听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微微叹息了一两句,“你也别太累了,到时候累倒了身体,我可没时间再照顾你了。” 景孤寒闻言笑了笑,抱紧了人,小心地揉了揉钟延玉的肚子,“嗯,延玉有宝宝了,还是朕来照顾延玉吧。” 他的眉眼柔和,眼神温柔。 “倒也不是,夫妻间本来是互相扶持的……”钟延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有些困倦了,最近也睡得多。 最后,他凑过去讨好地蹭了蹭景孤寒的脸颊,手摸上了他下巴冒出来的青茬。 “宫仆怎么都不会好好照顾陛下,等会我给陛下弄。” 景孤寒揉了揉青年的脑袋,看着他逐渐阖上了眼帘,忍不住嘴角微勾。 夜色苍茫,钟府之内,临白亦揉了揉自家小奶娃的小手,“涂涂都一岁多了,什么时候会说话呀?” 坐在旁边的钟延清闻言,看看自家的小兔崽子,还在傻呵呵地抓着自己的腿玩,摇了摇头表示,“没这么早吧,一般都是两岁才能说话的也有不少孩子。” “咿呀!”小奶娃葡萄般的大眼睛看向自家父亲,他的小手伸出来,想要抓钟延清,就是太短了,只能乱抓。 “咿咿!”两脚兽过来! 临白亦看着他乱动,怕他出事,在护栏旁护着他。 钟延清看着这小兔崽子都坐起来了,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上前抓住了他不安分的hela小手,“小兔崽子,别老是折腾你爹爹。” 涂涂:“咿呀咿呀呀~”人家有名字,叫涂涂,不叫小兔崽子! 小奶娃挣脱出钟延清的手,直接抱住了旁侧的临白亦,气呼呼地告状,指着钟延清咿呀呀。 他坏!老是叫人小兔崽子! 临白亦揉了揉自家涂涂的脑袋,嘴角含笑,“你别逗他了,他还小着呢,现下不懂事,你也别老是这么叫他。” 钟延清看了看又窝在自家媳妇怀里面的小兔崽子,皱起眉头,这小东西怪黏人的,怎么老是缠着临白亦? 送去父亲那边去吧。 反正父亲喜欢孙子。 他又想到宫里面的钟延玉,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日子,自家弟弟的孩子也快出来了吧。 钟楚荀也在担忧,他将兵符装上了木盒,眼神冷淡,命自己的亲信过来,“将这木盒送进皇宫里,交到玉……皇帝的手上。” 他的语气顿了顿,终究是话锋一转,他这是在求景孤寒的照顾,延玉要是生下个孩子,他怕景孤寒会更加忌惮钟府。 权势滔天,又独揽兵权,连唯一的皇嗣都是他们所出。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允许有他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他老眼凌厉,若是放权能保延玉一命,让景孤寒放过钟府也好。 春天万物生长,耕耘方才开始,景孤寒也更加忙碌了。 钟延玉平日里呆在乾清宫内,后宫之事不会出面。 他有些担忧底下人心不安,好在有锦衣卫震慑,那些人还闹不出来什么花样。 钟延玉正喝着汤药呢,就在这时候感觉到了一阵腹痛,脸色瞬间变了,他以为是寻常孩子闹腾,可是这痛越来越剧烈,让他脸色苍白。 外面本来晴朗的天气,突然暗了下来,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雨。 景孤寒正在皇城之外的普陀寺内为春耕大典祭祀送福,而等祭祀完成,天空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春季虽有晴朗,但多雨连绵,景孤寒这次因为春耕出来,有所计划,本打算只祭祀一上午的时间,他担忧皇宫里面的情况。 “方才出宫之时,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在乾清宫好好看着书呢,旁边又有琉青女官看护着,左右不会出事的,陛下放心。”贴身公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分明是皇宫的方向,立马明白皇帝心系何处。 此时钦天监也走过来了,鞠躬行礼,“陛下,依臣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道路艰险,不如我们等到雨停再回去?” 景孤寒心绪不宁,但也知道此时不利于队伍行走,闻言只能点了点头,“那等等雨小些再回去吧。” 乾清宫内—— 宫人步伐凌乱,急匆匆地处理血迹,所有太医几乎都集中在了这里,产婆更是一盆盆血水地端出去。 “皇后娘娘,你撑着点。”这还算是稍微稳重些的产婆,其他的产婆则早就是脸色苍白。 她们看得出来,钟延玉隐隐有了血崩的前兆。 这一胎,危矣! “皇后娘娘,你喝点人参汤,一定要撑住,不能够昏过去。”许太医也有些害怕,钟延玉一死,那他们这满殿的人就别想活了,他强行打起精神,让琉青喂钟延玉喝下。 浓重的血腥味掩盖不住,柳志和其他几位太医都探讨过突发状况,钟延玉自小体虚,不似钟府那位身体强健,连平日里面的吃食都要精细。 “几位同僚,陛下去普陀寺祈福还未归来,哪怕传去消息,一来一回也需要半天时间,现下紧急情况,陛下曾言若是只能二者取其一,须护皇后娘娘周全,还望各位同僚下手之时,知晓轻重。” 柳志是拉着这些太医到屏风处说的,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脸色有些难看。 哪怕保下来皇后,可是皇嗣没有了的话,皇后娘娘身心俱伤,景孤寒也必定会怪罪他们…… “救下皇后娘娘,我们还能活,不过是受些皮肉伤,救不下皇后娘娘,不止我们,连家人都要受到牵连。” 柳太医严肃郑重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御医面色凝重。 内室里,钟延玉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水中一样,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产婆一直让他撑住,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晕过去,咬着牙,强撑着胸中的那口气。 几个太医商议完方案,匆匆回来,展开了救治。 “娘娘,陛下还在普陀寺那边祈福,您一定要撑到他回来!” 柳太医激起青年的求生欲后,拿出来一小把锋利的小刀,眼眸犀利,煮沸旁侧的麻药,几个太医也在给他打下手。 产婆则是给钟延玉擦汗,琉青瞧着这阵仗,吓出来一身冷汗。 紫色的闪电砸了下来,引起一片火花,景孤寒在普陀寺处走来走去,始终不安,直到看到了冒着大雨前来此处的暗卫,心中的不安成了现实—— 随着乾清宫中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钟延玉昏死了过去。 每个太医的手上多多少少沾了些鲜血,只有一个太医去照看皇嗣,剩下的人都在抢救生命垂危的钟延玉。 “是小皇子,小皇子呐。”倒是几个产婆凑在一起,将小孩洗干净包裹起来,小心看护着,刚出生的小孩像是只猴子,小小的手握成拳头,也没有大人的一个手指头大。 暴风骤雨,电闪雷鸣,太医等人不敢大意,乾清宫里的炭火烧得旺,他们却出了一身冷汗,好不容易才将钟延玉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马蹄飞奔在泥路上,景孤寒的全身被雨水所淋湿,眼眸沉沉,硬是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回了皇宫当中,他下了马立即朝乾清宫跑过去,暗卫和锦衣卫缀在他的身后。 安太妃的贴身嬷嬷途径之时,见到了这一大群人,心中困惑。 “不是说陛下最迟也要今天下午回来吗?这中午过去才没有多久呀?” 旁侧跟随着她的宫女回了句,“不知道是不是乾清宫出事的问题?今天陛下去普陀寺祈福没多久,所有太医都急匆匆去了乾清宫里面,一队队侍卫将乾清宫包围起来,还不许外人进去。” “连洒水宫外走廊的太监都被赶走了。” “奴婢只听到御膳房的人说,中午乾清宫那边都没有传午膳,倒是让他们熬了不少的人参汤。” 闻言,秋嬷嬷的眼神暗了暗,猛然想到了那些产婆,狐疑道:“难不成是躲在乾清宫的那个女人生了?你派人盯紧些那边的动静。” 宫女应了一声,秋嬷嬷也匆匆赶去翊宁宫跟安太妃禀报这个消息了。 皇嗣的出生不若其他,倘若为皇子,说不定还会影响到整个国家的未来。 只是这般想着,她的脚步又加快了些。 大雨和狂风,平白无故让人心慌,乾清宫中的树木都被雷击倒了好几棵,景孤寒赶回乾清宫之时,柳太医正命人收拾残局,做好清洁,避免钟延玉感染。 “陛下万岁。”殿内一干人见到景孤寒浑身湿透的样子,神色大惊,立即跪下。 “如何?!”景孤寒连孩子都没看,让柳志起来回话。?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是朕唯一的皇子 柳志颤颤巍巍答道,“娘娘和皇嗣现下已无虞了,娘娘这段时间要静养,不可以移动和碰水,还有这两天不能进食,只能吃些人参汤,待会儿微臣开个具体的方子。” “有劳太医了,朕进去看看延玉。”景孤寒鼻尖是浓重的血腥气味,想要快步进去看人。 柳志看他一身水汽,立马拦下来,“陛下,如今娘娘的身体正虚弱着呢,您……您先换身衣服吧,娘娘身体虚弱昏过去了,受不了寒气。” 闻言,景孤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不妥之处。 若不是今天春耕大典,他也不会在这个关头出去,心想着就半天,哪知道还是出了事情。 他去了偏院,匆匆换了身衣物,又用炭火烤了一会,确定没有寒气之后,这才回来内室,这次柳志也不再阻拦,只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几个太医也是在旁候着,钟延玉这情况严重,他们必须留人守着,避免出现意外。 景孤寒看着脸色苍白的青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揉了揉他的手,目露心疼,他骑着快马赶回来,就是怕青年出事,还好青年没有出现意外。 产婆从外面进来了,手上还抱着个襁褓,可感受到内室冷凝的气氛,一时之间也不敢说话,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 景孤寒注意到了襁褓,这才记起来他的孩子,眉眼柔和了不少。 “把孩子抱过来让朕看看。” 产婆立马眉开眼笑,“恭喜陛下,贺喜皇上,是个小皇子。” “……”哦,原来是个讨债的。 有什么可贺喜的。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19节 景孤寒嫌弃地看了看襁褓内的小孩,跟个猴似的,皮肤皱巴巴,还通红通红的,不过这刚出生的小孩真是太小了,好像都没有他的一只手臂粗。 “太小了。”按理说,延玉也没少吃补品,这么久了怎么还小呢? 产婆却笑了笑,“陛下有所不知,小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的,起码得养个半个月一个月才能够长开,小皇子这体重已经是比别的小孩要重些了。”怪不得差点让皇后娘娘血崩…… 宫内吃得太好了,其实也不太好。 孩子大了难生产,而且她听说过皇后娘娘本身就体弱些,打娘胎里面带出来的毛病,若不是有这么一群医术精湛的御医围着,今天怕是要难产,虽不至于一尸两命,但也只能活下来一个。 景孤寒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只见过钟延清那几个月大的儿子,倒是白白胖胖的。 不像只猴子似的…… “陛下要抱抱小皇子吗?”产婆象征性地询问道。 大多数父亲第一时间过来,关心的可不是妻子的死活,更多是询问孩子性别如何,这才轮得到妻子的,这皇帝第一个看的人却是皇后娘娘。 若不是她抱孩子进来,皇上都指不定都想不起来还有个皇嗣呢! 景孤寒无从下手,他不知道该怎么抱这个孩子,但念着是延玉给自己生下的,还是尝试着抱了抱。 “陛下,您的一只手该放在襁褓的下面,这样婴儿会不舒服的。” 产婆看得心累,矫正了好几遍景孤寒的姿势,确认了对方的确是新手父亲,要不然但凡有一个皇嗣,抱孩子都不会往脖子那里抱的。 这不是要弄死人吗?搞得跟杀人一样。 景孤寒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将这个孩子给抱好,他力气大,这小孩看着这么娇嫩,搞得他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太小的话又怕将婴儿给摔了。 这个小狗崽子真难伺候。 啧。 景孤寒抱了抱,瞧他还在睡着,不由得晃了晃。 产婆眉心一跳。 “哇哇!”睡着的婴儿瞬间嗷嚎大哭起来。 众人:“……” 景孤寒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像是抱着个烫手山芋般连忙给回产婆,“你带下去哄哄他,这段时间别在内室里晃荡,省得吵到皇后了。” 产婆看到怀中这个“受到父亲关爱”的皇嗣,眸中滑过一丝同情,抱着孩子下去哄了。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特地把婴儿给弄哭的生父! 老天真是开了她的狗眼,这儿子还是亲的! 钟延玉在床上躺了两天时间,景孤寒中午给他喂人参汤之时,人才缓缓转醒。 他睁开沉重的眼帘,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逐渐清晰。 “延玉,你醒了?”景孤寒放下人参汤,有些惊喜,立马让贴身太监去叫太医过来,“延玉身上有那些不舒服的地方吗?” 钟延玉浑身剧痛,所有的疼痛都集中在了腹部,额头上很快出了冷汗,意识沉沉浮浮,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没什么。” 景孤寒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擦汗水,那双眼眸满含担忧之色,“等等太医就过来了。” 柳志匆匆赶来的时候,立即给钟延玉把了脉,又看了看伤口道:“娘娘这几日不要移动,这些伤口即使是涂上最好的药物,也需要一个月才能愈合,方才您扯到了伤口,现下已经有些裂开了点。” 他仔细查看,换下了绷带,重新上了药。 景孤寒闻言,立即反应过来,“延玉刚才的确动了些,是朕疏忽了。” “皇后娘娘得好好在床上躺五天,期间不可走动,就算要移动,也要放轻些动作。”柳志再一次嘱托道。 “等过几天,就可以吃些流食了,但也要清淡的,不可以放盐。” 景孤寒一一记下,等柳志说完,自请退下去之时,他立即坐在了钟延玉的床边,有些自责地抚摸上青年的脸颊,“朕错了,延玉还疼吗?” 钟延玉其实也就疼了那么一下,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在自己,他倒是没有怪到景孤寒的头上,“已经好了很多,陛下,孩子呢?他还好吗?” 他刚喝了参汤,还算有些精神,自然想要看看这辈子自己的宝宝。 嗯……他可可爱爱的狗崽崽。 “后院一堆奶娘照顾着他呢,这小东西闹得可凶了,我怕吵到延玉,就没让他到这边过来。”景孤寒听钟延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那个小狗崽子,顿时有些不乐意。 他每天宽衣解带地照顾青年,青年怎么也不想想他呢?! “我想看看宝宝。”钟延玉眼神亮晶晶的。 景孤寒立即让宫人叫奶娘将孩子抱过来,扭头又亲着青年的手指,幽怨道:“我担心了你好多天,那个小狗崽子整天吃吃喝喝睡睡的,你怎么只关心他呢?” 钟延玉闻言,笑了笑,勾着他的手指,“就看一眼,我不是醒来就见你了吗?宝宝还小呢,我还没见过。” 奶娘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默默无言,不敢多话,倒是钟延玉瞧见了那襁褓,眼神一亮,“宝宝?” 景孤寒回过头去看,“还愣着干什么?不快点把皇嗣抱过来?” 她这不是害怕打扰到两人嘛,这段时间,她也知道皇帝对皇后宠得很,什么事情都排不到皇后跟头去。你看看小皇子出生都两天了,除却刚出生那会,皇上都没看过他,都一门心思留在了皇后身边。 “娘娘,这是个小皇子,方才喂了奶,如今睡得正沉呢。”她上前将小孩放在钟延玉的身旁。 钟延玉侧过头去看小宝宝,眼神温柔。 宝宝的皮肤还是有些通红,只是没有这么皱巴巴了,小小的一团,小手攥紧成拳头,放在脸颊旁边,头上戴着个小老虎的帽子,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景孤寒的眸色也柔软了许多,好歹是自己的孩子,还是延玉生下来的。 钟延玉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这个小奶娃的脸蛋,娇嫩的皮肤触感,软乎乎的像是棉花,他都不敢多用点力气。 “他好小好软。” 钟延玉忍不住感慨道,那双眼眸又亮了亮,宝宝应该也很健康吧。 “刚生下来没几天的小孩都是这样的,小皇子都比那些寻常孩子要重些了,前两天的时候,比这时还要小呢。”奶娘还是有心得的,说话当中都带着笑意。 用不了几个月,这个小孩保准会成为一个大胖小子,就是要上点心。 钟延玉的眉眼含了些笑意,但是看了宝宝一会儿,他就有些累了,景孤寒立即让奶娘把孩子给抱下去,给钟延玉盖紧了被子,亲了亲青年的脸颊。 “延玉先好好休息,别担心孩子。” 钟延玉要修养一两个月,后宫不可无主事,景孤寒看着人睡去,整理了一下青年的碎发,转身走出了内室,门外奶娘正在候着,怀里面抱着皇嗣。 他接了过来小孩,不似上次,这次动作虽然有些僵硬,但到底不是往窒息的方向抱了,奶娘松了口气。 “摆驾翊宁宫。”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在前朝之时,安太妃也曾执掌后宫,从未出过疏漏,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景孤寒登上皇位的一大助力。 安太妃早就知晓乾清宫的动静了,如今总算是盼着皇帝过来,她的目光落在男人怀中的襁褓上,那眼神终究是变了变。 “儿臣给母妃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这孩子……是皇嗣?” 安太妃连忙让他起来,目光落在那小奶娃的脸上,“看着出生没多久吧?” “是朕唯一的皇子。”景孤寒郑重地说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是你和皇后的孩子?! 男人的眼神柔和,让安太妃不禁凑过来看这个孩子,当然第一印象还是太小了。 “这是朕和延玉的孩子,延玉如今方才生产完,不宜出面处理后宫事务,儿臣想让母妃能够帮忙一二。”景孤寒缓缓说道。 “你和皇后的孩子?!”安太妃拔高声音。 孩子猛地被惊醒,顿时哭了起来,小小的抽泣声听得人揪心。 景孤寒立即将孩子抱给了奶娘,让她哄着,轻声细语哄孩子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但安太妃的脸色却是十分复杂纠结,她不知道景孤寒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钟延玉怀上孩子。 这就是皇帝对皇后的惩罚吗? 联想到近一年钟延玉的不出面,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缘由,心中哑然。 两个人非得要斗个你死我活吗? “孩子是皇子还是皇女,皇后呢?他对孩子如何看待?”安太妃委婉地询问道,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奶娘身上,听着孩子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这个孩子来到世上,究竟正不正确? “是小皇子,将来会继承儿臣的位置,所以儿臣想让母妃这段时间也好好照顾他,儿臣难免有不及之处。”景孤寒笑了笑。 安太妃是养育过他的,自然知道该怎么照顾小孩,而他操心国事还有延玉那边,恐怕是顾不上这个小孩。 虽有奶娘还有太医,但他也怕疏忽—— 安太妃明白了,会意道:“陛下放心,老身自当会看护好皇子,这后宫再大,那些奴才也翻不出来花浪。” 执掌后宫罢了,这些年她的手段还在,就是怕乾清宫的那位。 “陛下,钟延玉好歹是钟府的嫡子,你也该掂量着些,钟楚荀从先帝之时就已经征战天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你谨慎思考,也别太重惩钟延玉了。” 景孤寒也不去解释这个误会,只是浅笑一声,眼神意味深长。 “朕怎么会去重惩他?皇后给朕生下了皇长子,朕宠他都来不及呢。” 钟延玉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也是他从一而终的妻子。 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从皇子到皇帝,钟延玉从来就在他身边,他们之间甚至不用多说任何话语,便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是他犯了错,才导致了对方的死亡,渐行渐远,他不会把鸿沟填平,但会架起一道桥,让钟延玉永远都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 安太妃暗中撇见他偏执的眼神,有些心悸,皇帝太过于重情对社稷并非好事,景孤寒对钟延玉太执着,她感觉隐隐超出了君权的范畴。 她忍不住拉了拉人的袖子道:“皇嗣先在老身这里养着,陛下也放心,至于皇后娘娘,如今陛下让他好好修养身体便是,还是别折腾他了。” 景孤寒闻言,淡淡应了声,也不知道听没听得进去她的话。 安太妃心中叹了口气。 两个人就事聊了一会儿,景孤寒还有朝政要处理,也不便多留,安太妃目送着人离开,这才将视线放在了小奶娃的身上,连忙去抱抱了。 “方才老身瞧着就欢喜,可惜陛下还在,要注意分寸,瞧着这小模样,将来长大了肯定如他父亲般英明神武。”安太妃露出为数不多的笑容,“这宫里面还是有点小孩味好。” 奶娘也格外有眼力劲,“小皇子可比一般的小孩有力气得多,生下来的时候就七斤多呢,老奴以前照顾这么多的皇嗣,还是小皇子格外活泼好动。” “皇帝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特别是夜里面闹腾得紧,看起来这个孩子随了他,对了,你可听陛下给这个孩子起名了吗?”安太妃方才都忘记问了。 “老奴问过陛下,还没有大名,但小名叫勾勾,说是勾金良玉之意。”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20节 奶娘立马笑了笑,这当皇子的奶娘前前后后她可是得了不少的赏赐,抵得上她大半辈子的积蓄了。 安太妃闻言,哄了哄小孩,“勾勾。” 名字寓意是好的,就是有点说不出的怪。 安太妃也不多想,转头又看起来怀里面的小奶娃,忍不住摸了摸小东西的脸颊。 钟家两父子知道钟延玉消息之时,也来了乾清宫好几趟看他。 躺了半个月,钟延玉已经能够下床了,但还是不能动作太大,他让琉青给自己整理衣物,随后才让父兄进来。 他不希望自己的样子太过于狼狈,吓到了两人。 “玉哥儿可好些了?”钟楚荀方踏进内室,便瞧见了坐在床上的青年,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苍白的脸颊。 “早知如今,当初我就不该给你进宫。” 平白遭受这罪,看看自家儿子都变成了什么样子?瘦了这么多。 钟延玉嘴角微弯,安抚着钟楚荀,“爹爹,就是一点伤罢了,其实已经无碍了,只要好好修养些时日,就能够自由走动了。” 钟延清也在一旁迎合,“阿玉的脸色虽然看起来不好,但父亲放心,这么多御医都守在乾清宫呢,左右不会让小弟出事的。” 闻言,钟楚荀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大儿子,“你倒是惯会隐瞒和欺骗,瞧瞧你帮着玉哥儿给我瞒了多天大的事!” 钟延清不说这个还好,一说,他就来气! 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他,若是钟延玉在战场之时出了点意外,就是一尸两命! 得知真相之时,他可是好好“教导”了一番自己这个大儿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瞒着自己! 瞧着两人瞬间心虚的表情,钟楚荀冷哼一声,懒得跟他们计较,“算了,我外孙呢,我要看外孙。” 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还好他还有孙子和外孙。 延字这辈是不能指望了,还是指望下一辈吧。 “勾勾正在奶娘那里,现在正抱过来呢,爹爹先坐一会儿。”钟延玉笑了笑,侧头对琉青说道:“让他们快些过来。” 正说着呢,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一群宫仆领着奶娘进来了。 “让外公抱抱。”钟楚荀眼神亮了不少,精神抖擞,接过来襁褓,他都养了个孙子了,抱孩子的姿势格外熟练,甚至不需要奶娘指导些什么。 “长得真可爱,这眼睛挺像你的。” 小崽子一双葡萄版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这只两脚兽,他含了含小手,转了个脑袋,不再看这个老老的两脚兽,他要看以前那个漂亮的两脚兽。 半个月多的孩子张开了些,加上这毕竟是皇子,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可比其他小孩长得好些。 钟楚荀越看越嘀咕,怎么大部分长得好像景孤寒那狗东西? “这个小外孙倒是要比涂涂半个月的时候还重些,想来在宫里面还算养得不错。” 他看了几眼小孩,眼神都弥漫上了笑意,随后看到小孩困得睁不开眼了,又交由奶娘哄着睡觉了。 钟延玉本想留下两人一起用膳的,但钟楚荀和钟延清并不想劳烦他。 “你好好养身体就是了,这日子还长呢,不差这一天两天的。”钟楚荀揉了揉自家小儿的脑袋,拍了拍他的手,领着钟延清离开了。 而御书房内,景孤寒看着木盒中的兵符颇有些手足无措,钟楚荀要他待钟延玉和孩子好些,可把这兵符给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那种人吗? 延玉和孩子都是他的责任,他们不会和利益划上等号,就算是没有兵权,他也会好好照顾他们父子两人的。 看到兵符之时,他就想去乾清宫找钟楚荀说清楚,只是等他到的时候钟楚荀和钟延清已经离开了。 内室里面暖意融融,钟延玉正抱着那个小狗崽子哄着。 “你伤口还没好呢,小心累着你。”景孤寒将小狗崽子抱过来,丢给了旁侧的奶娘。 小奶娃一脸懵逼:“……” 他那么漂亮的两脚兽呢?! 奶娘极为有眼力劲地说道:“小皇子也该到了喝奶的时间了,那老奴先将人带下去喂了。” 小奶娃:“!!!” 他不饿! 钟延玉闻言,只好让她带着人下去了,景孤寒上前亲了亲青年的红唇,“放心,勾勾有奶娘和太医照顾着呢,你担心他做什么?” 钟延玉捏了一下他的手,“你这样一点都没有个做父亲的样子,将来宝宝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办?” 但说是这么说,话落他却蹭了蹭景孤寒的脸颊,窝在了男人的怀中,“等我伤好了,就接手后宫之事,你如今处理朝政还要照顾我,也别累坏了身子。” 景孤寒听得出他话语中的关心,笑了笑,“你不是吩咐厨房每天都记得给我做养身汤吗?朕还不至于因为这点政务而伤神。” 钟延玉抬眸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眸,男人眸中浓烈的爱意让他愣神,他转而又抚摸上景孤寒的脸颊,突然好奇,“上辈子我死后,你过得怎么样?” 自从和景孤寒重新在一起后,他很少问上辈子的事情,或许是想要逃避以往的痛苦回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起,但一开口问出就有些后悔了。 以他所经历的幻境来看,景孤寒绝对称不上过得好。 “延玉好奇?但你不是也回到过过去吗?”景孤寒亲吻着少年如葱玉手,眼眸暗沉。 钟延玉一愣,猛地提高了声音,不敢置信,“你是说冰棺那一次吗?你真的将我的尸体给保存起来了?!” 不是他做梦吗?这一切都是真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见到了青年苏醒,他怎么不会让他“死而复生” 景孤寒听到他的语气,顿时有些心虚,立马安抚住了人,“太医说你不可以太激动,延玉先好好坐着。” 钟延玉瞪着他,这下想杀景孤寒的心倒是有了。 他想起景孤寒死都不放过他,还要……还要“他”每月十五伺寝之事,那次梦中都快弄到他身上了。 “好延玉,朕不是故意的,朕只是想要同你一起埋葬在皇陵,况且你说好跟我生生世世的,这个诺言不能破,我那时候就偏激了些。” 这哪里是偏激了些?景孤寒这是疯了! 钟延玉气上心头,压抑着一股熊熊怒火,伤口越发疼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揪着景孤寒的前襟,头上也冒出来冷汗。 “来人!快叫太医进来!”景孤寒慌了神,“延玉,你别生气,朕不是故意要这般的,朕只是想着让你重新回到朕的身边。” “以后你打朕,骂朕都没关系,朕一定都顺着你好不好?” 柳志匆匆赶过来这里之时,钟延玉才堪堪冷静下来,只是那双眸子还是冷冷地瞪景孤寒,若不是有外人在,保准骂他个狗血淋头。 “皇后娘娘的这伤口又撕裂了,微臣重新上了药,好在撕裂的地方不大,只是一小块,皇后娘娘不宜胡乱移动,还是收敛些性情,那些大的动作别做才好。” 先前就撕裂过一次,现在已经是他第二次提醒了,怎么皇后还不重视起来?这次难不成是因为意外? 他左思右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委婉提醒着人。 闻言,景孤寒有些愧疚,这件事情是因为他导致的,“麻烦柳太医了,这是朕惹到皇后生气,你下去好好开点药物,务必保证延玉的身体。” 柳志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拿起来药箱,还是不忘提醒道:“娘娘这伤口恐怕还要一个月多才能愈合,这段时间是要好好调养的。” 景孤寒让人送他离开,随后目光落在了钟延玉的身上,脸色抱歉,揉了揉他的小手,“是我又惹延玉生气了,延玉怎么才会开心点,不要生气?” 钟延玉看他这副模样,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抿了抿红唇,小声说道:“没关系,你也累了,躺到我床上休息会吧。” 他也不想要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了,给景孤寒腾出个位置让他进来。 景孤寒乖乖躺进了床榻之内,也扶着钟延玉坐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亲吻着少年的额头。 他主动说道:“但是你走后,我就遵从你的意思,把你埋葬在了皇陵,等景邱辞继位后,我就随你一起走了。” 钟延玉闻言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靠近了他些,伸手想要将男人皱起的眉头抚平。 “好了,先休息吧,这些事情以后不用再说了。” “好。”景孤寒眉眼弯弯,亲了亲青年的红唇,给他调整好一个舒适的姿势,随后抱着人躺下来。 男人在青年看不到的地方,那双眼眸暗了几分,给青年揉了揉手。 见识到了青年的苏醒,他怎么会不让钟延玉再次“死而复生”呢? 这一休息就到了下午,若不是有公公说晚膳都弄好了,两个人还起不来,景孤寒好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过一个觉了。 钟延玉也是如此,不过他就没办法像景孤寒那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这段时间唯一能喝的就是粥,还是清粥,虽然他以前饮食清淡,但天天吃素喝粥,也有些腻味了。 时间过大半,男人揉了揉青年的脑袋。 “再等半个月,想来伤口就好了大半,到时候朕亲自让御膳房做你爱吃的饭菜。”景孤寒看出他的心思,笑了笑,给他揉手。 偏远的宫院内,江心月却有些坐不住,这么长时间了,她们这批匈奴来的女人就没一个人能够混到景孤寒身边,甚至还远离后宫,呆在这鸟都不过来的地方。 虽说没有人让她们做事了,但那些太监宫女可没少监视她们。 她们接触不到权力的中心,怎么得到重要情报,传给匈奴? 没有情报,她的解药就拿不到了。 她在房间内踱步,那双眼眸暗了几分,其他人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了,她必须要想方设法跟到景孤寒身旁。 这段时间就是最好的时机,钟延玉不陪在景孤寒身边,听老嬷嬷说乾清宫进来了好几个奶娘,想来那个孩子已经生了下来,两个人之间肯定有隔阂,她何不趁着这个裂缝趁虚而入? 她越想越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一只麻雀落在了江心月的窗边,若是不仔细看这麻雀腿上的一个接环,旁人不过以为是只普通的鸟罢了,但这是匈奴族独有的本领。 这种麻雀鸟,每年都需要花费巨大的精力去培养,一万只麻雀里面都不指定有一只能成事。 若非极其隐秘之事,都不能用麻雀鸟做传递消息,大多数时候都是用信鸽。 但信鸽的目标太大,也容易引来暗卫的注意,偌大的皇宫被景孤寒铸成密不透风的铁桶般,先前匈奴不是没有安排过探子进入皇宫,但大多数都是被景孤寒所杀了。 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游离在权利中心之外的探子能够幸免于难。 江心月将麻雀引入房中,随后立即关上了窗户,监视在外的暗卫皱起眉头,最近这段时日来看,这新月儿生活作息还算规律,这段时间里他没见过对方和谁传信过,这个点也是准时午休。 但今日天气闷热,她关着房门和窗户也不嫌热吗? 暗卫谨慎地翻到了屋顶,掀开了块瓦片…… 夜色浓稠,天空都是星星点点的,景孤寒听着暗卫回禀的内容,眼眸冷得可怕。 这匈奴汗王的势力竟然都深到了他的地盘,对方这种唯恐大颂不乱的样子,看来还是他给的教训太轻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21节 “既然匈奴汗王都伸到宫里来了,不把那些探子的双手双脚砍掉,怎么能对得起他的精心筹划呢?” 男人的嘴角露出个嗜血的笑容,折断了手中的朱笔。 “那些女人待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从今天起将她们移到司库院中,让她们好好唱这出戏吧。” 匈奴汗王此举真是触怒了主子,不怕主子生气,就怕主子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张牙舞爪的老虎,你起码能够判断出他的恶意,但潜伏在黑夜中的毒蛇,你稍不注意就被他一口毒死,吞吃入腹。 暗卫应了声,随后低下了头颅。 同一个夜晚,是两种不同的光景,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是布满危险的浓稠黑色,随着树枝被人不小心踩到,咔擦一声唤醒了女人。 江心月将药粉放在蜡烛内的手一顿,立即警惕起来。 敲门声响起,两声短,一声长,她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老嬷嬷进了门,重新关上房门。 “这几日有人跟着你,想必是你引起了宫里面那位的注意,觉得多小心一些,锦衣卫和暗卫不是吃素的。”老嬷嬷压低了嗓音说道。 本来她是五天一次,借着给江心月盥洗衣物的由头来她这边的,可是最近监视的视线明显变多了,她也束手束脚不好过来,快半个月多了,才敢在晚上过来一趟。 江心月低声将自己的计划给她说了,老嬷嬷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些人我会支开的,你也要记得匈奴汗王所托之事,别忘记了你的小命还捏在我们的手上。” 后半句,老嬷嬷的语气带上了阴冷,那布满沟壑的苍老面孔在昏黄烛火的映照下格外狰狞,眼神阴鸷地看向江心月。 江心月心中一紧,联想到前一个月老嬷嬷延迟给她解药之时,让她痛不欲生的痛苦…… 她迅速地点头,语气带上了卑微讨好,“嬷嬷放心,我不会再出错了,定会好好传递消息给汗王。” 老嬷嬷冷眸看了她一眼,佝偻着背离开房舍,手上提着的小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芒,整个人的背影都是扭曲的,渐渐消失在女人的眼帘当中。 江心月松了一口气,那双漆黑色的眸子望向桌子上的蜡烛,捏紧了手心,心中的恨意无限扩大。 她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怪谁?!她活不了多久,那么钟延玉和景孤寒这两个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她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时间一晃又过了半个多月,钟延玉终于可以下地了。 柳志看了看钟延玉的伤势,点了点头,“不愧是天玑药,这伤口恢复得很不错,娘娘这几日记着不要吹风太久,也不要在烈日下暴晒,饮食作息规律,这伤就是彻底痊愈了。” 不同于一般的金疮药之类的,钟延玉自怀有身子开始,用的药物都是顶级丹药,皇宫内的药物都是先紧着钟延玉的,天玑药可是有价无市的绝顶金疮药,一年产量也不过一小瓶,可钟延玉养伤的这段时间,起码花了四五瓶。 这药下去,那伤能不好得快吗? 还有那人参汤的,听说都是千年以上的人参做的,其实人参百年以后都看不出什么药效区别,但皇上担心,他也不好多说。 “这段时间麻烦柳太医了,琉青,你去送送。”钟延玉闻言,脸上的笑意多了些。 琉青知道要上下打点,里里外外赏赐了不少次,反正娘娘也不差这点钱,就这次柳志看一趟诊,都赏了一小碟金瓜子,柳志的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以后还要多麻烦柳大人了。”琉青笑了笑。 柳志连忙说道:“不敢说是麻烦,这是职责所在,倒是劳烦琉青女官记得照料好皇后娘娘了。” “柳大人客气了。”琉青笑了笑。? 第一百五十章 延玉只会看那小狗崽,也不知心疼朕,朕也会汪汪呀 两人寒暄了两句,琉青将赏赐递给柳志的药童拿着,随后便看着人离开。 她转身回了乾清宫中,老远便看见钟延玉正在吃着饭菜。 自家公子这一个月都是清汤寡水的,好不容易能够吃点味道,但也不敢太多吃,餐桌上连个重口味道的都没有。 琉青看着都有些心疼,公子这几个月不能出门就算了,还想吃的都不能吃,而且还要忍受疼痛,幸好现在都过去了。 “小皇子呢?”钟延玉吃完了午膳,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连忙问起来那个小不点。 “奶娘如今正抱着小皇子在后院晒太阳呢,公子可要看看?”琉青立即询问道。 钟延玉点了点头。 很快,琉青便领着奶娘过来了,手里面还抱着小皇子,递给了钟延玉。 小狗崽一看到是漂亮的两脚兽,那嘴立即咧开了,挥舞着小手,抓住了钟延玉垂下来的一缕墨发,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繁星。 “勾勾今天有没有乖乖喝奶呀?”钟延玉瞧见他也欢喜,忍不住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 快两个月的小孩已经长开了,显得白白嫩嫩的,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可讨人稀罕得紧,连翊宁宫的安太妃也时常来逗他。 就是晚上太闹腾人…… “勾勾真乖。”钟延玉揉了揉小家伙的小手,眼神温柔,这双眼睛长得真像他,小小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他怎么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小狗崽踢了踢自己的被子,那双大大的眼睛瞧着眼前这只漂亮的两脚兽,平常别人亲他,他是不开心的,但看在这个两脚兽这么漂亮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毕竟他是这么的漂亮~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两脚兽们可是经常夸着他呢~ 这么可爱的他可不多见了~ 钟延玉逗了小家伙一会儿,见他有些困了,眼皮渐渐都睁不开,也停下来动作,转而哄着小奶娃睡觉,轻轻拍了拍襁褓后面。 父爱这种血缘的羁绊是天生赋予的,无论孩子是好是坏,总是带着别样的情愫。 钟延玉的面孔都柔和了好几分,将人抱到自己的床上,让宫女、太监在外面候着便好,他细心照料着小不点。 “宝宝好好睡觉哦。”青年眉眼弯弯,亲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心软成一片。 景孤寒想过这个小崽子受宠,但他没想到钟延玉连床都不给他留了,只一心惦记着这只小狗崽,他心里着实气愤。 男人晃了晃钟延玉的肩膀,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说道:“不就是会汪汪叫吗?延玉,我也会的,你别老是成天照顾他。” 转眼都三个多月了,延玉的伤口早就好了,这个小狗崽子却老是待在他们的床上,影响两人的夫妻感情。 没有人比景孤寒更熟悉钟延玉的弱点了,见青年没有回应,眼睫毛却动了动,明显是在装睡,他立马揉了揉钟延玉腰凹处的敏感点,惹得青年藏不住了。 “别闹……”钟延玉忍住笑意,按住乱动的手,小声道。 见人终于有了话,景孤寒的眼眸带上了丝丝暗色,“好延玉,你都舍不得给我碰碰,这下子终于逃不掉了吧?” 春天已经过去,如今是盛夏时分,乾清宫内都用上了冰块消暑。 这段时间勾勾更是怕热,闹腾得紧,但钟延玉怕他着凉,穿的衣物也没少,只能先哄着小孩不是吗? 他安抚性地亲了亲男人的薄唇,整个人窝进了男人的怀中,柔声道:“景孤寒,一个孩子的醋你也要吃吗?等过几天,过几天不这么热了,勾勾不闹腾的时候,我肯定好好陪你。” 景孤寒闻言,捏了捏他的脸颊,无奈地说道:“好呀,你还是把我排在那小狗崽子的后面,他那么有精力,哪里轮得到你来管,我请的六个奶娘、十几个宫女专门照顾他,怎么还不够他闹腾的?” “而且你看看这三个月,你有几天的时间陪我,今天中午午膳,你直接就是喂这个小东西奶水了,还记得你有个夫君等着你吃饭吗?还说什么叫我先吃?” 他越说越来气,生个讨债的真是气死他! 钟延玉闻言也有些心虚,安抚性地亲了亲男人的嘴角。 “这不是勾勾是我们的小孩吗?你也是父亲,该要好好照顾他才是。” 他这几天的确是疏忽了景孤寒,这般想着,他倒不好意思不顺着景孤寒的意思了…… “我让奶娘照顾几天勾勾,陛下别生气了好不好?”他蹭了蹭男人的脸颊,抱住了人,亲吻着他的薄唇。 景孤寒趁着这个机会撬开了他的红唇,长舌直入,直到半响才分开了快要喘不过气来的青年。 他的眼眸暗了暗,带着几分噬人而夺的眸色。 “宝宝还在这里呢……”钟延玉耳尖红透,靠在男人的胸膛上,不敢对上男人滚烫的视线。 还好他们动作还算是小的,没有吵醒孩子。 景孤寒闻言,看了看床内的小不点,当机立断,“我抱他出去让奶娘照顾,实在不行送到母妃那里,他留在这里太碍事了。” 钟延玉闻言,看了看自家的小奶娃,似乎在迟疑。 景孤寒怕他心软,立即抱出去给了琉青,吩咐道:“你去让奶娘来照顾他,这段时间别来打扰皇后了。” 琉青看着襁褓里面白白嫩嫩的小奶娃,一瞬间疑惑,什么叫做别来打扰公子? 公子分明很喜欢孩子的呀?! 但想是这般想,她嘴上却道:“陛下放心,奴婢绝对不会让小皇子误了皇后的休养。” 景孤寒将小狗崽子送走,迫不及待回到内室摸钟延玉去了,揉着青年的纤细腰肢发问,“延玉,你觉得我重要还是那个小狗崽子重要?” 钟延玉正迷迷糊糊呢,抬头看向他,“当然是你重要了,别多想,可勾勾是我们的孩子,将来还要继承大统的,现在需要好好培养。” 景孤寒听到满意的回答,即使知道青年恐怕是哄他,还是十分开心。 他勾起来青年的衣带,缓缓解开青衣,带着粗茧的手抚摸上雪白细腻的肌肤,比绸缎还光滑的触感,让他留恋不已。 “延玉,你身上好香……”他低喃道,下面快要爆炸了,迫不及待地解开身上的束缚,放下床幔,细细品尝这来之不易的美味。 钟延玉脸色绯红,“陛下,现在是下午,天色还早着呢……” “没关系,弄完我们就刚好吃晚膳了。”景孤寒压住了他的双腿,拿出香膏挖出一块,快速进入了今天的主题。 暧昧的水声伴随着液体的搅动,丝丝入扣的缠绵,和恰到好处的亲吻…… 钟延玉眼尾泛红,整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景孤寒的身上,任由对方给予索求。 “延玉终于胖了点。” 疼爱过后,景孤寒给青年揉了揉酸软的腰肢,两个人的乌发缠绕在一起,青年的额头上还带着些细汗。 “景孤寒……你混蛋……”钟延玉声音沙哑,那双眼睛都睁不开了。 胫骨韩低下头吻了吻青年的红唇,给他拂去脸颊边的碎发,低声道:“嗯,朕过分了,延玉好好休息,不要累到了。” 这时候倒是直到乖乖认错了,就是每次都知错还不改! 钟延玉满身红痕,躺在他的怀中,也说不出来其他的话,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男人见状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继续和人温存。 若不是那个狗崽崽,他和钟延玉的亲热的时间才不止这一点呢。 他越瞧延玉越觉得欢喜,这么软的青年,真是便宜了那小狗崽子了,要不是延玉偷偷瞒着他,他才不给对方生个狗仔来气他呢! 早知道是讨债的,还不如不要小狗仔。 一辈子就这么长,他上辈子就浪费了这么久,这辈子他就想守着青年。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22节 普陀寺内,夜幕沉沉,院落中只有一间房舍亮着微光。 太后苏眉冰听到宫中传来的消息,气地摔碎了手中的佛珠,脸色狰狞,声音突然拔高,“你说什么?!如今皇宫是安素清那个贱人在掌权?!” 景孤寒,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母还在普陀寺待着吗?她都在这里待了快两年了! 景孤寒难道宁愿让个养母掌权?都不愿意来接她这个亲母回去吗?! “景孤寒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上次春耕大典甚至都没有来拜见哀家,安素清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难不成他连哀家这个生母都不打算认了吗?!” 苏眉冰简直要气疯了! 她呆在这个鬼地方两年了,还要再待到什么时候,现在不是景孤寒重新掌握实权了吗? 景孤寒怎么还不快把钟延玉那个混账东西打死,接她回去?! “你派人回去宫里面,告诉皇帝,让他来接哀家回去。”太后冷声说道。 她眼看着宿敌在皇宫如日中天,而自己却待在这小破庙里面,心态能够平衡吗? 她想清楚了,不过就是多个私生子罢了,苏侨也是景孤寒同母异父的亲哥哥,自己是景孤寒的亲母,跟景孤寒坦白,对方肯定站在他们这一边,钟延玉又算个什么东西? 他如今已经算不得摄政皇后了,手中的那点权利恐怕都被景孤寒稀释了。 她可以没有任何的威胁……?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他魅惑至极,又任人宰割 景孤寒肯定信不过钟延玉,要不然也轮不到安素清这个太妃来掌中宫之权。 只要顺着钟延玉这条线索往下查,就能够查到苏侨的下落,那么救回苏侨指日可待,等灭掉那些知情者,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所做之事。 她还是清清白白、高贵无比的皇太后! “太后娘娘,你不觉着陛下的态度有些怪吗?自从他重掌朝政之后,很久都没有再派人过来普陀寺看望您了……” 贴身嬷嬷欲言又止,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以前景孤寒虽呆在皇宫,没有办法来看他们,但是每隔十天半个月都是会派人来探望添补东西的,还送了许多时下大热的玩意给太后解闷。 可这一年多来,别说东西了,便是春耕大典结束后,皇帝因大雨停留普陀寺也没有来看他们一眼。 分明近在咫尺却不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往景孤寒可最看重皇太后的,他们血浓于水,即使安太妃养育了景孤寒十几年,最后景孤寒还是站在了苏太后这边,可如今呢…… 雪嬷嬷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这其中一定有缘故……” “当然有缘故!不就是安素清那个贱人搞的鬼吗?!一朝得势,瞧她都成了什么样子?!当初就是钟延玉劝说景孤寒让她回宫的,恐怕姓钟的那个早就想要利用安素清那个贱人来对付哀家。” “一个两个的狗东西,真以为自己算是个货色!” 太后脸色阴沉,那双眸子带着愤恨,捏紧了手指,这两年来的清贫生活她真是受够了! 整天就是听着那群尼姑僧人念经,吃饭都是吃的什么东西,连点油水都不见,更没有美衣华服。 寺庙里全都是清一色的灰袍,就算她打扮着时下最流行的款式,也没有人赞美艳羡,尼姑们都是榆木脑袋,整天就知道敲钟念佛,还说什么佛曰! 佛个脑袋! “这普陀寺哀家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哪怕失了颜面,哀家也不想再听那群尼姑念叨来念叨去的!”她已经老了,前鬓发白,脸上的皱纹都掩盖不住了。 她本想着景孤寒请她回去,自己趁机将真相告知他,让他出手收拾钟延玉,毁掉威胁她的把柄,她也好下台阶。 结果景孤寒对她却不闻不问,反倒让安太妃执掌中宫。 这凭什么呀?! 嬷嬷想的层次倒是更深些,“娘娘,先前陛下还是太子,尚未登基之时,安太妃也是在他身旁敲打过的,但他却没有轻视您这个母后,而如今却突然改变态度,会不会是记恨着您在他危难之时没有出手相助,寒了心?” 钟延玉当摄政皇后那会儿,安太妃可是来亲自求过苏太后,可当时钟府如日中天,苏侨的命又在钟延玉的手上。 太后在两者选其一中,还是选择了苏侨。 “太后娘娘,其实皇上不是不知道您和安太妃之间的间隙,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当初安太妃为了躲避您,还在普陀寺带发修行十年,景孤寒为了您也没有劝阻她。如今您不觉得奇怪吗?安太妃绝不是能够用三言两语,便挑拨得了您和陛下的人,会不会有其他原因?” 这么说,苏太后总算想起来了,顿时内心是有些心虚。 但她嘴上却还嘴硬道:“他当初不也没出什么事情吗?好歹是一国之君,钟延玉就算是夺权了也不能害死他,否则怎么向天下交代?可苏侨身份低微,哀家如果回宫,难保那狠心钟氏不会对他下手。” 这是她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 景孤寒要是计较,那她低头认个错不就好了吗?对方至于这样不顾她的死活,真打算一辈子都不管不顾她这个生母了? “太后娘娘,我们先低头认错也没什么,您好歹也是生母,而且您隐瞒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贴身嬷嬷也不知道苏眉冰以前还有这么一段,后面苏太后坦白,说实话她都震惊得很,但如今大局已定,她的另一个儿子已经成为了皇帝,势必会将这段丑闻给压下去。 皇家名誉不允许被玷污—— “哀家这几天写封书信,准备些礼物,你交到陛下的手上。”太后闻言,整理了一下衣冠。 她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准备亲手做些礼物送给景孤寒,当是求和,只要这次能回宫,她的好日子多着呢,再怎么样也比现在这个普陀寺好。 嬷嬷见她想通,松了口气。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了,钟延玉揉了揉小家伙的小手,转头看向景孤寒,“大名你取好了吗?宝宝没办满月酒就是怕他太小遭人暗害,如今我身体已经好了,宫里都是我们的人,宝宝的满月宴该补办回来了。” 景孤寒闻言点了点头,“满月宴确实该补办回来,孩子的名字按照先前延玉挑的几个,朕特地找钦天监询问过了,说是景韫玉这个名字比较吉祥,延玉觉得呢?” 钟延玉抬眸看向他,“韫(yun)玉?”意为父母珍宝之意。 说完,他笑了笑,揉揉底下小奶娃的脸蛋,“小韫玉,让爹爹亲亲,以后你就叫景韫玉了,开不开心?” 小奶娃鼻子冒出一个鼻涕泡,看着这个两脚兽没见识的样子,哼唧了两声。 钟延玉见这个小家伙奶呼呼的,身上还带着奶味。 半年的时间,小崽子的脸都长开了,果然跟奶娘说的一样,整个崽就是个大胖小子,哪里还有之前刚出生的猴子模样? “来,宝宝抱抱~” 钟延玉忍不住亲了一口小家伙的脸蛋,看得景孤寒眯起来眼睛,放下手中茶盏。 小崽子立马咧开嘴巴,露出个“无齿”的笑容,抓住了钟延玉的两个手指,“呀呀呀~” “这小狗崽子挺黏你的。” 景孤寒凑过去看他,结果勾勾一看到他,瘪着嘴巴就想要哭,小手指着景孤寒的鼻子,跟着钟延玉“呀呀呀呀”地控诉,仿佛景孤寒犯了天大的罪。 钟延玉:“???” “你是不是吓唬过宝宝呀?你看他都不待见你。”钟延玉立即哄着小奶娃,一边警惕地问向景孤寒。 奇了怪了,勾崽好像对景孤寒这个父亲意见挺大的。 景孤寒联想起自己确实三番两次将这个小奶娃逗哭过,心虚了一下。 随后,他十分“委屈”说道:“没有,可能我长得凶,他不爱看我吧。” 男人的语气和表情都委屈巴巴的,引得钟延玉都有些同情他。 不远处候着的琉青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 陛下什么时候学会的泡茶,有这技能何愁怕失去公子的关心? 钟延玉哄着勾崽睡着了,然后让奶娘抱下去照看,随后主动凑到景孤寒的身边,见四下宫女太监都退去了,才亲了亲男人的薄唇。 “陛下这几日忙吗?” 他抱住了男人,勾住了他的腰带,眼眸带上了几分戏谑,“需不需要微臣为陛下解忧消愁?为陛下宽衣解带?” 景孤寒摸着他的脸颊,那双黑眸带着几分亮光,像是一簇火焰熊熊燃烧。 “朕需要个臣子给朕解开腰带,然后主动爬上床榻伺候朕……延玉能做吗?” 钟延玉耳尖微红,“陛下想要的,微臣只要能给,便一定会给。” 他伸出手,缓缓解开男人的腰带,然后牵着男人来到床榻上,褪去了自己的衣物,拉上床幔。 微弱的日光透过床幔折射进来,青年雪白的肌肤更显几分朦胧之色,钟延玉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脸颊染上了红霞,上前抱住景孤寒。 “陛下,今晚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魅惑至极,又任人宰割。 景孤寒吻着他的唇,眼神暗沉,指尖勾着他的红豆,一寸寸往下,“什么都可以的话,那延玉可不要拒绝朕了。” 他的声音暗哑,带了几分意味不明,慢慢褪下了最后的几件衣物,拥青年入怀。 烛火晃动燃烧,红被翻浪,钟延玉的眼睛被蒙上,感官更加的敏感,不得不抱紧了男人,男人却将他狠狠地压制在下,不断索取。 月亮被乌云遮蔽,一望无际的夜晚内,只剩下知了的声响,偶尔从床内泄露出一声闷哼。 雪白修长的玉腿布满吻痕,好不容易伸出床外想要逃离,却又被另一只矫健有力的长腿勾了回去。 两个身影重重叠叠,床幔晃动了很长的时间…… 借着给小狗崽子补办满月酒的契机,也向天下昭告这个皇储的存在,只是如今孩子还太小了,为了避免他引起多方势力的对付,景孤寒和钟延玉商量过,两人打算小孩两三岁的时候再给他立做太子。 “勾勾如今才半岁多,不急着。” 青年眉眼精致,浅笑嫣然,青色常服更显温婉,满头乌发只用根白玉发簪挽住,两鬓泻下来几缕乌丝,看着怀抱里面哼哼唧唧的小不点,眼神格外柔和。 景孤寒看着他,然后将孩子抱过来,自己凑到他身边,“别累坏延玉了,还是给我抱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勾崽日常生气,这个大狗又抢他爹爹 钟延玉微微扬眉,那双凤眸察觉到了景孤寒的小心思,宫仆都在远处候着。 他靠近过去,微不可见地亲了亲男人的薄唇,柔声道:“别吃孩子的醋了,有损陛下帝王的威严。” 奶狗:“?!!” 被抱在两人中间,目睹着自家漂亮两脚兽去亲那个凶巴巴的两脚兽的小奶狗子表示很生气! 他的小身体立马挣扎起来,不断闹腾,还把襁褓被子给踢来踢去的。 “勾勾这是怎么了?”钟延玉低下头看着小家伙,有些疑惑。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23节 景孤寒眼神滑过丝丝笑意,抱紧了小孩,但没在乎他,反倒是亲了口钟延玉的脸颊,“朕不吃醋。” 话落,他才看向怀中的小奶娃,干脆将襁褓扒拉下来,“这个天气已经够热了,小孩子还是不要穿太多了,避免中暑。” 小狗崽活泼好动得很,这被子只会限制他的动作,不如等着白天他闹累了,晚上不折腾自家延玉。 “这样宝宝不会着凉吗?”钟延玉询问道,微微皱起眉头。 他想了想还是给这小家伙穿上了双小棉鞋,“奶娘说孩子还小不可以着凉的。” “现在是盛夏,捂着小孩会长痱子,朕问过太医了,偶尔让小孩离开襁褓,晒晒太阳没有什么关系的。”景孤寒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青年的脑袋。 小狗崽看到这个凶凶的两脚兽竟然摸着他漂亮的两脚兽,更是乱动了起来,要不是他还不能说话,也没有牙齿,早就揪着景孤寒打了。 抢他的漂亮两脚兽! 这个大坏蛋! “宝宝看起来很喜欢我,你看他小手都没停下来过。”景孤寒剑眉微挑,揉了揉小奶娃圆乎乎的脸蛋。 “这段时间奶娘喂得真好,好像比你大哥的儿子长得还好,圆滚滚的,会不会是奶喝太多了?” 再闹就不给他多奶了,惯得他的—— “我问过柳太医了,他检查过勾勾了,说没有什么问题,还说……”钟延玉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小孩子的胃口其实有点像父母,你小时候也这样吃得多吗?” 他自小吃得少,景孤寒饭量大,他倒是清楚,感情小时候就开始是个小饭桶了呀…… 景孤寒好不容易按住了小狗崽子的手,闻言抬头看了看自家小媳妇,“胃口好就都吃点,延玉也要多吃点才能长胖些,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好多,我让人给你熬的鸡汤你都没喝下去多少。” 青年闻言笑了笑,乌发雪肌,美得如同一幅山水画,他的手指勾着景孤寒的一缕乌发缠绕打圈,“那我要是不想喝怎么办?” 景孤寒亲吻了一下他的红唇,若不是还在外面,他非得把这个小妖精吞吃入腹不可。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番,嗓音暗哑了几分,“等会,朕亲自喂你喝下去。” 就像是每晚灌那些不知名液体一样…… 小狗崽被抓住了双手,那双脚立马蹬起来。 气死他了,这凶巴巴的两脚兽竟然在他面前欺负漂亮的两脚兽! 景孤寒措不及防,被这小狗崽子的小jio踢到了点下巴,但还在并不疼,他总算是记起来怀中还有个小小的灯泡在,立即低下头看这小狗崽。 在钟延玉面前,他不介意展现一下父慈子孝的画面。 他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延玉,你看看勾勾真粘人。” 钟延玉笑了笑,揉了揉小家伙的小手,只见到小家伙表情呆呆的,连头上的呆毛都翘起来了,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 完了,他不干净…… 小奶娃将景孤寒的亲亲给蹭去,哇呜一声大哭起来,让钟延玉顿时手慌脚乱起来,“宝宝别哭,是不是饿了,还是尿了?” 他摸了摸尿布没有湿,小心哄着小奶娃,“宝宝别哭,爹爹和父亲都在呢。” 景孤寒叫奶娘上来,奶娘熟练地给小皇子喂羊奶,结果勾勾不喝,看起来一点都不饿,那双小手挥舞着,呜呜呜哭个不停。 这情形……奶娘想到了什么,暗中看了景孤寒一眼,斟酌几下,道:“就是被逗哭了,哄哄小皇子就好。” 钟延玉觉得两个人都没有怎么逗他呀,不过小孩不吃奶,尿布也没湿,想来是不是因为他们忽略了这个小家伙,才生起气来? 他抱回来小孩,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部,一边小声哄着,“勾勾别哭,爹爹在呢。” “哇呜!”他不干净了,他被凶凶的两脚兽亲过了! “勾勾别哭呀……”钟延玉亲了小奶娃脸颊好几下,将景孤寒亲吻的那片地方覆盖,轻轻摇着他,小奶娃这才慢慢不哭了。 “或许是刚才我们忽略宝宝了……”他压低了嗓音说道,看向了景孤寒,凑到他耳边。 “以后我们也别在宝宝面前太亲近了,听说小孩都有嫉妒心,特别是这个时候。” 景孤寒揽上了青年的腰肢,才不管这个小狗崽子呢,带着人到椅子上重新坐下,“他好得很呢,还有力气哭闹,延玉别担心,实在不行让太医过来看看。” “宝宝又没生病,你看他现在都不哭了,挺乖巧的。”钟延玉闻言,有些生气地拍了拍景孤寒的手。 “太医又不知道哄孩子,你别病急乱投医,你只要好好哄勾勾,他就不会哭了嘛,你看,这不是笑了吗?” 青年俯身,又亲了这个小奶娃的脸蛋好多次,还勾着他的小手好好逗他,挠他的痒痒肉。 “勾勾真的很可爱~” 景孤寒瞧着这个小不点,那双眼眸含着笑意,试探性地揉了揉小家伙的小手小脚,联想到自己刚才按着小崽子,可能就是按得太难受了,他才会哭吧。 “可能也是朕的问题,小孩子肌肤细嫩,不该按着他的。” 毕竟……这再怎么样都是他的孩子—— 嗯,亲生的。 不能丢。 景孤寒陪着两个人晒了一会儿太阳,突然,暗卫走到他的身侧,跟他耳语了几句,他的脸色变了变。 半响后,他转头跟钟延玉道:“延玉,我有点事情,恐怕需要去处理下。” 钟延玉发现了他的脸色,立即点头,“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勾勾的。”想来是朝堂上发生了大事? 景孤寒闻言,亲了两下他的脸颊,随后领着几个暗卫离开了。 一到御书房,他就看见了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眸色瞬间冷了下来,“嬷嬷怎么不在普陀寺中陪伴太后,有空回来?” 雪嬷嬷的眉心跳了跳,听得出来皇帝的语气不好,暗自思忖着,这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她来得不是时候,谁气到了景孤寒? “普陀寺清冷幽深,太后娘娘日夜思念陛下,又闻近日陛下准备为皇子操办满月宴席,特地亲手做了些礼物送回来,因祈福不能归来,太后娘娘也格外遗憾。”雪嬷嬷缓缓说道。 她暗中看了看陛下,自己都这么委婉地说了,对方不会不知道太后所求,却见景孤寒依旧是神色淡淡的样子,她摸不清对方的意思。 “那劳烦雪嬷嬷多多照顾母后了,告诉母妃,等朕有时间再去看她。”景孤寒敷衍道,眉眼冰冷,高高地坐在龙椅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 雪嬷嬷很少在景孤寒面前感受到这种压迫感,因为是太后身边的人,以往景孤寒敬重太后,也待她们这些仆人态度友好,现在却这种冰冷的语气,让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话,气氛陷入一片冷凝。 “陛下说得是,但太后娘娘都将近两年未回宫了,这祈福……也该够了吧……”雪嬷嬷见男人不给台阶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老奴斗胆提一句,太后娘娘每日念着陛下是否安好,人都憔悴了许多,上次还生了场大病,陛下何不趁着这次皇子的满月宴席请太后娘娘回宫,也好好看看新生皇子呀。” 太后好歹是陛下的亲生母亲,陛下不可能一点都不动容吧?雪嬷嬷忐忑不安地想着。 殊不知,正因为她是亲母,血浓于水的母子,景孤寒才做不出杀母之事,所以重生之后,他才没有记恨着前世的事情,把痛苦叠加在苏眉冰的身上。 但对方为了一个苏侨背叛他的事情历历在目,如鲠在喉,他不会允许太后回宫的。 太后并不清白,她不是早就做出了选择吗? 既然当初他被囚禁之时,对方选择了苏侨,甚至连回来看他一眼都不愿意,那就永远不要回头…… 他们就当个血缘上的母子吧—— 太后呆在普陀寺,是最好的结局,这样他才能够将上辈子对她的仇恨压在心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要她不闹出大事,这辈子她还是皇太后。 “母后为列祖列宗祈福是好事,怎么能够中途而归?嬷嬷真是老了,你这番话将先人帝王置于何地?!”景孤寒冷声说道,补了一句。 “普陀寺清冷幽深,但却是可以清心养神,接受佛家洗礼,母妃当初既然决定要去,就不该反悔。” 雪嬷嬷闻言,有些震惊地抬起头来,看向景孤寒,“陛下……” 她低喃着,似乎是不敢置信,“太后娘娘想要回宫,这都不可以吗?只是回宫住着,又不会耽误什么事情,这祈福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就不能缺这么几天吗?” 但她害怕皇帝不是觉得耽误祈福,是根本就没想过让太后娘娘回宫!那她今日回去该如何跟太后交代?太后娘娘势必会发好大一通火——?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陛下,不可以”“朕就轻轻地摸一下” 景孤寒屏退宫仆,让暗卫守候在外面,目光落在嬷嬷的身上,手指扣桌。 手指敲在桌面的声响格外清脆,雪嬷嬷的心一上一下的,她只听见男人低沉的话语。 “世人皆知太后慈悲心肠,既然都决定带发为皇帝宗庙祈福了,那为何还要回来?母后她是不想要管苏侨了吗?” 雪嬷嬷闻言,神色微变。 果然,陛下知道了苏侨之事,怪不得自她们进来御书房之时,脸色就格外难看。 她有意解释,语气软了不少,“陛下,这是太后娘娘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但她的心里面还是有您的呀,但毕竟苏公子也是太后娘娘的骨血,她怎么能弃对方于不顾?” “本来太后娘娘打算将苏公子好好放在京城中养着的,心想着没必要闹到您的跟前,但皇后不依不饶,不仅把苏公子给抓捕起来,还用以威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这也是无奈之举呀……” 雪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 景孤寒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雪嬷嬷的额头上,“好一个无奈之举!所以你们这些狗奴才就随着她的意思,欺上瞒下?!” “嘭!”茶杯撞击到女人的脑袋后,掉在地上碎裂开来。 地上跪着的中年女人差点晕厥过去,但不得不硬撑着,她感觉到了事情没有太后料想的这么简单,越发惶恐不安。 “陛下!老奴等实属无奈,太后娘娘也知道错了,现在正后悔着当初之事呢,还望陛下原谅。” “太后娘娘是真心想要回宫的,她已经知晓错误了,苏侨如今还在钟延玉的手上,皇上有怒气,老奴可以理解,但他好歹也是您一母同胞的哥哥呀!” “就算陛下不念在太后娘娘的功劳上,也念及她生育的苦劳,还望您宽宏大量,站在太后娘娘的身边!” 景孤寒看着中年女人肿起的额头,突然冷笑一声,“好个忠心的奴才!仗着太后的身份,就想在朕面前为所欲为吗?!真当自己算是个东西!” “你回去告诉太后,正是因为朕还念在她是母后,不计较她有辱皇家尊严之事!只要她安安分分呆在普陀寺,苏侨就不会有任何事情,但若是她敢回宫,苏侨就必须死!朕不会让人看皇家的笑话!” 太后在进宫前就有个私生子,这是多大的皇家丑闻! 一旦被证实,连他的皇室血脉都将遭到质疑,到时候他这个血脉存疑之人还能够坐稳这个皇位吗?! 这真是他的好母后! 雪嬷嬷冷汗津津,脸色发白,“老奴……老奴明白了,多谢陛下……” 完了—— 太后恐怕是永远回不来这皇宫了。 她神情呆滞地跟着那些仆从回到普陀寺内,一路上才慢慢收拾好了心情,只是回去太后所在院落,见到等着她的太后娘娘之时,脸色终究是变了变。 “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接哀家回去?”中年女人满头珠钗,悠闲地靠在躺椅上,睁开了双眼。 旁侧的贴身宫女给她揉着肩膀,还有一个人给她揉腿,即使是在这普陀寺的清规庙宇中,苏眉冰也不愿意放下身段穿着庙服。 “陛下说有空来看望娘娘,让太后娘娘……娘娘安心在普陀寺祈福……”嬷嬷颤抖着说道。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24节 她极力想要将此事往小了的方向说。 但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太后就猛地坐了起来,眼眸犀利,“你在说什么?!难道皇帝不打算接哀家回去?!” 雪嬷嬷艰难地点了点头,“陛下说,为了皇家颜面,您必须在皇宫和苏侨当中选一个,若您回宫他就会亲手解决了苏公子,您若不回宫,苏公子会永远平安地成长,他会护苏公子周全……” 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后就摔碎了茶盏。 “嘭!”的一声,茶盏四分五裂,茶水溅在了地面上,周围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战战兢兢。 “他真当是这般说的?!”苏眉冰怒极攻心,捂住心口处,那双眸子更是充斥着愤怒的火焰,看向雪嬷嬷。 “皇上确实这般说的,但他说有时间会来看望太后娘娘的,应当不会将太后娘娘置于不顾。”雪嬷嬷缓缓说道。 但她明白了景孤寒的变化,对方恐怕真对太后寒了心。 既然皇帝知道了苏侨的存在,那么当初钟延玉摄政之时,太后在二选一当中选择了苏侨,不顾皇帝的死活,他肯定也知道了。 为人之子,怎会不寒心? 太后这是彻底伤了他呀—— “陛下怎么会如此?!定是那个安素清在他耳边吹风了!”苏眉冰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她想要护住苏侨不假,可她也不愿意在这冷庙当中待一辈子! 她好不容易当上的皇太后,才享了多少福气?安素清那个贱人凭什么能回宫,还执掌后宫,而她却只能呆在这鸟都不拉屎的鬼地方?! “必须要想个法子回去……”她低喃着道,捏紧了手,可又联想到苏侨…… 虽然她嘴上没说过,但在她心里面,苏侨的存在,是当初支撑着她进宫的动力。 只有她踏上高位才能够庇佑好这个孩子,给他荣华富贵,让他享乐一生,这是她心爱之人的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可不谓不重。 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偏心。 景孤寒真是越来越像先帝了。 联想到这,苏眉冰的眸中就滑过一抹厌恶之色。 前半辈子她就做了淑妃的替身,先帝何曾把她当做苏眉冰看待?!若不是需要恩宠,她何必上赶着恶心自己…… 钟延玉抱着小奶娃逗了一天,眼见着小勾崽累得打起来小呵欠,才亲了亲他的小脸,亲完左边还亲右边,拍着他的背部将人哄睡了才递给奶娘照顾。 随后,他转过身,看向旁边的琉青,“摆驾去御书房看看陛下吧。” 男人一天不哄上房揭瓦,要是还不过去看看,这几天夜里有得他受的。 景孤寒解决完太后之事,稍加处理些公务便放下了笔,贴身公公走了进门,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男人的眼帘瞬间泛起丝丝笑意。 “嗯,你让殿内的人先出去吧。” 钟延玉下了车辇,径直走向御书房,远远地就看见景孤寒的贴身太监站在门前候着。 “皇后娘娘万安,陛下在里面呢,可要奴才引见?”贴身太监讨好地说道。 钟延玉摇了摇头,“不必劳烦公公了。” 他对御书房早就是轻车熟路了,话落就想走进去,琉青想要跟上,却被旁侧太监拦住。 “琉青女官,陛下要跟娘娘商量事情,你怕是不好进去。” 她身后的宫女太监的脚步也随即停下。 琉青看向这个公公,只见他笑了笑,缓声说道:“琉青女官不妨先去办其他事情,皇后娘娘有陛下照看着呢,我们这些奴才也都在这看顾着,绝不会让娘娘出现半点意外。” “公公言重了,那娘娘就有劳您了。”琉青行了个礼,然后便召人回去了。 陛下找皇后娘娘单独谈话?单独两个字就说明了一切。 琉青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个傻的。 钟延玉走进去,就看到正在处理公务的景孤寒,他的手上还拿着食盒,是让御膳房做的养身汤。 青年来了也不说话,默默站在一旁,给男人倒出来碗汤药,放在他的旁边。 “陛下累了吗?要不然喝点汤润润口?”他压低了嗓音问道。 景孤寒放下手中毛笔,抬头看他,一点也不顾忌地将人揽到怀里,“哄完那个小狗崽子,所以才终于记起来朕了?” 他亲吻上那片红唇,给人揉了揉腰肢,眼眸暗沉了几分,“朕可是念着你,延玉该怎么补偿朕?” 说话间,他解开青年的衣带,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将青年按在偌大的椅子上,迫切地亲吻着他的脖颈。 “不如延玉替朕试试这龙椅软不软?” “挺……挺软的。” 钟延玉的呼吸声急促,身体颤抖,被压在椅子上的他,还被景孤寒亲吻着,他的神色有些迷离。 “陛下……”他方才说出两个字,景孤寒就堵住了他的唇,衣衫掉在了地上,雪白的肩膀显露出来。 男人横冲直撞。 鸡汤最后是进了两人的肚子里,景孤寒哄着青年喝下些,待钟延玉恢复了点力气,便抱起来人,亲了亲青年染上红意的脸颊,缓声道: “前面都是朕的人,不会乱说话,朕抱你出去,我们回养心殿好不好?” 钟延玉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脖颈上还带着细碎的吻痕,青衣之下是柔软的身躯。 向上看是那张温润如玉的脸,眉眼精致,唇红齿白,微微阖上的凤眸总是清清冷冷的,对人温柔的时候也是真的疼爱,似冰雪融化的初春。 明媚而带有温度的柔和,加在本是清冷美人的身上,足够勾人心弦,比如那个小奶娃不就是这样才整天缠着延玉的吗? 小狗崽都不知道适可而止四个大字怎么写,整天缠着他家延玉,睡觉还要哄、要抱、要亲的。 而且亲了一边脸颊不够,那个小狗崽子还要亲另一边!?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他不需要什么同母异父的哥哥 “为什么不回乾清宫呀?”钟延玉坐到了车辇上,突然有些好奇地问向景孤寒。 他的身上还是柔软无力,靠在景孤寒的胸膛处,突然抬头看向男人。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脑袋,吃味地道:“回去乾清宫,你是不是就要去看那个小狗崽了?” 他啧了一声,双手环上青年的腰肢,“今天太后那边来了人,说是想要回宫,我拒绝了她们的请求,太后想来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你说说,你把苏侨到底藏在哪里了?我连人都找不到。” 他勾着青年的衣襟,低声细语,高大的身形却做出个让青年舒服靠着的姿势,还讨好地给他揉了揉酸软的腰肢。 苏侨之事,一日不处理,便一直是隐患。 “我没怎么为难他,就将他放在我师傅墨老门下做记名弟子了,他如今在书院学习呢。” 钟延玉闻言阖上眼眸,躺在他的怀中,那双玉腿搭在男人的腿上,没有穿鞋,露出圆润透白的脚趾。 车辇到了,景孤寒将他抱了下去,宫女太监都低下来头颅,不敢去看。 她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哑巴,不动声色地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琉青处理完手下的事务,正想趁着给皇后娘娘送膳食的机会去看看公子呢,结果饭菜也只是放在了外厅,公公就让她回去了,她看了一眼养心殿的内室,心中疑惑。 这都两个时辰,皇帝该不会还在折腾自家的公子吧? 内室里面,景孤寒可不是在好好“欺负”青年吗? “延玉,我们都多久没好好亲热了,你可得好好伺候朕才是。”他低下头吻了吻少年的红唇,往下细细啃咬着白皙的脖颈。 青年流畅的人鱼线映入他的眼帘,薄薄的青衣之下,如白玉般润的肌肤隐隐约约,他情不自禁地打开青年的长腿。 “景孤寒……”钟延玉闷哼一声,眼尾带红,已经有些受不了这灼热了,不过就是半年而已,景孤寒怎么积攒了这么多的东西,他完全招架不住。 天赋异禀是一回事,可他也是男人,也没景孤寒这么热衷于此事的…… 冰和火的碰撞缠绕,最终是火焰将冰融化,留下一滩软水。 雅舍内,琴声悠扬,一身白衣的青年端坐在树下,弹琴的双手骨节分明。 往上看,男人的面容清冷,五官深邃立体,鼻梁高挺,若细看那眼眸,便可看出与景孤寒的相仿之处,或者说是和太后相仿。 苏侨虽在墨老的门下学习,但并不算他的正统弟子,钟延玉早就是墨老的关门弟子了,自然不会再收他人。 但只是在墨老门下学习这一举,都引得学堂不少人侧目,或讥讽,或好奇,或艳羡…… “苏公子,午膳到了,你弹了一上午的琴也累坏了吧?不如先休息一会,用一下午膳?”仆从来到后院,小心翼翼地问道。 墨老先生突然将一个江南学子纳入自己的门下,却很少过来督促苏侨读书,只说他若想读书,便随着学堂内的众人一起跟夫子上课便是,但苏侨若是遇到了疑问求解,墨老也会悉心解答,态度倒是对比其他学子好得多。 是以,学堂的仆从也不敢怠慢了苏侨,甚至有好几个,语气里都带着几分讨好。 悠扬的琴声被打断,苏侨停下了手,目光望向出声处,随后才点了点头,“时辰确实到了。” 他是被人掳来此处的,他本在江南苏家好端端地做表少爷,莫名其妙被人安排到京城之地,他多次逃跑,却无法逃离这个院落,也弄不清背后的人想要对他做什么? 苏家对他有恩,背后的人用苏家来威胁他,他只能安分地呆在书院里。 京城繁华无比,他曾经尝试过走出书院,那些隐藏的人倒也没为难他,他的行动看起来好像自由,可他却知道有人时刻监视着他…… 到底是谁? 他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人,难不成是苏家的旧敌?那他更要传信给苏家了…… 本就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苏侨表面虽平静,内心却是忐忑不安的。 人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心怀恐惧。 景孤寒是午膳过后,才微服私访,来到苏侨所在的院落之内。 他的眉眼凌厉,脸色不太好看,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卫,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也是时刻关注着他。 墨老开门迎接,语气惶恐,“陛下万安……” “墨老客气了,本官这次是微服私访,不宜宣扬。”景孤寒打断了他的话,扶起来人。 闻言,墨老才有所收敛脸上的恭谨之色,将人迎了进去,“不知陛……大人有何事过来书院这边?” “皇后先前不是托了一人给墨老照顾吗?本官要见他。”景孤寒直接了当,那双眼眸却划过一抹讥讽,他倒要看看苏眉冰比他还用心护着的儿子是怎么样的? 上辈子对方站在太后这边来对付自己,还想要暴露皇家丑闻,直接让他杀鸡儆猴,给他的延玉陪葬,而太后听闻他死讯后,可是整整病倒了两个月多。 上辈子的记忆遥远,时间太久,他连苏侨的模样都不太记得清了。 可他还记得自己的亲生母亲是怎么样癫狂的,就因为她最爱儿子的死,而要拿她另一个儿子给他祭奠!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25节 墨老听到这话,看来是陛下从钟延玉那里得知了消息,只得带人过去。 “如今他还在院子中,陛下放心。” 苏侨正吃完了饭,坐在后院,便听到了仆从匆匆跑过来告知有人看他之事,只是未等他应下,不远处的脚步声传来了,一行人就来到了这后院。 “大人,这位便是苏侨公子。”墨老缓缓说道。 景孤寒虽然记忆模糊,但还不至于认不出苏侨,但苏侨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没有见过他。 苏侨神色警惕,看着眼前的男人,“敢问阁下是哪位?” 他皱起眉头,看到墨老对此人这么恭敬,莫不是这人就是将他抓捕到京城困在此处的幕后之人? 他猜测着对方的身份,脸上却不动声色。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看着眉眼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转头却道:“墨老,延玉带了些礼物给您,正在前院放着呢,您带人过去看看喜不喜欢吧。” 这是想要和苏侨单独谈话了? 墨老反应过来,当即应声退下去,“那老夫就不打扰大人和苏公子的叙旧了。” 他领着奴仆出去了,院里面只剩下苏侨和景孤寒,还有景孤寒带来的一干亲信。 苏侨看着眼前人,越发的警惕,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阁下难不成就是掳我来此地之人?不知为何缘故?” “景孤寒,‘隙过白驹三岁月,萍漂沧海一孤寒’的孤寒,你是我让人抓过来的,自然有事找你,先坐吧。” 景孤寒自报家门,语气不咸不淡,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可没什么好脸色。 苏侨闻言,瞳孔微缩,“大颂皇族的景?” 他又不是不问世事,这叫景孤寒的皇亲国戚可不就是只有一个吗? 当今皇帝?! 可皇帝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来抓他这个身份低微的人?! “算你有点见识。”景孤寒先坐了下来,微微挑眉,让底下的暗卫现在外面等他,如此一来,院中只剩下了两人。 苏侨呼吸都有些不稳,他想不明白,在景孤寒面前想要行礼,却被景孤寒叫住了。 “这些虚礼罢了,不必行了。” 苏侨只好停下动作,悄悄看了看景孤寒,转而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陛下为何要将草民唤到此处来?草民自知身份低微,但也从未冒犯过陛下。” 景孤寒喝了口茶,见他战战兢兢地站着不敢坐下,扬眉放下茶盏,“苏家是太后的母族,听说母后格外疼爱你这个孩子,你从来就不觉得奇怪吗?一个表少爷,她竟然比苏家的嫡子还要上心。” 苏侨闻言皱起眉头,他当然有过疑惑。 苏家老夫人和老太爷对自己的态度格外奇怪,苏家主母和舅爷很不喜自己,还有苏家的各种嫡子、庶子在年幼的时候还曾经多次欺负他。 不同于苏母和苏舅爷,老夫人和老太爷甚至都不顾自己的亲孙子、孙女,站在他这边教训那些骄纵的少爷。 他在苏家的处境尴尬,父母双亡,老太爷、老夫人因他可怜而收养了他,从小便将他带在身边照顾,他倒是知道苏家出了个太后,但京城与江南,鞭长莫及。 太后经常从京城派人送些贵重礼物回苏家,苏家每个人都有份,但他的礼物却是最贵重的。 太后甚至给他另外写了好几封书信,字里行间态度都是和蔼,询问他的功课、作业、生活…… 虽然是以老夫人、老太爷之名,但苏府主母是个人精,屡次讨好太后不得,知道太后对他不凡后,心生妒忌越发对他不耐烦起来。 若不是有老太爷、老太夫人护着,主母早就想将他赶出府去了。 