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娱大唐》 第1章 《柳毅传》先火了 “郎君，云逸书社新出的《柳毅传》百余手抄本，每本三百文，已被那些文人墨客，大家闺秀抢购一空！” “柳毅传？就是那个龙女与书生的故事？” 李默望着面前的满脸羡慕的小伙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心中忍不住暗忖道： “不应该啊？柳毅传是在贞元年间出现的，可现在才是天宝九年！难道这个大唐与历史那个有所不同？” 一天前，李默来到了这个古代世界，身份是李业第七子李琛的庶出。 李业乃是当今天子李隆基的胞弟，共育十一子，其中前四子被当今天子封了王，剩余七子则断了封号，到了李默父亲李琛这里只分得府院两座。 两年前庶出的李默带着百贯铜钱离了西都长安来到东都洛阳另立门户。 由于他酷爱诗词歌赋，所得钱财并没有购置家业而是在东都西市开了一间名为默然的书社谋起了营生。 不成想，爱好归爱好，营生是营生！ 到李默穿越过来的时候，书社已经濒临关门，店里也只剩下一个伙计，所有家当就是这间铺子里已经快对堆成小山的各种诗集曲赋手抄本。 “这《柳毅传》的作书人是谁？” 回神，李默急忙问道。 来到这里后李默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像其他穿越者那样带有逆天的金手指，唯一变化的就是记忆力已经快要达到逆天的地步，地球上的那些东西只要仔细盘算竟是能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 但这些并不能保证他在这里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身份又是远房又是庶子，皇亲国戚四个字已和他并无太大干系。可依照历史，接下来的几年还有可能爆发大名鼎鼎的安史之乱。 安禄山极度仇视李氏族人，才不管他是不是李氏当权者，定会连坐。 当权李氏族人还好，手里有兵有粮，可他呢？ 只有濒临倒闭的书社一间，伙计一名。 不过，想那么多也是无益，当务之急是先将手里的书社给盘活，不然，吃饭都难说，更别说应对几年后的安史之乱。 “是云逸书社新招的先生，名叫朝威先生！” 小伙计略作思忖，叹气道。 想当初默然书社也曾招了不少先生，结果写出来的诗词曲赋、传奇无人问津，最后只能去手抄一些打油诗词、胡乱编纂一些野史来胡口度日。 “朝威先生？” 李默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然确定这个时代或许和历史上的天宝年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但绝不相同。 《柳毅传》就是李朝威所作不假，但这个事足足提前了数十年。 那几年后的安史之乱会提前吗？ 真的不好说。 “李郎君！” 就当李默还想询问一些具体细节，心里甚至还生出一种幻想，说不定此《柳毅传》并非彼柳毅传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书社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哎！” 应答的功夫，定神一瞧来人，李默忍不住心里暗暗叫苦，伙计也不敢再抬头。 来者是一位年约的五旬的男子，身着蓝底绣花长袍，两捋八字须微微翘起，十分富态。 “徐公来了！快快请坐。” 来人名叫徐山，是这间商铺的主人，李默只是租户。 “李郎君，书社的租金是不是能结算一下？” 徐山进入书社后大咧咧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有种主人翁的感觉。 今日恰好是月初，例行交租的时间。 “租金...徐公，您看月底行不行？” 李默挠了挠头。 “月底？李郎君，话说老夫看在你出自西都李府的份上，已经让你拖了两月，若是再拖下去，怕是不妥！再说，每月六百文的租金也不多，同样的书社，云逸书社那边新出的《柳毅传》一本就能卖到三百文。” 闻言，徐山眉头一皱，不屑说道。 虽然口中称李默为西都李府公子，但他并没有给李默太多面子，现在的李默只有一个能免除徭役赋税的身份，再其他方面其实已经和平民无异。 即便想要做官也得参加科举。 “徐公放心，这个月底小生定将所欠租金以及本月租金一并还上！如何？” 李默苦笑。 他才刚刚适应这个身份，就算要想办法也需要时间。眼下书社账面只剩下不到百文铜钱，想交租金也交不上。 “月底一并还上？李郎君上月可也是这么说的，今日必须给个说法。” 徐山瞥了一眼李默，甩了甩衣袖，十分强硬的说罢还不忘嘟囔一句， “同样是书社，差别咋就这么大呢？早知道还不如将铺子租给张屠夫！” 如此神态，大有今天不给钱就不走的架势。 见到这般， 李默心道今天不给徐山个说法肯定是不行，想了想，道： “这...这....还请徐公行个方便，小生愿立下字据，月底若是还不上，小生愿净身离开书社，这些手抄本也留给徐公如何？” “哦？将这些手抄本全部留下？” 闻言，徐山眼前一亮，忍不住看了一眼堆如小山的书籍，感觉至少有上千本之多，即便这些手抄本再烂，每本卖一文当厕纸还是可以的，算起来也够三个月的租费说不定还能有的余，不吃亏。 “嗯！” 李默点头。 只要能争取来时间，他相信一个月时间应该能有点作为。 毕竟连《柳毅传》都火了，他脑子装得各种传奇、小说可比柳毅传精彩多了，应该也符合这个朝代的口味。 “那....丑话说在前面，月底之前你可不能贱卖这些抄本！” 徐山迟疑片刻，指了指书柜，一副生害怕李默提前处理这些抄本捐款跑路的样子。 “这是自然！不会贱卖，只会以原价出售。” “好，一言为定！” “小海，取笔墨！” 李默也不废话，当即让伙计取来了笔墨纸砚，写下了字据和条件。 “李郎君，那咱们就月底再见！” 徐山拿了字据，仔细的看了两遍不再纠缠，说罢便离开了书社。 这个时代极其讲究契约精神，一旦立下字据反悔，后果会很严重，甚至连路引都无法开具，比上了征信黑名单还严重。 “郎君，万一月底交不了月钱，您真的要将这些手抄本送给他？这可是您多年的心血！” 这边， 徐山前脚刚刚迈出社门，伙计就急忙凑了上来，一脸忧愁的说道， 担忧李默是真，担忧自己也是真。 一旦书社关门，他也需另谋出路。 “多年的心血？” 李默瞥了一眼那些手抄本，忍不住苦笑摇头。 《牧羊赋》、《牧牛赋》、《王二婶子传》、《张寡妇的那些事》.....也不知道这厮以前到底是怎么想的，手抄本竟然全是这种东西，能有人看？ 在大唐，对手抄本感兴趣的，要么是读了书的闲人、要么就是一些秀才、骚客以及大户人家的公子、闺阁中的女子也靠这个打发时间，你弄些牧羊、牧牛的谁感兴趣？ “放心，到了月底肯定能还上！小海，你去多准备一些纸张！” 回神，李默开口。 书社的伙计都是识字的，除了日常打杂还需要临摹手抄原本。 方才， 就在徐山来讨要房租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只要将这个想法实施，赚够房租应该不难。 第2章 开讲《西游记》 “多准备纸张？郎君是要？” 闻言，伙计面露难色和不解。 “准备抄书！” 李默说道。 时不我待，账面没钱不说还要交房租，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矫情和纠结。而且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到足够多的钱来壮大自己的势力和人手。 《柳毅传》的提前出现让安史之乱出现的时间充满了不确定。 鬼知道安禄山什么时候会领兵杀入中原。 “抄书？我们书社眼下并无撰书先生....” 伙计一顿。 “我自己写！” 说话的功夫，李默已经坐在了桌案前。 《柳毅传》编纂的是仪凤年间的故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后世大名鼎鼎的《西游记》讲的是贞观年间的事情，正好契合，代入感更强。 只需要将里面涉及贞观皇帝的情景模糊处理或是吹捧化处理就没问题。 “啊？您又要写书？” 一听李默要自己撰写，伙计忍不住瞪眼。 