他说好听点叫表少爷,说难听点就是寄人篱下的孤儿罢了,就因为老夫人、老太爷的面子,苏府上下的人才对他有些恭敬。?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他的孩子在期望中出生,也会在被爱当中长大。 “难道不是因为太后和草民父母关系极好,所以念在草民身世可怜,多照顾草民一些吗?” 苏侨哑然,眸色变了变。 景孤寒意味不明地露出个笑,拿出来一块令牌,不急不忙地说道: “太后如今就在普陀寺,她应当是极想念你的,为了你甚至都不惜得罪朕,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一个表少爷,怎么会让苏家老太爷、太夫人比对待自己的亲孙子还好呢?” “这……” 苏侨不知该怎么样回答。 但景孤寒也不在意他的回答,他的手指微曲,扣了扣桌面。 “你不是没想过科举吧?不好奇苏太爷和苏太夫人为什么阻止你吗?你今年也三十六了,不仅科举受到苏太爷和苏太夫人的阻拦,连婚事也由不得自己,至今都没有妻儿,这种种缘由究竟为何?” “苏侨,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探寻吗?” 恶魔发出疑问,低沉的嗓音足以扩大人的求知欲,潘多拉魔盒之所以拥有无限的魅力,源于未知的恐惧。 苏侨捏紧了手,他当然想要知道!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他自小功课就极好,甚至超过苏家嫡子,连苏家主母都曾想过让他走科举这条路,好助力他们苏家。 可苏老夫人和苏太爷却坚决反对,甚至宁愿将他带出学堂,不给他上课,也不愿他走上科举。 他心怀抱负和理想,却不能施展开来。 他已及弱冠多年,苏太爷和太夫人却犹豫不决,不给他娶亲,他想要独立出去,两人也不给他离开苏府的机会。 他怀疑了很久,不甘心自己的一生都这般碌碌无为,苏太爷和苏太夫人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景孤寒看他敛眉深思,倒是无趣,放下了手中茶盏,“决断都在你自己,朕先走了。” “恭送陛下。” 苏侨脸上勉强维持住恭敬,待人走后,他便拿起来桌上的令牌,眼神变了变,捏紧了手。 乾清宫内,钟延玉抱着自家小奶娃,轻声哄着,“宝宝乖,下次爹爹不逗你了。” 他亲了亲自家小不点的脸颊,小奶娃立马转过另一边也让他亲。 钟延玉笑了笑,“怎么才这么点大,就人小鬼大的。” 小崽子踢了踢自己的小被子,抓住了钟延玉的一根手指,就想要往嘴里面放。 小家伙白嫩嫩的脸颊两边有着圆圆的奶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钟延玉,懵懂的视线对上了青年的目光。 “呀?” “不准吃哦,宝宝乖。”钟延玉按住了这小家伙的小手,瞧着这小短手的,还没有自己的巴掌大。 勾勾奇怪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巴,发出小小的一声。 “呀~” 钟延玉觉得这小不点更可爱了,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心中的怜爱自然不用多说,所以才对景孤寒也稍稍冷淡了些,这个孩子是景孤寒唯一的皇子,将来也会继承他的衣钵,在世间留下他的血脉。 他的孩子在期望中出生,也会在被爱当中长大。 他低下头,蹭了蹭这小不点的脸颊,闻着他身上的奶味,心情极好,“过几天就是抓周了,崽崽准备好了吗?” 满月酒已经补办过了,剩下就是周岁抓周了,到时候不知道勾勾会抓些什么?他也给孩子准备了不少的礼物…… 景孤寒从书院回到宫内,一早就听说了钟延玉抱着小狗崽子在养心殿等他呢,正赶过去那边,结果一进门就听见了钟延玉哄着那个狗崽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或许知道,即使上次钟延玉说在他心里自己最重要,可到底还是敌不过孩子,他已经伤过一次延玉的心了,对方虽说原谅了他,芥蒂却不会消失。 “延玉。” 听到男人的声音,钟延玉转过身去看人,他的怀里面还抱着个小奶娃。 “你回来了,方才听公公说你出了皇宫,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急事?” “就是处理些小事罢了。”景孤寒走上前,抱了抱青年,在他的红唇上落下一吻,拉着人到软榻坐下了。 青年身着淡青色衣衫,皮肤白皙莹润,五官温润无比,怀里还抱着他们爱的结晶,嘴角带着浅笑,“今天过来找你,是想跟你说说勾勾抓周宴的事情。” 话落,他将勾勾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崽子放在了两人中间,小孩子快满一岁了,头上已经长出细小的黑色头发,摸起来软软的,钟延玉揉着他脑袋的时候,小崽子还伸出手往自己的脑袋抓去。 小手也是圆滚滚的,像只憨态可掬的黑白.熊猫。 “呀呀!” “这件事朕已经安排下去了,延玉放心。”景孤寒抓过钟延玉的手,揉了揉,眼睛含着笑意,“延玉若是想要添置些东西,尽管跟许公公说,他会下去布置的。” 闻言,钟延玉笑了笑,凑过去亲了他一下,“那多谢陛下了。” 景孤寒眼神暗了几分,拉过来人坐在自己的腿上,“延玉就这么道谢的?” 钟延玉微微有些避让,“陛下,勾勾还在看着呢……” 对方怎么老是在小孩面前做出这种举动,待会儿小朋友嫉妒心起来了怎么办? “呀?” 小奶娃眨巴眨巴了大眼睛,见景孤寒像漂亮两脚兽抱自己一样抱漂亮两脚兽,小手放进了嘴巴里啃着,有些奇怪。 漂亮两脚兽都很大只了,难道这个凶凶的两脚兽比他还大只?好像凶凶的两脚兽确实比漂亮两脚兽高些,也大好多。 “不准吃。” 景孤寒把视线落在这个小奶娃的身上,见他坐着啃自己的小手,给他拿了出来,“延玉,他还小呢,看见了也不会知道我们两个人在做什么。” 他弄完了小崽子,当着小狗崽子的面,亲了自家延玉好几口,才放开了人,“等到勾勾大点,我便寻夫子过来替他启蒙,到时候便没空打扰我们了。” “你这样子哪里像是个父亲?”钟延玉的脸色不赞同,从他怀里起来,转头看到软榻上的小崽子快要哭了,立马抱起来宝宝哄着。 “呀呀……”这个凶凶的两脚兽又把他漂亮的两脚兽给弄脏了。 气死宝宝了! 他伸着小手,抓住钟延玉的衣襟,控诉地指着景孤寒,张开小嘴,“呀呀”了好多声,脸上两坨圆圆的奶膘气鼓鼓的,窝在青年的怀里面。 钟延玉看着自家小奶娃,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生出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怎么连生气都是奶呼呼的,和他钟家沉稳温润的的气质一点都不肖像,难不成是继承了景孤寒? 他回身看了看景孤寒,对方小时候是这样可爱的吗? 可能是后面越来越狗吧。 “这小狗崽子总是莫名其妙地生气,都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的,延玉,朕可没逗他。” 景狗委屈巴巴地靠在青年的肩膀上,亲了口青年的脸颊。 “呀呀呀呀!”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26节 勾勾更激动了,小手挥舞着,想要抓住景孤寒的头发。 这个凶凶的两脚兽怎么还敢当着他的面亲自家漂亮两脚兽?! “宝宝,是饿了吗?”钟延玉摸了摸尿布,没湿,凑过去亲了自家小奶娃两下,倒是把勾勾给亲开心了,也不闹了。 景孤寒揉着青年的腰肢,开始思索起来该如何把这个小狗崽丢到一旁。 对方实在是太碍眼了,整天就知道破坏他和延玉的好事。 “呀呀~”勾勾伸出小手,抓住了钟延玉的一缕墨发,蹭了蹭青年的脸颊,那双圆圆的眼睛盛满笑意,格外迷人。 这双眼睛像钟延玉,景孤寒看着心想到。 翊宁宫内,安太妃有些头疼,她抬眸看向旁侧的贴身嬷嬷。 “你说,今日陛下出去是不是去见苏眉冰了?他是不是要唤她回宫了,先前老身瞧见苏眉冰的那些贴身仆从可是借口皇子满月宴,回宫过一次,苏眉冰不可能甘心一辈子待在普陀寺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秋嬷嬷给安太妃揉了揉肩膀,压低了嗓音道:“太妃娘娘,皇上也不一定去了普陀寺,我们也有在普陀寺的眼线,不是传回消息说,未见陛下人影吗?况且你是他养母,苏眉冰就算是回宫,陛下也得顾忌着你几分面子。” 安太妃的眉头一皱,脸上已经有了大小的愁丝交缠,若是苏眉冰真的要回来,她恐怕要避其锋芒了,两个人之间不对付,景孤寒夹在中间也难做。 “这时间倒是过得快,至今老身都想不明白当初钟延玉用了什么把柄将苏眉冰困在了普陀寺,可是现在钟氏倒权,听说钟楚荀把那兵权都给了寒儿,怕是压不住苏眉冰了。” 她心中的担忧愈演愈烈,可她总不能真对景孤寒的亲母出手吧…… 钟延玉倒是没成想这么多,他最近逗着自家小儿子正紧呢,连景孤寒都排不到孩子的前面来。 他越看勾勾越觉得稀罕。 “延玉,该用晚膳了,你都和勾勾玩一天了,都不嫌累的。”景孤寒吃味,直接抱过来小狗崽子。 擒贼先擒王,抓住了这个小狗崽,还怕延玉不乖乖听他的? “呀呀呀!”小狗崽子踢了他一脚,但那点力气直接让景孤寒忽略不计,按住他的小手小脚,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勾勾乖。”?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太后有陛下这个儿臣,草民怎担得起您最重要的人 勾勾瘪了瘪嘴,就想要嗷嚎大哭。 景孤寒拿了个拨浪鼓过来,吸引走他的注意力,“这是父亲给你买的礼物,喜不喜欢?” 瞧着那一晃一晃,格外响亮又好看的小鼓,人类幼崽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立马伸手去抓。 “呀呀……” 给他—— 钟延玉看着这个小幼崽被忽悠过去,感慨着,心想着一物降一物。 小狗崽的确斗不了大狗崽。 “呀呀呀~”看到好玩的东西,勾崽对这个凶凶的两脚兽态度也好了不少,拿着拨浪鼓摇了摇,眼神新奇。 “走吧,一起去吃饭。”景孤寒见这个小奶娃安静下来,腾出一只手来牵钟延玉,领着人到饭桌前。 小奶娃也是刚刚才长出了两颗小小的门牙,才丁点大,还是需要喝奶的,钟延玉想要喂他,却被景孤寒拉住了手,“朕来就好了,你吃饭。” 勾崽沉迷于拨浪鼓,都不怎么在意喝奶,喝一口吐出来一半,那些奶都溢在了景孤寒的身上,小崽子的嘴边还挂着些奶水,景孤寒一边给他喂,一边拿手帕给他擦,眉头皱得能够夹死苍蝇。 “先喝奶,喝完奶再玩。” 他伸出手拿走那个拨浪鼓,结果勾崽一看玩具没了,当场瘪嘴又准备嗷嚎大哭,景孤寒只能把拨浪鼓再给他塞回去。 “呀呀~” 勾崽拿着拨浪鼓,瞬间不哭了,那双眼睛闪闪地看着景孤寒,倒是配合他喂奶了,很快便喝下大半。 “看起来他还不是很饿,陛下先吃饭吧,等会宝宝饿了,臣再让奶娘给他喂。” 看着小崽子只喝下半碗奶,又见他专注玩玩具,钟延玉忍不住说了句,“待会儿你还要去处理公务,别累着你了。” 景孤寒摇了摇头,“倒是不累,就是磨人,我公事处理完了,不用过去御书房,今日休沐也陪陪你们。” 闻言,钟延玉加快速度吃完了饭。 青年青衣飘渺,眉眼含笑,连忙抱过来勾崽,“臣用完膳了,陛下也吃吧,别等菜凉了。” 勾崽现在确实不饿,他先前就干了三碗奶,要不是看在玩具的份上,他都不会喝景孤寒喂过来的奶,如今窝在自家漂亮两脚兽的怀里,更是炫耀着他红红的拨浪鼓。 “呀呀呀~” “嗯,真好看。”钟延玉亲了亲勾崽的脸蛋,给他揉了揉小手,“爹爹拿着好吗?这个太重了。” “呀呀~”勾崽想要自己拿,没有给钟延玉。 他得了个精致的小玩具,正好奇着呢。 夏季炎热,多为烈日,但今天却是乌云密布,连树梢都是蔫巴巴的,看不到半点太阳。 苏侨拾阶而上,捏紧着手上的令牌,神情有些紧张。 思虑多日,他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他不愿一辈子稀里糊涂地活下去,既然景孤寒说来普陀寺找太后能够解答他的所有问题…… 对方一介君王,定不会骗他,可为什么是太后,难不成他的父母和太后有什么渊源? 所以对方才这么善待自己? 苏侨怀着忐忑的心来到了普陀寺的另一座庙宇,此处多是皇亲国戚祭拜之地,非常人不得入内,他只是到了门口,便有前后两队侍卫拦住了他,神色威严。 “阿弥陀佛,公子,此地乃西峰,是皇家寺庙所在之处,你若想要祭拜,该去东峰,那才是寻常人家该祭拜的地方。”门前的负责接待的小沙弥只以为他是走错了路,提醒了一句。 苏侨看着他身后高大庄严的皇家护卫队,抿了抿薄唇,拿出来景孤寒给他的令牌,缓缓说道:“草民想要与太后娘娘相见,麻烦小师傅禀报一声。” 沙弥看到令牌,神色微微诧异。 身后的侍卫队长也认出来陛下的令牌,联想到陛下这几天传来的消息,想必眼前这位就是苏侨公子了,他仔细打量了下对方,也不明白陛下让一个普通平民见太后娘娘作甚。 “阿弥托福,施主,请跟贫僧来。”沙弥领着人进了寺庙,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正躺在软榻上呢,就听前面来了个人要求见自己。 她抬起眼帘,阴阳怪气地道:“陛下舍得派人过来看哀家了?他怎么不亲自来,是觉得愧疚还是不敢来?” 雪嬷嬷头皮发麻,上前说道:“太后娘娘,来的是位公子,自称是苏侨……” 听到‘苏侨’,苏眉冰猛地坐直了起来,旁侧捶背的丫鬟惊吓住,差点锤到了她的脖颈上,立即跪了下来,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房间里的人先出去!”苏眉冰没有计较这个,此事不宜外传,侨儿怎么会突然来求见自己? 他不是被钟延玉掌控着吗? 但苏侨来看她,她的心里面是高兴的,这说明皇帝好歹保住了人。 “雪嬷嬷,你快来给哀家整理整理衣冠,哀家已经好几年没见到侨儿了,以前只能看看他的画像,你快吩咐厨房做些好吃好喝的,准备招待。” 雪嬷嬷闻言,立即下去吩咐婢女,又回到房内,正瞧见太后坐在梳妆台前,这次倒是将那些华丽的珠钗取下来,换些质朴的了。 “侨儿过来,哀家须得做好一个长辈,这些珠钗都太过耀眼了,恐他疏远哀家,便寻些平常的饰品戴上吧,还有,嬷嬷准备些上好的礼物,待会侨儿回去的时候,你让他带回去。” 苏眉冰的眉眼都已经带上了岁月的痕迹,平日冷淡的面孔如今却染上了笑意,就算是皇帝看她的时候,都没有这般开心的。 雪嬷嬷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应下,随后替太后整理服饰。 苏侨在外院等了一会儿,本来是在院子外面的,但宫女将他请了进来。 他正站着等太后,宫女却请他坐下来等候,还准备了上好的茶水,又摆上精致的点心,让他随便吃喝。 可想而知,这是谁的吩咐—— 太后到底为何对他这般好呢? 苏侨困惑不解,老老实实地等着人过来,但他倒是坐下了,只是神色颇为惶恐不安。 太后快速整理完仪容就出来了,一眼就瞧见了大堂内的白色身影,那双眼眸带上了笑意。 “太后……”苏侨见人过来,正想行礼却被太后搀扶起来。 “免礼,侨儿跟哀家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何必行这些虚礼。” 苏侨抿了抿唇,只好起来,“那草民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笑了笑,坐在了高位上,让苏侨坐在她的旁侧,“侨儿一路过来累坏了吧?哀家给你准备了些礼物,一会儿你带回去,不知道你这次来普陀寺找哀家,可是怎么了?还有你是如何进来的?” 女人的语气格外友好,短时间甚至还给他整理好一份礼物,苏侨心中的疑惑更深。 他和太后也没有见过几面,怎么对方却对他这般好? 他挺直了腰背,缓声回答道:“是陛下,陛下给了草民令牌,说您知道臣的身世,会解答草民的一切问题。” 太后一愣,联想到景孤寒此举,脸色有些难看,对方都是皇帝了,怎么还将苏侨扯进来这些往事? 她只希望苏侨能健健康康地平安长大,当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公子哥就好,也碍不到他的皇位。 景孤寒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她也不求对方帮助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苏侨知道了真相只会痛苦,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你父亲是苏家的表兄,自小救过哀家一命,后来你出生之时,表兄曾经托哀家好好照顾你,再后来就是哀家入宫做秀女,一步步登上了后位,但你父亲的救命之恩一直在哀家心中,这些年倒是越发清晰起来,可斯人已去,你母亲在你父亲走后也郁郁而终,哀家只能待你好些,也当是应下当年承诺。” 太后垂下眼帘,她不会将真相告诉苏侨的。 除了徒增苏侨的痛苦,没有半点用处。 苏侨在苏府已经听过这种说法,可他不信,他私下查过苏家族谱,上面并未有符合他们口中父母的信息。 他还查到了他当初的奶娘,也说没见过他的父母…… “太后娘娘,那我父母叫什么名字?”苏侨看向了她。 太后的笑容一顿,但也早有准备,轻轻拍了拍苏侨的手道:“你母亲名许珍,父亲苏凿远,是苏府的远方表亲,性格都是很温柔的人。” “那他们籍贯在何处?怎么草民从未见府上人说过?到底是哪年丧生的?”苏侨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太后。 “太后娘娘,草民只是想要知道父母的消息,真的不可以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抽回了自己的手,太后脸上的稳练也稍稍维持不住了。 她知道苏侨已经怀疑了,说出来的谎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 中年女人捏紧了手指,沉默了半响,最后只能嗫嚅了几句,“侨儿,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这样糊涂的过一辈子不好吗?哪怕哀家去了,也会为你安排好后事,你在哀家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27节 苏侨皱起眉头,“太后名下有陛下这个儿臣,草民怎么敢担当得起?” 太后没告诉他实情,只是道:“没有你父亲,就不会有今日的哀家,也不会有陛下。” “侨儿你要记得,无论如何,哀家都会保你周全,不用做这些小心翼翼的举态,你初到京城,待会儿哀家派几个人在京城伺候你。”? 第一百五十七章 青年像是被他弄坏的布娃娃,有好多红印 苏眉冰作为太后,名下也有不少铺子、良田和府邸,虽比不得皇帝,但也绝对能庇佑苏侨一生。 她拍了拍青年的手,想留下人午膳。 苏侨看得出来太后不打算告知他实情,这一切都格外诡异,惹人深思。 他再怎么重要,难道还能绕过景孤寒这个亲儿子,让太后对他另眼相看? 太后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 苏眉冰老了,但沉浮后宫多年,也是一步步登上的皇太后,哪能看不出苏侨的心事重重,她反倒提起来另一件事,“侨儿今年已经三十六了吧?或许该娶亲了?” 苏侨闻言一愣,不明白太后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作甚。 他只能恭敬答道:“草民无心于此,且如今在京城,苏太夫人和苏太老爷都在江南,也不好与女眷提亲。” 苏眉冰用完了膳食,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自顾自道: “你这几日多去参加参加京城中的宴席,拿哀家的折子过去,那些人也不敢小瞧了你,届时你若是看上了什么人,跟哀家说一声,哀家让陛下给你赐婚。” 先前苏太老爷和苏太老夫人本来是打算给苏侨议亲的,但苏侨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不得不请示苏眉冰这个太后,可苏眉冰的眼光高着呢,哪里看得上那些个江南女子? 这一耽搁就耽搁了这么多年,所以太后心存愧疚,更想要好好弥补对方。 苏侨眼下却无心此事,只是闷头用膳。 他已不算年轻了,三十而立的年纪却一事无成,他不能科考不能为官,虽说太后和苏家对他好,可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任人提线的木偶罢了,他的一生只能潦草的度过,在各种谎言和虚幻当中,他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他不想要过这样的生活,他一点都不想…… 苏眉冰还想留下苏侨用晚膳的,但苏侨却不愿多待,他寻个借口先回去了,下山之时,却看到太后送的一车华贵珍稀的礼物还有几个貌美乖巧的女婢,他只觉得一阵憔悴心累。 身份的鸿沟不可逾越,他想要拒绝,却又怕太后恼怒,他一个草民无权无势,怎么能得罪这种权贵? 有时候他真想摆脱这种尴尬的处境,却又无法逃离,就像是当初他被悄无声息的掳来京城般…… 无论在路上如何挣扎,都逃不过那些人的手段。 在强权面前,所有的弱者都只能低下头颅,他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雾气蒙蒙,苏侨坐上了马车,望了眼高高的皇家寺庙,随后放下车帘回去。 御书房内,景孤寒听着暗卫的禀报,抬起眼帘,脸色看不出喜怒,“太后还这般跟他解释,看来真是护着他。” 连让苏侨自我痛苦的伤害都铲除,宁愿瞒着他一辈子,他的母后倒是惯会逼迫他做出选择,不顾自己这个孩子。 同样是孩子,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他的母后为何这般偏心—— 景孤寒设想过很多次,但次次令他寒心,他甚至都不想理会苏侨了,若不是对方的存在关乎着皇家声誉…… “你先下去吧,派人盯紧普陀寺的动静。”他揉了下额头,压低了嗓音道,脸色格外难看。 暗卫不敢多说什么,立即下去了。 钟延玉给景孤寒送汤之时,明显察觉到了他的心情有些低迷。 青年坐在了他的旁侧,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微微抱住人,“是不是政务太难了?不若我也看看。” 景孤寒回身抱住了他,目光落在青年红润的唇瓣上,那双眼眸暗了暗,忍不住低头亲吻,“无事,上辈子朕又不是没有处理过,延玉不用担心。” 钟延玉倒是挺乖顺地任由男人亲吻。 男人的肩膀宽阔,眉眼凌厉,青年伸出手一寸寸地抚摸上景孤寒的脸颊,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深邃,才在他们的孩子当中留下痕迹,和勾勾太过于相像了,自己都敌不过他的血脉。 勾勾上上下下,就那双眼睛和自己像。 弄得文武百官都以为是景孤寒想开了,找了个秀女怀孕生子,然后记挂到他的名下做嫡子,也是父兄和几个亲信知道实情。 他蹭了蹭男人的脖颈,“既然不是政事,那你为何烦心?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景孤寒不想让太后夹在两个人中间,他也知道太后和延玉的仇恨不可能消磨,便没有说,只转移了话题。 “还不是你整天陪在那个小狗崽子的身边,连朕都不放在心上了。” 粗粝的手指落在了青年的腰肢上,景孤寒的眼神暗了几分,不由分说将人打横抱进了御书房的休息内室。 钟延玉被他丢在了大床上,还没得缓过神,男人就覆上来,高大的身影直接挡住了那片日光,灼热的气温仿佛能够撩人心弦,他的手指都有些发烫,只能任由男人对他动手动脚。 “延玉不是要给朕帮忙吗?” 景孤寒的眼中带着些许笑意,相比以前的直接行动,他更喜欢对方动起来,或者他亲自来摇晃也可以。 钟延玉不明白景孤寒为什么偏偏就这么热衷于这种事情? 可他又无法抗拒—— 欢好过后,青年就像是坏掉的布娃娃,雪白的脖颈上布满星星点点的吻痕,景孤寒亲了亲他的红唇,“睡吧,延玉。” 钟延玉的眼皮重得不行,靠在景孤寒胸膛上很快睡着了,只最后只含糊不清了句,“你也要,也要一起休息……” 景孤寒知道他担心自己,吻了吻他的唇瓣,随后也阖上了眼帘。 江心月筹谋了许久,因为身上的毒耽误了两个月的时间,她也发现了暗卫的监视。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盯上了自己,本想按耐久些,可匈奴汗王传来了消息,若是她再找不出消息,下个月便不会给解药了。 那意味着她要遭受万虫啃食的痛苦……甚至会失去性命…… 她等不了了,她今晚就要试试可不可行,她不想要死—— 听说今天钟延玉带着小皇子回了钟府探亲,不在宫里面住,景孤寒还留在这里呢,既然景孤寒可以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说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牢不可破。 江心月坐在梳妆台前,打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随后匆匆出门了。 她一路上左拐右拐,避开了不少的人,甚至还知道宫中极为隐秘的道路,看得跟踪着的暗卫一脸困惑。 若不是他们几个人在宫中生活得太久,差点都跟丢了,这个探子怎么会这么清楚宫中的路径。 匈奴的手竟伸得这么深? 景孤寒如今在秋水楼,最近酷暑难耐,那个小狗崽都热得都没有精神,还闹出来点痱子,柳太医虽然治好了,但自家延玉还是有点担心,他打算在这周围的荷塘上建一个小小的纳凉亭子,刚好此处地势高风力大,着实吹着人凉爽。 亭子他已经让人暗中修建了好多天了,等延玉从钟家回来,自己就给他个惊喜,也省得那个小狗崽子因为不舒服而闹腾。 正值仲夏之夜,景孤寒坐在凉亭之内,轻柔的晚风拂过人的脸颊,青年的面孔仿佛就在眼前。 等明日他的延玉就回来了。 “噔噔蹬——” 人走在台阶上的声音传来,景孤寒微微皱起眉头,抬眸望向发声地,他让侍卫都退下去了,那些宫女太监也都打发回去,怎么还有人? “谁?!”他喝令一声。 脚步声似乎顿了顿,随后又响了起来,伴随着的是一句清丽的嗓音,“陛下万岁,奴婢是过来送汤的。” 江心月的脸渐渐显露,娇媚的身形出现在他的眼帘,景孤寒的眼神暗了几分,瞬间认出来人,这不就是他让暗卫监视着的探子? 长得真有几分肖像江心月…… 鸠酒的毒,江心月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微微挑了挑眉,“进来吧。” “多谢陛下。”江心月露出得体的笑容,将汤水放在了桌面,举止端庄大方,嘴边挂着丝浅浅的笑容,“不知陛下在此做甚?若有使唤奴婢的,尽管吩咐。” 盛夏时分,她穿着也十分清凉,隐隐若现的白色肌肤,还有起伏着的胸膛,那双凤眸特意上过妆,往着钟延玉的方向仿,雪白纤细的手指给他倒了碗汤。 “你倒是大胆,还没有人敢这么跟朕说过话。”景孤寒眼中闪过丝冷意,这四处的暗卫不少,这个女人该不会以为只有他们两个吧? “陛下是天下之君,威猛孔武,奴婢仰慕陛下许久了,就是陛下为何一个人在此地?皇后娘娘怎么不好好照顾陛下呢?”江心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似乎在疑惑。 “皇后回钟府看看亲人。” 景孤寒并不接过江心月端过来的汤,只让她放在一旁,他的手指屈起,扣了扣桌面,“皇后许久都未见家人了。” 闻言,江心月脸上依旧是带着笑的,“皇后娘娘就是重亲情之人,寻常女子若想要回门探亲,也是要请示夫家好多回,也不太月月都要回去看的,想来皇后娘娘一定很看重钟老元帅和钟小将军。” 这话明褒暗贬,景孤寒看着桌边的汤碗,微微挑眉,倒是有些好奇,匈奴汗王到底哪里找来这个探子,倒是比先前那些个要聪明些。? 第一百五十八章 勾崽今天会叫父亲了呢 “汤快凉了,朕没有胃口,也别浪费御膳房的一片好心了,赏你了。”景孤寒扣了扣桌面,缓缓说道,那双眼睛暗了几分。 闻言,江心月面色无异,倒没有抗拒,跪拜行礼道:“多谢陛下。” 随后她喝了下去,她倒是没这么傻,直接往汤里面下.药,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面送吗?太医院的人一查一个准的。 她放下了碗,就站在景孤寒的旁侧,没有再多说其他,像是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子…… 可景孤寒知道她不是,他转动了一下玉扳指,思索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不然这个匈奴女人怎会过来,还借口御膳房给他熬汤之事?延玉倒是每天都记得让御膳房做汤给他喝,但青年不过来的时候也是由亲信代为交代。 哪会轮得到一个外人? 江心月按了下戴着的手镯,空气中散发出一缕淡淡的清香,若是不经意闻,根本察觉不到,可景孤寒时刻警惕着对方还有周围的环境,这点变化很快就被他发现了,他抿了抿唇,眼眸沉了下来。 “陛下……”柔媚的女声很快响起。 烛火半昧半明,景孤寒的脸沉在暗色中,江心月见他没有训斥自己,那双眼眸起了点亮色,悄悄靠近,景孤寒却猛地抬起手,死死掐住江心月的脖颈。 “砰!”江心月的后背撞上柱子,脖颈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她快要窒息,想要掰开景孤寒的手。 “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胆敢算计朕!”景孤寒的话方落下,就将她猛地丢进冰冷的湖水中,暗卫现身,将手帕递给了景孤寒。 景孤寒擦了擦手,看着湖水中不断挣扎呼救的女人,不为所动,周围的暗卫也不敢动。 听到动静,匆匆赶来此处的宫女太监看到帝王慢条斯理的动作,拘谨地低下头颅,不敢搭救。 等到那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挣扎的水声也越来越小,景孤寒这才示意暗卫下去,“留她一命,好好审问,朕要从她口中得知匈奴的消息。” “咳咳咳!”江心月被抓上来丢在了地板上,咳嗽了好几声,吐出池水,她全身湿透,姣好的妆容都花了,脸上还挂着几根水草,整个人狼狈不堪。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28节 “陛……陛下……”江心月想要上前抓住景孤寒的腿求饶,却被暗卫狠狠拖拽离开了亭子。 柳志是被侍卫请过来这里的,他给景孤寒行了一礼,立马搭上了他的脉搏,一会后才说道:“是匈奴的引情香,和上次的一模一样,但陛下中的药不多,而且药效已经散去了大半,剩下的陛下能够克制,若不能微臣熬副汤药一喝也可。” 是药三分毒,这药自然是越少喝越好了。 景孤寒也明白这个道理,抿了抿薄唇,“不必熬药。” “你先退下去吧。” 柳志立即告退下去。 景孤寒垂下眼帘,让人摆驾养心殿。 入夜,钟延玉哄着勾崽睡着了,就出去找了大哥,他压低了嗓音询问道:“父亲为什么要把兵权给景孤寒?” 他知道此事之时,神情错愕,但也不好询问景孤寒,想先试探父兄的意思。 “树大招风,如今你又有皇嗣傍身,为了避免旁人猜疑,引致那些文官的谏言,父亲此举也在预料当中,左右钟府也不是贪恋权势的,父亲应当还和景孤寒做了别的交易,阿玉别担心了。” 钟延清倒是看得开,他劝了钟延玉几句,“景孤寒现在还不敢动我们,武将世家不若文臣,也不是那么能够被人轻易取代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钟延玉闻言,只好点了点头,目送着自家大哥离开院子,那双眼眸闪了闪。 毕竟是皇后了,他在钟府也不能待太久的时间,唯恐其他人弹劾他们钟家不敬规矩,第二天随着父兄用完早膳之后,便准备带自家勾崽回宫了。 小侄子正和勾崽玩呢,屋子里都是小孩喜欢的东西,还有一旁的奶娘和丫鬟伺候,临白亦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账册,笑了笑,“小叔子这是准备回去了?” “宫里面还有事情,我不大放心。”青年青衣浅浅,眉眼如画,将自家勾崽抱了起来。 “呀呀~”勾崽手上还拿着个狗狗木雕,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十分眷恋婴儿床上的各种小玩具。 “爹爹,wo……窝想和勾崽玩……”涂涂扑到了临白亦的怀里面,拉着他的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 临白亦揉了揉他的脑袋,“小皇子要回去皇宫了,改天再出来,宝宝不可以胡闹哦。”自家孩子都两岁多了,说话是会说话,但就是还不流畅。 “我出不来,但你可以带涂涂去皇宫找我们玩,宫里也有许多好玩的,到时候我带小侄子去看看。”钟延玉眉眼微弯,告别了两人后,哄着还恋恋不舍的小狗崽回去了。 “说实在话,勾崽怎么现在还都不会说话呢,你看看涂涂一岁的时候已经能够发几个简单音节了。”他坐上了马车,看了看玩着小木雕的小奶娃,忍不住亲了下他白嫩嫩的脸颊。 “呀呀呀~” 小奶娃眼神亮亮的,这个漂亮两脚兽好会亲人哦,他好喜欢,当即也不想玩木雕了,丢了出来,往钟延玉的怀里面蹭蹭。 “勾崽怎么了?”钟延玉贴了贴小家伙的脸颊,抱起来人,教着他说话,“叫爹爹好不好?die……爹爹……” “呀呀~” “爹爹。” “呀呀呀呀!”小奶娃兴奋地将口水涂在钟延玉的脸上。 “……” 钟延玉拿起帕子擦了擦脸,给这个小狗崽子也擦了擦嘴巴,“这坏习惯肯定是跟你那个狗东西父亲学的,以后可不要学你父亲,不然爹爹会生气的。” “父呀~”小奶娃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搭在了钟延玉的手上,眼神亮晶晶的,像两颗小星星一闪一闪。 钟延玉一愣,只是还没等他陷入到自家崽崽会说话的喜悦当中,反应过来勾勾说的是什么后,整个人的脸色都有点黑了。 他联想到自己这大半年衣不解带地伺候着这个小狗崽子,结果他第一个喊的人名是那只大狗崽…… “咿呀?”漂亮两脚兽怎么了?勾崽崽在青年的怀中眨了眨眼睛,抓着他的衣襟,不明所以。 钟延玉低下头,低声诱哄道:“叫爹爹——” “咿呀!” “爹爹——” “咿呀呀!” “……” 钟延玉放弃了,揉了揉自家小奶娃的脑袋,看着软乎乎,白嫩嫩的小团子,心中的那点不爽消散开了,“算了,肯定是景孤寒教坏了你,今晚回去我教训他。” “呀呀~”勾崽还小,不知道自家爹爹想要怎么教训,不过他要亲亲抱抱举高高,要漂亮两脚兽陪他一起玩。 可惜今晚钟延玉将睡着的小奶娃给奶娘照顾了,这是他和景孤寒约定好的,一个月抽出十五天的时间来陪他,剩下十五天的时间一边陪他一边跟小崽子睡,从外人的眼光看,他们也算是“和谐”的一家三口。 “你不饿吗?” 杯盏交叠,钟延玉好奇景孤寒怎么不吃晚膳?难不成在御书房那边吃过了? 景孤寒的眼眸暗沉,看着青年在烛光下姣好的脸颊,懵懂无知如幼鹿的眼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沉声道:“我待会儿吃。” 他的晚餐正在进食—— “?” 钟延玉觉得奇奇怪怪的,但景孤寒左右不会饿着自己,他想了想还是给对方盛了碗汤,“就算吃饱了,也多少喝点,养胃。” 景孤寒闻言,带着薄茧的手指放在钟延玉的手上,才接了过来。 汤水是温热的,他直接仰头喝了下去,钟延玉想得不错,他确实在御书房吃过了,他现在就想尝尝青衣之下的滋味。 男人的眼眸藏着暗芒,心想着青年去钟府住了一夜,这一夜得找补回来给自己。 钟延玉很快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唇,他抬眸看向男人,却见男人已经凑过来身旁,他正想跟人说今天勾崽会说话的事呢,结果男人却先揽上他的腰肢,将他横抱起来,快速回了内室。 “等等……今天宝宝会说话了,说的是父亲——”钟延玉按住了他的肩膀。 景孤寒的手没有停下呢,小狗崽子会叫他有什么用? 又不是会汪汪汪叫。 “奶娘和宫女整天都带着他,可不会让他先学着叫‘父皇’吗?延玉这是吃醋了?改天我让底下人注意些就是。”景孤寒急不可耐地解开青年的衣带,随后快速拉开青年的衣领。 唇是热的,皮肤是白的,连那双长腿也染上了红意,被肆意打开。 钟延玉抓着景孤寒的后背,闷哼一声,仰起修长的脖颈,语气支离破碎。 “延玉,你舒服吗?还是觉得太大了。” 钟延玉哪里不清楚男人的恶趣味,雪白的腮边都变得绯红,他低声在景孤寒的耳边低语了一句,惹得男人气血上涌,势必要好好惩戒这个坏延玉。 竟然说他比针眼还小,真是反了天了,一日不调.教,青年都快忘记他才是夫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勾崽不是爹爹最爱的崽了吗?怎么不给勾崽亲亲 翌日醒来,景孤寒看了看还在熟睡的青年,温柔地给他拂开脸颊上的碎发,亲了亲钟延玉的眉眼。 男人起身,背部有几道抓痕,姣好的胸肌上如今却带着啃咬的痕迹,他先起来洗漱,弄完之后,再拿个温热的毛巾给青年擦脸擦手。 钟延玉有了点意识,看到景孤寒这个狗东西后,翻了个身不想理会他,他现在又酸又痛又麻,虽然景孤寒事后上了药,但他还是好累。 要是他每天都得这么伺候景孤寒,任由这只大狗在自己地里撒野,那还了得? 景孤寒捧着他的脸亲吻,被子底下的青年都只着片缕,他正好上去摸摸揉揉,“延玉还难受吗?” “去上朝,别折腾我了。” 钟延玉嘟囔了句,扒拉下男人的手,对方都碰到他敏感地带了。 青年乌发雪肤,淡淡的梅花烙印在的脖颈上,连青色纱衣也多了几分暧昧色彩。 景孤寒的眼神暗了几分,那双手忍不住往下,“还有一个时辰呢,不急。” 大不了他不用早膳了,反正昨夜吃得饱。 这般想着,他感觉这一个时辰也不能浪费,干脆又折腾了钟延玉半个时辰,钟延玉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他趴在景孤寒的肩膀上,眼泪汪汪,眼尾泛红。 “延玉,朕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歇息吧,朕让宫女时刻把粥都热着,你放心。”景孤寒亲了亲自家的小媳妇,重新把人放回大床,盖上薄毯。 钟延玉累得睡过去,根本就没办法不休息,但在睡梦中他还不忘记低骂句狗东西,惹得景孤寒眼眸暗了几分,心想着等几天再好好弄青年。 先让青年歇息几天—— 毕竟他是个善良的夫君—— 景孤寒整理了一下衣物,穿戴整齐去上朝了。 钟延玉方睡了一个多时辰,就听到耳边有声响,他睁开眼眸,就对上了小奶娃带笑的脸。 “呀呀呀~”两脚兽起来玩呀~ 勾崽把自己最近新得的玩具放在了钟延玉的枕头边。 “呀呀呀~” “方才小皇子哭闹着来见公子,奴婢只好将他抱来了,不过小皇子见公子睡着,倒是在旁边玩着,挺安静的。”琉青端着温粥进来说道。 钟延玉揉了揉脑袋,总算是清醒了些,闻到肉粥的味道,顿时感觉到饥饿感,“琉青,你先把洗漱的东西拿上来。” “呀呀呀~” 小奶娃爬到了钟延玉的胸前,看着自家两脚兽,企图提高存在感,钟延玉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亲了亲小崽子的脸颊。 “宝宝乖,等爹爹整理好,再陪你玩。”钟延玉坐了起来,敞开的衣襟,胸膛上是星星点点的红痕,好像是被人用力的吸.吮过。 小崽子咽了咽口水,捏紧手上的小木雕。 “呀呀~”蚊子好多哦~ 漂亮两脚兽很好吃吗?他也想吸了,好白哦,像他喝的奶一样,上面还有两颗大大的红豆。 红红的,真好看,会好吃吗? 小崽子又咽了咽口水,觉得手上的玩具瞬间不好玩了。 他想玩漂亮两脚兽的红豆豆。 “宝宝怎么了?饿了吗?”钟延玉穿戴好衣服,柳眉微皱,勾崽怎么一直在咽口水?他的目光飘向旁侧的肉粥。 “宝宝也想吃吗?那爹爹喂你。”他在小崽子的面前坐下,端过来一碗粥先喂小崽子,可勾崽想要吃的不是这个,刚才他喝奶已经喝饱了,立即抗拒地摇了摇头表示不喝。 “难不成是渴了?”钟延玉揉了揉他的小手,又倒过来杯温水喂小崽子,小崽子歪了歪头不想喝,指着他的胸膛,“呀呀”了好几声。 钟延玉立即抱过来这个小奶娃,微微笑了声,“原来是要爹爹抱抱呀,宝宝乖些,等爹爹吃完饭就带你出去玩。” 漂亮两脚兽没听懂自己的话,小勾崽坐在床上也不想去抱抱了,又玩起来手上的几个小木雕,钟延玉洗漱完后,喝了点清粥。 琉青思来想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话。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29节 瞬间,钟延玉的眼眸滑过一丝冷意。 “太后娘娘真是不安分,人都在普陀寺呢,还不忘记来敲打本宫,既然如此,琉青你代本宫送些补品给她吧,”钟延玉跟她说了几句,琉青会意地退下去。 自家小崽子伸出手。 “呀呀~”抱抱。 “勾崽,怎么了,要不要爹爹给你揉揉小腿?”钟延玉听到声音过来,抱起小奶娃,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相比于皇宫内的其乐融融,江心月如今却浸泡在一片血水中。 暗不见天日的牢笼内,一盆盆火焰炙烤,墙上挂着各式各类的刑拘,漆黑又带着浓重血腥气味,一小堆人骨高高堆砌,惨叫声连绵不断,即使是恶贯满盈的屠戮者来到此地,都会害怕得瑟瑟发抖。 何况是个女子—— 只是三天的功夫,江心月就瘦得不似人形,往日姣好的面容现下却深深凹陷,眼底布满乌青之色。 她想起来了—— 一切都想起来了…… 女人的眼中尽是疯狂之色。 侍卫看着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若不是主子留着她一命,对方哪里会活到现在? “我招供……我愿意招供……”江心月声音嘶哑,奄奄一息地说道,她身上的伤口痛得厉害,仿佛如万蚁啃咬,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昏死了过去。 “将她提出去牢房,等她醒来审问。”侍卫放下手中刑具,叫来了狱卒。 这人骨头能有多硬?进了宫刑楼,就算是铁骨铮铮也得给他招! 江心月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个稍微明亮的囚牢之中,她躺在草席上,即使是醒来了,也不敢轻易动作,她知道等她醒来的时候,那群招供的人也会过来。 她阖上眼眸,心中思索,很快便有了计策。 大雨倾盆而下,无数的树叶被砸下,阴沉沉的天气在这夏日并不常见。 江心月一边写下些半真半假的供词拖延时间,一边看着牢窗外的大雨,眼眸沉了沉,手上加大些力道,似乎破了纸背。 今天连勾崽都没有心情出去玩了,下雨天可没有蝴蝶扑腾,过几日便是他的周岁宴,钟延玉也忙着准备。 “小皇子今天好乖。”琉青给他拿了好多玩具,见小孩乖巧地玩着东西,没有打扰人,微微一笑。 公子去处理后宫事务,大雨冲垮了宫中一处庭院,公子正过去主持大局,两个父亲倒是没有一个人有空陪着小皇子。 勾崽喝着琉青喂过来的羊奶,却满脑子都是自家两脚兽雪白的皮肤,会比羊奶好喝吗?所以那个凶凶的两脚兽才老是要缠着漂亮两脚兽吗? 漂亮两脚兽不是最疼自己吗?为什么就是不给他尝尝呢? 勾崽觉得很委屈,瘪着嘴巴,觉得羊奶都不香了,漂亮两脚兽的皮肤勾起了他极大的好奇,这个时期的小孩脑子里有很多奇思怪想,并想要付出实践…… 钟延玉处理完事,顶着被雨水淋湿些的衣服回来之时,目光瞬间就落在了婴儿床上的小家伙,他的手指微凉,只是碰了碰小家伙的脸颊,随后便笑了笑。 “爹爹就先不抱勾崽了,等爹爹换好衣服之后,再过来。”他身上带着寒气,小孩的身体太弱,若是出现点问题就不好了。 在他走后,景孤寒也回来了,他方才处理完政务,听到了钟延玉的消息,那处庭院倒塌也就倒塌了,皇宫这地方大得很,可他听暗卫说延玉去处理了,还淋了雨…… “你照顾好小皇子,朕去内室看看皇后。”景孤寒丢下一句话,没有看小奶娃,匆匆进去了。 勾崽有些不高兴,两个两脚兽明明过来了,却没有一个人哄他。 果然漂亮两脚兽比羊奶好喝! 要不然那个凶凶的两脚兽他怎么都没见对方喝过羊奶?! “呀呀呀呀呀!”他也要去看漂亮两脚兽! 琉青看着闹腾起来的小皇子,奶娘和宫女上前安抚了好多次都没有用,小皇子的手指指向的是内室方向,这些人哪里不明白他是想去找皇上皇后。 “小皇子乖些,皇后和皇上正在处理事情呢。” 琉青的头皮发麻,只能继续安抚,没有皇上皇后的命令,她哪敢在这个时候抱着小皇子进去。 说曹操曹操到,内室里面,钟延玉脸颊发烫。 他微微推了推景孤寒的肩膀,“勾崽在外面快哭了,我们先抱他进来用午膳吧。” 景孤寒吻上青年的红唇,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暗十三,你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琉青抱着小皇子进来了,目光不敢乱瞟,“小皇子方才闹了好一会儿,娘娘当心。” 钟延玉接过来勾崽,看着他眼眶红红的,颇为心疼,自己好不容易养得白白胖胖的小奶娃,怎么能让他伤心,立马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 “也快到了午膳时间,你下去传膳吧。”他回过头缓缓说道,琉青闻言下去了。 “die……爹呀……呜呜呜……”勾崽哭得可凶。 钟延玉闻言一顿,还没有惊喜小家伙终于会叫自己了,就看到他这张泪眼玩玩的脸蛋,顿时手忙脚乱地安慰小奶娃。 景孤寒拿新奇玩意逗小狗崽都不好使了,这小狗崽子就会趴在延玉身上,扯着人的衣襟不放手,还不看他了?! 男人微微挑眉,顿时搞不懂这个小狗崽的心思。 他小时候可没这么粘人的,难不成这性子像的是自家延玉? 他又抬眸看向自家媳妇,联想到自家媳妇小时候缠的是谁时,脸色瞬间黑了。 呵,怪不得和钟延清的关系那么好呢! “宝宝乖,爹爹在呢,不哭不哭。”钟延玉被他哭得心都快化了。? 第一百六十章 什么该死的he结局,她就要永远be! “嗝~”勾崽打了个哭嗝,哭不出来了。 小家伙就趴在钟延玉的怀里面,紧紧抓着人的衣襟,心想着,两脚兽他怎么只顾着凶凶的两脚兽,都不给他进来房间呢? 他不是两脚兽的宝贝了吗? “呜~” 钟延玉亲亲抱抱这个小狗崽,安抚了好长时间,小家伙才不哭了,但他还是不肯松开手,钟延玉只能抱着他到餐桌前,给他喂羊奶喝。 “宝宝不哭了。”青年拿帕子给勾崽擦了擦泪痕,又亲了亲小家伙的脑门。 这段时间他将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的,身体又格外的软乎,还带着奶味,小家伙哭的时候可惹他心疼了。 不像一旁的景狗还在笑—— “景孤寒,你好歹是父亲,不安慰孩子也就算了,还在旁边捣蛋,你好意思吗?” 钟延玉瞪了旁侧一眼男人,要不是有他的推波助澜,这小家伙能够哭得这么厉害吗? “呀呀呀呀!”就是就是!勾崽小手指着景孤寒,要是会说话,就差骂了! “好好好,宝宝不气了。”钟延玉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胸脯,给他一边喂奶,一边训斥景孤寒,看得勾崽终于舒心了,开始吨吨吨喝奶,小手抓着钟延玉的衣襟更紧。 景孤寒很不开心,偷偷亲了下钟延玉的脸颊,压低了嗓音道:“等哄完勾崽,朕再教训你。” 话落,他轻轻拍了拍钟延玉的腰肢。 钟延玉歪了歪脑袋,凤眸带怒,这狗东西还有理了? “不准欺负勾崽,你看看他都哭了多久。”他压低了嗓音,暗中轻拧了下景孤寒的腰间肉。 小勾崽喝完了奶,景孤寒立即把人抱过来,让钟延玉先吃饭了。 “呀呀呀~”勾崽拍了拍景孤寒的手臂,他要爹爹,不要这个可恶的两脚兽! “你爹爹吃饭呢,好好坐着。”景孤寒微微挑眉,按住了这小狗崽的两只小爪子,他又将玩具放在了小狗崽的怀里面。 勾崽哼哼唧唧了两声,翻个身的功夫,抱住了玩具,见他安分下来,景孤寒将他放在旁边的婴儿床上,也开始用起来午膳。 钟延玉给他盛了些汤,又夹了上好的菜给他吃,景孤寒都埋头吃完了。 “你今天政务不繁忙吧?”钟延玉抿了抿红唇,和景孤寒交谈起来。 景孤寒摇了摇头,两个人像寻常夫妻般说了些私己话,等吃饱了,景孤寒都快靠到了钟延玉的身上。 钟延玉用完午膳,不由得推了推男人的肩膀,景孤寒这才端正地坐了起来,快速解决剩下的饭菜。 钟延玉瞧了眼空空的盘子,嘴角微抽,终于明白了勾崽继承的是谁的肚量。 心眼那么小,肚量却这么大……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景孤寒可不是个肚量大的,饭量倒是够大…… “呀呀~”勾崽伸出手抓住床栏,朝两人叫道。 钟延玉起身去抱住小崽子,“也快到了午休的时间,勾崽该睡觉了呀~” 他低头亲了亲小家伙,那双眼眸带着柔软的笑意,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勾崽的头发也长出来了不少,软软的,短短的,摸起来的触感不错。 小崽子抓住了钟延玉的手指蹭了蹭脸蛋,随后目光直直地落在钟延玉的胸膛上,那双小手扒拉着青年的衣襟,他倒要看看爹爹胸前的两颗大红豆好不好吃?会比羊奶甜吗? “呀呀呀呀~”勾崽解不开,立即抓着钟延玉的衣襟,想要让对方自己解开,他才能好好看看呀~ 钟延玉没能理会他的意思,亲了亲小家伙的脑门,倒是开始哄着他开始睡觉了。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那双眼眸潋滟生光,等到那个小狗崽子睡着后,毫不客气地将人丢给了外面的奶娘和宫女,兀自扶着钟延玉回内室休息。 “陛下……”钟延玉的青色衣袍被弄得松松垮垮的,腰间的白玉腰带也掉落在地,露出雪白的腰肢和肩膀,隐约可以看见起伏的胸膛轮廓。 他的脖颈上带着枚玉坠,方好坠在他胸沟处,碧绿色的翡翠衬得他的皮肤更加雪白,此事青年眼尾泛红,整个人都被揽在高大男人的怀中。 青衣与黑袍交缠,桂馥清香浮在鼻尖,清雅带着丝甜。 景孤寒的手抚摸上青年的胸膛,眼神暗哑,“上辈子我也用过乾清宫中的熏香,一用就用了十几年,但始终觉得差点味道,现在想想,其实不是味道差了。” 是少了个人—— 一个能给他干的人—— 钟延玉眨了眨漂亮的眸子,手上的力气松了些,毕竟看着好十几年没发泄的狼狗……他有些心软。 景孤寒亲了亲青年的唇瓣,在这场纵容之下,开始点火。 熊熊大火将两人的身体燃烧,钟延玉压低了嗓音,身体颤抖,“陛下……不行……”他承受了太多刺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然而这带着别样情味的声音,却让男人更加激动。 狗是不会放过到嘴巴里的肉骨头,只会把肉都一点点的吃干净,最后剩下的骨头都不放过,要在他的身上留下标记。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30节 在动物世界,聪明的狗狗甚至会在旁边撒泡尿,告诉其他狗狗,这片土地已经是它的领土了。 当然,这只大狗也遵循了动物世界的守则。 钟延玉最后被他抱着去浴池洗澡的时候,骨头都是软的,语气已经溃败难成音,只能窝在男人的怀里,额头上的汗水密密麻麻,浸湿边缘的碎发。 男人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脸颊,这才带着人到浴池内清洗,换上身干净衣物后回了内室休息。 “午安~”景孤寒亲了亲青年的脸蛋,把人抱到怀里,随后才如钟延玉般安心睡下。 阴冷的囚牢内,江心月终于被放出了宫刑牢,她的眼神阴鸷可怕地看着窗外,联想到了钟延玉和景孤寒,心中皆是恨意。 这恨浸透了她两辈子。 “笃笃笃。”狱卒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立刻收敛起来眼中的恨意,装作柔弱无力的样子,当务之急是放松那些人的警惕心,她那些半真半假的供词,任由景孤寒的人去查,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她的很多暗线都是往京城外面引导,这一来一回的查探,宫中的暗卫和锦衣卫也被支使出去些,皇宫内的城防薄弱…… “哟,你个病秧子怎么还没死呢?”狱卒冷嘲热讽了句,他在这监狱实在是太无聊了,这个女人长得倒是不错,可惜有皇帝那边的人盯着,他不好轻举妄动,否则这种漂亮女人,他指不定要试试的。 江心月藏下眼眸中的杀意,捏紧了手,手指甲在手心烙下了个深深的印记,只拿过伙食来喝。 只有活下去,她才可以更好地报复这些欺她辱她的渣滓们。 她要活下去,活到眼睁睁看着钟延玉和景孤寒都死去的时候。 狱卒自讨没趣,很快就离开了这间牢房,一声麻雀的扑棱声唤醒了江心月的理智,她看着飞进来的麻雀,眼神终于有了点变化。 手指头被咬破,她撕扯下一小段衣物,只写了四个小字。 看着麻雀飞走,女人露出病态的笑容,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她出去了,她知道景孤寒和钟延玉都重生了吧?上一辈子钟延玉死在了她的手里,这一辈子让景孤寒再次失去所爱会怎么样呢? 江心月眼神阴狠,捏紧了手指,青筋暴起,就该是这样的,失而复得又怎么样? 如果她天生就是恶毒女配,那么主角就永远别想在一起!什么该死的he结局,她就要永远be。 周岁宴上,钟延玉抱着自家的勾崽喜气洋洋,周围的文武百官目光却落在抓周桌子上的玉玺上。 偌大的实木桌上,无数贵重的物品陈列其中,在此处,绝世的笔墨纸砚也显得格外‘普通’,赤色的兵权虎符、金色带着皇家烙印的皇商算盘也不过其次,最令人注目的莫过于正中央通体碧绿的玉玺…… 百官眼神一颤,虽然皇帝没有宣告储君人选,但这玉玺出现在唯一皇子的周岁宴席上,皇帝的想法也不言而喻。 “皇上、皇后娘娘,时辰快到了,可以让小皇子开始抓周了。”公公上前说道,眼下已经快要正午了。 钟延玉闻言笑了笑,看着怀里窝着的小崽子,将人放在了桌子上,“宝宝去抓些东西吧,我们勾崽看看自己喜欢什么,去拿过来给给父后看看吧。” 勾崽听到自家爹爹的话,然后看了看那堆漂亮的玩具,“碟die……爹呀?”爹爹喜欢? 然后文武百官就这么看着那个贪心的小皇子将所有的珍宝都抱到了另一边,不由得嘴角微抽。 老臣子倒是记起来一些事情,当初景孤寒抓周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么干的!全都给了彼时那个苏妃! 格老子的,就是祖传的! “呀呀呀呀?”有没有被他这个好大儿感动到? 钟延玉噗嗤一笑,捏了捏自家小奶娃的小爪子,“勾崽怎么这么可爱——” 周岁宴倒是大办,毕竟是唯一的皇子,等勾崽抓周完,自有宫女太监接引朝臣前往紫玉宫内赴宴,端的是一派歌舞升平。 宴席作为一个文武百官政治交流的手段,歌女穿着也暴露,不太适合孩子看,宴会到一半,钟延玉寻了个借口离开,抱着勾崽坐上车辇回乾清宫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的延玉在谁的手上 恨意会将一个人扭曲到何种地步?是抛弃良知狠下杀手,是宁愿粉身碎骨也要仇人堕入地狱,是眼睁睁看着他惨死在自己的面前,也恨意难消。 江心月看着死不瞑目的狱卒,将两人的衣服换过来,随后把尸体放在牢房的角落,跟随着眼前的暗线出去了。 她恨的不止是这个人—— 女人左拐八拐,终于出了牢门,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么久以来她终于闻到新鲜的空气,而不是阴冷牢房内的浑浊气息。 黑夜当中,毒蛇潜伏,万物如同魅影晃动,女人从口中吐出了口气,低垂着脑袋,眼中却藏着更深的计谋。 今日是周岁宴,人员流动大,大半的侍卫都调去紫玉宫维护现场,杯盏交筹间,武将喝多了点,面对怼着他的文官竟然撕破了脸皮,打闹了起来。 侍卫连忙上前去拦住两人,景孤寒眼眸冷然,看着这桩闹剧,等周岁宴过了再让他们罚俸半年,这一个两个竟耍起酒疯来了。 他不耐烦地放下酒杯,若不是需要个人主场,他才懒得留下,回乾清宫陪他家延玉多好。 “陛下,疏琉宫和广坤宫走水,已经燃起来大火,臣等要不要调派些人手过去?”侍卫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道。 景孤寒闻言皱起眉头,“怎么好端端的燃起来大火,你快派人去熄灭,查明缘由,不要惊动皇后,他这个时辰该歇下了。” 侍卫应了声,立即快步出去处理。 虽无人告知钟延玉,但他站在阁楼上看着不远处的两片火光,忍不住皱起眉头,叫来琉青,“你去看看是哪两处宫殿着火了,派人去配合熄灭。” 琉青自然也看到了那两处大火,急匆匆领着人过去看了,乾清宫的人手一下子又少了些,勾崽好奇地看着巨大的火苗冲上天际,忍不住啃了啃自己的爪子,好好看的火花呀~ “宝宝不含着手了。”钟延玉给勾崽将手拿出来,心中担忧。 在小皇子的周岁宴席这天发生这种事可不是个好兆头,他忧心忡忡地望向不远处燃烧着的宫殿,决心过去看看,转身吩咐宫女太监准备车辇。 夜色浓稠,匈奴埋藏在宫中的密探聚集在此地,江心月看着昏倒在乾清宫门口处的宫女,眼神深沉,让人将他们拖进去藏起来。 剩下的那些人兀自进入了乾清宫内,悄无声息地解决了那些不会武功的宫女太监。 暗卫和锦衣卫都被调动到了前面的宴席,要不然就是去扑火了,乾清宫防守瞬间空洞,钟延玉从阁楼下来之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皇后娘娘,这是陛下派人送来的养神汤,说是让您喝下好好休息。”宫女低垂着脑袋,端上来一碗褐色的汤药。 钟延玉暗中扫了眼四周的婢女,他的乾清宫只许亲信进入,而且……这个时辰景孤寒不可能不知道他要休息了,哪里会给他喝什么养神汤? 他的眼眸沉了沉,怀里面的小奶娃却还在不明所以,抓住钟延玉的衣襟“呀呀呀呀~”叫唤,他今天睡觉多了,晚上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 “本宫一会儿再喝,你先放着吧。”钟延玉垂下眼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他的亲信都怎么样了?这群人到底如何闯入层层把守进来的? 宫中不止有他一个人,勾勾还在这里,他不能轻举妄动,惹急了这帮人。 他要拖延时间,等景孤寒的人回来。 旁侧乔装成太监的江心月,手指微动,宫女立马接收到了信息,动起手来,“皇后娘娘,既然不喝,那奴婢只能得罪了!” “嘭!”药碗跌落在地,钟延玉不断后退,伸出手挡住宫女的攻击,只是眼前的宫女显然武功高强,钟延玉这三拳两脚的功夫,还要护着怀里面的孩子,力不从心,没过三招就被他们打晕在地。 “呀呀呀呀!”被护在怀里的勾崽抓紧了钟延玉的衣襟叫唤。 “灌下去这迷药!一起带走!”江心月冷声说道,那些探子立马把那褐色药物再次端上来,强硬灌进了钟延玉和孩子的口中。 勾崽很快晕倒,一个身材高大的太监立即换下他们的衣服,装成太监,扛了起来。 “跟我来。”江心月眼眸沉沉,拿起一盏煤油灯,这皇宫内的密道可不止钟延玉和景孤寒知道,其中一条连旁人都不知…… 一行人绕过了侍卫和来往匆匆的人群,来到了冷宫处一口废弃的古井,落叶纷飞,江心月望了眼黑黝黝的深井,命令道:“下去!” “密道在这里?”为首的密探皱起眉头,看着江心月点了点头,他丢了颗石子下去,许久才听到回声,男人的脸色瞬间黑了。 “长绳拿来。” 手下立马递上来一根长绳,密探命令江心月,“你先下去。” 江心月毫不犹豫,手脚并用绳子滑落下去,随后目光落在井壁的那块凸起上,眼眸暗了几分,她就知道这群人不放心她,但若是她要下地狱自然得多拉几个人下来。 绳子处有了扯动,探子们才接连下去。 而此时,琉青看着两处宫殿的火快熄灭了,这才回到乾清宫中,可一到宫门中就发现了不对劲,留门的宫女太监呢?怎么不见了! “快!叫侍卫过来!”琉青脸色微变,大声说道,大步冲了进去,看见乾清宫的几个宫女太监晕倒在地,她的神色大变。 皇后和小皇子都不见了! “陛下不好了!皇后和小皇子都不见了!”侍卫匆忙进来禀报,景孤寒猛地起身,心中的不安得到证实,丢下满席文武百官。 “怎么回事?!立即封锁皇宫和皇城!”景孤寒快速朝外走去乾清宫,脸色格外难看。 “先前两座宫殿着火,大部分的人都前去支援了,还有宴席上的人,暗卫有一部分派出去调查匈奴线索,哪知道竟有人打主意到了乾清宫上,留在那里的两个暗卫也全都被打伤灌了迷药,没个两天醒不过来。”暗卫首领咬紧了牙。 这些人恐怕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抓来的那个新月儿呢?”景孤寒的眼眸沉了沉,捏紧了手,只要一想到他的延玉和孩子不知道在谁的手上,他就担忧不止,恨不得将那几人千刀万剐—— 忽然,他想起来那些匈奴人…… “从匈奴的这条线上找,那些匈奴来的女人全部打入宫刑牢,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日之内,朕要知道所有的信息!” 话落,男人也大步踏入了乾清宫内,晕倒的宫仆、散落一地的书纸,他眼尖地看到了地上碎裂的翡翠玉佩,拿了起来,指尖颤抖,延玉一定遭遇了袭击。 “搜查地点扩散到京城附近城池,宁可抓捕一千嫌疑人,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举报线索者若为有用线索,赏金万两!”景孤寒捏紧了那枚翡翠玉佩,忍不住心惊肉跳。 他的延玉在谁的手上…… 皇宫之内,带着火把的暗卫和侍卫脚步匆匆,四处搜查,这么快的时间,那些人不可能离开了皇宫,新月儿也消失不见了,连带着匈奴送过来的一个女人,这一切都指向了匈奴一族—— 江心月看着七拐八拐的密道,煤油灯和火折子不过只能照亮一角,她的眸中暗含深意,看着跟在身后的众人,汗珠儿作为邦王的妹妹也被密探首领救了出来。 皇宫拢共也就十几个匈奴的密探,他们大多数长得并不起眼,甚至是丢在人海里看一眼就会忘记的存在,江心月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她的伤口疼得厉害,看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汗珠儿,眼眸微暗。 这群人就因为她的身份,连走了也不忘记带上人,可凭着汗珠儿这般骄纵的性子,这一路上怕不是要给他们添麻烦。 江心月的视线落在了密探背上的钟延玉,还有他手上提着的小东西,这一大一小都在他们的手上,她倒是要看看景孤寒该怎么办? 大颂会不会屈服于匈奴?景孤寒作为大颂国君,到底是会顾及钟延玉和这个孩子,还是会顾忌着大颂百姓。 漆黑的夜晚下,无数的黑影重重叠叠,短短的三天时间,暗卫和锦衣卫借口刺客之事将皇宫和京城翻了个天翻地覆,当景孤寒看到古井之下的密道,瞳孔微缩。 是谁?是谁跟他们一样,也重生在了这个世界,上辈子他得罪过的人太多,一时之间竟然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个人。 他顺着密道出去,暗卫和锦衣卫拿着火把跟在他的身后。 这三天的彻夜不眠,他们将皇宫内的所有密道都找了出来,结合每个宫女太监的口供,三天前一个洒扫的宫女模糊看见几个太监宫女过来这边,其中一个太监手上貌似还提着个东西。 这边是冷宫,很少人会过来此处,所以那个洒扫宫女才记得深刻,但那时候皇宫各种人走动,前去救火,她才没有多想,如今细细想来,全都是怀疑,就算是这么多人要去救火也不会经过这里,烧火的宫殿离这里远着呢,一南一北。?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的宝宝怎么样了 “是西城门的一座古庙。”暗卫缓声说道。 一行人从密道出来,映入眼帘的是布满灰尘的佛像,掉了颜色和漆面的菩萨显得狰狞无比,破布从天花板垂落下来,还有几只老鼠从他们眼前跑过去,蟑螂和蚊蚁更是从干草堆里爬出来。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31节 “出去看看。”景孤寒眉眼泛着冰冷,他的怒火滔天,等抓住那群人,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李老六拿着破碗晃悠,今天他又没讨到几个钱,这几天吃饭的问题该怎么办呀? 他正苦恼着,却见从破庙里走出一堆衣着不俗的人,为首的男人俊美无比,一看就非富即贵。 他的眼珠子瞬间亮了起来,转而上前去卖惨乞讨,“哎哟!我该怎么办呀?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等着我开饭,下面还有一岁多的小孩嗷嗷待哺,有谁行行好呀?日子真的是过不下去了,以后我必定缬草系环以报答恩人的恩情……” 暗卫哪里不知道他打的注意,看都没看就想走过去,却被李老六抓住了裤腿,“大人行行好吧,我都三天没吃饭了!” “有手有脚的,没钱就去码头搬麻袋,好过在这乞讨!”暗卫皱起眉头,正想摆脱他离开,却听到主子突然发话。 景孤寒手上捏着片金叶子,瞬间吸引了李老六的目光,猥琐的中年男人直勾勾地盯着金叶子,谄媚道:“大人,这是赏赐给小人的吗?小人多谢大人了。” 李老六扑过去想抢夺,却被暗卫按在了地上,但他的眼睛却还是直勾勾地看着景孤寒的鞋底,“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小人生活的确艰苦,还希望大人能够发些善心……” 景孤寒捻着手上的金叶子,“三天前,你可见有人从这破庙中出来过?手上还带着个孩子的,若你知道他们的下落,别说这一片金叶子,十片我也是赏你的。” 闻言,李老六咽了咽口水,他确实是不知道什么人带着小孩进出过这座破庙,不过…… “我去问问其他乞丐,他们一定知道点什么!大人!大人,我一定会问出来的!这金叶子先留给小人好不好?” “等你找到消息,去街上的景瑞客栈找一位萧春的伙计,就不止这一片金叶子。”景孤寒将叶子丢给了他,眼眸暗了几分。 乞丐分布在京城的各个角落,风餐露宿,消息灵通,李老六咬了一口这金叶子,眼神放光。 是真的! “大人放心!小的立马找人,肯定能得到消息。”李老六记得不远处就是条小巷子,角落住着许多跟他一样的乞丐,三天前有人带小孩来没来过这里,他们肯定知道些消息,哪怕是朦朦胧胧的,他得不到十片金叶子,也肯定也能得到五片吧! 中年乞丐双眼放光,急匆匆地跑去问话了,而景孤寒则是循着这座破庙,跟着一起排查,这里的城镇也封锁了,那群人怎么出去,他们或许还在城中,那么只要打探这几天来此地的外来人,总能顺藤摸瓜。 钟延玉浑身发软地倒在马车上面,眼皮重得撑不起来,这三日他连着被灌下迷药,想要口吐出一个字都难,可他的孩子呢…… 勾崽。 江心月这几天憋了气,猛地踹了他一脚,“钟延玉,你真是够能的,景孤寒都查到这来了!” 她尽情地发泄心中的不满,很快钟延玉便是浑身青紫,连额角都带上了血痕,还是密探看不下去了,拉住了她,“别只顾着教训他了,现在该想想我们怎么出这城池,若是不及早出去,等到那些官兵搜查到我们这里,恐怕真要葬身此处了!” “钟延玉还有用处,等抓他还有那个小东西回到匈奴,景孤寒还不得对匈奴畏手畏脚,说不定还得割地求和,传闻他不是极爱这个皇后吗?” 密探的眼眸沉了沉,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钟延玉,不耐烦地让另一个密探给他看伤,江心月真是惹麻烦,有何仇恨等回到匈奴再报复不迟吗? 江心月恨恨地看了眼钟延玉,咬着牙说道:“等摆脱危险后,我非得把他的双手双脚割下来送给景孤寒好好瞧瞧!” 密探不赞成地皱起眉头,“这种事情该由匈奴汗王处置,不是你一个低微探子能够决定的。” 这新月儿还真以为自己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女儿了?若景孤寒真的在意钟延玉,他们还需要钟延玉作为质子去平衡匈奴和大颂的关系,制衡景孤寒的势力扩.张。 江心月闻言,眸中闪过浓烈的恨意。 女人捏紧了手指,她自然知道匈奴汗王的打算,怕是她回到匈奴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成为任人宰割的对象。 所以,她怎么会让钟延玉活着去到匈奴呢? 钟延玉他就不该活这么久! 满心的妒恨化作熊熊的怒火,只有钟延玉的死亡才能平息这场恨意,江心月是不会让钟延玉活着到匈奴的。 想要成为匈奴的质子好吃好喝的受人供着?钟延玉他根本不配! “不好了!景孤寒的人已经开始搜查这一带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出去采买东西的女人匆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闻言,屋子里一干人等立即警觉起来,匆忙整理行李,拉上钟延玉,手里提着个小孩子,快速离开了这里。 勾崽最近几天也是被灌了迷汤,虽然会有人拿羊奶偶尔喂他,但多数时候都是迷迷瞪瞪的,睁不开眼睛,这三天他肉嘟嘟的脸蛋都显得没有光泽了。 钟延玉昏了过去,被几人绑在板车上堵住嘴巴,覆盖上稻草,剩下的那十几个密探分散开来,或装作行人,或充作来往的货商,而拉着板车的密探则是乔装打扮成拉货物的走卒。 几个人最后先后来到了个偏远的地方,租下个院落。 钟延玉神智尽散,拼命睁开双眼,目光落到床侧的小孩子身上,见他无太大异常,这才昏了过去。 房门外,夜幕虽然降临,但密探却满身警惕。 “现在景孤寒已经追到这里了,我们不可坐以待毙,必须尽快离开此地,甩掉他们的追踪。”江心月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旁侧的汗珠儿身上,瞬间有了主意。 密探首领皱起眉头,让人将汗珠儿带下去,随后他看向江心月,眼眸沉了沉,“你有什么好办法?” 江心月既然知道皇宫的密道,说不定也有其他锦囊妙计呢。 “这得看大人怎么选了?”江心月幽幽地说了一句。 翌日清晨,一行人早早出发去了城门。 汗珠儿颇有些惴惴不安,问向旁侧的密探,“我们不用再乔装打扮一番吗?这脏兮兮的妆容一点都遮不住我的脸面,要不要围上一层纱丽?” 她可不像是这群平平无奇的密探,只穿身乞丐衣物,脸上涂了点浅浅的灰就能够掩盖艳丽的样貌,她的皮肤也很白,这样去城门检测的时候,岂不是很容易被认出来?! 他们还走的出去吗? “汗珠儿小姐别担心,待会儿您跟紧在我们身后,我们定会护您周全。”旁侧的几个密探垂下来眼帘,神情却格外冰冷,汗珠儿没有看到。 一行人装作是运输货物的走卒,汗珠儿则作为看管货物的人,几乎是他们一出现城墙的守卫队长便变了脸色,暗中使了个手势给底下的人。 匈奴人五官深邃,而那个坐在马车上的人长得和几天前通缉画像上的人极为相像! 他立马调个士兵快步去临桂客栈通报给暗卫大人,又暗中交代让前面的士兵把人给扣下来。 这支十二人的队伍,马车露出几个箱子边角,形貌潦草,只有新月儿格外显眼,这白皙的皮肤怎么会是一个落魄的人,而且他仔细一瞧,这些人的五官的确有些深邃,和大颂百姓平头正脸不太一样…… “小姐,待会儿你抓紧马车,记得跟紧奴才些。”女密探突然压低了嗓音,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话说道,汗珠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女人突然拉紧了缰绳。 “圩!”马车一阵嘶鸣,她竟然想要硬闯过去! 守卫们正要放箭设下路栏,却见女人一声大喊,神色冷酷,“你们若是敢动丝毫,我便让钟延玉死在此地!” “住手!”守卫队长立即大喝! 女人抓住那些士兵犹豫的功夫,一鼓作气快速拉着缰绳。 马车狂奔出了城门,周围的百姓被掀个人仰马翻,还有人死在了马蹄之下,鲜血喷涌在地,眩目的红色染红地面,孩童受惊哭泣,大人脸色惨白,场面一度混乱不堪,惊心动魄。 “将军,这怎么办?”副将匆匆询问。 “追!快点派人去追!活捉他们!!”守卫将军立即上了马,领着一起骑兵追赶在了马车的后头,景孤寒匆匆赶来此地,见状也快速夺过来骑兵的一匹马,追了上去! “主子!”暗卫也急忙上了马车,一行暗卫缀在景孤寒的身后。 “这……你们怎么直接硬来呀?”汗珠儿被吓哭了,她紧紧地抓住马车栏杆,这群奴才要死也别拉上她呀。 “闭嘴!”女密探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这个人已经利用完了,也便没有了价值,若不是念在她哥哥的份上,早在这一路女人给他们添麻烦的时候就该杀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害怕这些人会做出伤害钟延玉和孩子的事情 城门处的守卫空洞,夜郎拉着板车想出城门倒馊水,臭气熏天的味道让不少路人纷纷避让。 “大人,小人是轩青街道负责倒夜壶的,这两天的馊水满了,还希望大人能够让小人早去早回。” 乔装打扮成老人的密探佝偻着背部,旁侧的江心月也装作老婆婆唯唯诺诺,两个人的身上也散发着股难闻的臭味。 守卫士兵离他们远了些,捂住鼻子随后看了看板车。 上面也就两个大桶,一个守卫谨慎地打开了脏污的盖子,一股臭味瞬间涌入了他的鼻子,再一看果然是浑浊难闻的馊水,守卫的整个人都快要吐出来了! “走走走!别留在这妨碍过道。”看完了另一个木桶也是这样后,守卫立即不耐烦地挥手让人离开。 江心月和密探首领对视了一眼,快速拉着板车离开了此地。 等到了城外的一颗大树下,早就有几个人牵着马车等他们,密探首领立即认出来是自己的人,一行人看到,连忙过来帮他们。 馊水桶是中空的,上面是一层薄薄的臭水,下面却可以藏一个人—— 接应的匈奴人将钟延玉和小孩拉了出来,丢在了马车上面,一行人处理好痕迹,快速乔装成商人,江心月和密探首领也换了身衣物。 “快走吧,等那群人反应过来,怕是难走了。”密探首领拧起眉头,喝令了一句,这小十几人快速骑上快马,匆匆赶着上路。 马车内,赫尔拧起眉头,看了眼昏迷的一大一小,眼神冰冷无比。 这一路上他们为了将这两人活捉回匈奴好威胁景孤寒,折损太多人了,潜伏在大颂皇宫中的密探几乎全军覆没。 十几年才埋下的暗线,一夕之间全都没了,赫尔说不出来的心痛,但只要想到抓回去钟延玉和他唯一的皇子,就不怕景孤寒不就范,他的心情才好了那么一些。 他们走的是小道,不敢往大地方去,一路上倒是格外安静,虽然会碰上几个打劫的,但把人杀掉埋了便是。 此时,汗珠儿一行人被包围在了盲肠小道上,她在看到女密探给她的毒药之时,终于明白了所有。 这群人是将她当成了靶子来吸引城防守卫追捕,然后趁机把钟延玉和皇子弄出城池,可为什么是牺牲她?! 她的哥哥可是邦王!为什么不是牺牲江心月那个贱人?! “汗珠儿小姐得罪了,这都是为了匈奴汗国的大业,想必您的哥哥肯定会谅解您为匈奴汗国所做的一切,汗国百姓也会铭记在心。”女密探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士兵,知道是出不去了。 引蛇出洞前,他们这些人就抱了必死的决心。 “不!我不吃!”汗珠儿拼命挣扎,看着女密探手中的毒药,眼神惊恐。 她还这么年轻,她不想要死!为什么要牺牲她的性命?! “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能够杀我!我哥哥可是邦王!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女人尖叫,眼泪直流,拼命抗拒着那枚毒药,可还是敌不过武功高强的女密探,被她掰开了嘴巴灌进去这毒药。 马车已经被层层包围了,外面的攻势愈演愈烈,女密探被守卫抓住机会,一箭射中了心口处,喷涌而出的血液溅了汗珠儿一脸。 “啊!” 汗珠儿一声尖叫,女密探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刀子送进了汗珠儿的胸膛,汗珠儿知道的事情太多,她不能让对方泄露出来首领们的消息,所以汗珠儿必须死! 女人瞪大眼眸,嘴角流出一道黑色血迹,她万万没想到要杀死她的不是大颂,反倒是自己亲族的人…… 景孤寒下了马,几个暗卫护在他的身侧,快步拉出来马车内的箱子。 “嘭!”景孤寒砍断了箱子上的锁头和锁链,暗卫们护着景孤寒,立即上前打开,“砰!”白色的粉末炸开。 “不好,有毒!”几个暗卫跳开来,服下解毒丸,等到白雾散去,才看到箱子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 “不好,这是声东击西,我们大意了。”景孤寒的眼睛眯了起来,格外冰冷,看着旁侧还留有一丝气息的汗珠儿,重重踩在她的伤口处。 汗珠儿已经毒发了,加上胸膛处的伤口,俨然活不了多久,只撑着这最后一口气,景孤寒捻着手上的一枚丹药,冷冰冰地说道:“他们往哪个方向逃离?” 汗珠儿以为对方能救她,立即抓住了他的裤脚,鲜血浸红了她的牙齿,女人嘴唇乌紫,那张脸也格外苍白。 “救救我……”她气若游丝。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32节 男人眉眼冷峻,仿佛笼罩着寒冰,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仿佛只要轻轻一捏,这枚丹药就会立刻粉身碎骨,“回答我的问题!” “东南……他们往囵城方向去了,打算绕过昆仑关再北上……”她不要死,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没有享受多久,她不想要死在大颂这个鬼地方,那些人都是自找的!凭什么要自己给他们做靶子,吸引这些人的目光! “东南,囵城……”景孤寒喃喃低语了几句,随后收起来丹药,看也没看汗珠儿一眼,径直对属下说道,“将他们的尸首扔到前面那座山头喂野狼!” “你不是说要……”汗珠儿气得吐出一口血,不敢置信。 “真当自己算个什么东西?!”男人一声冷笑,将她抛在了脑后。 “陛下,你怎么往这边走?”暗卫看着人骑上快马,这明显不是东南往囵城的方向,不由得心生疑惑。 景孤寒的眼眸却沉了沉,“那群人既然都已经决定放弃汗珠儿了,怎么会让她得知离开的路线?西北栈道小道林立,而且是离匈奴汗国最近的路线,朕猜测他们并不真的会绕开昆仑关,但朕不太放心,你派另一支队伍,顺着那女人所说方向去追,一旦有消息立刻汇报给朕。” 暗卫闻言,快速点了点头,领着两个人调转方向。 黑夜幻化成巨兽,无数的阴影被撕裂开来,树木婆娑,一行马车在一个小镇子停歇下来,装作商户的队伍寻了处人迹罕至的农舍居住。 众人赶路急匆匆,钟延玉这两天极少被灌下迷药,是以在大半夜的时候有了些力气。 他睁开了眼眸,可旁侧狰狞的人影让他不敢动作,悄悄阖上了眼帘,只掀开一条缝打量起来四周。 “赫巴,你下去休息吧,到我轮值了。”不久,一个络腮大胡走了进来,拍了拍赫巴的肩膀。 赫巴也有些困意,点了点头,嘱咐了句,“记得看好人,别让他跑了出去,这钟延玉诡计多端,你记住防备点,一旦发现他醒了,旁侧有碗迷汤,直接给他灌进去。” “放心吧,你还不知道我嘛,有我办事,你尽管放心。”络腮大胡笑了笑。 “景帝那边的人正追捕我们,万事总要小心些。”赫巴说完这句话,没再说些什么,打了个呵欠下去了。 钟延玉手指微缩,景孤寒追来这边了?这群人现下如此小心谨慎,想来景孤寒的动作不小。 他抿了抿薄唇,思索了片刻,双手动作轻微且颤抖,将手中的一枚玉佩偷偷放在了床上的某处角落。 他身体太虚了,甚至连坐起来都很难,更不用说这些匈奴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即使知道匈奴人极大可能不会避开昆仑关,会往西北方向走,但西北道路多条,数十条官道和几百条小道互相交错,大大小小上千个驿站。 若是官道尚且可以让城镇官员查清禀报,但若是错综复杂的小道,各种来来往往的游子行商,形形色色的各类百姓,便让人目不暇接,更遑论查找个带孩子的人…… 景孤寒提供的线索也十分模糊,国母失踪之事也不可闹大,省得民间百姓人心惶惶,况且这匈奴歹徒还是从皇宫中掳去的人,更不是引他人发笑? 一个皇帝若是连自己的妻子孩子都保护不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而且这宣扬出去,难免匈奴那边的人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伤害钟延玉和小皇子之事…… 在综合各种考虑下,景孤寒只派暗卫和锦衣卫大规模寻找,对外称刺客伤了宫中贵人,若寻到匈奴歹徒的半丝痕迹,重赏黄金万两。 一时之间,民间倒是有不少赏金猎人垂涎不已,只是这半个月来都没有找出什么消息,上一次得到模糊的信息还是破庙处的李老六提供的,他们顺藤摸瓜,却又被那群密探拿捏住,跟丢了人。 景孤寒拉紧了缰绳,他和这群人先来到了昆仑关脚下的林洛城,若不想绕远路就势必要经过这里,他已经命令了林都城的所有人加强守卫,密切注意任何一个来往的匈奴人,还有行商。 近几天,他乔装打扮,在林洛城附近的小城镇来回巡逻了好几次,都未发现半点人影,不免有些焦躁不安。 难不成是他判断错误了?那伙匈奴人真打算绕过昆仑关再回去匈奴汗国? 他渐渐有些怀疑当初自己的决定,这是不是匈奴再一次迷惑他的伎俩……?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找到延玉的下落了 他正焦躁不安,突然暗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禀报道,“陛下,钱塘镇下发现了皇后娘娘的物件。” 闻言,景孤寒立即拉紧马绳,调转方向往钱塘镇而去,让暗卫一边骑马跟在他身边,一边汇报。 “可有打探到那群人的下落?” 暗卫道:“一农户拿着皇后娘娘的物件去了钱塘镇上的当铺发卖,被掌柜的看出来物件上属于皇后娘娘的印记,不敢收下,他们怕那农户是来路不明劫匪,汇报给了官府,官员往上汇报,现下已经控制住了那家农户,农户说可能是前两天借住在他们家的行商落下的。” “两天前?那想必他们还没有走远,他们确实是不打算绕过昆仑关这条路了,这几天加强林洛城附近的排查,务必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地方。”景孤寒冷下了眸子。 一行人在天黑之前,终于来到钱塘镇,景孤寒看到那枚素色玉佩,果然是他家延玉的,上面还有他亲自刻下的小名。 匈奴那伙人定是来到了此处—— “寻个借口,以清查户籍人口为名,仔细搜查各处。”他捏紧了手上的玉佩,抿了抿薄唇。 若是等他抓到那伙匈奴人,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景孤寒拿着玉佩离开,农户那边是询问不出其他的消息了,他打算从周围城镇下手。 如今林洛城守备森严,匈奴人进不去也难出来,极大可能会从周边城镇而过,也可能绕过昆仑关。 这几天钟延玉有了些力气,等那些人来灌他迷汤的时候只轻微挣扎了几下,就喝了下去,但每每等那些人毫无防备地离开之时,他就抠着喉咙吐出来些。 只是这种方法极大伤身体,他的身形更加消瘦了,更让他担心的是小孩。 这日,他假寐在马车内,隔着老远都听到了江心月和密探之间的争执不休,只是隔得远,他的神智又不清,只能察觉到两人话语当中的针锋相对,听不清他们具体所说内容。 江心月和这群密探一连几天都是居住在城镇之外的远郊,这里人迹罕至,仅有两处废弃的草房,多树木和丛林,适合隐藏,但生存条件也十分恶劣。 “钟延玉是带不回去了,当初我就说应该走囵城的方向,你看看现下,我们若是被困在这里,可离不开你的功劳!” 江心月冷笑一声,只能说当初的赫尔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现下说这些有何用处?!江心月,你别忘了你的性命还捏在匈奴汗王的手里面,若想要这个月的解药,就必须给我想办法离开此地!只要过了这昆仑关,景孤寒想要追我们就难上加难了,你最好分清孰轻孰重!” 赫尔的神色极为不耐烦,他绝不承认是自己决策的失误。 他本来就打算利用汗珠儿为他们铺路,哪知道景孤寒竟然这么变态,跟着他们到了这里,还派人重守昆仑关。 他们加起来总共就十几人,十几年前匈奴的百万大军都没能踏过昆仑关,他们在重兵防守下如何离开这里? 但这时,江心月和赫尔的思路都是一样的,如果离不开,那只能选择绕开…… “我们又要重新回到起点上,若是当初不走囵城的路,实际往西断络城也可绕开昆仑关,而选择藤谷关再北上,现下耽误这么多时间重来,迟则生变,景孤寒那边的人说不定都想到了……” 江心月抿了抿唇,那双眼眸暗了几分。 经过一二连三的失策,赫尔也不得不多多询问江心月。 只能说当初江心月真是当了两年的江妃,比他更知道景孤寒的行动,说不定对方能有更好的打算呢。 江心月捏紧了手,目光飘远,落在了马车上,沉下了目光。 她本就没打算让钟延玉活着回去! “我当然有办法,只是必须要几个人来安排了。”她低语了几句,让赫尔眼神一亮。 男人直接承诺道:“若是你将钟延玉和那个孩子送到匈奴汗国,我必定会向汗王求情,到时候你必定是匈奴汗国的大功臣,你身上的毒,汗王也会给你立刻解清。” 江心月却皮笑肉不笑,“大人客气了,这是小人的本分。” 她一个外姓大颂人,匈奴汗王哪里会这么慈悲放过她?都是一群茹毛饮血、禽兽不如的东西!还在她面前画什么大饼?! 她的死局已经是注定的了,等到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匈奴那群狗东西恐怕更会将自己吃得骨头都不剩! 既然注定是要死,别说钟延玉,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好好活着! 女人的眸底满是恶毒之色,只是无人窥见。 月亮西沉,黑色铺满大地,两辆马车再盲肠小道上加快行驶,每当这时,就是这群人难得给钟延玉清醒的时刻,毕竟他们这些探子可不打算伺候这两个人的洗漱用恭。 马车颠簸,钟延玉抱着昏睡的勾崽,垂下眼帘,阴影在他的眼眸形成了一小片剪影,他突然说话。 “我要下去。” 马车内两个看守着人的密探对视了一眼,让马车停下,随后一前一后跟着钟延玉下去了。 小孩子被放在了马车内部的毯子上,这是这些密探威胁钟延玉的手段,若是钟延玉敢跑,他们就敢让这个小孩遭受折磨。 江心月看到这内心嗤笑,钟延玉还真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给景孤寒生下来的,指不定去母留子都是钟延玉出的,这种时候却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真够恶心到她的。 钟延玉不知道江心月所想,他倒是真想下来方便,也不敢留下标记。 毕竟这十几个密探不是吃素的,上次他借口如厕在树上留下痕迹,不知怎的让那个女密探看出来了,差点让他和勾勾身处险境,他的身上也夺来好几处瘀伤…… 他真没想到匈奴的手能够伸这么长,连这些隐秘的标记都认识,还有他们到底怎么从守卫森严的皇宫出来的,这一切都格外地耐人寻味。 这些密探既然知道这些隐秘的标记,说不定这一路上没少用这些来迷惑景孤寒他们,怪不得对方这么久了都没能找到他们…… 在搞清楚情况之前,钟延玉是不会轻举妄动了,他自己倒是不要紧,但不得不顾及勾勾。 钟延玉解决完就回到了马车上,目光不小心对上了江心月怨毒的视线,不由得一怔,心下泛起疑惑,对方对他的恨意就这般大? 像是世仇,如可怕又阴沉的毒蛇。 宫中匈奴女人多少也对他有所怨恨,钟延玉从未在乎过,但这个女密探的恨意却恍如浓烈得化不开一般,格外引他注意。 “看什么看?!”江心月骂了句。 钟延玉低垂下脑袋,没有答话,径直坐进了马车内,抱起来勾崽,靠在车内壁上休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眼下没必要得罪眼前女人。 怪不得先前对方对他下手如此狠,这恨意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刻。 一行人又开始赶路起来,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万物陷入了寂静当中,远山仿佛有野狼叫唤的声音,不过这一切钟延玉都无能为力了。 “怎么样?查到了吗?”自从拿到玉佩的那刻,景孤寒就加大了在林洛城下各种城镇的搜查,已经过去五天了,却还没有丝毫线索,难免他不急躁。 只要联想到他的延玉无时无刻不遭受苦难,景孤寒的心就沉了沉,且朝堂不可一日无君。 他虽借口生病不上朝,但这借口不能用多久,若是一个多月他要是还没有出现,文武百官该有意见了。 “陛下,清远镇那边传来些消息,说是前几天看见一行商人住在了高山草房那里休整,面容看起来不像是大颂人,我们的人赶到那里的时候,已经人走房空了,不过有些许马车留下的痕迹,看起来是往断洛城方向的。” 景孤寒皱起眉头,“他们莫不是打算绕过昆仑关了?你留下些人继续盯紧昆仑关和林洛城,说不定他们像上次那样声东击西,朕率人前去追踪他们。” 暗卫闻言,立即下去安排了。 另一边,众人风尘仆仆,总算是在断洛城修顿下来,江心月看到这个城池,那双眼眸暗了几分,脸上总算是流露出来几抹笑意。 这里的风水真不错,是个埋人骨头的好地方,钟延玉和那个孩子就在这里安息吧,景孤寒估计做梦都想不到吧。 女人面纱之下的脸庞露出了个嗜血的笑容,若是他人看见了,必定是害怕和惶恐。 狰狞的笑容仿佛能将美人的脸皮撕裂开来。 一行人寻了处偏僻隐秘的院子暂住下,江心月眼眸闪过一丝暗光,跟旁侧赫尔道:“我出去采办些东西,你们面容和身形不似大颂人,若是出去难免引起他人怀疑,呆在此庭院便好。”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赫尔皱起眉头,有些怀疑地看向她。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打探消息还采办物资?该不会是想要逃跑吧?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33节 江心月淡淡嘲讽了句,“我下个月的解药还在你的手上,有什么不放心的,跑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左右不过是一死,但谁不希望自己活得长一点,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勾崽生病了 见状,赫尔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道了句,“你一人出去也不安全,我派个不显眼的人跟着你,也帮你拿东西。” 江心月知道他还是怀疑她逃走,也没有拒绝,“那也好。” 但转过身,女人的眼神暗了暗…… 钟延玉揉了揉自家小奶娃的脸颊,哪怕小孩没有喝下那迷药,神色也是恹恹的,这几天匈奴人赶着路,哪会天天给小孩找奶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碗糖水将就,小家伙的肉嘟嘟的脸颊都消瘦了不少,看得钟延玉心疼。 他听到外边的话,跟旁侧的匈奴密探道:“你让人采办些羊奶回来,小孩受不住了天天喝糖水,这可是景孤寒唯一的孩子,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景孤寒甚至会不顾及我,直接向匈奴汗国进军。” “呵!一个囚犯,哪有你指使我的份?!”赫巴冷笑一声,目光满含恶意。 若不是景孤寒那只疯狗,他们哪里用得着东躲西藏的,还牺牲了这么多的人,这小白脸真是够厉害的,能够把一个一国之君迷得团团转,竟连朝政都不顾了,直接抛下来亲自找人。 可这又怎么样? 如今这小白脸的身家性命都在他们的手上呢,瞎指挥写什么?! “你以为自己算是什么东西,在我们的手上就安分些,你们现在还活着已经是我们的仁慈了。”赫巴双手交叉在胸前,仰着下巴看人。 “想要羊奶来喂那个小兔崽子?那给我下跪呀!说不定本大爷会考虑考虑,给你们这只大颂狗找来些呢。” 钟延玉闻言,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呕!”怀里面的小奶娃却突然吐了起来,那些先前喂下的糖水弥漫着呕恶气息,小家伙的脸色变得苍白,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呕吐。 “这是景孤寒的孩子!你不要忘记了十几年前匈奴汗王的下场!若是小皇子出现了意外,我也绝不会独活!我们逃不出去,可一个人要是想死,你们能拦得了吗?!”钟延玉看着孩子急了,双眼赤红。 看着吐完后气息虚弱的勾勾,他的脸上流露出怒意,直直地看向赫巴,“快去找个会医术的,你难不成真想要景孤寒唯一的皇子死在这里,勾起两国的战火吗?若是景孤寒得知了我们两人的死,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踏平匈奴汗国?!” 掷地有声的语气,让赫巴皱起眉头,见那个小孩脸色真的不对劲,他也知道轻重缓急,立即叫来了密探中会医术的巴尔达。 “你快看看,这个孩子怎么了?” 巴尔达闻声赶来,上前给小孩把脉,随后又翻开了小孩的眼睛,仔细看了看他的瞳孔,将手按到了小孩的腹部右侧,小孩又吐了起来。 钟延玉拿着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忍不住担心,“他到底怎么样了?” “并不严重,想必是舟车劳顿,加上饮食问题,赫巴你跟前边的采办的人说一声,多买点羊奶回来,另外待会儿我开副药方,让他们去药铺抓点药回来。”巴尔达抿了抿唇说道,随后便留下来看管两人。 赫巴出去安排了,房间外面还有另外几个看守的人,他们也不怕钟延玉跑。 周围密不透风,高墙林立,压得青年喘不过气来。 等人走后,钟延玉这才松了口气,他贴了贴自家小奶娃的脸颊,看着人小小软软的身体,心有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勾勾也不会受这种罪,他是大人还好,现在勾勾还小呢,一不小心得个病都是危机性命的。 小孩子身体弱,他不希望自家孩子出现任何意外。 他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 钟延玉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压低了嗓音,“勾崽,父亲一定会快来救我们的,你一定要坚持下来。” 江心月正愁没有借口去药铺呢,哪知瞌睡就来了枕头,这可是天大的‘惊喜’呢…… 她采办完了东西,径直进去了药铺,旁侧乔装打扮低着脑袋的多尔覃两只手都提着货物,不太方便近江心月的身,但也不在意,首领只告诉他记得防范江心月离开就好了,现在这个人还在他的视线之内就行。 江心月随着大夫进了旁侧的药房,将药方递给了药童让他抓药,随后眼珠子转了转,回过神来看着不远处还低着头的多尔覃,那双眼睛闪了闪。 她在药童抓好了药递过来之时,压低了嗓音,“麻烦再给我抓两副药。” 说着,她又将两个药方递给了药童,药童看了看药方两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只是治疗伤寒的两种不同的方子罢了。 他很快就弄好了,将两副药材再次递给了江心月,“记得两碗水熬成一碗水,这药就熬好了。” 江心月不在意地应了声,随后准备离开了。 药铺端茶的仆从从外面匆匆赶过来,满头大汗,他有些近视,等看到眼前有个人的时候已经撞了过来,多尔覃拿着这么多的货物,也挡住了他的些许视线,措不及防被个人一撞,采办的货物掉了下来,他抬起头来,正要发怒。 旁侧的药童立马上来打圆场,“段二,你个傻憨玩意!怎么得罪了这位大!……大人……” 药童看到了多尔覃的脸,瞳孔微缩,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江心月上前拉住多尔覃,压低了嗓音,“别多生事端。”他们的身份敏感,可不能招摇过市。 多尔覃这才忍耐下来,捡起来地上的货物没有说话,他潜伏在大颂之时是在外围,但也是个不大不小的位置,哪轮得到受别人的气! “还不快给这位大人道歉。”药童立即反应过来说道,严厉斥责着段二。 段二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卑躬屈膝,“大人对不住,小人今日太忙了,不是有意冲撞大人的,还希望大人有大量。” 江心月抿了抿红唇,“无事,不必放在心上。”话落,她就带着多尔覃离开了药铺。 等两人走后,药童脸色却格外凝重,打了个手势给外面的人,有两道影子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随后,他去后院那里跟掌柜的立即说了,“方才有一男一女进来药铺抓药,一个是治小儿水土不服之症的,另外两个药方分别是治疗伤寒的,女人蒙着面纱看不清模样,那个男人与仆从差点发生过冲突,样子明显不是大颂人的模样,像是异族人……” 闻言,掌柜猛地抬起头来,“你快派几个人跟在他们身后,这么大的事情,需要立即禀报主子。” 这家药铺是皇商名下的产业,早就收到了宫里面来的消息,方才从药童口中的话可得知这伙人的嫌疑非常大,异族人、抓小儿水土不服的药说明是他们是外地人,并且手上还带着个小孩…… 掌柜皱起眉头,“他们抓药的药方你还记得吗?给我写下来,拿去给大夫瞧一瞧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小贵人难不成生病了?还有伤寒药,为什么要抓两份? 几个大夫拿过来三份药方一看,这治疗小儿水土不服的倒没有什么不对劲,但这治疗伤寒的两份药房,大夫们仔细一看,脸色却瞬间变了。 “这两份药方一看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将第一份药物当中的第四、第五味药提出来,和第二份药物当中的第一、第六味药结合起来,就是伤人心肺的毒药!” “他们该不会是想要杀人吧?”药童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他医术只学得点皮毛,未曾想到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倒是后悔刚才给江心月抓药,若是他害了那位贵人,陛下怎么会放过他们药铺的人? “方才是谁让你抓药的?他们若是想要杀了两位贵人,何必一定用毒药毒死?必定是他们当中有人产生了分歧,想要伤害贵人,我记得宫中来的消息,这些匈奴人是想要用两位贵人的性命来威胁陛下,怎么会这么突然要杀了贵人们。”掌柜倒是比药童要冷静些,但也害怕。 毕竟他们这些草民的命怎么能和那两位贵人的命相提并论,那两位贵人若发生了半点意外,陛下知道药是他们抓的,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闻言,药童咽了咽口水,“我想起来了,是那位女人偷偷私底下让我抓的,好像还避开了跟随她而来的男人,会不会是那位女匈奴人起了歹意?” “很有可能,我方才已经令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给陛下的人了,信鸽也快速飞往,恐怕不出多久,陛下的人就会过来这边了,我们切勿打草惊蛇,让人盯紧他们的行踪和住处,但也不要让他们察觉出来。” 掌柜捏紧了手指,他们在这个城池当中的高手有限,大多数只会点三脚猫功夫,到时候若是真出了事…… 怕是护不住那两位贵人,恐怕还得知会城池内的守卫首领和官员一声…… 消息传到景孤寒手中之时,已经是夜晚,听到暗卫递过来的消息之时,他正准备歇下,这下却快速穿戴好衣物,不顾黑夜的埋伏与危险,快速地往断洛城而去。 延玉,一定要等着他。?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她要景孤寒亲眼看着钟延玉死在他的面前—— 江心月将伤寒药的两部分拿了出来组合成毒药,她将药放进熬汤的锅里,眼眸暗了几分。 景孤寒快来了吧…… 她不会让对方死的,她要让对方像上一辈子一样都活在痛苦当中!才能给他赔罪! 女人的眼中满是狠厉之色,她抿了抿红唇,满头乌发垂落。 外面院落的枫叶纷纷落下,夜色浓稠,江心月将这安神汤陆陆续续端给了各个密探。 赫尔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她,“好端端的熬什么安神汤?” “莫不是你怕这汤有毒?”江心月笑了笑,毫不在意地拿过来他的汤碗,喝下一口,眼中潋滟之色分明。 这碗汤的毒药,她没有下在碗里,而涂在了嘴唇上,现在毒药才入了碗。 赫尔看着女人白皙修长的脖颈,微微眯起来眼眸,这江心月长得倒是不错,怪不得先前能够在皇宫当上妃嫔,还执掌过大权,他也好久没有纾解了,今夜漫漫长夜,不如…… 匈奴男人本就开放,女人的地位更是比大颂女人低下,冬年饥荒甚至会出卖妻女换取牛羊来果腹,重则杀妻杀女食其肉而活,先前汗珠儿就曾被他的邦王哥哥放弃,是以在赫尔看来,江心月也不过是有点脑子的花瓶罢了。 他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江心月,拿过她喝过的汤碗一口饮下,“今晚,你来我房间,我有事要与你商议。” 话落,他的手抚摸上女人的肩膀,笑得让人心生厌恶,唇角带着点裂缝,突然靠近江心月,在她耳边低语,“记得洗干净些。” 江心月忍下恶心,那双眼眸弥漫上杀意,也意味深长地留了句话,“那赫尔大人,你可要一定等着我。”阎王要你三更死,你岂会活到五更天! 这伤人心肺的毒药,会让人在一夜之间暴毙而亡,这个狗东西还想玷污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等送完汤药,她转身去了钟延玉所在的房间,巴尔达正在喝汤,看到她便放了下来,“你来这作甚?” “今年我想看看这个故人不可吗?你先下去吧,我来寻他问些话。”江心月抿了抿薄唇。 钟延玉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床幔处有响动,立即睁开了眼眸,他的目光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正说着话的两人身上,随后看向巴尔达,又看了看江心月。 即使那个女人什么也没对他,但他敏感地感觉到女人对自己明显的恶意和仇恨。 恨他的人多了去了,但他自认为为人处世也算周到,昔日这个女人是匈奴送来的美人不假,但他也仅仅为难过她两三次罢了,对方为何如此? “那你看好他。”巴尔达最终丢下一句话,喝了汤后离开了。 江心月冷笑一声,看着巴尔达离开的身影,没有说话。 钟延玉以为女人要对他做什么,正满心戒备,结果女人只是坐在了旁侧椅子上,低眉敛思,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心中困惑,抱紧了自家的小奶娃,而勾崽折腾了一天,如今睡得正香呢。 到底是被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药,浑身无力,他渐渐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江心月在等,等着那些人的暴毙而亡! 夜幕沉沉,她终于听到了周围的响动,外面接二连三的狰狞人影倒在地上,三道漆黑的身影趁机冲进了房屋中。 江心月打开了门,见到她上辈子的心腹,时隔一世,连她都仿佛有些恍惚。 “主子。”断十三低垂下脑袋,朝她复命。 江心月抿了抿红唇,她觉醒记忆之后便抢占先机,救下了前世这几个江湖杀手,她的人手已经到了,那么那些匈奴人就不必了,这也是她能毫不犹豫下手的原因。 “将房间里面的两个人给提出来,我们出发吧。”女人整理了一下衣衫,想得清楚,景孤寒顾忌着钟延玉,外面那些人必定不敢乱来。 “是,主子。” 钟延玉被吵醒,然后看着这些新面孔,眉头紧皱,不用他拉自己起来,直言道:“我自己走。” 话落,他抱着小孩下了床。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34节 外面盯着这里的人眼见着他们乘车离开,心中暗道不妙,他们数了数这些人的数量,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先前这些人有两辆马车还坐得有些拥挤,可现下只一辆马车离开,看起来只有六七个人…… “不好,你快去禀报掌柜,将消息快马加鞭传给陛下那边。”领头人立即说道,几人匆匆去了。 剩下的人潜入这院子内,一眼就看到了七窍流血而亡的匈奴人,瞳孔微震,“怎么回事?快去看看,有没有画上人和小孩的身影?!” 若是那两位贵人死了,他们这群人也别想活了! “大人,属下找了一遍,没有看见两人身影,想必是在那辆马车上面。”几人搜找之后,匆匆过来回话。 领头人看了看这些人的死状,又联想到当初掌柜所说之事,明白匈奴人之间恐怕起了内讧。 突然之间的毒杀,会不会也对那两位贵人不利?他看了看这些死在房间中的匈奴密探,眉头紧紧皱起。 “我们快点跟上他们的步伐,留几个人打扫现场。”领头人下了命令,随后快步出去,骑上骏马,飞奔跟去。 马车上,钟延玉被这颠簸弄得休息不了。 青丝垂落在肩膀,他已经很久没有整理过自己了,被这群人抓捕以来他吃不好睡不好,还整日的担惊受怕,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现下他索性也休息不了,便强撑着精神,掐着自己的手心保持精神,打量起来四周的人,却发现这些人都不是先前那些。 难不成都兵分两路了?他明明没有听到周围还有马车的声音,这说明押着他的只有这一辆马车。 其他那么多的匈奴密探呢?他们到底有何算计? 钟延玉低垂着眉眼,精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旁侧的江心月突然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女人掐起钟延玉的下巴,锋利的指甲在青年的皮肤伤留下道红痕,她压低了嗓音道: “钟延玉,放心吧,景孤寒想必很快就赶过来了,你说,要是让他像上辈子一样亲眼看着你死在他面前会怎么样呢?” 青年的瞳孔瞬间放大,窒息了一瞬,猛地看向了她,“你到底是谁?!” 江心月自然不会将身份告诉他。 这个贱人罢了!上一辈子自己能够斗垮他,这辈子也一样,钟延玉就必须死在她的面前! 凭什么重生一世他们就和和和美美的,而她却还深陷在地狱的沼泽?!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猜猜景孤寒会不会再次成为暴君?上一辈子他可是让数十个城池的百姓为你做了献祭……” “你胡说!” 钟延玉打断了她的话,瞳孔震惊,“他分明告诉我,我死后三年,他就给我放入皇陵当中了。” 江心月眼神流露出怨毒的目光,“你以为他真的将你放进皇陵了吗?不过就是发现了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复活你,这才心如死灰罢了。” 她永远也忘记不了上一世被弄成人彘后的痛苦! 景孤寒这个疯子,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怎么能不恨,她拼了命地往上爬,最后却得到这个下场!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江心月也要让钟延玉尝尝上一辈子她所受的痛苦和折磨! 马车还在快速行驶,追踪的人不敢惊扰他们,隔了很远一段距离,又怕跟丢了,是以格外的小心翼翼。 钟延玉看着江心月的面容,心里面不断猜测对方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呢?对方到底是谁?她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难不成上一辈子景孤寒没有听从他的遗嘱? 他的心中犹疑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接下来无论他再问什么问题,眼前这个女人都不做回答。 “闭嘴!”江心月重重踹了他一脚,眸色狠毒。 钟延玉被踢到了几天前的伤口,脸色微白,瞬间不说话了,他怀里面的孩子倒是被惊醒了,但又被青年哄睡了过去。 夜色苍茫,而景孤寒的队伍却和马车撞上了,一行人经过那辆马车之时,尚且未发现不对劲。 消息没有传递得这么快,景孤寒一心想要去到断洛城,是以看都没看这辆马车一眼。 直到他又往前骑行了半炷香功夫后,突然看见了手下的人。 “怎么回事?!”景孤寒拉紧了缰绳问道,剑眉鹰目,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为首的领头人。 领头人立即在马上行礼,半曲着腰道:“陛下,劫走贵人的歹人内部发生分歧,他们原先居住的院子死了不少匈奴人,剩下的人劫走了两位贵人,马车就在我们的前面。” 景孤寒的瞳孔放大,延玉在那辆他们方才路过的马车上? 他反应了过来,立即说道:“那还等什么,快点跟上他们,你们派人过去寻找官兵跟来,记得动作要小,不要打草惊蛇,想办法包围那辆马车。” 黑色的身影快速让马匹调转了个头往那马车的方向追去,一群暗卫和侍卫立即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守护在皇帝的身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今日的一切太过顺利了,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一百六十七章 景孤寒是大颂国君,他不能出事 夜色浓稠,如化不开墨水,钟延玉心中的不安感扩大化,他听着马蹄声声难以入眠,只能更加掐紧自己的手心,让疼痛唤醒他的意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暗中打量起来众人举止 内心揣测。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马车突然停下,车门外传来一道急迫的声音,“主子不好!有人正在包围我们。” 他看到了躲在左右的队伍。 闻言,车内的江心月睁开眼眸,掀开车帘,眸色沉沉地望了一眼四周,缓缓开口,“调换方向,往小道走。” 钟延玉如今还捏在自己的手上,景孤寒怎么敢轻举妄动? 一群人看到他们调转方向,领头者瞬间觉得不妙,眉头紧紧皱起。 跟在他们身后的景孤寒也是神色不好,这些人想必是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跟着吧,他们既然已经发现我们了,剩下的就是需要谈判了。”景孤寒抿了抿薄唇,那双眼眸沉了几分,他抬眸看了看天色。 天色方明,朦胧当中带着薄雾,阴沉沉的一片。 他不知道前面那些人究竟打算到底要如何,但他绝对不能让钟延玉出事。 马车往着小路的方向赶去,江心月冷静沉着,直到驾驶马车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不好!主子,前面没路了。” 钟延玉的耳边是滚滚大河的水声,在那人说完这句话不久,江心月立刻下了马,抬眸看向了马车前面的方向。 滚滚黄河,惊涛骇浪,他们东打西歪,竟然走到了这黄河的断崖边,而他们的后方,那群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江心月的眼眸沉了沉,下令! “拖马车上的那两个人下来!” 话落,手下人立即将钟延玉拽出来,而钟延玉的怀里面还抱着小孩,他不慎跌倒在了车下,腿撞到了一块粼石上,很快出了血,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景孤寒在不远处看着,捏紧了手指,拿起旁侧的长箭,直直地对准了江心月,可很快江心月便换了个方向,她的手下挡在了她的前面,景孤寒瞄准不了她,只能放下了箭矢。 江心月知道景孤寒就在这附近,心中冷笑。 锋利的匕首抵在了钟延玉的喉管处,只需要轻轻一割,此人便会立刻血溅当场。 钟延玉浑身无力,被突然拽着起来,只能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孩子。 为了防止小孩哭闹,这群人在车上之时就给小孩灌了迷药,所以到现在还是昏睡不醒,只静静地躺在钟延玉的怀里。 “快快束手就擒!我等还能饶你一命!”层层包围的官兵终于不在隐藏,既然江心月他们都知道了他们的存在,那便没有隐藏的必要性了。 景孤寒在人群中直勾勾地看向脸色惨白的钟延玉,心中愤怒,压抑着脸色,这是他的延玉,这些人怎么敢这么对他?! 他一定要将他们五马分尸才能泄心头之恨! “呵!横竖都是一死,想要在这充作什么仁慈之心?!”江心月冷笑一声,她的目光扫过这些密密麻麻的人,瞧着他们不断逼近,匕首更加靠近了钟延玉的咽喉。 “再走进这里一步,我手上的刀就会离这个人更近!” 钟延玉的脖颈已经见了血,红色的鲜血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景孤寒立即大喊一声,“停下!” 所有人瞬间不动了,站在原地,等待景孤寒的命令。 密密麻麻的守卫和官兵,暗卫和侍卫护在景孤寒的身边,所有的箭矢对准马车那边的歹徒,只待主子一声令下,立即能将他们射成马蜂窝。 可贵人还在他们的手上—— 熟知内情的人知道得更多,劫持的人质是皇后娘娘,陛下绝不会不顾忌皇后娘娘的安危,也不知道这群人要的是什么。 景孤寒转眸看向江心月,冷声开口,“你们想要什么?” 江心月注意到了景孤寒,她的眼眸含着恨意,手上的利刃越发地靠近钟延玉。 景孤寒终于来了! 疼痛的刺激战胜了身体的疲劳,钟延玉打起精神,他看着眼前的一大群人,却头晕目眩起来,都快要抱不住怀中的孩子了。 景孤寒担忧的视线落在青年的身上,十分忧心。 江心月带着恶意看向景孤寒,大声道:“我要你刺自己的心脏一刀!”她要景孤寒身负重伤,然后看着钟延玉死在他的面前,再不治而亡! 暗卫瞬间一愣,立即劝告,“陛下,小人之话不可信,您龙体之躯怎能受伤?!” 但景孤寒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江心月的脸上,触及到了女人充满恨意的眼眸,他抿了抿薄唇,拿过来旁侧的匕首,却没有动手,只是说道:“我要先先看看钟延玉!” 江心月脸色沉下,嘲讽道:“陛下,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动他吗?!”话落,她突然猛地将利刃刺进了钟延玉的肩膀上,再拔出来,鲜血顿时浸透了钟延玉肩膀处的青衣,青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掉在了地上。 “延玉!”景孤寒目眦欲裂,伸出手去,上前几步。 江心月却快速拉起来青年,又将利刃抵在了他的喉咙上,景孤寒的脚步顿时停下,暗卫和侍卫将他拉了下来,守护在他的旁边。 “陛下,这刀你是刺还是不刺呀?若是不刺,我这下一刀就是刺在了你心爱的皇后身上了……”江心月笑得肆意,看着男人痛苦的面孔,她显得尤为猖狂,毕竟钟延玉如今可是在她手上呢,不是嘛? 景孤寒上辈子既然能够为钟延玉屠城了,那就刺自己心脏一刀而已,应该不难为他吧?女人嘲讽地想到。 钟延玉的身体疼痛得厉害,他想要昏过去,却被这疼痛硬生生弄醒,眼前这个女人是要以他来威胁景孤寒。 他成了景孤寒的软肋,可景孤寒是大颂国君,他怎么能出事,若是他出了半点意外,这大颂的天下会乱…… 不知不觉,钟延玉的天平倒向了景孤寒那边,他宁愿自己出事,也绝不能让这些人威胁到景孤寒的性命! “刀拿来!”景孤寒眼见江心月的匕首正要往着钟延玉的另一边肩膀去,他立即喝令旁侧暗卫道。 “陛下不可!”暗卫纷纷跪了下来,没有人敢把刀子递到他的手上,皇上和皇后的性命,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景孤寒绝对不能出半点事! 景孤寒却不管这些人的想法,他上辈子已经失去过一次延玉了,这辈子怎么能够再失去,他还没有和延玉过几年的好日子,他不要再一次亲眼目睹心爱之人的死!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35节 归根结底,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他可以死,但钟延玉绝对不可以! 男人夺过来侍卫的匕首,猛地往自己的胸口处一刺,但是他留了个心眼,刺中的是自己的左侧,他的心脏长在了右侧…… 暗卫立即明白过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景孤寒,“陛下!”他的手按住景孤寒的伤口,立即给人包扎,却只能止住些鲜血。 景孤寒的脸色变得苍白,在暗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直直地看向江心月,“不准伤他……”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佯装气息不稳,脸色更加惨白,显然牵扯到了伤口。 江心月带着快意的笑容,“景孤寒,你也有今天!” 她没有忘记当初作为人彘的痛苦,她的双手双脚被砍掉,舌头被拔掉,每天被冷宫里的太监和宫女轮番侮辱,只能吃着馊饭存活下来。 景孤寒不让她死,让她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上,尝尽痛苦,如今她也要对方比她痛苦千倍万倍! 钟延玉看到景孤寒的伤口,瞳孔放大,这个女人是想要杀了景孤寒!只要他一直在对方的手上,这个女人就会不断用他来威胁景孤寒,而且钟延玉明白,江心月曾经说过,她不会让自己活下来的。 即使景孤寒在她的威胁下重伤而死,江心月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这些人没有用他来威胁景孤寒放走他们,极大可能就是他们根本没打算活下去…… 在疼痛的刺激下,钟延玉的头脑格外清醒,他咬破了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 江心月被景孤寒吸引了注意力,那把锋利的匕首正抵在钟延玉的脖颈上,她的身前是一层的自己人,再往前,密密麻麻的都是官兵,而他们的身后是万丈黄河,波涛滚滚。 《黄河录》载,黄河宽广无比,连贯南北三十六群,无数百姓以此灌溉农田,最深可达三十米,河水滚滚汹涌,深入者丧生无数…… 如果注定要死,何必牵连那么多的人? 钟延玉下定决心,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猛地往后用脑袋一撞江心月的脸,他极力避开那把匕首,但江心月反应迅速,刀立即刺入了他的胸膛。 “哧!”鲜血溅在了两人的脸上,钟延玉本想死也要拉着江心月一起,女人却有了警惕,避开了他的手,钟延玉只能改为紧紧抱住怀中孩子,坠入了断崖。 “延玉!”景孤寒大喊一声,心脏都快要停止了! 官兵抓住时机,无数的箭矢猛地飞向了江心月,他们没了人质,景孤寒的人也没有了顾忌,很快江心月的手下都被斩杀,只剩下江心月这个罪魁祸首还留着一口气,等待景孤寒的发落。? 第一百六十八章 “爹爹”“都是为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景孤寒看着断崖下的滚滚黄河水,头晕目眩,摇摇欲坠,旁侧暗卫立即扶住了他。 而江心月则被暗卫们紧紧押在地上,防止她咬舌自尽,暗卫卸掉了她的下,她看着景孤寒的痛苦,眸中终于流露出大仇得报的快感! 一国之君又怎么样?!她不得好死,这些人也别想有个美满结局! “陛下。”暗卫首领带着好几个大夫过来这边,看着景孤寒一动不动的身影,忍不住劝了句。 “属下已经派人去寻找了,皇后娘娘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暗卫说不下去了,他看到了景孤寒红了的眼眶,抬头示意几个大夫上前给景孤寒包扎伤口,随后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找到娘娘呀。” 景孤寒终于起来,身体颤抖,驻立在断崖上看着滚滚江水。 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延玉不可能这么轻易死的,要是对方死了,那他该怎么办? “重金悬赏,寻找皇后的下落,至于这个女人……”景孤寒一步步地走到江心月的面前,目光带着浓烈杀意,露出个嗜血的笑容。 “砍掉她的双手双脚,拔掉舌头,朕记得宫刑房有不少刑具,只要人不死,随便你们怎么折磨。”男人的脚狠狠地踩在了女人的手掌上,重重碾压。 江心月终于恐惧起来,她想要咬破口中的毒囊,下巴却早就被暗卫给卸掉了,见她动作,暗卫甚至掰开了她的嘴巴,直接将她藏毒在的那颗牙齿硬生生拔出来! 江心月痛得冷汗津津,却连呼叫都不能,她的舌头早在景孤寒下令的那一刻,被侍卫一刀砍断,直接痛晕了过去。 先前的快意转化为痛苦,江心月开始恐惧和后悔。 她怎么能够忘记呢?景孤寒至始至终都是一个疯子!不折不扣的屠戮者! 滚滚黄河水,一眼之内全是汹涛骇浪,暗卫们看着主子一天天的寻找,人越发地憔悴,那双眼眸也暗淡了下来,直到朝堂上的百官压不住了,他这才留下人手,匆匆回京。 大颂景历三十九年,皇后和皇子被歹人所胁,下落不明,景帝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三年来兢兢业业,大颂王朝空前繁荣,国力强盛,随后景帝力排众议,征战匈奴。 钟府钟延清继承其父之位,担任元帅,不到半年便将匈奴敌军元帅的首级拿下。 匈奴汗国派人议和,景帝丝毫不让,大颂军队节节连胜,不到一年便攻下了匈奴汗国,将北方诺大的领土纳入大颂国家的版图。 匈奴汗王为首的党派一夜之间,满门抄斩,草原的青草被鲜血浸染,西北匈奴贵族所在之处皆是浓浓血腥气味,民间隐隐有所传闻,当初便是匈奴汗王参与了挟持皇后和皇子一事,如今景帝此举名为解决大颂隐患,实为泄愤。 毕竟三年过去了,那寻找线索的悬赏金却是一年比一年高,但无数赏金猎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滚滚黄河水之下,哪里有人能够存活下来,更何况还身受重伤,带着个孩子? 竹南村中,一个眉眼清冷的青年正给人把脉,随后他又看了看病人腿上的伤口,微微皱起眉头。 “玉小大夫,我爹的伤很重吗?”少女担忧地抹着眼泪,穿着一身灰色衣裳,看着中年男人格外担心。 她早就劝过父亲不要上山打猎了,家里面近几年收成不错,又不是吃不上饭了,她爹就是不愿在家里面待着。 就因为嘴馋野味非要上山打猎,结果大冬天的山上路滑,他摔到了沟里面还摔伤了腿,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这伤重不重。 “好好养着就没事了,李姑娘别哭,我给李叔包扎好伤口,待会儿再给李叔开副药方,就是这药恐怕要用上小半个月,花钱的地方要多了,这药材我这里不全,你要到镇上去抓才行。”青年安抚了女人好几句,女人才止住了哭声。 “我娘还没有回来,玉大夫你先开药方吧,待会儿我娘回来了……再……再给你药钱。”李彩花擦了擦眼泪,终于止住眼泪,“我去看看我娘回来没有,我爹就麻烦玉小大夫你先照顾了。” 青年正准备点头,李彩花却像一阵风一样快速跑回了家,他有些无奈地扶额,只能先给李叔的伤口上了金疮药。 “刚回来就闻到了一股药味,谁受伤了?”脚步声响起,一个老人放下肩膀上的背篓,看向了钟延玉的位置,随后目光又落在了床上的李二虎身上,看到了他的腿伤。 “是村里面的李叔,去山上的时候摔了一跤,有点骨折了,而且掉进了沟里面,好像感染了风寒。”钟延玉缓缓说道,面对老人的态度十分恭敬。 刘散西细细察看对方包扎的伤口,又拿开李二虎头上的湿布,探了探体温,随后重新放下道:“做得不错,学得挺快的嘛。” “弟子愚钝,还是师傅教导有方。”钟延玉态度谦虚。 刘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你可是老夫的弟子,三年前刚刚救起你的时候,你和那孩子还奄奄一息的,如今能学会一门手艺养活自己也不错。” “都三年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吗?”他又问。 钟延玉摇了摇头。 刘散西叹息了声,“罢了,说不定忘记也好,若是想起来全是痛苦和折磨,还不如重新开始。” 他可没忘记当时救下钟延玉的时候,肩膀和胸膛那两道深入骨头的伤口,加上钟延玉的衣着看得出来极好。 富家公子遭遇劫匪,亲人皆死,最后被歹徒投入江河毁尸灭迹的故事,话本里皆是,若是钟延玉想起来,想必也是痛苦,还不如就此忘却呢,反正他现在身边还有个亲人。 正想着呢,后院就传来了句稚嫩的童音。 “爹爹!”小家伙裤袜还没有穿好,就下了床,大冬天的,地上冻人得很,钟延玉立即将自家小东西抱进了怀里,给他捂着小脚取暖。 “不是说醒来了就乖乖待在床上等爹爹吗?怎么跑下来了?”钟延玉立即板起脸来,轻轻打了一下这小家伙的屁股。 勾崽也不觉得疼,笑了笑,攀着钟延玉的肩膀,向上蹭了蹭青年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道:“勾崽忘记了嘛,爹爹别生气好不好呀?” 每次说了都没有听进去,事后认错倒是快,钟延玉看着这个小东西,戳了戳他软乎乎的脸颊,“小没良心的,爹爹这是为了你好。” 他抱着勾崽到刘老大夫的面前,“最近天气冷了,山上路滑多雨,改日换我上去采药吧,师傅你别伤了身体。” 今天李二虎这事警醒了他,大冬天的的确不适合外出,而且山上有猛虎,更要格外小心了,刘散西毕竟一把年纪了,更要小心些。 刘老大夫摸了摸白胡须,蹲下身子来整理背篓内的草药,“老夫自然会小心些的,这冬天好呀,有些草药就是冬天才生长,最近我都采了不少好药材,可以去镇上的药材铺卖个好价钱了。” 钟延玉拧起眉头,“师傅,我抄书可以赚钱的,您最近是钱不够吗?我这里还有抄书挣下来的不少银两,我去拿给您吧。” 说着,他就抱着小孩,抬脚往后院走去,刘老大夫连忙拉住他,“你平日给我的够多了,况且勾崽不是快到上学的年纪了吗?我听说你打算送他到镇上读书,到时候花销更大,哪用得着给我这个老头子?” “我就是看药材好,不采就浪费了,这几天大颂风调雨顺的,要交的赋税又不多,家家户户基本都有点钱,我都在竹南村做大夫多少年了,更不缺钱了,你不用担心老夫,好好攒些钱给勾崽上学才是正事。” 说起来,钟延玉倒是写得一手好字,工整端正,笔墨清晰,隐隐有大家风范,几乎没有错字,想必以前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他抄的书挂在县上书肆卖,几乎供不应求,卖的价钱也比旁人要贵上许多。 而且一本书抄得快,六七千字青年几乎两天内就可以抄录完了。 “这不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勾崽还小,起码还得一年后才上学。”钟延玉明白读书这件事情其实越早启蒙越好,但村里面只有一所学堂,人员混杂,上课氛围也不好。 他曾去拜访过学堂的夫子,是个贪财刻薄的老童生,当时他拿了些礼品带着勾崽过去,老童生好声好气收下他的礼品,他正想询问他些问题,一名学生走了进来。 他亲眼瞧见老童生变了脸色,狠狠责罚了那名学生,只是因为那名学生家贫,未能按照时间交上束脩,延迟了两日,老童生还罚他出去跪着,可那孩子也不过六岁罢了,这大冬天的,老童生是半点都没有怜悯之心。 况且这老童生的学问,他也是不敢恭维的。 都是十几年前才考上的童生,对于他的所问,一概不知,含糊其辞,胸中无半点墨水,而且因为不知道答案,以为自己是特地来羞辱他的,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也不好了起来,他不放心将来把勾崽送到这个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要把勾崽送到县上去学习,可钱的确是个大问题。 “爹爹~”小勾崽对上钟延玉的视线,讨好地亲了亲人,软乎乎的脸颊上带着笑意,露出来小小的虎牙,看起来格外可爱。 “哎。”钟延玉心软成一片,亲了下小家伙的脸颊,“都是为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勾崽,我们去找你娘亲吧 “我有良心的。”勾崽摸了摸自己的小胸膛,打算给自家爹爹看看。 怎么就是小没良心的了?他不是爹爹最爱的勾崽了吗? 钟延玉笑了笑,按住了他的小手,“好啦,天气冷,爹爹抱你回去穿衣服。” 刘散西蹲在地上整理起药材,点了点头,还不忘记说上一两句,“孩子上学的费用可不低,更何况你要送勾崽到镇上去读书,你又担心他,恐怕得留在他身边,到时候岂不是要搬到镇上去,以后除却租房钱,你不必给我这么多银两了,你留下来自己用就好了。” 钟延玉闻言不好多说什么了,只好应了一声。 三年前,他意外流落到竹南村,是刘散西救了他,他记不清过往,也是刘散西帮他安顿下来的,还教了他医术,他身上倒是有半块玉佩,上面单字一个“玉”字,想来是表字或者名字当中的姓氏。 勾崽戴着的手链上倒是有个叫勾勾的字,想来应该是小名。 这一晃他们父子俩在竹南村都快三年,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亲人尚存于世? 钟延玉有些担心,勾崽眉眼之间和他有几分相似之处,而且勾崽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还知道他是父亲,那小孩的母亲呢? 他应当是成亲了的,勾崽的娘亲如今又在何处? 他一边给勾崽穿上衣服,一边思索。 这三年他也攒下了三十多两银子,是不是该去寻寻勾崽的娘亲,好歹是他的妻子,若是还有生还呢? “勾崽,爹爹打算明年开春,带你出去看看好不好?去找你娘亲,你跟爹爹一起去好吗?”钟延玉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说道,总要努力努力,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闻言,小勾崽却是一愣,“母亲为什么要找母亲呀?”爹爹不就是他的母亲吗?不该是找父亲吗? 他小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可还记得站在爹爹身边有个凶凶的两脚兽…… “勾崽这么可爱,那你的母亲一定是个可爱温婉的女子。”钟延玉内心柔软,崽崽的娘亲一定特别善良美丽,要不然怎么能生出这么勾勾这么好的孩子。 他几乎都可以联想到自己的伴侣定是个善解人意、端庄秀美的大家闺秀。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36节 书中常云朱唇点鹊,眉间一点红,美人难再得,他定要好好找找这位妻子。 “母亲不在崽崽身边,崽崽难道就不想她吗?等开春天气不这么冷了,爹爹多攒些钱,便带崽崽一起去找人。”他打探过了,他流落竹南村时穿的那身衣裳曾特地拿到县上最好的衣铺问过,那料子稀有,只有京城那边卖。 那县上衣铺的掌柜甚至愿意花大价钱买下他的那套衣服,虽然他没卖,但想来他原先的确是个富家少爷。 那他的妻子也说不定是个大家闺秀,去京城那边问一问,说不定能够得到点消息,知道他的身世。 小勾崽打断了钟延玉的思绪,轻轻拉了拉自家爹爹的衣袖,小声说道:“爹爹,崽崽饿了。” “那爹爹去给崽崽做饭去了,今天熬红豆粥好不好?”钟延玉回过神来,蹭了蹭小家伙白嫩嫩的脸颊,表情柔和。 “好!”小勾崽看着钟延玉给自己穿好的鞋袜,跳下床来,“崽崽在旁边给爹爹一边看火哦~” 闻言,钟延玉脸上带着笑意,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用麻烦崽崽了,天气这么冷,你好好躺在被窝里,不许感冒了。”勾勾真的很懂事,但小孩身体差,他并不打算让小孩起来。 话落,他抬步离开,又问了刘老想要吃什么菜。 “随意,你做的菜都不差,是我老头子有口福了。”刘散西整理药材,头也不抬地说道。 正说话间呢,一个少女拉着个中年妇女走进门来了。 “玉小大夫和刘老大夫都在呢,我家李二虎怎么样了?”中年妇女嗓门大,走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盖着厚被的李二虎,连忙抹了抹眼泪。 刘散西示意钟延玉先下去做饭,这事他来处理便好了,钟延玉便安慰了中年妇女两句,便下去了。 李彩花先前已经听过钟延玉说的话了,这会儿见李二虎呼吸平稳,面色也和缓,倒没有太大的担忧,看到钟延玉下去,倒是有些遗憾。 “放心吧,李家的,这伤好好养个半个月一个月的便没有太大的问题。”刘老大夫放下.药材说道,随后又提起他事,“方才让你们抓的药材,都抓了没有?” “我托我家侄子去镇上抓了,我家二虎没事就好,你说他好端端的怎么就那么嘴馋,非得上山抓什么野味呢?”李婶听完刘散西的话,倒是渐渐稳定下来情绪,开始抱怨起来自家丈夫。 早知道当初她舍点银子,给他去镇上买些就是,现在好了,这药钱就得花出去一大笔,这些年攒下的钱都花到这药上了。 “人平安就好了。”刘老大夫只能说道,随后开始问,“这人你们是打算带回去看养着,还是先在我这里养着?” 如果是留在刘老大夫家养着,一天就是两文钱,不包吃饭,包晚饭是一天要五文钱。 现下这关头,药钱都要花一大笔呢,能省一笔是一笔,李婶便道:“在哪躺着不是躺,等会儿我侄子从镇上回来了,便让他帮忙把二虎抬回去,就不劳烦刘老大夫了。” 闻言,刘老大夫点了点头,让这两人看着李二虎,他又继续整理起来药材了,而李彩花的目光却一直飘向后院,想要看看钟延玉。 她早就听说刘老大夫身边跟着的玉小大夫好看,这还是她跟对方的第一次交集,可比以前远远看着更好看了,就连县上的那些公子哥都不及他半点清冷俊美,而且这人还会医术,听说字写得也极不错。 玉小大夫什么都好,就是为什么有个儿子呢? “看什么呢?!”李婶叫她好几声都不见回话,那双眉头不由得皱起来,双眸看向她,声音也拔高了好几个度。 “啊?”李彩花立即回过神来,给她递过去手帕。 李婶怪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接过来帕子给李二虎擦去头上的汗水,“你确实大了,但也不用这么着急,看到个好看的就魂不守舍的了。” 这句话,中年女人压低了嗓音,刘散西正在远处桌子上整理药材,没有听到她们嘀咕什么,李彩花暗中松了口气,有些羞恼地说道: “娘,你闭嘴成不成。” 李婶只说,“不成,我回去再跟你说,反正最近我也给你相看了不少人家,娘这也是为了你好,选夫婿不止看皮囊,戏本里的小白脸都是抛妻弃子的,而且玉小大夫还带着个小拖油瓶,你好端端地上赶着给人做小娘干什么?” 这两句话只有她们两个人听见,李彩花咬紧了下唇,不明白自家母亲为何如此贬低玉小大夫?其实她觉得对方很好。 正想要反驳呢,后院突然传来一股肉香味,勾起人的胃口,躺在床上的李二虎鼻尖刺激,也醒了过来,嗓音沙哑道:“什么味道呀,这么香?” 见人醒了,李婶立即给他扶起来喂了下水,给人润润嗓子。 后院里,钟延玉做好了午膳,擦了擦手,叫勾崽和刘老大夫过去吃饭,就是目光落在李家人的身上之时,颇有些无措,礼貌地问道:“李叔和李婶要在这里吃吗?我做的也有点多。” 村子偏僻封闭,常年不见外人,各家都是相互认识的,当初钟延玉作为一个外乡人也遭到了排外,但好在有刘老大夫的帮忙,如今还是要客套几番的。 李婶闻言笑了笑,正想要说准备回去,结果病床上这个丈夫却是个没眼力劲的,直接说道:“好呀,那就麻烦玉小大夫了,下次可以去我家尝尝,彩花手艺也不错。” 不错个头! 要不是这么多人还看着,李婶指不定直接敲敲李二虎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现在这人应下了,她倒不好说回去了,只能也点了点头,“那就劳烦玉小大夫了,等会儿我差彩花送点自家腌的酸菜过来,大冬天的,不少人都喜欢吃这东西了。” 钟延玉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饭桌上,李彩花看着这些上好的饭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都说君子远庖厨,贫穷的农户人家倒是男人做菜也没有什么,就是这饭菜看着也太可口了吧。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盛饭呀!”李婶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下李彩花,她要扶着李二虎腾不出手来,这闺女怎么没个眼力劲,先前看着人家的时候倒是来劲,现在也不知道好好表现。 “嗯……”李彩花慌张应下,随后去帮忙了。 钟延玉去房间叫醒自家小奶娃,方才叫他好好躺着,结果躺着躺着还睡着了,连叫了他好几声都没醒。 “勾崽,爹爹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该醒来吃饭了,好不好?”钟延玉直接抱起来人,拿温水浸泡帕子,小崽子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爹爹~”奶声奶气的,还带着一丝困倦,窝在钟延玉的怀里。 “醒来吃饭了,好不好,待会儿饭菜该凉了。”钟延玉亲了亲小不点的脸颊,顺带给他擦了擦小脸小手。? 第一百七十章 我有儿子,不打算成亲 勾崽清醒了许多,小手揉揉眼睛就要自己下床走路,钟延玉只好给他穿上了小衣服,牵着他的小手去了后院吃饭。 “这是李叔叔、李婶婶,还有李姐姐。”钟延玉给这小人介绍。 小崽子立即站好,小手手一边牵着钟延玉的手,一边奶声奶气地乖巧说道:“李叔叔、李婶婶,还有李姐姐好。” 这白白嫩嫩,乖巧软糯的小家伙,谁会不喜欢,李二虎都忍不住揉了揉这小家伙的脑袋,“这孩子真可爱。” “谢谢李叔叔夸奖~” 勾崽当然知道他可爱啦~ 要不然爹爹也不会天天亲他啦~ “都翘起来小尾巴了,快去吃饭吧,待会儿饭菜该凉了。”钟延玉朝李二虎笑了笑,然后将小孩抱上了椅子,给他盛了碗红豆粥。 最近小孩长身体,他熬了好多补身体的,每隔五天半个月就是各种肉类,勾崽身体才长得快,但这样买菜钱也多了许多,钟延玉打算这个冬天多抄些书去卖,多挣点银子。 李二虎闻着那红烧肉香得很,农户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肉,都逢年过节家里才会有点荤腥,加上钟延玉舍得放油盐,这肉做得极好,李二虎几乎都吃掉了大半,而剩下的一小半都进了李婶和李彩花的肚子里面。 钟延玉脸色不太自然,他只来得及给自家勾崽夹了一块,这肉是他给小崽子补身体用的,但他也不好意思多说客人什么,只能照常吃饭。 小勾崽吃完块红烧肉,看到没有了,眼神有些暗淡,但自家爹爹没有说话,他也只好继续吃饭了。 等这一行人吃完午膳,李家的小侄子也过来了,正好将李二虎背回去,说好的酸菜倒是第二天也没有送过来。 刘老大夫正在整理昨天的药材,拿去后厨生火烤干,对着钟延玉说道:“村里面有些人爱占小便宜,这种事情只能当作糊涂账了,别放在心上。” 钟延玉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师傅。” 毕竟他是外来人,还是忍气吞声些好。 他刚从镇上拿了好多纸墨笔砚,大冬天的几乎都窝在房间里面抄书了,也没时间去理这些事情,小勾崽倒是乖巧得很,窝在他的床上乖乖地看图画书,也不吵闹,乖得让他有些心疼。 等他攒多一点钱,到时候也不至于赶路的时候太委屈孩子。 烛光昏暗,钟延玉的手逐渐有些发麻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床上已经睡熟的勾崽,给他盖好被子,随后洗漱完也快速上床休息了。 京城之内,景孤寒的眉眼日益冷峻,脾气令人捉摸不透,今日早朝不过是有人提了一句皇嗣凋零之事,就被他丢出去打了五十大板,丢了半条命。 朝堂上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冷,文武百官战战兢兢不敢说话,钟楚荀也乞骸骨回府颐养天年了,朝堂上唯一剩下的能说上两三句话的就是钟延清了…… 好歹皇帝还顾忌着先皇后的几分颜面,从未为难过他,众人都指望着他能说说话,劝劝景孤寒考虑一下皇嗣之事,这天下不可无储君,皇帝今年都三十八岁了…… “钟将军,要不然您跟陛下说说,实在不行就先从那些王爷子嗣那里再挑选几个出来培养也好呀。”下了朝,熙照走了过来,忍不住说道。 钟延清撇了他一眼,打了个马虎眼过去,“陛下所想,你我不知,更何况去劝谏他?熙大人若想劝陛下,那便自己去,本官地位低微,人微言轻,可不想招致祸端。” 他不喜欢景孤寒,很不喜欢,这个狗东西把他的弟弟还有小外甥弄丢了。 已经三年过去了,钟延玉和小外甥却没有半点消息,很可能丧生在了黄河当中,尸骨无存,景孤寒如今做出这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 这般想着,他有些厌恶,快步出了宫门,骑上快马回了家中。 冬天快要过去了,冰雪已经开始消融,竹南村位于淮河以北的关山一带,四面皆山,地处险恶,村子偏僻封闭,鲜少外人。 镇上离这得有五十公里(即50千米),一来一回都得要不少的时间,大多数人家都是坐牛车上镇,走路得起码走一天,至于离县上就更远了。 这大冬天的,钟延玉几乎是全部心神都用来抄书了,不过…… 青年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骨,感觉还算是满意的,这个冬天光抄书就挣了六两多的银子,多亏县上王员外家的公子要温习,书肆提前预定了他抄的书,员外大方多给了他些银两。 “勾崽,爹爹明天带你到镇上买糖葫芦吃好不好?”钟延玉抱过来自家的小不点,亲了亲小孩白嫩的脸颊,“再过几天,我们就去京城里面看看,找找勾崽娘亲。” 五十多两银子,省着点用应该还是可以的吧,他们可以一边帮人看病挣钱,一边赶去京城。 勾崽表示只听到了前半句话,蹭了蹭自家爹爹的脸颊,“谢谢爹爹,如果爹爹太累了的话,勾崽可以不吃糖葫芦的。” 钟延玉没觉得累,揉了揉自家小奶娃的手,哄着人上床午睡去了。 大冬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干,外面天寒地冻的,还不如窝在被窝里面舒服。 他正哄着小崽子刚睡下呢,刘散西过来了,“玉清,外面有媒婆找你,你过去看看吗?” 钟延玉抬起头看他,面露疑惑,“媒婆?” 前两年的时候也的确有不少女人看上他,但自从知道他有勾崽之后,基本就没人上门了,而且他明确说过不想成亲的,想要找到孩子的亲娘。 “说是沈员外的独女,你出去看看,到底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人。”刘老大夫压低了嗓音道,觉得有些不妙。 这沈员外是镇上的商户,早些年走南闯北,经商赚了不少钱,但也坏了身子,名下只有一个独女沈宝珠,当成眼珠子宠着,受不得半点委屈,前几年招了好几次上门女婿,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沈宝珠却结连休了好几个夫婿。 那些上门女婿也不少人存着捞一笔的想法,但沈富户是个狡猾的,沈宝珠名下并没有财产,都在他的名下,最后那些上门女婿都讨不到半点和离后的好处。 关键是这沈宝珠也不是个好的,传闻她被沈员外宠得无法无天,性子骄纵,在镇里面,她看上的男人就没有得不到的,先前也有几个夫婿是她强迫了人家,威逼利诱,还使了些下作手段去威胁男人的家人…… “我不知道呀。”钟延玉也很疑惑,他记着在这里生活要安安分分的,去镇上不是去书肆就是去采办东西,从未招惹过什么沈宝珠。 更何况他一般出去的时候,都是带着斗笠遮盖面容的,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先应付一下那个媒婆吧,但是我看着她像是来者不善。”若是真得罪了沈员外,那钟延玉恐怕在竹南村呆不下去了。 “好,我先出去看看。”钟延玉点头应道,抬步去了前面,远远地便看见一个头戴大红花,嘴角点着颗黑痣的女人喜笑颜开地坐在上座,正喝着茶。 “这位便是钟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我是圩龙镇上的媒婆何六彩,你叫我一声六姑就好。”媒婆打眼便瞧见了钟延玉,连忙放下茶,迎了上去。 钟延玉脚步一顿,嗓音温润如玉,“那六姑先坐吧,不知道您是为谁议亲?” “也是,我们坐下好说话,这不是镇上沈员外的独生女沈宝珠相中了公子您嘛,特地让我过来打听打听,您现下可有意婚配?沈小姐那边很中意您,说是聘金可以两百两银子,让您去做上门女婿。”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37节 媒婆笑得看不见眼,她可是收了沈家的大红包,亲自来这里跑一趟的,沈宝珠说事成之后,还会给她三两银子,她可不得尽心尽力嘛。 要知道普通农户家一年到头也不过就赚那么五两银子,她这倒好,说好这趟媒,沈宝珠就愿意给三两! “我有儿子,不打算成亲,劳烦您告诉沈小姐一声,叫她另寻良婿吧。”钟延玉皱起眉头说道。 闻言,媒婆的笑容倒是不变,早在来这之前她就打听过钟延玉的情况了,是有个差不多四岁的小孩,前三年被刘散西救下来,失去了记忆,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后面跟在刘散西身边学习医术,听说还识字,经常抄书拿去书肆卖。 “这些情况我早就告诉过沈小姐了,沈小姐那边说并不介意,只要玉公子愿意进门,这些都不是问题,沈小姐自然会好好待小孩的,而且这孩子的娘亲……说不定早就不在人世了,官府也有所规定,三年后不见人者可视为死亡,到时候就算人回来了,好好解释,也算不得重婚罪。” 媒婆看着钟延玉的脸都有些出神了,别说是镇上,恐怕连县上都没找不出来几个人比他还好看的,怪不得那沈宝珠一见钟情,还不惜花大价钱找她来说媒。 “我如今身世未明,并不想与人成婚,无论是沈小姐还是其他小姐,我都没有这个意思,多谢六姑好意,但你回去还是多劝劝沈小姐吧。”钟延玉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了当地说道。 他喝了口桌上的清茶,“我不知道沈小姐究竟看上我什么了,但希望她明白姻缘此事是强求不来的,她还是找个两情相悦的人吧,玉某身份低微,也配不上她。” 媒婆倒是没有意外,她说话也不委婉了,“你是不是听说了外头关于沈小姐的传言,所以才不想要和沈小姐结亲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爹爹最喜欢的就是勾崽了,不会娶亲的 “也就是外边人传人而,实际上沈小姐蛮好说话的,每次招上门女婿,聘金至少都是五十两以上,而且不就是受点委屈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好过窝在这小山村一辈子,镇上可不比这里好嘛,而且去沈员外家做上门女婿,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为一日三餐奔波,还有仆役伺候呢。” 媒婆瞧着钟延玉就是拎不清,这是多好的机会呀,钟延玉难不成真打算在竹南村当一辈子的山脚大夫了? 钟延玉抿了抿薄唇,“金钱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喜欢沈家小姐,我有妻子,只要一天没有得到她的死讯,我都不会再娶他人。” 他缓缓说道,并不理会媒婆的话。 媒婆闻言,冷笑一声,脸色颇有些不好看,“玉公子,不是老身没劝你,沈员外可不是个好惹的,若让一两个泼皮来搅事,你个外乡人,别说竹南村了,这方圆百里你恐怕都呆不下去,好好劝导你,你不听,非要吃苦头作甚?为何要和地头蛇作对?!” 话落,她喝了口茶,继续说道:“玉公子,被沈小姐看上,未必不是您的福气,寻常人可是一辈子都赚不到两百两银子的。” “而且沈小姐也说了她也会好好待你的小孩,哪怕以后要和离,那个聘礼钱沈家也不会要回去,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不会变通呢?” 在这小山村,钱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寻常农户家一年到头不就赚这么些银子,还过得苦哈哈的。 钟延玉沉默不语了,但态度依旧坚决。 媒婆只好叹了口气,“今天我来得也算突兀,玉公子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沈员外也不是简单的人,若是你只有孤身一人便罢了,可还带着个小孩,就不怕沈员外动了孩子?听说您打算让小孩在镇上入学吧,沈员外在镇上的关系可大着呢。” 在媒婆看来,钟延玉同意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今日对方在矜持罢了,许是还有那么一丝骨气。 “明年开春再说吧,我现在不着急。”钟延玉听到她的话,皱起来眉头。 只能拖延时间了,看来这竹南村真是呆不下去了,这沈宝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他做上门女婿,仅仅因为他这副皮囊? “那好,玉公子先好好考虑吧,我帮您在沈小姐那里说说,等你想清楚了,春季也有不少良辰吉日,到时候选个日子纳礼结亲也不错。” 媒婆知道结亲这事不简单,自然不是走一趟就能够成功的,她想了想那五两银子,思索着多走几趟也无妨,左右钟延玉也跑不了。 “多谢六姑了。”钟延玉目送着人远去,心想着离开竹南村的事情要早点提上日程了。 趁着冰雪方融,他多抄写书籍赚些银两,希望能拖住沈家。 第二天的计划还是照常,钟延玉背着背篓,抱着自家的小奶娃上了牛车,赶往镇上书肆。 牛车大概可以坐十二个人,大人要交两文钱,满一岁的小孩要交一文钱,来回一趟倒是可以赚不少,但车夫为了多赚钱,往往一辆牛车要挤挤坐十五人才上路。 钟延玉将小孩抱在自己的怀里,也是怕他被那些大婶还有老伯给挤坏了。 “这不是玉小大夫嘛,今日也去镇上呀,是不是书抄好了给书肆呀。”突然,前几天李二虎家的李婶也上了牛车,旁边还跟着李彩花。 中年女人直接坐在了钟延玉的旁边。 钟延玉只能点了点头,“去镇上的确有些事情。” 李婶今天去镇上一个是为了给李二虎买药,一边是开春快到了,去街上早点买些种子等来年耕耘。 她左右打量了钟延玉几下,又见他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子,包裹孩子的衣服,竟然是块上好的貂皮! 再一看小孩的穿着打扮,围脖也是雪白的貂皮做的,身上的棉衣只一眼她就知道料子极好,价格想来也不便宜。 啧啧,这玉清真舍得,自己穿的衣服都没这么好呢,给个孩子的衣服倒是好,也不见他将诊费收低一点,都是乡里乡亲的。 她不由得有些酸溜溜地说道:“这大冷天的,玉小大夫怎么还带着个孩子呀?看着这小孩身上的衣服,镇上也有人贩子,别小心被人给带跑了。” 勾崽正被自家爹爹抱着呢,听到有人说他,立即抬起头来,琉璃般的眼睛看了看李婶,记起来这是前几天来家里看病还抢他红烧肉的人,立即鼓起来脸来说道: “勾崽才不会被人带跑呢,爹爹可会保护勾崽了。” “你爹爹要去书肆,哪里顾得上你,而且玉小大夫年纪也不小了吧,说不定给你找个后娘,到时候你又多了几个弟弟妹妹,他哪里会顾得上你。” 方才李婶只看见了这小家伙身上的好衣服,结果这孩子一从钟延玉的怀里面出来,想必是刚醒没多久,衣襟还散乱着。 她可瞧见了小孩脖子上带着的小银锁! 这可是银子呀! 钟延玉连忙将长命锁藏进了小家伙的衣襟里面,一边说道:“李婶,这些事情别在孩子旁边碎嘴了,勾崽还小,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逗他?” 他只把李婶的话当作戏谑,话落又揉了揉自家小奶娃的脑袋,将他的头发扎好,弄成小啾啾,“勾崽别多想哦,爹爹可就有你一个孩子,不会娶亲的,爹爹最喜欢的就是勾崽了。” “哼!”小狗崽撅起来嘴巴,又重新窝进了自家爹爹温暖的怀抱,他当然知道爹爹是他的了,这些人就是嫉妒他有个好爹爹,他才不听这些人的话呢。 李婶闹了个没趣,只能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李彩花却看着小孩身上穿的用的若有所思。 这小孩东西用得这么好,想必玉清一定很会赚钱吧,他在书肆卖的书一定很值钱,她先前在镇上衣铺问过,就那么一小块貂皮围脖就要一两多的银子呢,更不用说钟延玉给小孩盖的那块大的了。 长得好,又会赚钱,又有医术傍身,这样的人除了有个小拖油瓶之外,几乎没什么缺点,就算是她嫁过去当个小娘又怎么样呢? 以后她又不是不会生,有小孩又怎么样?以后大不了放养就是了,找个理由让他成年就独立出去。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行性,打算回家就跟自家母亲父亲商量一下,玉清可不比之前那些上门求亲的人要好些。 “这小孩长得怪可爱伶俐的。”旁边有个老伯倒是夸了句,他是拿了鸡笼到镇上卖的。 小勾崽听到有叽叽喳喳的声音,耳朵动了动,小脑袋转过来看了看那些小鸡,眼神亮了起来,“爹爹,那些小鸡好可爱。” 黄黄的,看起来毛绒绒的,老伯怕冷到了这些小鸡,还在鸡笼里面放了不少破布暖和,钟延玉就让他看着,没放手让他去摸。 这小家伙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孩连自己都养不好呢,记得上次夏天,他也是给对方买了小鸭子回来养着,结果没到一个月就被勾崽给养死了,小奶娃还哭了好久。 他是不敢让对方养东西了。 “嗯,崽崽喜欢小鸡的话,待会儿爹爹在镇上给你买几个小鸡木雕好不好呀?” 钟延玉揉了揉勾崽的脑袋,转移他的注意力,“待会儿爹爹给崽崽买糕点吃,崽崽想要吃什么呀?” 李婶闻言皱起眉头,开始端着长辈的身份教训起来了,“买糕点做什么?镇上那些糕点不过就是一小碟,就要大几个钱,玉小大夫家果然没个女人不成,都不会勤俭持家,小孩子就是嘴馋,但怎么能任由他想吃就吃呢?” 她们家别说是点心了,肉都很少吃到嘴里面,也就货郎路过村里面的时候才会买些最便宜的绿豆糕吃,但那味道是不能跟街上的糕点铺比的。 这花的是自己的钱,钟延玉还轮不到别人教训自己,不满地抿了抿唇,“我家孩子想吃就吃,又不是买不起那两块糕点,再说了,我们家就我们父子俩,不愁吃穿的,多花点钱给孩子买点喜欢吃的又怎么了?” 村里面人很多都是三口以上的家庭,他家人口少,开支也少。 他揉了揉自家小奶娃,他家勾崽已经很懂事了,从来就没给他没给他惹过麻烦。 一个月难得出一趟门,刚好今天将抄好的书给书肆,他也能够攒下来不少。 “我这不是好心告诫你嘛,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是婶子没告诉你,这小孩就是不能惯着的。”李婶撇了撇嘴巴,买一次镇上的糕点少说也要八文九文钱,有这钱都可以买斤肉了! “真是年轻人什么都不懂……”她嘟囔了一句。 旁侧带着鸡笼的老伯见她老是念叨着人家,觉得有些不好。 “李家的,人家玉小大夫又不像是咱们拖家带口的,本事又大着呢,你管这么多作甚,你家李二虎伤着腿了,怕是来年开春种庄稼就只剩下你和彩花了,你都不多想想你家的事情,闲得慌来管别人的家事?” 闻言,中年女人有些生气,“我这不是为了他好吗?省得将来养出个败家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家勾崽真可爱~ “这就不劳李婶操心了,我家勾崽很乖巧!”见中年女人这么说自己的孩子,钟延玉的脸色有些难看。 “老伯说得对,李婶还是先想想自家的事情吧,我记得李叔这腿伤不仅要躺上一个月,这药钱也不贵吧,李婶这么勤俭持家,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干脆给李叔钱让他买肉就好,还让他去上山打猎捉野味?” 这句话听起来是好意,可格外刺人,精准地踩中了李婶的痛点。 中年女人大声道:“是他自己要去的,又不是我要挟他的,这关我什么事情?!” 有人听她这话,立马笑了起来,大家都是乡里乡亲,谁不知道这刘春花的德行? 本来家家户户过年起码都会买块肉,他家二虎又是个喜欢吃肉的,平时也没少卖力气干活,结果工钱都到了这女人的手上,对方又攥得紧,不就是这样李二虎才上山捕猎的嘛。 “李家的,男人想吃点肉又没什么,你就舍几个钱买一斤肉又怎么了?这几年年成又不错,虽然农户家吃肉少,但一年也得有个十几回才是。” 刘春花的脸色青红交加,这下倒是安分了,一路上没有再说些什么话。 牛车赶紧赶慢地走着,外面天气冷,不少地方还结着冰,寒风刺骨。 钟延玉忍不住裹紧了自己的衣服,用貂皮包紧了小孩。 小孩要是感染了风寒,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到时候喝药苦,勾崽又不想喝,他还要哄着,所以钟延玉宁愿花大价钱给他多买点防寒衣物,也不愿意他生病。 倒是他给小孩披的这一张貂皮引人注意了些,村里到镇上的路还远着呢。 李婶搓了搓手暖身体,看到自家闺女也冷着,忍不住说道:“玉小大夫,要不然借下你貂皮吧,大冷天的,我们都快冻出病来了。” “我家孩子要用,勾崽的风寒也没好几天呢。”钟延玉才不借给她,刚才这个女人还对他家勾崽说奇奇怪怪的话,若不是都一个村里面的,他都懒搭理对方。 李婶撞了撞自家闺女的胳膊,“玉小大夫不会还在计较刚才的事情吧,小孩子不是还穿着貂皮围脖吗?我看他穿戴的棉衣和棉鞋也挺厚的,可怜我家闺女彩花,这大冷天急匆匆出来也没记得多穿几件衣裳,这不得已才向你借下嘛。” “娘,我不需要,怎么能抢小孩子的貂皮呢。” 李彩花的确是有些冷,她今早是被自家母亲拉着起床的,要她带绣花去卖,顺便给爹抓药,结果现在这天,冷得她的嘴唇也有些发紫了。 但她还是有羞耻心的,自家母亲刚才还教训人家,这时候跟人家要貂皮,人家怎么会愿意给? “我不用了,这镇上就快到了,待会儿下了牛车,好好走几趟路就热起来了,娘你别说了。” 她拉住了人的袖子,车上冷的又不止她们两个,哪个人不是顶着寒风出来? 钟延玉看了李彩花两眼,她倒是个明事理的,又见她嘴唇发紫,衣着单薄,看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妙,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现在的人出来怎么都不准备好?他想了想,问了问小家伙的意见。 “勾崽,有位姐姐很冷,把貂皮一半给她盖盖好吗?”毕竟是大夫,总不好见人眼睁睁在他面前生病。 勾崽知道爹爹这么问了,就是动了恻隐之心,他乖巧地点头,没有说出反对,他家爹爹就是好心,刚才那个婶婶都这么说爹爹了,爹爹还帮她。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38节 貂皮是可以拆卸成两部分的,钟延玉征询到小崽子的同意后,立即拿出来,拆下来扣子,将一半递给了李彩花,“你先盖着吧,等到了镇上再还给我们。” 李彩花想要拒绝,她都有些羞愧自家母亲方才的行为,直到李婶给她拿过来,温暖的貂皮还带着温度,暖洋洋的,怪不得小孩一直披着,但这半块貂皮太小,她只能盖在身前挡会冷风,但也比之前的好多了,她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下来。 牛车速度慢,将近大个时辰才到镇上。 李婶眼馋那块貂皮,本不想这么快归还的,但是自家闺女却是个缺心眼的,直接还给了钟延玉那两父子,看得她来气。 “多谢。”李彩花的脸颊带上了红晕,忍不住低下头说道。 “不必。”钟延玉接过来貂皮,重新拼接,盖在了小孩身上,都没怎么看她,让李彩花顿时又是一下神伤。 李婶连忙拉她回来,“送个东西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想要偷懒,快点回来,今天的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闻言,李彩花只好收起脸上的神色,快步去绣房那里,希望能把自己绣的手帕卖出个好价钱。 钟延玉抱着勾崽,先去了书肆把书卖了银两,因为是镇上员外订下的,还赏了不少钱,前后拿到手的比他预料的多些,足足有八两多银子,不枉他这个冬天每晚都抄书。 “勾崽,爹爹有钱了,可以请你去吃糕点和糖葫芦了。” 青年开心地蹭了蹭自家小奶娃的脸蛋,随后还带着人去买了好多东西。 勾崽被钟延玉抱在怀里面,好奇地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各种卖包子的、卖冰糖葫芦的,还有手绢、拨浪鼓、风车车,他还在大街上看了戏班子表演戏法,但是因为他太矮了,爹爹让他骑在脖子上看的。 “勾崽天快要黑了,我们必须要回去了。”钟延玉看着恋恋不舍的小家伙,不由得揉了揉他的脑袋。 “等下次我们再来看好不好,要不然待会儿我们赶不上镇里面的牛车了。” 晚上走回去有危险,住在镇上的客栈又太贵了。 好在勾崽还是乖巧的,虽然有些不舍,但也跟着他回去了。 坐回到马车上的时候,钟延玉又看见李家两母女,寻了个远的位置坐下,和先前那个卖小鸡的老伯靠近,老伯鸡笼里面的小鸡已经卖完了,正整理着鸡笼呢。 刘春花看见钟延玉回来了,打量了一下他的背篓,但背篓上面盖了层布,她没看到里面装了些什么,不过她好像闻到了肉味,再一看那小孩手上拿着的冰糖葫芦,还有嘴边糕点的残渣,那背篓也鼓鼓囊囊的,想必这玉清没少采办东西。 啧,真有那个闲钱。 刘春花撇了撇嘴巴。 这一路上倒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回到竹南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钟延玉下了牛车就抱着小孩往家里面赶。 “明天再吃好不好?爹爹先给你收起来。”钟延玉揉了揉小家伙的手,勾崽已经打起来瞌睡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青年只好拿过来他的糖葫芦放桌上,又给人抱上床盖上被子。 夜色浓稠,冷风格外刺骨,钟延玉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拿出来今早买的肉还有菜。 他今天去集市上多买了些,反正冬天冷着也不怕放坏了,鸡肉、鱼肉还有猪肉他都买了,赶明给勾崽熬鱼汤喝,补补身体。 他将东西放好在坛子,又起火烧了些热水,却看见刘老大夫也过来,他出声询问,“师傅,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刘散西摇了摇头,“老头子睡不着而已,我锅里面还蒸着药材,要过来看点火候。” 钟延玉这才注意道后面还有一口大锅, 立即说道:“师傅你去休息吧,这火候我来看就好了,你身体熬不住。”而他还年轻。 刘散西点了点头,“也不剩多少活了,你好好看着火候,烧完这最后的柴火就行了,记得要早点休息啊。” 钟延玉应了一声,等忙完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外面的冬雪都压垮了树枝,他端着热水去房间里面,给小崽子擦脸擦手,随后又自己洗了洗,才进了被窝里面,抱紧小奶娃。 “爹爹~亲亲~”小奶娃迷迷糊糊的,蹭了蹭钟延玉的脸颊,眼睛都没有睁开。 “嗯,勾崽好好睡觉吧。”钟延玉亲了下小孩子的额头,每天晚上他都会给对方亲亲再睡觉的,就是今天太忙忘记了。 睡梦中,钟延玉又梦到了那个离奇的梦,一个高大的男人压在他的身上低声细语,不知道嘴里面念叨着什么,他看不清对方的脸。 两人穿着红色喜袍,灯火通明的偌大房间,男人身材高大,眉眼模模糊糊间也可以说得上俊美,秤杆挑开了大红盖头,青年脸颊微红地低着头。 画面一转,却是颓废幽深的房间,青年脸色惨白,几个人紧紧地按着他的肩膀和双手,灌下一杯酒,而耳边是太监打扮的人,嘴里面说着什么,狰狞的面孔像是要把他撕碎…… 乾清宫内,景孤寒冰冷的视线落在了眼前的宫女上,虽一言不发,却足够让两人心惊胆战。 “陛下,奴婢不是故意议论皇后娘娘的,陛下饶命!” 两名宫女害怕得瑟瑟发抖,她们过来乾清宫打扫,就闲聊起来了这宫里面原来住的人,还说皇后娘娘就是个没福气的,作为地位低下的人,她们说话也难听了些,哪知道这时候被皇帝撞见了—— “既然这么喜欢说话,那就多说些吧。” 景孤寒的脸色瞧不出喜怒,他的整个人都在阴影中,已经是夜晚了,宫女们都不知道皇帝会无缘无故来这乾清宫。?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哪里是肉肉,这是爹爹对他滴爱! 所以她们才大胆说话,哪知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两名宫女在地上磕头都磕出来了血,景孤寒的却眼睛都未眨一下,朝着旁侧侍卫道:“拖出去,把舌头拔了。” 很快,两个人被侍卫堵住嘴巴,拉了下去。 景孤寒磨搓着手上的玉佩,属于钟延玉的刻字都快要被磨没有了,微弱烛火在漆黑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昏暗,男人那身明黄色的皇袍不似帝王,反倒像是地狱来的恶魔。 倘若问皇宫里面,还剩下什么值得皇帝掂量一二的人,除却安太妃和钟府的人,没人能再多说两句。 安太妃最近心力憔悴,现下后宫暂由她代理,也没有什么事情。 后宫没有其他妃嫔,有什么可管的?!景孤寒不会打算一辈子单着吧?那皇嗣怎么办?江山由谁来继承? 她揉了揉额角,思索着要不然挑几个家世清白的宫女到皇帝身边伺候着。 钟延玉恐怕都走了三年,陛下也该走出来了,每个月还去乾清宫转转做什么?先帝的淑妃死了,日子还不是照样过?而且现下匈奴已灭,参与过残害钟延玉的人皆数被斩杀,景孤寒到底还要怎么样? 她作为景孤寒的养母,也不允许皇帝这么继续沉浸在感情的不可自拔中!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钟延玉? 都三年没有消息了,钟延玉要是还活着,为什么不找过来?皇后和小皇子恐怕早就遭遇不测了,她必须为皇家的后代打算打算。 “秋嬷嬷,你下去找几个貌美可心的宫女,送去皇帝那边,要机灵一些的,别像上次那般,连皇帝的衣角还没有碰到,就被发落去了辛者库。” 安太妃拧起眉头,这三年她看见皇帝越来越冷酷无情,参与过残害皇后之事者,轻者还能留个全尸,重则像是那个女人般弄做了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事闹得天翻地覆的,不仅是宫内人员,连朝堂的文武百官也是战战兢兢的,谁敢提一句后宫之事,都要仔细仔细头上那顶乌纱帽。 一个钟延玉有这么大的影响吗?安太妃不知道,她还是希望景孤寒能够放下钟延玉,为皇家开枝散叶的。 偏生她说的话,景孤寒基本都满足,唯独这事上面他从来没有理过自己。 “娘娘,这事着急不了,陛下治理国家还是极好的,实在不行,从宗庙里面选皇嗣也可以。” 秋嬷嬷只能捡好的说了,她昨个又听说乾清宫两个洒扫宫女在背后嚼皇后的舌根,被拔去了舌头,丢进了辛者库做奴隶。 这充盈后宫,开枝散叶之事,恐怕难了—— 安太妃急得上火,“他今年都三十六岁了,寻常百姓家孩子都不知道多大了,有些人甚至可能连孙子都有了,他贵为皇帝,政务处理得好也不行呀,那皇嗣呢?没有皇嗣怎么继承大位?” 秋嬷嬷上前给安太妃揉了揉肩膀,“说不定哪天陛下就想开了呢,太妃娘娘,我们可以先准备着,给陛下物色好大家小姐。” 安太妃揉了揉额头,不说话了。 开春已经不远了。 钟延玉抄好这一摞书放进了背篓里,等着后天出去镇上书肆卖掉,揉了揉还在睡觉的小家伙。 勾崽冬天的时候不喜欢出去玩,都在被窝待着,想来上次风寒闹的,这下子倒是长了教训,就是不知道那次好端端的怎么去水池那边玩耍,淋了一身水回来。 “勾崽,前几日爹爹从货郎那里买了点糖,要吃点吗?” 钟延玉亲了亲自家小奶娃,小孩软乎乎的脸蛋娇嫩,小手小脚的,只穿了里衣窝在被子里面,他不由得拉了拉被角。 “要!”勾勾立马坐了起来,眼神亮晶晶的,“爹爹买的是什么糖呀?” “就是之前那种酸酸甜甜的。” 钟延玉拿了一颗给他含着,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随后去桌子旁抄书了。 今天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是没有那个闲工夫了。 正抄着书,突然刘散西走进来了,“不好了,先前那个何六彩又来了,她身后好像还跟了好几个人,拿了不少的东西,你快过去看看吧。” 闻言,钟延玉的眉头紧紧皱起,他这大半个月都在抄书,差点忘记了这茬。 “我去会会,看看她搞什么鬼?”上次的考虑只是拖延时间,他想着说不定等过了段时间,那个沈宝珠说不定看上了其他人了,结果媒婆却还过来这边。 “师傅,你帮我照看一下勾勾。”他不忘记嘱托道。 勾崽好奇地看着两人,谁要来找爹爹呀,为什么不带上他过去? 