都这个时候了，在他看来默然书社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将这些手抄本想办法用正常的价格卖出去， 再说，以前自己老板也没少写，结果...无论诗词曲赋还是传奇小传就没有一本能卖出去的，自身能力可见一斑。 方才见到老板答应徐山答应的痛快还以为有了卖书的好点子， 不成想.....竟是要自己写。 “嗯！赶紧去准备。” 李默已经开始研磨。 以自己现在的记忆力将《西游记》全本写下来没有任何问题，总得试试，不成再说，可万一成了呢？ “可....可...郎君，我们现在再无多余的纸张，您就算写出来也.....” 回神， 伙计见到李默已经拉开架势，忍不住苦笑。 “嗯？没有多余的纸张？可以去买！书社还有百文铜钱，应该能买些。” 李默摆了摆手，脑子里已经开始回忆《西游记》的开篇。 “郎君，不是小的不想买，而是云逸书社的《柳毅传》太火爆，他们眼下正在大肆手抄，已经提前预定了宣阳纸坊一个月的货，价格更是不低！” 小厮叹气。 以前一卷白麻纸只需要五十文，但现在因为云逸书社的缘故，一卷至少要卖到百文。 手抄本极其费纸，故事稍微长一些，一卷都不够。 “这....那如何是好？” 李默一顿，正在研磨的手也停了下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纸，光有故事也不行。 记忆中，宣阳纸坊的老板就是个势利小人，以前书社刚开的时候生意极其好谈，甚至隔三差五还会上门拜访，可后来见到默然书社生意不好，后面再去拿纸都是现场结算，根本没有赊欠的可能。 自从天子迁到了西都长安，不少大的纸坊也跟了过去，眼下东都经营白麻纸的只有宣阳纸坊一家，其他的都是小纸坊，只卖牛皮、杂纸。 若是不找宣阳纸坊就只能前往西都买纸。 “郎君，要小的看....写书这事可以缓一缓...不如先卖现有的抄本？” 伙计再次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卖现有的抄本？” 李默摇头。 这些手抄本以前都卖不出去，更何况现在《柳毅传》大火，想要在短短时间卖出去几乎没有可能。 怎么办？ 一时间，李默也陷入了纠结，总不能去学《红楼梦》将书写在石头上。 “炊饼！刚出锅的炊饼....一块一文...” 就在主仆二人一阵沉寂的时候，街上有游商经过书社门口传来了叫卖声。 “炊饼？” 李默忽是心思一动，倒不是炊饼吸引了他而是叫卖声。 既然现在没有钱买纸，那是不是可以换种方式，先用说书的方式将《西游记》的故事讲出来，待赚上一些赏钱之后再做手抄也不迟。 越想，李默越觉得这个事情可行。 大唐街头卖艺的比比皆是，给赏钱的也不少，只要讲的精彩肯定会有人捧场。 转头看了看已经快无处落脚的书社，李默心里有了主意，道：“小海，你去准备一张锣，顺便再将书案搬到书社门口！” “将书案办到门口？郎君您是要卖书？太好了！” 一听，伙计大喜。 以前卖手抄本的时候就是这样，伙计敲锣吆喝，自己老板给过往的秀才、行人推荐手抄本。 “不是卖书，是讲书！我刚好想了一个大篇，名曰《西游释厄传》，既是没纸，不如先讲出来，看能否赚一些赏钱。” 思定，李默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印象中那些讲书的先生们除了书案之外还要一块醒木，至于长袍？自己穿的就是长袍。 “啊？讲书？这行吗？” 伙计瞪眼。 这种方式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敢想。 一般的作书先生编纂书稿之后还要再三修改后才会让伙计们去抄写，眼下仅凭一个想法就直接讲出来怕是会漏洞百出，无人听闻。 “不试试怎么知道？若是不成，再想办法卖原有的抄本！” “那...好吧！小的这就去准备。” 伙计长叹， 无论自家老板这个想法成不成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大不了在搬书案的时候顺便将那些抄本也搬出去。 ........ 时间一晃，日头已经快偏西，东都西市愈发热闹，距离暮鼓闭市还有一个时辰，百姓、文人都想着在闭市之前采买所需的物品。 咣咣咣！ 就在这个时候，西市边上的一阵急促的锣声引起了不少百姓、文人的注意。 “大家瞧一瞧，看一看，默然书社当家掌柜开门讲书《西游释厄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于此同时还有伙计的声音响起，传出老远。 “默然书社？” “就是西市边上的那个书社，听说老板是西都李府庶子。由于书社一直没有什么好看的手抄本，已经快经营不下去。” “这样啊！” “那没意思！手抄本都弄不出好东西，更何况是讲书！倒不如多耗费些功夫去借阅《柳毅传》，听说这《柳毅传》相当好看，王员外的千金看了之后哭的一塌糊涂，还给了云逸书社的朝威先生二两赏银。” “别啊，以前只听过他们在卖抄本，这讲书还是第一次见，反正不好听就走，又不用花钱。再说，眼下《柳毅传》一书难求，根本没地去借阅。” “也是，不花钱，去看个热闹也行！” “没错，瞧他能讲个什么书？” 于是， 半柱香后，在锣声和小二的叫喊声下，没过过久路过的百姓、文人、秀才就将默然书社门前围了个满满当当。 第3章 人气初聚 此刻， 默然书社门前，只见李默一袭白衣，端坐在书案后面，书案用布帛遮盖，上面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枣红木。 小伙计提溜着锣，伺候在一旁。 围观的路人依旧嘈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见过卖艺、卖身的，当场说书的还是头一遭。” “依我看就是故意卖弄，好最后卖书社的那些破烂手抄本。” “应该是。” 几乎所有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没有一个人觉得李默能讲出一段精彩的故事。 啪！ “诸位，且听我一言！” 见到人已经聚的差不多，李默依照以前电视里评书学来的样子，一拍醒木，开口道。 或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这种讲书的形式， 醒木一响， 围观的众人竟是瞬间没了嘈杂，他们真的很想听听这位李郎君嘴里能蹦出个什么花。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听《西游释厄传》。” 李默再道。算是定场诗。 说罢，便正式开始根据脑海之中的记忆讲起了西游记。 “话说，盘古开辟天地，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世界之间，遂分为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俱芦洲。 此时单表这东胜神洲。 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自开清浊而立，鸿蒙判后而成。 真个好山！ 有词赋为证，赋曰：势镇汪洋，威宁瑶海。势镇汪洋，潮涌银山鱼入穴；威宁瑶海，波翻雪浪蜃离渊。水火方隅高积土，东海之处耸崇巅。丹崖怪石，削壁奇峰.....” 原本李默是想依照评书来讲西游记的， 但思前想后，这里是古代，并不是现代...若是按照现代的那种讲法他们还不一定能听得懂， 反倒照着原书来讲，没什么障碍更符合他们的口味。 ..... 一炷香...两炷香...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观的百姓、文人，不但没有再发出半点杂音不说脸上的兴趣也是越来越浓， 他们已经慢慢的被带入到了西游记的剧情之中，再也没了之前看热闹的心态。 “这猴子天生地长，水帘洞肯定只有它能去得！” “看，我就说，猴子必成猴王，它天生地长，其他猴子根本没法比。”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是个好地方，这位名叫须菩提祖师的说不定是三界高人！” “猴子真聪明，从后脑勺打了三下，就知道怎么去找祖师爷求教，当初夫子敲我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想到！” “筋斗云，七十二般变化，要是我能学到这样的神通就好了！” “猴子，你赶紧回去，你的猴子猴孙都快被小妖欺负死了。” “猴子竟然和那六大妖王结义成了兄弟，看以后谁还敢惹花果山！” ..... 