他想下床穿鞋跟着一起去看,却被刘散西抓住他的后衣领提回了床上。 “刘爷爷,勾崽想过去看看呀。”小奶娃小手小脚乱动,浑身写满了想跟着钟延玉。 刘散席拍了拍他的小手,“不行,玉清出去是跟人商量事情的,勾崽别闹,等你爹爹处理完了就回来陪你了,乖些。” 勾崽觉得自己已经够乖巧了,但听到钟延玉是去处理正事,就没有跟过去了。 他委屈巴巴地说道:“那好吧,外面是什么人呀?” 爹爹竟然不带上他这么可爱的崽一起过去,是不是嫌弃他吃得多,还是嫌弃他胖了? 勾崽越想越觉得可能。 他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这哪是肉肉,这是爹爹对他滴爱! 何六彩今日带着不少丫鬟和仆役过来,还拿了两大箱子,用红丝绸绑着。 但最为引人注意的是,坐在椅子上身着橘黄色衣衫的女人。 女人脖颈上围着雪白貂皮围脖,手上捧着个小手炉,旁侧还有个丫鬟给她拿着件貂皮披风。 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眸,在钟延玉踏进来的瞬间,女人立即看向了他,倒不似旁的女子般羞涩,上上下下打量着钟延玉。 “玉清公子,长得倒是真好看。” 沈宝珠微微挑眉,那日在茶楼往下看,只觉得惊艳,现下细细打量,倒是多了丝旁的韵味。 青衫桂水香,只应画中见。 钟延玉容貌清冷无双,但身上的气质却又是温和,乌发柳眉,五官精致,倒是比沈宝珠走南闯北多年所见的男人都要俊美。 她心想着这两百白银的聘金也不算亏。 她先前招的那些上门女婿连眼前这位的一根发丝都比不上——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39节 “玉公子可算是来了,不知您先前考虑得如何?再过几天就是开春了,到时候准备就来不及了,不如我们先交换两家的庚帖,到时候再商议个好时间。” 媒婆可不是只关注着钟延玉,更多的是揣摩沈宝珠,眼见女人点了点头,对钟延玉还算是满意,才说起来话。 “不用如此着急。”钟延玉轻描淡写地跳过了这个,询问起来,“眼前这位姑娘是?” 他不认识沈宝珠。 媒婆见状,立即笑了笑,“这不是沈家小姐——沈宝珠吗?先前我跟您提起过的,沈姑娘惦念您得紧,又怕大冬天的,玉公子照顾不好自己,还专门挑了不少的礼物过来探望,而且有些事情最好当面说清楚。” 她说话热拢,又展现了沈宝珠带来的“礼物”,两大口箱子打开,入目的皆是极好的衣料还有珠宝,另一口箱子则是文房四宝。 “多谢沈小姐关怀,但礼物就不必了,玉某担当不起。”钟延玉只扫了一眼便收回来目光,淡淡说道。 眼前人的目光中没有贪婪之色,倒是让沈宝珠赞赏了一下。 以往她送聘礼的时候,那些入赘夫婿哪个不是垂涎不已,偶尔有几个义正言辞地拒绝,实际上视线都不离开那些财宝。 沽名钓誉之辈她也见得多了,今天送这些东西过来,也是试探这个玉清的。 “玉公子说笑了,这礼物拿都拿来了,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沈宝珠家大业大,这些寻常农户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金银珠宝,对她而言也不过就是洒洒水罢了。 钟延玉眉头紧皱,干脆摊开了话跟她说,“玉某名下有个孩子,孩子的母亲尚且没有消息,也就是说我的妻子还可能在世,我无意与沈小姐成婚,所以这礼物玉某接受不了,也希望沈小姐不要强人所难。” 刚开始沈宝珠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毕竟听着美人的温润嗓音,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简直就是赏心悦目,但这话听清楚了意思,她的笑容也就凝固在了脸上。 但她是舍不得怪罪美人的,转眸看向了媒婆,“何六彩,你这么办事的?都没跟玉公子说清楚吗?!” 媒婆傻了眼,立即说道:“沈小姐,老奴是跟玉公子都说清楚了的,说您不介意他现下的情况,况且真是合心意,这玉公子的妻子也都消失三年了,在官府籍贯中也的确是可以论“死亡”消除身份,玉公子再娶妻是没什么问题的,就算以后找到人也不犯大颂律法,大多休了其中一个便是……” “玉公子,您听清楚了吗?” 沈宝珠对钟延玉还是挺满意的,她敲了敲桌面,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都忍不住犯起来花痴。 “还有那个小孩,你带到沈家来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反正我也有个女儿,正好给秀儿做伴。”? 第一百七十四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相信钟延玉死了! 钟延玉闻言,神色惊讶,颇感哑口无言。 他先前是知道沈宝珠招了好多次夫婿,又和离了不少次,倒是没想到她还有个女儿…… 特别在这以男子为天的大颂社会风气中,沈宝珠显得格格不入…… “沈小姐,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想要入赘成为您的夫婿。”钟延玉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沈宝珠要招几个夫婿跟他没关系,只要不招他就可以了。 “不想入赘?”沈宝珠皱起眉头,拔高了些声音,“为什么不想入赘,是两百两白银还不够吗?那三百两?” “这不是钱的问题。” “哦,那五百两够吗?” “……” 沈宝珠看着青年扶额,颇为不解地问道:“你难道是没吃够这个小山村的苦吗?五百两银子够普通农户两辈子吃穿了,而且你要是入赘到了我沈府,改日就可以到镇上去生活了,不……我们家快要搬到县上去了,到时你甚至可以一步登天,待在县上还可以有人伺候你,出门就是集市,每个月我还可以给你十两银子花销,可不比待在这落魄偏远小山村好?” 她父亲虽因为身体缘故生不了孩子了,可小妾却从来没有断过。 想要荣华富贵的男人和女人多得是,玉清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媒婆说给他大半个月思考,开春就有消息了,她希望听到的可不是这个回答。 “小山村也好,重要的是我不想要入赘给沈府,还希望沈小姐早点回去吧。”钟延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沈宝珠的脸色难看起来。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仗着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 都五百两银子了,她还每个月给他十两银子花销,甚至她都愿意接纳对方的孩子了,钟延玉还是这副执迷不悟的样子,让沈宝珠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水。 以前她招赘婿,最多也就给一百五十多两的聘金,每个月三两银子的花销,要不是眼馋钟延玉这副皮囊,她哪里用花这么多的银两? 而且她隐隐觉得钟延玉这举手投足还有气量,远远不可能是个凡夫俗子。 说不定失忆前是个富家公子,还是生长在书香门第之家的,要不然也得算是权贵才能培养出来这种端庄仪态。 她自然不是个为美色而一掷千金的傻子,她想要赌一把,说不定以后能够让自己的身份更胜一筹呢。 就算不是她想的那样,花大价钱买个绝美的花瓶,她也是不亏本的。 钟延玉不想对牛弹,他心想着这竹南村恐怕是真呆不下去了,不过他也没有什么不舍的地方,唯一可能觉得对不住的就是刘散西这个师傅了。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等开春十五,你若是还不愿意,我也没时间来这了,到时候不好好从我,就只能怪你自己不识抬举了。”沈宝珠甩了袖子离开。 媒婆也劝了下钟延玉,“人好说歹说,你怎么不多考虑一下,沈小姐开的条件已经够好了,要是将来你后悔,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出手大方的人了,况且早晚都要答应的,你何必跟沈小姐过不去呢?” 媒婆觉得沈家财大气粗,在县上也扎根好了,等过几天就要搬到县城里,到时候沈家安排几个人,只需要闹腾几下,钟延玉还是不得不答应。 既然这样,那么一开始钟延玉就不该拒绝沈宝珠,起码少讨点苦头吃才对。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抗拒过,可最后还不是被迫答应了入赘?一个农户怎么跟地主斗呢?更何况这个地主还有权有势,在县上还有点关系? “麻烦六姑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这些东西你先差人拿回去沈府吧。”钟延玉心里有数,看来后天不止要卖书,也得计划着带勾崽跑路了。 若不是出了沈宝珠这桩事,他还想再攒攒钱的,眼下却是不行了,为避免夜长梦多,他要快点打算了。 刘散西见他回来,立即询问钟延玉,“事情怎么样?劝退人了吗?” “沈宝珠不放过我,弟子怕是不能在竹南村待了,我打算北上去京城找找勾崽的娘亲,也顺便查查我的身世。”钟延玉将自己的打算粗略跟对方说了一下。 刘散西低头思索片刻,随后道:“那你盘缠够吗?要不要老夫给你点?而且……要是将来你找不到勾崽的娘亲,也没有在京城找到自己的家人,你该怎么办?” “那我可能会想办法在京城先定居下来,到时候我安顿下来了,会记得给师傅些写信的,实在不行的话,我把我的那些信物当掉,应该能换不少的银两,又有医术傍身,总不会出事的。” 钟延玉笑了笑,未来的路充满未知,但他不会退缩。 他觉得自己应该很喜欢勾崽的娘亲的,哪怕失去了记忆,可梦境当中那个长得格外英气十足的‘女人’对他很好。 要不然他们两个人之间也不会有勾崽了—— “你想清楚就好了,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到了京城那边,有困难也要记得给我写信,别只记得报喜不报忧。” 刘散西妻子早死,只有一个儿子,可惜儿子满二十岁的时候征兵带走了,好几年都没有消息回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救回来钟延玉的时候,是让人住在他原先儿子的房间,租给他的房子也是原先他儿子所居住的,收了这个弟子之后,更是把他当成了半个儿子,乍一听他要离开,多少还是有些不舍得。 这钟延玉一去,不知道是不是也像他第一个儿子一样了无音信,刘散西的内心很担忧,但没表现出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他询问道。 “初春第八日之时,到时候虽然还有些冷,但冰雪应该融化了,路也可以好走些。” 钟延玉回答道。 刘散西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路上山高水远,你也记得要小心一些,更何况你还带着个孩子,勾崽是小孩子,最吃不了苦头。” 钟延玉点了点头,看着刘散西出去了,他回身看过去,就见小奶娃正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不由得上前揉了揉小孩白嫩嫩的脸颊,“爹爹要带你去找娘亲了,勾崽开不开心?” 勾崽不明白,自家娘亲不是在这里嘛?他的小手朝自家爹爹要抱抱,“勾崽要和爹爹在一起。” 找不找娘亲都可以,他最喜欢爹爹了。 小孩的身上还带着奶味,前几天钟延玉特地问村里面养羊的人家买的羊奶,勾崽爱喝,他也就纵容了些,以后要赶路去京城的话,路上的吃穿可要缩减了。 “那好,勾崽有什么需要带的话,要提前整理好哦,不会弄的话记得告诉爹爹,爹爹给你整理。”钟延玉亲了亲自家小奶娃软乎乎的脸蛋,又揉了揉他的手。 他打算这几天给小奶娃多做点好吃的,长些肉好些,赶路的时候怕是要累着这个小孩了。 不过为了自家温柔可爱的媳妇,一切都是值得的~ 钟延玉坚信。 而另一边,景孤寒无视眼前这堆安太妃送过来的女人,批改着手上的奏折,头也不抬地说道:“琉梳阁那边还缺打扫的人,许安你安排她们去,别一天到晚老在朕面前晃荡!” 他知晓安太妃的担忧,但对方的手不能插到他身边去,他不信钟延玉死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见不到钟延玉的尸体,他就不会放弃。 他都想好,黄河引流,大开支流,到时候水位下来,再派人去河水里打捞物件,说不定有延玉的线索。 联想到这,他终日阴沉着的脸色缓和了些。 许安作为他的贴身太监,捕捉到了皇帝的情绪变化,立即说道:“陛下,这几日冬雪融化,乾清宫处的一颗梧桐树倒了,砸到了房舍的屋瓦,可要派人重新修缮,或者换下那棵梧桐树,重新栽种一棵?” 这种小事本不该询问皇帝的,底下的宫中管事处理就好,但这乾清宫是皇后娘娘的寝宫,联想那些嚼舌根的、胆敢偷盗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没好下场。 皇宫上下,皇后和小皇子成了一个禁词,而与禁词紧密相关的还有乾清宫。 “你们怎么看的宫殿?还不快去重新修缮,至于树木,从别的宫殿直接移植过来一棵便是!”景孤寒的手顿了顿,抬起头说道,稍缓和的脸色又变得阴沉下来,恍若下一秒便会让他们的脑袋掉在地上…… 殿内的太监宫女也吓了一跳,连忙随着许安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是那些大雪压倒了树枝,等到冬雪消融之时,负责洒扫的宫女才发现那树枝压垮了块屋檐。”许安连忙说道。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你先下去处理吧,多派些人去乾清宫打扫,这种事情朕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许安闻言,立即应了一声,退了出去,等出了殿门,他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倒是真希望皇后娘娘还活着。 皇上作为一把利刃锋利是好事,但没有剑鞘盖着,只会让他们终日惧怕惶恐。?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他要去找勾崽的娘亲了,那定是位贤良淑德的妻子 景孤寒每年甚至会抽出半个月的时间,去黄河边探寻,但多年来始终没有什么消息。 竹南村内,不少人看到了沈家的马车在刘散西家停下来,还抬了两箱东西,他们又不是没有听过沈宝珠的传闻,而且刘散西家就一个适龄青年,不就是钟延玉嘛。 “怪不得玉清那小子有这么多银两花在他家那个小兔崽子的身上,原来是背地里早就勾搭上人了。”李婶磕着瓜子闲聊,若有其事地夸张说道: “听说沈宝珠每次招夫婿,起码给个一百多两的聘金,瞧瞧前几日玉氏出门那神气模样,啧啧,感情是得了沈小姐的青眼,上赶着做上门女婿呀!” “玉小大夫不像是这样的人,该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一个妇女一边绣花,一边听她们唠嗑。 村子就这么大点,有什么风言风语立即传起来,一群妇人在这冷天聚在一起唠嗑绣花,村里面的旧事都能翻来覆去说个好几遍,何况是这种新奇的事情。 钟延玉今日出门去徐屠户家卖肉,觉得不少人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 他面色不动,心中却是困惑,直到他从徐屠户娘子手中接过肉才知道。 “村里面的那些妇人嚼舌根,说您勾搭上了沈家小姐。” 沈宝珠的名声在外,主动去招惹她的能是什么好男人,徐屠户娘子没说剩下的话,但钟延玉也明白了过来。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40节 谣言也不知道是从哪传出来的,钟延玉素日里经常来徐屠户这边买肉,两个人相熟,徐屠户也知道钟延玉也不是这种人。 钟延玉解释了一下,“是沈家小姐想要招我入赘为夫婿,我不愿意,她当时是想来师傅家看看我的。” 闻言,徐屠户和自家娘子对视了一眼,徐屠户的娘子有些担心,“你是怎么招惹上沈宝珠的,被她看上的男人可都只能屈服在沈府的威逼利诱之下,你……” 女人的话突然一顿,愣愣地看着钟延玉的那张脸。 若不是她早就成亲了,恐怕也会心动……其他未出嫁女子的父母恐怕会觉得钟延玉是个花架子不能干农活,但沈宝珠家可不缺干活的人,听闻沈宝珠又是个极看重男人相貌的。 钟延玉哪怕在街上不小心被她瞧见了,恐怕都要眼睛直了,那女人也的确会干出这种直接上门提亲的事。 “你好生小心些吧,我听闻沈府过几日就要搬到县上去住了,说不定到时候沈宝珠在县上看见更俊美的公子,也就放过你了呢。”徐屠户的娘子也只能劝慰几句了。 钟延玉也知她这是安慰,他没有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人,只是抿了抿唇,“这段时间还是多谢徐大哥和林娘子照顾了,以后我可能就不来这里买肉了。” 他要去找勾崽的娘亲了。 林娘子却以为他是要入赘沈府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只道:“先前沈宝珠招的那些夫婿,很多没过一年就被她休了,虽然名义上是和离,但谁不清楚这里面的猫腻呢,听说沈宝珠见一个爱一个,只看重男方的长相,到时候她若是遇上比你长得还俊美的男人,说不定会移情别恋,所以玉小大夫,你也要做好准备。” 对方这是误会他的意思了,钟延玉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没打算入赘沈府,是不准备在这里多待了。” 他还是透露了点消息给对方。 闻言,徐屠户倒是反应了过来,不过钟延玉本就不是竹南村土生土长的人,这样也无可厚非。 他试谈性地问,“那你打算去哪里?” 钟延玉压低了嗓音,眉眼带上了些许笑意,“勾崽很想念娘亲,我打算去找找她。” 林娘子也听了出来,“你这话别往外传,村里面的人嘴碎,到时候若是传到了沈府那边,怕是让你不好过了。” 钟延玉点了点头,告别了这竹南村剩下两位不舍的人,回到了家中,老远便看到刘散西正往他包袱里塞东西,青年一愣,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师傅,你这是在干什么?” 刘老大夫吓了一大跳,讪讪地放下了手。 钟延玉终于注意到了刘散西手上的东西,立马拿回去给他,“我不是说我有钱嘛,你不用塞给我了,自己留着用。” “京城那么远,花费肯定不小,而且你安顿下来也需要钱,老夫怕你不够,到时候就算差人送信来也要半个月的时间,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考虑勾崽呀,他是个小孩,你不得好好照顾他呀。” 钟延玉叹了口气,“你拿着,师傅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那钱袋子这么重,他怎么能拿走刘散西这么多钱?刘散西救了他一命,他已经很感激了,这么多钱他是不会要的,勾崽他也会好好照顾的。 刘散西见状,摸了摸鼻子,只好收了回来,“那我给你们烙些饼干做粮食,到时候路上吃,可千万不要拒绝了。” 钟延玉这才点头应了下来,总算是不抗拒了,刘散西下去准备。 勾崽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他记着爹爹说的不要下床,所以都在床上待着,手里面拿着的是先前钟延玉给他买的木雕。 “爹爹,刚才你去哪里了?怎么都没有带上勾崽呀?”勾勾好奇地看向自家爹爹,那双大眼睛带着亮光。 钟延玉上前,低下头来亲了亲自家小家伙,“前几日.你不是想要吃红烧肉吗?爹爹去给你买肉了,下午给你做红烧肉吃,好不好?” “好!”勾崽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准备穿鞋下床,他虽然小不会做饭,可是已经回给爹爹看火候了。 “勾崽去帮爹爹。” 钟延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按住了人,自己动手给小家伙穿上了小鞋子和小袜子,最后蹭了蹭小奶娃软乎乎的脸蛋。 “勾崽带着木雕去厨房的小凳子上坐就好了,不要乱跑哦,厨房油烟大,东西多,待会儿不小心伤了就不好了。” 勾崽点头表示明白,上次他就不小心把菜刀弄掉在了地上,这次保证乖乖的。 厨房烧火,孩子围坐在火前还能暖暖身子,是以冬天的时候,钟延玉就没有反对过小家伙去坐,但夏天他就不给孩子去了,主要是热出来一身汗,勾崽容易闹痱子。 钟延玉烧好饭菜,叫刘散西过来一起吃饭。 晚膳用完,钟延玉洗了碗筷烧水给勾崽洗澡,大半夜的,他突然听见外面有声响,不由得放下小孩,让小孩先泡在热水里面,他拿着半截蜡烛去看看。 刘散西也起来了,身上披了件外套,也是往声源地去看,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刘散西手上拿了根木棒。 村里面也有不少偷鸡摸狗之人,也可能是外来人来偷盗,总要防着点。 两人大步过去,正走到厨房之时,突然一个黑影正准备翻出墙,乌漆嘛黑的看不清楚。 “谁?!”刘散西大喝一声,那贼立即有些慌神了,丢了左手边上的东西,快速翻出墙去。 钟延玉快步上前一看,蜡烛灯光昏暗,盗贼丢下的东西正是他做红烧肉剩下的半块猪肉,他转身去了厨房查看,果然看到少了不少的东西,大多是他先前买的肉类还有油盐之类的。 “看来是小偷小摸来的。”刘散西将那块猪肉重新拿了回来,然后看向了钟延玉,“你先去睡觉吧,盗贼已经跑了,怕是难追回来了。” 钟延玉也明白,若是没有当场抓住盗贼,怕是以后都难找了。 “天色也不早了,师傅也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钟延玉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他们家第一次遭盗贼了,好在一些贵重的东西他都藏得严严实实,还没有小偷拿过。 刘散西点了点头。 钟延玉回到房间里面,看到自家小奶娃窝在热水里面玩木雕,头发还湿漉漉的,见他回来,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了他,露出来个软糯的笑容。 “爹爹~” “刚才爹爹出去看东西了,对不起勾崽了,爹爹这就给勾崽擦干水。”青年嗓音柔和,脸颊蹭了蹭小奶娃的脸蛋,随后亲了亲小家伙的脑袋,快速将人擦干水,然后穿上了里衣。 “爹爹,勾崽今天收拾了些东西出来,你要看看吗?”勾勾笑了起来,那小手扒拉着钟延玉,眼神亮晶晶的。 钟延玉一边给小奶娃擦头发,嘴边带着淡淡地笑意,“今天太晚了,崽崽要早点睡觉,明天一早爹爹再看好不好?” 勾崽想了想也是,现在光线太暗了,还是下次的时候再给爹爹看吧。 钟延玉给小奶娃擦着头发,心思却偏向了另一边。 最近每天晚上他做梦的频率越来越多了,脑海当中“妻子”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了,隐隐可以看见硬朗的轮廓,这跟他想象的大家闺秀的确有一定的差距。 毕竟在梦中,他可没看见过勾崽的娘亲穿裙装,连结婚那天的红盖头都是他盖,难不成他是入赘进的勾崽娘亲家? 青年的心中有许多困惑,一不小心就扯到了自家小奶娃的头发,立即道歉,“抱歉勾崽,爹爹不是故意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青年和勾崽背着小包裹,北上进京啦 勾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最近爹爹越来越奇怪了,老是动不动就发呆,偶尔还会脸红,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开春的第八天,钟延玉收拾好了行礼,拿着两个包袱,然后告别了刘散西。 “去京城那里遇到困难了的话,一定要写信跟我说,知道吗?”刘散西不放心地嘱咐道。 钟延玉点了点头,“放心吧,师傅,我一定会小心的。” 刘散西叹了口气,只能目送着青年远去,但心里还是不放心的。 勾崽身上也背了个小小包裹,但钟延玉没放什么东西进去,都是勾崽日常穿的三件衣服。 钟延玉还不忘记说道:“要是勾崽累了就告诉爹爹,爹爹抱你,知道吗?” 勾崽嘴里面还含着爹爹给他的糖,含糊不清地回答,“zhi……知道了。” 钟延玉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眼见村里面赶集的牛车,立即坐了上去。 车上还有相熟的村里人,几个妇女带着怪异的目光看向他,钟延玉不自在地歪了歪身子,坐近了靠里面的位置。 “这不是玉小大夫吗?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做什么?”刘春花觑了他一眼,目露不屑。 “按我说也不必这么着急,玉小大夫不都和沈小姐搭上了嘛,如今这样恨不得往上赶着,怕不是轻贱自个儿?” 钟延玉拧起眉头,听得出刘春花话里面的嘲讽,那双眼眸沉了沉,“比不得李婶子空口白牙说浑话,我不过去镇上办些事情,倒让你好生猜忌,李叔的腿伤还没好呢,您自家的事情还没处理干净,反倒管起别人家事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闲得慌呢。” 他在村里面以温和示人,倒很少有生气模样,这面含怒意的气势倒是让其他人愣住,一时之间也被吓住了。 钟延玉话落,又看向了牛车上的那些妇女、老伯,直言不讳道: “我知晓最近村里面有些风言风语,也不知道哪个泼皮长舌传出来的,简直不堪入耳至极,我玉某人清清白白,可未曾与沈家小姐有何瓜葛,而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仗着在村里面有那么一丁点地位在那胡说八道,简直比乌鸦还会叫唤,但希望各位明鉴,我玉某人是断断不会与沈府结亲的。” 青年掷地有声,脸色严肃端正,一时之间倒是真有些人动摇了。 话说那日沈府的马车的确是来了玉小大夫家,还抬了两箱子,但后面沈府马车不是回去了吗?而且那两箱礼也抬了回去。 “呵,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嘴上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刘春花的脸色青白交加。 她哪里不知道钟延玉这是暗地里骂她呢,偏生她还不能反驳,不能告诉他人这是自己传播出去的闲话。 “日子还长,只要看看沈府和谁结的亲不就知道是哪个人的话为真?玉某说的话,玉某自然会负责,可那个长舌妇说的话呢?尚未断定真相,便张着一张嘴满嘴胡话,真当是比茅厕还令人生厌,各位乡亲如今也在这里,玉某势必要澄清一下,以后村里面还有此谣言,希望大家擦亮眼睛,看看最后谁是小人。” 钟延玉眼眸微冷,他说的话下来,已经有不少人都动摇了。 “说的也是,要是沈家小姐成亲,那不得大摆宴席,到时候还怕不知道新郎是谁?沈宝珠看上的夫婿,不出三个月就会乖乖上门入赘,到时候再看也不迟,何苦伤了一村人的和气。”一位老伯打圆场道,还是不太希望牛车上的两个人起争执。 毕竟他们现在都还在一个村里面。 “刘春花你也是,别老是这么说话,都一个村里面的,以后还要相处呢。” 老伯年纪大了,在村里面还有点威望,其他妇人见他这么说都纷纷闭嘴了。 刘春花却颇为不服气,“谁跟他是一个村的,他就是个外地人,我们竹南村村谱上哪有姓玉的?!” 钟延玉哪能跟她相提并论,她祖宗三代都是竹南村人,对方只是一个外来户,老伯怎么不知道站在自己这边? 老伯闻言皱起来眉头。 村子排外严重,但钟延玉好歹也在竹南村待了三年,救治了不少村人,说是竹南村的人一点都不过分。 而且刘春花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吗? “李家的,你别说了,再说柳老伯就要生气了!”其中一个妇人撞了撞刘春花的胳膊,示意她闭嘴。 刘春花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好歹不再说些什么了。 等着吧,哪怕钟延玉不想要入赘沈府,可沈府是土财主,家大业大的,手里面又有点势力,到时候钟延玉难道不会屈服吗? 她等着对方被打脸的一天! 牛车的速度慢,但在快中午的时候也到了镇上,钟延玉到了镇上终于可以坐上马车了。 他打算沿着官道一直北上,那样路可能会长些,耗费时间多,但好在安全,不会出意外,毕竟他还带着个孩子。 钟延玉给勾崽顺路买了根糖葫芦,从镇上到扶绥县的距离更远,但马车可比牛车快多了。 马车也要凑够人数才出发,这时间快中午了,钟延玉就找了个小摊子坐下来,点了两碗馄饨。 “勾崽,我们先吃饭好不好,等吃完了饭再吃糖葫芦。”钟延玉的脸带上了面具,只盖住了上半张脸,但这也足够了,他可不希望再因为自己的相貌而出现麻烦。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41节 “好~”勾勾软软地应了一声,放下了手里面的糖葫芦。 钟延玉要了一碗素馅和一碗肉馅的,把肉馅的给了小孩子,自己吃了碗最便宜的素馅。 其实他都想自己吃饼干就好了,这一碗馄饨可不便宜,要不是怕小崽子见他不吃也就不吃,他都舍不得点多一碗馄饨。 景孤寒这几日心神不宁,隐隐觉得要出事情,没由来地心慌。 正好他政务也处理完了,这上下朝堂之间也没有多少政务,他打算微服私访探查民情,顺便搜寻延玉的线索。 暗卫却知道,这哪是什么顺便? 陛下巴不得天天去找皇后娘娘,但是他们这群暗卫和锦衣卫,还有遍布全国各地的皇铺都没有什么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消息,恐怕两人危了—— “你先下去准备吧,明日朕要出宫。”景孤寒吩咐。 暗卫闻言,立即下去安排了。 等马车凑够人的时候,钟延玉和勾崽立即上去了,这马车还是快的,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县上,钟延玉拿好了身上的包裹,牵着小不点下了马车。 “爹爹,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呀?”勾崽窝在钟延玉的怀里面,小声地问道。 钟延玉抱着人,径直往马厮那边走去,“去买辆马车,勾崽喜欢马车吗?” “买马?”勾崽不解地挠了挠头,抱紧了钟延玉的脖子,“爹爹会驾马吗?” 记忆当中钟延玉是驾过马的,而且他打算买一匹温顺的马匹。 他曾经想过跟着行商上京城,一路上有个伴也好,但他打听到县上行商都是和沈府有点关系的,行商之间的关系也密切,说不定就有沈府那边的。 思来想去,他还是打算买一匹便宜点的马车,虽然开销大,但若是他们一路上都住在马车里,也比较安全,可以省下好多住客栈的钱,也能放下行李。 “爹爹先前跟柳伯伯学过一点,会驾的,勾崽放心。”钟延玉揉了揉小家伙的脸颊说道。 两人很快步行到了马厮。 清远县集市来来往往的人可比圩龙镇上的多了,买的东西也丰富,大部分人买大件东西都是去县上,再往上就是城池那边了。 可惜城池太远了,来回一趟得花不少的钱财,所以更多人想买好东西,一般都是在县上。 初春还有些冷意,马厮那里早早开张,但大多数都是缩着脖子,窝在一起取暖。 大冷天的很少有人来买马,而且买马要花很大钱,一次两次根本谈不下来,有些人来了快十几回了都没确定下来。 所以马厮的人一看钟延玉是生面孔,想着恐怕也是先来打探的,并没有人去接待,这大冷天的,他们六个确实是不想要怎么动。 “齐三,你去招待他吧。”五个人看了眼钟延玉,见人还带着个小孩,又是大小包袱的,他们五个人欺负个新来的,直接让他去了。 齐三闻言,只好过去了,“这位客人想要看什么样的马?” 钟延玉也不拐弯抹角,“我带的银钱不多,想要看普通一些的马匹,最好可以带车舆的,赶路要用的,价钱在五两到七两之间的,麻烦介绍一下。” 齐三一听,立即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客人跟我往后面走吧,前面这些都是八九两银子的,我们马场七两以下的马匹可不多,更何况还要带马车的,不过最近新来了两匹,我带您去看看。” 钟延玉点了点头,跟上他的步伐。 他知道前面那些好看的马匹是用来吸引客人注意力的,后面这些就稍微有些逊色了,马匹毛发大多不一,也比前面那些马匹要矮一些。? 第一百七十七章 “爹爹对勾崽真好,还是买了小黑。” “客人,两匹就是稍微便宜些的,这匹棕色的马性情温和,就是不如前面的马匹高大,脚程虽慢但也比牛车好不少。” 齐三指了指,这匹马基本符合钟延玉的要求,但缺点也是有的,长得的确是有点丑,身上的毛皮大部分都是棕色的,但有好几块都是黑色的,像长在身上的藓一般。 钟延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马厮内的另一匹黑色的马,询问道:“那这一批呢?” 他瞧着这马倒是比那匹棕色的要得多,但关在同一个马厮,那说明两匹马之间的价格差不多。 齐三有些讪讪地说道,“这匹马性子烈,先前是有客人买了回去的,但它不听客人使唤还踢伤了客人,是以被退回来了,马场还赔了不少银子给那位客人,小人不建议客人您选这匹马。” 他看着钟延玉还带着个孩子,若是受伤了,这孩子该怎么办? 看着勾崽乖巧地窝在青年的怀里面,齐三有些心软,也不想要隐瞒他。 闻言,钟延玉仔细看了看这匹黑色的马,在看看旁侧棕色马匹,有些迟疑,“那这两匹马的价钱如何呢?” “棕色的要五千千八百八十文,黑色的要五千五百五十文钱。”齐三说道,但他觉得钟延玉只是来问问价钱的,应该没有这么快买,“当然,这另外配备的车舆,我们这最低要两百文。” 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文铜钱,两匹马大概都是五两多银子,但前后又相差了三百多文钱,钟延玉更纠结了。 先前他想着若是棕色马便宜些,他就要了,结果是棕马比较贵,而且配备的车舆也是另外收钱的。 这一辆马车下来至少花费六两的银子—— 钟延玉微微叹气,他这三年也就攒了三十两银子,还没有离开呢,就花掉了六两。 “爹爹,人家喜欢黑色的马,棕色的马有点丑丑的。”勾崽抓住了自家父亲的已经说道。 他就喜欢漂亮的嘛,而且这个黑马长得比那个棕马高! 说着,小勾崽伸出手去,抱住了那匹黑马的马头。 黑马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觑了一眼,没有理会,这小东西还没有他一个蹄子大。 “黑色的,好看!”勾崽脸颊蹭了蹭黑马的马面。 黑马没抗拒,看在这个还是人类幼崽的份上,它就不跟他计较了。 “勾勾别闹,黑马太不安全了,我们买棕马好不好?要不然出意外怎么办?”钟延玉是要安全的。 方才齐三都说了这匹黑马又踢伤客人的前例在了,看得出来这是一匹危险的马,棕马虽然矮和丑,但性情温顺,稳妥些该是买棕马才对。 “爹爹,可是勾崽喜欢黑马嘛,你看黑马其实也挺乖的。” 勾崽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嘛,而且你看他刚才蹭了蹭这黑马的马脸,它不也没凶勾崽吗? 勾崽想到这里,拉了拉自家爹爹的袖子,撒娇道:“买黑马好不好?” 钟延玉犹豫是因为钱的问题,两匹马之间相差了三百文,他看了看黑马,又看了看棕马,加上这个时辰也不早了。 他们要赶去城池那里可不能耽误时间了,于是他朝齐三道:“我先牵出来黑马试试可以吗?” 齐三点头,“当然可以,我们马场后面就有快空地,专门用来驯马的。” 他看出来钟延玉的确是想买马的,说不定两三次过来的时候,就买下了马呢,到时候他就赚钱了。 钟延玉先拉着黑马出去了,他本意还是想要少花点银子就能买下马匹的。 到了空地,他放下来勾崽,然后小心地骑上了黑马,拉紧缰绳,一圈下来,黑马倒是顺着他的意思走,没发生什么意外。 他又换了棕马,只是坐上棕马的时候隐约感觉有些不得劲,棕马神情恹恹的,即使是他拉紧缰绳,跑得也很慢,晃晃悠悠的时候差点和牛车一般了。 比较了一番,他觉得还是黑马好一点,小勾崽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倒是跑去黑马那里了。 黑马看着底下那个人类幼崽,心情还算不错,低下马头蹭了蹭这个小家伙。 勾崽笑着抱住黑马的脸,看得一旁的钟延玉心惊胆战,从棕马下来就快速地抱过来小家伙。 “勾崽,爹爹不是告诉过你要小心吗?这匹黑马会伤人的。”钟延玉不由得语气严厉了一点。 小奶娃乖乖地不动了,只是说道:“爹爹就买黑马嘛,刚才那个棕色的马一点都不好看,而且走得慢呢。” 钟延玉的心也在动摇,但待会儿跟齐三还有得一番讨价还价呢,可不能让人先知道了他们的中意。 他心里面已经有了决断,他抿了抿薄唇,随后跟齐三说起来价钱,最后黑马连带着车舆压价到了一共五千五百文就拿了下来。 “客人,我这是能给您的最低价钱了。”齐三小声说道,看得出来钟延玉很想要买了。 “要是我今天能够全部交钱,立刻买下,那你能不能再少些钱?”钟延玉觉得价钱能省一点是一点,于是立即问道。 齐三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今天就成交?若是今天能够成交,我可以给你再少五十文,但这个真的是我的最低价了,权当这个月开张给您,到时候交完钱开完票子,我给你安装好车舆之后,客人您也可以立刻骑着马走了。” 若是一次就能解决,没有后面这么多事情,的确可以少点钱。 毕竟这马匹每天也是要吃草料的,早点卖出去,他们马场也能省点钱。 这就是小厮的底线了,钟延玉看了看天色,也觉得不能耽搁下去,“那好,你领我去交钱吧,我要赶路,你弄快点。” 齐三没想一次就能成,立马带着人过去交钱拿票子了,“客人放心,我的手脚是最麻利的,不出两三下功夫能立即弄完。” 五六个在旁边围观的小厮见钟延玉爽快地交了钱,都有些后悔。 早知道他们方才就上去了,这一趟齐三就算不赚钱也能完成购买指标,拿到马场场主给的每个月一百文的银钱了。 钟延玉坐上了马车,虽然车舆他也是挑的便宜的,但好在下雨的话也有个地方避雨,他抱小崽子先上了马车,随后立即驾起了马前往青瑚城去。 他已经规划好了路线,一路向北,就算快马加鞭也要花上半个多月的功夫,他要省着点钱留来进京。 小勾崽想和爹爹一起坐在车舆的前面,看着爹爹买回来的大黑马,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爹爹对勾崽真好,最后还是买了小黑。” “小黑?”钟延玉微微挑眉,看着眼前的这匹黑马。 “这匹大马长得黑黑的,勾崽就叫它小黑了,爹爹,你说好不好?”勾崽兴奋地说道,坐在了钟延玉的旁边。 钟延玉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还要看顾着这个小奶娃,怕他跌下去,想了想拿过来一条麻绳,将小家伙的腰肢和他的腰绑在一块。 “勾崽想要回去车厢睡觉的话记得告诉爹爹,爹爹就解开绳子了。”钟延玉不放心地嘱咐道,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黑马的速度的确比钟延玉想得要快,天黑之前他们就到达了青瑚城,钟延玉让守卫搜身完了之后,就驾着马进去了。 近年,大颂对户籍通关文书这些也看得严,一般像钟延玉这种没有户籍的人,需要另外开个证实临时身份的文件,才可以四处走动。 他的临时户籍是在圩龙镇上开的,当时还是刘散西给他做的担保人,还要村长的签字。 如果不是出了沈宝珠强求自己入赘之事,钟延玉可能会在竹南村待得久一点,攒更多的钱去上京。 到了青瑚城之时,天已经快黑了。 钟延玉晚上打算在马车上休息,他寻了个可以停歇马车的安静马场,交了停马费两文钱,周围很多行商也是打算在马车上休息的,马场也会有小厮照看马车。 钟延玉抱着勾崽,寻了片干净的地方,拿着锅碗生起来火,先前他在郊外也捡了些干枯的树枝,放在车厢里,现下正好用来煮饭。 “勾崽,爹爹煮点红豆粥给你喝好不好?” “好~”勾崽捏着手上的东西,坐在旁边给钟延玉看着火候。 钟延玉动手能力很快,不一会儿就熬好了一锅热粥,剩下的柴火就丢在一块,当暖身体了。 开春的时候冷着呢,钟延玉夹起来一些火炭放到窑罐里面,等待会回马车休息的时候,可以中和一下冷气。 火光晃荡,旁侧一个吃着干粮的行商闻着那红豆粥的香甜气味,有些馋了,再一看自己手上的烙饼,顿时吃不下去。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42节 他犹豫地走到钟延玉这边问,“那个,你们熬的这粥我能喝一碗吗?我可以付钱的。” 钟延玉闻言抬起头看他,笑了笑,“不用了,我们已经吃饱了,正好熬得有些多,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吃吧。” 行商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了点自己带的烙饼给钟延玉,“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烙饼,你也带点吃吧。” 钟延玉点了点头收下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勾崽:你记得崽崽吗?景孤寒:小小年纪别学碰瓷 这里很多都是来来往往奔波的行商,大多数人以倒卖货物为生。 大家都不容易,是以钟延玉也不计较太多。 勾崽陪着他赶路一天也困了。 等洗好锅,钟延玉重新烧了点热水放进水袋里面,然后把剩下的水给勾崽擦脸擦手,带着勾崽回到马车上休息了。 他明日一早还要去赶路呢。 漠日城中,景孤寒下了马车,他的脸上带着面具,旁侧是佯装奴仆的暗卫和侍卫。 最近他发现东南一带的税收账册有点不太对劲,加上安排东南的皇商呈上的证据,他打算来此地调查一番。 每个朝代都有贪官污吏,乡绅富贾为祸四方,不过是仗着天高皇帝远,但景孤寒不允许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情,况且这些人还敢在大颂赋税上做文章。 “你派些人,先去问当地的知府要今年的账册还有文事簿,看看有何异常,再上报给朕。”景孤寒进了院子,缓缓吩咐道。 暗卫点头应了一声。 这次微服私访,景孤寒是作为监察使者的身份出行,有皇帝的令牌,底下的人可不敢不给他通行,就是不知道陛下想从哪个方向寻找皇后娘娘? 他难得说了句,“今日正巧是漠日城的桃元节,外面估计会很热闹,陛下可以出去看看。” 最好也当散散心,希望别老是阴沉着,惹得他们这些下属战战兢兢的。 当然,后半句话暗卫咽进了肚子里,不敢说出来。 景孤寒抬眸,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 暗卫像是被老虎盯上般不敢动弹,暗自觉得多嘴了,如今主子可不就跟狼虎般吗?他怎么敢多嘴说这几句话?! “退下!”许久,高大的男人吐出两句话。 暗卫如获大赦,赶忙退了下去。 景孤寒去了后面浴池洗漱,连日奔波的身体稍显疲劳。 黑衣褪下,流畅的人鱼线条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暴露在光线中,男人的身上还带着零零碎碎的伤疤,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身材的美感,反倒增添了抹别样的魅力。 钟延玉赶了快十三天的路程才抵达漠日城。 他算了算路径,觉得京城的路真是远,眼下快到夜晚了,但勾崽却一点也不困,反而眼神亮晶晶的。 “爹爹你看,好多花灯呀,还有香喷喷的糕点。”小勾崽指了指马车路过集市时候遇到的东西。 钟延玉心中却迫切想要寻个地方停下马车。 他想了想,最后在一个卖花灯的摊主口中得知了地方,立即马不停蹄地驾着马车找到了马场。 “客人不出去外面逛逛吗?今天是漠日城难得的桃元节日,也有不少男女结伴游行,还有人在这天节日可以大大方方的寻找对象呢。” 后面一句马场小厮笑了笑,他之前的媳妇就是在桃元节上看对眼的,如今两人都有三个娃了。 当然他视线落在钟延玉怀里面那个小不点,刚好那个小不点又叫了钟延玉一声“爹爹”的时候,有些发窘。 原来这个是结亲了的。 看着皮肤和身形挺年轻的,没想到结亲了…… “桃元节集市也比寻常的要热闹,公子哪怕去看看也好的,也有不少的人卖些小孩子爱吃的东西。”小厮讪讪地说道。 小勾崽一听拉紧了自家爹爹衣襟,不禁咽了咽口水。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钟延玉哪能瞧不出来这小东西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地带着人出去。 “勾崽想要去吗?那爹爹带勾崽过去看看。”钟延玉脸上带着面具,倒是不怕暴露面容,就是怕钱不够。 他们这一路上省吃俭用的,但也花了不少,现在他身上还剩下十三两而已了。 不过这路上勾崽都乖巧得很,他买点小孩爱吃的东西也可以用来鼓励孩子。 勾崽动动小脑袋瓜想了想,他有点想去,但又怕爹爹钱不够了,于是说道:“勾崽就去看看,不买东西,爹爹陪着勾崽好不好?” 小孩太懂事了,钟延玉哪里舍得不给小家伙买些东西? 只要不贵他都愿意,他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立即抱着人,一边往去集市那边去,一边道:“没关系的,我们今天晚饭在集市上吃就是了,勾崽别担心。” 漠日城是地理位置重要的交通枢纽,来往的行商、游人众多,与此息息相关的是它的商业气息。 茶楼、酒馆、作坊鳞次栉比,远远的便可见人间烟火气息,这里的集市开得最早关得最晚,以高大的官府阁楼为中心,四周都是围绕着它的商铺。 景孤寒在集市上看了两眼,他身形高大挺拔,气度不凡,加之衣着不俗,虽是脸上带着面具,也有不少女人对他暗送秋波,因是桃元节,不少闺阁女子也大胆了些,还有人想要递给他个手帕。 但男人毫无怜惜之情,看都没看她们一眼,那个给帕子想搭讪的女人也没碰到景孤寒的衣角,不知为何她眼前一晃,景孤寒就离得了她这么远。 景孤寒只觉得无趣。 他打量过了这漠日城了,照说这么繁荣的街市,所收赋税应当不少才对,可今年的相较于往年,实在不同寻常。 虽他有下令减免农户赋税,但漠日城商业繁荣,应当是不会受影响的。 下面的人极可能是徇私舞弊了—— 正想着事情呢,突然他的腿好像被人抱住了,景孤寒不由得低下头去看,却见是个穿着朴素的小豆丁。 勾崽看到脑海里熟悉的身影,所以跑了过来,抱住景孤寒的大腿,眼神亮晶晶的,“你还记得崽崽吗?” 景孤寒皱起眉头,提起小豆丁的后衣领,严肃地说道:“小小年纪,别学人家碰瓷!” 勾崽眼神懵懂地看着他,难不成自己认错了? 但他还是小声反驳道:“崽崽不碰瓷的。” 景孤寒看着他小,觉得那双眼睛有点熟悉,还没等他多想,侍卫跟过来了。 侍卫上前询问道:“大人,首领已经将账册还有文事簿拿回来了,还有当地知府请你去喝酒。” 喝酒是假,怕是想要收买他吧…… 男人看了一眼手上提溜的小豆丁,将他交到了侍卫的手上,“你在这等着他的家人来找。” 侍卫看着自己手上乱动的小家伙,立即抱住了,实在不明白这个小家伙怎么落到了陛下的手里面。 人小胆大,竟敢在老虎眼皮底下乱来? “对不起哦。”勾崽深觉抱歉,他应该是认错人了。 侍卫看着小孩可爱,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家伙从哪里来的?你家人呢?记得家住在哪里吗?” 这桃元节人多,想必是走散了,抓了个人就求救,陛下还是有点善心的,这不是留下了他做善后吗? “崽崽的马车在马场那里,崽崽的爹爹叫做玉清。”勾崽终于想起来爹爹了,他突然不见了,爹爹岂不是很着急? “马场?哪个马场,这漠日城中可有不下五个马场呢?”侍卫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这个小奶娃,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起来。 正询问着呢,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叫声。 “勾崽!” 钟延玉戴着面具,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立即跑了过来。 方才他找了一圈,急得团团转,愧疚和后悔都快要淹没他,不过是给小孩买个糕点的功夫,他一回头小孩就不见了,他就怕被人贩子给拐了。 “爹爹。”勾崽伸出手,抱住了钟延玉。 “你跑去哪里了?不是说乖乖在原地等爹爹回来吗?!”钟延玉的语气严厉,身体都有些发抖,要是勾崽出个万一,他该怎么办? 勾勾蹭了蹭钟延玉的脸蛋,也觉得自己不对,当时他只记得追景孤寒的背影,就忘记了爹爹。 他小声地说道:“勾崽知道错了~爹爹别生气好不好?” 钟延玉抱着他,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回去爹爹再跟你算账!” 他不能太纵容这个小奶娃了,否则将来真出点意外该怎么办?!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侍卫身上。 侍卫笑了笑道:“我家主子捡到了这个小孩,不过他有事先回去了,让我在这里等着小孩的家人过来,现在你来了,我也可以回去了。” “麻烦大人回去,替我跟你家主子说声谢谢,小儿顽皮劳驾他了。”钟延玉恭敬地行了个谢礼。 侍卫见他动作,连忙微微让开,“不必客气,我家主子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小孩没事就好了。” 他家主子还是蛮善良的。 钟延玉十分感谢的,但他也不好耽误人的时间,行完礼后寻了个借口便回去了。 烟花繁盛,路边小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漠日城的夜生活才开始没多久。 钟延玉拍了拍自家小东西的肩膀,没好气地说道:“下次不准乱跑了,再这样爹爹就真打你屁股了!!” 他从旁侧的小贩手中买来串糖葫芦。 小勾崽接了过来,咬了一口,甜甜的真好吃,他嘴里面含糊应道:“gou……勾崽知道了嘛……” 下次他不这样了。 钟延玉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擦小嘴,低声说了句,“也不知道你这性子像谁的?定是跟你娘学的!” 闻言,小奶娃立即抱住青年的脖颈,语气软乎乎地说道: “跟爹爹学的嘛~勾崽最喜欢爹爹~辣~” “油腔滑调的——”钟延玉戳了戳这小兔崽子的脸颊,又带着他逛了圈集市。? 第一百七十九章 钟延玉:登徒浪子! 景孤寒:延玉不记得朕了? 客栈临街,从上往下看可以将集市的热闹纳入眼底,景孤寒喝了几壶好酒,眯着眼睛看底下来来往往的游人,已然有些醉意。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43节 他打发了想讨好他的官员,让暗卫和侍卫在外面候着,心中苦涩。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一瞧,突然望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脸色一变,飞身下去。 钟延玉正在给勾崽买糕点呢,他看勾崽已经馋嘴就是不跟他说,想必是害怕花钱。 不过,这一小块糕点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他想了想还是给小崽子买了。 自家的崽自家疼—— 正接过来小贩手中的糕点呢,他转身就撞上了个硬邦邦的男人。 “抱歉。”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跟他一样带着个面具的男人,只不过对方可比他高大得多,隐隐让他有些压迫感。 景孤寒眼眸死死地盯着眼前人,他死都不会认错,这就是他的延玉! 可这人为什么不认识他?还想要他让开?! “阁下?”钟延玉见他没有相让,略微有些困惑地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他抱紧了勾崽,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算从旁侧绕过去,结果男人却拽住了他的袖子…… “放开!”钟延玉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有些恐慌,扯开自己的袖子,带着勾崽跑了。 景孤寒眯起来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是喝酒又做了梦还是真实。 他的延玉会不认识他吗?是他认错了人? 旁侧卖糕点的小商贩也有点惧怕他,小声地问道:“客人,你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吗?” 没有的话就不要在他的摊子面前站着了,影响他生意。 闻言,景孤寒这才回过神来,眼看着要消失的人影,他快速追了上去。 做梦也好,他一定要抓住钟延玉问问对方为什么忘记了他,他真有如此不堪吗?对方宁愿逃走也不愿留下陪他。 钟延玉这边刚入了巷子,准备回马场呢,就又被那个男人堵在了巷子内。 清澈的月光照到树梢上,只有丁点光芒残留在巷内,男人似雕塑般深邃的面孔隐藏在阴暗处,像潜伏的野兽,他咽了咽口水。 这怕不是个坏人吧?他该怎么办? 被抱在怀里面的勾崽扯了扯钟延玉的袖子,小声说道:“这个叔叔就是之前救过勾崽的人。” 钟延玉闻言愣住,随后又看了看景孤寒,面色纠结,压低了嗓音,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但他看着像是个坏人。” 景孤寒步步紧逼,钟延玉想要逃,却被他堵住了去路,他想蹲下身过去,却被景孤寒抓住手臂,将他压在了墙上。 “你想干什么?!”钟延玉语气惊恐。 这巷子阴暗,四处都没有人,繁华集市的热闹人声就在他们的耳侧,景孤寒却看着钟延玉脸上的面具,若有所思。 他喝了好几壶酒,视线已经有些模模糊糊了,可眼前这人的气息这么熟悉,身影也格外肖像青年,他猛地摘下那副面具。 钟延玉看着脸上的面具掉落,更加怒了。 这个混蛋果然是坏人,要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摘掉自己的面具?! “混蛋!放开我!” 景孤寒抚摸上青年的面孔,神色稍微清明了些,“你果然就是我的延玉。” 话落,炙热滚烫的吻就落在了青年的唇上,钟延玉乱动的双腿被他紧紧压制,而钟延玉的双手又抱紧着勾崽,不能动弹。 “你怎么能亲我爹爹呢?!”奶声奶气的话里面带着怒气,勾崽伸出小手想要推开景孤寒的脸,却被男人的一只手抓在了一起。 钟延玉想要推开这滚烫的吻,却被男人紧紧地按住了后脑勺,两人紧贴着,他还感受到了男人立起来的…… !!! “混账……混账东西!唔……”钟延玉瞪大眼眸,快要哭了,这个狗东西竟然敢这样欺负他,他宁愿对方将自己打一顿也不愿意受这种屈辱。 “延玉?”景孤寒感受到冰凉的眼泪,神色瞬间有些怔愣,他正失神之际,钟延玉却瞅准时机,拿着石头砸到了他的后脑勺。 “嘭!——” 男人倒在了地上,钟延玉有些浑身发软地靠墙跌了下去,呼吸着大口新鲜的空气,直到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他看向了景孤寒,咬牙切齿,上前踹了他两脚。 “真是个疯子!” 他见这人衣着不俗气,又想到那个侍卫,不由得皱起眉头,“看来今晚就必须离开了,哪知道这个疯子醒来会不会报复我们?” 他们没权没势的,这行人一看就非富即贵,他们招惹不起。 他亲了亲受惊的小家伙,“勾崽别怕,爹爹今晚就驾车离开漠日城,今天这件事情是意外,这个叔叔就是坏人来的。” 什么救命恩人?上来就对他起反应的狗东西! 勾崽点了点头,那他应该真的是认错人了。 他父亲应当不是这般的—— 两个人匆匆回了马场,钟延玉更是没有听马场小厮的劝,当晚就赶路离开了这里。 暗卫进去给景孤寒送酒的时候,这才发现在客栈里面的人不见了,他们唯恐人出个意外,快速搜找起来,终于在巷子里面找到昏迷的景孤寒。 “大人的后脑勺有伤,应当是被击晕过去了,老夫方才上了药,伤口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不过恐怕明日才能够醒过来。”漠日城最好的大夫给景孤寒把脉,又看了看伤说道。 暗卫闻言,立即拧起来眉头,差人将大夫送出去后,又看着床上躺着的主子,心想着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干的? 夜幕沉沉,一辆马车快速行驶着,直到天色微明之际才靠在一处小镇子旁,暂做停歇。 “封锁漠日城,找到那个人。” 景孤寒醒了,完全没有顾上自己的伤,男人抚摸着嘴角上的咬痕,眼眸沉沉,带着惊人的光芒。 昨夜不是梦,他的延玉真的还在—— 暗卫突然听到皇后娘娘的消息从陛下的口中出来,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快速反应过来。 “属下立即调出来最近城池往来行商的册子,还有漠日城的人口户籍,进行查探。” 景孤寒却想起来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既然那个人是延玉,那天抱住朕的岂不就是小皇子?你去带那天看管小孩的侍卫过来,朕有事问他。” 侍卫很快被领了进来,半跪在地上说道:“那名小孩说是他家马车在马场,父亲名唤玉清。” 他怎么会想到那个是皇子和皇后?!两人都消失三年了…… “漠日城中的马场有五家,属下立即派人下去查。”有了名字和地点,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暗卫便快速回来了。 “陛下,玉清的马车早在昨夜之时就离开了漠日城,不过属下打探到他的目的地是京城,说是去寻亲的,说是找孩子的娘亲……” 暗卫说到后半句有些迟疑,怀疑陛下到底是不是认错人了? 昨夜陛下醉酒,误认人也在理,许是玉清和钟延玉太过相似了呢? 要是皇后娘娘怎么会打陛下呢?而且还特地晚上就跑路了,还是难道皇后娘娘遭遇了什么事情? 对方就像是不认识皇上一样—— 景孤寒联想到昨夜的情景,自然也明白钟延玉的不对劲之处,他眉头紧皱,下了命令。 “你们去顺着他登记的籍贯去查,务必查清楚他过去三年的情况,漠日城官员贪污受贿、徇私舞弊一案,朕会另外派个监察官下来查。” 那就是他的延玉! 他两世为人,怎么可能认错?! “摆驾回京城!”他要去追钟延玉,对方带着个孩子,还是驾着马车,哪里跑得过他们的快马加鞭? 这三年,他的延玉到底是怎么过的?男人捏紧了手上的戒指,剑眉压低。 钟延玉跟勾崽在马车上面睡了一上午的时间,等到中午的时候,两人的肚子饿了,钟延玉才起来。 他从外面捡了一些柴火烧饭吃,勾崽本来还是躺着的,闻到了米饭的香味立即就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 “爹爹~”他打了个呵欠,抿着红红的小嘴,婴儿肥的脸上还带着红晕。 钟延玉笑了笑,将人抱了下来,“勾崽饿了吗?爹爹给你盛了碗饭,快来吃吧。” 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脸蛋,将碗递给了他。 勾崽闻到了肉香,发现爹爹还煮了肉给他吃,想来是昨天晚上在漠日城买的,吃得别提多开心了,连小脸都沾上了几颗米粒,活像只小花猫。 “爹爹做的饭菜,好chi~”小奶娃含糊不清地说话,然后又干了一碗饭。 他的小勺子夹不起来肉,都是钟延玉将肉夹到他的碗里。 勾崽表示有漂亮爹爹的喂投,他干饭更加积极了~ 钟延玉也用起来午膳,哪怕是在这郊外,他的动作依旧是文雅和慢条斯理的,和小孩子的野蛮干饭方法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等两人用完了晚膳,钟延玉整理了一下锅碗瓢盆,就着旁侧的小河洗干净放回了马车上。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这才缓缓驾着马车进了镇上,采买了点米粮和油盐,随后又赶路到了县上。 “勾崽,今晚我们将马车放在马场,明天再来取吧,我们寻个客栈洗澡休息。”钟延玉想了想,跟小奶娃说道。 虽然在马车上也可以解决吃饭睡觉的问题,但是时间一长,不洗澡的话还是会生泥垢。 而且他们的头发都挺长的,很久不洗的话也会长虱子,所以青年每隔五天或者六天会找家便宜的客栈,租住一晚最便宜的房间用来洗漱。 他低头亲了亲自家小奶娃,抱着软乎乎的勾崽下了马车。? 第一百八十章 他要找到钟延玉,看看他为何不认自己 勾崽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勾崽都听爹爹的。” 小家伙耳朵还一动一动的,肉嘟嘟的脸蛋,眼神湿漉漉的,像是小狗般依赖地看着人,显得格外可爱。 钟延玉笑了笑,揉了揉小家伙白嫩嫩的脸颊,“那好,勾崽坐稳,爹爹准备驾了。” 勾崽伸出小手,抱着钟延玉的腰肢,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 景孤寒自以为钟延玉应当会选择最近的路程赶往京城,所以他便快马加鞭顺着回京城的小路狂奔。 结果却出现了偏差,他连夜赶了三座城池,每次查城池人员往来记录簿,却没有发现叫做玉清的人。 “我们的方向错了,其他分开走的队伍有消息吗?”男人拉紧缰绳,剑眉压低。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44节 暗卫首领上前来回话,“启禀陛下,消息没有这么快传来这边,不过属下已经吩咐他们了,一旦遇到名唤玉清的往来游人,立刻将人拦住。” 景孤寒的眼眸沉沉,将马匹调转了方向,“既然他走的不是这个方向,我们接下来再走也没有什么意义。” 暗卫却劝了劝他,“陛下,既然皇后娘娘的目的地是京城,不如我们先回京城布置好一切,眼下调转方向也不一定能够找得到皇后娘娘……” “毕竟从漠日城走到京城的路就有大大小小几十条,我们总不能一条条的试探,而且底下已经分散人手去找了,从漠日城到京城快的话也不用几天的时间,按照现在这个时间,皇后娘娘再慢,驾着马车恐怕不出五日便抵达京城了,我们何不守株待兔?” 景孤寒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怕钟延玉路上出现意外…… “还是换条路继续找,这条路没有再上京也不迟。” 他想了想,左右钟延玉到了京城就是他的地盘了,钟府那边也得知了消息,会布置得更多。 偏远小镇上—— 钟延玉还不知道自己引起的满城风雨,他在这个小镇上停歇了一天的功夫,将积攒下来的脏衣服都给洗干净了,然后又将勾崽洗得香喷喷的。 如今这天气已经不冷了,好歹出了两天的太阳。 这是他租住的农户房舍,就在镇子的旁边,相较于客栈倒是便宜一些。 整日的舟车劳顿让勾崽都开始晕车了,他让小崽子先好好休息一两天,缓过神来再说吧。 行商和百姓来往乡镇是不需要登记往来名单的,只有到城县当中才需要记下来,而侍卫骑马速度快,等走了好几处城池的时候,钟延玉还在这个小镇里,让勾崽养身体呢。 两行人擦肩而过—— 虽然景孤寒的思路是对的,但钟延玉求安全为主。 村里面到了晚上,钟延玉点了半根蜡烛。 在昏暗的烛光下,他拿出暗格和衣服内藏的银钱,数了数只剩下十两左右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们到了京城,恐怕也不剩什么钱,还别提找人也要打点,需要银两。 他看了看熟睡的小孩,心想着他们要慢点进京城了。 他拿出来张简易地图在上面涂涂改改,重新规划马车路线,以前他打算走官道,走的是由镇到城池,其中会路过不下十座城池。 但是他们在城县的花费太大了,他看着地图。 现在只剩下五座城池,他就可以抵达京城了,如果求速度的话,大概五天他就可以到达京城了,但现在他想攒钱,顺便减少开销,最好的办法是一边替人抄书看病一边上路。 他在这五个城池打了个大大的叉字,随后看向城县周边的小镇,打了勾,很快重新规划好一条只走村镇绕开城县的路线。 城县不缺大夫和富贵人家,定是看不上他们这种山脚野夫的,村里面几乎也都有固定的山脚大夫,他倒是可以去镇上看看,镇上有书肆,方便他抄书,居住也相对村里要安全一点。 青年凤眸微眯,很快定下来路线,他看了两眼睡着的勾崽,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很快熄灭了烛火,在小奶娃的身旁躺下休息了。 勾崽感觉到暖源发出来的地方,迅速窝进了钟延玉的怀里,蹭了蹭钟延玉的胸膛。 “勾崽乖乖睡觉吧。”钟延玉哄着小孩,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青年的脑子也有点迷糊了。 京城之内,钟延清得到消息之时,连忙告诉了钟楚荀,“景孤寒那边来了消息,说是看到了阿玉,不过阿玉好似失去了记忆,如今正往着京城这边赶来。” “叮——” 钟楚荀放下手中打磨的东西,拿过来钟延清手上的那封信件,浑浊的双眼微亮了起来。 半响,他颤抖地说道:“玉哥儿还活着就好……” 旁侧的临白亦扶着老人坐了下来,“小叔子还活着,这是件好事,我们还是快点看看有没有他的线索吧。” 涂涂在桌子上坐着,小手捏着个小木雕,好奇地看着三个大人围在一起商量事情。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也听不懂几人说什么,只叫了声“爹爹~”。 临白亦抱过来小奶娃,亲了亲他的小脸,“你的表弟勾勾要回来了,到时候爹爹带你去宫里面跟他玩。” 钟延玉能够回来,钟楚荀和钟延清也能放下一块心病—— 钟延清跟自家父亲商议好,老早便领着人在城门护卫队那里驻扎。 他记住信件中提到的,阿玉现在的名字唤作玉清,驾着马车,身边还带着小孩的特征,有可能人还戴着面具。 他不仅在京城城门口设置了人,在京城下属的县城以及村镇都放了几个人进去打探。 这几日京城的守卫也瞬间变得严格起来,入京不仅要出示户籍文书,登记往来簿册,脸部也不能有任何的遮盖,倒是挺能闹人的。 京城中的常驻居民倒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就是对行商和游人有些麻烦,但好在这几年景孤寒减免了不少赋税,加上守卫寻了借口说是有刺客,这样能提早查出来保护百姓安全,是以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异议。 钟延清倒是不怕自家弟弟回来京城,会被他的人认不出,但他和景孤寒一般,都怕钟延玉在来京城的路上就遭遇意外。 而且都过去六天的时间,景孤寒怎么还没有自家弟弟的消息。 他就知道对方是靠不住的东西,当年也没能保护好延玉,这趟下去,他准备自己带着人去找,找回来了人,直接让钟延玉回钟府住。 钟府即使没了兵权,但这么多年武将世家的底蕴还在,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小皇子还有他们家的少爷。 景孤寒他真心不配—— “夫君这几天都要出去吗?”临白亦明白他的心思,钟延玉不见了三年,换个人都要担心,更何况这是钟家的小儿子。 他知晓钟延清和钟延玉的感情自小深厚,也没多说其他,给钟延清收拾好了行李。 “我要去京城下面的几处村镇瞧瞧。”钟延清抿了抿薄唇,目光落在临白亦清秀的面孔上时柔和了些。 临白亦上前亲了亲他的薄唇,低语道:“那夫君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小叔子既然还活着,钟府和陛下那边都在找人,想必小叔子很快便能找到了,夫君勿忧。” 钟延清将临白亦散落的碎发别在了耳朵后面,抱了抱人,“我就去几天,等人找到了就回来,父亲身体不好,府里有劳你操持了。” “这不打紧的,夫君早去早回便好。” 临白亦笑了笑,随后送着人离开,停在了钟府门前,看着男人骑上快马,带着几个侍卫离开。 “爹爹,父亲出去干什么了呀?”涂涂嘴里面还含着桂花糖。 他被临白亦抱在怀里面,头上扎着两个小啾啾,小手小脚的,眉眼像极了钟延清。 临白亦揉了揉小家伙的脸颊,“涂涂最近又胖了不少,爹爹是去找你的舅舅了,没过几天应该就会回来。”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看向怀里的小奶娃,“涂涂今年五岁了吧,五岁是该启蒙读书的年纪了,等到六岁的时候,你爷爷还要教你武功呢。” 那他从现在就得准备给小孩找个启蒙的夫子了。 五岁启蒙,七岁上学,等到十五岁就可以考科举了,考科举也得考个好几年,也不知道自家小家伙这脑袋瓜子聪不聪明,可千万别遗传了他才好。 “啊?”涂涂奶声奶气地窝在临白亦的怀里面,装作一只鸵鸟。 他喜欢看图画书册,但可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爬虫文字,和爷爷待着扎马步也好,但他绝对不要听那些“之之呼呼”,他听着就想要睡觉觉。 “来日方才,若是晚些启蒙也没关系,你表弟跟你就差了一年多点,到时候你们两个人一起上也无妨。” 临白亦自然是宠着小孩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道。 钟楚荀正要去大厅寻东西呢,听到了临白亦的话当即皱起眉头,没忍住还是补了句。 “孩子还是早点启蒙比较好,叫他启蒙就是听听夫子念些古诗词和鉴赏书画而已,这时期就是培养涂涂的认知,也不一定是要他会背书会写字,只是让他知道些东西。”? 第一百八十一章 “爹爹我们今天赚钱辣”“嗯,勾崽乖乖数钱” 临白亦转过身看见了钟楚荀,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话道:“父亲说得是。” 钟楚荀也不是说他,但理是这个理。 不能太惯着孩子了,教育要早点,他家的两个儿子都是五岁就开始启蒙了,请的还是京城最好的启蒙夫子,哪怕是日后上学也是在皇城最好的书院国子监,所以钟延玉年纪轻轻就有状元之才。 钟楚荀虽然尚武,但也绝非草包之位。 能够当上元帅的,不仅需要武功更需要谋略,精通百家兵法只是基础,更要懂得活学活用,灵会贯通。 “涂涂找启蒙夫子这是包在老夫身上了。”钟楚荀抱过来自家的小孙子,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小头发,掂量了下孩子的体重。 “涂涂确实重了不少,你养得孩子也很好。” “父亲过奖了。”临白亦低下头颅,不敢多言。 他心里面其实还是有点发怵的,虽然钟楚荀没有为难过他,也没给他立过规矩,但他清楚自己怎么嫁进来钟家的,钟楚荀不喜欢自己也正常不过。 “爷爷,涂涂想吃桂花糕了。”小奶娃抓住了钟楚荀的白胡子,眼神亮晶晶的。 临白亦闻言皱起眉头,看着钟楚荀的脸色,小声提醒,“涂涂刚才才吃过午饭,吃太多东西会积食的。” 钟楚荀知道了,“我带他到后院逛一圈,你先去处理事情吧。” 他现下已经告老还乡了,钟府和名下产业里面又有临白亦打理,他除了看着小孙子,偶尔和一群退休的老将喝喝酒之外,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倒是清闲。 临白亦应了一声,随后退了下去。 吟元镇上,钟延玉正拿着药箱,给一个老伯看病,小奶娃乖巧地坐在他的旁边。 “怎么样啊?你行不行呀?”说话的是个中年女子。 镇上那些药铺的大夫出诊费用太贵了,她家公公太老了又动不了,恰巧见钟延玉摆摊看病要钱少,她这才带回来人,让人看看。 “他这是中风了,我看着一时半会可能好不了,这几天注意保暖,待会儿我开副药方,你去镇上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每日中午服用,我再教你一套按摩的方法,可以让老人舒服些。” 钟延玉转过身跟她说道,话落后,他又给老伯扎了几针。 “这……这能行吗?”中年女人有些犹豫。 她请来看病的这个大夫看起来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看着太年轻了,这药方也不知可以不可以用,这一副药也得要不少钱呢。 “这针扎下去,老伯应当不一会儿就醒了,你暂且等等也无妨。” 钟延玉抿了抿薄唇,就着旁侧的一盆水洗了洗手,然后给老伯按起来穴道。 他医术不精,但不至于罔顾人命,都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救治病人,不会学那些庸医般坑蒙拐骗。 中年女人听他这么说,只好再等等,期间有人来叫她,她留下小儿子看着点人,匆匆出去了。 “我娘也不知道请了哪个半吊子水平的郎中,不就为了省那几文钱吗?” 一个稍微年轻些的男人看向他,眉头微皱,身着白色长衣,五官普通,嘴角下点着颗痣才有点辨识度。 勾崽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大哥哥,他这样说自己的父亲。 他瘪着小嘴,奶声奶气地反驳道:“爹爹才不是半吊子的郎中呢。” 他是勾崽心里最好的郎中,在他得风寒的时候还会给他喂药给蜜饯,又给他洗澡穿衣服,整天就是抱着他看护。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45节 李段看了眼没自己小腿高的小豆丁,没有理会。 他认为他爷爷年纪大了,娘再怎么省钱也不该去请个江湖术士,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难不成爷爷的命还抵不过那几文钱? 钟延玉给病人按好了穴道,这才回过头来看少年,眼瞧着他尚且稚嫩,衣服虽然干净但有不少破损之处,想来穿了起码有个几年。 “不是为了省几文钱。”他自认为好心地解答。 “镇上大夫一次出诊施针连带着写药方,起码要三十五文钱,而我只收十五文钱。”中年女人找他,那起码能省下三十文钱。 李段闻言微愣,随后有些恼羞成怒,“多三十文就三十文,谁知道你是不是一个骗人的假大夫,说不定最后白白浪费了十五文钱,还要去请药铺的大夫。” “我是不是真大夫,你说了不算,得看病人,要是老伯没醒过来,我自然分文不收。” 钟延玉微微蹙眉,觉得少年的话有些犀利,但还是看着他这身白衣和手上书籍,想来是来年要科考的学子,还是劝道: “若是家境不易,能省点银子是点银子。” “哼!”李段轻哼一声,不去管他了。 先前他就听同窗说过,这些居无定所的游野郎中就是庸医,专门骗钱的,别看他们的价钱便宜,实际上就是坑蒙拐骗,害了不少的人,等会他娘回来了,他就跟对方说,让她别被这个骗子骗了! 这般想着,李段就拿了本书在旁边看了起来,一边警惕着钟延玉,一边学习。 钟延玉计算着时辰,将老伯头上施的针给拔了出来,洗干净之后,又用高浓度的酒消毒。 这是刘散西教给他的,事后还应该用开水烫一下,但现在条件简陋,等回到马车上他再弄弄吧。 不一会儿,床上的病人动了动手指,睁开了双眼,李段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籍,走了过去,“爷爷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老人只睁着眼睛,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了,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动不了了,可是整个人也不是这么难受了,头也不怎么痛,便开口道:“还好,舒……舒服了许多。” “他是中风了,可能暂时说不了话,这种病情在老人家当中非常常见,特别是春夏交际之时,老人身体弱,睡觉时最好不要开着窗户,注意保暖。”钟延玉说道,然后又上前给老人按了按手上的穴道。 老伯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点了点头。 “好在这病是刚刚患上,没有多严重,好好养着还是能够回来原来的状态的。”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他也不能阻止,只能让人的病情好一点,但这床上的人看起来已经是高寿了,头发将近花白,恐怕也快走到寿命的尽头了。 李段自然清楚,他爷爷躺在床上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要不是家里面穷,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给他治,母亲也不用出去外面找工做,还请个江湖大夫回来看。 “郎中,我家公公怎么样了?”中年女人一回来就看见了醒来的公公,快步上前,向旁侧钟延玉询问。 钟延玉跟她赘述了一遍,中年女人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马上去抓药吧,也不知道家公你这病要什么时候才好。”中年女人叹了口气,随后结清了钟延玉的看诊钱。 钟延玉来的时候就收了五文钱的定金,这下拿到剩下十文钱的钱,他就带着药箱,抱着勾崽回到了马车上。 “爹爹今天我们赚钱了耶!”勾崽揣着小兜兜里面的铜板看了看。 除了有个到他们摊前问诊的病人,赚了五文钱,还有个让他们上门问诊的,赚了十五文,那一天下来就是…… “一、二、三、四……十八、十九、二十。”勾崽一个个地数着小兜兜里面的铜板,手指还一动一动的。 钟延玉看着可爱,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小声问道:“所以勾崽到底赚了多少文钱呀?” 他在竹南村的时候偶尔会教小崽子算数,还给他买了些图画书做启蒙,里面也有不少教算数的。 “勾崽刚才算好了,可爹爹一亲,我就不记得了。”小奶娃回蹭了蹭钟延玉的脸颊,软乎乎地说,还扒拉了下钟延玉的衣服。 钟延玉忍不住噗嗤一笑,“那勾崽在这里好好数,爹爹去做饭给勾崽吃好不好?” “好!”勾崽亲了亲自家爹爹的红唇。 钟延玉拿着干树枝,生起来个小火,熬了点红豆粥。 小孩子最近都没吃什么油水,他犹豫要不要去买块肉给自家小家伙熬点红豆肉粥。 他想了想,还是跟勾崽说了声,左右今天赚了二十文钱,一斤肉是八文钱,他们买半斤就够了,那也就是四文钱,还可以攒下十六文。 “勾崽我们去买肉肉吧。”钟延玉抱起来自家的小奶娃,马场旁边就是菜市场,他动作利索的让屠夫给他称了半斤肥廋相间的肉,让他切好后,立即带回去熬粥了。 勾崽看着肉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爹爹,什么时候能够煮好呀?” 他好想吃肉肉呀。 “勾崽再等一会儿就好了。”钟延玉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随后拿起来地图看了看,在地图上的一个城镇打了个叉。 “还差三个镇我们就可以到达京城了。”青年眉眼带笑,他心中计算了一下自己的盘缠,最近他赚了点钱,他还剩下十三两的银子。 到了京城他要再谋生计了,而且他们不能先去京城,最好在周边的村镇看看。 他们以前去过的那些城县,物价一个比一个高,更不用说京城了,得打探好情况再过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她找到了钟延玉 这边的景孤寒和钟延清正在忧心忡忡地找着人,那边的钟延玉索性慢慢来了。 只要没有人的压迫,养好小狗崽倒是头等大事,寻亲这事不急。 这快一个月来的赶路,他瞧着自家的小家伙都瘦了不少呢。 “这几天,爹爹还是养好勾崽吧。”钟延玉看着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有点好奇他的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生出来这么可爱又乖巧的玩意? 他家娘子也一定和勾崽一样可爱,说不定比勾崽还要可爱~ 他亲了口自家小奶娃,“勾勾想吃什么记得要爹爹说呀,保准将崽崽养得白白胖胖的,再去见勾崽的娘亲。” 虽然梦中他的娘子好像太过于英气,不过这应当不成什么问题。 他作为夫君,会好好包容自家娘子的,他的娘子即使每天舞刀弄枪的,但两个人要是慢慢相处起来,他应当也是会喜欢上对方的。 他的娘子只要是个温良恭尚的人,有善良诚实这些品质,他就觉得很好。 “勾崽想要吃肉肉~”小奶娃小嘴亲了下钟延玉的脸颊,有些小声地说道。 “吃肉肉呀,那待会儿爹爹做给勾崽吃。”钟延玉笑了笑,蹂躏下小家伙白嫩嫩的小脸,随后去做饭了。 青山脚下,树叶成荫,两人是在离京郊较近的村镇租住了一间小房子,这村镇最靠近的不是京城,是众信徒朝拜的普陀寺峰下。 最先找到钟延玉的不是钟府的人,也不是皇家的人。 雪嬷嬷看着近在眼前的钟延玉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位婆婆,这是您要抄的佛经。”钟延玉有些不解,女人为何这般惊讶地看着他,他今天是忘记戴面具了,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他在西柳镇租了间房子,一边抄书赚钱一边打听他的身世,不过因着字写得不错,得到的银子倒是比竹南村那会要多得多,京城下面的村镇格外富庶,他抄书的价格也比寻常要高上一两倍。 这几日有人托他抄佛经,给的价格高,他也就接下了,今日本是要去书肆送佛经的,但那小厮有事,让他将佛经代交给雇主。 烟雨朦胧,眼前的老婆婆身后跟着两位丫鬟,撑着油纸伞,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他面露不解,不由得提醒了一句,“这小雨好似有些大了。” “好……好的。”雪嬷嬷回过神来,看了眼旁侧宫女,女人立即将佛经拿了过来。 钟延玉点了点头,正想要离开,雪嬷嬷却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 “公子留步,老身还有些事想要问公子。”雪嬷嬷觉得自己不会认错人,这分明就是钟延玉,可是他为何不认得她们了? 她们虽然是褪去了宫服如寻常人般下山采办,可钟延玉又不是没和她打过交道,怎么会不识她呢? 钟延玉闻言,抬眸看她,柳眉微蹙,“难不成婆婆认识我?”要不然怎么见到他一脸惊讶的样子? 雪嬷嬷很快稳住了心神,“不是,只不过老身有一侄儿长得和公子格外肖像,特地前来询问。”她捏紧了手指,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青年。 青衣乌发,一双凤眸潋滟,五官精致清冷,她抬眸去瞧钟延玉的耳垂处,果然在那里发现了颗小黑痣。 这不就是钟延玉吗?! “敢问公子名讳是什么?”雪嬷嬷抓紧了手指,眼眸沉了沉。 钟延玉没有死!但对方竟然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然将她们忘得一干二净! 西柳镇离普陀寺不远,皇后娘娘不爱抄那些佛经,都是她们这些下人委托书肆抄录的,先前她听闻有个字写得极佳的人,便约了经稿抄录,哪知道竟然是钟延玉?! “在下……在下名唤玉清,先前因掉入海河为人所救,散失记忆,故来京寻亲。” 钟延玉心想着对方极有可能认识自己,而且女人又说自己像极了她的侄儿,莫非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亲人? “散失记忆?”雪嬷嬷瞳孔放大,怪不得,怪不得对方不认识她们,而且景孤寒和钟府都不知道钟延玉还活着吧?要不然怎么会放任他在此处以抄书为生? 可……可要是钟延玉落在了她们太后娘娘的手上,那太后岂不是抓住了他们的软肋? 雪嬷嬷面色不动,但心里面已经有了主意,眼眸一暗,上前抓住钟延玉的手道:“好孩子,原来你就是我那失散的侄儿啊!你身边的小孩是不是四岁多了,老身记得他身上的玉佩上面写着两个勾字,孩子的耳垂右侧也如你一般长了颗小痣。” “那年你带着孩子出海做生意,哪知道船只出了问题,正逢海上大浪,你们便失散了,这些年姨娘找得你们好辛苦。” 女人立马演起戏来,眼泪说掉便掉,还用手帕擦了擦。 钟延玉微微错愕,随后又听到这个女人竟然知道他们这么多的事情,又听她这般说,心里面已经信了大半,连忙问道:“那我父母呢?有没有兄弟姐妹之类的,还有……我的娘子呢?他们都如何了?” 