就这样， 不知不觉中，故事讲到了孙悟空去龙宫求宝，得了定海神针后龙王反悔的桥段。 再看此时， 围观的百姓、文人、秀才已经快挤满了大半个街道，甚至就连李默身后也挤满了百姓，站在对面望去已经瞧不见默然书社的门头。 现场除了李默的声音再无半点杂音， 众人眼巴巴的盯着李默，想要知道接下来的剧情。 书案旁，小伙计并没有那些卖艺的把式端着铜锣要钱，一来自家老板叮嘱过，第一场书就是为了聚人气，不能讨赏， 二来，他也听得忘乎所以，被代入到了故事之中，有时候表情比那些观众还要急。 “啪！” 眼瞅着太阳就要落山， 李默一拍醒木，道：“诸公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啊？ “啥意思？这是没了？这孙猴子到底得没得那定海神针？” “想知道猴子会不会教训一下这个出尔反尔的东海龙王！” “就是，赶紧接着讲！心痒痒。” “李郎君，你这也太吊人胃口了。” 众人听的正兴起，忽然被截断，别提有多难受。 “李郎君，你倒是接着讲啊....” 有百姓忍不住说道。 虽然他们目不识丁，但也听得津津有味，十分痛快，甚至在他们眼中这个故事可比那些高雅的诗词曲赋有意思的多。 “诸位，今日天色已晚，快要闭市,若是诸位有兴趣，明日赶早！” 李默见到众人这般反应，心中一定。 说明《西游记》十分符合他们的口味。 “哎呀！” 一些文人和百姓抬头看了看天色，忍不住心生懊恼。 是的， 行市有规定，一旦过了时辰就不得再开市，若违反规定，后果非常严重。 “李郎君明日大概什么时候开讲？” 这时，有一位身着锦绣服饰的公子哥着急问道。 他前昨日刚花了三百文从云逸书社那边买了一份《柳毅传》看的正痛快，今日本想过来看看热闹， 不成想竟是彻底被这《西游释厄传》给吸引了，而且有种感觉，李郎君的这个西游释厄传比柳毅传更精彩，故事情节更丰富，人物形象也更丰满。 最主要的是这才刚开始，后面肯定还会有越来越多的角色登场。 此刻，心里还生出了三百文没花值的感觉。 “明日，大概午时左右！” 李默顿了顿，说道。 西游记早就印在了脑子里，随时讲都成，但午时的时候西市最热闹，也是聚人气最好的时候。 用一句很流行的话说就是流量为王，只要有了流量不怕变不了现，而且他在讲书的时候已经琢磨出了一个常用的流量变现手段。 “好！我们午时会准时过来的，李郎君莫要诓了我等！” 听到答复，人们意犹未尽的同时开始慢慢散去。 宵禁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李默没有注意到的是人群之中有一位秀才装扮模样的男子一脸凝重的转身后神色匆匆的奔向了云逸书社的方向。 “诸位明日请早！” 这边，众人散开，李默也开始收拾东西，闭了市，他就只能待在书社里，不能再出门半步。 第4章 猛将的后代 “郎君，您什么时候想到这么精彩故事？还有那个美猴王最终有没有拿到定海神针？美猴王虽然厉害，可东海龙王也不是吃素的！” 这边，一切收拾妥当，刚插上门闩， 伙计就忍不住凑到了李默的身边很是激动的说道，似乎已经忘了书社濒临倒闭的忧愁。 “前几日想到的。” 李默端起一旁的茶盏微抿了一小口。 “可惜郎君不是早前想到的，若是早前想到撰成手抄本，还有《柳毅传》什么事？” 伙计挠了挠头，满是惋惜， 他觉得今日的西游度厄传属实精彩，比以前默然书社的手抄本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再瞥一眼那些堆积成小山的手抄本真的有种垃圾堆的感觉。 顿了顿，伙计又问道。 “那...美猴王后面怎么样了呢？” 此刻，他像极了一个着急催更的读者粉丝。 “美猴王的事情待明日讲书的时候就能知道，对了，小海,你再去找找，看看书社里还剩下多少没有用过的白麻纸。有多少，算多少。” 李默没有提前露底。 西游记很长，照这个速度，一两个月未必都能讲得完，即便现在告诉了伙计，他肯定会还想知道后面的情节，西游记能成为四大名著之一肯定有它的道理。 “唉！” 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同时，伙计又好奇了起来， “郎君，您不是说要讲书赚一些赏钱吗？再找白麻纸有何用？” 今日故事讲到最后，他已然看到有不少围观文人从小袋中摸出了铜板，如果那个时候讨赏定能得到不少赏钱。 “找白麻纸是因为.....” 李默一笑， 在地球上有种很出名的营销手段叫做付费用户提前看，书社现有的白麻纸不够抄写全本，但抄写个一两章应该可以，只要讲到精彩处停下来，然后售卖第二天的一部分内容，应该能有不少收益。 另外随着听书的人数增加，不少文人听了后面的故事肯定也想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再弄个前面的手抄本也能卖钱。 “水...水....” 然而就当李默打算给伙计说出自己打算让伙计也准备准备多抄写一些的时候，书柜后面忽是弱弱的响起了一道声音。 “谁？” 书社早已关门，按理来说除了李默主仆二人之外再无他人，这一道声音着实将二人吓了一跳，头皮发麻。 见鬼了？ “水....” 又是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去看看！” 壮着胆子，李默和伙计绕过书堆来到柜台后面一瞧，只见一名身形魁梧，着灰蓝色长袍，长着一副络腮胡子的汉子正躺在地上，嘴皮干裂，面色潮红，不停的呻吟着。 见到是人不是鬼， 疑惑之下， 李默来到汉子身边一瞧，顺手摸了摸额头，眉头一皱，随即给伙计说道“快取水来！” 且不说这汉子是什么时候进入的书社，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过去。 如果真的过去了更不好向官府那边交代。 “好的，郎君！” 伙计急忙起身，没过片刻就从后堂端出一碗清水。 喂下，汉子干枯的嘴皮湿润了许多， “将他先抬到后堂的床上！” 李默皱了皱眉，再道。 汉子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在发高烧，而且在喂水的时候发现汉子脚踝处还有一处快要发黑的伤痕，躺在地上也不是事，得处理。 在地球上的时候他学过一些基础中医，简单处理一下还是可以的。 “嗯！” 伙计点头。 书社地方不小，前厅是卖书的地方，后堂有几间卧房，李默和伙计各占一间后还空了两间。 这一折腾就是两个多时辰。 此时，月挂柳梢，百鸟归巢。 又是喂水敷冷汗巾又是处理伤口的，在一番精细的照料下，躺在床上的汉子终于悠悠转醒，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你们.....” 汉子睁眼看到窗前的李默和伙计，一愣神后慢慢开口， “多谢恩公搭救，今日若不是恩公救命，我可能就要.....” 显然，汉子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回神后就要起身下床叩拜，然而未等下床，身子一虚又差点掉在了地上。 “壮士切勿再动，还是好生休息！” 见状，李默急忙制止。 “恩公...我...趁这人多之时进入了书社，给恩公带来了麻烦，还望恩公海涵！” 汉子犹豫了一下，虚弱道。 “那壮士的名号是...” 李默微微点头。 其实将汉子抬到床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想明白，这汉子定是在围观百姓挤得满满当当的时候进入的书社。 那个时候他身后都站满了听书的百姓，根本瞧不见门口发生了什么。 救命归救命，还是要先问清楚他的来路，万一是朝廷的在逃嫌犯，岂不是会给书社带来大麻烦。 “恩公，在下薛嵩，本是山西绛州人士，此番前来东都是为了讨个生活，不成想路遇贼匪，被卑劣小人算计中了有毒的暗箭，本欲乘着闭市之前往西市药铺碰个运气瞧个郎中，不成想...到了书社门前实在无法坚持，后又担心贼寇暗中追赶只能进入书社....” 汉子状态比刚清醒的时候又好了许多，开始自报家门。 “嗯？薛嵩？山西绛州府人士？” 床前，李默不听还好，一听，顿时一愣。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曾经大名鼎鼎的初唐猛将薛仁贵就是山西绛州府人士，而且薛仁贵还有一个孙子就叫薛嵩，从小臂力惊人，颇有其祖父风范。 难道这个薛嵩是薛仁贵的孙子不成？ 有这么巧？ 随便救一个汉子就是名将之后？ 应该不太可能。 疑惑之下，李默问道， “不知壮士和唐初元帅薛仁贵有何关系？还是...壮士本姓薛与薛家并无干系....” “薛仁贵？正是祖父！” 听到李默询问，汉子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略作思忖，落寞说道。 “啊？还真是！” 李默一惊，下意识道， “既是薛元帅的孙子，为何会沦落至此.....不应该.....” 不过话刚说完，李默就有些后悔。 话说自己从血缘关系上说还是高宗皇帝的亲重孙，现在不也依旧落魄，只能靠书社维持生计。 第5章 是他们买不到《柳毅传》嫉妒！ “恩公有所不知，当年因伯父失手打死了皇子，高宗皇帝也因此病故，武后大怒，不但伯父被削了爵位，家父也遭受了牵连，薛士一门从此落寞！” 提到往事，汉子唏嘘连叹。 “原来是这样！既是壮士再无他事，就暂且在书社养病，待明日开市，再让小海去药铺请个郎中。这里是东都，那些山匪还没胆量光天化日之下在西市动手。” 李默一叹道。 能看的出来汉子并没有说谎，他应该就是薛氏一脉无疑，没有那种经历根本做不出这样的神情。 “恩公，这如何是好.....” 闻言，薛嵩脸上闪过一丝感激。 因为大意糟了暗算，身上的银两已被抢走，李默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心中愈发感恩。 “郎君，咱们书社都已经快买不起炊饼了....哪里还有闲钱请郎中！”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伙计却是小声嘟囔了一句，脸上写满了不愿。 在他看来，书社能把这汉子救活就已经是功德在世，眼下汉子已经苏醒，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书社再操心，赶紧打发他离开了事。 请一次郎中，再配些药，没个一两百文根本下不来。 花完了书社仅剩的钱，书社怎么办？ “小海！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李默见到伙计这样，摆了摆手。 他知道伙计也是好心，但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而且看到薛嵩，莫名的会生出一种同病相连的感觉。 同为贵族世子，有人依旧高高在上贵为王候，有人却已难以维计， 自己不帮他谁又能帮他？ 更重要的是还要为将来的安史之乱做打算，以薛嵩的能力注定不会平凡，提前结个善缘，说不定会有莫大的好处。 至于收服薛嵩？ 李默觉得不大可能，自己这间小小的书社招个伙计都难，更何况留住这样的人物。 他也瞧不上！ 说出来反倒让双方尴尬。 “恩公，薛嵩就不麻烦恩公.....” 床榻上，薛嵩听到小厮和李默的对话， 一惊， 脸上顿现惭愧之色，随即就要挣扎起身下地，既是书社已有困难，他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 “薛壮士不用再推辞，先养病，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小海，你在这里照看壮士，我先去前堂找些白麻纸！” 示意伙计不要再乱说，李默再次将薛嵩扶到床上，说道。 结善缘归结善缘，赚钱也不能耽误。 “是，郎君！” 伙计叹气， 他知道自家老板的脾气，既是决定再劝说也无用，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后院去取水。 片刻，待伙计回来，李默已经去了前堂，屋里只剩下薛嵩一人。 “麻烦了！多谢！” 看到伙计，薛嵩一脸不好意思道。 之前还好，现在听伙计说书社都快难以为继，他心里愈发愧疚。 “别！你呀，要谢就谢我家郎君！是我家郎君不忍你再次落难....这才不顾书社困难收留你，若是我早就将你赶出书社了...” 伙计取下敷在薛嵩额头上的汗巾，扔到了盆里。 “恩公的大恩大德，薛嵩没齿难忘！” 薛嵩眼眶一红。 “哼！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就是你们这种口口声声的说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的，待你身子骨好了，怎么还会记得我家郎君？我家郎君在李府的时候也曾资助过一位落难的秀才，他也口口声声称我家郎君是大恩人。 结果怎么着？ 秀才后来中了进士，做了官，而我家郎君又离开了李府来东都自立门户，至此，那秀才再无半点音讯。” 伙计一边拧汗巾一边又道。 “哼，我薛嵩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这条命相当于是恩公给的，恩公让我上刀山，下火海，薛嵩也在所不辞！” 听到伙计这么说，薛嵩竟是急了，挣扎着要再次起身。 “也别上刀山、下火海，等你身子骨好了，能在书社帮几天忙，就算你还比那秀才强些！” “帮忙？书社缺人？” 薛嵩一怔， 没有再与伙计拌嘴，心里已经默默的拿定了注意。 ...... 夜渐渐深了下去， 西市大街之上，商铺户门紧闭，除了更夫和守卫再看不到任何人迹，不过此刻还有不少商铺的内堂亮着灯。 最东头，云逸书社的内堂，一位身着锦衣年约五旬的男子一边拨着算盘一边听着一个小伙计的禀报。 男子是云逸书社的老板，姜云逸！ “默然的书社的老板在摆桌说书？真的假的？” 顿了顿，姜云逸忍不住放下算盘，打断了伙计。 一般的撰书先生写完后还要再三修改，最后确认方才开始手抄，即便是书社现在当家的朝威先生亦是如此，柳毅传前前后后改了至少有七八遍。 说书？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默然书社老板是什么水平他很清楚，撰书都没有几本大卖的，更何况是摆桌说书！ “老爷，此事千真万确，默然老板说的那本书名叫什么《西游释厄传》，当时听得人不少。”伙计一脸凝重的说道。 今日有人将消息透漏给他之后，他也找了不少听书的人去打听消息，越听越觉得对自家书社是个大威胁。 “西游释厄传？反响如何？” 姜云逸眉头一皱。 “据说反响很不错，不少百姓和文人津津乐道，觉得相当过瘾。甚至还有人说这个西游释厄传要比我们的柳毅传还要精彩，说什么情节曲折，人物更多....” 伙计有些迟疑，小声道。 自家掌柜的自诩东都第一书社，最见不得的就是其他家书社的手抄本评价比自家的高。 “比我们的柳毅传还要精彩？这怎么可能！今日柳毅传就卖出了四百多手抄本，默然书社能比？” 果然，伙计话音刚落，姜云逸冷哼一声，同时有些傲然的望向了内堂。 此刻， 内堂还有十几个伙计在抄着书，按照计划，明日书社还要再推五百本柳毅传出去。 “老爷，小的也是听那些听了书的秀才们所讲....” 伙计急忙解释。 “胡言乱语，那些秀才们就没说默然书社今日赚了多少赏钱？” 姜云逸再次拨弄起了算盘。 云逸书社今日是真的没少赚，每本三百文，除去成本至少赚了有七八两银子。七八两银子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 “老爷，说起赏钱，默然书社倒是一钱没得！” “一钱没得？这不说明问题？若是默然书社的老板书真讲的好，怎么可能一钱没得？” 姜云逸冷冷一笑，不再理会伙计。 “那老爷....” “别管了，明日抓紧卖书，争取后天再卖六百本！那些秀才们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买不到《柳毅传》心生嫉妒罢了，以后多长个心眼，别被那些求书的秀才们给骗了。” 姜云逸又开始拨打算盘。 等柳毅传再卖一段时间，云逸书社就能在南市之中开设分店，到时候，整个东都将没有一家书社是云逸的对手。 “是，老爷！” 伙计一听，猛拍脑门，一脸懊恼道。 自家老板说的没错， 若是那西游释厄传真的好，怎么可能一文赏钱没得？定是那些秀才诓我，还是老爷英明！ 他如是想到。 第6章 薛嵩归心 翌日，朝阳升起， 锣鼓三通后，东都照常开市，西市再次恢复了热闹，各种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默然书社， 坐在书案前的李默起身活动活动了身子。 昨夜他并没有怎么休息，翻遍了整个书社后终于凑出了一卷零零散散的白麻纸。 先是用这些白麻纸手抄了一些西游记的前几章，又弄了五份西游记后续的剧情，今天他打算讲到孙悟空大闹天宫被太上老君关进八卦炉就停下来， 后续手抄本的剧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就这么点内容一卷白麻纸已经全部用完。 “手抄本很累，若是有活字印刷就好了！” 自语，李默一叹，转了转手腕。 写书真的很累。 身处这个时代别说是活字印刷，就连雕版印刷都还没有出现，眼下只能手抄，待西游记卖的吸引到足够的人气赚了钱再想办法自己搞一套活字印刷。 那样效率不但能大大提升，还能放量供应书籍。 其实活字印刷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恰好李默在地球的时候有过研究，只要有材料弄出来应该不难。 “先去瞧瞧后堂那边怎么样了？” 收拾完东西，将手抄本整理好，李默走向后堂。 昨夜他将薛嵩交给伙计照料后就没有再去看，直到现在。 “郎君！” 一只脚刚踏入后堂，李默就听到了薛嵩的声音，再看，他已经挣扎起身，脸色比昨夜来的时候好了太多，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薛壮士切勿乱动！” 见状，里忙急忙说道。 伙计并不在屋内，应该是去西市药铺给薛嵩开方抓药去了。 “郎君！” 薛嵩拨开李默的手，并没有继续躺在床上而是执意下床，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后，竟是双手抱拳单膝跪在了地上。 “郎君，薛嵩的这条命是郎君救的，此生愿追随郎君左右护佑郎君安危以报救命之恩！若违此誓，必遭天打五雷轰。” 他一脸真挚的说道。 “啊？壮士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如此一幕，反倒让李默愣住，一时没能回神。 薛嵩怎么突然就要效忠他了，还立下了誓言！ 在这个时代誓言可不是随随便便立的，一旦立下就断无再反悔的可能，而且立誓之人也会一直遵从，不像现代的地球，即便签订了合同都可以随时毁约更别说口头立誓。 “还请郎君收留，若郎君不答应，薛嵩便长跪不起。” 见得李默迟疑，薛嵩一脸认真的再道。 其实昨天被救的时候薛嵩还没有这个想法，想着后面等身体好了再外面赚些银钱来报答，结果无意听到了书社困难重重还要救他，感动之余最后又被伙计用言语挤兑了一番。 思前想后，薛嵩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没错，大丈夫有恩必报，若是仅许诺一些口舌之惠，和那些万恩负义的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自己一身武力，随侍保护无疑是最好的报恩方式。 “薛壮士，既是这般，那....以后你便在书社住下来，你我共讨生活。” 回神，见到薛嵩如此坚持，李默再没有做儿女姿态，脸上一喜，随即搀扶起了薛嵩。 意外归意外！ 老实说， 薛嵩是名门之后，其实他之前就有招揽的想法但又害怕人家不愿意，现在人家主动投靠怎么可能再拒绝？ 安史之乱始终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必须要提前准备。 “谢主公收留！” 薛嵩一听，大喜不已！叩拜，改了称呼之后这才在李默的搀扶下重新躺在了床上。 “你且在床上好生休息，待身体恢复再下地走动！” 李默走到床边，看了一下薛嵩脚踝上的那道伤口之后再道。 “是，主公！” 薛嵩认了主，急忙道。 “以后还是称郎君吧，主公二字.....”李默苦笑。 在大唐，只有封了王侯的人才有资格被家仆门客称为主公，其他人还没有那个资格，一旦被有心人发现报了官府还有可能吃官司。 更何况身为李氏一族，现在还是低调为好。 若是太高调，肯定会被有心人盯上。 “是，郎君！” 薛嵩重重点头。 称呼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成为李默的麾下就行。 “郎君....郎君.....” 就当李默打算弄一盆清水再给薛嵩处理一下那处中毒的伤口时，门外传来了伙计的声音，转身一看，只见小伙计已经拎着几付药包站在了内堂门口。 “郎中怎么说？” 示意伙计喝口水休息后，李默才说道。 “郎君，那药铺的郎中说薛壮士的伤病并无大碍，只要喝了这几幅草药几天之后就能痊愈，倒是西都那边传来了不少消息，着实有趣的很！” 伙计看了一眼床上的薛嵩，颇为兴奋的说道。 “哦？什么消息？” 李默和薛嵩齐齐望向伙计。 “有一大趣事，说，河东节度使安禄山竟是拜了贵妃娘娘杨玉环为干娘！一个年约五旬的男子认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子为干娘，闻所未闻！此事在西都坊间已经成了笑谈。” 伙计自顾说道。 作为书社的伙计，从外面搜集一些趣闻是每日必备的课程，有时候要给撰书先生提供素材，虽然默然书社眼下并无撰书先生，但打听消息却是养成了习惯。 “嗯？” 伙计权当自己讲了一个趣闻，李默听得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 安禄山拜了杨玉环，意味着权利已然快达到巅峰同时也距离他举兵造反没多少时日，看来自己这边必须要抓紧提升自己的自保之力。 “郎君，再还有一事！若是此事成了，我们书社可能会得一大笔钱财！” 端起有了缺口的茶碗喝了一口水，伙计又道。 “哦？什么事？” 听说能得银两，李默眼前一亮。 自己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就是钱财！ 有了大量的钱财才有底气。 “据说贵妃娘娘在西宫独得皇上恩宠，但久居深宫难免无聊，为了给娘娘打发时间，陛下传下圣旨，言...西都各大书社可进献传奇抄本，若是得娘娘欢喜，不但能得一大笔赏银说不定还能入翰林院做个书官！” 伙计急忙说出自己带回来的第二个消息。 第7章 再收忠仆！ “郎君，您真的可以试试，据说其他书社的撰稿都已开始积极准备！而且您还是李氏宗族之人，只要得赏，肯定不止给个书官那么简单。” 言罢，伙计一脸期待的望向李默。 如果说在两天前，他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但自从听了自家老板的西游释厄传，信心大增。 或者说，直接将西游记写出来送往西都参阅都可以。 与动辄千百两的赏银比起来，卖书的钱只能算是蝇头小利。 另外还有书官那个位置。 一旦被赐官，身份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纵然书官可能只是一个从九品的虚名没有实权，但终究是官。 各大书社撰书人此番憋了一股劲，有些看重的就是书官这个名头。 “这个....” 李默心思一沉。 赏银的确很诱惑，但眼下有安禄山这个大威胁在，用李氏一族身份入宫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可以说是羊入虎口，安禄山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李氏子弟做大做强？ 甚至现在安禄山的势力都有可能已经在暗中布局盯上了李氏族亲。 最稳妥的就是暗中发展实力，尽量不要让自己暴露在明面上。 至于小说？ 这一点，李默倒是很有信心。 贵妃娘娘不喜欢西游记不要紧，还有《莺莺传》《红楼梦》这样专门赚女孩子眼泪的作品，她绝对会沉迷其中。 天子独宠杨贵妃，赏银肯定是千两起步！ 怎么办？ 一时间，李默愈发纠结。 送书前往西都？安全是问题。 不去？ 