雪嬷嬷在听到钟延玉说“他的娘子之时”,愣了下,拿起帕子状似掩面而泣,实际上是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钟延玉哪里有什么娘子?!他身边但凡出现个不是亲信的女人,早就让景孤寒给调走了! “你父母……哎……”雪嬷嬷状似叹了口气,脸色纠结。 “好孩子,等会儿姨娘再跟你说吧,如今你住在哪里呀?姨娘如今在普陀寺上当差,你大哥也在上面呢,不如你带上孩子随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这事还得你大哥亲自跟你说。” “这,他什么时候下山,不如我在山下等他?” 钟延玉有些顾虑,他尚且还不清楚这人究竟是不是他的亲戚呢。 雪嬷嬷的眼神暗了暗,自然知道她的担忧,拿出来一袋沉甸甸的银子给他傍身。 “好孩子,你大哥一时半会下不来,而且普陀寺是清修之地,你怕什么?你本身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这些银两先给你用着,以后可别做这苦活了,看看手都粗糙了些。” “这些都是下人干的活,也怪我认亲太早,想来你还有顾虑,不过嬷嬷不是坏人,你放心些吧。”话落,中年女人拍了拍他的手背。 钟延玉自然能够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重量,他又瞧见这三人衣着光鲜,仪态端庄大方。 她们有什么好骗自己的呢?他现在一没有钱,二也没有她们的根基,对方图谋他什么呢?想来是他多想了。 这般思索着,青年开口说话了,“不是如此,我居住的地方离此地有些远,恐怕来回需要嬷嬷好一番等待,是怕耽误了您的功夫。” “嬷嬷见到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你耽搁时间?我随你一块去吧,别担心,嬷嬷很好说话的,等会我也看看我的侄外甥。”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46节 雪嬷嬷使了个眼神给旁侧宫女,吩咐道:“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不快点上山跟大少爷说二少爷已经找到人了?” 她的意思宫女自然领会,立即上山去禀报太后娘娘,提前安排了。 勾崽被钟延玉放在邻居家帮忙照料,乖乖地坐在人家的院子里面等爹爹回来,邻居见他乖巧,也不像旁的孩子般顽皮,不由得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孩真乖……” 正说话间,便听到门口有了动静,小孩立马跑向了大门。 钟延玉一身青衣映入眼帘,随后还有跟在他身后的一个老嬷嬷和少女,邻居知道钟延玉是刚搬来镇子上寻亲戚的,这是亲戚寻到了? “多谢大哥今天的照顾了,勾崽我带走了。”钟延玉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随后朝邻居大哥点头致意。 邻居大哥也应了一声,随后看着人走远。 小奶娃看向爹爹身后的人,这也不是回去他们家的路,“爹爹,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他扒拉了一下钟延玉的衣襟,身上穿的虽然不是名贵衣物,但胜在干净简洁,小孩头上头上扎着个小啾啾,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青年,小嘴微微抿起,脸颊还有两坨圆圆的奶膘。 雪嬷嬷看得出来,钟延玉没有亏待了小皇子,养得可比那些寻常农户家要好。 她想要抱过来孩子,“让老婆子看看侄外甥,都三年未见了,没成想都长这么大了?” 小勾崽不自在地晃了晃脑袋,他还是习惯在爹爹的怀里,这婆婆的衣服前面有绣花,弄得他有些难受,但想到爹爹说的做人要有礼貌,他脸上还是乖巧地说,“婆婆好。” “好好好!”雪嬷嬷笑得眉不见眼。 钟延玉是外人,可这孩子不是,这可是皇子呢,太后娘娘的亲孙子,钟延玉怎么也好意思自称是孩子的父亲,这孩子才算是真正的皇族血脉,他的父亲是陛下。 “勾崽还是我来抱吧,待会儿别累着嬷嬷了。”钟延玉看到了勾崽别扭的身子,想了想说道。 雪嬷嬷瞧了小孩一眼,见他伸出手去,只好将孩子给了钟延玉,心里面却在嘀咕,这孩子和钟延玉又没有血缘关系,他宠着又怎么样?横竖都是陛下和其他女人的孩子,又不是他的。 “爹爹~”勾崽回到钟延玉的怀里,立马蹭了蹭钟延玉的脖颈。? 第一百八十三章 延玉在太后那里,他要去找人 “我们是去见爹爹的大哥了,也就是你的舅舅,到时候勾崽要有礼貌,记得跟大舅舅问好。” 钟延玉嘱咐孩子,话落又笑了笑,“勾崽的娘说不定也在呢,宝宝要表现好一点哦。” 青年上了马车,嬷嬷想了想跟他同坐在一辆马车内,钟延玉不要紧,关键是她要看紧小皇子。 马车是雪嬷嬷安排,车夫是太后娘娘的亲信,早就提前得知了消息,时刻注意着两个人的举动。 钟延玉揉了揉小家伙的小手,勾崽才四岁多,也就丁点大,很快有些困意,张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在钟延玉怀里寻个舒服的位置睡过去了。 旁侧的嬷嬷看着心软,想抱抱小孩,但小孩依恋钟延玉得紧,她只能在旁侧看着先不做动弹。 山高路远,等到了普陀寺之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夕阳染红了天边,高深古朴的院落格外深邃。 钟延玉抱着小孩下了马车,勾崽也醒过来了,正迷迷瞪瞪地睁着眼睛,钟延玉拿起手帕给他擦了擦小脸。 “勾崽,我们到了地方。”钟延玉哄着小孩起来。 勾崽想要自己下来走路,奶声奶气地说了句,钟延玉只好放他下来,牵着他的小手。 小奶娃也就四岁多,还没有一个大人的小腿高,嬷嬷让几个人在旁边看护着,可千万别让小皇子给摔着了。 林荣枝正在给太后娘娘当差打扫,眼帘猛然映入一双黑色的靴子,抬头一看钟延玉的面孔映入眼帘,他的旁侧还牵着个小奶娃。 他瞳孔震惊,捏紧扫把,皇后娘娘??! “怎么这庭院还有外人在?”雪嬷嬷皱起眉头,立即使了个眼色给旁侧奴仆,底下人连忙将林荣枝拉下去了。 “嬷嬷,是个洒扫奴才,想必是底下人粗心大意,放了进来。”宫女在她耳边低语。 钟延玉越往里走越觉得奇怪,这些奴仆身着服饰一致,格外秀丽不似一般家仆。 而且哪怕是普陀寺,他也能觉察出此地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入眼皆是奢华,他渐渐也有些不安。 他原先的身世到底如何?虽他曾想过是富贵人家,但这普陀寺他是听说过的,西峰住着的人家不是皇亲国戚,便是位高权重的能臣家属…… 他原先以为嬷嬷领他走的会是东峰,哪知道竟然是这西峰…… 林荣枝是陛下安排在太后身边的眼线,平日里并不起眼,他主要汇报的也是太后的日常,在皇帝和太后跟前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今日皇后娘娘的消息可不同以往! 他被人关在了柴房内,悄悄打开了个窗户,学着鸟叫的声音,很快一只白鸽飞了进来。 林荣枝从身上扯下块布条,随后又拿起柴房的煤炭,在上面写写画画,最后将布条绑在了白鸽的脚上,让它飞走了。 景孤寒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男人拧起眉头,唯恐钟延玉出意外,冷声吩咐下人,“你去跟钟府的人说一声皇后娘娘在普陀寺,剩下的人随着朕走!” 庵玉院内,钟延玉望着面前的女人,疑惑顿生,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宫女太监,哪里有什么他的大哥? 而且这些太监一看便是凶神恶煞,他还带着勾崽呢…… 他感觉自己可能上当受骗了,这些人好像是认识他的,但不一定是他的亲人,他看着那个嬷嬷走到了软榻上的中年女人身旁,唤了她声“太后娘娘。” 钟延玉捏紧了手,眉头紧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眉冰倒是没这么傻,这时候当着小皇子的面为难他,不过略施小戒还是可以的,她缓声说道:“你们先拖他下去关起来,把小皇子留下。” 勾崽不想要和钟延玉分开,窝在他的怀里不想要松开手,雪嬷嬷拿着好吃的糕点,上前哄道:“好孩子,给嬷嬷抱抱好不好?” “不!勾崽不要!!”小奶娃往着钟延玉的怀里躲,钟延玉也抱紧了他,他看出了这些人的不怀好意,怎么会愿意把孩子给她们? 雪嬷嬷冷下脸来,“来人,把他们分开!” “爹爹!不要!”勾崽被雪嬷嬷抱了起来,钟延玉被几个粗使太监拉到了门外,贴身宫女吩咐道:“先把人捆起来,送到流书房放着。” 到了太后娘娘的手里,钟延玉还不是任他们磋磨,加上钟延玉又失去了记忆,可不是任由他们摆弄嘛。 钟延玉被这些粗使太监丢到了床上,随后又被击晕了过去。 大厅内,勾崽闹个不停,叫着要爹爹,连太后在旁边都不好使。 雪嬷嬷的脑袋转了转,很快说道:“你爹爹先去吃饭了,一会儿才过来,嬷嬷是怕你耽误你爹爹吃饭,这才让你们分开的,你要是再哭待会儿嬷嬷就不带你找爹爹了。” 勾崽还小,听她这么说立即被唬住了,也怕见不到钟延玉,倒是不敢哭了,小肩膀还在一抖一抖的。 太后见小奶娃终于消停下来,拿个帕子给他擦了擦小脸,“好孙子别哭了,来叫声皇祖母,皇祖母给你糕点吃。” 太后看到这软乎乎、白嫩嫩的小孙子,脸上都带了点笑意,其余的不说,先前她连这小孩的周岁宴都没能回去,现在可不是多贴近这小东西吗? 勾崽的皮肤白白的,脸颊两侧还带着婴儿肥,肉嘟嘟的小手小脚,像极了景孤寒小时候的样子。 苏眉冰看着喜欢,忍不住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将人抱了过来,一边给他擦着小脸,一边哄道:“孙儿别哭了,你爹爹好着呢,我们先用晚膳好不好?” 勾崽肚子的确有些饿了,看着桌子面前精致小巧的糕点,有些眼馋,不过爹爹告诉他,别人没有允许的时候,不可以随便吃。 而且他好想爹爹,乖乖吃饭这些人是不是就给自己见爹爹了? “孙儿多吃点吧。”苏眉冰见这小家伙盯着糕点,哪里不知道他这小脑袋瓜想什么,立即令丫鬟将糕点拿过来给他。 “晚膳没这么快做好,孙儿先吃点糕垫垫肚子吧。” 这一路上也不知道钟延玉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家孙儿,小孩是胖些才好的,健健康康的好养活,她也知道这个小奶娃的小名叫勾勾,刚才听钟延玉叫他勾崽,她也这般叫了。 “勾崽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呀?”她揉了揉小家伙的小手。 勾崽的另一只手拿着糕点,她眼中那么小块糕点,放在勾崽的手里面,却好像比小孩的手还要大。 “勾崽喜欢甜的,酸酸甜甜的也喜欢,勾崽最爱喝爹爹做的红豆粥和红烧肉了。”小奶娃觉得这块糕点好吃,咬了下,嘴巴都塞满了米香。 太后怕这个小不点噎着了,连忙差人倒杯茶水过来,拿给来小孩吃,还要记得看着他点。 雪嬷嬷在一旁提醒道:“小皇子别多吃,待会儿还有晚膳呢,小孩子吃多了容易积食。” 闻言,太后也反应过来,看着盘里面的糕点都少了三块,连忙叫丫鬟移开,“好勾崽,等我们吃完晚膳再吃这些小糕点吧。” 刚才小孩都说了他爱吃的口味和菜,厨房里的人也该知道做什么菜了吧。 暮色降临,一群人赶着路,快去前往普陀寺,景孤寒方才到达山脚下,苏眉冰就得到了消息。 女人的眉头紧紧皱起,她正跟着勾崽吃着晚膳呢,到底是哪个人泄露了消息?景孤寒这么快就来了! “罢了,你把钟延玉叫醒,带人来这边。”太后拿着帕子给勾崽擦了擦小嘴,压低了嗓音给旁侧人说道。 她揉了揉小奶娃的脸蛋,眼神柔和,倒像是位慈爱的皇祖母。 “奶奶,我爹爹呢?”勾崽已经乖乖吃完饭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苏眉冰,他还记着只要乖乖听话,他们就会带爹爹回来这里。 太后听到奶声奶气的问话,叹了口气,“他又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勾崽这么关心他做什么?皇祖母和皇上才是你真正的亲人。” 钟延玉也不过就是占了皇后这名头,和勾崽又没有血缘关系,哪会真心对待小孩? 也就是这几年流浪,勾崽才会对钟延玉产生依赖,等到回去皇宫交由皇帝教导,勾崽也会成为个合格的皇储,只是眼下年纪太小,少不得被钟延玉诓骗。 正说着,一行粗使太监给钟延玉解开了绳索,带到了大厅内。 “爹爹!”勾崽一眼就看到钟延玉,连忙从苏眉冰的怀里出来,小跑过去。 钟延玉伸出手,抱住了这个小奶娃,亲了亲他的小脸,“勾崽没事吧?”他警惕地看向了在场的一干人等。 勾勾却注意到了他手腕上的青紫,不由得扒拉开钟延玉的袖子看,眼泪直掉,“爹爹这是怎么了?” 钟延玉连忙收起来手,“没什么,爹爹刚才弄东西,不小心将颜料洒在胳膊上了。”想来是捆绑的时候太过于用力了,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痕迹,还是不让小孩害怕了。 “真的?”勾崽泪眼朦胧地看着人,钟延玉肯定地点了点头,给他擦了擦眼泪。 “行了,在一旁坐下吧。”苏眉冰对钟延玉没什么好感,但对自己的皇孙不一样。 这会儿才待了那么点时间,她就挂满了不舍得,看着小孩子哭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再怎么样,勾崽都是她的孙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 景孤寒:我是你丈夫 钟延玉:娘子竟是我… 钟延玉看了看周围的粗使太监,又低下头寻地方自己坐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些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放过自己,但想必上面那位有自己的安排。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来众多繁杂的脚步声,勾崽有些好奇地探着头去看,钟延玉抱住了他,小声说道:“勾崽别乱来。”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青年瞧见了高位上的中年女人端坐了起来,又听门外的声音,敏感地捕捉到几个字眼,皇上、太后? 青年低垂下来脑袋,所以这些都是皇宫当中的人,他到底是谁?竟然惊动了这么些大人物,还有他的勾崽……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47节 他揉了揉勾勾的小爪子,不明所以,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一身玄衣的男人踏入了大厅内,钟延玉暗中打量。 男人身材高大,背脊挺直,肤色小麦,五官硬朗深邃,眼神凌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容貌俊朗,自带一股威严之气。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见到来人,大厅内一众奴仆跪在地上行礼。 钟延玉正准备随大流也行个礼,男人却径直朝他走来,拉住了他的手。 “不必多礼。”沉稳老练的男音响起,钟延玉的耳朵有些发痒。 他觉得眼前男人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来,难不成他本身和帝王有什么牵扯? 看到景孤寒扶起来青年,高位上的苏眉冰冷哼一声,“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 “若是母后愿意规规矩矩地当个太后,儿臣自然尊敬您这个母后。”景孤寒扶着钟延玉先坐下,随后看向了苏眉冰。 “在普陀寺这几年,母后也没闲着不对吗?若是您还没学会清心寡欲,朕便亲自好好教导您身边的奴才,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你!”太后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真是翅膀硬了,都敢这么对你的母后!”景孤寒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这个母亲。 “母后最近忙于苏侨之事,想必是没空照顾延玉和孩子的,这人朕就带走了,母后先好好休息吧,朕改日再带人过来看你。”景孤寒微微皱眉,他可不愿钟延玉在苏眉冰的手上。 最近苏眉冰不是忙于苏侨婚嫁之事吗?哪来这般闲工夫管他事? “你们走。”苏眉冰也来了气,她不过就是拘留钟延玉这么一会儿,这人就急匆匆上门,逢年过节的也没见景孤寒来得这般快,还开口就指责她,真是让她气死,索性眼不见为净! 钟延玉抱着孩子跟景孤寒走了出来,脸上除了困惑之外,也怕被怒火波及,他上了马车,暗中看了眼旁侧的高大男人,却对上男人含情脉脉的眼眸,顿时一愣,耳朵微红。 景孤寒轻咳一声,“延玉不用拘谨,你我本是夫妻,今日来我便是寻你回宫去。” 他说完,犹豫了一下,本想抱钟延玉的,又怕像上次那样引起钟延玉的过激行为,改向了抱小勾崽。 小勾崽就很疑惑,他们好端端的说着话,干嘛要抱自己? “听话,你爹爹累了,我先抱你。”男人压低了嗓音道。 小勾崽这才没有挣扎,顺从地窝在了景孤寒的怀里面,而钟延玉是彻底傻了眼。 “你说我是你的妻子?”钟延玉倒是听不少百姓议论过,知道大颂国君只有个男皇后,但从来没有想过是自己,如果他是皇后,那勾崽呢? “那勾崽是?”青年有些颤抖,“怎么可能,勾崽的眼睛这么像我,他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他耳朵的痣跟我的位置都一模一样,还都喜欢吃甜的。” “嗯,你是勾崽的亲爹爹,朕很感谢你把勾崽生出来。”景孤寒由衷地说道,试谈性地伸出手揉了揉青年的脑袋。 钟延玉更懵了,也没顾及得上景孤寒的动静,“勾崽是我的孩子,那是我跟谁的孩子?” 那他岂不是占着皇后的位置,还给景孤寒戴了顶绿色的帽子? 虽然他倒想,可他不敢…… 一入宫门深似海,而且皇帝竟然还不怪罪他,这皇宫竟然这么乱的?皇帝莫不是个傻的?顶着这么顶天大的帽子却还若无其事? 景孤寒被他看得不自在,但还是温柔跟他解释道:“这孩子是你跟朕生的,那时候你吃了点……嗯……特殊的药,然后怀上了朕的孩子,勾崽满岁宴那天你和孩子被歹人掳走,跌落到黄河内,朕派了不少人寻找你的下落,近些年才找到你的下落。” 男人耐心地跟他解释,钟延玉的三观碎了一地之后又被重塑,怪不得他的肚子上有道疤痕,勾崽从他的肚子爬出来的?而且还这么大只。 勾崽眨了眨眼睛,抓紧了景孤寒的衣襟,他也知道钟延玉肚子上的一道疤,勾崽原来心疼了爹爹好久,结果是他弄出来的…… “爹爹,生勾崽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疼呀,勾崽以后一定会好好听你的话,不再惹你生气了。”小奶娃眼泪汪汪,扑到了青年的怀里。 钟延玉亲了亲他的小脸,好生安慰了他一会儿。 景孤寒看着这个小奶娃,认出来他,三年的时间变化太大了,那晚上他把这小狗崽当成是碰瓷的了。 现在看来是他眼拙了,没想到孩子竟然这么高,还这般胖了,像个小猪崽似的。 钟延玉思绪复杂,景孤寒想了想,凑过去抱住了人,“你父亲和你兄长也很担心你,不如今夜我们在钟府住一夜,也用用晚膳。” 他自然想要和延玉独处,可答应了钟楚荀和钟延清要把人带回去看看。 “好。”钟延玉低低地应了一声,他心中怀有对家人的眷恋和依赖,相比于景孤寒的皇宫,他更想要去见见父兄,看看以前生活的地方,而且他有点怀疑景孤寒说的话…… 景孤寒见人没抗拒,轻吻了下青年的脸颊,青年一愣,随后低下头来,只是耳尖微红。 一路上男人详细寻问了钟延玉这三年都在哪里都是怎么过的,摸着人略微粗糙的手,有些心疼,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手上落下了个吻,“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再出现这种意外了。” 闻言,钟延玉抬起头看他。 怀里的小奶娃也看向了他,随后视线又落在了景孤寒的手上,见他拉着自家爹爹的手,连忙分开。 “你别扒拉我爹爹。”小勾崽肉乎乎的小手拉着钟延玉的手回来。 钟延玉揉了揉他的脑袋,脸色柔和了许多,不管怎么样,他和景孤寒有了勾崽这个小孩。 哪怕景孤寒和他心目中的“娘子”天差地别,连性别都对不上,但他明白如今情况已经不是他说了算了。 景孤寒是帝王…… 暮色沉沉,钟府的下人早早得到消息,提着灯笼站在了府门前面,连钟楚荀、钟延清都在等着。 临白亦抱着自家涂涂,他早就收拾好了钟延玉以前的旧居,就等着人回来了,一个侍卫骑着马,匆忙跪下禀报,“马车已经到城门处了,皇上带着皇后娘娘准备过来这边了。” “好!临小子,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没有,饭菜可以端上桌了,还有房间呢?”钟楚荀有些激动,钟延清连忙在身旁扶着他点。 临白亦抱着涂涂回答道,“父亲放心,我都准备好了,等小叔子回来,直接住下就是了。”他想得周全,该准备好的都准备了,东西也都是好用的来。 等到好几辆马车停到门口之时,景孤寒先下来了,随后便牵着钟延玉下来,“小心点。” 侍卫没有准备下马用的台阶,景孤寒想了想,怕人摔着,直接抱两个人下来。 钟延玉措不及防,方想挣扎,景孤寒就放下他了,但他的脸色越红,这里加起来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们呢,对方怎么这般不知羞耻?! “玉哥儿。”钟楚荀叫了声,钟府一家人连忙迎了上去。 钟延玉上前搀扶着老人,他在路上便听到景孤寒介绍了过钟府的人,他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心中升腾起一股酸涩,想必这位就是他的父亲,“爹爹。”他唤出了心中熟悉的称呼。 钟楚荀握着他的手,见他安然无恙,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老泪纵横道:“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回到钟府之后便不怕了,爹爹自然会好好照顾你。” 说着,他便将人带了进去,甚至看都没看景孤寒,还是钟延玉顾忌着景孤寒的身份,眼神温和地看了景孤寒一眼,让人跟着他进去了。 桌子上的饭菜热气腾腾都是钟延玉爱吃的,一家人坐在一起,临白亦连小勾崽爱吃的饭菜都准备好了,甚至连景孤寒也考虑到了,毕竟是国君,虽说钟楚荀和自家夫君并不待见他,但总归不好失了礼数。 “先吃饭吧,玉哥儿今天肯定累坏了。”钟楚荀还是心疼自家的孩子的,餐桌上不停地给钟延玉夹菜,偶尔也给小勾崽夹。 小勾崽今天吃了两顿晚饭,肚子都有些撑了,等一桌人吃好后,被景孤寒丢到奶娘的手里面,带他去后院遛弯消食。 没了孩子做借口,钟延玉不得不在房间里面直面男人,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娘子”有所熟悉,但也有点害怕。 男人太高太壮了,高大漆黑的身影甚至能将他完全掩盖。? 第一百八十五章 延玉以前都叫我夫君的,景狗眨了眨眼睛 男人渐渐靠近—— “陛……陛下。”钟延玉有些紧张地看向眼前的男人,往后退了步,却撞到了桌脚,正要跌落,景孤寒连忙拉住人。 “没事,我今晚不为难你。”景孤寒小心地护住人,拉着青年到床边坐下,眼神温柔,“你累了一日,是该好好休息的。” 钟延玉闻言,这才抬起头看向了他,对上男人灼热的视线,他又说不出来其他话,结结巴巴道:“多谢……多谢陛下。” “不必多礼,叫陛下太生分了,以往你都是叫朕名讳的,或者……夫君也可以。”景孤寒真的好想亲亲面前这个小人,但又怕他过激反应,只能搂着人聊以慰籍。 “朕这样抱着你,你会难受吗?” 钟延玉摇了摇头,“不会的。”他感觉对方气息很熟悉,心里没有什么厌恶和抵触。 “那这样呢?”景孤寒亲了下钟延玉的脸颊。 青年再次摇了摇头表示不会,景孤寒不由得有些得寸进尺了。 他盯着青年两片鲜艳的红唇,忍不住低下了头颅,含了起来,见人没拒绝,又将舌头探入其中纠缠。 很快,钟延玉软下身来,脸色酡红,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不由得推了推景孤寒的肩膀。 景孤寒这才松开唇,漆黑的眼眸还是直勾勾地看着青年。 “陛下,我们以往如此同床都是这般吗?”钟延玉抓紧了景孤寒的衣襟,有些气喘吁吁地发问。 “嗯,差不多都是如此的,朕后宫又没有其他妃子,就延玉一个皇后,这三年朕找得你好苦。”景孤寒亲了亲青年的眉眼,眼神缱绻。 钟延玉微微一愣,“那宫里面就没有其他的御女之类的吗?” “朕可就只有你一个人,没跟其他女人有过关系。”景孤寒连忙澄清,吻着钟延玉的红唇,只是没这般深入了,还是怕人不适应。 钟延玉有些动容,原来那说书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呀,那景孤寒一开始动手动脚也说得过去了,他难得有点愧疚,“那陛下现在难受吗?” 景孤寒可没错过青年的神色,只瞧着青年的雪肤墨发,就勾起他足够的念想,“没关系,忍忍就好了。” 青年伸出手抚摸上景孤寒的脸颊,耳朵更红了,“没关系的,自然你我是夫妻,陛下也不必如此隐忍。” 说到最后两个人,钟延玉是彻底闹了个红脸,只能靠近了景孤寒,剩下的,看男人会不会抓住机会了。 景孤寒怎么可能会抓不住机会,他急忙解开青年的腰带,顺带拉下床帘。 夜色正浓,男人俯身下来,亲吻着床上的温香软玉,小心翼翼地将青衣褪去,钟延玉被他折腾得闷哼一声,软下身来,眼尾沾满了泪珠。 “好延玉,朕就轻轻的。”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下来,但青年想着这一点都不轻,帝王果然是粗鲁的,太粗了,他受不住。 呜呜呜。 勾崽今晚太累了,早早在奶娘怀里面睡了过去,他本来还想去找爹爹的,但是奶娘带着他跑了五圈,又给他洗了好久的澡,他直接打瞌睡睡了过去。 月光落尽,景孤寒亲吻了下怀中青年的红唇,抱着人沉沉睡去。 勾崽一大早就起来找自家爹爹了,但景孤寒觉得钟延玉昨夜劳累太久了,就哄着小狗崽先去吃早餐。 钟楚荀和钟延清看到钟延玉没起来,有些疑惑。 景孤寒十分好心地解答:“延玉昨天回来折腾了一天,早上起不来,朕待会儿命人将早膳端到房里便是,朕会随同延玉在钟府先住三天。” “需不需要请个大夫来给玉哥儿看看?”钟楚荀皱起眉头,他感觉钟延玉出此大事回来,好像身体都弱了不少。 临白亦正要应下,餐桌上景孤寒却道:“昨日在马车上之时,我已经差位太医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体虚了些,接下来好好调理便是。” 闻言,钟楚荀这才放下心来,随后警惕地看向景孤寒,“你记得不要折腾玉哥儿,让他好好休息。” 景孤寒:“好的。”他才不干。 钟延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景孤寒端着燕窝粥过来,在青年未睁开双眼之时就给他拿温水浸湿的帕子给他擦手擦脸,“延玉,醒了吗?” 钟延玉不想要理他,睁开眼一看景孤寒,就转了个身背对他,“没醒。”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48节 景孤寒笑了笑,讨好地给人揉了揉腰肢,“朕昨夜过分了,好延玉别生气,朕今天晚上不会乱来了,勾崽在等你呢,而且不吃点东西肚子难受,延玉起来洗漱吃饭好不好?” 青年的耳朵有些发痒,想着自家勾崽,还是起来了,漱完了口就准备换衣束发,男人却拿过了件新衣服给他穿上。 “我自己来吧。”钟延玉有些别扭,凤眸望向景孤寒,却见景孤寒笑了笑,毫不在意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朕来伺候延玉也是可以的,先前那些衣物朕差人先放着,这是以前你经常穿的。” 景孤寒觉得那些衣服太粗糙了,钟延玉回到了他的怀里面,自然要好生疼爱才对,恨不得将全世珍宝都给钟延玉,哪里还让他用那么粗糙的东西。 他低下头亲了亲少年的红唇,又给人束了头发,动作熟练,“三年前,好多次都是我给延玉束的发,幸好没生疏。” 他转眸看着铜镜内的青年面容,眼神温柔。 钟延玉想起梦境中的那一幕,有些困惑,他虽然不对景孤寒反感,可总觉得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以后我可以自己来的,勾崽的头发每天也都是我打理的呢。”说到后半句,钟延玉就有些骄傲了,他的语气上扬,挺着小脸不就等夸嘛。 景孤寒忍不住一笑,立即亲上了他的小脸,眼眸暗沉,“对,我家延玉是个能干的,而且……”男人忽然压低了嗓音,“晚上最能干。” 这个下流胚子! 钟延玉想起昨夜这人老是要挟着自己喊夫君之事,没好气地拍了他的手一巴掌,景孤寒凑上前去亲他的脸,先拉着人到餐桌上吃饭了。 “今天早上特地吩咐厨房给你做的燕窝粥,尝一尝喜欢吃吗?不喜欢的话,朕让厨房再做一碗。”景孤寒撑着脸看人喝粥,不时说几句话。 钟延玉觉得粥还行,就是男人太吵了,他喝了碗后说道,“陛下,寝不语食不言。” 这是赤裸裸地嫌弃他话多了,景孤寒不由得戳了戳他的脸颊,“我一大早就让厨房熬的粥,你这小没良心的不感激就算了,还这么说你的夫君。” 钟延玉狡辩道:“可是粥是厨房熬的。”他不管,景孤寒昨夜太过分了,他还在男人身边的时候,难不成夜夜都是这般过的?这皇帝也太难伺候了。 等人吃完了早膳,勾崽就被奶娘抱着来这边了。 “勾崽这是怎么了?”钟延玉一看这小奶娃气喘吁吁的,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水,连忙拿过来手帕给他擦了擦脑袋,凤眸带上疑惑。 “呜呜呜——”勾崽连忙躲进钟延玉的怀里面,“勾崽跟涂涂小表哥去外公那里了,结果外公带着我们锻炼身体,勾崽吃完了早饭就一直跟着涂涂小表哥跑步,腿都要断了,唔唔唔。” 这就不是小奶娃该干的事情,而且他听涂涂小表哥说,他从四岁开始跑步,已经跑了一年了,呜呜呜呜,他爹爹连他走累了都给抱抱呢,涂涂小表哥真可怜。 勾崽知道爹爹醒来之后,立马跟着奶娘走了,他下次还是不要靠近涂涂小表哥了,真的会变得不幸,还有外公明明之前那么和蔼,一说到锻炼就翻脸不认人,好严格的样子。 景孤寒听着小狗崽的苦水,想了想在钟延玉耳边说道:“勾崽现在也四岁多了,该是启蒙的年纪了,身体锻炼也要从小抓起,寻常钟楚荀就带涂涂去后花园跑个两三圈,再扎个小马步而已,其实没多重的活。” 孩子太小,最忌矫枉过正,但也可以先做启蒙。 话落,他砖头看向窝在青年怀中的小不点,看了看他脸颊两侧圆圆的婴儿肥,再摸了摸钟延玉略显粗糙的双手,“这孩子太娇气了,连跑了几圈都不行,体能太差不太好养活,朕过几日也让个武将来教导下他,或者干脆拜托你父亲。” 钟延玉这几年过得不易,小狗崽倒是还肥了许多,一看就知道小狗崽没有受过苦,准是磋磨他家好延玉了。 小狗崽还不知道噩梦要来临,正奶声奶气地问钟延玉,“爹爹今天起床怎么这么晚呀?昨晚上也不跟崽崽睡,爹爹不喜欢崽崽了吗?” 钟延玉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昨夜爹爹睡得晚,怕弄醒勾崽,就让勾崽先跟别人睡了,早上醒来得也晚,今晚爹爹陪勾崽睡觉,别怕。” “他都多大了,古代七岁不同席,勾崽今年都四岁多了,差三年就七岁了。”景孤寒撇了眼这小狗崽子,见他霸占着钟延玉的整个怀抱,有些吃味。 “这位叔叔,请你不要老是打断我和爹爹的对话。” 景孤寒:“???”叔叔?? 第一百八十六章 勾崽:这父亲他不要也罢 景孤寒:小狗崽不认人 叔叔?这个小狗崽子敢这么叫他?! 景孤寒“格外”慈爱地“笑了笑”,“勾崽是吗?朕不得不提醒一下,现在你爹爹是朕的皇后,你是我的儿子,以后要叫朕父皇或者父亲,懂不懂?” 后半句,他拉长了尾音,带着几丝警告。 没眼力劲的小狗崽子—— 勾崽扒拉了他的手离开,抱紧了自家香香软软的爹爹,“爹爹还是我的爹爹呢,我都跟爹爹睡三年了,我才不要父亲呢。” 一个爹爹顶十个父亲,这父亲他不要也罢。 或者长大换个更香更软的。 “好啦。”钟延玉怕这两人吵起来,勾崽也是好嘴,自己有时候都说不过他的。 他揉了揉小奶娃的头发,眉眼温和,整个人都弥漫着温润气息,“勾崽,以后他就是你父亲了,要知道礼貌哦,不可以这样称呼他。” 勾崽不服气,勾崽好气! 他知道了昨天晚上景孤寒和钟延玉在一起睡觉了,爹爹竟然没有跟他一起睡觉,跑去跟景孤寒了,他觉得景孤寒夺走了自己的宠爱。 勾崽是很有嫉妒心的一只小奶娃,具体表现在他不要理会景孤寒,就扒拉着钟延玉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勾崽永远都是爹爹的宝贝。”钟延玉亲了亲小家伙脸颊,将人抱了起来,他觉得勾崽是不是该启蒙了,但小孩现在也离不开他吧。 等会儿再跟景孤寒说一声,到时候再说,青年的凤眸微抬,那双明亮的眼眸望向景孤寒。 景孤寒笑了笑,上前抱走这个霸占着青年怀抱的小奶娃,“你爹爹累了,老是窝在你爹爹怀里面也不嫌羞的,你今年都四岁了。” “哼!就算勾崽一百岁了,也都是爹爹的崽,人家四岁又怎么了?”勾崽小嘴撅起,见爹爹眼底浅浅的乌青,还是没有拒绝景孤寒的抱抱。 还是让爹爹休息下吧,晚上才能陪他玩,毕竟他是个懂事的崽。 “那你都不知道心疼心疼延玉。”景孤寒拍了拍他的屁股,随后说道:“你涂涂小表哥这时候应该在后花园玩着呢,不如你去陪他玩玩?” 勾崽是想去玩,还是和同龄人玩,但是他怕见到外公又让他跑圈扎马步,真的是累坏小孩,小脸格外纠结。 “你外公这时候出去跟其他老伯喝酒了,你涂涂小表哥现在就在后院玩蛐蛐呢,听说还有几个其他府里面的小孩。” 景孤寒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小兔崽子担心什么,他想把人支出去,不想小狗崽子太闹腾延玉。 “真哒?外公真出去了。” 勾崽立马换了个笑脸,“那勾崽去找涂涂小表哥玩了,爹爹晚上再陪崽崽玩。” “嗯,记得要礼貌哦,对涂涂小表哥友善一点。”钟延玉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看着景孤寒将人抱走了。 他的确是有些困意,昨夜景孤寒折腾得实在是太晚了,他打了个呵欠就上床睡觉了。 不一会儿景孤寒回来,不由分说也上了他的床,揽着钟延玉的腰肢阖上眼帘休息。 钟延玉眯着眼睛看他,捏了捏他的手,“陛下怎么睡觉都抱着人?” “怎么?延玉不舒服吗?”景孤寒转过身看着他,亲了亲钟延玉的红唇,径直将手伸进了青年的衣襟之内,抚摸着底下柔软光滑的皮肤,黑眸带着惬意。 钟延玉浑身一颤,“你乱摸什么。”手到伸到他豆豆这里了。 景孤寒碾磨了下青年的红豆,俯下身亲吻着青年的红唇,“延玉还是快点休息吧,今晚晚膳可要去大厅吃的,看到你没事,你父亲和大哥也都放下心。” 青年闻言,倒是乖乖闭上眼睛休息了。 景孤寒的动作也停下,十分怜惜地贴了贴自家媳妇的脸颊,和他一起拥被而眠。 春天天气正好,几个其他世家的小孩也来这边找他玩,他们如今都在国子监听夫子启蒙,关系还算是不错。 兵部尚书家的小小姐扎着两个小啾啾,头上还束着艳丽的彩带,眉心点了颗小小的朱砂,跟在自家小兄长的后面,奶声奶气地朝涂涂询问道: “你不是说你小表弟回来了吗?怎么都没有见到他人呀?” 涂涂挠了挠脑袋,“他说他去拿新的蛐蛐,一会儿就过来了,你们早不来晚不来,他已经跟我玩了好一会了,等下他过来你们别吓着他啦。” 礼部尚书家的小小少爷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服,头上也扎了个小啾啾,比在场的小奶娃都要胖些,但也是他们当中岁数最小的,软糯地反驳说: “又不是泥娃娃,他有这么娇气吗?而且我们这里就数你力气最大,你都没吓着他,我们更不会吓着他了。” 旁侧丞相家的小公子板着个小脸,软绵绵地说了句,“礼小二,这里就数你最不安分了,老是惹是生非,还要我们给你背黑锅,你待会儿别欺负人就行了。” 他话里话外说着的就是礼部尚书的小小少爷,这个是熙尹的最小孙子,在最小的里面排行第二,他们平日里面叫礼小二习惯了。 礼小二也是国子监里面最让老太傅头疼的学生,平日里面不是缺课,就是怂恿别人跟他一起爬狗窝出去玩。 “哼!我才懒得欺负一个还没我大的呢。”礼小二撇了撇嘴巴,奶声奶气地嘟囔,他今年还差两个月就五岁了,是小大人了,才不跟个小孩计较。 涂涂跟他们正说着呢,勾崽拿着个小盒子跑了过来,一边小跑过来,一边喊着,“涂涂小表哥,我的蛐蛐拿来了!” 几个小奶娃转过头去看,只见穿着青色衣裳的小孩,比他们还矮点,头上扎了个小啾啾用青色发带绑住,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红红的嘴巴带着点笑意,小手比他们还要小,拿着那个装蛐蛐的小盒子,都怕他一只手拿不住掉下来。 “勾勾小表弟,快过来,表哥给你介绍朋友。” 勾崽一眼看到这么多小孩,停下脚步不知所措,还好听到了涂涂小表哥的声音,抿着小嘴走到了他的旁边,“这些是谁哇?” 他看到两个女娃娃,一个穿着红衣服,眉心画了花花,一个穿了粉色衣服,抓着个小孩的衣角,他好奇地打量着,数了数有五个小朋友。 “这个是礼小二,这个是小花,这个是兰兰,还有这个是赵赵,还有虫虫。”涂涂给勾崽介绍着,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以后都罩着你。” 然后涂崽格外郑重地朝这五位小朋友介绍道:“这个是我的小表弟勾勾,以后你们看到他就跟看到我一样,他今年才四岁多一点,你们别欺负人家小小孩。” 勾崽的脑瓜子一时之间看到这么多小朋友,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听涂涂小表哥介绍他,立即点了点小下巴,“对,我是他的小表弟,你们可以叫我勾崽。” “你是涂涂的表弟,可是我听我家爹爹说涂涂的父亲只有一个弟弟呀?你是哪里来的?以后会去国子监启蒙读书吗?” 红衣女孩小花眨了眨眼睛,有点好奇地看了看这个软乎乎的小奶娃。 “啊?国子监是什么,你们这么小就要去读书了吗?读书很苦的,勾崽不喜欢吃苦,勾崽只想躺着。” 勾勾皱起小眉头,突然觉得他们都好可怜哦,都没有像爹爹一样的人疼他们。 早起还要学习,简直就是所有人类幼崽的噩梦。 “不是读书啦,是启蒙,就是每天听听老太傅讲讲故事,然后练练字,画画东西而已,不用背书的。”丞相家的小孙子赵赵解释道。 跟在小勾崽身后的侍卫也告诉了他,“勾崽过段时间也要去国子监启蒙了,具体还需要问过陛下,不过应该也快了。” “勾崽还小,我才四岁多点,爹爹舍不得我的。”勾崽不知道小皇子,但听到自己名字还是不敢置信道,小嘴叭叭起来,“我家爹爹最疼我了,他平日里面都带着勾崽的呢~” “可我们就是四岁多的时候启蒙的,而且早上上课都是在皇宫里,每天早上上完一个半时辰的课就可以随便玩了,皇宫很大很好玩呢,可惜就是好像现在的陛下没什么孩子,我都没见过小皇女或者小皇子之类的。” “勾崽就是小皇子呀。”涂涂立马说道,揽住了自家小表弟的肩膀,“我家勾崽家就住在皇宫呢,改天我们去他家玩也可以。” 身着粉衣的兰兰惊讶,从自家兄长身后探出头来问道:“勾崽你是小皇子呀?那之前我在国子监怎么都没见过你一次呀?你不去御花园之类的地方玩吗?” 勾崽摇了摇头,“我以前跟爹爹住在外面,现在才听爹爹说要回家,而且我不想读书,读书是不是要起床很早呀,勾崽起不来……” 说到这里,勾崽的小脸都皱了起来,他几乎每天都赖床,三岁之前偶尔还尿床呢,“做小孩好难,启蒙的时候,你们都是什么时候就要起床呀?” “大概就是辰时一半(早上八点)的时候,其实不算早了,我听我家爹爹说他们以前都是卯时(早上六点)就得起的,现在上朝时间延迟了,我们这些启蒙读书时间也不太一样。”?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49节 第一百八十七章 青年的腰肢太过纤细了,长腿也很漂亮 勾崽小脸更皱了,捏着手上的小盒子,奶声奶气地道: “可辰时一半还是很早呀,平日里爹爹都是快吃早膳的时候才叫勾崽的,而且还让勾崽好好休息,中午想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 “这样啊。” 小花想了想说道:“可能你是小皇子吧,而且你今年才四岁多,所以没启蒙,不过我们也是四岁多的时候开始启蒙的,可能没过几天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国子监了,其他府的小孩也都是四岁多去的。” 勾崽挠了挠小脑袋,觉得等晚上还是去问问自家爹爹吧。 涂涂小表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奶音软软的,“没关系,你起不来的话,我可以去你宫里叫你一起上学的,国子监也挺好玩的,就是有个老太傅不太好说话,他会打人的手板,你见到他记得要乖些,不要惹他生气。” 礼小二闻言,撅起小嘴,“对,那个老太傅可凶了,打了我好多次手板,不过你要是乖乖听话的话,像虫虫和赵赵这样,他都给你糖吃呢。” 说到糖,今天外公给了他好多,勾崽掏出身上的小兜兜,拿出来那些五颜六色的奶糖。 “今天外公给了勾崽很多糖糖呢,勾崽可以给你们吃。” 旁侧服侍着这几个小祖宗的奶娘和丫鬟见到太阳愈发大了,虽给这几个小祖宗撑着伞也怕他们中暑,但还是小声劝着。 “小主子们,不如我们到前面亭子边坐边说吧,让人给你们切点水果吃,站着也累。” “好的。”勾崽给他们分了些糖就任由奶娘牵着去那边了,就是两条小短腿走不快。 钟延玉午睡完醒来的时候,伸了伸懒腰,看到了将他揽入怀中的男人,不由得伸手抚摸上了他的眉眼。 男人的五官深邃而犀利,肩膀宽阔,即使是在休息之时,也格外有震慑力。 他以前到底是怎么会选择嫁给景孤寒,还生下勾崽的? 真的是难得情深? 他凑上前亲了亲男人的唇角,却被男人按住了脑袋,长舌直入,粘腻的水声响起,男人的手在他的衣襟内乱动,缓缓解开他的腰带。 “陛下,您——”青年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男人吻着唇打断。 “说好在床第间唤朕夫君的,延玉又不记得了?” 景孤寒的语气中带着点笑意,话落,指腹抚摸着青年温暖细腻的皮肤。 他知道钟延玉的皮肤很白,太阳怎么晒都晒不黑,他往下看看青年纤细的脖颈,干净的皮肤下似乎可以见到部分青色的血管。 “夫……夫君,你先起来。”钟延玉咽了咽口水,觉得这两人的姿势有些危险,但他却被男人揉了揉脸颊,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延玉不累了的话,我们再好好运动一下吧,离晚膳还有段时间呢。”景孤寒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和钟延玉靠得很近。 他的手停在青年的后腰处,青年的腰是真的习,但胸膛和大腿又有着弧度圆润的软肉,让他爱不释手。 “夫君,你别这样好不好?待会儿我们去用晚膳的时候,被父兄看出来了怎么办?”钟延玉小声嘟囔着,没有被景孤寒诱惑。 景孤寒低垂下来脑袋,气息温热.地洒在青年耳后的皮肤,“好延玉,朕不会留下让他们看出来的痕迹,而且你不是也起来了吗?” 钟延玉的脸色羞红,被人抓住了命脉,按住了景孤寒的手,“好了,我听夫君的还不成吗?不过就只能一次,不可以太多了。” 青年像只白猫似的,景孤寒毫不犹豫地解开了他松松垮垮的衣服,逗他道: “嗯?延玉在说些什么,什么两次就好,不如三次吧,三次不行就四次吧,五次是个吉利数,那我们弄弄六次吧。” 钟延玉脸色更红,小声辩解,“我不是这样说的。” “那延玉腰好好伺候朕才可以。”景孤寒看着眼前这张精致俊美的脸,心中盛满爱意,不由得亲了下去,揉了揉他的小手。 青年想了想,只好自己把衣服的腰带给解开了,白皙瘦削的肩膀,细白的腰肢和平坦的小腹,身上还带着股天草的草木香气。 景孤寒的眼神暗了暗,钟延玉坐了起来,男人顺着他起身,只见青年的手伸向他的衣带。 他却在看青年的腰肢,实在是太细了,又白又细,长腿也很漂亮,拉开的光景会更漂亮吧。 折腾了一个时辰,青年疲惫地躺在床上,雪白的肩膀上有着被亲吻后留下的吻痕,被高大的男人抱在了怀中。 景孤寒怜惜地亲了亲青年的红唇,“延玉真好,这么满足朕……”还有半个时辰多才到晚膳时间,他揽着青年继续休息了。 到了饭点的时候,景孤寒抱着钟延玉起来洗漱穿衣,又给他束好了头发,“待会儿你父兄都在等你晚膳不好,等回到宫里面,你想几点起来就几点起来,朕都由着你。” 钟延玉抬起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倒是与男人亲近了许多,“我也不是很懒呀,就是有些累,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最后一个过去的话有点不礼貌。” 景孤寒牵着他的手过去了。 钟楚荀和钟延清对这个把他们家人拐跑的景孤寒可没个好脸色,但对钟延玉说得上是无微不至。 “玉哥儿今天休息得好吗?需不需要添置些东西,这些都是爹让厨房给你做的爱吃的菜,多吃点,你瞧你都饿瘦了,今天早膳和午膳看起来就没有好好吃。”钟楚荀给他夹了肉,是彻底不管食不言这条规矩了。 钟延玉笑了笑,“爹爹,我休息得很好,有好好吃饭了,您别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才是,我听说你出去跟人喝酒了,还是要多注意些身体,烈酒不可多喝。” 钟楚荀心头一紧,仿佛回到了钟延玉没出嫁之时被支配管束的恐惧,那时候他一个月都不得喝一壶的。 随后他又想到,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说的?! “阿秋!”景孤寒打了个喷嚏。 临白亦连忙让他们先吃完饭再说,“别饿着肚子说话,先吃饭吧,父亲和小叔子吃完饭可以一起出去逛逛。” 一大家的先吃下来饭,而勾崽更是沉溺于美食,他好喜欢桌子上的红烧肉、糖醋鱼、酸辣排骨、小猪蹄、鱼香豆腐、白切鸡肉、黄花鱼丸、鸡丝肉汤…… 他吃着糖醋鱼肉,有奶娘在旁边给他挑刺,一口咽下去,酸酸甜甜还不腻。 厨房的叔叔煮得很好,软软的仿佛能够化开,溜进他的肚子里。 他的小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嘴边都沾上了菜汁。 涂崽有些好奇,虽然小舅舅和舅夫在家的这几天,饭菜也比以往要好些,但他天天吃都习惯了,勾崽小表弟这么喜欢吃的吗? 听爹爹说之前勾崽跟小舅舅在外面吃了好多苦,可他为什么还是这么胖呀?难道是因为他太喜欢吃东西了吗? 他爹爹在他每天上学的时候给过他好多好吃的,那等勾崽一起跟他上国子监之后,自己也分给他吧,涂涂小表哥觉得可行。 钟延玉吃完就陪着钟楚荀出去散步了,钟延清也跟了上去。 景孤寒摸了摸鼻子,知道三人肯定私底下有其他的话要说,所以就没有跟上去,他想抱着小狗崽先回卧室等延玉,结果抬眼一看,小狗崽和钟延清那小兔崽子在那里称兄道弟的,都没看他。 “陛下,小皇子先又臣照顾着吧,等晚上再送过去您那边?”临白亦看着小奶娃跟在涂涂的身后走,两个小奶娃小声说着话,又看景孤寒的脸色,想了想说道。 “若是他晚上想和涂涂一起玩,你让他们一起睡就好了,也不必叫过来。” 景孤寒点了点头,他实在不明白这两个小奶娃到底再说些什么,索性任由他们去了。 临白亦带着两个人回房去玩了,景孤寒回了房间。 暮色将近,落日与余晖交接,无数飞鸟回归巢穴,小道幽静,暗卫跟在男人的身边禀报。 “属下等查到了皇后娘娘三年前所发生之事。” “继续说。”景孤寒剑眉压低,喝茶的手微顿,那双眼眸扫过暗卫,带着威严。 随着周身越发凝练成实际的气势,这些年帝王在朝堂百官中越发的深不可测,已经没有人能够妄自议论和揣测男人,连其在朝堂上的亲信丞相一派都不能多言。 这次皇后和小皇子已经被寻回的消息传来,不少人都松了口气,起码是不用担心皇嗣的问题了。 钟延玉陪了自家爹爹逛了小半个时辰,熟悉了钟府,他心里对钟楚荀和钟延清很敬仰和依赖,这是他先前在景孤寒那里没有的,他并不抗拒甚至说得上很喜欢这两位父兄。 “明日.你回皇宫,若是有什么受委屈的,尽管回到钟府,你是钟府的二少爷,有钟府的底气在,别害怕景孤寒。” 钟楚荀恨不得他直接住在钟府就好,别回去皇宫了,但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且不说景孤寒不会放人,便是勾崽这个小皇子便不能住在这里。 “爹爹别担心,景孤寒说了我可以每天都偷偷回来看你们的,而且你们上完早朝也可以进宫看我和勾崽的。” 钟延玉安抚道,一边搀扶着钟楚荀,“勾崽也很喜欢外公,我今天都听他提起您好多次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狗崽想晚上找延玉玩?没门,窗户也得锁死! “他确实挺乖巧的。”钟楚荀说到这里笑了笑。 他还以为这个小孩是怕他呢,没成想小外孙就是腼腆而已,等到以后他跟小外孙多玩玩,说不定就熟了。 “他是个乖巧的孩子,就是平时有点小脾气,其他时候还好。”钟延玉思索了下,勾勾平时就是懒了点,起床有些慢,其他时候格外懂事。 钟延清问他,“那阿玉打算什么时候送勾崽去国子监启蒙?他现在应当已经四岁了吧,正好跟着涂涂一起,中午的时候可以过来与涂涂一起跟在父亲身边学武。” “老夫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进宫当个武太傅吧,教一个人也是教,教两个人也是教,干脆连带着那群国子监的小孩一起教了。” 钟楚荀论资质和阅历足以胜任武太傅的位置。 他觉得可行,改天就去景孤寒那里请命。 钟延玉却觉得会不会太劳累钟楚荀了? “勾崽来钟府让爹爹教就好了,父亲每日要跑去皇宫,会不会伤身体?”毕竟钟楚荀都六十多岁了,他可不是担心吗? 钟楚荀精神抖擞,拍了拍钟延玉的手,不甘示弱,“这有什么,宫里也有其他武太傅,我战友七十多岁了还生龙活虎的,早些年上战场比这苦多呢,而且老夫从小学习武艺,可不是你们这些人能比的。” 他又不像小儿自打娘胎就带了体弱,身体说不定比这些年轻人还要好呢。 闻言,钟延玉只好点了点头,心想着等会儿跟景孤寒说一下。 入夜,小狗崽子果然跟钟延清那个小兔崽子去睡了,让仆从只派人来告诉他一声。 景孤寒看到进入房门的青色身影,立即起身相迎。 “延玉。”他上前抱住青年,亲了亲他的脸颊,神色温柔。 钟延玉脸颊带上红晕,任人领进房间。 他踮起脚尖亲了亲景孤寒的红唇,“夫君,我回来了。” 他知道不少人都是这样哄自己夫君,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得对不对? “和岳丈还有大哥聊得还好吗?”景孤寒揉了揉青年的脑袋,看着怀里乖巧的小白猫,忍不住亲了亲。 他觉得青年实在太软乎乎了。 说到这里,钟延玉赶忙说了今天事情,随后问向男人,“夫君,你觉得勾崽要启蒙了吗?还有我父亲想要做武太傅,你觉得如何?” 景孤寒亲了亲他的小脸,眼神幽暗,将人抱起来,“勾崽下个月再去国子监启蒙把,岳丈想要做武太傅,那朕安排个轻松点的职位给他。” 钟延玉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个真心的笑容,双手揽上了景孤寒的脖颈,开心地亲了亲他的薄唇。 “谢谢夫君。” 男人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心跳加速,贴了贴青年的脸颊。 “就亲一下,今晚那小狗崽子不在,延玉真不打算好好感谢朕?”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50节 钟延玉见男人将自己抱上床,哪里不清楚他的想法,他红唇微张,只亲了亲景孤寒的红唇,大抵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夫君想要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这样啊……”男人声音低沉沙哑,手指不断向下。 青衣散落在地,床帘内的两道影子交叠,黑色的发带蒙住了青年的眼眸,偶尔倾泻出一两句难耐的话语,纤细白皙的长腿探出大床,方想逃离,便被一双蜜色的手给抓了回去。 次日清晨,钟延玉强撑着精神跟家人吃了顿早膳,等到了马车实在太困了,找了个地方睡觉。 景孤寒将人抱在怀里,给他盖上了薄毯。 “你爹爹累,勾崽今天还是别闹腾了,等回宫里再让你玩。”景孤寒揉了揉小奶娃的手,看着他呆呆的,这样子倒是像极了钟延玉。 钟延玉昨晚被景孤寒折腾得太久了,这一路上都是景孤寒抱着他上下皇宫的,等到了乾清宫也是直接将人抱到内室里去了。 小勾崽由奶娘抱着跟在两人身后,奶娘不由得感慨帝后两人真是感情笃深。 底下的仆人原先也都是钟延玉的亲信,低头装作未曾看见皇帝越了规矩的抱着自家主子入房。 “爹爹要睡多久呀?什么时候能陪勾崽玩?”小勾崽从奶娘的怀里下来,啪嗒啪嗒地小跑到自家爹爹的面前,看着爹爹的睡颜,有些好奇。 景孤寒看了勾崽一眼,觉得还是给这小孩找点事情做吧,省得一整天的老是缠着自家延玉。 “狗……勾崽,父亲有点事情跟你说,我们出去外面说好吗?别打扰你爹爹休息了。” 男人抱起来勾勾,感受着这沉甸甸的重量,觉得这三年都是他家延玉受苦了,小狗崽倒是胖了。 “什么事情呀?”勾崽挠了挠脑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了景孤寒,被他抱着出去了。 他是个小乖崽,爹爹说要对父亲好一点的,那他也不介意对他好那么一点。 “勾崽喜不喜欢和涂涂小表哥一起玩呀?涂涂过几日就要回到国子监上学启蒙了,勾崽现在已经四岁多了,也的确到了启蒙的年纪,而且国子监还有好多小朋友,所以勾崽过几天也去上学启蒙好吗?”景孤寒诱哄着说道。 把小孩子哄出去读书,百利无一害。 “果然我也要去国子监读书了……”勾崽低下头,神情沮丧。 他其实不是很想要离开爹爹,但爹爹很久前就想送他去启蒙了。 “国子监就在宫里,勾崽每天上完课,都可以来找爹爹玩的,午膳和晚膳我们都陪勾崽一起吃,而且国子监有这么多人陪着勾崽呢,和勾崽一起玩呢,勾崽难道不开心吗?” 小奶娃纠结了一小会儿,他听国子监的小朋友说他们这些启蒙的小学生是上小学班,每天辰时一半(早上八点)就得起床吃早饭。 每节课要上半个时辰,一节课之后可以休息三柱香的时间。 早上要上两节课,午膳后可以睡一个时辰,然后下午也是上两节课。 上完课之后可以去玩,他之前听礼小二说了好多有趣的事情,他还知道国子监的梧桐树哪棵上面有鸟巢,翻墙出去哪里好玩,御膳房做的糕点也不错。 “勾崽会去国子监读书的,小朋友早上和下午陪勾崽玩,那爹爹晚上再陪勾崽玩了。” 小奶娃只想到玩,还没有想其他的事情,不知道景孤寒的“用心良苦”。 “嗯,勾崽好好去玩,国子监小朋友大学班、中学班、小学班有不少人呢,不过你是小皇子,没有大人敢欺负你的。”景孤寒看着那双眼睛,心想着好歹是自家延玉生的宝宝,他当然不会让人出现意外。 勾崽开心了,正巧这时候安太妃的贴身嬷嬷过来送些礼品给钟延玉补身体,景孤寒做主收了下来,抱着小孩去探望安太妃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其实安太妃见不见钟延玉无所谓,关键是皇嗣问题。 这江山得有个继承人,安太妃派人过来送礼,也是打探这件事情的。 景孤寒知道母妃的担忧,索性将勾崽带了过去,“待会儿见到的人是你的祖母,记得要礼貌问好。” 勾崽好奇,挠了挠小脑袋,“皇祖母和祖母不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同一个人,不过你叫太妃娘娘做祖母,她会很高兴的。” 车辇上,景孤寒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他心里清楚安太妃对勾崽的疼爱想必并不下于太后,安太妃也很喜欢孩子,以后干脆让勾崽多去看点她。 晚上想找延玉玩? 呵,没门! 窗户也得锁死了! 勾崽被男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安太妃坐在大厅等着两人过来,她早听钟延玉和小皇子寻回来了,可前三天都在钟府住着,好不容易回宫,总让她看看小皇子再说。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吧。” 景孤寒摆了摆手,随后看向高位上的安太妃笑了笑,“勾崽,快点上前跟祖母问好。” 勾崽从他的怀里出来,十分有礼貌地朝安太妃说道:“祖母好。” “好好好!这是勾勾吧,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快上前来让祖母看看。”安太妃笑开了花。 小勾崽闻言,立即到了她那边去。 “勾崽饿不饿呀?这几年过得还好吗?祖母让人准备了些点心,今天午膳在这里用吧。” 安太妃看着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脸上都笑出了眼尾纹,小家伙真的像极了小时候的景孤寒,乖巧可爱的模样能够融化人的心。 景孤寒就这样被忽略了过去。 勾崽是自来熟的崽,而且他感觉自己小时候应该见过安太妃,奶声奶气地说起来他在民间的趣事。 本来还担心孩子怕生人的景孤寒,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于是寻了借口回乾清宫,把勾崽留在这里陪安太妃玩了。 算算这个时辰,延玉也不知道休息好了没有,他要过去看一眼。 而乾清宫内,钟延玉醒来没多久,在与琉青的交谈中熟悉了下乾清宫的内外仆从,便没有什么事情了,他小心地问了句。 “你知道我先前和景帝的关系如何吗?” 他觉得景孤寒真的太黏人了,可是在他的梦中,景孤寒明明没有这么黏他的呀。 琉青欲言又止,“公子你……” “延玉醒了。” 匆匆进来的脚步声,男人打断了琉青的话,琉青立即端正了身子,不发一言。? 第一百八十九章 延玉,我可只有你一个皇后了 “你回来了,勾崽呢?”钟延玉听说他带勾崽去玩了。 现在小奶娃呢? “孩子在朕的母妃那里呢,想必午膳也是在那吃的,延玉放心。”景孤寒在他的旁边坐下来,轻轻一笑。 琉青识相地领着仆从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两人。 “方才你和琉青说些什么呢?”景孤寒眼眸微暗。 他自然听到了,按照柳志的说法,延玉不知什么时候会好,恢复记忆是项长期的事情,他怕说得太多也会刺激眼前人,是以他只在青年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延玉想要知道些什么,其实都可以来询问朕。”他揉了揉青年的脑袋,柔软的头发拂过他的手,倒是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钟延玉眼神迷茫,“我就随便问了琉青些事情。” 话落,他亲了亲男人的薄唇,眼神亮了起来,“这个房间好大,后面还有沐浴池。” 景孤寒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若是你喜欢,还可以再大点,左右如今后宫就你一个主子。” 若不是快要到午膳时间了,他倒是可以陪延玉去尝试尝试那浴池的水温。 钟延玉任由男人抱着他,就是男人的手脚有点不老实,等到吃完午膳之后就更甚了,手都伸进了他的衣襟里面。 他抬眸去看他。 景孤寒毫不心虚地说道:“朕只是看看延玉有没有好好吃饭而已。” 钟延玉窝在他的怀里,心想着这人想睡他找的借口还挺多的,“我吃饱了,现在不想要动,太累了。” “那夫君动好不好?”景孤寒的手一顿,那双眼眸灼灼,引人注目。 钟延玉耳尖微红,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男人,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满意这个夫君的。 以前的他应该也很喜欢景孤寒吧,要不然怎么会跟景孤寒成亲,还有了勾崽呢? 男人身着黑色衣袍,胸前的金丝线勾勒出龙纹,他见青年没有反抗,嘴边的弧度更大了,径直抱着人到床上去了,“我方才还想着那浴池恐怕要今天晚上才能用呢。” 青年的脸色更红,却被男人炙热的亲吻,沦陷在了一片温暖之中。 春天很快过去,灼灼夏日给大地蒙上一层薄薄的火焰,勾崽在国子监下完了课,奶娘连忙进来,递给他块冰镇的西瓜,“小皇子可千万别中暑啊。” 她想到小皇子下午最后一节课可是武术课呢,这大热天的,她瞧着头顶太阳都头晕目眩的。 其他跟勾崽是一个班的小奶娃也累得都不想要出去,吃着自家仆人递过来的冰凉凉的东西,心不在焉。 “勾崽,你不是小皇子吗?要不然我们翘课吧?”礼小二从隔壁小班偷偷跑过来说道。 “下午的武术课还是你外公上的,我们小一班和你们小二班一起上,他应该不会计较吧。” “正因为他是外公,我才不能逃课,要不然我父后和父皇肯定知道了,到时候父皇肯定说我,父后也会说我的。” 小狗崽也累趴了,耳朵都支楞不起来。 他好想躺着,上学虽然夫子不强求他们什么,但上课也要好久哦,真累。 身着红衣的小花也跑过来这边,“下午我们是两个班一起上课,除了开始要跑几圈,后面就可以自由活动了,等会儿我们去后山假石那边玩捉迷藏吧。” “涂涂小表哥一起玩吗?”勾勾闻言立马询问道。 “我们都一起的,唉!你桌上有西瓜哎。”小花看到他桌子上的那个西瓜果盘咽了咽口水。 虽然这大夏天的大家有水果吃,但西瓜这种波斯进贡的紧俏货却是没有的。 “你想要吃吗?拿回去和涂涂小表哥一起吃吧。”勾崽看她馋,反正自家还有很多呢,就把这盘给了她的奶娘,让她带回去。 礼小二奶声奶气地哼了声,“勾崽,我们难道不是好兄弟吗?你怎么给她不给我呀?!” “啊?可是刚才你没说想要吃呀,那我明天给你吧。”勾崽察觉到这个好朋友生气了,连忙上前去安慰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打发票。 “明天我给你带比这更好吃的。” 他爹爹那里还有荔枝了,就是不多。 他父皇可宠着爹爹了,除了祖母和皇祖母那里,剩下荔枝都在爹爹那了,就是爹爹怕他一天吃太多上火,只给他每天吃五颗。 “那说好,你可别忘记了。”礼小二随后跟着仆从回去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51节 勾崽看着他走远,突然感受到有人撞了下他的胳膊肘。 “怎么了?”他转过身去看自己的小同桌,是大理寺卿家的小小公子杜覃章。 “你怎么认识礼小二呀?听说他在学堂的名声不是很好,特别喜欢捉弄人。” 章章提醒着勾崽,“你最好离他远一点,我家爹爹和娘亲都说他不是个好孩子。” “礼小二很好哇,他上次还替我背了黑锅,我家爹爹也说他就是顽皮了点,好好读书还是不错的,他是勾崽的朋友,章章不可以这么说他。” 勾崽拧起小眉头,礼小二是他的好朋友,他不太喜欢别人这么说他的朋友。 “那章章不是勾崽的好朋友了吗?你不要跟他玩了好不好吗?”杜覃章撅起小嘴。 以前勾崽跟他好,他都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好朋友,而且礼小二确实每天都不干正事,上次还捉了只小猫头鹰来吓他们。 “你们都是勾崽的好朋友呀,其实礼小二没有这么坏的,下午我介绍礼小二给你认识好不好?他其实就是爱玩了些,但人还是很好的。” 有什么好吃的和好玩的都会分给他,还跟他说了好多趣事,而且也是涂涂小表哥的好朋友。 他们都经常在宫里和钟府里玩,要不然就是去礼小二的家里面玩呢。 “好吧。”杜覃章只好说道,他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想到下午的武术课,顿时神色恹恹的。 他读书好,但武术不怎么行,上次大家一起学习拉弓,他拉的姿势老是不对,力气也小。 钟延玉这短时间倒是熟悉宫中庶务,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似乎是这具身体的本能了,也不是很难。 他倒是想起来挺多事情的了,他的确和景孤寒是两情相悦,就是只到了成亲之时,记忆又中断了。 “夫君,你以前是不是特地喜欢我,才请求先帝赐婚的呀?”他看着在上方的男人,搂紧了他的腰肢,脸色有些潮红。 “当然,要不然我干嘛娶个男妻。”景孤寒亲了亲底下的青年,看着他赤裸着一双嫩白的小腿,浓密纤长的鸦黑羽睫轻轻扇动,五官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对他的依赖,忍不住一笑。 “我以后可只有你一个皇后了。” 他俯下身亲吻了下青年,不由得感慨,这两个多月来青年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人也胖了不少,总算比方回来的时候好多了。 钟延玉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男人,忍不住有些心动,“我也只有你一个夫君呀。” 这几天他就是偶尔处理一下后宫庶务,其他时候都是景孤寒跟他腻歪。 景孤寒抱着青年,只觉得软乎乎的,恨不得将全世界的珍宝都撸过来送给他,“前几日.你不是喜欢吃荔枝吗?我让人从各地都寻了不少过来,还有些新鲜的瓜果,这大夏天的难熬,延玉可别委屈自己。” “其实我也不是挺馋了,不过谢谢夫君。”钟延玉更加搂紧了男人的腰肢。 青年乌发雪肤,一双凤眸灼灼,让景孤寒不由得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让人在乾清宫扎了个秋千,我带你去玩玩吧,就在凉亭那里。”景孤寒笑了笑,拉着青年起来了,心想着带自家白猫出来走走。 “过几天我们也出去走走吧,京城里来了个戏班子,听说出了新花样。” 钟延玉闻言,眼神刷地一下亮了起来,“真的吗?” “嗯,宫里你都呆腻了吧,等几天夫君带你出去玩,京城的夜市还是很好看的。”景孤寒扶着人坐上了秋千,声音温柔,轻轻推着秋千。 秋千建在树荫底下并不显热,加上不远处就是荷花池,倒有阵阵凉风吹来。 太阳透过层层树叶在地面留下斑驳的光影,暖暖的微风倒也令人惬意,秋千上身着青衣的青年眉眼温柔,却是更能牵动景孤寒的心脏。 夕阳西下,苏侨拾步上了台阶,他前两年科考中了进士,现下已经是京城的一个小官。 景孤寒说过不计较他的出身,只要苏眉冰不出来普陀寺闹事,他会对苏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眉冰看着身着官服的男子,微微叹了口气,这何尝不是景孤寒在逼她做选择呢? 景孤寒在恨她,她此刻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可即使是再一次选择,她也还会是选择侨儿。 “太后娘娘,下官带着孩子来看您了。”苏侨笑了笑,他中进士之时,也顺带娶了妻子,现在孩子都一岁了。 但太后对他照顾颇多,所以他逢年过节倒是经常来普陀寺看望太后。 至今为止,苏侨都没有知道自己的身世,太后和景孤寒做的交易都隐藏在暗处,他没有知晓。? 第一百九十章 他好不容易将自家小皇后养胖一点的 “如今这孩子都这般大了。”太后娘娘抱过来小孩,看着白白胖胖的小奶娃,不由得揉了揉他的小手小脚,眼神柔和。 这实在太像苏侨小时候的模样了,苏侨生下来的一个多月,她都没有好好抱过人就匆匆入宫了。 夏日知了呱噪,但好在她的孙儿并不吵闹。 苏眉冰留着苏侨用了晚膳,随后便让人送他们离开了。 “雪蓉,你说哀家是不是对皇帝太过分了?”苏眉冰的眼眸中带着倦怠,一只手撑着脑袋,鬓角的白发好似又多了些,没来由地想起了许多的事情。 当年她生下景孤寒之时元气大伤,又因为位分不够,不能独自抚养景孤寒,所以景孤寒在她手中没有一个月便被安太妃给接走,寄养在了安太妃的名下。 可景孤寒当时的身体也很虚。 她被宫中其他妃嫔算计,早一个月产下景孤寒,后面她听说安太妃找了许多的太医和补药,这才将孩子的气血给养了回来。 她当初私心以为景孤寒落在了安太妃的手上,恐怕凶多吉少,是以月子过后一心争宠,倒是利用了景孤寒很多次。 她想要再怀个健康的孩子巩固恩宠,她厌恶先帝将她当作淑妃的替身,但她却又贪慕他身上的权势。 后宫中的女人哪有几个人真心喜欢皇帝?不过寄托着家族荣辱罢了。 她们进了这皇宫,想要一步步往上爬,要么依托娘家人,要么依靠皇帝。 苏家显然是靠不住的,但那时候的苏侨在苏家,她想要再次见到苏侨,对抗父母的力量,除了一步步往上爬外别无他法,这也是她当初为何要进宫的原因。 苏侨不能够死,可景孤寒却被她忽略了。 虽逢年过节她也会去看他,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态度冷淡,那时候的她一心争宠,也管不了这个病秧儿子多少—— 现下细细想来,其实景孤寒对她一直很尊敬濡慕,要不然当初他登基继承大统的时候,按理说该封安太妃为皇太后的,为何会封了她呢? 甚至也不会有接下来安太妃在普陀寺苦修十年不回皇宫之事了。 “太后娘娘,事已至此,但皇上心面还有您便是好的。”雪嬷嬷只能抿了抿唇道,但她也明白,皇帝的心怕是彻底的冷了。 太后做的错事太多了。 “罢了,你们先下去吧,哀家要午睡了。”苏眉冰不愿承认她的错误,只疲惫地阖上了眼眸。 雪嬷嬷扶着她去了床榻上休息,又领宫女关上了遮光帘子。 知了蝉鸣,钟延玉最近几日倒是越发困倦,他打了个呵欠。 景孤寒轻轻抱着他到榻上躺,“是不是最近那个小狗崽子又折腾你了?朕就知道不该让他得空的。” 有国子监那群小孩陪他玩还不够,这小狗崽子还折腾自家的延玉,看来他该叫太傅多给人布置些课业,省得小狗崽老是往乾清宫这边跑。 “没有的事,勾崽这几日除了午膳和晚膳,都好好在国子监启蒙呢。”钟延玉反驳了句,“想必是春困夏乏秋无力罢了。” 青年的衣襟松松垮垮的,脸颊微红,额头还有点细碎的汗水,一双凤眸恍如蒙上了薄雾般湿漉漉的。 景孤寒手指微动,按耐不住伸手进了他的衣襟处,“睡太多可不好,朕给延玉看看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嘴角微勾,亲了亲青年的红唇,手指有越来越往下的趋势。 钟延玉觉得这段时间倒是没怎么和勾崽玩,光被景孤寒折腾了。 对方夜里面折腾他也就够了,白天也要将他各种翻来覆去,怪不得他困呢,他体力又不像景孤寒这般好。 “不行,我要睡午觉。”他拒绝地推了推男人的肩膀,绷紧小脸。 景孤寒闻言,亲着他的红唇,动作倒是越发大了,都解开了青年的衣带,诱哄道:“就一次好不好嘛?朕的好延玉舍得让朕这么委屈吗?” 钟延玉不会再被他这装可怜的模样骗了! 这段时间对方就是用这种委屈的语言让他乖乖弃械投降的,还动不动就是弄一晚上,而且这家伙他竟然还让暗卫装作他的模样去上早朝,一点都没有个陛下的正行! 身为皇帝,对方怎么能如此儿事,还这么热衷于这种事呢?! 皇帝就该清心寡欲些才对,结果现在三天两头不是骗他到床上,就是换个地方折腾他? “不行,你最近这段时间要禁欲,否则就不要上我的床了,老是弄出些动静,现在乾清宫的人幸亏是我的亲信,要不然后宫里面说不定传成什么样子,哪个皇帝一天到晚都宿在皇后宫里,干着这事的?” 钟延玉捂住了他的嘴巴。 景孤寒趁机亲了下他的手心,弄得钟延玉手心一痒,又放开了他。 “那我们去养心殿那里去?” 景孤寒还是在扒拉钟延玉的衣服,今天他感觉延玉系的衣带太紧了,以往他顺带一扯就解开了,现在这条衣带被延玉打了好多个死结。 “你的养心殿多久都没有回去了?也不怕落灰,而且我跟着你一起回去的话,算怎么回事呀?乾清宫的宫人一想也知道你想干什么了。” 钟延玉有些别扭,看着景孤寒认真地在解开自己的衣带,像个欲求不满的大狗似的,总算有些明白了,当初勾崽的小名为什么叫勾勾。 狗狗祟祟。 景孤寒偷偷看了自家延玉一眼,偷溜拿出来小剪刀。 “不准剪!昨天你都剪坏了我的一件里衣了。”钟延玉瞪圆了眼睛,立马将自己的衣带夺过来。 景孤寒摸了摸鼻子,放下剪刀,靠近了青年,“好延玉,朕这后宫里可只有你一个皇后,你不满足朕谁来满足朕呀?就一次好不好?我们去养心殿那里,没乾清宫这么多人,偷偷着来,没有人会发现的,不会有损你的皇后威严。” “养心殿有什么好的?”钟延玉动摇了下。 景孤寒乘胜追击,亲着青年的红唇,“朕的养心殿天天都让人打扫,没有灰尘,还有你前几日不是好奇朝堂上的政务吗?我的许多奏折也在养心殿那边,我带你过去看看,满足好奇心也可以。” “这样啊……”钟延玉是在自己记忆深处感觉过他也处理过政务,所以才想要看看奏折,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说不定还能唤醒自己的记忆,他听景孤寒这样说着便没有反对,“好吧,我过去看看。” 景孤寒轻笑了声,这般倒是不急着解开青年衣襟了,吩咐外面仆从备好车辇,随即便牵着青年上去了。 “奏折呢?”来到养心殿,钟延玉看了看桌上的兵法和谋略书籍,倒是没看到什么奏折,他抬眸望向景孤寒,却见男人朝他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 “好延玉,我们待会儿再看。”落入了他罗网的猎物是跑不掉的,除了被吞吃入腹的下场,没有能够逃跑的,可怜了青年又被骗了。 “景孤寒,你说话不算数。”钟延玉的眼尾嫣红,红唇蒙上了层水色,被亲得肿了,更遑论脖颈上多出来的细密吻痕。 他决心以后再也不信这条大狗了,景孤寒比乾清宫的旺财还可恶! 勾崽今晚上本想去乾清宫找自家爹爹睡觉的,却被琉青姐姐告知爹爹和父亲去了养心殿,说是商量事情,今天晚上不在乾清宫休息了。 他只好由奶娘牵着,去祖母那边和祖母睡了。 勾崽觉得最近爹爹好像很累的样子,想来是处理事情太忙了,他也没有多想,去祖母那边也好,那里有小糕点可以吃,而且祖母从来就不会逼他好好学习。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52节 不像狗父亲天天念叨他,还让武太傅好好‘关照自己’,督促他减肥。 夜幕沉沉,等到晚膳之时,钟延玉才能从床上醒来,但身上只着薄薄轻纱,都能见到内里被糟蹋的身子,雪白的皮肤上还留着细碎的吻痕。 他打了个呵欠,眼角挂着生理性盐水。 景孤寒见他醒来,放下批改奏折的朱笔,径直走过来抱起软乎乎的青年,“晚膳我让宫人热着呢,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睡好不好?” “我睡饱了,不用再休息了,而且要不是你,我哪里用得着睡这么久。”钟延玉小声抱怨,任由男人给他揉着腰肢,舒服得眯起来眼睛。 别的不说,景孤寒这揉腰的力道是越来越好了。 钟延玉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任由着他抱着自己到桌上吃饭。 烛火昏暗,青年神色慵懒,纱衣袅袅,脸蛋都蒙上了抹柔光。 景孤寒看着青年腮边的软肉,心想着这几个月他好不容易养得白猫胖了点,忍不住嘬了口。 钟延玉没在意,他的脖颈上还挂着男人的吻痕呢,这点东西算什么。 他甚至抬起头,凑过去亲了亲男人的薄唇,“别闹,今天中午你都弄很久了,今晚就好好睡觉好不好?” 景孤寒掂量了下白猫的小身板,虽然有点不舍得,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好,我今晚就不折腾你了,明天我带你出去宫外玩玩,听说京郊那里有处温泉不错,我给你泡泡。”? 第一百九十一章 勾崽都有这么多人疼,可延玉都不知道疼疼朕 “我们这样丢下勾崽跑出去玩不好吧?”钟延玉想起来自家的小孩。 那样子的话岂不是陪不了孩子午膳和晚膳了? 景孤寒捏了捏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坑着儿子,“没关系,勾崽整天不是和国子监那群小孩嘛,而且还有母妃在这里呢,让她多照料些便是,我们晚上再回来陪勾崽。” 钟延玉被他说动了,“那你记得派人跟勾崽说哦,要不然他可能就会闹腾的。” “放心吧,朕会让人跟他好好说的。”景孤寒亲了亲他的脸,伺候着青年先吃好晚膳。 烛光在青年的脸上留下微弱的光,景孤寒忍不住多看了青年几眼,然后多干了几碗饭。 而钟延玉看着他添饭的手微微颤抖,总算知道勾崽是继承谁的饭量了? 关键是景孤寒吃了这么多也没见他胖,难不成是因为对方习武练功的原因吗? 他杂七杂八地想着,都没有太注意旁边男人看他的目光渐渐有了其他的变化。 直到用完晚膳,景孤寒伸手一捞,直接将青年抱到了自己的怀里,还亲切地吻着他的脸颊,“我们还没试过养心殿的浴室呢,朕带延玉过去试试。” 话落,他将人横抱起来,直接大步踏入了房室的后面。 勾崽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要争宠的对象是他父亲。 他个gai溜子父亲把他爹骗出去外面玩了,还不带他! “等爹爹回来,我就跟他告状,让父皇三天都不能上床睡觉!”勾崽捏着手上的木雕,格外气愤。 他要跟涂涂小表哥诉苦,在安太妃这边用完午膳之后,便去国子监找涂涂小表哥了。 宫里有专门供这些小学生午睡的地方,不过勾崽是小皇子,他可以自由走动在皇宫,想去哪里睡觉就去哪里睡觉,大多数时候都是钟延玉哄着他午睡的。 所以景孤寒把钟延玉拐跑了,让他睡不到香香软软的爹爹了,这让勾崽很生气。 “小皇子,皇后娘娘晚上就回来了,他就是跟皇上出去办点事情。”琉青小声地说道,想要开导下这个小奶娃。 小奶娃却捂住了耳朵表示不听,他让奶娘牵着他去国子监那边了,却在路上撞见了个脏兮兮的小朋友,还有几个比他大的小朋友在欺负人。 他立即叫住了人,结果几个小孩一看到是他,一溜烟就跑得没有人影,只剩下那个被打的小孩子,已经晕了过去。 勾崽见到他的手脚出了血,扯了扯奶娘的衣角,有些害怕,“叫下柳叔叔给他看病吧。” 琉青上前看了一眼这个小孩,也不好见死不救,令人背着去给柳太医瞧瞧了,她询问了经常在国子监服侍的太监,得知了这个是工部尚书的嫡孙,不过说是嫡孙但因为亲生母亲死了,他的父亲又再娶了个续弦,后娘后面又生了两个嫡子,而且有了后娘不就是有了后爹嘛,听说他的名声也不好。 三个嫡子都在国子监读书着呢,刚才那些欺负他的人里不知道有没有那两个孩子,但这人不能在宫里出事。 而且小皇子心善,也见不得人受伤。 琉青让奶娘带着小皇子去国子监,自己去处理此事了。 勾崽去国子监是想和涂涂小表哥一起午睡的,但涂涂小表哥竟然没在午睡的休息房里,他扑了个空,听旁侧的太监说小表哥跟人去玩了,他又去找人。 京郊别庄内,钟延玉泡着温泉,惬意地眯起来眼睛,“别说,这温泉还是不错的。” 景孤寒抚摸着软乎乎、白嫩嫩的青年,亲着他的脖颈,“嗯,都是为延玉准备的,听说多泡泡温泉可以去除劳累,活络筋骨。”正好也可以解解青年这顿时间的困乏。 不过他只让人泡了半个时辰便抱着他出去了,这温泉也不能多泡。 他眼见青年眼皮都抬不起来,有些好奇,“这几天也没让你做什么事情,怎么就是这么困?” “还没做什么事情啊,天天伺候着你还不行吗?”钟延玉闻言瞪了他一眼,随后确实是发现这几天他的体力消得太快了些。 他低眉思索了下,缓缓说道:“可能还有勾崽的原因吧。”这两父子没一个好伺候的,而且两个人之间还不对付。 “那朕让那个小狗崽子别整天折腾你了。”景孤寒笑了笑,随后贴了贴自家青年白嫩的脸颊。 在他心里,延玉自然什么都是好的,不能牺牲他折腾的时间,就只能牺牲那个小狗崽子的了。 钟延玉没说话,他打起来呵欠,都没太听得清景孤寒在说些什么,只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脑袋,“我先睡觉了,今天不许折腾我了。” 景孤寒见他真这么困,揉了揉他的脸颊,倒真不为难他了。 他抱着人去了床榻,给青年褪下身上繁琐衣物,缓缓解开他的衣带,最后只剩舒服的里衣,这才也躺下和他休息。 晚上有夜市呢,还是让延玉好好休息吧,男人心想着,手指拂过了青年脸颊边的碎发,心中盛满怜爱。 作为一个丈夫,钟延玉要是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一切,他当然不会阻拦,可他怕刺激到青年,容易生出其他事端来。 两个人像寻常夫妻般过日子,已是景孤寒的毕生所求。 他俯下身来,亲了亲青年的脸颊,眼眸缱绻,满是深情,温暖的阳光透过纱窗印在他的脸上,蒙上了抹柔和的色彩。 以前他很不明白父皇为什么在淑妃死后没有立过皇后,甚至一度嗤之以鼻。 直到前世钟延玉死去的那一年,他忽然顿悟,并活在一辈子的痛苦和悔恨当中,所以这辈子他不会让青年再离开自己的。 他会亲手给青年筑造最好的庇佑所,哪怕他想要星星月亮,自己就给他摘下来。 夕阳西下,钟延玉难得睡了个好觉,他醒来也没有浑身乏累,看来景孤寒的确是没有折腾他了。 “刚好吃晚膳。”床边传来点动静,景孤寒就立即睁开了眼眸,揉了揉钟延玉的脑袋。 他醒来得比钟延玉早,不过看青年还在睡着,他也就一起躺着了。 “都这么晚了。”钟延玉看到外面的天色,眼神有些迷茫地坐了起来,准备下床洗漱吃饭。 景孤寒跟在他的后头给他穿衣,看着青年熟练地张开双手等着他伺候更衣,小下巴还抬了起来,他不由得有些好笑。 这几天白猫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哪还有什么君臣之礼?也就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私底下倒是毫无顾忌。 “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他笑了笑,随后给青年穿戴整齐,抱着人去外厅用膳了,当然走出房门的时候,青年拍了拍他的手自动跳下来了。 “外厅还有人呢,不要给人瞧见了。”钟延玉整理了下衣襟,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就翻脸不认人了,延玉倒是好生恼人。”景孤寒黑眸含笑,修长的手指抚摸上青年的脸颊,靠近了些青年,吻着他的唇,直到将青年的唇吻得微肿,这才放过了他。 不顾青年瞪着他的目光,他的手指又下移,抓住了白嫩嫩的爪子,牵着人往前走。 钟延玉的耳尖微红,心想着他要做个大度点的皇后,不要跟景孤寒计较这些小事了。 他可是高贵宽容的皇后大人,哼! 景孤寒看着傲娇脸的钟延玉,不知道这小东西又想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他不由得捏了捏人的爪子,将对方唤醒。 “先用晚膳,等吃完了饭,我带你去夜市看看,京城的夜市格外热闹,今天还是上巳节,定是张灯结彩的。” “上巳节,怎么这么快呀?不是男女游会的节日嘛,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本来说好等到节日就带着勾崽出来玩的,这下好了,早知道把勾崽也带出来了。”钟延玉一边懊恼道,一边吃饭。 “带那个小不点出来干什么?他就净知道破坏气氛,上一次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也不瞧瞧被他糟蹋成了什么样子,而且这小家伙能吃得很,没过几天就把新疆和吐蕃那边进贡的瓜果给霍霍个干净,本来荔枝和西瓜产量就不高,真不知道他一个小不点怎么能吃这么多。” 景孤寒说了几句,然后又干了三大碗饭,钟延玉吃饱的时候,他顺带把剩下的菜都吃完了。 钟延玉看完,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景孤寒和勾崽比就是半斤八两,还好意思说勾崽。 他的孩子自然怎么样都是好的,而且勾崽白白胖胖的,连笑起来的小虎牙都跟他一模一样,多可爱。 “勾崽很好很乖,我觉得,你是不是对勾崽有意见啊?”钟延玉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唇,抬眸看向景孤寒,“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都不知道多疼疼他?” “他平日里不止有你疼,还有母妃和母后疼,甚至乾清宫和养心殿那边的宫女太监哪个不疼他的,连国子监的好几个老太傅都喜欢那小子,更不用提你爹爹了,听说每日都要为勾崽丈量身高,看他长没长高,恨不得天天带在身边,哪像我呀,没人疼没人爱的,连延玉都不关心朕了。” 景孤寒说着,就抱住了青年。? 第一百九十二章 “那延玉呢?