眼瞅着能入手一大笔银两的生意从身边溜走着实可惜。 如果有千两银子到手，自己就有了崛起的第一笔本钱，千两银子已经可以在东都城外购买一座不小的庄园。 “郎君....您还犹豫什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伙计见到李默面露犹豫，忍不住道。 “送书入宫是有可能得到赏银，还有可能成为书官....但.....” 李默来回踱步，并没有将自己犹豫的真实原因说出出来。不过就在转身看到伙计的那一刹那，眼前一亮，忽是生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小海，如果让你带着抄本去西都送书参阅，你觉得如何？” 他这般说道。 “啊？我送书？” 此言一出，不仅伙计愣住，躺在床上的薛嵩亦是一顿。 “没错，我写好抄本，以你的名义去送，届时就说书是你所作。” 李默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 如此一来，既能赚取赏银还能避免自己抛头露面。 记忆中，伙计名叫赵海，出生一个落魄富贵家族，识得文字，当初收留他就是看他为人老实，忠心耿耿，不然书社落魄成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只剩下他一人。 “郎君，这怎么行！万万不可。” 意外的是，李默话音刚落，就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赵海，一道是薛嵩。 “郎君，您可曾想过，万一这厮拿了抄本最后得了赏银做了官，不认郎君怎么办？” 下一刻，薛嵩再开口。 自从认主之后，他就一心在为李默考虑，把自己当做了书社的一份子。 “你...我赵海是那样的人？还有...我们书社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评头论足！” 赵海本想拒绝李默，他也知道自己去送书意味着能得到什么东西，可这事也应该是自己来给李默说而不是躺在床上的这个家伙。 “在下没有资格？” 薛嵩瞥了一眼自家主人李默， “为报郎君救命之恩，在下立下誓言已经认了郎君为主，此生会随侍郎君左右，怎会没有资格？倒是你...昨夜曾说郎君救助过一个忘恩负义的秀才，谁知道你做了书官以后会不会和那秀才一样！ 要论资格，怕是你才没有资格去参与此事。” 他再说道。 “啊？你认了郎君为主？” 赵海愣住。 他知道认主意味着什么，做伙计以后不想干了还能离开，可认主就意味着后辈三代都有可能要以主人为尊。 看来这个薛嵩还真是条汉子，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敬佩。 “怎么？不信？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郎君！” 薛嵩再说。 “好....你能认郎君为主？难道我就不能？郎君当年收留之恩堪比救命。” 心里敬佩归敬佩， 可赵海看着薛嵩眸中那股带着淡淡不屑的眼神，忍不住心生不服，怎么能让这家伙瞧不起？更何况昨夜还是自己先拿秀才的事情教训的他，他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如果是，早就离开了书社，而不是一直坚持到现在。 以前只是差个形式。 说罢， 赵海竟是转身单膝跪在地上，用牙咬破了手指，将血涂抹在了眉心处，竖起四指！ “郎君，赵海愿一生一世随侍郎君左右，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小海.....” 李默顿住，这倒是突然。 “还望郎君成全！” 赵海一脸坚定的再道。 “郎君，既然赵海立下了血誓，前面让他前往西都送书参赏的事情就当我没说。” 见到如此， 薛嵩嘴角微微一翘，道。 没错，只有这样他才放心，立下誓言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给赵海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违背。 “小海，你快起来。你我早已相依为命，以后继续一起讨生活便是。” 李默对着薛嵩微微点头后，搀扶起了赵海，他知道薛嵩是好心自是不会去怪罪。而且赵海立下了血誓，自己以后也能更放心的交给做一些事情。 “小海谢过主人！” 起身的同时，赵海再看了一眼薛嵩，眼神仿佛在说，以后我也是主人的随侍，能有资格参与更多事情，不比你差多少。 “小海，那前往西都送书参赏的事情....” 顿了顿，李默再道。 “主人，小海愿意前往！一切听从主人安排。” 赵海没有再犹豫，躬身答应。 前面他推辞是不想平白无故受恩惠，但现在已经认了主，所有的事情肯定要按照自家主人的要求去办。 “好！待这边稳定下来，我写了抄本，你便前往西都送书！” 李默点头道。 “李郎君....李郎君....” 就当赵海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忽是传来了几道声音。 第8章 茶馆雏形 “嗯？” 听到外堂有声音传来，李默示意赵海先给薛嵩熬药，这才转身离开。 至于最后给宫中送什么书还不能太盲目，得先打听贵妃娘娘的喜好，对症下药效果更好。 记忆中的经典故事有很多， 远远不止《莺莺传》和《红楼梦》还有《梁山伯和祝英台》、《牛郎与织女》等等。 片刻，来到外堂， 李默见到有五位秀才打扮的男子正探头探脑眼巴巴的望着里面，于此同时，门外还有不少嘈杂的声音。 “几位这是....” 李默问道。 “李郎君，不知道您今日的书什么时候开讲？昨日听到一半，实在是心痒难耐。” 见到正主出现，其中一位秀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原来诸位是听书的，应该还有一个时辰.....” 李默了然。 话说昨天说的是午时开书，现在才巳时，还早。 “可...郎君....您能不能先看看外面的情况，或者说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先来的安排一个位置，不然...午时到了我等担心没有位置！” 率先开口的秀才有些担忧的指了指门外。 话说昨日他们听了西游记的前几章后就彻底被吸引到了故事里，心里盘算着今日一定要听后续，定不能错过时辰。 结果今日有事路过书社门口，发现这里已经被围满， 如此一来，他们午时到了这里定然没有位置，这才想着进门提前问问。 “先安排位置？” 李默不解，疑惑之下走到门口一瞧，顿时一惊。 不知道什么时候书社门外竟是已经挤得满满当当，这还不算，有些百姓竟是自己带了板凳，占据了门前大半条街，熙熙攘攘，比留香阁门前还要热闹几分。 “怎么会这样？” 李默忍不住挠头。 昨天一下午而已，西游记的人气就高到了这个地步？ 不应该！ 其实李默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个传奇故事匮乏的时代，开元盛世几十年，百姓在物质无忧的前提下对文化需求达到了一个巅峰。诗词歌赋是达官贵人们的专属而且多年传唱人们早已不再满足， 故而传奇故事应运而生。 但手抄本动辄几百文，不少百姓和文人又消费不起。 昨日李默开桌讲书，形式新颖、故事精彩不说还不要钱，怎能不吸引人？ 尤其是那些昨天听了书的，回去之后口口相传，今日都想提前占个好位置，这才有了眼前一幕。 “李郎君，我等也不是白白让郎君留个位置，一个位置十文如何？” 李默愣神的功夫，旁边的秀才再开口道。 “一个位置十文？” 回神，李默颇为诧异。 “嗯，在我等看来....李郎君的故事比那《柳毅传》还要精彩，而柳毅传的手抄本今日价格已经涨到了三百五十文，我等听郎君的故事才花十文，已经是赚了。” 秀才一脸认真的回道。 话说昨日回家后他们也给不少人讲了书社这边的事情，听到后，不少买了《柳毅传》抄本的文人很是不服，认为西游记不可能比柳毅传精彩。 最后当场拿出柳毅传做起了对比。 对比之下，秀才们发现柳毅传在西游记面前真的很一般。 故而今天即便花十文钱买个位置并不算亏，反而是赚了。 “那....也好！” 李默略作思忖，顿时有了主意。 送上门的钱不收那是傻子，既然西游记的人气出乎意料的高，那索性就安排一些贵宾专座，到时候卖书卖座两不误。 