你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他?” 钟延玉戳了戳他的脸颊,“油腔滑调的,勾崽是小孩子,你怎么能跟个小孩计较呢。” 景孤寒蹭了蹭钟延玉的脖颈,勾着他的腰肢,黑眸眯起,“有了勾崽,别说你了,母妃都不怎么关心我了,一天到晚老是惦记着小家伙,听说还捡起来以前的绣艺,打算给那些个小狗崽子缝个狗牌帽子。” “那是安太妃喜欢勾崽,勾崽可爱乖巧,讨人喜欢而已。”钟延玉想着上次他岁景孤寒跟着安太妃一起用午膳,安太妃表现出来的的确很疼勾崽,不过也因为皇宫里唯一的小皇子这层身份吧。 他就是有点担忧,在这种日积月累的疼爱下,勾崽会不会骄纵。 不过好歹有国子监那群武太傅和景孤寒这个父亲,勾崽倒是偶尔也会被打压一下。 “那延玉呢?你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他?”景孤寒微微挑眉,突然手上加重了力道,更加靠近了青年。 “那个小狗崽子都有这么多人疼了,延玉怎么都不知道多疼疼朕?” “我哪里敢让你疼,你每天都够让我疼的了。”钟延玉凶恶地咬了口景孤寒的脖颈。 说到这里就来气,今天这狗东西折腾得够久的,现在他的腿还有些麻呢。 景孤寒见他不自在,伸出手主动给他揉了揉腰肢,眼眸含笑,“辛苦延玉了,我就知道延玉对我最好了,要是以后没有延玉,我可怎么办呀。” 钟延玉拍了拍他的脸,“你要是真觉得愧疚,以后就不要折腾这么久的时间了,你看寻常夫妻,哪里有你折腾得这么久?” 景孤寒眼眸微暗,亲了亲少年的红唇,“那是因为他们能力不够,又不是我的问题,你是朕的皇后,朕恨不得天天和你在一起。” “你就不怕多弄出来个勾崽?” 钟延玉撇了他眼,对方这么频繁地与自己交好,到时候弄出多个孩子,岂不是得气死,有个勾崽都让景孤寒头疼了。 但在这点上景孤寒倒是拎得清,“放心吧,我每次都会处理好的,不会再有下一个勾崽了,生产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会让你再经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53节 要是生个小皇女还好,再生个讨债的,真的要气死他了。 钟延玉抬眸看向了男人深邃的五官,微微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别的皇帝是恨不得多开枝散叶,你倒是好,就想着有个勾崽就可以了。” “难道有那个小狗崽子还不行吗?到时候我们好好培养一个继承人,好过生出来一堆孩子。” 景孤寒莞尔,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便派人准备马车去京城的夜市瞧瞧。 钟延玉由他牵着手,想了想还是戴上了半张面具,“你也戴着,否则上巳节你想招蜂引蝶呀。” 景孤寒揉着他的脑袋,微微低下身子,任由钟延玉给他戴上,“上巳节男女游玩,我有你这个皇后在身边,哪里敢招惹其他人?” 两人上了马车,景孤寒立即抱着人蹭着钟延玉的脸蛋。 耳边是渐渐人声,想必夜市开始了,景孤寒这才收了手,那双眼眸始终注视着青年,吻了下他的红唇,这才放人下去。 马车是在稍远集市的前面停下的,夜市人来人往,马车容易惊到,而且也不方便停车。 景孤寒扶着青年下来,几个暗卫自觉跟在两人的身后,面无表情地吃着这堆狗粮。 “罢了,周围也有不少乔装打扮的暗卫,你们跟个凶神恶煞的阎罗似的,自己找个地方玩吧,别跟着我们了。”景孤寒觉得手底下的大块头没点眼里劲,有他们在,钟延玉都避开些自己,有所顾忌。 他知道青年脸皮薄,所以给暗卫放了会假,“有什么事情,朕放蓝色烟花告诉你们,你们再赶来吧,左右都是在集市上。” 闻言,暗卫们对视了一眼,随后这才散开了。 “好了,人都走了,我们去玩吧。”景孤寒转过身来,对青年只有笑脸相迎,钟延玉看了看不远处的五颜六色的花灯,觉得新奇,拉着景孤寒过去了。 “这花灯多少钱一个呀?”景孤寒看着自家延玉拿着那个莲花形状的花灯,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朝小摊摊主问道。 “公子,这些花灯都是五文钱一个,不过要答对花灯上的谜底才可以拿走,答不对想要拿走的话就得八文钱了。”摊主老板放下手中的话本,抬起头来说道。 这也是上巳节的传统节目了,男女游玩之时,共猜谜底,这些花灯一般价格都是在五到十文钱之内。 不同的花灯有不同的谜语,有难有易,若实在猜不到,也有其他贵些不用猜谜的,但这其实考的是男女双方的学识,大多数女子都乐意来买花灯顺带做谜,考一考男方。 月落乌啼之时,男女在花灯灯芯处写下愿望,放到水中漂游,若是今夜双方均符合心意,男方过后不久就会差媒人到女方府上提亲。 在风格保守的大颂王朝,上巳节是男女双方能够免受他人非议同游结交的好时机,是以他们能在街上看到这个来往的男女结伴。 “谜语是青枝绿叶颗颗桃,外面骨头内里毛,待到一天桃子老,里面骨头外面毛。”钟延玉看到了连花灯上旁边贴的一行灯谜,“打一作物。” “是棉花对吗?”景孤寒思索不到片刻,朝着老翁说道。 “嗯,公子将五文钱放到箱子里就好了。”老翁点了点头,随后解开一对莲花灯的绳索,将花灯递给了钟延玉。 他觉得现在的小年轻真是长得丑还玩得花,好端端的又戴着面具,一个女娃子还穿着男装出来。 哪怕这是上巳节,倒也不必如此。 钟延玉拿着到手的花灯笑了笑,就要拉着景孤寒去河下放花灯,景孤寒随他过去了,他双手牵着青年,隔开他与那些路人的距离。 河边有免费提供笔墨的地方,钟延玉快速写下心愿,看着旁侧的景孤寒还在犹豫,不知道他写了什么,想要偷看,可是偷看到了的话听说愿望就不灵了,他止住自己的念头,带着花灯往下去放了。 景孤寒过一会儿才过来放灯,看着青年这么认真地闭眼祈祷,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后也放花灯入水。 夜幕沉沉,钟延玉买了些小玩意,准备回去的时候给勾崽玩,景孤寒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又递给了乔装打扮的暗卫,让他拿着。 灯火通明的夜市,店铺林立,人声沸鼎,倒是比早上还要热闹,钟延玉被景孤寒牵着手,突然停了下来,拉住了男人。 “怎么了?不去看那边的戏法了吗?”景孤寒回过头来看他,嘴边还带着笑意。 “不如我们玩下上巳节的传统游戏吧。”钟延玉看向了那些桥上戴着面具的男女,恍惚了一瞬间,仿佛想起了什么。 断桥,婚期,大红嫁衣,最后凝聚成一双伞下的两道身影,青衣少年望着黑衣青年低语。 “若是你找到我,我便答应做你的太子妃。” 白玉玉佩被青衣少年放在了黑衣青年的手上,仿佛也是上巳节这日,只不过这天下了小雨,两个人自断桥背对而行。 上巳节的传统游戏,男女戴着面具和面纱在桥上背对而行,若是在这日上巳节结束之前其中一方找到另一方,便是合缘。 这个游戏看似考验缘分,其实考验的是双方的意愿,若是有一方不愿躲起来,另一方是很难找到的,京城的集市这么大,光是大大小小的街道就有上百条,更何况是家住京城的人家也绝不少,来往游人众多,如何认得出来。 景孤寒顺着青年的目光看向桥上下一组准备的人,回忆起来什么,他言笑道:“延玉想要玩,那我陪你。” 那年上巳节,钟延玉虽才及冠,不过已是少年英姿勃发,说媒的队伍都能够排到京城外边去,京城当中不少重臣之女也有意嫁入位高权重、家底干净的钟府,更何况是钟延玉这般的郎君。 彼时的他方登太子之位不过一年,安太妃也在给他相看太子妃,只是这太子妃人选不简单。 毕竟很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她还在观望犹豫,思索着哪个大家之女,可以成为他争夺皇位上的一大助力。 他和钟延玉在国子监便结缘,两个人都有十几年的交情,他们彼此熟悉得甚至不用多言,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对方的意思,他想着他日后若为皇,钟延玉必定是他的功焕之臣,是他的左膀右臂。 那年的少年眉眼干净,嘴角微微翘起,只轻轻一笑便引得京城无数少女丢帕折腰,又在国子监以才学出名,端的清风公子的风雅名号。 那时的他本来没什么感觉的,像是他身为皇子,但安太妃始终不是他生母,虽然为他相看其他女人想要选太子妃和侧妃,但还需要自己做最终定夺,手也不会往他的身边安排人,也就在及冠的时候安排几名通房。 但他及冠之时方登上太子之位,忙于朝政,他又不好那些事情,直接把那些通房当普通丫鬟使唤了,碰都没碰过。 况且他出京查案、抚恤灾情和视察民生都比待在京城的时日多。? 第一百九十三章 昨天还说最喜欢的是他,现在就变成这小狗崽子了 直到那夜大雨,他和钟延玉被困在破庙之内。 彼时他们在淮南调查左右府贪污一事,两个莽撞少年隐藏身份,被人追杀至此,他抱着人躲在了佛祖后面。 少年青衣单薄,乌发雪肤,淋湿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两个人靠得极近,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青年的温软,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向上看,少年的眼神如天上星的,甚至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他向下看,是少年柔软纤细的腰肢,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落地披在肩上。 他一瞬间有些慌神,升腾起来些欲望,慌乱推开了人,不敢多看。 幸而暗卫及时赶到,少年也没有过多计较。 “是有虫子飞到我身上,所以把太子吓着了吗?”那时,少年的眼神纯净又清澈。 景孤寒的欲望却更深了,又不经意见到他脖颈上的一抹红,脸色更加不好了,连忙撇过头去,装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的少年被他弄得很软,他也很舒服,然后他醒来的一瞬间恍如晴天霹雳,从此再见钟延玉总是多了些别的意味。 少年折纤腰于微步,呈皓腕于青纱,无论是相貌、人品、才华、性情……都极符合他心中太子妃的人选。 至于性别,他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钟延玉的家世足以撼动性别的鸿沟,于是元旦之夜,他捧着少年喜欢的雪梅上前跟他委婉表明心意。 他犹记得当时钟延玉错愕的脸庞,不仅坚定地拒绝了他,还企图让他回到“正道”之上,还说钟楚荀已经给他在相看人家! 彼时的他已经是太子,朝堂上也有了话语权,想要巴结他,上赶着送他东西的人,能从京城排到关外去!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钟延玉要娶其他人为妻?他们十几年的青梅竹马,钟延玉这个榆木脑袋竟想要抛弃他们的感情,去娶一个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只听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女人! 雪梅被狠狠地摔落在地,一个接着一个的拒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景孤寒的头顶之上。 于是他亲手设计了那场“意外”,箭矢没入他胸膛的那刻,他看到了少年震惊担忧的脸色,他知道,钟延玉是逃不掉他的手掌心了。 上巳节是在他病好之后。 那时,青年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有了变化,但依旧有所顾虑,谁叫他生在帝王家,可钟延玉只能是他的,哪怕这次钟延玉还不答应他,他也有其他的办法让钟延玉成不了亲,等他当上皇帝后,没了父皇的制约,钟延玉这个臣子也迟早是自己的。 当初延玉也是这般的,说只要他找到人,自己就愿意嫁给他,订立婚约。 “你找得到我吗?”钟延玉抬眸看向男人,拉了拉他的手,“要不然还是不玩了,你找不到我的话,那我们岂不是真的没有缘分。” 景孤寒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偷偷亲了下青年的红唇,俯下身低语道:“不用担心朕找不到你,朕会找到的。” 钟延玉微微好奇,“你就这么肯定?”看不出来景孤寒还挺自信的,也不怕夸下海口。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脑袋,没有说原因,只是牵着人到桥上去,一如当年—— 月色朦胧,三柱香的功夫,钟延玉早已经消失在了眼帘,景孤寒回身望去,原地已经没有了人,但他并不担心,甚至没有去找人。 身边乔装打扮的暗卫有些好奇,陛下不去找人,还以为皇后娘娘会回过来找他吗? 钟延玉觉得对于自大的皇帝,势必让他碰一下灰,于是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宫里也是在京城的范围之内,他可没有违反游戏的规则,但景孤寒在午时(晚上12点)之前都没有找到他,那可不是他的原因,自己又不会在那里傻傻地等着人来找。 驾马的暗卫看着皇后娘娘这么早就回宫了,还没有看见皇帝,有些好奇,“娘娘,陛下不跟着你一起回宫吗?” “他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先回宫吧,也别告诉他,本宫去了哪里。”钟延玉抬眸看向远处热闹的市集,终究是阖上了车帘。 他想起来了自己答应嫁给景孤寒之前的记忆了,也是这年的上巳佳节。 景孤寒为他挡了箭,那他之前就很喜欢自己吗? 钟延玉不清楚,他回到乾清宫内,就看见了自家的小奶娃蹲在房前等着,一见到他眼神都亮了起来,伸出手朝他要抱抱。 “爹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钟延玉抱起来这个小奶娃,眼神温柔,“爹爹今天给你买了很多好玩的还有好吃的,待会儿让奶娘给你看看,今天勾崽有没有乖乖听太傅的话呀?” “勾崽可听话了。” 小奶娃抬起脸蹭了蹭钟延玉的脖颈,任由青年将他抱了进去,“今天祖母和太傅都夸了勾崽呢。” “哦,夸勾崽什么了?”钟延玉掂量掂量了这小奶娃的身量,感慨孩子没怎么长个,倒是越来越重了,不过就算是被养得胖些,也还是他的好孩子。 勾勾亲了亲自家香香软软的爹爹一下,笑得露出来小虎牙,“太傅夸勾崽会拿笔写自己的名字了,祖母说勾崽不怎么挑食,可好养活啦!” “勾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吗?”钟延玉笑了笑,听着小奶娃说话,他记得勾崽的名字是景韫玉,是他们的珍宝。 小奶娃现在差不多五岁而已,就会写字了吗? “会写了,但是写得不好看,字是扭扭歪歪的,太傅说要勾崽有空的时候多练练,不过勾崽是小一班第一个会写自己名字的哦。”勾勾抱着钟延玉的脖颈,在自家爹爹的耳边炫耀。 钟延玉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给小奶娃的左右脸都留了个亲亲,“那勾崽真的很不错呢,下次写给爹爹看一看好不好?让爹爹看看到底小一班最厉害的崽崽。” 勾崽闻言,微微扬起小下巴,“勾崽就是最厉害的崽崽,所以才有这么香香软软的爹爹嘛~” 钟延玉会意地在小奶娃的小脸上又落下个香香甜甜的吻,“勾崽好厉害,那以后爹爹要靠勾崽了,以前爹爹顽皮没怎么学习,现在小班的知识都快忘光了,那勾崽每天在小一班学习完,回到乾清宫教教爹爹好不好呀?” “爹爹都忘记了吗?”勾崽见状挠了挠头,那以后他更要好好学习才可以,要不然怎么教爹爹呀。 “嗯,崽崽不会嫌弃爹爹笨吧。”钟延玉可怜巴巴地说道。 “可是爹爹很想要学习呢,不如勾崽教教爹爹,今天上课你们讲了什么吧?太傅在课上都说了些什么。” “太傅今天教我们三字经,说人之初性本……本……”勾勾忘记那句话怎么说了,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脸色微红,但还是维持着小大人的气势,“今天太晚了,晚上要好好休息的,明天晚上我再教爹爹吧。” 明天早上就把那两句话背下来,再教爹爹,这样他才能维持住最聪明崽的称号。 钟延玉抱着小奶娃到后面浴池洗澡,将小孩放在浴池的台阶上坐着,这样勾崽也就上半身在温水里。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54节 勾崽惬意的闭上眼睛,等着自家爹爹给他洗洗小脸蛋,结果他感觉爹爹的力气似乎是有些大了,不由得睁开了眼眸。 “怎么是你呀?”勾崽抿起来红红的小嘴,这个粗鲁的gai溜子父亲。 “朕帮你洗澡你还不乐意了。”景孤寒微微挑眉,给小孩洗澡的力道轻了些。 他在钟延玉回来后不久就接着回来了,他先前还以为钟延玉去回去了钟府,浪费了点时间,这才回到乾清宫里。 “人家最喜欢的是爹爹。”勾崽看向景孤寒旁边的钟延玉。 钟延玉微微勾唇,捏了捏小家伙软乎乎的脸蛋,“嗯,爹爹也最喜欢勾崽了。” 勾崽闻言,骄傲地扬起自己的小下巴,得意地看向景孤寒,“听到了吗?爹爹说最爱的是勾崽,父亲以后不要把熟睡的勾崽丢给奶娘了,要不然爹爹一早醒来看不到勾崽会伤心的。” 景孤寒目光幽幽地看向这个小狗崽子,心想着要不是延玉拼了命生下来的,他必定是要对方知道今天的太阳为什么这么红。 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这狗胆确实挺大的。 上一个敢这么对待他的,骨灰都不知道洒哪里去了。 钟延玉扯了扯景孤寒的衣袖,“先给勾勾洗澡吧,小孩子还是不能多泡热水的。” 景孤寒闻言,微微挑眉,在钟延玉耳边低语道:“今天晚上我再跟你计较,等哄完这个小兔崽子,有得你瞧的。” 昨天还说最喜欢的是他,现在就变成这个小狗崽子了。 呵——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等哄睡完这个小狗崽之后,景孤寒直接横抱着人去了侧卧说话,钟延玉双手揽上他的脖颈,也觉得有些好奇。 “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呀,我本来还想着让暗卫去寻你的。”钟延玉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好端端的,延玉怎么反胃了 “你不爱闲游,而且今晚逛得这么久了,除了回钟府就是回宫里,你觉得朕会找不到你?” 景孤寒将人放在床上,眼眸深沉,修长的手指抚摸上青年的脸颊。 他们都纠缠了大半辈子了,从钟延玉年幼入国子监初始,到红衣嫁他为妻,他们本就不可分离。 烛光昏暗,钟延玉从床上坐起来,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画面,却又抓不住。 他的思绪很快被打断,男人解开了他的衣襟,他抬眸去看,捕捉到了男人眼里看不清的情绪,微微皱起眉头。 “我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不好的事情?”他疑惑地问道,心脏处的疼痛感恍然即逝,他收紧了自己的手,突然笑不出来了。 景孤寒亲吻着他的红唇,眼神柔和,“我们之间确实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可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朕真的很喜欢延玉,延玉不要疏远朕好不好?” 钟延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不说什么了,他感觉那些记忆太过于压抑了,本能地不想要记起。 青年思索了下,那双白玉般的手搭上了男人肩膀,“往事不可追忆,臣可以不计较,可是陛下将来若负了臣,那我们……便算了吧。” 他的话语微顿,却还是坚定地说道。 他可以选错人,但不能撞在南墙不回头,他不能没有面对失败的勇气,永远做个懦夫。 景孤寒亲了亲他的红唇,“我不会的,延玉就是我的,朕也就是延玉的。” 钟延玉没说话,他有些累了。 景孤寒揽着人睡下了。 明月西沉,树影婆娑,夏日的风戴着燥热,平白也让人心也躁动起来。 小狗崽子去国子监上课了,景孤寒上完了那没完没了的早朝立即回乾清宫找钟延玉。 他准备跟延玉说说这几天出去京城外面办事情,顺带也戴着延玉出去京城外面逛逛。 这一天两天的,自家的延玉倒是越来越懒了,昨晚上他都没怎么折腾人,今天吃完早膳干脆睡了一上午,有这么累吗? 他进来内室看着青年,戳了戳他脸上的小肉肉,“延玉还不准备起来吗?朕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午膳。” 这么久了,怎么还在睡,这段时间幸亏他养胖了点青年,要不然光是这睡觉不吃饭的功夫,估计身体又更虚了。 “起来了。”钟延玉就是困得紧,这大热天的,又没什么事情做,勾崽去上学,后宫里又没有其他事,他也不爱在这烈日下走动,就睡会儿觉怎么了? “你最近睡得太多了,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倒是景孤寒想得有点多,揽着少年起来,给他整理了下衣襟,剑眉压低。 钟延玉赶忙拉住他的袖子,翻了个白眼,“你还嫌太医院的御医不够忙的,这段时间宫里面中暑的人可不少,而且柳志和几位太医在研究天花疫病的防疫药物呢,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我这就是小事,又不打紧。” “延玉不是在外面流落的时候学了医术吗?那延玉会不会把脉?”景孤寒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揉了揉青年的脸颊,先抱着他到桌上用午膳了。 “医者不自医,况且我学的医术很少,远远比不上柳志这些太医。” 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敢在一群真正的太医面前班门弄斧? “对了。”钟延玉突然坐直了身子,“我让你帮忙在军营里面找找有没有个叫刘顺昔的,找到人了吗?” 刘顺昔是刘散西的儿子,他想要替师傅打听一下人的情况。 “前半个月就找到了,朕命人单独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还在京城内赏了他个寨子,给他放了个假期回乡了,现在应该见到你的师傅了吧。” 景孤寒在知道钟延玉还活着的那时,就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边陲小村庄,知道他三年来的一切。 他怜惜地揉了揉青年的手,凑过去亲吻着青年的脖颈,“这些年辛苦延玉了。” 钟延玉收回手,耳尖微红,但还是严肃地说道:“先吃饭,黏黏糊糊个什么劲?” 景孤寒这才收回了手,陪着钟延玉一起用午膳。 午膳过后,向来桀骜不驯的皇帝匍匐在美人的脚下,为他脱去些鞋袜,抬头问道:“这水温还可以吗?” 钟延玉在那么偏远的地区待了三年,环境恶劣,身上积累了些旧疾,特别是腿上,每到冬天就会腿疼,所以人回来后,景孤寒就让太医轮流给青年看过病,最后讨论出治疗方案,除了早中晚的药膳,还有中午用药烧的水来泡脚,晚上的药浴,配套的按摩。 不过后者,大部分都是景孤寒来做的,因此最近钟延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担心个不停,恨不得让太医十二个时辰守着。 钟延玉见人给自己泡个脚还担心半天,不由得笑了笑,“就是普通热点的温水,你坐在我旁边的,堂堂一国之君,哪有整天伺候人洗脚的?” 也就是在内室里,没人看见,否则景孤寒这个皇帝的威严说不定都要保不住。 “还不是你身体太弱,勾崽都没有你这么娇气的。”景孤寒起来坐在他的旁边,捏了捏钟延玉脸颊边的软肉。 “前几日祭祀之时还想要带你一起过去,可看着这阳光太毒,又怕你中暑,你都不知好好感谢一下夫君我。” 钟延玉拉住他在自己身上乱动的手,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轻柔地蹭了蹭景孤寒的脸,“你还想要我怎么感谢你,每天伺候着你还不行吗?” 景孤寒吻着他的唇道:“你只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不要生病,朕会担心的,若有些不长眼的奴才怠慢你,告诉朕,朕去处理他们。” 钟延玉闻言扑哧一笑,双手勾着景孤寒的脖颈,靠在他的胸膛上,“我又不是绣花瓶子,我可是皇后呢,谁敢对我不敬?” 宫里还没有这么不长眼睛的,景孤寒这是忧虑过度了。 而男人只揽着他的腰肢,亲着他的红唇没说话,很快到了泡药的时间,便将青年的双脚移除药盆,擦拭干净,唤了宫女进来将药盆端走,等人离去后才道: “保不齐有些居心不了的。” 当初他都没有想到匈奴人竟然胆大包天绑走了延玉,如今他吸取了教训,乾清宫的守卫更加森严了,不是他们身边的人都进不来。 钟延玉觉得景孤寒可能有点小题大做了,但嘴上没说些什么。 落叶纷飞,天高气爽,已然入秋的季节,勾崽身上穿的衣服也厚了起来,冬季国子监的学生都放假回家过年了,是不会上学堂的。 所以这时候勾崽也缠钟延玉越发紧了,毕竟秋季也基本没有什么课上了。 “爹爹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吃酸梅呀?”勾崽好奇地看着桌子上大盘小盘的小零食,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过了这个月就五岁了,爹爹的口味却越来越奇怪了,以前明明跟他一样喜欢吃甜的,最近倒是越来越酸了,这气味他闻着都有点酸上头。 “琉青拿点勾崽爱吃的甜糕过来,这些酸杏和酸梅干先端下去吧。”钟延玉见状,揉了揉小奶娃的脑袋,“爹爹忘记了,勾崽今天放学真早。” 勾勾吃着小甜糕,奶声奶气的,“今天太傅早上只上了一节课,让我们剩下一节课完成作业,我写完就回来了。” 钟延玉闻言,抱过来小家伙亲了亲,他知道最近勾崽很用功学习,不过他还是希望对方开心就好,其实不用这么拼命的,他也是五岁的时候才开始正式的学习。 “我家勾崽真厉害,不过勾崽还小要注意身体哦。”他贴了贴小家伙的脸,发现勾崽都长高了点,身体的肉肉也紧实了不少。 不过,他转而又想到自家父亲,勾崽这些日子都是钟楚荀在教导,看着整个人都朝着壮实的方向发展了…… 正想着呢,钟延玉突然闻到了股很大的油烟味,放下了孩子,侧过脸去呕吐起来。 琉青连忙端着个小壶跑过来,让钟延玉吐在里面,着急询问,“皇后这是怎么了?” “端……端那个糕点下去。” 琉青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原是宫女刚刚端上来的炸麻花糕点,闻言,宫女立马把这盘糕点端下去了,勾崽也有些担心自家爹爹凑过去看他。 “皇后娘娘,您好像有些不对劲?奴婢去请太医过来可好?”琉青隐隐有种预感,觉得不妙。 钟延玉倒是没有多想,不过他这些天确实不对劲,请太医过来一趟也好,“你去安排吧。” 琉青指使了几个人过去请太医过来,随后将毛巾浸了温水拧干,递过来给钟延玉整理仪容。 钟延玉擦去了嘴边的秽物,渐渐压下呕吐感,将毛巾重新递回给了琉青,“这件事情别传到皇帝的耳边去了,看看太医先怎么说。” “公子放心。”琉青压低了嗓音道。 勾崽拉了拉钟延玉的衣服下摆,担心询问,“爹爹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吐了,你不喜欢炸麻花了吗?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之前爹爹也吃过炸麻花糕点的,现在怎么回事哇? “爹爹没事,可能是秋季反胃,或者最近吃坏东西了而已。”钟延玉揉了揉小奶娃的脑袋,笑了笑让他别担心。? 第一百九十五章 “延玉都不知道心疼心疼朕,你以前对朕可好了” 勾崽有点被吓坏了,以前他在竹南村的时候,爹爹也有因为腿疾而晕倒的事情。 他抿着小嘴,上下看了看钟延玉,又见他脸色有些白,更加担心了。 “爹爹到底怎么了?”勾崽不放心,拉着钟延玉的衣袖左看右看,见到青年的脸色好了不少,这才收回来目光。 许太医很快赶过来这边,火急火燎的,一入殿内方想行礼,钟延玉便挥了挥手。 “许太医起来吧,先来给本宫看看。” 钟延玉探出来手,琉璃将手放在了小垫枕上,又拿了块薄纱放在其上,许太医这才伸出手去把脉,不一会儿皱起来眉头,又仔细询问道:“皇后娘娘最近可感觉到有何身体不适之处?” 钟延玉摇了摇头,“身体倒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最近困乏得很。” “对,皇后的口味也变了,最近都是喝什么酸梅汤之类的,方才还闻不得荤腥。”琉青连忙补上去几句。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55节 先前她想着是夏天,口味变化也正常,酸梅汤本就是解暑之物,现下公子倒是朝着越来越不对劲的方向发展了。 许太医闻言,心里已经明白了,“方才下官诊断出来滑脉,再结合娘娘最近的变化,这……想必是要准备准备皇嗣的事情了。” 钟延玉闻言,眉头一皱,捏紧了手,但还算镇定。 太医和琉青也不是头一回了,脸上倒没有多少震惊之色,就剩旁边一个勾崽懵逼着个脸。 “什么叫做准备皇嗣的事情呀?”勾崽扯了扯自家爹爹的衣袖。 钟延玉回过神来,转过头吩咐,“琉青,你送送许太医,注意一下以后本宫的用食,麻烦许太医把忌讳的事情写下,命底下人注意些。” 琉青应了声,随后请许太医到外面说话了。 钟延玉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小奶娃,揉着他的小手说道:“以后勾崽可能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勾崽想要妹妹,像是小花、兰兰和婷婷那样的。”勾崽闻言,皱起来小眉头。 他们小一班和小二班也就两个女学生,剩下的都是男孩子,小花、兰兰和婷婷在他们那里可受欢迎了,他也超级喜欢跟人玩的。 “无论是弟弟还是妹妹,其实都一样的。”钟延玉低下头亲了亲自家小奶娃的脸颊,眉眼柔和,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 勾崽不说话了,但心里想着还是妹妹比弟弟要好。 正是暮色时分,景孤寒从京城外回来没多久就听到今日太医来过乾清宫,脚步都快了些。 烛光明亮,钟延玉正绣着东西,是一对可爱的小虎头鞋子。 美人乌发雪肤,红唇倾泻出点笑意,雪白的手指穿梭布料间,清亮的眸子蒙上柔和的色彩。 景孤寒从后面抱住了青年,拿走他手上的东西,“晚上伤眼睛,好端端的,延玉怎么弄这些?” 他亲吻着青年雪白的脖颈,双手探入青年的胸膛,勾着他的衣带,话锋一转,“今天御医过来做什么?是勾崽病了还是延玉身体出了问题?” 钟延玉按住了他的手,抬起凤眸,带着点无奈,“你最近两个月不能碰我了。” 景孤寒皱起眉头,他先前可是夜夜都能碰的,有时候一天甚至不止碰一回,“是延玉的身体出了问题?那太医怎么说的?严重不严重?” 他拉着人左看右看,倒没看出是什么问题,心想着难不成是隐疾? “我们要多一个孩子了。” 钟延玉抬起头,红唇微扬,亲了亲景孤寒的薄唇,“你开不开心?太医说孩子已经有一个月多了。” “孩子一个月多了?”景孤寒看了看青年的腰身,还没有看出来点什么。 他明明每次都做好措施的,到底是哪一次没够到位,他不想要延玉再受生子之苦,但看着开心的小媳妇,他也难说出干脆不要这个孩子的话。 先前钟延玉生勾崽的时候,可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他心里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他亲了亲钟延玉的眉眼,搂紧了青年,小心开口询问道:“延玉很喜欢孩子吗?” “嗯,你不喜欢吗?可勾崽很好很可爱,我觉得这个孩子也会一样的,无论如何都是你和我的孩子,我们会照顾好他的不对吗?”钟延玉笑了笑,双手抱着了景孤寒的脖颈。 景孤寒低下头颅,贴了贴青年的脸颊,微微勾唇,声音轻柔,“好,延玉既然喜欢,那就生下来。” 他会照顾好青年的,这次会比上次要小心。 落叶纷飞,秋意渐浓,等到钟延玉肚子里的孩子三个月稳定下来之时,景孤寒才将此事告知了安太妃,宫里面也才隐隐有了些消息。 安太妃自然是喜不自禁,派人送了许多补品到乾清宫内。 乾清宫内,景孤寒给自家小皇后揉了揉酸麻的小腿,看着他那慵懒的小样,嘴角微勾,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延玉最近使唤朕真是越来越顺手了。” 青年一身浅色衣裳,凤眸微抬,乌发垂在肩膀上,慵懒地靠在美人榻上,如白玉般细腻光滑的肌肤引人攀折,此时却清清冷冷地撇了眼景孤寒。 “怎么,你不乐意呀,不乐意我让琉青和荀灰来就是了。” 景孤寒看着这副美人图,又听着他这气人的话,不由得有些牙痒痒,亲上了他的脖颈厮磨,手也伸进去青年的衣襟,色.情地抚摸上青年光滑的背脊,面上却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 “延玉都不知道心疼心疼朕,你以前对朕可好了。” 钟延玉冷眸看了他眼,嘴边挂着笑,凑近了景孤寒的脸。 景孤寒以为钟延玉要亲他,正凑过去脸,青年却吐出了冷冰冰的话,“臣已经想起来全部的事情,陛下还是别再诓骗臣了。” 景孤寒:“……” 大狗狗的身体一颤,扒拉着美人的小手,心虚地说道:“延玉,朕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延玉应该会原谅他吧? “呵——”钟延玉冷笑一声,早几天他就清醒了,差点没削了景孤寒。 这狗东西怎么好意思整天引导着失忆的自己去幻想他们过去很恩爱的,现在还借着这个理由,在他回到宫里的这段时间不断与失忆的自己交欢,还…… 他脑海中闪过景孤寒在他身上汗津津地诱惑着他,又将自己弄得翻来覆去的画面,有些不自在。 只能说失忆的自己确实很好骗,而且这狗东西的脸皮真厚! “延玉别气,朕这几天都不乱来了。”景孤寒收回来手,老老实实地给青年揉着腰肢,格外讨好地亲着自家小媳妇的红唇。 “有宝宝呢,咱们别生气,待会儿朕带你出去外面玩。” 钟延玉被他伺候得舒服了,微微阖上眼眸休息,景孤寒趁机爬到他的软榻上,抱上了青年的腰肢,温柔地抚摸着青年的肚子,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了,他还是格外开心。 希望不要像勾崽那个讨债的一样才好,他喜欢跟延玉长得像的小皇女,最好脾气要好些。 想到这,他又亲了亲青年的红唇,“延玉好好休息,给朕生个大胖皇女。” 什么叫做大胖皇女?! 正准备睡下的钟延玉瞬间睁开了眼眸,拧了下景孤寒的腰间软肉,“孩子不论是男是女,你都要宠着点他,知道吗?” 景狗表示知道了,爪子又忍不住勾上青年的衣带,蹭了蹭青年白嫩嫩的脸颊,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延玉,孩子都三个多月了,太医说胎稳定下来了,小心点是没关系的。” 钟延玉看着他的眼神,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竟然有些心软。 看在景孤寒这两个月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的份上,他缓缓开口,“就一次,不能够太久了。” “好。”景孤寒立马亲了亲青年,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床帘拉下,两道身影交缠,断断续续的闷哼声响起又戛然而止,男人抚摸着青年的脸颊,像是被浸泡在了蜜罐之中,他知道他的延玉还是疼他的。 雪白的脖颈多了几个草莓印记,景孤寒给青年盖上了被子,搂着人睡过去了。 还是之前的他太不谨慎,搞出来个孩子,要不然哪里用得了忍这两个月的时间,自家小皇后这么软乎乎白嫩嫩的,像个小糯米团子似的,他能忍着不宠幸才怪。 看来得找个时间寻些法子避孕,避子汤伤身,除了避子汤外,他看看还有什么不伤身的法子…… 钟延玉午膳的时候才被景孤寒抱起来去前厅吃饭。 餐桌山的食物都是经过精心烹饪的顶级食材,御膳房的手艺自然不用多说,还采纳了太医的建议,往钟延玉最近的胃口相合。 “延玉多吃点,吃完朕带你去后花园散步。”景孤寒给他夹了不少爱吃的菜,又给他将酸菜鱼里面的刺给挑出来再放到小碟子里给青年尝尝。 “爹爹!我放学回来跟你吃饭啦!” 正准备吃饭,外面就传来了个小奶娃的喊声。 景孤寒剑眉压低,这个便宜儿子今天怎么不在母妃那里用晚膳了,还跑过来乾清宫内,那群国子监的小孩不够陪他的,还来折腾自家延玉。?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的小狗崽已经三个月大了 “勾崽来了呀。”钟延玉放下碗筷,起身出去,立即抱起来往这边跑的小勾崽。 他笑了笑,看着小奶娃翘起来的小呆毛,又掂量了下勾崽的体重,“最近勾崽长得越来越高了,以后爹爹恐怕都抱不起来了。” “没关系,等勾崽长大了,可以抱着爹爹。”勾勾抬起头,蹭了蹭钟延玉的脸颊,忍不住亲亲自家爹爹的脸。 他最喜欢香香软软的爹爹了。 景孤寒看着这个小狗崽,心想着人明年就快五岁了,怎么半点都不懂事呢? 没个眼力劲,老是来打扰他和钟延玉。 “勾崽还没吃饭吧,我们先来吃饭。”钟延玉眼含笑意,乌发红唇,抱着小奶娃到了餐桌山,让琉青添些勾崽爱吃的菜上来。 正所谓寝不语食不言,吃完这顿午膳,钟延玉就抱着勾崽去午休了。 这段时间,他也给勾崽缝了个可爱的小虎帽,等着冬天来的时候,给勾崽戴着,这下正好试试大小。 勾崽窝在青年的怀里,也困得打起来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钟延玉给他整理了下碎发,又脱去了小孩身上厚重的外衣,哄着人睡下了。 景孤寒瞧着青年温柔的神色,酸得很,“延玉就知道哄这个小兔崽子了,怎么不知道来哄哄朕?” 他亲了亲青年的脸颊,又看着呈‘大’字躺在床上的小孩子,不由分说抱起来钟延玉,去往侧卧休息了。 勾崽经常来找钟延玉,常在主卧休息,那小崽子的睡姿又格外豪放,侧卧布置和主卧差不多,两人也经常在侧卧下榻。 “这段时间,你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勾崽还要多呢?怎么还跟个孩子计较。” 钟延玉笑了笑,半搂着景孤寒的脖颈,“要不然我们去养心殿吧,你天天待在我这里,朝务怎么处理,我也想跟你过去看看。” 景孤寒的脚步停下,将人放了下来,“秋季是丰收季节,除了各地要上交赋税之外,没有其他大事,这几年也没有战事,朝政不是很多,而且赵丞相一党都是朕的人,吏户礼兵刑工处朕都安插了人手,有他们处理,最后简化好再由朕过目,不比前几年。” 钟延玉闻言,心想着景孤寒倒是个治国之才,仅仅三年时间便灭了匈奴,将大颂治理得风调雨顺,还在朝堂上有这么多的亲信…… 如今高高在上的帝王却黏在自己身上,的确有些不像话。 他转而又想到其他,微微抬起头来,任由男人牵着他的手,“你作为帝王,再怎么样也要顾忌些颜面。” “外面都是你和我的亲信,没什么的。”景孤寒低下头,亲了亲那片红唇,“朕让人准备马车,过去养心殿那边也好。” 钟延玉耳尖微红,点了点头。 男人又将他抱起,这房间里面的棱角都包上了毛绒软边,就是怕钟延玉磕到碰到,虽才初秋,房间内已经换上了毛毯,往年这个时候钟延玉腿关节会疼的,但今年却是一次都没有。 养心殿和乾清宫的布置差不多,除了多几排书架,钟延玉爱看志怪话本,景孤寒就从民间给他搜罗了许多。 青年的眉眼精致,指如葱根,满头乌发只用一根白玉发簪别着,几个调皮的碎发在鬓角出晃荡,白皙的皮肤倒是光滑细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景孤寒亲了亲他的红唇,看着人微微勾唇,好奇这些话本就是这么好看吗? “延玉,朕在旁侧桌子上处理政务,身体不舒服记得唤朕。”景孤寒不放心地嘱咐道,又将青年的外衣脱下,让他更好躺着。 他伸手摸了摸青年的腹部,孩子如今还没有怎么显怀,肉眼可见就是青年胖了点罢了,但他还是害怕青年出事。 钟延玉放下手中话本,颇感无奈,“我就在这里,你一抬头不就可以看见我了吗?我都知道的,陛下先去处理政务好不好?” 话落,他想了想,也在景孤寒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我会乖乖的,等你弄完奏折,我们再一起睡觉休息。”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56节 还是要给大狗狗一点甜头。 景孤寒眼眸微亮,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朕早点处理完。” 好陪自家延玉休息~ 钟延玉蹭了蹭他的脸表示安抚,随后继续在软榻上看书了。 景孤寒给他拿了个薄毯盖着半身,便去了旁侧的书桌处理政务。 秋季各个城池缴纳赋税,他主要就是看看账册,有没有疏漏之事,还有今年秋收各个城池有没有发生大事,确定下各州官员的职责是否到位,订立考核升降之事。 这大大小小的账册,和上一世别无二致,景孤寒书写得极快,几乎没有犹豫,照着上辈子的经验,很快便批改完了所有的奏折。 他抬起头来,朝钟延玉那边看过去,却见青年早就困到睡在了软榻上。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洗了洗手,待手上有点温度后,这才小心翼翼去抱青年,将人安置在了主卧床榻上,毕竟软榻不如床舒服。 景孤寒亲了亲青年的脸颊,眼眸含着柔情,宽衣解带也上了床榻休息,揽住了青年的腰肢。 小勾崽醒来没看到自家爹爹,一看时间国子监快要上课了。 这课还是外公的武术课,又急匆匆让人帮他穿好小衣服和小鞋子,赶去国子监武术场上课去了,都没来得及多想。 冬天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钟延玉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但好在冬天穿的衣服厚实,可以掩盖过去。 就是最近景孤寒缠得他太紧了,让钟延玉颇有些苦恼。 看着亲吻自己脖颈的大狗狗,钟延玉不由得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景孤寒,你不要老是亲我好不好,先前留下的印子连高领衣服都遮盖不了。” 景孤寒亲了亲他的脸颊,“那好吧,延玉累不累啊,要不要好好休息,朕想要抱抱你,跟你一起睡觉。” 话落,他的手就伸进了青年的衣襟里,修长的手指勾着青年的红豆,暗含深意。 怀着宝宝的小皇后身体敏感得很,还不是任由他为所欲为? 钟延玉的脸色微红,微微撇过脸去不敢看他,却被景孤寒按在床上直接亲了,还迫不及待地伸向他的衣带,快要解开。 “你轻点……”钟延玉闷哼了声,雪白的肩膀带着丁点红梅,眼尾微红,修长洁白的双腿被男人按住,微微隆起的腹部更添了抹禁忌色彩。 景孤寒的眼神暗了暗,抚摸上青年的腹部,“放心,朕会小心些孩子的。” 等勾崽上完课,被琉青带到养心殿跟钟延玉吃饭。 勾崽扑到青年的怀里,离得近了,一眼就看到钟延玉脖颈上的小红点。 “父亲又欺负爹爹。”小奶娃嘟囔了句,亲了亲自家爹爹的下巴。 钟延玉笑了笑,忍不住揉了揉小奶娃的脸颊,“就是刚才蚊子咬的,一点都不疼,不是你父亲弄的。” 他暗地里拧了下景孤寒的腰间肉,不是说好不弄出来痕迹嘛,结果这人就这样? 勾崽都看出来了,方才他照着铜镜没看到脖颈后面,也不知道多不多。 “小孩子乱说话,就一点点痕迹,不靠近你都看不出来。”景孤寒在钟延玉耳边压低了嗓音说道,随后讨好地揉了揉钟延玉细白的手。 勾崽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着这个父亲怎么好意思当着小孩的面就跟爹爹亲热! “爹爹,我们先去吃饭吧,不要理父亲了。”小孩立即拉了拉钟延玉的手,他都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在爹爹耳边乱说了什么话,老是骗自家爹爹,还让爹爹陪着他。 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小孩子都不如,他都要天天上下学呢,这个父皇却一点都不知道好好处理政务,老是缠着爹爹。 “好,我们先吃饭。”钟延玉准备抱起来小孩,结果被景孤寒手快抱过去了。 景孤寒一只手抱起来勾崽,腾出一只手去牵钟延玉,“勾勾都多重了,恐怕会压着你。” 他侧过头亲了亲青年的红唇,怕自己娇养出来的小皇后被这小狗崽子糟蹋了,马上带着人到了餐桌那边。 勾崽挣扎了下,没拧得过景孤寒的大手,也没几步路就被他放下来了。 “父亲坏!”勾崽气得咬牙。 钟延玉让景孤寒牵着坐在靠近自己的位置。 男人抬眸,盯了眼小狗崽,“自己寻个地方坐,你都五岁了吧,古人云七岁不同席,五岁也该懂点事情了。” 他五岁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父皇扔着到国子监读书并且训练武术长达一年了,连论语都能够背半篇下来,这小狗崽子却还在学那三字经。 “哼!”勾勾坐到了自家爹爹的另一边,“我才五岁呢,五岁还是个孩子,祖母和皇祖母都说十岁之前不用这么辛苦的,开心便好,爹爹也这么说。” 那是因为这个小狗崽有人疼。 景孤寒联想到此处,眼神暗淡了些,当年他小的时候除去安太妃外,可没几个人关心。 他的父皇在意他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太后想要利用他争宠再怀个皇嗣,宫中其他妃嫔则希望他不知不觉地死去,而安太妃的关心在皇权之下,也显得力不从心。? 第一百九十七章 娇气包,延玉连伺候朕都不知道了 “陛下怎么了?”钟延玉看着他脸色不太对劲,不由得轻轻晃了下他的袖子。 “无事。”景孤寒回过神来,想着现在毕竟不是以前了,他有延玉就好了。 延玉待他也不错,都给他生一个小狗崽子了,现在肚子里面还揣个大胖皇女。 钟延玉给男人夹了些爱吃的菜,看了看小奶娃眼巴巴的样子,也顾忌着他,给他夹了爱吃的排骨和豆腐。 虽然不太清楚两父子之间的磁场为什么老是不对,但亲父子之间哪里来的隔阂呢。 “待会儿安太妃来接勾崽去她那里玩,我再陪陪你好不好?”钟延玉压低了嗓音,用两个人的身影说道。 景孤寒闻言,狗狗眼立即亮了起来,“好。” 他贴了贴青年的脸颊,就知道钟延玉最喜欢自己了,这个小狗崽子怎么能与他相提并论? 夜幕沉沉,勾崽不舍地跟自家爹爹告别,被秋嬷嬷抱去安太妃那边了,安太妃也知道钟延玉怀着孩子,都腾出手来照顾勾勾,也免去了钟延玉每隔三天的请安。 外面渐渐下起来小雨,雨水敲打着树叶,响动格外有些大,景孤寒关上了窗户,回到床上抱起有些受惊的小皇后。 青年只着片缕薄衣,身体柔软,那双凤眸还带着困倦,景孤寒不忍心折腾他了,抱着人躺在了床上,哄着自家小皇后睡下。 “外面下雨了,今晚不知道有没有雷声,朕会待在你的身边,有事情记得要告诉朕好不好?”景孤寒揽着人,亲了亲自家小皇后的红唇,一边手抚摸着青年微微隆起的腹部。 钟延玉点了点头,然后也蹭了蹭景孤寒的脸颊。他的眼皮重得厉害,很快便睡了过去。 高大的男人抱着青年,青年窝在景孤寒的怀里,凤眸阖上,白嫩的脸上还带着倦意。 冬天很快到来,钟延玉也越来越嗜睡了,不过景孤寒依然记得每天让他走动走动,方便胎儿生产,也顺带锻炼一下钟延玉的身体。 这日,景孤寒陪着钟延玉去钟府看看。 勾崽也戴上了钟延玉做的小虎头帽子,看起来格外可爱,左晃右晃的,头上的虎耳朵也摇摇摆摆。 他已经是很大的崽了,一下车马就要找涂涂小表哥去玩,景孤寒派几个人跟着他,随后便扶着钟延玉进去钟府了。 “爹爹,大哥。”钟延玉看到门前的两个人,嘴角带上了笑意。 钟楚荀清咳一声,嘴上埋怨着人,却还是将人揽着进来,“我不是说你身子重不要轻易走动吗?下雪天路滑,小心出了意外,下次我和清哥儿到宫里见你就好了,你好好待在宫里别乱跑。” “没关系的,太医说偶尔出来走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而且胎儿已经很稳了。” 钟延玉笑了笑,他穿着厚厚的冬衣,景孤寒怕他冷着,又披上件雪色貂皮大氅,让他看起来跟个雪球似的。 “小叔子可要注意些,父亲从今天早上就开始念叨了,还让人将府上的积雪扫干净,就怕摔着你了,小叔子的房间也早就整理好了,现下正烧着炭火呢,热着房间呢,父亲还惦记着给你房间铺了厚厚的毛毯。”临白亦倒是不怎么拘谨地说了句。 钟楚荀见他拆穿自己,倒是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脖颈,“玉哥儿难得回来一趟,最好不要出意外,况且如今还有了身子。” 钟延玉自然知道爹爹疼自己。 等到了大厅内,景孤寒就解开了钟延玉身上的大氅,椅子上都是垫了软垫的,坐上去也不冷硬。 他扶着人坐下来,看得出钟延玉很想要和钟家人独处,也寻了借口出去外面逛逛,让几人独自谈心了。 他要去看看京兆官那边的情况,方才过来的路上,他看到有人竟然当街纵马,却没瞧见巡逻的守卫制止,看着那个纵马的人他也有点眼熟,好像是刑部尚书家的小儿子。 他得去敲打敲打这些人。 天子脚下也敢这么大胆? 钟延玉跟自家父亲聊了好一会儿,等到午膳之时景孤寒还没有回来,暗卫说他处理些事情,可能要晚上才回来,几人就不等着他直接开饭了。 这天钟延玉几乎都是陪着自家父兄的,勾崽跟着涂涂不知道去哪里玩了,也乐得自在些。 “今天可出了什么事情?”钟延玉看到了回来的男人,上前去给他解开了身上的斗篷,微微拧眉。 “就是些臣子嚣张过了头,朕派人过去敲打敲打。”景孤寒呼出口热气,等身上的寒气消散,暖和了些,才去抱自家的延玉。 钟延玉也抱上了男人的腰身,靠在他的怀里,“那你晚上吃饭没有,我让府上仆人给你热着饭菜。” 话落,他抬起头亲了亲男人的唇角,任由男人抱起来自己。 “我在外面吃过了,延玉不用担心。”被窝里暖和,景孤寒抱着人到床上了,然后亲吻着青年脸颊,声音也带上了点别的意味。 “朕不是肚子饿,你给朕抱抱好不好?延玉今晚好香……” 钟延玉脸色更红,他哪能感受不到景孤寒往他身上摸的咸猪手,关键是男人还得寸进尺,炙热的气息几乎要将他包围。 若不是景孤寒还有着分寸,知道顾及肚子里面的孩子,他才会不在胎稳的情况下,让他与自己交欢。 “景孤寒,这是在钟府,明天午膳我是要陪父兄一起用的,你要克制点。” 青年拉紧了自己的手,含羞带怯,微微咬住下唇,里衣早已经散开。 雪白圆润的肩膀映入景孤寒的眼帘,他忍不住摸了摸。 他好像个登徒子。 但对自己的小皇后,哪里有做柳下惠君子的道理? 不把人吃光已经是因为小皇后怀了他的孩子了,谁让他家小皇后这么软又这么可爱。 雪白的脖颈,清冷的面容,一笑又似春风拂面般撩人心弦,还老是在他眼前晃荡着。 虽然是怀上了孩子,但也就腹部微隆了些,四肢还是这么雪白纤细,反倒更添了些妇人的韵味,身体更加敏感,脾气像是小白猫似的,轻轻一戳说了几句娇气,就背过身去不理你了。 “娇气。”景孤寒低喃了句,但想到也是自己把人养这么娇气的,也没了折子,不过谁叫他是皇帝,养着自家的小皇后是他的责任和义务,他又不是养不起。 “你说我娇气?” 钟延玉的声音沉了下来,气得拧了拧景孤寒的腰间肉,“我哪里娇气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景孤寒,“那真是为难陛下了,要不然我干脆住在钟府不回皇宫好了,你再找个不娇气的皇后?” 狗胆子肥了,都敢上房揭瓦了!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57节 “别乱说,你可是朕唯一的皇后。”柔软的床榻上,景孤寒攀在青年的身上,将青年的里衣解开了一般,禁锢住青年的双手。 白色薄衣顺着圆润肩膀滑落,乌丝陡然散落在青年的后背上,细腻雪白的肌肤半遮半掩,让景孤寒好生心动。 他咽了咽口水,黑眸直直地盯着青年的身体,缓缓解开了裤子,“朕就是逗逗你,再说你要是娇气,还不是朕养出来的,肯定是朕的错。” 揣着小包子的小皇后情绪起伏大,他也是一时嘴快没把心里话藏住。 况且哪里不娇气了? 他每天都给小皇后揉腿揉手,力道不舒服的时候,这个小白猫还会哼唧一声把自己给按住,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晚上就不给他睡多少次了。 又磨人得很,仗着揣这个小包子,更有理由在晚上不伺寝了,还屡次挑逗自己,说他一两句,小脾气能上天! 当然,最关键的是晚上不给他睡! 嘴边的一大块肥肉只能看着,不能吃到嘴巴里面是什么感受? 景孤寒只知道他是百痒难挠,难以抚平,必须要钟延玉给他纾解才好,可这个娇气包仗着揣了个包子,净知道勾引他,都不知道给他。 “哼!”娇气包轻哼一声。 景孤寒戳了戳他软乎乎的脸颊,趁人不备,赶忙哄好,直到折腾了四五回,才放过了娇气包,让他好好睡觉了。 钟延玉觉得景孤寒就是只禽兽,他有宝宝了,这人却还这么折腾他,真当是格外过分,但他实在太累了,眼皮重得很,很快便睡了过去。 景孤寒亲了亲自家娇气包温润的眉眼,给他清理完,随后才抱着人睡过去。 冬雪冰冷,人心却是热的,男人的怀抱也比以往要吸引人。 钟延玉下意识地靠近热源,甚至把自己的脚搭在了景孤寒的双腿间,让人给他暖暖。 景孤寒哭笑不得,揉了揉娇气包的脸颊,看着青年头顶的呆毛,忍不住给他压了下去,结果没一会儿又翘起来了。 某只娇气包在睡梦中以为他还想弄,推了推他的手,呢喃着不要了。 “说不要就不要,等孩子生下来,延玉可要补偿我。”景孤寒微微勾唇,吻去了一片青玉之色。 白雪落尽,冰霜高洁,窗外梅花倒是开得正旺盛。 钟延玉接过来景孤寒给他摘下的梅花,沉默不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狗崽子一点都不干人事! 景孤寒又折了旁侧一朵梅花,轻手轻脚地给钟延玉戴在耳边,更衬得青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冰雪之气。 “看雪就看雪,折梅花作甚?”钟延玉看着眼前雪梅,耳尖微红,不自在地撇过脸去,假装不再看男人。 景孤寒牵起他的手小声说道:“你不是喜欢梅花吗?朕给你折来你还不高兴了,怎么这么难哄,昨天晚上是朕过分了,别再生朕的气了好不好?” 娇气包难哄,但难哄也是他的娇气包。 “我没生你的气,过来亭子那边坐吧,我站着有些累了。”钟延玉抬眸看了他眼。 景孤寒立马扶起来青年去那边,后面的宫女太监也赶忙跟上。 往日冷酷威严的皇帝如今却被皇后拿捏得死死的,匍匐在皇后的身旁。 怕冷风吹到钟延玉身上,景孤寒命人在四周放置了屏风,又烧了炭火,只留出来一面做赏雪看梅。 他的手搭在青年的腰上,亲了亲自家小皇后的红唇,“没生气的话,在钟府那会儿为什么不理会朕?” “我爹爹和大哥还有嫂子都在看呢,你都不害臊吗?他们是我家人,你都不知道顾忌点他们,还要亲亲抱抱成何体统?” 钟延玉无语凝咽,他还是要脸的,但是景孤寒显然都不知道脸面两个字。 他想了想,还是安抚性地亲了下景孤寒的薄唇,趁着宫人不敢看过来这边之时,又贴了贴男人的脸颊,笑道: “你还说我生气,明明是你自己多想了,在宫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想怎么来,我又反对过吗?还是乖乖顺从你。” 景孤寒是越来越幼稚了,勾崽都没这么不懂事,小孩在钟府的时候可乖巧呢,不是外公外公地叫,就是跟在涂涂身后玩,跟自家大哥也会乖乖问好,怪不得会得到钟府上下的喜爱。 “你一点都不如勾崽乖。” 怪不了不得自家父兄的喜爱。 景孤寒闻言,那双眼眸闪了闪,会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他才不要乖呢。 “延玉告诉过朕不要和个小孩计较的,你忘记了吗?” “这时候到知道不跟小孩计较了?啊?”钟延玉微微挑眉,戏谑了句,又凑过去抱住景孤寒,最后干脆窝在男人的怀里了。 他肚子里面还有个孩子呢,希望以后景孤寒也不要跟这个小孩计较。 “那不一样的。”景孤寒听到自家小皇后的调侃,亲了亲他的眉眼。 “你要是宠他,那小狗崽子说不定得无法无天了,可我就不一样啊,我会宠着你的。” 他的手抚摸上青年微隆的腹部,眼神格外柔和,心想着那个小狗崽子哪里比得上他对延玉这么好,偏生延玉对勾勾还是不假辞色,实实在在的疼爱。 大狗狗表示嫉妒亲儿子,还好他可以每晚都睡钟延玉—— 雪色连绵,纷纷扬扬的大雪压垮了枝头,留下无尽霜色。 钟延玉看着天边的白,再看院子内绽放的雪梅,那双漆黑的眸子带上了慵懒之色,忍不住亲了亲景孤寒。 景孤寒搂着青年,直到暮色落尽,才将人抱上了车辇,回了养心殿内。 虽乾清宫也好,但养心殿离得近些,等车辇到达养心殿之时,钟延玉醒来了,刚好准备用晚膳。 景孤寒拿着温水浸泡过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和手,随后便安排好宫人放下膳食出去了,“刚好吃饭的功夫,延玉坐好吧。” 钟延玉打着呵欠,漫不经心地吃着饭菜,这个月他比以往更嗜睡了。 要不是景孤寒还记挂着医生的话,每天记得带钟延玉出去走走,钟延玉都想窝在床里面一整天不动弹。 景孤寒亲了亲青年的脸颊,给他夹菜吃饭,“这些都是延玉爱吃的,多吃点,吃完再睡觉。” “整天吃完了就拉着我出去散步,要不然就是睡觉,你把我成猪在养吗?”钟延玉叹了口气,他感觉到这段时间自己太散漫了,以前他可不是这般的…… 景孤寒揉了揉自家小皇后的脑袋,“等这个小狗崽子生下来,朕就带你出去好好玩玩,以后再也不生了。” 他也有些心疼自家延玉,本来他也是计划好这半生陪着延玉,等勾崽长大会处理朝政了,他就陪着钟延玉,钟延玉想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 要不是这个小狗崽子突然出来,打断了他的计划,现下他说不定和延玉在外借着巡视民情,一起出游呢。 其实钟延玉原先对孩子没有什么概念的,可是他觉得要是多一个勾崽这样的孩子的话,那也很不错。 勾崽也很喜欢妹妹……和弟弟,想到后者,他的思绪难得顿了顿。 钟延玉绝对没有重男轻女或者重女轻男的念头,但安太妃倒是有,私底下派人过来看他,都是试探性的,看看他喜欢什么口味,身形如何。 普通老百姓的家里面还要讲究传宗接代,更何况是皇家,安太妃此举他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只不过有些抵触罢了,虽然知道她是为了景孤寒考虑,就像是他处理后宫事务之时,瞧见了安太妃给景孤寒安排的貌美婢女…… 身处皇权之中,哪能事事置之度外—— 景孤寒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只给他夹好了菜,催促他快点吃饭,别饿着了肚子,肚子里的孩子可以饿着,他的延玉不能。 钟延玉用完了晚膳,男人便吩咐宫人来收拾,自己扶着钟延玉进去。 冬天的季节倒是不长,只不过等到春天便是钟延玉的临产期了,这次景孤寒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寸步不离地跟在钟延玉的身边,接生的太医和稳婆已经到位,奶娘也安排好了,乾清宫内烧着上好的楠木炭。 春天的雨连绵不绝,连院子里的梧桐树也抽出了新芽,钟延玉的肚子像是吹气球般,一天比一天大了,看着景孤寒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在钟延玉的身边。 “你看着怎么比我还紧张害怕?”钟延玉撑着下巴看正在批改奏折的男人。 景孤寒瞪了他一眼,“这些天好好养胎,不要出去了,上次你踩到颗石子差点摔倒了,要走动就在房间里走动,不能出去外面了,下雨路滑,省得你又要出事情。” 这娇气包真是让他不放心,关键是好声好气地说着,钟延玉还听不进去,要他一边改奏折,一边盯着青年。 他拿过来新的折子,手上的朱笔继续批改,钟延玉也看起来话本。 景孤寒却又不乐意了,那话本都看了不知道多少本了,钟延玉怎么不知道来看看他。 他多可爱多好看呢,不比那些连个图画都没有的话本子强? 但手头上的奏折积累得有点多,他就忍下不舒服,继续埋头批改起来奏折,批改这些奏折还好,就是偶尔看到一两个脑子有病的大臣给他写的折子。 这是城池奏折,包括各大城池官员总结本城池所发生的事情,包括民生、赋税、水利修建等事。 有些知府和总督递上来的折子真是让他火冒三丈,要是城池安安静静没发生何事,那不递奏折也罢,好端端的拼谁递上来的奏折多吗? 比如淮南总督递上来的五本奏折,一本描述当月天气变化情况,包括雨季、雷雨季、晴天,说这天气告诉他做什么?! 又不是发生了洪灾,又不是影响了百姓农作和生产?!还有两本是描述淮南地区的异像,母猪多产子、果树多结了几个果子…… 他们是不是有病?! 熬夜批改这些狗屁不通的奏折,景孤寒真是火大。 丰年无要事便不用上奏了,这些臣子却少则递三个折子,多则递五到八个折子,结果折子里面有一半多都是说这些破事!还有个秦岭那边知府问他过年了,他作为臣子可以回京参加皇宴吗? 这群官员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好几个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来问好他的,他不需要这种狗屁不通的拍马屁?! 如果有一天他病倒在床,景孤寒都觉得他不是勤劳理政病倒的,而是被这些臣子的奏折给气死的! 他越看真是越气,后面直接一目三行,要是开头和结尾拍他马屁直接丢到一边,说废话琐事的丢在另一边,处理正事的才会动动朱笔,仔细看看。 等处理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旁边的钟延玉已经打着瞌睡,更让景孤寒恼怒,都怪这群脑袋有病的臣子,要不然他也不用弄这么晚的,下次让几个内宦官筛选出去,这些乱拍马匹的和琐事的丢回去给那些臣子。 “延玉,朕抱你到床上睡觉。”景孤寒活动了下筋骨,随后就抱起来青年,往着床榻那边过去了。 钟延玉抱住了他的脖颈,任由男人抱着他上床睡觉了。 景孤寒将人放到床上,看着小皇后又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扶着他坐起来,褪去了身上厚重的外套,只剩下里衣的时候才把人放进了被窝里面,心想着这样还不是娇气吗? 都累得想要睡觉了还不忘记折腾他。 “景孤寒……”钟延玉脸颊微红地看向了他,脑子好像清醒了点,只是眼尾还挂着点生理性盐水。?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二狗崽出生,勾崽的大胖妹妹呢?那么大一个妹妹 “娇气包怎么了?”景孤寒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外袍,这才躺进床榻内,蹭了蹭钟延玉的脸颊。 钟延玉反驳,“我才不是娇气包。” “好,那小娇气包怎么了?”景孤寒再蹭了蹭他的脸颊。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58节 钟延玉瘪嘴,他说不过景孤寒,他哪里娇气了,“我左腿麻了,你给我揉揉好不好?” 好像是刚才坐太久了的问题,他的腿有点不行。 景孤寒亲了亲他的脸颊,手往下给钟延玉揉着腿,看着娇气包舒服地眯起来眼睛,还哼唧几声让他调整些力道,不由得说道:“你倒是会挑拣,还不给朕说你。” 钟延玉闻言撇了他一眼,懒得理会景孤寒,只是慢慢阖上了眼帘。 景孤寒有些无奈,只能更加搂紧了人,亲着娇气包的红唇。 勾崽最近几天下学都是和国子监的小朋友一起去玩,涂涂小表哥也忙着赶作业,他倒是提前写完了,结果没一会儿功夫就被外公叫过去了。 “外公有什么事情吗?”勾勾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老人,挠了挠脑袋。 “外公是想要叫涂涂小表哥过来这边吗?他还在夫子那里,要抄完一首古诗词才能够出来,还没有这么快。” 钟楚荀低下身来,揉了揉勾勾的小脑袋,“不是,外公是过来问你的,等到下个月你不是要开始学习武术了吗?外公想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武器,外公有个会造铁器的老朋友,可以让他给你定做一样兵器。” 在开始学习武术之前,宫里自然有人给这些小主子量身定做些拿得顺手的武器,但是总归是粗糙些,而他外面有个精于做兵器的老铁匠朋友,以前涂涂的兵器就是他找那人定做的,勾崽作为他的外孙,他自然也格外宠爱。 “勾崽喜欢剑术,外公可以让他给勾崽做长剑吗?”小家伙笑了笑,亲了口自家外公的脸颊。 钟楚荀立马笑开了花,“自然可以,外公没有其他事情了,勾勾回去好好学习吧。” 这个小外孙他也喜欢得紧,但还是不要耽误孩子的学习了,下午还有他的武术课,到时候再教导勾崽。 勾崽其实没什么事,他出来就是找朋友玩的,几个人约在了御花园那边,时间也耽误不了多久了,他告别了外公就往着御花园那边跑了。 钟楚荀透过国子监的窗户,看着里面一群昏昏欲睡的小奶娃,一眼就撇见了自家的孙子,说是抄一首古诗,结果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口水还流到了纸张上,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涂崽就靠着他书桌前面的一摞书挡住了太傅的视线,右手还拿着笔,夫子才以为他在下面抄写古诗。 钟楚荀知道自家孙子不爱读书,先前倒是喜欢习武,但兵书不怎么看得下去。 教育这件事情不能惯着孩子,钟楚荀敲了敲窗户,涂崽以为夫子走下讲台了,立马惊醒,结果更恐怖地是在窗户那里看到外公的脸—— “好好抄诗。”钟楚荀只留下了一句话,这小兔崽子别仗着太傅看不到他就在课堂上睡觉。 涂涂都不敢睡了,立马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坐了起来抄写古诗,小手抓着那支毛笔,字还写得歪歪扭扭的,但好歹是开始写字了。 乾清宫处,钟延玉整理着后宫大大小小的的账册,突然肚子一疼,感受到了不对劲。 他的脸色一变,“琉青,你扶着我到床上去,叫太医和稳婆过来。” 琉青见他脸色苍白,慌了神,“公子,我这就去准备,撑着点。”话落她朝外面喊了声。 “来人!快去请太医和稳婆,告诉陛下!” 乾清宫一阵动荡,景孤寒赶来的时候想要进入内室,却被许太医给拉住了。 “陛下,内室的人够多了,人员密集,您进去皇后娘娘会紧张,而且您这身上还带着寒气,还是在殿外等着吧。” 景孤寒从外面赶回来这里的吧,春天的冷气未散,鞋子还带着泥土,进去不就是添乱吗? 许太医说完,立刻进去跟众太医查看情况了,不过这次的情况比上一次要好得多了,胎位是正的,钟延玉的精神状态还没有上次那般糟糕。 景孤寒看着一盆盆血水抬出来,急得在外室走来走去。 安太妃听到消息也立马过来了乾清宫,劝慰了景孤寒几句,剩下的就是在等这个皇嗣了。 等待的时间永远是最煎熬的,你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情况,是好是坏。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直到柳志身上的衣服都沾了血迹,里面才响起一声婴儿啼哭的声音。 稳婆抱了个孩子出来,朝着皇帝、安太妃想要行礼。 “不必了,里面情况如何?”景孤寒焦急问道,他比较关心钟延玉。 柳志只出来换了几条干净毛巾,随后又进去了,都没来得及跟两人说些什么。 “孩子怎么样了?”安太妃却是一眼见到了皱皱巴巴的小孩,红通通的小不点,真是太小了,好像还没有人的大腿粗。 “恭喜皇上、太妃娘娘,是位小皇子,至于皇后娘娘,老奴方才见着也还好。”稳婆压低了脑袋说道。 安太妃的目光落在小孩身上,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止一丁半点,“小皇子让老身抱抱吧。” 稳婆把孩子小心递给了她,安太妃看着小家伙的手还没有自己的一根大拇指大,脸蛋还是红红的,她朝景孤寒道:“陛下放心吧,我们先下去休息等太医的回话吧,老在这干站着也不是个事。” “母妃先下去休息吧,朕来守着这里就好。”景孤寒知道安太妃站了一上午了,而且对方恐怕觉得皇嗣比较重要吧。 既然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安太妃也就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性了,她抱着小孩去到了另一间房间,等着太医的结果,顺带好好看看这个小皇子。 刚生下来的宝宝还皱皱巴巴的一团,像只小猴子似的,稳婆在一旁笑道:“这小皇子将来的身体一定很好,刚生下来的时候老奴抱了抱,估计有七斤多重呢。” “夏台,赏。”安太妃笑了笑,让旁边的人给稳婆赏钱。 等会儿里面那些稳婆和太医出来的时候,还要再赏一圈呢,皇家最不缺银子了,更何况景孤寒的背后有着偌大的皇商根基。 宫里面总共就几个主子,开销又不大,可是比有着三宫六妃七十二嫔的先朝更富有。 安太妃手上也有不少银钱,夏台直接拿着一堆金叶子赏了一圈陪在皇后身边的宫人。 勾崽跟小伙伴本来在御花园的,听说爹爹给他生妹妹了,火急火燎地从御花园跑回来乾清宫,后面跑不动了,直接让奶娘抱着他走。 “勾崽来了呀。”安太妃看到小家伙,立即抬起头来笑道:“快看看你的小弟弟吧,跟当初的勾崽真像。” “不是妹妹吗?”勾崽从奶娘的怀抱下来,去看襁褓里面的婴儿,嘟囔了句,“而且跟勾崽一点都不像,勾崽才没有这么丑呢,怪不得是弟弟,不是妹妹。” 他喜欢漂漂亮亮的妹妹—— 弟弟太丑了。 安太妃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了,“弟弟更好,不是妹妹勾崽也要好好照顾弟弟呀,皇后没这么快出来,皇上还在等着呢,勾崽吃点东西,别先饿着了。” 夏台拿过来些精致的小点心,哄着小皇子,倒是襁褓里面的小婴儿哭了起来,奶娘一看立即带下去喂奶了。 直到天边的夕阳将要散尽,柳志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内室里出来。 景孤寒立即迎了上去,“皇后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没事了,就是现在还不可以移动,他可能要昏睡一段时间,陛下换身衣服就可以进去了。”柳志连忙说道,零零星星几个太医和稳婆也出来候在了一边。 景孤寒闻言,立即去侧房换了衣物,等身上寒气散开了些才进到内室里,终于看到了床榻上脸色惨白的少年。 周围的血迹都让宫仆整理干净了,钟延玉身上的衣服也换了身,景孤寒怜惜拿拿过来温水浸泡过的帕子,给青年擦了擦额角处的汗水。 “陛下放心,皇后娘娘和小皇子都没事了。”琉青在一旁说道。 景孤寒点了点头,没有理会他们了,孩子倒不要紧,关键是钟延玉,钟延玉不能出事。 他心里面越发愧疚了,都怪他当初没做好措施,才导致延玉又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个欠债的,也不是大胖皇女。 狗狗表示后悔,只温柔地抚摸了一下青年的脸颊,让宫人将四下收拾干净—— 翌日清晨,勾崽看着襁褓里面的小东西,眉头紧紧皱起,真的好丑,他有点嫌弃,他以前小的时候才不这么丑呢。 旁边的涂崽今晚在宫里和勾崽一起睡觉,跟着他过来也看了看他这个新出生的小表弟。 “我听爹爹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么皱巴巴和小小个的。”涂涂看着婴儿床里面的小家伙,好奇地伸出根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脸。? 第二百零一章 二狗崽子真小 “钟小公子,不能这样弄二皇子的。”旁侧的几个奶娘见状,立马阻止,生怕小孩有什么闪失。 孩子刚出生没几天,身体脆弱得很呢,安太妃寝宫旁侧还有个两个太医轮流换岗看着。 “这样啊,那我不弄了。”涂涂放下小手,继续好奇地盯着婴儿床里的小奶娃,感慨这个二表弟真的好小呀。 “我爹爹都没给我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勾崽你有个小弟弟也不错,我就看见赵赵他有个哥哥也在国子监,不过就是在大班那里,来年准备科举了,听说对赵赵可好了,每天都记着接他回家,还带他去街上玩买点心吃呢。” “可我是哥哥,不是弟弟,我也好想做弟弟呀。”勾崽纠结地拧手,他喜欢吃糕点呀。 “哥哥和弟弟没什么差别,等他长大了带你去不就好了?” 涂涂走到他的旁边说道:“而且你就大了他五岁而已,之前赵赵和他哥哥可是相差了好像十二岁吧。” “这样啊……” 勾崽想了想也是,这样好歹能安抚一下他爹爹生出来不是小妹妹的事情,他真的喜欢像小花那样的。 小花多可爱呀,他们班上的其他女孩子也挺可爱的,可没有涂涂小表哥班的小花可爱。 两个小奶娃就看了婴儿床的小孩没多久,一旁专门服侍勾勾的奶娘又说话了,“大皇子该去午休了,要不然下午没精神上课,二皇子也需要休息,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好吧。”勾崽碰了碰便宜弟弟的小手,随后便和涂涂一起,跟着奶娘下去了。 钟延玉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他感受到了身上的痛楚,脸色微微发白,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景孤寒支着个桌子在他不远处批改奏折,立马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放下手中的朱笔朝这里过来。 “延玉怎么样了?”景孤寒见他嗓音沙哑,倒过来一杯温水,就近扶着人坐起来,喂给了他喝点润润嗓子。 钟延玉喝完了水,直接询问道,“孩子怎么样了?我怎么没有看见他?” “孩子在母妃那里,由她先照顾着,我怕小孩吵到你休息,待会儿就让乾清宫的宫女将人带回来,你别担心。”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手,心疼道:“伤口还疼吗?太医说这几天你不能吃饭,只能喝些人参汤和燕窝汤,不能吃硬物。” “还好,这不是头一遭了。” 钟延玉听到孩子没有事情也放下心来,他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皮子沉重,就想要睡过去了。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看着人休息下来,钟延玉的脸色好歹不像是前三天那么难看了,以后恐怕要更小心养着了,这个孩子来得是意外,以后他不希望再有了。 钟延玉醒来,说明伤口已经在好转,柳志过来走了一趟,算是放下了心,又开了些其他的药。 治疗钟延玉伤口的药物都是进贡过来的极品丹药,伤势好得自然快。 不到三个月的功夫,钟延玉已经能够下床了,就是吹不得冷风。 “陛下放心,皇后娘娘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脉象平稳,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身体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柳志放下诊脉的手,朝旁侧的景孤寒拱手行礼道。 景孤寒点了点头,赏了他不少东西,让他退下去了。 钟延玉躺在软榻上,心想着总算是可以出去外面看看了。 这两个月多,他在乾清宫呆得都快要发霉了,景孤寒担心他是好,可是他只能就窝在内室里,连他想要开个窗户,男人都战战兢兢的,弄得他都不好意思继续开着了。 “这下太医都这么说,你放心了吧。”等太医离开乾清宫,他撑着身子做起来朝景孤寒说道。 景孤寒转过身,亲了亲他的脸颊,“还不是担心你,现在好了,你身体无恙,我便放心。” 钟延玉昏迷了三天,他就担惊受怕了三天,有个风吹草动都叫太医过来,太医院的太医都熟悉的就是乾清宫的路了,甚至都知道往哪条道上最快。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59节 “我想出去散散步。”钟延玉撑着下巴道,随后抬眸看到了男人如临大敌的表情,觉得格外有趣,又补上一句。 “都快夏季了吧,我还想吃点凉豆沙。” “不行……你身子才好,出去散散步也罢了,但是不能吃太凉的东西。” 景孤寒不给他,转而道:“我让御膳房的人给你做些爱吃的,其他就别多想了,夏季又怎么样?乾清宫里我放了消暑的冰块也没有多热。” 钟延玉闻言,应了一声,“好歹能出门了,勾崽还想让我带他去游湖的,听说过几日有个游园会,国子监的人几乎都去参与,想要出出头,勾崽倒好,听着涂涂说可以去坐船游湖,整天就想着怎么玩。” “游园会都是那群学子比较诗词文学的地方,勾崽才丁点大,没会几个大字,凑到那里不是玩还能是什么?游园会有另外安排这些小学子的活动,大多也是让他们玩一些小游戏罢了。”景孤寒让他放宽心。 “难不成你也想出去玩?”他忽然反应过来,抬眸看向青年。 钟延玉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我那是陪勾崽,怕他出问题。” 景孤寒笑了笑,“哪里用时刻跟着他,延玉想要出去玩,朕在游园会那天,空出一天时间陪你,至于勾崽,朕派了几个侍卫保护他,我们大人总不好跟群小孩子挤在一起,我们中午逛完游园会,下午去湖边赏景好不好?” 钟延玉当然想出去玩呀,景孤寒这番话完全戳中了他的小心思。 他都好久没有出皇宫了,微服私访,下州县体察民情又要等到夏末秋初,他好想出去呀,哪怕不是玩,也好过待在这皇宫要好呀。 他都待一年多了,没出过宫门。 “你安排吧,陛下想去哪里,臣跟着过去就是了。”钟延玉微微眯起来眼眸。 “话说上一次参加游园会,还是我作为国子监学生之时,如今都多少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今年有什么学识出众的才子?” “除却熙尚书家的嫡长孙熙青云之外,还有个京城寒士莫凌卿比较出众,其他倒是没发现,不知晓底细如何。”景孤寒捏了捏青年的手。 话落,琉青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道:“陛下、皇后娘娘,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景孤寒闻言,扶着钟延玉过去餐桌,他亲了亲自家小皇后的红唇,摸着青年的腰身量了量,“最近延玉有些瘦了,要好好补补身体。” 他都让太医看过了膳食,还做了好几道药膳,专门就是为了调养青年的身体。 勾崽知道爹爹可以出门了,一下完课就往着钟延玉所在的御花园那边跑,一大群宫女太监跟在他的身后,奶娘也气喘吁吁的。 大皇子是越长越大了,关键是还精力充沛,他们这些大人陪着他走半天都觉得累人,勾崽却能一整天都蹦蹦跳跳的,还跟礼家的小孙子爬树逮鸟窝。 “大皇子慢一点!” “大皇子,我们……我们快跟不上您了。” 平常太监宫女还能跟上,可方才大皇子跑了一圈,他们也跑了一圈,还跟丢人,找了许久,这夏天又实在磨人得紧。 “你们慢点过来也可以呀。” 勾崽回过头看他们,自己身边不是还有侍卫大哥吗?他们其实不用这么跟着自己的,就是祖母和爹爹有点担心而已。 景孤寒正扶着青年散步,活络活络筋骨呢,结果老远就听到了句小奶音。 “爹爹!” 勾崽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 钟延玉转过身看到了自家的孩子,俯下身来抱起了人,笑了笑,“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国子监不是才散学没多久吗?勾崽怎么就跑过来了?” 青年接过来琉青递过来的手帕,给小奶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爹爹就在这呢,下次不用这么着急。” 勾崽顺着钟延玉的怀抱,亲了亲自家爹爹,“我知道爹爹可以出来玩了,这才跑过来的,你不知道这几天父皇都不让我打扰你,说除非你能够出去乾清宫,身体好了,才给勾崽过来陪你玩。” 小奶娃的语气里面带着一丝控诉,小眼瞪了下钟延玉身旁的男人。 钟延玉笑了笑,“你的父皇也是关心爹爹,不过现在爹爹身体好了,可以陪勾崽玩了,过几天的游园会,爹爹可以陪勾崽一起过去,下午的时候再接勾崽回来。” 游园会聚集了不少才子佳人,一般都是在京郊外的园林中举办。 早上的吟诗作对,中午互相较量,到晚上的曲水流觞,不仅是出名的好机会,不少世家甚至会在这些才子当中挑选匹配家世和才华者论亲。 名义上是才子佳人的游园,但实际上不仅于此,比如也有勾崽这种国子监小朋友的另外开席,但七岁以下的孩童大多都是游船泛舟玩,猜猜灯谜得奖,还有晚上放天灯…… 每一年的游园会都很热闹,甚至这天会在京郊外都衍生出来集市,卖东西的小商贩不是个傻的,世家富贵子弟的钱包可比寻常百姓要鼓。 “真的呀?”勾崽立马亲了亲钟延玉,眼神亮晶晶的,“那爹爹陪不陪勾崽去游园会一起玩呀?” 钟延玉还没有说话,景孤寒立马拍了拍小狗崽子的脑袋,“延玉陪你去游园会还接你回来,还不行吗?你们那里都是一群小朋友在玩,延玉也不适合陪着你,等晚上的时候,我们坐马车接你回来就行了。” 勾崽想了想也是,应了一声,“好叭。”? 第二百零二章 二狗崽子长胖了,延玉不用老是抱着他 勾崽说完,贴了贴自家软乎乎的爹爹,又亲了亲他的脸颊,“那爹爹一定要记得哦,到时候勾崽会提醒爹爹的。” 钟延玉笑着揉了揉他的小手,“爹爹当然会记得呀,勾崽也不用担心。” 景孤寒从他手上接过来小孩抱着,勾崽今年都五岁了,不仅长高,更是重了不少。 他怕压到了青年的伤口,让青年累着了,“你别折腾你爹爹了,你爹爹还没好多少呢。” 他敲了敲小奶娃的脑袋瓜子,抱着人继续跟钟延玉散步了,晚膳让人多准备了些勾崽爱吃的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也好。 夜色朦胧,钟延玉轻轻拍着小奶娃的后背,哄着人睡着之后放到了床榻内,他回过身,对上了景孤寒直勾勾的眼神,不由得微愣。 “怎么了?”他压低了嗓音问道。 景孤寒看了眼床榻上的小狗崽子,吩咐奶娘还有宫女守着他,便牵着钟延玉到了侧卧去,“延玉也养了三个月的身子吧,让朕好好看看你如何了。” 话落,他的手就往着青年的衣襟内摸进去,将人扑倒在了侧卧的床榻上。 烛火昏暗,他的眼帘处皆是青年温润的眉眼,往下,雪白的脖颈格外亮眼,男人情不自禁的亲吻着钟延玉的脸颊和脖颈,直到青年的脸颊泛起艳丽的潮红。 缠在钟延玉腰肢上的力道也变得更紧了,又突然松开。 钟延玉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修长粗粝的手指又快速解开他的衣物,在他身上涩.情地游玩。 粘腻湿滑的水声响起,一只细白的手探出床外,想要逃离这过分亲昵的缠绵,却又很快被一双强劲有力的麦色大手抓了回去。 床帘遮盖了一切,只剩下些许青年哀哀的求饶声,还有男人满足激动的喘息声。 对爱.欲贪婪的本性和对青年的怜爱交织在一起,景孤寒最终还是只要了几次,就放人让钟延玉好好休息了。 “还是养胖点比较好。”他贴了贴自家小皇后的脸颊,眼中盛满柔意。 钟延玉靠着他的胸膛,他太累了,想要继续休息,只蹭了蹭景孤寒的胸膛,呢喃着让他别闹了。 景孤寒想要继续闹他呢,但少年都这般了,他也就放下了手,抱着钟延玉睡觉去了。 翌日清晨,钟延玉看着襁褓里面的小婴儿,气消了一大半,问向旁侧的景孤寒说道:“小名叫可可,那大名起了吗?” 怀里面的可崽这三个月倒是长了肉,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看来奶娘那边养得十分好,他掂量掂量了小孩的体重,比刚出生那会儿重了不少。 “朕问过钦天监了,取了个寓意好的名字,你觉得景润青这名字如何?温润如玉,风骨似青松。”景孤寒凑过去钟延玉身边,讨好地给他揉了揉酸麻的腰肢。 随后,他低下头看着襁褓里面的小奶娃。 小奶娃还醒着,正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两只两脚兽,皱起来小眉头。 “景润青,很不错。可可以后有大名了。”钟延玉低下头亲了口小奶娃的脸颊,脸上带上了笑意。 三个月的奶娃皮肤特别娇嫩,这夏天又是磨人的,所以襁褓也没多厚,小孩子身上穿的衣物也比较轻薄透气。 小奶娃砸吧砸吧嘴巴,他有点饿了,正要张嘴嗷嚎大哭呢,钟延玉连忙叫来了奶娘,“小孩好像饿了,老是在咽口水,你带下去给他喂奶。” 奶娘应了声,偏院有专门的乳母,可可就这样先被带走了,景孤寒看着,揽上了青年的腰肢,让他坐下说话。 “那小孩挺多人伺候的,晚上跟以前的勾崽一个样,哭闹得厉害,别伤了延玉的精神。”男人亲了亲钟延玉的脸颊说道。 青年眉眼温润,一袭淡色衣裳,乌发红唇,耳垂处点缀着颗小痣。 他凤眸微抬,不由得对上了景孤寒的视线,“陛下这是在敲打着臣吗?让臣想起来小皇子的不好?” 景孤寒给了旁侧贴身太监许安一个眼神,许安立马领着房间内的宫人出去外面等候。 等只剩下两人,男人按着钟延玉不放,亲吻着自家小皇后柔软的红唇,“还不是延玉老惦记着那个小狗崽子,原以为生一个就算了,哪知道现在还有一个,若是你把大半时间腾给了他们,那朕怎么办?” 偌大殿内,游龙攀附在柱子上,钟延玉的衣袍被解开了一半,双手被男人紧紧禁锢,碧色衣裳自肩头话落,青丝陡然散在脊背上,细腻雪肤半遮半掩。 钟延玉的眼尾带上了艳丽的怒色,“景孤寒,你、停下。”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显然气得不清,明明两个人昨夜就交颈而眠,怎么现在这人还要? “嗯——”青年突然闷哼一声,腰肢软了下去。 大殿内燃着上好的药香,香气袅袅,景孤寒眯着眼睛,感受着底下的温软,声调都变了,“就一次,昨夜朕都没有尽兴,现在朕就想要好好再抱抱你而已。” “你每次都这么说的,有几次做到了?”钟延玉眼尾嫣红,他回头看向男人,为了支撑身体,不得不以个极其涩.情的姿势跪趴在软榻上,雪白丰满的臀肉微微颤抖,强忍着羞耻。 “啪啪!” 景孤寒生气地拍了拍钟延玉的屁股,“那昨晚上朕不该饶过你的,要不是你哭着求朕,今天哪里还有力气能够按时起床,还抱着可可逗他。” 钟延玉感受到臀间的拍打声,脸色像是熟透的苹果,咬牙切齿地说道:“景孤寒,你别太过分!你再这样我今天晚上就不让你上床了!” 景孤寒闻言,是越想越气,又拍了拍钟延玉的屁股。 “找打,朕是皇帝,你是朕的皇后,怎么能老是不给朕睡呢?而且这次朕还淘到了些玩意,保证不会再有可可这个意外了。” 他特意从西域那里找的羊肠制作的皮衣,像是小小的套子,拿来套住那物就不会有东西弄到延玉身上了,今天刚到的,他想要试一试。 “不准。” 钟延玉气恼道,“你怎么整天就想着这件事情,奏折批完了没有?夏季没有其他事情处理吗?那些大臣都不找你吗?” “今天早上我就把奏折批改完了,上辈子都做过的事情有什么好做的,延玉就心疼心疼朕,给朕好不好?”景孤寒扶起来人坐好,觉得还是有必要哄一哄娇气包的。 “就一次,朕保证就一次,不是这样的话,朕今晚就不上你的床了。” 景孤寒缠住人,吻乱了钟延玉的思绪,按着人的身子不断压倒。 “就一次,不准乱来……”钟延玉看着自己不答应男人就准备一直缠着他的架势,不由得无奈道。 大狗兴奋了,立马把自己的领地圈出来,但这‘一次’真是格外漫长—— 钟延玉也没想过景孤寒真的是一次,但这一次简直狡猾到了极点! 晚膳之时,钟延玉理都没理景孤寒,直接夹菜给自家勾崽,完全将景孤寒当作了空气,都不带正眼瞧他的。 “延玉,这是你最喜欢的菜,多吃点。”景孤寒讨好地给青年夹了不少的菜,身子往那边靠,钟延玉却隔开了些两人的距离,让勾崽看得好解气。 父亲也有这么一天! “延玉……”男人幽怨地声音响起。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60节 “陛下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您是不是忘记了。”可惜青年毫不留情,格外冷酷。 即使坐在软垫上,他的腰肢还是酸痛着的,景孤寒简直不干人事,怪不得是狗东西!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当着景孤寒的面前说出来的,他要说出来景孤寒不会反省,自会更加得寸进尺,而且对方是帝王,他胳膊也拧不过人的大腿。 他明明以前都是跟着景孤寒一起上国子监的,武术课和骑射课也没少上,怎么长大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他没有长成景孤寒那样强筋的体魄也就算了,但在景孤寒的手下都过不了一招,这就过分了! 不过,他想到景孤寒几乎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而自己还在睡觉,也就没这么理直气壮地想着此事了。 勾崽吃着钟延玉给他夹的红烧肉,看着钟延玉晃神,不由得拉了拉青年的袖子,“次……吃呀。” 多好吃呀,他觉得每次有爹爹在的饭菜都格外好吃,而且菜品比他在祖母那里的还多。 狗父亲虽然不是个人,但在吃穿用度上还是对爹爹挺好的嘛,你看看这些吃的喝的,他自己一个人吃饭,或者在国子监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的。 钟延玉动起来碗筷,快速吃好了饭,他不像勾崽喝景孤寒般饭量大,大多数都是浅浅尝一口,吃的是药膳。 景孤寒瞧着这个小狗崽子吃得倒是欢快,他目光落到了青年的身上,眸中划过一抹暗光,忍不住又夹了点菜到青年的碗里面。 “延玉多吃点,胖些好。” 钟延玉撇了他眼,默默把菜吃了,“陛下赶紧吃完饭吧,待会儿不是还要和几个大臣议事吗?可别耽误了时间。”? 第二百零三章 可崽可可爱爱 “他们没来得这么早。”景孤寒笑了笑。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了,先吃完了晚膳。 景孤寒去了御书房那里,勾崽就在乾清宫里面陪着钟延玉,小婴儿也被奶娘给抱来了。 “这是你的弟弟,小名叫可可,勾崽以后要做个好大哥哦。”钟延玉挠了挠小奶娃的下巴,襁褓里的可可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然后继续睡觉了。 “他跟个小猪似的,我听奶娘说,他每天都要喝好多的奶,不喝就大哭,而且还会拉臭臭。”勾崽撇了撇小嘴,看着襁褓内的小奶娃,不由得皱起眉头。 “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勾崽小时候也是一样的。” 钟延玉怜爱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看着怀里的小不点格外心疼,“而且最近夏天,可可都长了痱子,想来晚上一定很难受,爹爹要好好照顾你弟弟了。” 勾崽怕可可累到了自家爹爹,“他晚上可闹腾了,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爹爹身体没好,父亲也不会让你照顾可可的。” “小孩子晚上闹腾些也没什么,说明身体健康,要是他什么都弄,每天都是安安静静的,饿了或者尿了都不会说话,那才怪呢。”钟延玉将睡着的小孩放在床榻上,解开了可可身上的襁褓。 太医说过小孩子不能太捂着,要不然大夏天的,身上的痱子会越长越多。 等安置好可可,钟延玉这才转过身亲了亲勾崽,“这几天爹爹听国子监的太傅说勾勾很努力读书识字,爹爹感到很欣慰。” 见到自家爹爹这么郑重夸赞的语气,倒是勾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挠了挠脑袋,亲回去钟延玉的脸颊,“谢谢爹爹夸奖,勾崽会继续努力的。” 他在国子监听说过爹爹的名字,听说爹爹那时候可是国子监学识最好的学生,他也想要成为像爹爹这么厉害的人。 钟延玉笑了笑,看着小奶娃憨憨的笑容,觉得真像景孤寒,不过好歹也是他的孩子,性子倒是挺像他的。 他看了看外面的月色,感觉到差不多睡觉的时间了,就抱着小奶娃到浴池那边洗澡,勾崽还在一个劲地傻笑着。 景孤寒回来的时候,钟延玉已经把大小两个娃给哄睡了,他从后面抱住了青年,看着躺在主卧上的一大一小微微眯起来眼睛,现在这两个小人都把主卧的位置占了个干干净净,他哪里还有地方躺着? 话说这一个多月他和钟延玉睡得最多的就是侧卧,要不然就是去养心殿那边住,看来确实要给这个勾崽划个府邸了,就在乾清宫的对面不是有个宫殿吗?让底下人收拾收拾,置办好了就请这个小奶娃去住。 虽说五岁就给宫殿住着有些早了,但要是不早点给块宫殿,他和钟延玉就要老是住在侧卧,现下侧卧和主卧无太大区别,但景孤寒就是不爽这个小东西。 而且现在这小狗崽子不止一个,旁边还有个更小的—— 他揉了揉青年的脸颊,“过几日朕会给勾崽赐个宫殿,就在乾清宫的对面,走两步路就到了,到时候勾崽想要来找你也方便。” 钟延玉无奈地看他,“皇子最少也要七岁才赐宫殿,你这么急匆匆地让勾崽搬出去住,旁人还以为我不喜欢勾崽呢,就留他在乾清宫吧,至少也要符合祖制。” 言罢,他也抱回男人,拉着到侧卧去哄了。 景孤寒心想着总算可以重振夫纲了,结果钟延玉只是哄着他,都没有点实际行动,让他眼神有些黯淡,“延玉,你哄着小狗崽的时候都记得给他亲亲抱抱举高高,结果到我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亲亲我呢。” “你都多大个人了,我给你讲道理,你怎么都不听?”钟延玉微微皱起来眉头,但还是给了景孤寒一个亲吻,浅尝辄止,一触即分,结果景孤寒却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钟延玉伸出手,微微推了推景孤寒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了,再亲他嘴巴就肿了,昨天和今天下午亲了这么多次还不够吗?景孤寒果然实属狗的,这么能啃。 “朕是你夫君,要是老跟你讲道理,那夫妻间还有什么情分。”既然不给亲红唇,景孤寒往下就吻着他的脖颈,“你是朕的皇后,又不是底下那些臣子。” 钟延玉感觉到景孤寒是越来越过火了,按住了他的手说道:“那你也要克制些,先前太傅教给你的克己复礼你都忘记了?怎么整天都惦记着折腾我,还是换法子地折腾。” 闻言,景孤寒揉了揉钟延玉的腰肢,给人缓解酸痛,“朕有分寸的,不会弄坏延玉的,你今天不是还可以起来吗?而且这叫请不能抑。” 什么情不能抑,分明就是一个老色.鬼,还找这么多的名头,钟延玉暗自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他了。 但娇气包不理人,景孤寒又不会不理他,凑过去亲着少年,给他解开外袍好躺在床上休息,他抿了抿薄唇,那双眼眸偏生又含着柔情,让钟延玉不敢直视,等了好一会儿才躺下来任由着人亲亲抱抱。 “下次可要克制着点,至少在外人和小孩子的面前,你不要太过于招摇了。”青年揽着他的肩膀缓缓说道。 景孤寒微微勾唇,点了点头,“延玉说的什么都是对的。”他已经很克制了,就是在钟延玉的眼里面他还是太过张扬,所以一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那些宫人也有眼里劲地往外面出去候着。 钟延玉由着他亲吻了,到后面索性躺平,搂着人道:“不许亲了,该休息了,你明日海还要上早朝呢。”虽说现在的早朝不像先帝那会儿天色微明便要起床上朝,但也绝对称不上晚。 景孤寒只好躺下,勾着钟延玉的腰肢,缓缓阖上了眼帘。 夏日连风都是热的,酷暑难耐,他们这些宫里面和富贵人家才能用得上冰,大部分百姓都是到阴凉底下纳凉,或者喝上一碗凉茶消消暑气。 游园会前一两天,京城郊外早早就备上了许多冰,由丫鬟和仆人在一排冰块前扇风,带来凉风习习,提早驱散热气,能够参加游园会不是世家贵族子女,便是素有才气的书生,再次之也是靠祖上萌荫发迹起来的富贵人家。 能在天子脚下,繁华的京都定居下来的人非富即贵,岂能怠慢?所以要提早准备。 游园会由京城各大书院联合举办,其中以国子监为最,而国子监的背后是皇家,自然财大气粗,国子监的学生也不必像旁人那般去争抢一个游园会的名额,几乎是最小的学子都有一份请柬。 “当然,这小学子嘛,一般过去都是玩玩的,游园会的主角都是及冠左右的少年,不少世家和大官也混迹其中,提前看看科举前有何出众才子,引入门下,或者有些大户人家的,也会在这个时候挑选人才,为自己家中子女议亲。” 说书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沾了游园会的光,今日听云楼来了不少客人,他可不得好好讲讲这些嘛,让那些客官待久一点,多点些茶点和饭菜。 “我们来这喝茶,可不是只听这游园会来历的,不是说你这听云楼小道消息最全吗?那你可知道今年有何可高中三甲的才子人选?”说话的是一名小厮,他可没忘记打听主家的事情,听说这听云楼在书院大大小小的都有人,背后的老板跟宫里面有点关系,小道消息最全,上一次科举听云楼就暗示了前三甲之名,果不其然,其中有一个果然高中探花—— 他们这些来听云楼消遣也不是真的消遣,伪装的小厮就认出了两个跟他同样是小厮来打听情况的,看来大家也都不是傻子。 “客官别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人这不是先普及普及吗?”说书先生连忙让他坐下说话,等到小厮坐下了,他这才开口道: “今年倒是有几个杰出的苗子,各位客官想必也听过他们的名讳,熙大人家的外孙熙青云曾在万宝阁中扬名,又出自国子监最有名望的太傅名下,想必有很大胜算。”说书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底下一圈人听到熙青云的名字并不反驳,户部尚书嫡孙的光环足以能够震慑一番宵小之辈,书香世家培养出来的孩子哪里会差,就是不明白他那个爹怎么就长歪了呢? 嫡孙是个大好的杰出少年,儿子却是个纨绔子弟,听说户部尚书怕儿子带坏了自己的孙子,小时候就把人带在自己的身边,与熙青云完美出身和知名才学相对的,唯一恐怕能说得上缺点的就是他那个整日寻花问柳的爹。 估计熙照也是看自己的儿子不成器,才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孙子身上吧,他们主家就是想要和熙家攀门亲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户部尚书是皇帝的,还有嫁给王爷的妹妹,算得上半个皇亲国戚了,也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旁侧有另一个人问道。 “听说有几个也是出众的,像是风雅书院出来的莫凌卿,还有天山书院出来的断阅白,甚至我近日还听闻萧山书院有个新弟子沈清容也不错。”有个人立马接道。? 第二百零四章 外出听书,科举之事 京城书院以国子监闻名,但要上国子监门槛太高,风雅书院、天山书院、萧山书院都是仅次于国子监的学堂。 上面的这些人都是每个书院的杰出代表学生,几乎每年科举都能看到以上书院的学生。 不少人为了给子弟博出个仕途,散尽家财只为夺得京城几大书院的入学名额,寒门难出贵子也是这么来的。 其他地方的教育资源远远比不上京城,而有些人一出生就落在了起跑线的远远之外。 每年科举取士不过三百余人,虽说每年各个城县间也有秋试,每城池可取士百名,但地方取士只能由本地户口的学子报考,通过后也只能担任地方芝麻小官,真正有抱负和才学的人自然不想要拘泥于此。 想要当大官,就要考科举—— 每年几万十几万的学子竞争激烈,能上皇榜者可谓光宗耀祖,而且是眼下国泰民安,皇上重用新官,有点钱的人都知道给孩子上个好学堂。 说书先生笑了笑,“莫凌卿是风雅书院最出名的学子,屡次学堂年试均为第一,听闻墨老还曾指导了他一年的学习,的确是有可能角逐前三甲之名,至于断阅白和沈清容,断阅白虽出自天山书院,可却是赵丞相一母同胞的妹妹之子,赵丞相历年来皆是考官,在文章方面颇有造诣,无论是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都能说出个一二来,断阅白在科举考试上有明显的优势。” “至于萧山书院的沈清容,那更不必说了,家世虽不及熙青云,其祖父沈萧山沈太傅,萧山书院就是他创立起来的,其父是正三品都察御使,家里面有不少文官,眼界和才识也不比他人要差。” 这科举取士虽说以才学考试成绩高低论官,但是你看看,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一个也没少。 有些人刚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家族萌阴就能仕途直上。 “这几个人里面就莫凌卿算得上比较‘寒门’吧。”底下有个老头自嘲一笑。 旁侧一个蓝衣少年轻轻撇了撇嘴巴,“莫凌卿虽比不得其他三位的出身,但好歹家里面是经商的,可不缺钱,要不然怎么能在这京城买下宅子,生意听说都做到了海外那边,他可真不算‘寒门’子弟。” “古今以来,士农工商,商本为末,若不是陛下仁慈减免商人赋税,又许商人之子科举做官,怕莫凌卿也走不到这京城书院。”老头微微眯起来眼睛。 说书先生朝后面的人看了看,少顷,几个人抬着一大堆小册子上台。 说书先生笑了笑,“各位客官,这是今年听云楼整理出来的京城各大才子名单,共一百名,以才学为主要衡量,综合做了个排名,一本售价三两银子,今日一共三百本百本,先到先得。” 说那么多话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卖书,听云楼今年能不能大赚一笔,就看今天了。 “三两银子一本书,你怎么不去抢呀?!”有个人叫道。 说书先生却还是笑意盈盈的,“客官,为了整理出来这本小册子,听云楼可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去打听,大家想必也都知道听云楼的信誉,三两银子买一本,绝对不亏钱。” 赚的就是这份快钱,楼上楼下包厢,在场的和不在场的,有多少非富即贵之人,掌柜的又不是不知道,还在意这三两银子的洒洒水吗? “别说了,先给我来三本。”身为小厮听到只有三百本,看到旁侧仆从已经开始摆摊卖了起来,有些担心抢不到。 这次出来主家给了他五十两的银子支配,告诉他一定要带回去消息,这不到十两的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刚好老爷、小姐们、主母各一本,他知道这是主家为了挑选小姐们夫婿而挑选人才。 “我也要三本!” “这里要一本!” “拿给我两本!” …… 有小厮开了个头,剩下的那些人都争先恐后地买着本子。 楼上包厢内,钟延玉和景孤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暗卫也带来一本折子递上给皇后,“这是方才听云楼售卖的本子。” 钟延玉拿过来翻了翻,“听云楼也是皇商那边的吧,这排名你写的吗?”他抬眸看向旁侧喝着茶水的景孤寒。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61节 景孤寒摇了摇头,“是听云楼主事的排的,而且朕还没有这么闲,这点事情都要亲历亲为的话,底下些人留来干什么?” 他想伸出手搂搂青年,却忘记了两个人的中间还夹小奶外,这一抱,就搂到了吃着茶点的勾崽。 “你干什么呀?”勾崽抬起头看向景孤寒,嘴边还残留着茶点的糕渣,小爪子还捏着一块茶点呢。 大人干饭一点都不专心,哪像是他呀,这么努力干饭的崽崽可不多见了,狗父亲还打扰他? “咳咳——”景孤寒收回了手,装作如无其事地清咳了几声,“你吃得东西太多了,少吃点,小心撑坏了。” 勾崽的饭量自己还不清楚吗?还用得着景孤寒说。 小奶娃翻了个白眼,继续干茶点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明天就是游园会了,爹爹说带他过来踩点看看京郊,顺带和他玩玩,明天他就和同学们玩了,爹爹就不跟着他了。 “这家茶点挺好吃的,爹爹不吃吗?”勾勾小爪子拿起一块糕点,举手到钟延玉的嘴边。 钟延玉笑了笑,“多谢勾崽。” 他一口咬了下去,“不过爹爹不太喜欢吃茶点,勾崽吃就好了,而且你父亲说得对,勾崽少吃点吧,太多甜食容易长蛀牙。” “可是甜食很好吃啊。”勾崽又吃了块小茶点,不明白这么香喷喷,软乎乎的茶点,爹爹为什么不喜欢吃,他觉得涂涂小表哥在的话一定会和他一起欢快地吃起来。 等明天吧,明天他带小表哥过来这边再吃一顿,顺便请一下小花和红红,他的零花钱是最多的,涂涂小表哥听说被舅舅管教得严,零花钱少,真是太可怜了。 钟延玉揉了揉小奶娃的脑袋,等这盘吃完,没让底下人再上糕点了。 他思索着勾崽的确要好好减减肥了,原先他想着等小孩七岁也不迟,可按照这个速度,现在不克制着点,将来说不定真会长成小胖子…… 勾崽看茶点没有了,眨巴眨巴了下大眼睛看向青年,撒娇地摇了摇他的袖子,“爹爹~” “爹爹带勾崽出去玩好不好?”钟延玉转移了话题,嘴角微勾,清冷的面容带上暖意。 突然,门口进来个暗卫,在景孤寒耳边低语了几句。 男人瞬间皱起来眉头,抬眸看向钟延玉,“突然发生了些事情,北埔一带大旱,农田干涸,不少百姓颗粒无收,几个大臣如今在宫里面,想要找朕商议此事。” “你先回去处理吧,我会照顾好勾崽的,况且这么多侍卫和暗卫跟在我身边呢。”钟延玉微微笑了笑。 景孤寒揉了揉青年的手,他哪是担心那个小狗崽子,他担心的是钟延玉,“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暗卫,别怕。” 钟延玉点了点头,在外人面前,景孤寒终于知道收敛点了。 看着人离开,钟延玉思索了片刻,抱着小奶娃道:“虽然游园会要明日才开始,但京郊周围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爹爹带勾崽去玩好不好?” “好呀好呀。”勾崽亲了亲自家爹爹的脸颊,感慨狗皮膏药好不容易不在爹爹身边,他可要跟爹爹待久一点。 人类幼崽天然对‘母亲’有着极强的依赖感,更何况勾崽懂事的那三年,都是钟延玉陪伴在他身边,教会他人伦纲常的。 钟延玉贴了贴自家小奶娃的脸,抱着小勾崽下了楼。 几个侍卫佯装成小厮跟在他的身后。 三百本没有这么快卖完,底下还有人在买呢,钟延玉手上有一本也就不买了。 “爹爹提前带勾崽去游湖好不好?”钟延玉揉了揉小奶娃的手,嘴角带着笑意,“勾崽乖乖的。” 勾崽蹭了蹭钟延玉的脖颈,格外乖巧地应了一声。 几人准备下楼,却好像撞上了个修罗场。 听云楼内,另一个包厢的青年看着底下闹哄哄的人群,三百本册子不过半个时辰,只剩下十几册了。 他旁侧的另一个女子看完册子,立马拍桌子,“大哥,这听云楼怎么能将你排在第三名?!” 莫凌卿哪里比不过熙青云和沈清容?!还有断阅白竟然和莫大哥并列?什么玩意?!册子上说不相上下,所以并列?! “他们的排序并非没有道理,熙青云才气有目共睹,科举路上也有户部尚书熙照为他出谋划策,断阅白的身后是赵丞相,而沈清容的祖父是沈太傅,先帝之时沈太傅甚至出过科举题目,两相对比下来,我的胜算并非太大。” 莫凌卿倒是显得格外冷静和理智。 莫凌婷听到大哥这番话,却收起来册子,撇了撇嘴巴。 “可是大哥你也不差呀,你受过墨老指导过一年的,墨老也曾为国子监太傅,参与过多次科举考题的选择呢,以往墨老门下弟子不是状元便是榜眼、探花,也就一个例外,可那个例外也是国母。” 最后一句话,少女变了声调,提起那位的名讳,旁人都得抖三抖,她可是听闻当今圣上格外宠爱这个皇后,为了这个皇后,甚至都不置办三宫六院,宫里面就只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后。 “在外别妄论宫里面人的名讳,小心被他人听见,招惹是非。” 莫凌卿抿唇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商户人家,再安上一个不敬国母的名头,到时候你大哥怕是没到科举,就被拉下去惩戒了。”? 第二百零五章 这是绝世的美人 “我哪里会这么不谨慎,不就是这屋子里面只剩下家里人嘛。”莫凌婷小声嘟囔。 少女一身浅蓝色衣裳,披着件蓝色薄纱,头上几支金色步摇格外晃眼,明眸善睐,面容娇俏,跟男人有三分相似之处。 不同的是,男人五官相对硬朗,浓眉之下是一双让人看不清情绪的瑞风眼,神韵十足,静默之时便充满凌厉之感。 “关键时期,需要谨言慎行,今年秋试不能出现差错。”莫凌卿抿了抿茶水,手指微动。 莫凌婷知道自家大哥很重视今年的科举,过来听云楼这边也就是为了打探对手的情况,她看了看册子上的京城各大才子,除却几个大头的,其他倒是不足为惧。 “科举怎么这么难呀?大哥你都这么优秀了,在听云楼的评估当中也只能和断阅白并列第三,这还只是京城中的人员,淮南一带那边也有不少出名书院,听闻也有几个拔尖的,我们尚且不知晓他们的实力……” 南北有差异,北方以京城书院为最好,南方则是江南一带的经济最发达,同时教育也是一顶一的。 这些年来,科举取士也有不少南方子弟,甚至去年三甲里就有两个是南方学子,这几年圣上开商减免商税,南方更是发展了起来。 莫凌婷虽也在风雅书院就读,但在女子班里,学习成绩就是个吊车尾的,她想到那些复杂的考试就有些头疼,自然也明白自家大哥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大哥最希望的就是考上前三甲了,只有前三甲能够面见圣上,获得成为重臣的机会,他们不像熙青云、沈清容、断阅白那般有家族萌荫,那些人只要考上进士,都不愁直上青云,他们父母作为个商人,却没有办法在仕途上给大哥做铺垫。 “二小姐,大少爷一定能够考上前三甲的,您别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呀!”旁侧的嬷嬷眼见氛围低迷,立马说道。 正值快要科举之际,她是特地由大夫人派过来照看大公子的,这时候大公子的心态可不能崩。 莫家就这么一个杰出的男丁呢,这些年老爷和夫人可花费了不少心思在这个嫡子身上。 “嬷嬷说得是,大哥你好好努力便成,别有太大压力。”莫凌婷立马反应过来,呸呸了好几句。 她怎么能这么悲观呢,对手还没出现,怎么能够伤了自家大哥的元气。 “大哥也不比那些世家子弟差,好歹也由墨老先生教导过一年,又是风雅书院的代表学生。” “好了。” 莫凌卿扶了扶额头,“你还是别说话了,最近又要学试,你还是多想想怎么过风雅书院的考试吧,好歹也是我妹妹,你怎么老是吊车尾。” “这不是难学嘛……”说到这里,莫凌婷怂了,虽说女子不用学得太深的学问,和男子所教导的内容有所不同,但她的确是仰仗着自家哥哥的光环才能够进入风雅书院读书的。 要不然她就凭着自己浑水摸鱼的成绩,只能靠着钱进入个低等学堂罢了。 “算了,册子也买了,消息打听得差不多,我们回去吧。”莫凌卿下了楼,却撞见了个熟人,前方不远处分明是熙青云的侧脸,他想必也是来打探消息的。 “少爷,册子忘带了。” 听到后边声响,他转过头看了下,却又撞到个熟面孔,沈清容清冷的眉眼映入眼帘,对方身着常服,身段挺直,对上了他的黑眸。 “莫兄。”少年点头示意,莫凌卿回礼应了声。 戴着面纱的莫凌婷简直就是一个好家伙,感情不止他们来打探敌情,她方才在下面还见到了同为风雅书院女子班小姐身边的小厮。 正相顾无言间,突然又有个包厢门打开了,断阅白见到两人怔愣了下。 “主子,马车在下面等着了。”暗卫将包厢门打开引路。 钟延玉抱着勾崽准备下楼,却眼见楼梯下有一人站在中央,旁侧两间的包厢门都开着,两个高大的男人侍立在前—— 钟延玉听过三人名讳,可从未见过三人,三人也知道钟延玉的姓名,却未曾见过国母。 钟延玉消失三年,有可可一年,极少出宫,是以在不少人中的记忆已经淡化,但底下还是有不少人瞧见钟延玉的容貌之时,都愣了一下。 青年身姿挺拔,一头墨发仅用碧绿玉簪高高束起,落下几缕散落在脸颊边,柳眉之下,一双丹凤眼如同朝露般干净,却又带着淡淡的清冷之色。 青衣飘渺,似烟雨朦胧可望不可及的绰约美人,却又让人忍不住沦陷在那双凤眸之中。 青山入骨,芙蓉为面,虽是不语,却胜千娇百媚—— 众人本身是想看看三大才子相遇的名场面,却措不及防地被给美人给吸引住了目光,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好奇,这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大的美人他们不该没听过才是呀? 他们瞧着这公子所穿的衣物贵重,想来应当是家境不差。 都在一个京城里,只要稍微有点名字的人,他们不会没见过,何况钟延玉还这么漂亮。 钟延玉却拧起眉头,他没见过什么莫凌卿,只知道这人挡住了楼梯口,“这位阁下,麻烦让让。” 莫凌卿脸色臊红,回过神来,立马让出一条小道让钟延玉,“抱歉。” “无事。”温润如玉的嗓音格外好听,莫凌卿听得耳朵有些痒痒的。 这般惊世容颜,他不该没有听过才对,众人还没从晃神中回来,便见绝色美人已经下楼坐上马车离开,马车上面没有标识,认不出是哪家的公子,也不知道姓甚名谁。 “不过今日来这听云楼打探的,一定也与科举相关吧?不知道明日游园会开始,能不能见到这位贵公子。”一个公子喃喃说道。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心中都有了想法,一时之间恨不得快点到明天的游园会。 莫凌婷方才也近距离接受到青年的美貌冲击,拧紧了手帕,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便看着人走了,竟然对自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大哥,你见过他吗?”马车内,莫凌婷忍不住问道。 她在风雅书院未曾见过此人,但莫凌卿和大小书院学生都有所相识,说不定见过或者听过呢。 莫凌卿却摇了摇头,“未曾见过,如果这个人在京城的书院就读,怎么沈清容和断阅白都不认识,也没有上前打招呼,或许是……江南来的学子……” 若是科举秋试,他们夏季早早就来了也是可能的。 “这般呀……”莫凌婷微微皱眉,“不知晓学识如何。” 而另一边的马车上,小奶娃贴了贴自家爹爹的脸颊,“刚才好多人盯着爹爹哦,都看不到勾崽,他们的眼神一点都不好,像是要抢爹爹似的。” 钟延玉轻笑一声,亲了亲自家吃醋的小崽子,“可爹爹很喜欢勾崽,每天都给勾崽亲亲抱抱举高高呢,他们是比不上勾崽的。” 勾勾闻言,这才笑了,想到下午就他和爹爹两个人玩,没有父亲在,好不快活,“爹爹说得对,勾崽也最喜欢爹爹了~” 小奶娃蹭了蹭钟延玉的脸蛋,说话声音软乎乎的,今年才五岁大的小孩,其实也没有多大。 钟延玉惦记着让小家伙消食,等到了地方,只把人抱下了车,牵着他走路过去游船那边了。 太阳毒辣,侍卫一前一后给两个主子撑着伞,但热浪还是一趟接着一趟,这一段路勾崽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漫长过,他想要爹爹抱,可是爹爹牵着他的手,抱着他的话会更累吧,所以他只能加快脚步,跟上青年的步伐,早点往游船那里去。 一行人走过桥才到达了游船处,钟延玉终于抱起来小奶娃,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勾崽很厉害,能跟着爹爹走这么久呢。” 小奶娃脸颊微红,其实他每次上武术课,他们小班学生都要先跑个三百米,然后才练武,就是这天气太热了,练武场都是在阴凉底下,而且还有凉风习习……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62节 “这点路而已,勾崽待会儿也会自己走回去的。” 人要脸树要皮,爹爹都这么夸他了,他都不好意思不继续往下走了。 但到了游船里,可是有冰块消暑和婆子扇风了,还有冰镇过的酸梅汤,勾崽豪迈地喝了半碗,总算是凉快了不少。 游湖缓缓行驶,水面上多的是荷花和荷叶,还有一些鸳鸯在阴凉处嘻戏,这湖上也不止他们一家游船,勾崽好奇地看着外面,看到了一朵超大的荷花,哒哒哒跑到船头那里,伸手折了下来。 “小主子小心。”侍卫跟在他的身后看着点。 勾崽摘下来之后,又哒哒哒地跑回到船舱,“爹爹送给你!” 他刚才就想要摘下来送给爹爹了,他看过了,这朵是最大最好看的,他觉得爹爹也一定会喜欢的。 “谢谢勾崽。”钟延玉笑了笑,揉着自家小奶娃脑袋,转而又道: “不过这湖面没有多少荷花,每个人都折这么一朵荷花的话,游船就不知道赏什么了。”? 第二百零六 爹爹踹了父皇,把勾崽当伴侣吧,勾崽可会哄你开心啦 勾崽跑出去采花的时候没想到这件事情,现在听着钟延玉的教导,颇有些不好意思,“爹爹说得对。” “不过勾崽有这份心就好了,爹爹很开心。”钟延玉亲了亲自家小奶娃的脸颊,忍不住贴贴小孩软乎乎的脸。 勾崽耳尖微红,眼神有些飘忽,觉得自家爹爹真好。 怪不得每天父亲扒拉着爹爹的床,还亲亲抱抱,让人哭…… 湖水绵延,一路过来他们看到了不少店铺。 京城繁华,又有水运码头,连郊外都是连绵不绝的商铺林立,只是这燥热的天气底下鲜少行人,钟延玉给自家勾崽揉了揉小手。 天色渐近黄昏,钟延玉抱着自家的小奶娃等靠岸之时下了游船,只是他记得带上了帷帽,遮盖住面容,但那绰约的人影还是掩盖不了自带的清冷华贵之气。 “爹爹带勾崽去尝尝京郊附近的闲福酒楼吧,听说那有道硬菜百汇鱼宴,格外好吃,寻常都要提前预约好几天才能品尝。” 昨日景孤寒就告诉他了,早就安排好了这道名菜,本来是他们两个人出来玩的,但他念及到小勾崽休沐不上学,索性带着小孩一起出来了。 那时候的景孤寒还好大怨念呢,结果现下倒是勾崽陪着他,景孤寒有事回宫了。 “主子,我们在那边安排好了马车。”侍卫引着人前往马车那里。 钟延玉抱着勾崽上去了。 不远处,给自家母亲买完糕点的莫凌卿微微眯起来眼睛。 远处,青年的衣着还是中午时分的,他认出来了人,但隔得有点距离,便没有上前打扰,不知晓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大哥,看什么呢?”莫凌婷从糕点铺子出来,见人还没有上马车,不由得问道。 顺着他的视线,她也看到了不远处的身影,“是他吗?” “上马车吧,别去打扰人家了,看样子他们像是要去吃饭。”莫凌卿收回来目光,转身上了马车。 闻言,莫凌婷也只好回去了。 一大一小在京郊外吃吃喝喝,玩完了就让侍卫启程回到了宫内。 景孤寒与大臣已经商议了一下午的时间,等到想要出去找钟延玉他们的时候,又知道两人在回宫的路上了,便去乾清宫里面等着。 钟延玉看着身材高大的男人,微微一笑,抱着勾崽进去。 景孤寒抱过来孩子,低下头亲了亲钟延玉的脸颊,“今天玩得开心吗?” “还好,勾崽很喜欢闲福酒楼的百汇鱼宴,我也很喜欢。”钟延玉耳尖微红,任由男人拉着自己到床榻上坐着了。 “你们两个倒是玩的开心了,你还给勾崽买了玩具。”景孤寒的语气颇有些幽怨,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钟延玉的脸,捏了捏他的手。 “爹爹超级好,可惜父皇今天不能跟我们一起玩了呢~”小勾崽格外嚣张,得意洋洋地朝景孤寒展示爹爹给他买的小木马。 “爹爹今天还给我买了其他玩具呢,就是怕我拿着太累了,让侍卫叔叔拿了。” “父皇,你不会没有吧,好可怜哦~” 景孤寒:“……” 真想把这小东西掐死。 “勾崽还是小孩,你爹爹给你买点玩具也不错,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有东西陪呀,不像是父皇,只能每天晚上抱着你爹爹睡觉。” 男人捏了捏这个小狗崽子的肉爪,表情格外‘慈爱友好’,深入贯彻了皮笑肉不笑的道理。 勾崽被气到了,扭过头钻进了钟延玉的怀里,“爹爹今天晚上跟勾崽睡好不好?不跟父皇睡觉了。” 钟延玉笑了笑,抱起来小孩蹭了下他软乎乎的脸蛋,“主卧的床很大,可以容得下三个人,勾崽想在爹爹这里睡觉,随时都可以的。” “哼!” 勾崽撅起来小嘴,那意思是爹爹又要和狗父亲一起睡觉啰。 他贴了贴自家爹爹的脸颊,不好再多说其他了,但是小眉头还是紧紧皱起来的,“爹爹说好疼勾崽的,以前三年你可是天天都和勾崽睡觉觉的。” “但是勾崽现在五岁了,已经是个大小孩了,等到勾崽再长大一点,若是还跟爹爹睡觉,怕是别人要说闲话了,而且……” 钟延玉的话语顿了顿,“若是以后勾崽长大了,会有勾崽喜欢的伴侣陪着勾崽睡觉的。” 虽然普及这个有点早,但早点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吧? 勾崽看了看自家爹爹的脸,“可勾崽喜欢爹爹呀,要不然爹爹踹了父皇,把勾崽当作伴侣吧,勾崽可会哄你开心啦!” 景孤寒:“……”真是他的好大儿! 大逆不道的狗崽子! “爹爹是不能做勾崽的伴侣的。”赶在景孤寒生气之前,钟延玉立即说道。 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嗓音温柔,“勾崽以后可以带着自己喜欢的人来看爹爹呀……” “我喜欢花花、红红还有婷婷,涂涂小表哥、礼小二还有赵赵也不错,那明天游园会,勾崽介绍他们给爹爹?” 勾崽掰着小手指数着,他其实有好多喜欢的小伙伴,可是有些人不知道明天游园会去不去玩。 游园会举办的时间刚好是各个学院学生休沐的时候,从今天开始,一连放五天假期呢。 钟延玉听着小孩说的话,忍不住扶额,“朋友之间的喜欢和伴侣间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勾崽不能这样想的,勾崽现在还小,等你以后及冠了,爹爹再跟你说吧。” 算了,现在不可以带坏孩子,还是让勾崽好好休息吧。 青年亲了亲小奶娃的额头,“现在也晚了,爹爹带勾崽去浴池洗澡,早点休息,明天去游园会才有力气继续游玩。” 往年游园会也有不少针对这些小学生的小游戏,猜猜谜语,提高一下小孩的智力也好。 而且国子监的其他小学生也过去,小时候的情谊可是积累人脉最好的时候。 “嗯,爹爹跟崽崽一起洗澡。”勾崽蹭了蹭自家爹爹的脸颊。 “都那么大小孩了,还要延玉给你洗澡,也不知羞。”景孤寒说了句,惹得钟延玉瞪了他一眼。 “别这样说勾崽,他才五岁,而且在国子监的时候,太傅经常夸他努力学习呢。”青年抱着小孩去浴池那边了。 景孤寒跟在他的身后,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太傅哪个不都是这般夸赞学生的,朕是太子之时,那老太傅也这般说的,我听武太傅倒是说勾崽对练武骑射很是抵触,要不是钟楚荀也在武太傅之列,这个小狗崽子还想要跟着礼小二逃课?” “说得你小时候没逃过课似的。”钟延玉撇了他眼,两个人自小就是待在一块,他这个伴读可也陪过景孤寒逃课。 不过勾崽现在还没有伴读,国子监的小学班一般都是相同的读书识字,等到七八岁的时候才开始分科学习,学习为君之道和为臣之道才有所划分。 景孤寒抱过来小奶娃,小奶娃不自在地挣扎,他还记着景孤寒说他的话,小嘴微瘪,“父皇一点都不好,我要爹爹抱抱,哼!” 几步路而已,景孤寒早就抱着人到了地方,将人放在浴池边,给他宽衣解带,只留下件小胖次就把人放到浴池水浅的地方了。 他转过头,钟延玉对上他的视线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男人将魔爪伸向了他。 “勾崽都乖乖洗澡了,延玉也让朕帮你洗洗吧。” 他保证肯定会洗得很干净的—— “景孤寒,勾崽还在这里呢,你别乱来。”钟延玉压低了嗓音道,微微后退,却被男人揽住了腰肢,禁锢着双手。 浴池周边的帘幔飘动,遮盖了两人身形,景孤寒眼眸微暗,高大且健壮有力的身形能将青年完全抱在怀里,不露出分毫,他俯下身低语,“延玉放心,朕自然极为有分寸。” 话落,他亲了亲少年的脸颊,给他缓缓解开了腰道,当然到了里衣那里就停下了,牵着青年入了水。 勾崽坐在浴池台阶上,水刚好没过他的腰间,他正动着小白腿踢水玩呢。 “爹爹,你怎么这么久呀?”勾崽看到人来了,小奶音立即响了起来。 “刚才腰带有点难解开,爹爹也就慢了些过来。” 钟延玉亲了亲自家小奶娃的脸颊,忍不住笑道,拿着旁侧的毛巾给他浸湿擦了擦小孩的脸蛋。 景孤寒拿过来青年的毛巾,“朕给他洗就好了,延玉也坐着。” 他哪能瞧着这狗崽子使唤他家的小皇后,都多大的人了,还好意思叫他家延玉给他洗澡。 果然狗崽子都是不知羞耻的。 景孤寒给这个小奶娃洗完,拿着块白布包起来人,就抱出去外面,给他换上衣物随后抱回内室里面,让人先坐着,“父皇去看看你爹爹,你陪可可待着,好好逗逗你弟弟。” 景孤寒叫来奶娘和宫女,让他们陪着勾勾,自己去后面浴池找钟延玉了。 钟延玉也洗完了,正从水里出来,纤细白皙的腰肢,流畅的人鱼线一览无遗。 景孤寒拉住了人,眼眸沉了沉,“朕还没给延玉好好洗洗呢,外边有人照顾着勾崽,让朕好好抱抱。” 他的嗓音低哑,粗粝的手指不断往下。 钟延玉感受到男人炙热的下方,脸颊红了,“陛下……你不可以太过乱来了。”? 第二百零七章 这小狗崽子在占延玉的便宜!他敢妄想从青年那喝奶 一片水声响起,终究是青年先软下了腰肢—— 而内室里,勾崽和可崽大眼瞪小眼,旁侧的奶娘和宫女除了看着两个人点也不知道干什么。 钟延玉的眼尾泛红,脑袋靠在景孤寒的肩膀上,他的手脚酸软不能动弹,只能任由男人抱着,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放心,勾崽在下面好好的呢,而且你今天都陪了勾崽玩一天了,总得补偿朕些,本来今天去哪里玩该是由朕安排好的,结果去叫那个小狗崽子占了便宜……” 说到此处,男人揉了揉青年的手,将他抱了过去。 钟延玉联想到内室里还有宫仆,立马扯了扯景孤寒的衣袖,软声道: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63节 “不行……你不能抱我出去,外面还有人。” 景孤寒亲了亲他的红唇,将他放在旁侧的软榻上,“我去打发他们离开,延玉先躺着。” 男人回去了内室里,结果看到勾崽戳着可可的脸颊不知道在干什么,他挥了挥手,示意奶娘和宫女出去外面候着,随后抱起来可崽。 小奶娃已经张开了,眉眼像极了钟延玉,咬着个小手,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景孤寒。 “跟你家爹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怎么这么爱哭爱闹,你爹爹以前读书之时,可是最文静的。”景孤寒揉了揉小奶娃的脸颊。 小可崽踹了踹男人,小手立马抓住景孤寒的衣襟。 还记仇,啧。 “你家爹爹还在后面呢,我抱他回来,你先坐着吧。” 景孤寒放下可可,随后朝另一个狗崽子说道:“勾崽,你照看好弟弟,别欺负他。” 男人亲了亲可崽的小脸,去把钟延玉给抱了回来。 “可崽,让爹爹抱抱。”钟延玉看到可可,忍不住揉了揉小奶娃的爪子,蹭着小奶娃的脸颊。 “你弟弟有六个月多了,过不久恐怕也要举办周岁宴了。” 勾崽一听,微微皱起来眉头,“可可看起来好小,他可以坐起来了,但都坐不稳,还要用手撑着,这行吗?” “呀呀呀!”可崽拽了拽钟延玉的衣襟,大眼睛看着青年。 钟延玉看着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奶娃,用力亲了亲他的小肉脸,“可崽已经很好了,周岁的时候,肯定能爬行了,对不对呀?我们的小可崽。” 狗崽子小手小脚的,坐在床上,头上只有些许头发,软软的,黑黑的,脸颊上还带着肉肉的婴儿肥,小嘴巴抿得紧紧的,葡萄般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钟延玉,嘴边流出一抹口水。 这个两脚兽格外好看~ “可可饿了吗?”钟延玉拿着帕子给小家伙擦了擦,有些疑惑。 可可立马又重新窝进青年的怀里,然后扯着他的衣襟,呀呀呀叫着,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景孤寒将这个小狗崽子提溜起来,微微皱起来眉头,“朕感觉他想占你的便宜。” 小狗崽的双手双腿在空中乱晃,“呀呀呀呀!” 他要漂亮两脚兽吖! 钟延玉连忙抱过来可崽,“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可可是个没有一岁的小孩呢!” 景孤寒压下心里面的不对劲,挤开勾崽,亲了亲钟延玉,“还不是他眼神怪怪的。” 钟延玉只穿了层浅浅的里衣,很快被卷土重来的可可扒拉开了。 “嘶——”钟延玉突然倒吸了口冷气,看向了怀里的可可。 可可努力吸.吮了好几下,都没有吸出来香香甜甜的奶水。 他用刚长出来的两颗乳牙磨了磨红豆,还是没有出奶,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眼巴巴地看着钟延玉。 “可可这是饿了吗?”钟延玉颇带无奈地抱出来人,那颗红豆已经被磨得微红,看得旁侧的一大一小咽了咽口水。 “朕叫奶娘过来给他看看。”景孤寒又想到可可咬的是自家小皇后的红豆,立马把那个小狗崽子提起来后脖颈。 “可可一点都不乖。” 他拍了拍小孩的屁股,快速走到外面去把小奶娃丢给了奶娘,让她带出去喂小孩。 “呀呀呀~”可可表示其实不是很饿,还可以继续含着钟延玉的红豆。 “呀呀呀呀!”下次他一定可以吸出来奶的。 景孤寒感觉这个小老色批的表情格外不对劲,私心多打了几下他的屁股,“你们今晚哄着小皇子吧,明早再带过来给皇后。” 琉青抱过来小皇子,“陛下放心,奴婢们会照顾好小皇子的。” 可崽被人抱走了,临了还惦记着钟延玉的红豆豆,呀呀呀叫个不停。 钟延玉走了出来,可可一见到人连忙伸手向他这边,想要个抱抱。 “给孩子喂好奶就带过来这边吧,小皇子说不定是想本宫和陛下了。”青年给小奶娃揉了揉脑袋,安抚着人道。 闻言,景孤寒颇有些不乐意,但也没多说什么了。 两个人回去内室,勾崽还在玩着木雕,憧憬着明日的游园会。 钟延玉哄着人睡下了,收起来他手上的小木雕。 夜色沉沉,青年蹭了蹭小奶娃熟睡的脸颊,回过身来看景孤寒,“勾崽睡着了,你别吵醒他了。” 景孤寒从身后抱过自家娇气包的腰肢,暧昧地亲吻着青年的脖颈。 “我巴不得他睡得沉一点呢,怎么会吵醒他?你今天的精力是不是都用来哄这两个小奶娃了,都不记得要安抚朕了?”在浴室里面的时候,他只弄了一次。 钟延玉转过身来,在男人的薄唇上落下一吻,“方才不是纵着你了吗?明日还有一天的时间呢,陛下等着便是了。” 夜色撩人,浅浅的月光透过窗户折射下来。 青年雪白的脖颈映入他的眼帘,景孤寒忍不住眯起来眼睛,“那明日延玉一定要陪着朕。” 钟延玉正准备多说些什么呢,敲门声响起,“陛下、皇后娘娘,小皇子吃完奶抱回来了。” 他立马起身出去,接过来可崽。 “呀呀呀呀~”可可喝饱奶了,整个人的身上都是奶味,哼哼唧唧地要钟延玉抱抱,窝在了钟延玉的怀里,小手又开始扒拉着钟延玉的衣襟。 钟延玉抱着小孩进去了。 景孤寒跟在他的旁边,亲眼见着那个小狗崽子吃饱喝足了,还扯开青年的衣襟,自动找到那颗红豆含了进去,还嘬嘬了两口!!! “延玉,这小狗崽子占你便宜!”景孤寒额头的青筋凸起。 钟延玉看了看怀里的小奶娃。 小奶娃眨巴了下可怜又无辜的大眼睛。 “他还小,就是好奇想要含着而已,勾崽小时候也这样,你不要跟个小孩计较嘛。”钟延玉笑了笑,亲了亲小奶娃的脸颊。 小可崽也就六个月大,能够有什么怀心思呢? 大狗狗猛地瞪圆了狗眼睛,“你还让勾崽啃过?!!!” 钟延玉撇了他眼,“我跟勾崽在外流浪三年,都是我照顾的他,晚上他睡觉不老实,非要含着,我也没办法,那时我又雇不起奶娘或者乳娘。” 天天雇个人要花多少银子,奶娘和乳娘要买的话,没有十几两银子下不来,而且他那时候是流动户籍,根本不能向牙庄买卖奴婢。 闻言,景孤寒有些心疼地亲了亲钟延玉的脸颊,“延玉辛苦了,现在我们有奶娘和乳娘了,你也不用受这种苦了。” 他把小可崽抱出钟延玉的怀里。 可崽措不及防,突然没有了大红豆,瘪着嘴巴就要嗷嚎大哭,“哇!” 钟延玉连忙把小孩给抱了回来,“好啦,勾崽还在里面睡觉呢,可崽闹起来,到时候你要哄两个小孩。” “呀呀呀呀~”可崽重新含回红豆,抓着钟延玉的衣襟,哼哼唧唧着几句,像是在附和。 钟延玉抱着可崽回房休息了,亲了亲小奶娃的脸蛋,“可崽多可爱呀,你看看他的眉眼还是有点像你的嘛。” 小可崽早上睡了一天,晚上精力格外充沛了,看着美人漂亮的脸蛋,也不咬着红豆了,凑过去用口水糊了下钟延玉的脸颊,笑得露出来两颗浅浅的小乳牙。 “呀呀呀~”他最像漂亮美人了。 漂亮美人真温柔,还天天给他亲亲抱抱举高高,而且可崽对钟延玉天然有一种亲近感,他觉得自己是喜欢这只两脚兽的。 “呀呀呀呀~” 景孤寒面无表情地给钟延玉擦了擦脸颊,拍了拍底下小狗崽子的屁股。 这儿子是亲的,还不能够丢—— 失去这个小狗崽子,娇气包会伤心的—— 男人的眼珠子动了动,柔声细语地将小可崽哄睡着了,立马将人移到了里面。 他搂着钟延玉的腰肢,“终于将那个小狗崽子哄睡着了,明天早上朕再把他抱过来,延玉今晚让朕抱吧?好不好?” 钟延玉的视线落在眼前紧紧缠着自己的八爪鱼身上,‘心甘情愿’点了点头。 “你别吵到孩子了,乖乖躺着好不好?”青年想了想,安抚性地亲吻着男人的薄唇。 景孤寒微微眯起来眼睛,按住了小娇气包的肩膀,不满足于这简简单单的亲吻,很快便长驱直入,直到青年气喘吁吁地推着他的肩膀,他这才放开了人,搂着青年睡了过去。 钟延玉接触到他眼底的乌青,又想到他为解决旱灾奔波了不少时日,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心疼地吻了吻男人的唇角,随后阖上了眼眸。? 第二百零八章 他家的延玉真软乎 “爹爹真的不跟崽崽一起玩吗?”勾崽下了马车,看着抱自己的青年,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脸颊。 “你父亲说得对,你们一群小孩玩就好了,我们大人还是别凑进去了,晚上爹爹也会来接勾崽的呀,别担心。” 钟延玉莞尔一笑,亲了亲小奶娃的脸颊,任由侍卫带着人进去了。 勾崽是小皇子,也没有人敢欺负到他的头上,他若是作为皇后的身份出场又太招摇,反倒失了游园会才子较量的主题,索性装做个普通学子。 景孤寒黑眸带着点笑意,看着小狗崽被侍卫终于抱走了,连忙拉着青年回到了马车上。 “这游园会以往我们都看过了,倒是有个诗集传送好看些,朕带你到包厢瞧瞧。” 他搂过来青年纤细的腰肢,在他的红唇上落下一吻,“好不好?” 温润柔美的青年微微点头,皮肤细腻,红唇恍若四月红牡丹,玉笑珠香,柔软艳丽,勾得景孤寒忍不住又吻了吻。 “可惜可崽还在睡觉,要不然我也想带他来这里看看。”美人双手攀附上男人的肩膀,眉眼弯弯,温顺地蹭了蹭景孤寒的脸颊。 京城第一美人不负盛名,即使是早在百姓当中的记忆中淡去,但也难掩其风华。 要不然当初景孤寒怎么会迷了眼睛,沦陷在美色当中,他们可是青梅竹马长大的,都多少年的情谊了,这朵娇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怎么能让别人给采去了? 男人微微挑眉,“那个小狗崽子昨晚不是闹腾你了吗?延玉怎么还想着他?今天是朕陪你出游,不准想那两只小狗崽子。” 钟延玉笑了笑,凑过去吻了下他的唇角,眼神潋滟勾人,“今天是陪着你的,你别老是说勾勾还有可可了,他们都是孩子,你怎么还总是跟孩子计较。” 景孤寒揉了揉美人纤细的腰肢,眼眸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在马车上就迫不及待将手伸进了青年的衣襟之内,炙热而滚烫的吻落在美人的脖颈之上。 钟延玉的脸色燥热,按住人乱动的手,“你别这样,不是说带我出去玩的吗?”怎么……怎么对方这个狗东西的脑子里面老是这种事情?! 景孤寒解开了他的腰带,青年的夏日穿着清凉,他低声笑了笑,“朕没打算在车上乱来,就是想要抱抱你而已。”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64节 很简单的亲亲抱抱,他没打算在这马车上办事。 他在京郊那里有套别庄,周围景色不错,可比看那些扎堆的学子斗来斗去好多了,他亲吻着青年的脸颊。 钟延玉只能信了他,任由他去了,只是手脚微软。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主子,地方到了。” 景孤寒抱着钟延玉下来了,周围的仆从低下了脑袋,假装没有看见。 钟延玉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古朴精致的院落,琉璃瓦百叶门,入目的是门两侧的石狮子,进到里面是四四方方的院子,景孤寒抱着他进了厅门,拐了个弯走着,很快到了主卧。 “这房间是朕让底下仆人打扫出来的,你看看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毕竟要住一两天的时间,景孤寒可不得好好安排,这次出来也当陪青年游玩了。 钟延玉从床上坐起来,摇了摇头,“都挺好的,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你放心吧。” 这布置就比乾清宫差点而已,他没这么娇气。 “既然延玉没有不满意的,那朕继续吧。”景孤寒咧开了嘴,拉下了青年的腰带,不由分说亲上了青年的红唇。 钟延玉真是想要拍他一巴掌—— “不行,不是说好出去看看了吗?……唔……” 钟延玉为数不多的衣服被拉下来,那双清澈的凤眸也染上了点点情欲之色。 这个大狗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青年软着腰肢想到,转眼又沦陷在了欲望的大海当中,任由男人作弄。 早上送小孩去的游园会,中午钟延玉才勉强从床上醒来,养了点精神头。 景孤寒也睁开了双眼,但继续揽着青年的腰肢,那双黑眸带上点点笑意,“醒了,朕让人去酒楼取你爱吃的菜回来。” 钟延玉轻哼一声,眼皮有些沉重,但也没说些什么。 他的腰肢有些酸软,那双凤眸微抬,看到景孤寒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今天本来说好出去看看的,结果你净在这个院子里面胡闹了,以后再这样我就真不理你了。” 景孤寒亲吻着青年的脖颈,温柔给人按揉着腰肢,“我知道延玉待我极好的,我这不是忍不住嘛,而且我有分寸的,下午再带你出去玩就是了。” 他家娇气包生气也不好,脸蛋鼓鼓的,他也有点想亲,但是钟延玉不给他亲还容易捏着他的手,虽然对方那点力气他不放在心上,可对方恼羞成怒起来,他也招架不了。 “哼!我以后都不想要理你了,你老是这样……”钟延玉撇过头去,不想要理他。 “延玉……” 景孤寒捧过来青年的脸颊,亲吻上那片柔软的红唇,眼神温柔,“我知道延玉不可能不理我的。” 钟延玉无奈地叹了口气,“陛下,你真磨人。” 大狗狗的黏人程度可见一斑,他觉得自己真是不该找个大狗的。 青年的衣襟散乱,衣领大大敞开,雪白的皮肉上隐约可见点点红梅,偏生青年生得是一副清冷美人的模样,更让人忍不住把这朵高岭之花从上位拉进床里好好把玩,最好将人扒光光。 大狗狗眼神飘忽,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延玉,朕给你看看,你后腰上面痕迹太重了,朕看看要不要上药。” 一只大狗狗能够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要简简单单地吃个肉而已~ 景孤寒朝自家小皇后眨巴眨巴了下狗狗眼,钟延玉只能任由人去了。 “怪不得勾崽也这么会求情,感情都是学了你。” 景孤寒解开了青年的素色衣衫,直接抚摸上了青年光滑细腻的皮肤,微微眯起来眼睛,“分明是你纵容着他,要不然他哪里来的胆子呢?” 他家这个娇气包,就知道宠着那两个小狗崽子,好歹也心疼下他这只大狗才对。 钟延玉闻言,轻轻笑了一声,凑过去贴了贴自家大狗的脸颊,“我不也纵然着你嘛,你还想要些什么呀?” 他揽住了男人的腰肢,凤眸微挑。 景孤寒不说话了,手上倒是乱动,直到外面传来声响,打断了他的想法。 “主子,午膳安排好了,是要放进大厅内等您和夫人还是端进去放在房间内?”侍卫敲了敲门问道。 景孤寒坐了起来,顺带给钟延玉穿上了衣衫,清咳一声,“放到大厅里面吧,待会儿我们过去。” 看着底下捏着自己的玉足的手,钟延玉不由得动了动,不自在地说道:“我自己来吧,穿鞋袜这些事情,我都会的。”他没有这般娇气的。 景孤寒几下子就给他穿好了,哪用得自己的小皇后动手,正想抱着青年去大厅呢,钟延玉自己下床了,按住了他的手。 “外面有侍卫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待会儿好好吃饭,等我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我再听你的。” 小皇后蹭了蹭他的脸颊,眼神格外温柔,雪白的耳垂染上点红色。 景孤寒笑了笑,任由他去了,牵着他的手不松开,“好。” 下午是不能只待在这院子里了,景孤寒带着青年去了游园会看看,作为帝王的他自然不似那些学子。 他直接让人给订了个楼上房间,可以将底下学子的较量尽收眼底。 四下无人,侍卫也在外面候着,房间里面有冰解暑,冰镇的西瓜摆放在桌面上,旁侧还放着其他解暑消热的瓜果,都是西域那边进贡过来,为数不多,如今却都这样拿出来放着。 “延玉,来,吃片西瓜,这大夏天的,不吃点东西该当心中暑了。”景孤寒亲了亲自家小皇后的脸颊,给他掂过来瓜果喂人。 钟延玉看着底下的几个才子,咬了口到嘴边的西瓜,一边吃一边道:“你觉得今年科举状元,哪个人最有希望?” 景孤寒看了看底下的几个学子,微微勾唇,亲了亲自家小皇后。 “朕看着熙青云倒是不错,莫凌卿也还可以跟他争夺,但恐怕没有人指导,争不过熙青云,毕竟熙尚书往年也研究过科举试题,能够给熙青云把把关,有他的指导,熙青云会更上一层楼。” “可是莫凌卿身边也有墨老的指导呀。”钟延玉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他师父甚至出过科举试题呢,又曾为国子监太傅,在文学方面的造诣难不成不比熙尚书高吗? “墨老先生是不错,可他已经是过去的,如今的科举已经创新了好几遍,试题也更多结合实事,讲究文采要与政事结合起来,不再像以往的引经据典般,墨老先生循规蹈矩,莫凌卿恐怕差点火候。” 景孤寒搂着自家的小皇后,跟他分析。 “其他人朕也想过,不过他们虽然家族助力不错,但学问看起来比熙青云和莫凌卿差些,而且……” 他低头亲了亲青年的红唇——? 第二百零九章 他和小皇后独处的时间又没了 “而且南方那边的学子还没有过来呢,听说也有个状元之才。” 钟延玉也知道这几年南方那里实力强劲,不过还在景孤寒的掌控之内。 皇商有一大部分都是驻扎在南方之地。 两人正腻歪着呢,突然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陛下,南方那边出现了旱灾,眼下江南总督正赶去皇宫,人已经到了御书房,正等着和您商议。” 景孤寒闻言,脸色极臭。 “好不容易出来一天陪你玩,下半场还要回去跟那群糟老头子商量事情。” 好端端陪着自家延玉的时间又没了。 钟延玉笑了笑,亲吻了男人人的薄唇。 “没关系,你先回去看看吧,游园会没这么快结束,我在这里等你。” “唉。”景孤寒叹了口气,亲了亲钟延玉的脸颊。 “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等朕处理完那些事情,就出来陪你,延玉记得等着朕。” 钟延玉笑了笑,微微勾起红唇,“这才是我的好陛下,你先回去吧,我再看看。” 莫凌卿拿着赏花宴席里第一名获得的玉佩,心里面却在估量着几位对手的实力。 方才他也看到了沈清容、断阅白的文章,连他都眼前一亮,更不必说其他人了,可惜熙青云没有出现,但他底下仆人分明打听到了对方来了…… 少年掩盖住眸中情绪,喝了口清茶。 钟延玉觉得老是看着底下那些学子也无趣得很,想了想戴上半张面具下去了,也瞧瞧今年的游园会都出了什么好题? 他微微挑眉,旁侧跟了个佯装打扮成小厮的侍卫。 其他人都候着,在上面看着人。 “抱歉。”钟延玉转身,不小心撞到了个人。 看到对方扇子掉落在地,他连忙给人捡了起来,给回了对方的手中。 熙青云点了点头,“无妨。” 他在研究这里的试题。 这些题目都是各大书院的院长和有名望的夫子出的,贴合着近几年的科举考题,在科举前倒是可以练练,他也是为此而来。 “你看了这么久有头绪了吗?” 钟延玉方才在楼上之时,就瞧见眼前这人徘徊不前,眉头紧皱,想来看了许久多不曾答题,不由得好奇询问。 他一看这题目就知道是墨老出的题,文章的指向性也很强烈。 引用的是历史上好几个朝代的典故,说的是武文王独断进而灭掉大启国统一天下,而扇端王独断却失利于大杯一战亡国,断青王任用神温而称霸一番,而燕青王任用斋相却导致国家动乱。 一样的方法却导致结果完全不同。 所为何原由?若为君臣,该如何避免此种情况? 熙青云已经有了些头绪,但还不太敢下定论,“原因有很多,其一便是双方所处的国家状况不同,其二便是人不同,但应当还有第三种原因……” 钟延玉点了点头,“你想得不错,人和国家状况是一个问题,但归根到底还是当时社会局限性。” “武文王所在的时代,各国分裂割据,逆臣如过江之卿,小人独断社稷,扇端王所在的盛云王朝内有忠臣外有谋略之士,可外戚干政,他强硬将权利收回,偏生却寒了众臣之心,外敌入侵之时无人相救而亡国。” “断青王所在之国开始执行嫡长子继承制,任用坚定护此制度的神温为相主导改革,燕青王却企图推翻实行已久的田赋制度,任用激进派斋相来推行,这些都是不合时宜的。” “这些皆违经背古,不符合当时的社会环境,古人常云以史为镜,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知得失。” “此题靠的便是如此,在典故中寻找失败缘故,来参考现在的政事治理,为臣之道便是助君主顺利治理天下,成就霸业。” 熙青云恍然大悟,抬眸看向钟延玉,见他上半张脸被面具所遮盖,不由得有些好奇。 “阁下学识不凡,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学生,先前我好像没有见过阁下?” 哪个学院有这么个苗子,他怎么不知道? 他分明翻阅过听云楼的册子,除却莫凌卿、沈清容、断阅白之外,对江南的一些学子也有所了解,但他看了看钟延玉的身形和打扮,均不在那些人之列……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65节 钟延玉笑了笑,“我只是出来看看罢了,曾于国子监就读,不参与今年科举之事。” 他也认不出熙青云。 “这样啊,那不知道阁下是哪家的公子?” 熙青云眉头微松,怪不得眼前人才学如此之高,曾经就读,说不定眼下已经为官了。 他不由得端正身子,行了个礼,“那大人有礼了。” “在外不必如此,我就是出来看看,不想打扰你们,当我是寻常书生便好了。”钟延玉连忙按住了人的手。 白皙细腻的手指压在他的手上,熙青云觉得怪软。 但顷刻间钟延玉又收回来了,他收起那点怪异心理,目光移到了钟延玉的面具上,有些好奇底下是何等模样。 “我知道前面还有不少的试题,不如我们一边看一边说吧。” 钟延玉是来玩的,自然好奇各大书院都出了什么题目,看了墨老的题,他就想看看其他的。 熙青云点了点头。 “那大……阁下请。” 眼前青年看起来学识不凡,说不定是上一届的前三甲之列,如今才能留在京城当官。 能进这游园会的非富即贵,熙青云想要从他对这些试题的见解当中,揣测思路,说不定能够开拓他的思维。 假扮成小厮的侍卫皱起眉头。 嘶—— 那熙青云怎么靠皇后娘娘这么近? 虽说男男可以授受,但皇后娘娘可是皇上的。 “主子,你喝杯解暑茶吧,看了这么一会儿不累吗?” 小厮给他撑着伞,下午的太阳虽然不怎么热了,但还是有点暑气在的,他怕人身体不适。 皇后娘娘娇贵着呢。 熙青云惊喜于钟延玉的学识不俗,思路创新而清晰,正和他侃侃而谈呢,却突然被侍卫打断,又听到侍卫的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他竟然忘乎所以,让钟延玉随着他在太阳下逛了半个时辰。 “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凉亭,不如我们去那里坐会儿,喝杯凉茶解解暑吧。”他开口提议道。 钟延玉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有些口干舌燥了,闻言点了点头。 两个小厮给人撑着伞挡太阳,一路步行到凉亭前,却发现凉亭早就坐了几个人。 熙青云抬眸一看,有几个还是熟悉的面孔。 钟延玉寻了个空位置坐下了,侍卫给他倒了杯茶,递给青年,“主子,喝点茶。” 钟延玉接了过来,干涸的喉咙得到缓解。 冰凉凉的茶水瞬间让他的脑袋清醒过来,侍卫在旁边给他扇起来风。 “熙兄这一路上都去哪里了?我们都没见到你,你不知道前面可热闹了,都是莫凌卿和沈清容在出风头。” 断阅白微微挑眉,看着过来的熙青云,两家还算是熟络,熙青云坐的位置也靠近他。 少年抿了抿茶水,微微抬眸,“那你怎么不出去也出出风头,躲在这凉亭作甚?” 他不太喜欢这种喧闹的场合,而且这趟过来也就是为了研究科举试题罢了。 断阅白敲了敲桌子,一脸惆怅,“临倾倾也在那里……你不知道吗?我不敢呀。” 熙青云扑哧一笑,“她都这么锲而不舍了,你干嘛不从了她,她的家世也不低,配你也绰绰有余。” 旁边的几个同书院的书生笑做一团,其中有一个人道: “临倾倾可是最喜欢漂亮人,听说当初还偷偷去过醉春楼,看里面那个最好看的小倌唱戏,断兄放心,你这样貌在我们这一众书生中可是最好看的,临倾倾短时间内是不会变心的。” 哈哈哈哈,临倾倾可不就是看上断阅白的样貌了吗? 在京城四大才子里,可就他长得最好看了,当然还有个沈清容。 但沈清容的背后可是沈萧山,沈家可是书香门第,世代清白,沈太傅的门第不少都在京城做官,是有名的谏官。 临家可不敢轻易得罪,沈清容旁侧又有个武功高强的书童护卫。 临倾倾连人的衣角都碰不了,可不就只能把目标瞄准到了断阅白的身上嘛~ “听说前几天临倾倾还给你写了诗,说什么老鼠爱大米,你就是那个最好看的大米,她愿意一辈子当老鼠啃你,哈哈哈哈!” 蓝衣书生笑得直拍桌子,旁侧之人也忍俊不禁。 断阅白额头上青筋直跳,“要她,那我宁愿娶个书呆子,做个断袖,也好过娶她!你们不准笑了!” 格老子的,什么老鼠爱大米,这个临倾倾是不是有毛病?! 他一介才子的名声,现在京城里面的人提起他,想到的第一句都是老鼠和大米! “别别别,要是你真娶了个男妻,你父亲和母亲还不得打断你的大腿!” “哈哈哈,而且临倾倾都愿意为你做一辈子的老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哈哈哈!”书生笑得脸都抽筋了,几个同门师兄弟好歹终于忍住了些。? 第二百一十章 若钟延玉是他房里人,天天不得弄个百十回 钟延玉听过临倾倾的名讳。 听说这人胸无点墨,但长得不错,临家也是功勋家族,家中又有三品侍郎文官。 因着祖父功绩,临倾倾大小也是个郡主,本是要上国子监…… 但名声和学识太差,做事冲动过分,怕冲撞到皇宫中的贵人,等八岁之后就安排到风雅书院去了,没有在皇宫读书。 “这位兄台是谁呀?”眼看断阅白真生气了,一个书生连忙转移了话题,清咳了声。 “熙兄,你也不介绍介绍,这好像是第一次见你身边有陌生的学子呢。” 熙青云摸了摸鼻子。 突然想起自己也忘记问钟延玉的名讳了。 “我是来游园会看看的,主要是陪自家的小孩子,他去玩了,鄙人姓钟,各位好。” 钟延玉微微笑了笑,做了个见礼的动作。 “原来是这样啊,钟兄看着年纪不大,都有孩子了,如今孩子在那所书院读书呀?” 断阅白喝着茶,见人戴着个面具,眼珠子不由得转了转。 瞧着钟延玉这身云锦衣,他家中有经营衣服的铺子,他知道这是西域来的,每年所产不过六七尺,可说的上价值千金。 而且钟延玉虽戴着面具,裸露出来的手腕和脖颈皮肤雪白细腻,连耳垂都显得有些可爱小巧。 不该是个难看的人,除非身份不想让人知晓—— “他在国子监,平日里面也有些调皮。” 钟延玉抿了抿茶,提到勾崽,嘴角也多了些笑意,“不过学习还是蛮努力的,小小的很可爱,小的时候会整天追着你喊爹爹。” “啧啧,钟兄已经是有孩子的人了,我们都没娶正妻呢,你却连孩子都有了。” 几个书生一听国子监,立即也明白到了眼前这人说不定是皇亲国戚,想着是什么年轻的京官了。 钟延玉笑了笑,“你们还年轻呢,娶妻不着急,等科举过后也无妨,到时候风光两无,这亲事也好说。” 读书人最忌纵欲过度,其实很多科举的少年也不过二十岁左右,有些人甚至都没有及冠。 家里可能有通房丫鬟,大些的会有小妾,但正妻不同,是要门当户对、精挑细选的。 只要中举了,男方身上便多了层光环,到时候也更容易议亲上好姑娘,所谓科举登第、洞房花烛夜也不过相差那么一两个月。 一行人正说说笑笑呢,突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断阅白身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公子,不好了,临郡主……临郡主往这边过来了,属下的人拦不住她……” “不好,断某先走一步了。” 断阅白大惊失色,恨不得拔腿就跑,可还是晚了一步。 “临姐姐,我看这边凉亭的美景不错,不知道刚才那个小厮为什么拦住我们。” 一身粉色衣裳的林白雪搀着少女的手,语气活泼。 而她搀着的美人也变了点模样,不再是以往那一身高调的红色,换上了略显素净的月白衣裳,发髻点缀着几颗蓝色的宝珠,一支红色步摇长长坠落,行走间晃荡着,多了几分艳色,引人注目。 “人已经来了。”熙青云抬眸看向正往这边过来的少女,转头再看断阅白。 只见断阅白面如死灰,其他书生虽然想笑,但不好惹断阅白生气。 “要不然我们一会儿拖住人,你寻个借口离开?” 钟延玉看了看不远处的临倾倾,觉得对方长得还好呀,性子就不知道如何了。 “晚了,这次看来我只能早点回去了,本来还想玩玩的,结果……” 断阅白叹了口气,头上的呆毛都萎靡了下来,生无可恋。 “别嘛,你也是丞相家的外甥,家世也不差,那临倾倾还能霸王硬上弓呀,放心,有我们这些好兄弟在呢。” 一个书生拍了拍断阅白的肩膀。 “呀!这不是断公子和熙公子嘛,还有几个公子都在这里呢,倾倾你看我就说这次断公子一定在吧,你还不上前跟人打声招呼?” 几人过来了,林白雪捂着嘴笑道,有些看好戏的表情。 钟延玉安静地吃着瓜,打量起来眼前的临倾倾。 对方也是个美人胚子,接下来的发展会是怎么样? 临倾倾撇了眼林白雪,哪里不知道这女人的坏心思。 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蠢笨如猪的临倾倾了,立即甩开了林白雪的手。 “断公子与我何干?!表妹说这话作甚?我几时向你打听过断公子的行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对断公子纠缠不清呢。” “表姐……你……”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66节 林白雪错愕地看着她,“你不是前几日还跟我打听断公子吗?还准备差舅母和舅舅开始商量议……” “闭嘴!” 临倾倾冷眸扫了她一眼,“这些都是我的家事,你从哪个狗奴才口里听来的谣言?” “表妹你也是个知书达理的闺中女子,怎么在外人面前净说些空口白话?连夫子所教导的慎言慎行都忘了吗?!” “这……” 林白雪哑口无言,被少女凌厉的目光一扫,倒是结巴了起来,说不出一句话,愣愣地站在原地。 临倾倾这是怎么了? 以前可不是这般伶牙俐齿的,而且见到了断阅白就是狗见了肉骨头似的贴了上去,哪会像如今这般坦坦荡荡。 其他人也有些好奇,只有钟延玉一脸懵愣当中—— 这临倾倾看起来,也不是特别黏断阅白吧? 临倾倾刚来这个世界,还认不清这些人。 她抬眸扫了凉亭内的人一圈,注意到了坐在右侧的钟延玉,虽然他戴着面具,但衣着可比其他人好多了,这细腻白皙的皮肤也比他人要引人注意。 而断阅白是京城四大才子里面最好看的,想必是这人为了摆脱自己,才戴上的面具。 临倾倾轻哼一声,作为现代人的她哪会看上这些迂腐的古代人?! “你就是断阅白吧,读书人何必遮头盖脸,还四大才子内的‘潘安’呢,我瞧着倒像是个鬼鬼祟祟的小人!” “遮遮掩掩,不过尔尔,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模样,哪里来的牛鬼神蛇!” 话落,临倾倾艺高人胆大,快速上前,直接掀开了青年的面具。 在场之人眸中闪过一抹惊艳,断阅白认出来是那天酒楼的人…… 那是一个极美的青年。 脸颊白皙细腻,没有一丝瑕疵,长眉若柳,凤眸仿佛含着点点白霜,略显清冷,厚薄适中的红唇恍如三月玫瑰,引人亲吻和抚摸,想要在上面留下痕迹。 配上青年所穿的云锦青衣,淡淡山水画展开,如同绝画中触不可及的美人。 可遇而不可求,只可远观难以揽入怀中水中月。 离得青年最近的熙青云喉咙干渴,咽了咽口水。 “我不是断阅白!” 钟延玉按住额头上的青筋,现在大颂风气都这么开放了吗? 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也敢靠近外男,还揭开人的面具?! 他夺回面具,话语中带着冷意。 临倾倾闻言,脸色错愕,随即看着眼前的美人,脸颊也红了一大片。 “这……抱歉……我……我不知道……” 她上句不接下句地解释,看着钟延玉的脸,脸色发红了,舌头都感觉大了起来。 思路都不连贯,她刚才到底想要说什么来着? “我家小姐前几日骑马跌落,撞到了头部,所以失了些记忆,记错了人,不好意思啊,这位公子。” 还是旁侧的贴身嬷嬷上来解释,看着这几个小年轻的模样,她好歹成过亲有了孩子,岁数大了才能快速冷静下来。 临母和临父怕临倾倾再出事情,特地指派了她看紧小姐,但她做梦也没成想临倾倾能这么大胆! 以前的临倾倾虽也粗鲁无礼,也记着礼数,可不会做出这种拉扯外男面具或者衣物的事情出来。 “公子恕罪,老身回去肯定会好好教导小姐,这次是小姐的无心之失,想必是受了他人蛊惑。” 嬷嬷再三道歉。 钟延玉看着她卑微的姿态,又看临倾倾道歉了,这才作罢。 “算了,下次注意便是了。”这些小辈真的是需要好好教导。 “那谁是断阅白?”临倾倾松了口气,随后又扫了凉亭内的公子哥们一眼。 “是我。” 断阅白的气又提起来了,以为临倾倾又要纠缠不休。 哪知道临倾倾只撇了他一眼,略带嫌弃,“你就是断阅白?” 她又看了看钟延玉,小声嘀咕道:“你也长得不怎么样嘛。” 鱼目在前,珠玉在后,古人的眼光怎么这么差,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分明是钟延玉长得最好看。 断阅白不服气想要反驳,可看了看钟延玉的脸,又说不出来话。 钟延玉要是他房里的人,他恨不得一天弄八百回呢,哪会让青年有力气出来逛? 到底是那家的妖精?!长得这么好看! 临倾倾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起自己yy过的网文小说。 里面女主不都有这么个绝色美男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不离不弃吗?那她是不是…… “公子得罪了,前几日小女忘却了些事情,不大记得人了,不知公子是京城何处的,改日我亲自上门道歉。” 临倾倾抚了抚耳朵旁的碎发。? 第二百一十一章 钟延玉都有两个孩子了?那她算什么大女主?! 断阅白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临倾倾该不会看上钟延玉了吧?! 其他人也这般认为,嬷嬷连忙暗中拉了拉临倾倾的袖子,接过话头。 “我家小姐的意思是改日让仆从登门送道歉礼,还希望公子您不要计较。” 小姐真是越来越胡闹了,一个闺中女子怎么能上外男的家中?! 还说得如此毫不避讳,最起码应该说找公子妹妹什么的做掩护才是,或者有年长者陪同前往。 临倾倾有些不乐意地甩开了嬷嬷的手。 古人就是迂腐又保守,只有她这样才与众不同,吸引人注意,但眼前这个老妈子是原主父母指派的,她要是得罪干净了,回头嬷嬷肯定跟原主父母告状,她岂不是又要被禁足半个月了? “这倒不必了,我家中伴侣不太喜欢外人。”钟延玉缓缓开口。 临倾倾闻言,表情错愕,“你成亲了?!”特么绝世美男不是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吗?! “我方及冠之时便成婚了,现在都有两个孩子了。”钟延玉想到家里面大大小小的三个狗狗,眸中的清冷融化了些许,都带上了丁点笑意。 在场的人心碎了一地,几个书生也想起来这次钟延玉出来似乎是陪孩子的,他的孩子还是国子监的小学生…… “呜呜呜,钟兄,你英年早婚呀——”断阅白掩面而泣,“那你夫人一定跟你一样漂亮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曹操,但或许人人都是曹贼—— “他呀,他不如你好看,不过性情稳重,为人良善,我自小与他青梅竹马。” 钟延玉拍开断阅白的手,“不要打他主意,你会后悔的。” 听到钟延玉的夫人还不如自己,断阅白只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他好歹还有才学呢? 京城里面大大小小的才女,他都认识,他觉得钟延玉的夫人肯定不在此列。 临倾倾也觉得不对劲! 她觉得自己拿到的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绝世美男喜欢的不该是她吗?结婚也就算了,孩子都有两个了?! 熙青云微微叹气,也觉得有点可惜,但好在钟延玉的夫人是位女子,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正想着呢,前边又有个人走过来了。 “延玉。”沉稳又带着一丝磁性的声音响起,男人身姿挺拔,面上是和钟延玉相仿的面具。 他们转头看过去,身着玄色暗袍的男人正缓步过来此处。 “你处理完事了?”钟延玉微微勾唇,拿好了自己的东西起身。 景孤寒扫了一眼在场的学子,搂住了青年的腰肢,“方才我找了你好些地方,听侍卫说你过来这边了,眼下快到晚膳时间了,我们去接孩子一起用午膳?” 钟延玉脸皮薄,眼神示意他收敛点,然后跟在场的人告退了。 “公子,这人是你兄长吗?”临倾倾看两个人举止亲近,以为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她觉得没了弟弟,哥哥应当长得也不赖吧。 她的大女主线还可以展开展开的。 “我是他的夫君,来接我夫人回家的。”景孤寒冷眸扫了女人一眼,对上女人垂涎的视线,以为她馋自家小皇后,脸色不太好看。 平地一声雷,众人的脑子突然就“轰”的一下炸开了—— “他是你夫……夫人?!”断阅白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 格老子的! 钟延玉还是个男妻,那他岂不是每天任由这个人搞他几百回?! 曹贼肉眼可见的变多—— 周围书生的眼神立刻变了,大颂并未明文规定双方嫁娶是男是女,但大部分人都是娶女子为正妻,毕竟嫡子嫡女都是女子才能生出。 “钟兄,你文采不低,为何要这般以色侍人?”熙青云愣愣地说道,看着景孤寒的目光也顿时不友善了起来。 “呵,我身份够高,我家夫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是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给他摘下来,你们懂什么?” 景孤寒冷笑一声,揽着自家的小皇后,揉了揉他的小手。 钟延玉耳朵微红,辩解道:“你们不了解情况,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在场的人只觉得,大好的一颗白菜被猪拱了! 瞧着钟延玉维护景孤寒的样子,他们更是恨铁不成钢。 或者恨的是站在钟延玉旁边,让他显露出这副羞赧神态的不是自己!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67节 “夫人,醉仙楼的包厢为夫已经订好了,我们接完孩子就过去吃饭吧。”景孤寒缓缓说道,钟延玉点头应了下来。 众人看着景孤寒将美人带走,只觉得如鲠在喉。 走得有些距离,景孤寒却突然低下头,在青年的红唇上落下一吻,钟延玉看不到,却叫身后的众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延玉,你好软。”景孤寒又亲了亲,眸底滑过一抹暗色。 他就是让这些人看看,钟延玉是他的。 众人险些气到吐血,临倾倾更是差点拧碎了帕子,这个古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矜持为何物?!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颗上好的白菜被猪拱走! 她算哪门子的大女主! 嘿tui! “延玉,小狗崽朕已经派人去接他了,可能要一会儿才能回来,我们先去醉仙楼等他吧。”马车内,景孤寒贴了贴自家小皇后的脸颊。 “好端端的怎么把面具摘下来了,方才那些人好像要把你吃了般,多亏朕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感谢朕?” 男人的手伸进了青年的衣服内,揉捏着青年细腻光滑的背脊,亲吻着人的红唇,语气有些急促。 钟延玉连忙按住了他的肩膀,凤眸带着不自在,“这……这还是在马车上呢,待会儿我们陪完勾崽吃饭再弄好不好?” “好。”景孤寒只思考了一下,然后给自家小皇后重新整理好衣服,继续贴了贴人软乎乎的脸颊。 “下午游园会听说还准备了场烟火,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钟延玉点了点头,只要不是把他往床上拉去,其他都可以。 景孤寒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想要把他这样那样,那种事情有什么好做的,像他就不大喜欢,这人还一天起码一次都不腻,狗狗的繁衍能力要这么强悍吗? 他甩了甩头,撇开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绪,随后也亲了亲男人的薄唇。 “往年游园会晚上的集市和烟花都是看点,各大书院联合办出来的能不好看吗?” 几个大书院都不是缺钱的,国子监更是有国库的财银支持。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 “主子,夫人,地方到了。” 在外还是要低调些,钟延玉重新戴上了面具,一双凤眸带着笑意,在自家男人的脸颊上印下了个吻,景孤寒这才扶着人下马车。 “爹爹!”勾崽早就在醉仙楼包厢内等着了,见到钟延玉立马张开手扑进了人的怀里面,露出来小虎牙。 “爹爹,我们不是说好了,你要去接勾崽的吗?” 钟延玉蹭了蹭小奶娃的脸蛋,“爹爹怕去晚了,忘记这件事情了,待会儿陪勾崽吃饭顺带带勾崽出去玩,好不好?” 他低下头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把人抱起来,景孤寒看着这个小不点受宠的模样,说心里面不吃味是假的。 他抱过来小孩,“别累着你爹爹了,你都那么大了,重得都成小胖墩了,该学会自己坐了,老是让你爹爹抱算怎么回事?自己拿勺子吃饭。” 勾崽给他翻了个白眼,他今年也就五岁多点! “我自己坐着吃饭,才不用你抱呢。” 他要香香软软的爹爹抱,如果没有,他也不要硬邦邦的父亲,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坐着呢。 钟延玉给他夹了爱吃的肉菜,勾崽拿着小勺子把红烧肉吃了下去。 他正想给自家爹爹也夹点东西呢,结果抬眼看狗父皇靠着自家爹爹,把全部龙虾都剥好了壳,端给爹爹。 生气!龙虾也是他爱吃的! “勾崽也吃点。”钟延玉撇了眼景孤寒,示意他收敛点,随后给自家小奶娃夹了点剥好壳的龙虾。 “勾崽如今在长身体呢,也多吃点哦。” “就他那个小身板已经够胖了,还是延玉多吃点吧。” 景狗就差没把小狗崽子的胖纹在他脑门上,自家小皇后真是魔愣了,最近小狗崽练武好不容易瘦下来一点。 长什么身体,回去他就让武太傅让小狗崽多跑点路—— 等吃完了饭,钟延玉揉了揉自家小奶娃的手,拿着湿帕子给他擦了擦小嘴还有小手,便送着人回去游园会了。 “爹爹晚上一定会记得来接你的。”他温柔地用脸颊蹭了蹭小奶娃软乎乎的脸蛋,看着自己生的小狗崽,头上呆毛都可可爱爱的,不明白景孤寒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那爹爹来的时候,我带好吃的给你。”勾崽亲了亲钟延玉的脸颊,笑得露出来颗可爱的小虎牙。 白白嫩嫩的小奶娃谁不喜欢? 钟延玉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看着侍卫将人抱下马车,去了游园会的院子里,直到小家伙的身影消失不见了,他才收回来目光。 “他都走远了。” 景孤寒拉回来自家的小皇后,在马车里亲了亲青年的红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千年前的传说成为现实,而她的任务是杀死帝后! 钟延玉笑了笑,抬眸看向男人,“好了,我补偿时间给你好不好?” 闻言,男人这才略微压下不开心,亲着青年的红唇,眼神温柔了许多,“延玉说话算数,今天我看见那些学子老是盯着你,是不是冒犯过你了?” 那些人连一介臣子都称不上,如今那些人不过是白身,靠着祖上的蒙荫才在京城声名鹊起,还想要跟他抢自家小皇后,也不看看自个是什么东西? 方才他听了侍卫的话,最让他不满的就是那个临倾倾。 连个女子的矜持为何物都不懂,她竟然上前掀开钟延玉的面具! “暗三,传令出去,临家教女无方,在京都跋扈专横,让临家好好闭门思过,什么时候将临家嫡女教导好了,什么时候再来复职!” 景孤寒的眼眸滑过一抹冷光,转过身来对着钟延玉又是另一副温柔神色。 在青年面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展露自己暴躁的脾气。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他低下头,蹭了蹭钟延玉的脸颊,“延玉不是前天念叨着江鹤河美景吗?朕今日特地将那地方给包起来了,就你我两个人过去玩。” 钟延玉扑哧一笑,“临倾倾除了将我面具摘下之外,没有做其他事情,你小惩大戒便好。” 他揽上男人的脖颈,也亲了亲那片薄唇,“好陛下,可千万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景孤寒的眼神微暗,手缓缓解开了青年的腰带。 “离江鹤河还有段距离呢,朕听说在马车上也别有滋味,延玉给朕抱抱。” 话落,滚烫的吻落在青年的红唇上,像是暴风骤雨,马车内的气温快速上升,赶着马车的暗卫早就习惯了,甚至思考着陛下这次要几个时辰? 要不然待会儿还是绕点路吧,这距离还是太短了,多绕几圈。 钟延玉最后是由景孤寒抱下的马车,青年的白皙手臂上都有道红痕,可见战况激烈。 暗卫非常默契地低垂着脑袋,心想着陛下这一次还挺长的,都大半个时辰了,还是顾忌他们要去江鹤河的情况下,那平日里岂不是更折腾皇后娘娘了? 怪不得皇后娘娘每天几乎都是晚起…… “好延玉,朕让人给您熬了燕窝粥,起来喝点好不好?” 景孤寒揉了揉自家小皇后的小手,“这游船我已经安排好了,能游上一个半时辰,延玉什么时候觉得身体好了,我们再游玩。” 钟延玉累得很,不想动,就想躺在床榻上,夏季炎热,他只穿了两层轻薄的纱衣,纤细的腰身仿佛都能窥见,滚圆的臀部,一看就是生过小孩的。 景孤寒不由得眼神一暗。 这身衣裳,还是他亲自为青年换上去的。 他拿起来燕窝粥,喂到青年的嘴边,“好歹吃点好不好?” 钟延玉只能张嘴吃下,游船内有冰块,这四处除游湖边背过身去的暗卫也没有其他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结果最大的危险来自枕边人。 “不准摸,方才在马车上还没有要够吗?” 青年凤眸圆瞪,感受到了男人的手在自己长腿上的揉动,还一捏一捏的,真以为他什么都没感觉? “还没到一个时辰。”说到这,景孤寒就有些委屈,也就是外面,其他时候他哪里有这么短的。 钟延玉听到这话,不由得扶额,“说你还委屈了?这又不是宫里面,在外面克制一些,我的陛下,你好歹顾忌一下自己的颜面。” 景孤寒低头贴了贴青年的脸颊,“在你面前,朕不需要隐藏内心想法。” 他讨好地给青年揉了揉腰肢, “朕就是喜欢你嘛,眼下也没有其他事情,为什么要克制?就不能纵情肆意吗?” 话落,他又亲了青年好几下,修长的手指在青年的腰间纵横,那双黑眸带上点点笑意,钟延玉无奈了,但也只能任由景孤寒抱着。 临府内。 接到太监公公口谕的临家老爷,一巴掌扇在了临倾倾的脸上,“孽女!你都丢人现眼到圣上面前了!” “老爷,倾儿她也不是故意的,定时有人挑唆,你饶了她吧,妾身定会多加管教她。” 临夫人看着临倾倾被掌殴终究不忍,劝解着自己的夫君。 “都怪你,你看看你将她宠得无法无天了!她这个群主名号就是靠祖上恩德的,还不知悔改!连国子监都去不了!你看看,她这般,哪里有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样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她将来还怎么出嫁?我们临家教导出来这么一个张扬跋扈的女子,外人会怎么看我们临家?!” “事已至此,倾儿知错便好,妾身这段时间定会好好教导她,倾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离不开你我缘故,若不是当时我们太忙顾不上倾儿,只能将她寄养在舅母那里,她也不会染上这一身毛病。” 临老夫人扶起临倾倾,继续为她求情,但临倾倾却丝毫听不下去,这人竟然敢打她!还有,她什么时候得罪皇帝了,对方还特地下这份口谕来告诫她?! “我分明没有这般得罪过皇帝,我……” “你还想要狡辩?!”临老爷更加生气了,恨不得再扇临倾倾一巴掌。 宗亲家族本来是一个对外团结一致的团体,自己这个女儿从未做过半点好事,还拖着他们临家下水! “你闭嘴!”临夫人也看不下去了,但又怕气头上的临老爷责罚临倾倾,叫道:“来人!将小姐送回房内,抄写女戒一百遍,这一个月都不能出房门!” 作为当家主母,她必须做出表态。 而方从游园会回来的临慎,也匆匆赶来主厅,为临倾倾求饶,毕竟是自己异母同胞的妹妹。 “小倾她定知错了,爹娘别生气,小倾你还不快点认错?” “我何错之有?!我分明就没有……唔唔唔……” “妹妹想来是认错到伤心了,都开始说混话了,嬷嬷,你快点将她拉回去房间。”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68节 临慎堵住了她的嘴,摊上一个猪队友,他也是服了,以前的倾倾虽然在外花痴,但还是会看家里面眼色的,怎么生一场大病就变了这么多? 临倾倾被嬷嬷堵住嘴拖回去了房间,气都要气死了。 “来到这古代!真是要什么都没有!今天看到的美人竟然还和个男人成婚了!妈的!” 看着桌边的女戒,她暴跳如雷,直接撕了个粉碎,“如果我不是大女主,来到这古代有什么意义?!现代人的灵魂怎么可以容纳得下这里的封建伦理纲常!还要遵守什么三从四德!看着男人三妻四妾!” 女人的面目狰狞,而就在此时,她的脑袋突然响起“叮——”的一声。 “恭喜宿主激活367系统,欢迎来到新的世界,我将和您携手将剧情掰回正轨——”机械的电子声让临倾倾浑身一颤。 “什么剧情?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封建落后的王朝!”临倾倾扯着头发道,“你为什么要把我送来这里?!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 她好好地做自己的投资人,每日吃香的喝辣的,身价上千万,追求者无数,为什么要来这古代受罪?! “宿主临倾倾因投资诈骗毁害数万家劳动者,后为其中一名家属报复杀害,死亡时间为6月28号上午8:46分。”机械音声音没有半丝起伏,冷冰冰的,将临倾倾的骂声击碎。 她想起来了,她一切都想起来了! 那天她拿到自己的款项,正准备去庆祝,途中有名受害者家属跪在她的面前,说他儿子患了白血病,请求自己将钱还给他们,可她赚来的钱都是靠庞氏骗局,怎么可能给他。 她奚落对方一番,正准备扬长而去,一把尖利的刀却捅破了她的肚子,她死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她冷静了下来。 “这个世界本来不该这样的,你听过堕神传说吗?” 深爱皇后的帝王为寻找求死回生之术,不惜以万人为祭,火烧长命楼,修筑了可望不可即的登仙楼,和望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企图通往地狱和仙界,寻求皇后的转生,最终失败自伐于皇陵,与皇后的尸骨共葬于波塔尔湖。” 临倾倾皱起眉头,“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事件,也只有在野史才记载一星半点,完全与正史不符。” “不,这就是史实。” “而你的任务就是采取一切措施,不择手段也要杀死钟延玉,这个本不该现在还活着的人类。” 分明是冰冷无情的机械声,临倾倾却从语气察觉到滔天的恶意。 这里是大颂国,三千年前来第一个统一华国版图的古代王朝,而作为大一统王朝的开国皇帝,景帝的一生饱受争议。 传闻他暴虐成性,设计将匈奴和鲜卑一网打尽后,手段极其残忍,对匈奴贵族格杀勿论,近万名匈奴首领的头颅被悬挂在城门,高高吊起,一个个死不瞑目,而他则看着那些人剩下的身体被狼狗啃食,还能面不改色地喝茶。 传闻他爱民如子,不计散尽国库为百姓安家乐业,但面对数万百姓被叛军残杀,见死不救的也是他。 传闻他爱亲封的皇后入骨,可毒死帝后的也是他…… 而现在,系统告诉临倾倾,她来到的正是这个三千年前的王朝,当今的皇帝便是景帝,而她的任务是杀死帝后! “砰!”?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这三父子,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钟延玉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他最近总感觉有些不安。 可崽已经会爬地了,偶尔还能站起来走一段路。 他扯住自家漂亮爹爹的衣袖,“爹爹~爹爹,要威……要喂奶奶……” 钟延玉将脑海中的想法甩出去,抱起来小孩,“可崽是饿了呀?那爹爹抱你去找奶娘,乖呀~” 他亲了亲小奶娃锃亮的大脑门,眼神温柔,可崽长得最像他了,特别是那双眼睛。 “人家不要……不要奶娘……”可崽熟练地扯开自家爹爹的衣襟,找到了那颗红豆豆。 钟延玉看到这副场景,不免有些头疼,刚想要将孩子放下来,可崽又闹他。 “爹爹坏,不给奶奶喝!哇!”小奶娃坐地嗷嚎大哭的本事,简直继承了小时候的勾崽,就是眼泪没掉一颗,也够让钟延玉心疼的。 “好好好,可崽别哭了,爹爹给你。” 可崽瞬间不哭了,放下小手,旁人若仔细看看,其实小奶外连眼眶都没红一下,心安理得地躺在钟延玉的怀里面,吃着自己的战利品。 “窝就知道爹爹心疼可崽~” 这三父子,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钟延玉生气地拍了拍小奶娃的屁股,还没丁点大,心眼倒是八百个。 “皇后娘娘,临府的人今日递了帖子来,说是想见您一面。”琉青候在外面问道,“娘娘要不要见她们?” “临府?”钟延玉的眉头微皱,他不认识什么临府的人,想了想,他亲了亲底下的小奶娃,“待会儿再喂可可好不好?爹爹要跟琉青姐姐问点事情。” “好吧。” 小奶娃不情愿地让出来位置,不喝奶了,还自觉地将钟延玉的衣襟抚平,动作称得上非常熟练。 毕竟坏父亲因为这事,把他提起来打屁股好多回了,总有一天,等他长大了,一定要报仇雪恨。 “琉青你进来,把折子拿过来给我看看。”钟延玉快速接过来折子,看了两眼,“临倾倾所在的临家?” 他的眉头微皱,莫不成临倾倾知道了他的身份,明白景孤寒责罚的原因,特地上门来赔礼道歉的? “那便约着下个月的时间吧,这个月陛下忙于科举之事,后宫中也需要有整顿的地方,等她反省好再见也不迟。”他缓缓说道。 琉青应了声是,随后便退了下去,“那今晚公子是留在乾清宫还是去养心殿那边?” 钟延玉却不急,“看陛下去哪边吧。” 他在哪里还不是被景孤寒吃得死死的,这么久男人都是和他一起睡的,晚上还要经常做那事,为数不多的就是和两个小奶娃睡,但大多数时候又被景孤寒抱到了侧卧折腾。 夜色深沉,可崽抱着自家爹爹的手臂,窝在他的怀里面,假装没有看到坏父亲气炸的表情。 “爹爹~他凶可崽!可凶啦!” 小家伙还会指着景孤寒告状,尾巴都能够翘上天去,偏生钟延玉还信他,结结实实让景孤寒吃了个闷亏。 “父亲就是长得凶而已,但其实特别喜欢可崽,可崽不要生气好不好?” 钟延玉低头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勾着他的小手指,给他揉了揉脑袋。 “爹爹都这么说了,那就好吧。” 小奶娃继续躺在自家爹爹的怀里面,让人给他喂奶,当然,是拿着羊奶碗再喂。 “哥哥去哪里了?”小家伙又问道,最近几天他都没见到自家哥哥。 钟延玉揉了揉他的小手,“勾勾去你表哥家玩了,这几日休沐,爹爹让他好好出去玩了。” “这样啊……”可崽也想出去玩,但他现在也就是个不足两岁的小奶娃,爹爹可不会放任他出去,都不太放心他。 “宫里面有爹爹陪着崽崽呢,可可别多想。”他凤眸滑过一缕笑意。 景孤寒看着那个小奶娃被伺候得这么好,竟然比以前勾崽小时候更要胖些,也不知道自家小皇后怎么养的? 以前流落民间也是,怎么把勾崽养这么胖的? 可崽笑得露出来两颗小乳牙,“我就知道爹爹最好啦~明天崽崽想去放风筝,爹爹陪崽崽一起去玩好不好?” “好呀。”钟延玉蹭了蹭小奶娃软乎乎的脸蛋。 小孩长得很像他,眼睛鼻子简直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钟楚荀也说过他生的两个孩子里面,可可最像他了,就是性子有点像景孤寒,小手小脚,还没有他半腿高,嘴巴也小小的,老是喜欢亲他脸颊。 “你别老是宠着他,你看看他,这么小都会恃宠而骄了。”景孤寒不满地道,延玉都没怎么陪自己呢,这个小狗崽子倒是会来事。 可可正享受着爹爹的搂抱和喂奶呢,要是旁边那坏父亲不叫就好了,爹爹也不会转移注意力。 “爹爹,上次坏……坏父亲打可可的屁股!你要帮崽崽报仇,不要理他了。” 小奶娃瞪了一眼景孤寒,就想要伸出小手去打他,只是那点力道连个景孤寒挠痒痒都不够,景孤寒直接将这个小奶娃的后衣领提起来,就看着他双手双脚在半空中扑棱。 “还敢不敢乱来了?”景孤寒微微挑眉。 “坏!……你坏!” 小奶娃使劲扑棱着,可是他的手太短了,根本就抓不住景孤寒的身子,被那只大手紧紧地提在半空中。 “爹爹,呜呜呜……救可可……”小奶娃不干了,立马准备嗷嚎大哭。 钟延玉见状,连忙将小奶娃解救出来,让景孤寒收敛点,自家的小孩自己爱。 “老是这么逗可可,怪不得可可不愿意和你亲近,你看看你这样的,谁愿意和你待在一起?” “延玉愿意和朕待在一起就好了,朕才不要这两个小狗崽子呢。” 要不是这两个小狗崽子是从延玉的肚子里面出来的,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个疙瘩角落里去了,要知道上一辈子他培养出来的储君,拢共也没多少耐心。 成为父亲之后,他觉得自己对两个小孩还是蛮好的,是他们得寸进尺,老天天霸占着延玉算怎么回事? 特别是勾勾,都六岁多了,都说七岁不同席,他还特地给小孩封了宫殿。 结果……他晚上是怎么好意思晚上跑过来钟延玉这里,要求跟他们一起睡觉的? 宽容大方,地位不稳。 在做好一个合格的父亲之前,他首先是一位合格的丈夫,钟延玉是他的妻子,每日陪伴在他身侧是他的责任和义务,他家可爱的小皇后怎么能够独守空房呢? “就陛下会油腔舌调,小孩都争不过你的,连撒娇都没你会。” 青年语气抱怨,但嘴角却微微勾唇,凑过去亲了亲男人,压低嗓音道:“这话别在孩子面前说了,等哄好了可可,我今晚陪你。” 闻言,景孤寒的黑眸亮了起来,立马贴了贴青年的脸颊,也压低嗓音,“延玉,那朕帮你哄小孩好不好?” 钟延玉怀疑地看向他,“你会哄小孩?”景孤寒不把小孩弄哭算不错了,还哄他睡觉? “不相信朕?” 景孤寒微微挑眉,话落,抱过来可可,神色瞬间变得和蔼可亲,“好可可,方才是父亲不对,可可乖乖睡觉好不好?父亲给你讲故事。” 回应景孤寒的是一个粉嫩嫩的小jio。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他玩什么聊斋? 他长到快两岁,还没看清坏父亲争宠的目的,简直就是白活了,人类幼崽天生就比大人敏感得多,知道趋利避害。 “坏!……你坏!”可崽奶声奶气地说道,磕磕巴巴的,准备跟钟延玉告状,结果男人“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小脸上,小奶娃瞬间愣住了。 “父亲最爱可可了,可可别生气好不好呀?平日里面爹爹不给你多喝奶,还不是怕可可积食,而且今天晚上你爹爹和父亲都会陪你睡觉呀?”景孤寒十分真诚地蹭了蹭小奶娃的脸蛋。 小奶娃愣住了,连忙擦了擦自己这小胖脸,他只听到了后半句,“真哒?爹爹也陪着崽崽?” 钟延玉点了点头,也凑过去亲了亲小孩的脸蛋,“所以可可晚上要乖,我们快点睡觉好不好呀?” 可可也想不到自家爹爹会帮衬着父亲,闻言乖乖爬到床中央躺好,“那爹爹快点来跟可可睡觉呀?”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69节 景孤寒拿了个幼儿启蒙话本,里面记载的都是些小孩子看的画,十分简单,没有文字也知道说的是什么故事,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给小奶娃讲起来小故事。 “等下,爹爹躺在人家这边嘛——”小奶娃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家漂亮爹爹。 钟延玉只好在他的旁边躺下,很快,身材高大的景孤寒也躺在了小奶娃的旁边,继续讲起来故事,“从前,一户贫穷的人家因为意外养了只小狗,小狗很特别,嘴巴会吐出金子……” 小奶娃打起来瞌睡,景孤寒的声音又幽幽的,本来很好的一个故事偏偏给他说成了催眠曲。 钟延玉扯了扯被子,给小奶娃盖好,然后看着他阖上眼眸,气息逐渐和缓。 两岁的小奶娃还是小小的,整个人圆乎乎,粉嫩嫩,就像是个米团子般,占据了钟延玉大半颗心,若论疼爱,他自然一视同仁,但可可又像是另类的他,总能让他透过他看到过去的自己。 “延玉。” 景孤寒亲了亲他的眉眼,他知道青年对两个小孩的疼爱,虽然平日他也和这些小孩生气,但爱屋及乌,自己的孩子又怎么能不爱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陛下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怎么还这么折腾他 “别吵到可可了,他人小鬼大的。”钟延玉轻轻拍了拍小孩,眼神温柔,看着小家伙纤长的睫毛,小嘴巴还张开着呼吸。 景孤寒闻言,忍不住揉了揉钟延玉的脑袋,压低嗓音道:“等我们弄完了,就回来和他睡,可崽不会这么快发现的。” 钟延玉终于看向他,凤眸含笑,身上的那层薄纱衣裳在烛光下盖不住纤细的腰肢,怪不得可可往日只要一扯就能弄到里面,在外人面前倒是会穿上件厚外衫,可青年的美又让人垂涎。 “好延玉,让朕抱抱。”景孤寒凑过去亲了亲自家的延玉,正想将人抱到侧卧去呢,结果有股微弱的阻力突然拉扯着他。 他低头一看,小奶娃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小手扯着他的衣袖,完全没有睡过去,另一只小手还扯着钟延玉的袖子呢。 景孤寒:“……” “可可睡不着吗?”还是钟延玉反应迅速,立即柔声问道,“爹爹就在你身边,要好好休息哦。” 话落,他亲了亲自家小家伙的脸蛋,可可的眼皮有些沉重,他其实也就是象征性挣扎了一下,小孩子今天早上都玩了一天,精力已经被消耗过去了,现在早就是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了,钟延玉稍微哄一两句便睡了过去。 “爹爹……”可可迷迷糊糊地软声喊了句,钟延玉揉了揉他的小手后,讲小奶娃的手放在被窝里面,又唤了个丫鬟伺候,这才随着景孤寒去了侧卧。 “那小兔崽子是真能真能折腾延玉,等以后,朕再好好教导他。”还有将近三年的时间,可可才要去国子监启蒙,这三年他恐怕得忍忍了。 但好在延玉待他可不比那两个小孩差,联想到这,他不由得亲了亲自家的小皇后,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踏入了侧卧内。 衣衫凌乱的青年,乌发红唇,雪白的腮边挂着一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哑声道:“陛下……陛下,你轻点。” 男人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的脖颈上,青衣飘落在地上,两个身影在烛火中瞧不仔细,但这夜色撩人,终究是折腾了好大一宿。 次日清晨,天色方才蒙蒙亮,景孤寒要上朝,他亲了亲自家小皇后的脸颊,看在两人中间的这个小奶娃,想了想也亲了一下,可可的确最像自家小皇后,但脾气一点都不像延玉,反倒勾勾更像些。 “陛下……” “嘘——” 景孤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暗卫立即低头不说话了。 等景孤寒穿戴整齐,出了这间宫殿,他这才开口说道:“鲜卑国和大夏国有反叛之心,在朝堂上安插了探子,属下们已经收集好了证据,就等陛下过目。” 从景孤寒重生回来之时,就密切关注着周边这些小国,既然他的延玉回来了,他当然不希望上辈子百姓的悲剧重演,收复领土,完成统一大业指日可待。 钟延玉从大床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旁边的可可还在睡觉,他缓缓坐起来,腰肢还带着酸麻,忍不住揉了揉。 昨天晚上的男人如狼似虎,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却还是少不了折腾他。 他缓缓起身,让琉青将洗漱东西拿过来这边,等整理好自己,洗漱完之后,才走到床边,轻轻唤醒小奶娃,“可可,改起来吃早膳了,可可不是说今天还想和爹爹放风筝吗?” 他揉了揉小家伙的小手,轻轻叫着人起来,想了想还是拿个热毛巾先给他擦了擦小脸,“可崽,快起来了,爹爹让人给你做了八宝粥呢。” 小奶娃是睁开了眼睛,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模模糊糊的,那双小手揉了揉眼睛,整个人呆呆的的,头上还翘起来根小呆毛,窝在钟延玉的怀里面,奶声奶气地嘟囔着。 “知道了,窝知道了……” 钟延玉就着温热的帕子,给他擦了擦小手和小脚,“可崽起来好不好,爹爹待会儿喂你吃饭。” 他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小奶娃总算愿意起来了,他蹭了蹭钟延玉的脸颊,“可崽自己会吃饭的,爹爹不用喂人家了,你也要好好吃饭饭才对。” 闻言,钟延玉不由得欣慰地笑了笑,在小奶娃的脸上亲了口,随后将人抱到了椅子上,“这是八宝粥,可崽尝尝。”他怎么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家伙。 真是甜到他的心里面去了。 两人吃完了早膳,琉青安排着婢女去打扫御花园,一行人跟在钟延玉的身后去,风筝是可崽最爱的小老虎形象,最近渐秋,枫叶都红了不少,树梢变得凋零。 “爹爹陪崽崽一起放嘛。”可可看到小老虎的风筝,眼睛都亮了起来,揽着钟延玉的脖子说道。 秋色渐浓,外面也有点风大,钟延玉多穿了点衣服,风筝顺着大风,高高飞在天空上,但风筝不牢固,很快便断了线。 “崽崽的风筝没有了……”可可拉着风筝的手不动了,有些伤心。 钟延玉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朝身后的几个宫女太监吩咐道:“看看风筝落在哪里了,将它找回来修一修。” “可崽也想要去找风筝,爹爹陪可崽一起去好不好?”小奶娃听到这话,立即说道。 钟延玉见他这般激动,只好应允。 景孤寒方一下朝就去御花园中,结果拐角处,一个不长眼的婢女撞到了他的身上,茶水溅湿了他的前襟,景孤寒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大胆!”贴身公公大声喝叱一声。 “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方才未曾见到有人过来。”宫女立马跪下求饶,低着脑袋。 但她不老实,明知自己犯了错,却还是抬起头看向景孤寒,咬了咬下唇,表情显得楚楚可怜,“还希望陛下宽宏大量,饶了奴婢一命。” 景孤寒的剑眉压低,如今已经是近秋,天色也冷了些,周围宫女太监都穿起来厚实的长袖,而这人却穿着一身清凉衣物,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梳的发髻也和旁的中规中矩的宫女不同,精巧地别上了几支发簪,还弄得精致了些,涂了红唇。 “大胆,你是哪个宫的宫女?这么没规矩!”贴身公公见皇帝的脸色黑了,又注意到女子穿着,那里还不明白,这不是撞到了皇帝的枪口上了吗? 宫里面不是没有想一飞冲天的婢女,即使从未有人成功过,但依旧有络绎不绝的人想要凭借宠幸一步登天,宫里面也只有个皇后,这些女人大多想法差不多,皇帝都是三心二意的人,哪里只会专情于一人。 “奴婢是永康宫的婢女,今日之事真是意外。”宫女也慌了神,这和她想得并不一样,皇上没有看上她的话,她岂不是死路一条? “拖下去,五十大板,还活着的话就丢到辛者库去。”景孤寒冷酷无情的声音响起,宣告了宫女的命运。 宫女这下彻底傻了眼,想要开口求饶,却立即被侍卫堵住了嘴巴,绑起来她的双手双脚拖了下去。 风筝落在了阁楼的顶部,来找风筝的钟延玉抱着小奶娃,刚好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一幕,琉青默不作声,命人搭梯子将落在房瓦上的风筝取下来。 “宫里面起心思的不少,但公子放心,还没有人能够威胁您的地位。”琉青缓缓说道。 但宫里面的婢女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分散在各处,也是防不胜防,但好在她们那些人都没有得逞过。 “本宫记得永康宫是前朝不少太妃居住的地方吧,看起来有人野心也是不小,想在陛下耳边安插耳线。”钟延玉微微眯起来眼睛,淡淡说道。 前朝的妃子毕竟也是前辈,但大多数没有什么权力,先皇死的时候没有获得地位,先皇死后还想要安插人手在新皇身边,获得权力? “娘娘!奴才拿到风筝了。”一个太监将风筝取了下来,只是小老虎形状的风筝已经被锋利的砖瓦勾破了个洞口。 “呜呜呜,窝的小老虎坏了。”可崽有些伤心。 钟延玉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关系,让人修一修就好了,实在不行的话,爹爹给你重新弄一个。” “真哒?” 钟延玉点了点头。 景孤寒从婢女口中知道了钟延玉的位置,立马快步走去,刚好遇见正准备下楼的青年,青年的怀里面还抱着可可,鼻尖带点汗水,想必是方才玩得累了。 他抱过来小孩,“今天辛苦延玉了,可可朕抱着吧。”可可是个胖小子,重得很,还是让自家延玉省点力气吧。 “好。”钟延玉笑了笑。 可可还没说什么呢,就被另一个人给抱走了,而且景孤寒真的很不会抱小孩,可崽在他怀里面都没有自家爹爹的怀里舒服。 “风筝破了是吗,宫里面还有其他形状的,可可喜欢小燕子还是小狐狸?”景孤寒揉了揉他的小手询问道,在钟延玉面前还是勉强做起个慈父的样子。 “那可崽要小燕子!”小家伙立马奶声奶气地说道。 景孤寒立即命人拿来东西,抱着他过去御花园那边给他放风筝,那双漆黑的眼眸滑过一丝笑意,揉了揉小奶娃的脸颊后,牵起来青年。?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好不容易送走了个,结果来个新的小狗崽子 钟延玉点了点头,觉得景孤寒这样才是一个好父亲。 他微微勾唇一笑,跟着人走了,后面的侍卫和太监宫女们默不作声,默默低下头当没瞧见。 反正皇后是陛下的,光天化日之下,亲亲抱抱虽然违背礼制,但他们又不会傻到去提醒。 景孤寒给这小孩放风筝,让他拿着线,随后看向了自家的小皇后。 这秋天这么冷,延玉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待会儿回去还是他给捂捂吧。 “这风筝比刚才还飞得高,果然还是小燕子有翅膀飞得更高。” 一行人里面只有可可专注于风筝了,看着天上的风筝,笑得开心,露出来两颗圆圆的小乳牙。 景孤寒的心神都系在了钟延玉的身上。 钟延玉有些不自在的歪了歪脑袋,哪能察觉不到男人炙热的目光,但眼下这么多宫女太监还有侍卫,对方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些? “可可玩累了吗?要不要到旁边凉亭休息一下,爹爹让人给可崽做了爱吃的桂花糕。” 钟延玉企图转移注意力,拿着个手帕给小孩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亲了亲他的小脸。 听到有桂花糕,小奶娃放下了风筝线,“好呀好呀。” 他最喜欢吃桂花糕了,还是爹爹最好。 钟延玉贴了贴自家的小奶娃软乎乎的脸蛋,从景孤寒手里面抱过来小孩,捏了捏他的小手。 “可可真乖……” 他转过头,又对上景孤寒含笑的眼神,耳尖微红,“陛下也进去吧,外面也有点冷了,喝点热汤也好。” 景孤寒微微勾唇一笑,跟着他进去了,但这期间都是在看青年的,惹得钟延玉越发的不好意思,直到他将点心递给了男人,“陛下也多吃点,别老是看向我这边。” 景孤寒直接顺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谢谢皇后。” 两个人都是老夫老妻了,怎么对方还是这么腻歪,钟延玉胡思乱想,也只好喂着他吃完。 在一旁自己吃着桂花糕的可崽:“……” 他像是个透明的吗? “爹爹,崽崽也要喂嘛~”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70节 小奶娃立刻说道,一只小手扯了扯青年的衣袖,盼望地看着他,“爹爹都给父亲喂了,给人家喂喂嘛~” 小奶娃对自己的爹爹依赖性极强,钟延玉闻言,也只好给他也喂了块糕点。 景孤寒的眼神一暗,私底下揉了揉自家小皇后的另一只手。 桌底下,一只腿老是蹭着青年纤细的长腿,他压低了嗓音道:“延玉,待会儿我们回养心殿好不好?” 那条腿都快贴到他的腿上了,钟延玉哪里不知道景孤寒的意思,微微勾唇莞尔。 “母妃想要看看可可,待会儿母妃的人来接他走了,我再陪你回去,现在好好陪陪可可,千万不要惹小孩生气了。” 闻言,景孤寒的黑眸带上了抹笑意,立马抱过来小不点,给他喂着糕点,“多吃点,可可养得胖一点也没关系,左右几个仆从是抱得起可崽的。” “人家一点都不胖!” 小奶娃倨傲地扬起下巴,头上的呆毛动了动,他身上这可不是肉肉,是爹爹滴爱! 钟延玉满眼温柔,捏了捏他的小脸,“对,我家可可一点都不胖,最可爱了~” 他怎么生了个这么可爱的玩意,他真想每天都亲亲抱抱小孩。 可可开心了,又多吃了两块,剩下的糕点让钟延玉命人收起来了,小孩吃多了容易积食,还是少吃点好。 而此时安太妃的人也到了,嬷嬷恭恭敬敬地给两人行了个礼。 “安太妃娘娘格外想念小皇子,说是让老奴带过去。” 钟延玉已经知道了,他揉了揉小奶娃的手,说道:“安祖母很想念可可,爹爹和父亲还有公务要处理,可可先去安祖母那里玩一会儿,晚上爹爹过去接你回来好不好呀?” 可可是个懂事的小奶娃,而且今天爹爹也陪着他玩了这么久了,他立马点了点脑袋道:“好呀,爹爹一定要记得来找可可哦。” 钟延玉笑着应下了,随后看着嬷嬷将小家伙抱走。 等到那行人走远了,景孤寒立马牵起来自家小皇后的手,用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可可都走那么远了,你还看?车辇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们快点回养心殿好不好?” 钟延玉的脸红得厉害,微微点了点头,景孤寒还没有来得及喜悦,就听到了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爹爹!爹爹,我回来啦!” 勾崽兴奋地跑过来,从御花园入口处喊道,他从奶娘的口中知道了爹爹在陪弟弟放风筝,他也想要一起玩。 景孤寒看着钟延玉起身,抱起来那个小狗崽子,嘴角微抽。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结果又来了个新的小孩。 在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抱上自家可可爱爱的小皇后? 景孤寒有些忧伤地看着小奶娃,摸了摸他的小呆毛,结果又弹了起来。 钟延玉亲了亲勾崽的脸颊,“勾崽去涂涂小表哥的家里面玩得开不开心呀?有什么趣事告诉爹爹吗?” “涂涂约了好多的小朋友,本来我们打算去淘鸟蛋,然后去点心铺吃新糕点再玩的,结果被外公发现我们爬树了,让我们所有小孩扎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马步,那些小女娃不用,但也苦兮兮的,要跟在嬷嬷后面学画花花……” 那天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游戏玩,结果外公突然出现在园子的窗外,那双眼睛看见了他和涂涂小表哥,别提多吓人了。 “呜呜呜,爹爹,还是你最好,我掏鸟蛋的时候你都没这样罚勾勾扎马步。”小奶娃想到外公阴沉的脸色快哭了。 “你外公照理来说不会这么严格的呀?是不是勾勾和涂涂还做了什么事情?” 钟延玉有些疑惑,他印象里面的钟楚荀亲切而严格,在他手下教导的自己和大哥都是极为杰出的。 说到这里,勾崽顿时有些心虚,“勾崽这不是不小心嘛,我们去爬树的那个园子有些危险,几个小朋友偷偷钻狗洞进去的……” 景孤寒闻言,噗嗤一声笑了,“钟楚荀就该罚你罚得狠一点,都说危险的地方不可以去了,你还要硬往着里面钻去,还只是为了玩玩。” 勾崽看自家爹爹也不赞同,有些生气,“不就是进去玩玩嘛,勾崽知道呀,也没想要做其他事情,涂涂家好多地方我们都玩过了,没有其他地方玩了。” 钟延玉耐心劝导,“勾崽想要玩耍,爹爹自然不会有意见,甚至愿意陪着你,可你为什么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玩呢?要是勾崽出了事情,有没有想过爹爹会怎么样吗?一点都不考虑过爹爹的感受吗?” “我……勾崽没有想这么多,但勾崽会保护好自己的,最近也有练武术啦。” 勾崽顿时不知所措,听到自家爹爹这么说,也想了想,就好比爹爹往这么危险的地方玩,要是出事了,他心里面也不好受。 “你外公都说那种地方危险了,你却还要进去,你外公连大人都不给进,你这个小奶娃怎么能跟进去胡闹呢,而且你还带了那么多小朋友进去,要是那些小朋友的其中一个出了事情,他们的娘亲和父亲该会有多伤心?” 钟延玉的嗓音还是温和的,他只希望这个小奶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下次不要再犯了。 小勾勾听到这话,更加心虚了,“勾崽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爹爹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下次一定会多想想的,这次是他错了。 “人不能因为好玩的东西就不顾及自己和他人,有时候勾崽要反过来想想,不要存侥幸心理,一旦事情发生,有时候连挽回都来不及了。” 钟延玉说完,亲了亲小奶娃,又安抚了他。 “不过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他揉了揉小奶娃的小手。 小孩子现在还没怎么懂事,这也在情理之中,国子监七岁才正式教书,现在勾勾也不过就是六岁多点而已。 “嗯,勾崽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勾崽也贴了贴自家爹爹软乎乎的脸颊,“爹爹真好,都没有骂勾崽。” “你外公也没有骂你。”景孤寒喝了杯凉茶,缓缓说道。 “可是外公没有跟崽崽说这么多道理,还让勾崽扎了大半个时辰的马步,涂涂小表哥也好可怜,他比我扎的马步都多,可听他说他都习惯了,外公每天都叫他扎马步呢,连休沐都没有停下来。”勾崽继续说道。 景孤寒的眼神微暗,看向自家的小皇后,忍不住亲了下他的红唇,“朕听说钟小将军要添个孩子了。” 钟延玉微微一愣,上辈子自家大哥不是只有个小侄子吗? “历史的轨迹是会改变的,但延玉你始终都是朕的皇后。” 景孤寒微微笑了笑,随后压低了嗓音道,“延玉打算陪勾崽多久,还是我们先回养心殿?” “我们还是陪勾崽玩玩吧。”青年压低了嗓音,“我晚上再陪你。” 闻言,景孤寒微微勾唇,继续逗起来这只小奶娃。 上午陪可可放风筝,下午的时间钟延玉又拿来陪勾崽了,景孤寒有事先去了御书房。?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说几遍,自家小皇后说不定都不给他上床了 “爹爹真好,勾勾今晚想和爹爹睡好不好?”勾崽看着天上飞得高高的风筝,看向抱着自己的爹爹。 “勾崽想来随时都可以来。”钟延玉亲了亲他的小脸,眉眼带笑,捏了捏他的小脸,毕竟勾崽怎么样都是最好的,都是他的小孩。 景孤寒也不会介意的吧? 他下意识地看向男人,男人的神色淡淡,看不出来乐不乐意,他直接将这当成乐意了,随后看向了自家的小奶娃,“你看你父亲都没有反驳呢。” 勾勾瞧了眼自家父亲,对方拿着风筝引,给他拿着线,看起来确实没有其他意思的样子。 “兴许他是拗不过爹爹你,这次才没有反驳的。”小奶娃小声嘀咕道,放下手中的风筝线,蹭了蹭自家爹爹的脸颊,“爹爹是最好的。” “呵呵——”景孤寒轻哼一声。 “那你父亲呢?朕今天还帮你放风筝了呢,你怎么不说父亲最好呢?整天就知道缠着延玉,都多大了?” “还没有到七岁呢,父亲坏,我回来的时候都不给勾崽和爹爹睡觉,还自己独占爹爹,一点都不关心勾崽。” 小奶娃理直气壮,毕竟这是真的,要不是他是爹爹的崽崽,坏父亲都不理自己呢。 景孤寒闻言,微微眯起来眼睛,“平日里好吃好喝地给你的是谁?真是一点都不记得父亲的好。” 枉费他还派暗卫暗中保护这个小奶娃,瞧他皮实得紧,哪里有这种小孩的,光记得他的不是。 “可是你打过人家的屁股!”士可杀不可辱,小勾崽已经提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听到这话,钟延玉倒是笑了笑,“那爹爹也打过你屁股呀。” 小奶娃亲了亲自家漂亮爹爹的脸颊,“可那是因为勾勾做错事情了,而且爹爹打的轻轻的,崽崽一点都不痛,还是私底下打的,后面还给勾勾吃爱吃的糕点,哄着勾勾,但是父亲一点都不像你,对勾崽不好。” 景孤寒微微挑眉,“你这是差别对待。” “才不是呢!”小奶娃反驳道,“爹爹对崽崽真的很好,反倒是你一点都不好,哼!” 最后还是钟延玉哄着小孩,他亲了亲小奶娃的脸蛋,看着他玩风筝也累了,索性抱回去。 “晚膳时间也快到了,陛下,不如我们直接过去母妃那里用膳,顺便接可可回养心殿吧。”钟延玉转过身来询问男人。 景孤寒点了点头,微微勾唇,“车辇在外面等着了,延玉陪小孩玩这么久也辛苦了。”他拿过来个干净的帕子,给青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钟延玉对上他的视线,耳尖微红,“其实不要紧的,小孩子很好伺候,倒是你公务这么忙,弄完了还过来这边陪着小孩才辛苦。” 他知道最近景孤寒正准备收复那些小国,统一天下的君王不好做,他能力有限,也只能偶尔给他出出主意,整顿好后方等他回来。 “延玉多想了。” 景孤寒抱过来小孩,另一只手牵过来青年,揉了揉他的手,“我们先去车辇上。” 车辇上准备着小孩爱吃的糕点,狗崽子一上车就撒丫子过去了,景孤寒却牵着钟延玉的手,偷偷亲着他的红唇,这地方也就这么点大,小奶娃都见怪不怪了。 坏父亲老是亲爹爹,还经常将爹爹亲肿了! “小孩还在这里呢……”钟延玉拉了拉人的手,语气含糊地制止道,只是那点力气在景孤寒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什么。 “你看勾勾都不介意了,好延玉,就给朕亲亲嘛,今天朕都没有抱过你,总看见那两个小崽子折腾你了。”景孤寒直接将青年紧紧地揽入自己的怀里面,然后亲吻着他的红唇。 钟延玉没有再挣扎,两人胸膛相贴,青衣蒙在黑袍之上,双唇交缠之间,景孤寒背过身,到底还是顾忌着小孩,没有让他看见,雪白如玉的肌肤也渐渐染上了红晕。 “到了,爹爹到了!”勾崽见不惯父亲欺负自家漂亮爹爹这么久,一看快到了,立马喊道,就想要过去将景孤寒拉开。 景孤寒提前松开了钟延玉,贴了贴他软乎乎的脸颊。 “分明车辇还没有停下呢,这个小狗崽就是小题大做,好在延玉还是朕的。” 青年整个人陷进了他的怀里面,眼尾泛红,起来后抱过来小奶娃,不理会景孤寒了。 小皇后不理自己了怎么办? 景孤寒想了想,亲了下钟延玉,又哄了他几句,还殷勤地牵着他下车辇。 小奶娃都被他丢去给奶娘带着了。 “母妃还在里面等我们呢,待会儿看到你生朕的气,她估计又要担心了,延玉别生气了好不好?”景孤寒扶着他,压低了嗓音说道。 钟延玉这才神色收敛了些。 “你知道就好,现在不同以往,你怎么能老是这样对待我呢,你看看哪个人会像你这样的,新婚夫妇在挖人面前都是举止得体。”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71节 他小声说了两句,那红唇还太鲜艳了,雪白的皮肤上带着抹红意。 青年白得很,像是个团子似的,虽然已近而立之年,但风姿绰约,反倒添了股成输的韵味。 一举一动皆是优雅大方,怪不得当时为京城第一美人,诸多高门大户上门打探亲事。 也就他聪明,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 “好了,陛下,我们进去吧。”瞧着他那腻腻歪歪的样子,小时候钟延玉真怕他没有出息,那这可怎么办。 景孤寒的黑眸带着笑意,领着人进去了。 可可在安太妃这里玩得开心,安太妃专门寻宫中巧匠打了不少精巧的小玩意,以前勾崽和可可都喜欢来这玩,这次也是,看到个漂亮的小木马,勾勾立马跑过去了。 “安祖母,这是什么时候弄的呀?”勾崽眼神亮晶晶的,看到可可骑在上面,小马一晃一晃的,红红的,小马头上还有乌黑的鬓毛,他也想要骑。 “就是这几天,今天师傅刚弄好就搬来祖母这里了,想着可可过来顺便给他玩,就是师傅手艺慢,第二辆可能要明天才能做好,到时候给勾崽送过去。” 安太妃笑了笑,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她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了,知道皇帝和钟延玉要过来这边用膳,早让人准备好了、 “哥哥也想要玩吗?”可可奶声奶气地问道,他也挺稀罕这个玩具的,但是他已经玩了好一会儿了,闻言下来了,就想要给自家哥哥好好玩。 先前哥哥出外面玩的时候,也会给他买喜欢的小糕点和玩具的。 “我就玩一下,就还给你了。”勾崽贴了贴自家弟弟的脸颊,随后坐上小马了,小马是会晃动的,一坐上去拉着缰绳,就很好玩。 钟延玉眼神温柔,但他还没忘记正是,“母妃安康。” “不用多礼的,都起来吧,老身让御膳房做了你们爱吃的菜,待会儿老身还有点事情跟你说呢。”安太妃拍了拍钟延玉的手,看着那两个木马处的小孩,觉得皇帝的子嗣还是太少了些。 钟延玉不解,“母妃有什么话,可以现在就和臣说,臣不会介意的。” “还是吃完晚膳再说吧,这也不算是小事。”安太妃拍了拍他的手。 旁侧的景孤寒也不明白,他看了看安太妃道:“这事着急吗?” “这……也不急。”安太妃缓声说道,随后喊来可可,“可崽想不想多点弟弟妹妹之类的呀?可以陪可可玩的那种。” 钟延玉闻言,仿佛明白了什么,安太妃不是没往景孤寒身边塞过人,只不够都被景孤寒打发走了,现在看来安太妃想从他身边下手?让他劝景孤寒? 他都想清楚了,景孤寒怎么可能想不明白,立马捏了捏钟延玉的手表示安抚。 “可可有哥哥了,但多个弟弟妹妹也可以。”小奶娃没心没肝的,都没多想其他,以为还是爹爹给的弟弟妹妹。 不过听父亲说,爹爹种弟弟妹妹要好久的时间,而且很累人,他觉得以后没有弟弟妹妹也可以,他不希望爹爹这么辛苦。 但安祖母听了他的话之后表现得很高兴,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抱着他去餐桌那里。 三人的心思都不在饭点上,缓慢地吃完了晚膳,只有两个小孩没心没肺,吃得最多。 吃完了晚膳,两个小奶娃被奶娘牵出去溜弯消食,大殿内,安太妃坐在主位上,景孤寒和钟延玉坐在旁侧,等着她说话。 “延玉,你既然是皇后,是不是要承担起为皇帝开枝散叶的责任,眼下陛下也不小年纪了,老身体谅你,但如今两个皇子也成长了,宫里面多些位分低下的妃嫔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你是不是改考虑一下广纳人选,给皇帝多个一儿半女的。” 安太妃抿了抿茶水,缓缓说道。 钟延玉早就预料到了,但安太妃的态度可比太后和缓多了,说的是软话,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 但他也不会妥协,真给景孤寒纳个人,这不是膈应自己嘛。 “母妃,两个皇子已经够了,儿臣也不打算和延玉再要其他孩子,这种想法,母妃以后还是别说了,朕有皇后就不错了。” 再说几遍,自家小皇后说不定都不给他上床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朕来帮延玉洗澡,洗得肯定很干净 安太妃顿时一阵语塞,看向自己养大的儿子。 她第一次感觉到猪队友的存在。 “两个皇子还是太少了,先帝已经算子嗣比较少的了,结果你现在比他还少……” “两个够了,儿臣和皇后会好好教导可可和勾勾的,一个优秀的孩子可远远比一对无用还惹祸的子嗣要好。” 景孤寒不为所动。 安太妃扶额,“就两个,怎么够?” 皇嗣自然是越多越好,历史上还有十八子夺嫡呢,结果景孤寒竟然不开窍,可钟延玉又是自己手帕之交的孩子,她也不好为难对方。 “大号练废了,就练小号。” 景孤寒不是很在意,钟延玉在他身边就好了,孩子无所谓的,要是将来这两个都不适合继承江山,他会从王爷之类的皇嗣当中找个新的。 话落,他将自己面前的糕点端到了钟延玉的面前,“延玉不是喜欢吃吗?多吃点。” 安太妃看得头疼,“算了,别扰老身清净了,你们两个还没有孩子省心。” “那今晚两个孩子留在母妃这边过夜?” 景孤寒刚说完,就被钟延玉扯了扯袖子,真当在场的人都听不出他的意思。 “带什么带?! “他们是你的孩子,你还好意思说,老身听可崽和勾崽抱怨你好多回了!” “你怎么好意思霸占着皇后,都不知道顾忌着点孩子?你今晚将孩子带回去好好培养感情去!” 安太妃很少动火气的,这段时间都是休养身心,偶尔带带孙儿,结果景孤寒说的这是什么话?! “母妃,是儿臣思虑不周了,陛下也是有事和儿臣商量才会这般说的。” 钟延玉立即打着圆场,缓声说了几句。 “你就护着皇帝,真以为老身不清楚缘由……” 安太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两人立马告退离开了。 景孤寒还想要说些话,被钟延玉看见立马拉着他走了。 “别说了,再说就真惹母妃生气了。”他小声说道。 两个小奶娃早就被安排去了车辇,都在等着两个人呢,那个小木马也让人带着。 “爹爹,你看看这是哥哥给我在外面买的小乌龟,好不好看?” 可崽捧起来个小罐子。 罐子里有水和几颗小石子,还有个乌龟壳是蓝色的小乌龟,不过这一看就知道是别人用颜色涂的,也就只能哄小孩。 “好看。”钟延玉亲了亲自家的小奶娃,然后接过来小罐子放在地上,“可崽力气小,放在车上好,要不然一会儿洒了。” “好的。”可可乖巧地点头,然后继续看自己的蓝色乌龟。 勾崽看向自家漂亮爹爹,亲了亲他的脸颊,“明天爹爹有事情吗?勾勾可以陪着爹爹的。” “爹爹会在养心殿处理一些后宫事务,勾崽可以带弟弟去玩,中午的时候爹爹陪你们用午膳就好了,好不容易休沐,得好好玩玩才是。” 钟延玉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是满眼的疼爱之色。 景孤寒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别老是顾及着那个小奶娃了,朕陪着延玉,还能给你出谋划策呢。” “爹爹,你今晚会给可崽洗澡澡吗?”小奶娃伸出小手,拉了拉钟延玉的衣摆。 “让奶娘给你洗,怎么老是折腾延玉?”景孤寒抿了抿薄唇,捏了捏这个小奶娃的脸蛋。 小奶娃也不气,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可是爹爹给崽崽洗澡澡的话,崽崽会很开心呀。” 钟延玉笑了笑,“爹爹和奶娘给你洗没有多大的区别,崽崽洗香香了,爹爹就去哄你睡觉好不好?” “好吧……”爹爹都这么说了,可崽就继续低头玩罐子里面的小乌龟了。 夜色沉静,相比过几天就是科举之时了,钟延玉抬眸询问道:“上辈子陛下知道谁得了状元吗?” “是熙家那小子,但今年……可能不一般了,上辈子南方没发展起来多少,整体水平比京城低,但是现在不会了,南方学子也有不少强劲的对手,今年的试题朕也改了一两题,所以不太确定了。” 景孤寒将青年整个人揽入到自己的怀里面,随后继续亲吻着他的脸颊,声音沉沉。 “上次熙家那小子还敢顶撞朕呢,说你以色侍人。” “唉,你可别拿这一点来欺负人,科举是要公平公正的,而且还不是对方不知道你我的身份嘛。”钟延玉靠在男人的胸膛里面,微微眯起来眼睛。 他的皮肤白,乌发黑。 青衣和男人的黑袍交缠,不似景孤寒高大健壮的身躯,被男人抱在怀里面显得有些娇小。 “若是收复了周围小国,少不得科举出人才来治理,你可别因为这点小事错失人心。”他亲了亲男人的红唇,眉眼柔和了不少。 景孤寒看着面容精致的青年,眼神暗了暗,恨不得当场办了他。 钟延玉没有察觉,还是在蹭蹭他的脸颊,揽着他的脖颈,语气柔软,“等明日,我好好陪陪陛下。” 景孤寒亲吻着他的红唇,手上的力道加了几分,“这件事不急。”今晚等哄着这两个小兔崽子睡着了,他再让自家小皇后好好陪陪自己。 他最爱的青年,乖乖顺从着他的样子…… 男人想想都觉得激动。 就是延玉的体力不好,晚上他最多只能弄三个时辰多,还是在早朝不用上的时候,对方才给他的。 夜色祥和,秋意渐浓,养心殿也铺上了层毛毯。 两个小孩被奶娘带去洗澡了,景孤寒给自家小皇后褪去鞋袜,看着今天劳累了一天的小皇后,给他捏了捏肩膀。 “朕抱延玉去后面的浴池洗澡吧。”话落,不等青年拒绝,他便给人褪去了衣衫。 钟延玉脸色微红,“我可以自己来的,你不用这样。” 景孤寒乐意,他亲了亲人,直接抱起来带去洗澡了,“延玉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见过,用得着这般防着朕?” “我没有,而且你也不怕人撞见?”钟延玉还是矜持的,他没有景孤寒那般不在乎外界的眼光,每次起床都要将那些红痕掩盖好才出去。 他也想不明白,景孤寒为何热衷此事。 像是他就很少依赖床弟之间,都是按时作息的。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说道:“你以后要克制一点,禁欲并非难事,老是这般,乾清宫宫女和太监面前,我都没脸见了。” “你是皇后,他们也不敢笑话你。” 景孤寒亲了亲自家的小皇后,眉眼弯弯。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72节 “好延玉,朕现下给你洗澡是正事……” 说是洗澡,但面对着赤.身裸.体的美人,又有那几个人能做柳下惠,何况青年还是牵动他心脏的妻子。 “景孤寒……你轻点……别这样……” 青年气喘吁吁,在温水的浸泡下,流畅的人鱼线展露在男人的面前,细腻的肌肤染上了水光,白得发亮。 景孤寒的眼神暗了暗,粗粝的手指忍不住抚摸上青年精致白皙的面容,感觉到喉咙干渴得厉害,快速亲了下去。 …… “哥哥,你说爹爹洗个澡要这么久的时间吗?” 可崽玩着手上的小木偶,一边问自家大哥,小小的脑袋里面有大大的困惑。 “可能爹爹身上脏就洗得久一点吧,今天爹爹不是陪着我们玩了一整天的时间嘛。” 勾崽挠了挠脑袋,他的手上也是个小老虎的木偶。 平日里,爹爹应该不会洗这么久的,他们都洗好了,在床上玩了好一会儿了。 “爹爹该不会被父亲拐走了,今天晚上不陪我们了吧?” 可可突然想到,以前坏父亲不是没有这样的案例。 “要不然,我们偷偷去浴池那里看看?”勾崽提议道。 两个小奶娃又奶声奶气地说了几句,最后准备翻身下床去看看,结果这时候景孤寒抱着青年回来了。 “你们两个小不点想到哪里去?”景孤寒微微挑眉,放下钟延玉后,又把两个小狗崽子给拉了回去。 “我们……我们想去如厕……” 勾崽小声扒拉的,看到自家爹爹回来了,也不敢说刚才是怕景孤寒把钟延玉拐跑了。 “朕叫奶娘带你们过去,他们都在外面候着呢,你叫一声他们就进来了。” 要不然大晚上的,怎么能让两个小孩独自去? 景孤寒叫来了几个婢女,带着两小孩,可崽和勾崽对视了一眼,还是跟着宫女姐姐走了一趟。 “朕瞧着他们不是想如厕,是想看看你还在不在。”景孤寒轻笑一声,亲了亲床上的青年。 钟延玉很累,他没成想景孤寒有这么多的精力发泄在自己身上。 “若是你早点让我回来,两个小孩也不会担心。”钟延玉的声音沙哑,手指都动弹不了了,只剩下点清明的神色。 景孤寒笑了笑,没有说话,给青年盖了薄被,随后亲了亲他的红唇,“放心,待会儿我哄他们睡觉。” 钟延玉闻言,终于放心睡了过去。 景孤寒看着他的目光温柔似水,觉得自家小皇后越看越好看,就是可惜了这体力真的不太行…… 若是钟延玉知道他这么想,肯定要打他一下,他的体力才是正常人,也就景孤寒这个练家子,整天精力这般旺盛。? 第一百一十八章 那抹青色身影上,后脖颈带着明显的压印 临府内,临倾倾看着眼前这把匕首,微微皱起眉头,“历史的轨迹为什么会发生变化,系统,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知道这么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要完成任务。”冰冷的机械声在女人的脑海响起。 临倾倾无语凝咽,正思虑之间,她大哥过来了,连忙把匕首藏在了床头底下。 秋意渐浓,这天气也冷了不少。 钟延玉正教导着自家的小奶娃呢,“可可最近会看这些图画了吗?” “会啦,会啦,这个是小狗,这个是小猫,这本图册讲的是一直会发光的小猫闯进狗狗群的故事。”可崽翻开来图册,上面都是图画。 钟延玉蹭了蹭他的脸颊,“可崽真聪明。” 可可笑了,露出来两颗小小的乳牙,“爹爹好呀~” “嗯,好着呢。” 钟延玉笑了笑,将人抱起来,“爹爹带可可出去玩玩好不好呀?晒晒太阳。” 小家伙倒是白得很,多晒晒太阳,容易长个。 西湖池边,熙青云跟随在祖父身边,眉眼低垂,看到对面不远处华丽的车辇,询问道:“祖父,那是宫中哪位的车辇?” 看着像是陛下的,可方才他随着祖父一起方才拜见过圣上。 “是皇后娘娘的车辇,若是你将来碰见了他,可千万不能得罪。”熙照抬眸看了几眼,不放心的叮嘱。 “在宫里面,哪怕你得罪陛下也就受点皮肉之苦,若是得罪了皇后,仔细你这条命,先前有个小吏在宫宴之时喝醉酒,言语轻薄皇后,直接让陛下给斩了。” 熙青云闻言,薄唇微抿,忍不住都看了几下那辆车辇,仿佛想要透过那层层薄纱窥探里面的美人。 “孙儿听闻这皇后娘娘是钟府小儿,是墨老的关门弟子,年幼之时便崭露头角,为状元之才,怎么会心甘情愿委身于他人之下?” 熙照摸了摸发白的胡须,“这可得有一段渊源了,当时的钟府势大,陛下那时方为太子,可不需要拉拢钟府嘛,况且这也是先帝默许的。” “赐婚圣旨已下,其中的一波三折恐怕也就只有陛下知晓了。” 两人浅聊了几句,熙青云若有所思,无端想起来那日游园会上的青年。 在他看来,有才华的人不该被埋没于庭院之内,不知道皇后娘娘相较于那日的青年,究竟哪个更胜? 他其实也有点好奇当初的京城第一才子的相貌,可惜这些年,皇后甚少出席宫宴,就算出席,也大部分有个风帘遮挡着其的容貌。 皇后娘娘好像被陛下藏得很紧。 看都不给看的。 他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的,也不过是看到一抹青色的绰约身影,对方雪白的后脖颈上,那一个牙印格外明显。 一眼就可以看出陛下的占有欲。 听说这皇后娘娘权势滔天,还敢打皇帝? “皇后娘娘是个有福气傍身的,这多年都得着陛下的宠爱,唯一一次选秀出来的妃嫔,还都被皇帝给遣返了。”熙照缓缓说道。 闻言,熙青云若有所思。 …… 钟延玉在车辇上亲了亲自家的小宝贝,“可可今年两岁了,再过几天就是崽崽的生辰了,到时候爹爹定会为你办个风光的生辰日。” 可崽倒是不在意,玩着手上的小木偶,“爹爹和哥哥陪着崽崽就好了呀~” “嗯,还有父亲也会陪着崽崽。” 钟延玉将整个小奶外抱进自己的怀里面,看着他手上的那个小老虎玩偶。 “虎年的宝宝,所以崽崽才喜欢小老虎的吗?” “没有呀,小老虎多可爱呀,爹爹你看。”小奶娃举着小木偶给钟延玉看,语气软乎乎的,“崽崽是虎宝宝嘛,可小老虎也很可爱呀。” 钟延玉抱着这个小家伙下了马车,外面已经有些冷了,不少人穿着长袖,难得些太阳,他命人搬来个躺椅,让小奶娃躺上面晒晒太阳。 “公子,临府那边又递过来折子,说是想要快点见到您,对那日的事情致歉,您看要如何?”琉青询问道。 那个临府递折子的仆从也是在她耳边来回念叨了好久了。 这折子都快递了五六次,她觉得或许对方是真诚想要跟皇后娘娘道歉的,这才提了两句嘴。 “都约好下个月五号了,都没几天了,他们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钟延玉皱起来眉头,凤眸滑过一缕疑惑。 “还是原来那个时间,让他们等着便是。” 若是可以,他都不想见临府的人,只是外面很少人会见他,突然有个人求见他,他这才同意的。 “好,那奴婢这便回绝了那人。”琉青缓缓说道,便转身出去准备。 钟延玉却叫住了人,“过几日,宫里面有不少达官贵人的公子来宫宴,而且科举之后也有不少才子来参加宫宴,你可有其他想法?” 琉青不解,“公子是有其他安排吗?” 钟延玉清咳一声,叫人过来,“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去看看,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届时我帮你相看一下,若是合适的话,你就以钟府表妹的身份嫁过去,我给你添置嫁妆。”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琉青还有什么不懂的,她的耳尖一红,平时挺利落的一个人,这时候语气却有些结结巴巴的。 “这个……公子,我没想这么多,我就想好好服侍您。” “还是去瞧瞧吧,到时候说不定有中意的,这段时间宫里宴席也多,总能瞧见一两个顺眼的,若是没有也不要紧,公子也养得起你。” 钟延玉倒也没想要勉强对方,只是总要琉青好好瞧瞧再说嘛。 对方小女儿害羞,他不能真当不管了。 “你跟在我身边有些念头了,最近一个月我给你休息一下,你多看看那些个男儿总算是无错的。” 琉青闻言,也只好羞怯应下。 她倒也幻想过,公子都这么说了,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奶娃不知道两个人嘀咕着什么,不过看爹爹嘴边的笑容,以为两个人在说什么好玩的,也立刻凑了过去。 “爹爹,崽崽也想听~” “你和琉青姐姐再说什么呀~” 钟延玉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可可别闹,爹爹和琉青姐姐说正事呢。” 过几日他也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人家,想着介绍一下给琉青,但他又怕琉青不喜欢。 他虽然是琉青的主子,但两人都没谈过这个话题,他也不知道琉青喜欢什么样的人。 园子内的阳光正暖和着,钟延玉吩咐完事情,又看小奶娃晒了好一会儿的肚皮,直接将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我们回养心殿吧,快午膳了,再不过去,一会儿你父亲该来寻我们了。”他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 可可见他都这么说了,拿起来自己的小木偶点了点脑袋。 景孤寒一早就过来了,见钟延玉还没有回来,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想先出去找人,结果就在养心殿大门前瞧见了钟延玉的车辇。 他的眉眼顿时柔和起来,走上前去,扶着人下来。 “陛下,怎么在这里等着?” 钟延玉顺着他的手,眉眼弯弯,那双凤眸带着戏谑之色。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73节 “爹爹,他扶你,都不知道扶着崽崽!” 可可拿着自己的小木偶一阵晃荡,“怪不得崽崽和哥哥都不喜欢他。” “你这个小狗崽子还好意思计较?”景孤寒撇了他一眼,将人抱过来。 “都这么重了,还让延玉抱,父亲抱你还不成吗?” 话落,他的另一只手又牵着自家小皇后进去殿内。 里面早就摆了上好的点心,景孤寒挥退宫女太监下去,然后亲了亲钟延玉的红唇,将小孩放到了一边。 “延玉今天上午都陪着可可了,下午是不是该陪陪朕?” 他压低了嗓音说道,距离青年的脸颊很近,随后给他揉了揉小手。 “外面冷,下次出去一点要多穿点,要不然染了风寒,你还得喝苦药。” 钟延玉的耳垂微红,轻轻应了一声,“可崽还在这里呢,你收敛些。” 景孤寒心想着自家的孩子也不算外人,继续亲了亲青年的红唇,直接将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待会儿朕送他去母妃那里玩,今天下午陪着朕好吗?” 温热的气息滑过青年的耳垂,钟延玉脸色都红了起来,“这样会不会不好?” 他还是有些犹豫…… “没有关系的,母妃也很喜欢孩子。”说完这句话,景孤寒这才放开了青年。 餐桌山满满当当,大多是钟延玉爱吃的饭菜,景孤寒本意是让人好好吃饭的,结果倒是旁侧的小奶娃吃得欢快。 明明才两岁,牙都没长齐呢,结果这小东西吃得最多。 钟延玉忙着给他剥虾挑鱼刺,看得景孤寒气大,连忙叫进来两个宫女,解放了钟延玉的双手。 “延玉别饿着了,别管他了,你好好吃。” 景孤寒给钟延玉夹了些鸡肉,声音柔和。 钟延玉点了点头,吃了下去,结果景孤寒又给他夹了大大小小的肉和蔬菜,还和小奶娃较上劲了,剥了壳的一堆虾肉放在他的眼前。 坐在对面的小奶娃咽了好多次口水了。? 第一百一十九掌 大结局倒计时一:行刺,他的皇后有了第三个小狗崽 “爹爹,虾……”小奶娃亮晶晶的眼神看向钟延玉。 钟延玉微微勾唇,将一半的虾肉推到了小孩的面前,“小孩子可以吃,但是要少吃点。” “好的呢~”小家伙的小奶音都翘了起来。 看到晶莹剔透的虾肉,他都没怎么听进去自家爹爹的话,这个季节,龙虾可是紧俏货,宫里面每天也就一两斤。 景孤寒见自家小皇后将他剥的虾肉给了小狗崽子,心里面有点不爽。 “你都这么宠这个小家伙了,那下午你可得要好好补偿朕。”他偷偷揉了揉钟延玉的玉手,那双眼眸带着笑意。 “等送走小孩再说吧,你别老是让小孩误解,本来我们两个人之间不用这般的,还不是你不疼可崽。” 钟延玉暗中掐了下景孤寒的腰间肉,示意他收敛些。 景孤寒不逗他了,这顿午膳终究是不紧不慢地吃完。 等送走了小孩,景孤寒立即让宫女下去,一把抱住了青年,“好呀,你看看,可崽走了吧,这下看你用什么借口来推脱。” 钟延玉倒是想跑,但他的脚没有景孤寒的手快,老早被景孤寒抓住了。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庶务没有处理,好陛下,先放开我好不好?”钟延玉眼神飘忽不定,瞅准机会就想要挣脱出男人的手掌心。 景孤寒看不出来他这点小伎俩? 男人微微挑眉,拍了拍人的屁股,直接将人扛到了自己的床榻上面,把人丢上去了,随后压在了青年的身上。 “有什么事情比传宗接代更重要,母妃不是说了嘛,朕也不想要纳妃,不如皇后再好好伺候朕。” 粗粝的手指抚摸着青年雪白细腻的脖颈,男人深邃的五官映入眼帘,薄唇使劲亲吻着他的脸颊,一只手渐渐往下,拉着青年的腰带。 “我们又生不出孩子了,你每次不是都用那鱼袋子嘛……”钟延玉的脸色红透,他挣扎了下,没有挣脱开男人的束缚。 “那朕不是体贴延玉嘛,你看看你生勾崽和可崽的时候多凶险,都丢了半条命进去,朕怎么还舍得让你再生。” 景孤寒的薄唇亲上了那片红唇,反复碾压,直接探舌进去,“连可可的出生都是意外……” 钟延玉青色的衣衫被褪去,很快露出来雪白圆润的肩膀,修长洁白的双腿隐隐若现,反观景孤寒却只是衣袍略微凌乱。 “延玉最近真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景孤寒抚摸上那截小蛮腰,心想着果然是他养出来的小皇后,胖了不少,抱起来更加软乎乎的了。 “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还不是原来那个样子。”察觉到男人危险的手指,钟延玉连忙拉住。 景孤寒笑了笑,将青年的发带先解开,顿时满头乌发像是打开了阀门,披散在床上,衬着青年半褪的衣衫,显得那个皮肤更白了。 钟延玉拉了拉衣服,想要掩盖,可是景孤寒又按住了他的手,“多好看,掩盖什么?延玉不想给朕看吗?” “你个色鬼,以前还没有看够吗。”钟延玉羞恼地说道,捶了捶景孤寒的胸膛,“你能不能少折磨些人,总觉得孩子是跟你学的,每个都这么缠人。” 他又想起来那两个小奶娃小时候,每天趴在他身上含红豆的野蛮样子,不给还会哭,能哭半宿到他妥协的那种。 闻言,景孤寒也想到了那两个小狗崽子,不由得亲了亲自家的小皇后,“等他们大点,我就把他们的宫殿移出去些,省得他们老缠着你。” 钟延玉脸色微红,男人的手缓缓向下,他立即按住,“先别弄嘛……” 景孤寒抓住他的手,眼神中滑过一抹戏谑之色,“你能逃到几时,还不是每天都要好好伺候朕。” 帐帘拉下,青衣落在地上,黑袍也一件件被男人快速脱去,烛火之下,两道身影在里面不断晃动。 …… 临倾倾终于等到了面见钟延玉的时间,大早上起来就在准备那把刀柄了,她想要回到现世,不想要呆在古代这个封建落后的国家,更何况这还是历史上有名的大颂王朝。 后面的君主残暴,生灵涂炭,百家诸侯格局混乱。 她真不想死在这里—— 钟延玉这日无所事事,等琉青提起来这事,他这想起来,挥了挥手,让她下去办了。 大厅内,香薰袅袅,钟延玉面容精致,一支素色簪子别住满头乌发,眉眼清冷,皮肤白皙,一看就知道格外养尊处优。 临倾倾瞧着高堂上的美人,还是感慨,美人如玉,冰肌玉骨,怪不得能获得景帝的长宠,颠覆了一个王朝。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临倾倾跪了下来给他行礼。 “起身吧。”钟延玉昨夜被景孤寒又折腾了半宿,这会儿没什么精神,打算打发临倾倾早点离开。 “那日游园会,是臣女鲁莽无礼,还希望皇后娘娘宽宏大量,饶过临家。”临倾倾态度放得很低,那双眼眸却往周围扫去。 大厅内的宫女不多,钟延玉的身边也就零星三四个宫女太监,还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她在宫外就打听过了,钟延玉好似不太喜欢外人待在自己身边,连宫宴也甚少参加,也就是她这次运气好,才能进宫见他。 “嗯,知错就改便好。”钟延玉漫不经心地点了点脑袋,“临家女若是无其他大事,便好生回去,下次不再犯这等错误便好。” “无事便告退吧。” 临倾倾顿时一噎,这跟她想的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她拢共就没有说得上几句话,钟延玉就想要赶她走。 “臣女自知过错,以茶代酒,希望皇后娘娘见谅。”她灵机一动,拿过茶盏给钟延玉奉上。 钟延玉没有防备,正准备接过,好让这人早点走,就在这时,寒光一闪,匕首突现! “皇后!” “砰!”钟延玉推翻眼前的桌子,挡住临倾倾的刀柄。 “来人!护驾!”太监一声尖叫,殿外脚步快速。 “你今日必须死!”临倾倾眼神狠戾,抓住钟延玉的衣袖,锋利的匕首就要往他的胸口刺去。 “砰!”暗卫匆匆赶来,一脚从右侧踹开了人,随后赶来的侍卫立即死死按住了女人连呆着她的仆从。 跟随临倾倾而来的嬷嬷和婢女早就脸色大变,做梦都想不到主子竟然会刺杀皇后娘娘! 嬷嬷更是年岁大了,看到这一幕直接晕倒在地。 “来人,将他们都收入宫刑楼!势必审问出结果!”为首的暗卫一声令下,将那些人堵住嘴拉了下去。 临倾倾被掰断了手,剧痛难忍,晕了过去。 钟延玉也是脸色苍白,就差那么一点,方才的匕首就刺进了他的喉咙里面…… “快唤太医过来!”琉青见自家公子的脸色不太对劲,立马喊着外面的太监,暗卫也急匆匆过来查看,见钟延玉额头都冒出来冷汗,快速将人扶到内室床榻上躺着。 “属下已经派人去告诉陛下了,皇后娘娘可有身体不适?”暗卫半跪在地。 “本宫……本宫肚子有点痛。”他捂着肚子,神色惊惧,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 “太医,暗十三,你把太医给拖过来这边。”为首的暗卫也瞬间想到了什么,快速叫了个人。 景孤寒本来在养心殿批阅奏折,措不及防听到钟延玉被刺杀的消息,第一时间是恐慌,匆匆赶往了那里。 柳志正在给钟延玉扎针,他擦了擦脑上的汗水,探到脉象逐渐平稳,这才松了口气,这皇嗣总算是保下了,不容易,实在是不容易。 “皇后如何了?”景孤寒走进殿内,看着晕过去的青年,心疼得无以复加。 “皇后娘娘腹中胎儿一月有余,昨夜过度劳累,又加上今日受惊,似有流产之昭,方才已经稳定下来了,这几个月要好好休养身体,可不能再像今日这般了。” 柳志恭恭敬敬地说道。 景孤寒听到这话,心疼地揉了揉青年的脸颊,“劳烦太医仔细看护些皇后。” “下官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暗一,你跟朕出去说话。”说到这里,男人的语气有些冷冽。 等到了外殿,他直接开口问道:“到底是谁敢刺杀皇后,你查清楚了没有?” “是临家幼女,借着道歉敬茶的功夫,竟然身上藏着匕首,先前进宫搜身的时候,侍卫都没有搜出来。”暗一低下头回答,此事是他们失职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世家贵女,能做出来此等之事。 “临倾倾家世清白,府上的临家老祖曾是皇亲国戚,属下等人便未曾多加防备,哪知道竟让她钻了空子。” 闻言,景孤寒怒气冲冲,“临府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快速调动锦衣卫,将他们抄家!收入监牢!给朕查个干干净净的,是不是府上有了谋逆之心,竟敢刺杀朕的皇后!” “至于你们,等此事过后,自行下去领罚,若有下次,你们的脑袋也别再想要了!” 暗一不敢反驳,这次实实在在是他们的疏忽。 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第174节 而内室里面,钟延玉终于醒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大结局倒计时二:重生缘由,前世景孤寒隐瞒了他什么 景孤寒在床边守着他,亲了亲青年白嫩的脸颊,“延玉感觉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钟延玉脑袋还处在眩晕当中,慢慢才恢复了视线,便看见眼前的景孤寒,他抿了抿薄唇道:“已经没有事情了,你别担心。”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小手,“临家已经被关起来了,朕定会给你个公道。” 钟延玉眼中带着困惑之色,“我自认为没如何得罪过临倾倾,她为何要杀我,此事定要查清楚些。” 景孤寒点了点头头,摸了摸他的肚子,“眼下延玉又有了孩子,以后可得小心了,朕多派些暗卫在你身边。” “果然是孩子……”钟延玉最近这段时间本来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但是没往孩子身上想,直到这次意外…… “你不是说用鱼袋子的吗?到底哪次忘记用了?!”他想到此处,拧了拧景孤寒的腰间肉,佯装生气,“说好不生小孩了,结果你现在又搞出来一条人命!” “延玉别生气了,是朕不小心。”景孤寒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确实是好几次忍不住弄了进去,但没成想就中了。 “现在怎么办?”延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景孤寒将青年半抱在怀里面,摸了摸他还没有显怀的肚子,语气格外柔和,“没关系,生下来朕养,可可和勾勾不也想要个妹妹嘛。” 他亲了亲自家小皇后,软声哄着人,又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他知道自家小皇后心软,定是不想要打掉这个孩子的。 “哼!你就想让我给你生孩子。”钟延玉轻哼一声,在景孤寒的怀里面寻个舒服的位置躺下了,景孤寒连忙抱紧怀中人,亲了亲他的眉眼。 “没有孩子也没关系的,但是堕.胎更伤身体。” 男人抱紧了人,“朕命御膳房给延玉做了点药膳,起来吃点好吗?” 钟延玉点了点头。 深夜,暗卫半跪在景孤寒的面前,“禀告主子,临倾倾在狱中暴毙而亡,属下们严刑拷打了临府众人,又搜查了临府的往来书信,他们并未与外敌沟通过……” “临家女都敢刺杀皇后了,这些人恐怕早就存了谋反之心。”景孤寒的脸色深沉,“一定是你们挖得还不够深,临家女本就是蓄意而为,你们继续查,务必要将这临家的底细查清楚了!” 暗卫闻言,只能点头应下。 确实,临倾倾带着的那把刀含有见血封喉的剧毒,这毒甚至在西域都没有找到,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想要拿到这药哪能这么容易。 其中肯定有人相助—— 景孤寒挥手让人下去,这才重新回到了内室里面抱媳妇哄孩子。 内室里面一片热闹。 “爹爹,这是可崽新得的小老虎布偶,等妹妹出来了,给妹妹玩。”小奶娃亲了亲自家爹爹的脸颊,眼神亮晶晶的。 钟延玉看着手上的小老虎布偶,有些哭笑不得,“可崽先自己玩吧,妹妹还没有出来呢,没有这么快的。” 小奶娃抿了抿小嘴,“可是人家说种菜很快的,种妹妹不也快吗?我听父亲说,爹爹把我种了一个月,就因为我不乖,他提前把崽崽摘下来了,所以才比哥哥小这么多的。” “你父亲在胡说,崽崽可乖了,爹爹养了十个月才把你摘下来的,但是你种得比勾勾晚,所以才是弟弟。”钟延玉亲了亲自家的小奶娃,将小奶娃整个人抱进了怀里面。 “真的吗?”小奶娃眼神更亮了,“我就知道可可是最乖的崽,结果父亲还老是说崽崽不乖,哼!” “下次不理他了!” “真不理了?那下次不给你吃小龙虾了。”景孤寒的眸中滑过一丝笑意,坐在了钟延玉的旁边,捏了捏小家伙肉嘟嘟的脸颊。 “都不看看是谁将你养这么胖的,还说我。” 这个小不点还占据着自家的延玉,他还没有和对方计较呢,结果这小人,天天在自家小皇后面前给他上眼药。 “啊?”小奶娃肉嘟嘟的脸颊颤了颤,小手抓住自家爹爹的衣襟,奶呼呼的。 “fu……父亲欺负……欺负崽崽……”肉嘟嘟的小手也被男人给捏了捏了,他的小虎爪只想给温柔的爹爹玩。 “别说,可崽还挺像你的,都这么软乎乎的。”景孤寒微微勾唇,看向自家延玉。 钟延玉拉开他的手,眼神带着埋怨,“你可别逗小孩了,你要是把崽崽逗哭了,一会儿还有得哄的。” “是他自己爱哭,又不是我逗哭的。”景孤寒撇了撇嘴巴,但看着这个奶胖的小家伙,还是忍不住亲了口。 两个人又逗了会小奶娃,哄着他睡下了,景孤寒见小奶娃睡得熟,连忙抱过来自家的媳妇,给他揉了揉小手和双腿。 “延玉,朕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就是这些小狗崽子老是缠着你,好不容易打发了勾崽,结果可崽就要和你睡觉。”景狗越想越委屈,特别是自家小延玉肚子里面还揣个,将来指不定也缠着媳妇呢。 “我也越来越喜欢陛下了,陛下最好了。”钟延玉笑了笑,亲了下男人的薄唇。 景孤寒乐了,立马亲过去他的脸颊,冷厉的眉眼柔和了不少,“那延玉以后可要待朕好一些,最好将朕排在两个小孩的面前。” 钟延玉感受着男人宽阔的肩膀,点了点头,“但你也要做好父亲。” 夜色渐深,景孤寒抱着自家小媳妇躺在大床上休息了,还伸手进去摸了摸青年的肚子,虽然青年没有显怀,但他也开心。 只是这夜,钟延玉睡得并不安稳—— 漆黑无比的大门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诱惑着伸手打开,他不受控制的走入里面,四周的光芒散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人间炼狱。 尸骸成堆,无数的枯骨一路延伸向下,看不到尽头…… 他心中有些恐慌,可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 每一次大门的出现,都和景孤寒有关……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可这向下的楼梯,他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他才看到点光亮,不由得脚步加快了几分,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精美无比的棺材…… “怎么回事啊?”钟延玉看着棺材中的自己喃喃自语,他这是梦到了他死去的皇陵? 可景孤寒不是说与他同葬在一处吗?怎么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钟延玉愣神之间,突然从后面传来了脚步声,他立即转头去看,两鬓发白的男人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他的身后是一个个血色的脚印…… “景孤寒,你怎么了?”钟延玉看着男人身上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汇入地下,而棺材竟然吸收着那些血液,不由得愣在原地。 “我的延玉很快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肯定带着延玉去赏梅喝酒,再也不看旁人了。”景孤寒的目光缱绻,打开了棺材,跳入里面,拥抱着那具毫无体温的尸体。 尸体还是钟延玉刚死的模样,没有一丝变化,衬托得景孤寒越发老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钟延玉怒了! 景孤寒以前不是说在他走后,他就立刻将他下葬了吗?那外面成堆的骨骸算是怎么回事?!还有这甬长的隧道,无尽的命灯…… 他想要质问,可眼前的男人听不到他的半点声音,拥抱住青年,很快关上了棺材—— “景孤寒!景孤寒!”这棺材是死封的,景孤寒这是找死! 钟延玉想要推开棺材盖,却根本触碰不到任何的实物,眼眶都红了。 “好延玉,你一定会重新活过来的……”男人的语气越来越低,最后消散在空气当中。 钟延玉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景孤寒察觉到他的动作,立马抱紧了他,将整个人搂在怀里面,眼睛还没有睁开,手已经自动轻拍人的后背安抚了,“延玉不怕,夫君在呢,不怕……” 钟延玉头上的呆毛动了动,才发现是噩梦,但梦里面的一切都是这么真实…… 他抬头看了看景孤寒,渐渐没了睡意,只是没在吵了,小孩还在他们的床上熟睡着呢,景孤寒处理公务也累了。 “嗯,睡吧。”钟延玉揉了揉男人的手,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景孤寒听到这话,更加搂紧了青年,蹭了蹭自家小媳妇的脸颊,语气含糊道:“嗯……睡觉……” 钟延玉看着人睡过去,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可是他还是怀疑那噩梦中的事情,景孤寒真的都跟他交代清楚前世的事情了吗? 他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打算明天问问景孤寒。 反正他现下有孩子,景孤寒肯定不敢气他,只能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这般想着,他亲了亲男人的脸颊,也继续睡觉了。 而旁边的小奶娃半天摸不到自家爹爹,微微皱起眉头,好不容易摸到了某人的手,立马抱了上去,只是觉得爹爹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粗了。 景孤寒无意识地亲着自家小媳妇,感觉到有东西在阻拦自己,连忙推开小奶娃,整个人的手脚都紧紧地护着自家小媳妇,将人更加抱紧了。 小奶娃:……?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结局【终章完结】: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景孤寒的手插进青年的头发之中,无意识地亲吻着钟延玉的红唇,他可是花了小半辈子才能拥有重新活过来的延玉。 钟延玉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了,老是想起来方才的噩梦。 青衣袅袅,两人的乌发交缠在一起,他抱紧了男人,那颗心却始终平静不下来,等到黎明的时候太累了,人倒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景孤寒醒来洗漱完,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细心地上去把小奶娃拉开了些,看着自家小媳妇亲了亲脸颊。 钟延玉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琉青端着洗漱水进来,递给他湿毛巾。 “陛下去上早朝了,吩咐了奴婢给公子您准备好了早膳。”琉青上前来扶起钟延玉。 钟延玉拿过来热毛巾擦了擦脸,他抬眸看向床上的小奶娃也给他擦了擦,小奶娃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揉了揉眼。 “爹爹~”可崽打了个呵欠。 “该醒来吃早膳了。”钟延玉眼神柔和,揉了揉小奶娃头上的小呆毛,给他整理好身上的里衣,穿上小衣服。 小孩还在打着呵欠,眼神无精打采的,“父亲又去上朝了,他好可怜,这么早就要上朝,崽崽以后肯定不要这样的。” “上朝是为了更多的百姓能够像可崽一样可以安心睡觉,你的父亲是个很伟大的人。”钟延玉无奈说道,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 景孤寒是一国之君呀,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帝王,家国责任和小情小爱,他作为臣子又何尝不知?景孤寒会是个好皇帝的,他不要重复上一辈子的悲剧。 小奶娃不理解,不过小奶娃不想早起是人类幼崽的天性,他洗漱完之后,乖乖跟自家爹爹后面,由人抱着去吃早膳了。 景孤寒回来的时候,钟延玉看书已经好一会儿了,他青衣墨发,眉眼低垂着,雪白的脖颈上一抹淡淡的吻痕还没有消下去。 景孤寒见状,微微勾唇,上前去抱住了自家的小皇后,“延玉在看什么书呀?” “没看什么。”钟延玉扣下书本,抬眸看他,凤眸滑过一抹深意。 “这样啊,正好朕下午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抱抱。”景孤寒捏着他的手,亲了亲他的脸颊,手指在青年的胸口处转圈。 钟延玉立马按住,“我有点事情问你,你别老闹我,我还有小孩呢。” “都三个月过去了,御医说小心点也可以的,而且我就蹭蹭,不进去。”景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