另外这些愿意花钱买座的秀才、文士也是购买抄本的主要客户，将他们安排在前面正和心意。 “甚好，那郎君...这些银钱你且收下！” 听到李默答应，秀才们大喜不已，急忙递了不少铜钱，不多不少正好五十文。 “行！不过诸位稍等片刻，待我给诸位写一个凭证，到时候诸位可凭借凭证落座。” 一通百通，李默收了钱后又说道。 既然是贵宾专座，那就要有贵宾专座的待遇。 这种经营模式在地球上的时候相当普遍，只不过李默没想到人气可以直接到这一步，原本他还想着等后面人气上来了再更进一步。 “如此甚好，还是郎君想的周到。” 秀才们对望一眼，很是满意这样的安排。 “嗯！” 片刻之后，几人拿着李默写的编号出门离去。 而此时赵海已经给薛嵩那边冲完了药，来到了前堂。 “小海，来的正好！你我将前厅这些抄本收拾一下搬到后堂之中，前堂腾空。” 李默看了看前堂四周，道。 “腾位置？主人这是要？” 赵海疑惑不已。 即便做好了打算要去给西都那边送书参赏，也不至于这么着急。 再说撰书也有位置。 “今日我们将书案摆在外堂里讲书，另外给这边在放一些长条椅凳。” 李默解释道。 他已经有了书社外堂接下来要布置成什么样子的雏形，就学近现代才出现的茶馆。 届时摆上几张桌椅，说书的书案放在台上，顺带还能卖些茶水。 说罢，李默还给赵海瞧了瞧手中的五十文钱，“方才有几位秀才担心他们午时过来没有位置，就给了五十文的位置钱，人家既是给钱，我们便不能怠慢。” “五十文，还是卖位置的钱？” 见钱，赵海呆住，半晌都没能回神。 话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书社有这么一大笔收入了，以前的那些抄本最多一天也就卖个三四十文的样子。 如果今日再收一些赏钱，岂不是说书社今天一天就会有百文入账？ 只要持续下去还怕交不起房租？ “主人，我这就搬！” 回神， 赵海二话没说当即撸起袖子，向内堂搬起了手抄本。 以前，这些抄本在赵海眼中真的是宝贝，虽然卖不出去可也是未来翻身的希望，但现在....这些手抄本在他眼中真的很占地方。 ...... 时间一晃，转眼就到午时， 此刻，默然书社外面早已水泄不通，想要来听书的秀才、文人挤做一团吵的不可开交，他们只给门口留了一处摆放书案的位置。 “你这匹夫，挤我作甚！” “哼，这位置是我先抢到的，你为何要占据？” “你的位置？可笑！凭什么说这里是你的位置？” “我早早就在这里摆放了凳子！” “摆放了桌凳？你的凳子呢？” “对啊...我的凳子呢？大爷的，是哪个贼子偷了我的凳子！” 第9章 一位难求 “诸位，麻烦让一让！” 正当来听书的百姓、文人挤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几名秀才很是得意从众人身后强势的挤了进来，边挤边道。 “让一让？凭什么？你们这些后来的有什么资格？” 此言一处，立刻引得不少百姓不满，怒目而视。 “凭什么？就凭我们提前让李郎君安排了位置！” 为首的秀才得意笑道，同时扬了扬手中李默给他们用牛皮纸亲自书写的号牌。 “李郎君给你们安排了位置？怎么可能？” 有人瞪眼，不信！ 认为这几位秀才是在诓骗他们，眼下这个局面，只要让开位置再说什么都迟了！ “不信？哼！你们等着瞧....待我等去找李郎君.....” 为首的秀才一脸傲娇，再道。 在他看来，自己决定买位置实在是太明智。 “你以为你是谁？还找李郎君！” 有人依旧不服。 说来也巧，就在这个时候，默然书社的小伙计赵海出现在了书社门口，他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放开嗓子喊了一句，“前面购买了五位座次的贵宾里面请！” 唰！ 一嗓子喊出，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几乎所有来的听众全部愣住，“购买了座次的贵宾？什么意思？” 倒是挤在人群之中的几位秀才听得大喜不已，挥了挥手中的牛皮纸号牌，他们朝里面挤了进去， “小郎君，我们在这里...大家麻烦让一让...” 没过片刻他们几人就来到了书社门口。 “几位，里面请，我家郎君已经给诸位备好了位置。” 看到牛皮纸，李海做了一个请的手式。 自家主人李默的字迹他是认得的，根本做不了假。 “多谢小郎君！”' 几名秀才点了点头，回头对着方才质疑他们的那些百姓得意一笑，这才撩起长袍进入了书社。 “等等，小伙计，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什么时候订的位置，我们怎么不知道？” “就是。” 下一刻，屋外的听众回神后，再次变得一片嘈杂，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诸位，是这样的！今日我家郎君会在外堂讲书，故而在里面安排了一些位置。” 李海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啊？今日在外堂讲书？你怎么不早说！” 听得解释，围在前面的听众就要向里冲，想要进入外堂占一个位置。 “诸位别急，且再听我一言！” 见状，赵海再次摆手。 “怎么讲？难不成今日不让我们听了？” 进门被阻，当即有人不满问道。 昨天的故事听得人心痒难耐，今天绝不能错过了后面的故事。 “诸位，由于外堂地方有限，只能摆放二十张桌椅，前面已有五位郎君占据，眼下只剩下十五张桌椅，且前面的五位郎君每位付了十文.....” 赵海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屏风。 半个时辰前，他和自家主人已经将外堂布置妥当，只不过书社门口立了一张屏风，屋外的听众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其实现在卖位置，赵海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这是头一遭。 放眼望去，前来听书的人群之中大多是布衣百姓，兜里没多少子，万一有人不买账，很有可能会有麻烦。 “十文钱？等等，你的意思是只要付十文钱就能有一个位置？” 很快，有人明白了赵海的意思。 “没错，只要付十文，就能得到一个位置，如果不愿意，诸位也可以进社听书，不过就是没有座位。” 赵海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花十文能坐着听，不花钱就只能站着！那....给我来一个位置！” 话音刚落，就当赵海有些担心外面的群众会不会心生不满的时候一位身着锦绣服饰的公子哥当即站了出来竟是十分满意的说道。 “还是李郎君考虑周到，给我也来一个位置。” 这位公子哥说罢，又有一位接着开口道。 “不错，不错，给我也来一个，站着听属实难受。” 很快，除了一些布衣之外，不少文人、秀才都表示愿意进社听书，顺便还将李默给夸赞了一番。 见状，赵海一愣，回神后大喜，急忙道：“既是如此，愿意买座请跟我来。” 其实，赵海前面有些多想。 听书的听客里大多数布衣百姓不假，但也有不少公子哥。在这些人眼中，他们与平头布衣站在一起听书本就有些不舒服，现在好了....书社此举不但将他们与那些布衣区分开来不说还变相的抬高了他们的身份与地位， 如此，自是愿意掏着十文钱。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也能听，只不过没有位置而已，这和站在外面并无区别。 皆大欢喜！ 哗！ “我也买位置！” “给我也留一个！” “等等，我也要一个。” 就这样，没过片刻，里面剩余的十五个位置瞬间被抢购一空，就这还有不少文士因为没有买到座位懊恼不已，只能站在边上。 最后有人甚至生出了要不要提前订一个明天的位置的想法。 到了午时正点， 书社里被挤得满满当当甚至屋外也挤满了百姓。 只要里面讲书的声音足够大，站在外面也是可以听到的。 随着一声醒木，李默的声音悠悠响起， “上回说道美猴王孙悟空向东海龙王求宝，龙王以定海神针搪塞，不成想东海龙王临时反悔.......” ........ 默然书社热闹，西市东头，云逸书社门口，虽然也很热闹但比平日略显冷清。 老板姜云逸坐在内堂，不停的拨打着算盘，面前还有十来位伙计在不停的抄着书。 今日他已将《柳毅传》的手抄本价格提到了三百五十文，到了闭市的时候又是一大笔收入。 “老爷，老爷...”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伙计匆匆忙忙的跑进了内堂，来到了姜云逸面前。 “可是今日的抄本已经卖完了？刚好又有百本抄完，你且拿去！” 姜云逸头也没抬，说道。 “老爷....不是....” 伙计一脸着急，连连摇头。 “不是？那你如此匆忙作甚？” 一听，姜云逸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伙计。 第10章 敢挡我财路？ “老爷，大事不妙，今日来买我们抄本的书客少了许多，今日准备的五百本还有一半，且买抄本的书客越来越少。” 听到老板误会，伙计急忙道。 “什么？买抄本的书客越来越少？怎么可能！” 姜云逸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满是不信。 《柳毅传》口碑爆棚，昨日还一书难求，怎么今日就卖不动了？应该不可能！ “老爷.....您可以去外堂瞧瞧。” 伙计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外堂。 “为何？可是因为抄本的价格？” 姜云逸眉头一皱，看样子伙计说的是实情。 “老爷，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不少书客觉得价格有点高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西头的默然书社！” 伙计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愤恨。 自家书社的生意不好，他们小厮的日子也不好过。 “默然书社？他们怎么了？” 姜云逸眉头一挑。 “老爷，您还记得我昨夜给您说默然书社开桌讲书的事情？” 伙计道。 “知道！” 姜云逸点了点头。 昨夜伙计给他说了这件事，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认为一些想买《柳毅传》抄本的文士秀才在故意放风。 “老爷，据一些秀才说，有好事的人私底下将我们的《柳毅传》与那李默的西游释厄传做了对比，他们觉得西游释厄传比柳毅传精彩数倍不说，且听西游并不要钱.....就这样，以讹传讹之下，今日不少文士和秀才都前往了默然书社。 小的为了验证此事，亲自去了一趟默然书社，那边果然围的满满当当，听书的百姓占了半条街。” 伙计叹气。 他是真的没想到那个濒临倒闭的默然书社突然会死灰复燃。 “啊？” 姜云逸一脸阴沉，良久，依旧摇头， “不应该，那李默什么水平老夫心里清楚的很，他怎么可能撰出比《柳毅传》还精彩的作品！” “老爷，小的也疑惑！当初默然书社是曾招了几个不错的撰书人但都被老爷一一挖到了我们书社，他无人可用！可小的过去的时候发现就是那李默在讲书。” 伙计急忙附和。 “难不成是这李默在私底下捣鼓，故意找人污蔑柳毅传？” 踱步， 姜云逸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一个可能。 “老爷，此事可能性极大，那些文客秀才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若是和李默沆瀣一气，故意做出西游释厄传精彩的姿态，如此，我们的抄本卖不出去定会降下价格，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 伙计也开始分析。 反正在他心里，默然书社的李默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比柳毅传还精彩的作品。 “哼！应是如此，这李默竟然敢挡我财路！” 砰！ 姜云逸一拳狠狠的砸在了书桌上。 他信了伙计的分析，因为他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老爷，那我们现在.....” 伙计转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抄书的撰书先生，不知道这抄本是该继续还是该停下来，如果继续，万一卖不出去，书社的损失可就大了。 一卷白麻纸并不便宜。 “放心，这李默敢暗中使宵小伎俩，老夫我定让他寸步难行，西市，他就别想再待下去！收拾东西，你随我出去一趟。” 沉思片刻，姜云逸脸色一冷，如是回道。 “老爷，我们这是去哪里？” 伙计急忙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 ...... 东都有三市，分别为东市、西市和南市，除此之外都是百姓居住的坊间。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姜云逸和小伙计带着一些东西出现在了宁人坊的一户大宅院门前，宅院上面挂着徐府二字。 伙计上前敲了敲门环道：“徐老板在家吗？” 咯吱！ 很快，院门打开，一名小厮探出半个身子。 “你们是....” “我家老爷是云逸书社老板，前来拜访徐老板还望同传。” 伙计道。 “两位请稍等片刻。” 小厮重新关上院门，没过多久，院门再次打开，里面传出一道爽朗的笑声， “原来是姜老板来访，真是稀客！快快请进！” 紧接着，院子里走出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如果李默在此的话一定能认出此人，他正是前天去书社收租金的老板的徐山。 “徐老板客气，多日不见，徐老板的生意可好？” 见状，姜云逸拱了拱手，迎了上去。 徐山，在东都洛阳也算是富户，手中有不少地产不说还在南市经营着一家不小的酒楼。 “生意一般，里面请！” 徐山谦虚的摆了摆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式。 “请！” 没过多久，二人坐在了徐府的会客大堂，丫鬟早已备好茶盏。 “不知姜老板此番前来是？最近听说姜老板书社的《柳毅传》大火，想必是赚了不少银子。” 品了一口茶，徐山笑道。 他和姜云逸算不上深交，只是认识，不过同为商贾都在一个圈子里。 “唉！此言差矣，书社近日也是困难重重。” 姜云逸露出苦状。 “困难重重？怎么可能！姜老板没药说笑，对了，姜老板是.....” 摆手，徐山并不信。 “实不相瞒，近日前来找徐老板是想和徐老板商议一下，不知徐老板能否将西市西头的那间商铺租于老夫？” 姜云逸直了直身子，直奔主题。 没错，今天过来他就是为了断掉李默的后路，没了地方，看你怎么折腾。 “西市的商铺？姜老板说的是默然书社？” 徐山神色一顿。 他在西市只有一间商铺，就是默然书社。 “正是如此！听闻那默然书社已经欠了徐老板数月租钱，故而才有此打算，若是徐老板愿意，老夫愿意每月再多加两百文租钱。” 姜云逸道。 商人逐利，只要价格给的足够高，他不怕徐山不答应。 “多加两百文？” 徐山摸了摸下巴，一时间竟是有些犹豫。 “怎么？徐老板不愿？难不成放着每月五百文的租钱不要，反而还要继续让那李默欠钱不给？” 姜云逸见到徐山神色，眉毛一动，又说道。 “倒也不是....那李默每月才给三百文，只是....” 靠在椅背上，顿了顿，徐山道。 第11章 我家外甥会做官 “只是什么？” 见到徐山犹豫，姜云逸眉头一皱。 “姜老板应该知道，那李默虽然不善经营但毕竟出自西都李府！不然，老夫也不可能每月三百文将商铺租于他，更不会让他拖欠房钱！换做旁人...租钱至少一两起步！” 徐山眯了眯眼。 其实徐山此话半真半假，他是给李默便宜了一些但绝对没有那么夸张。 西市类似默然书社的商铺平均月钱也就四百文左右，根本达不到一两白银，就是个说辞，证明他给了李氏一族面子，仅此而已。 “西都李府？一个旁门庶子而已！” 闻言，姜云逸面露不屑。 “姜老板，话不能这么说.....李默虽是庶子，可他还有几位叔伯封了王！” 徐山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姜云逸，表面上李默已经自立门户成了平民， 可万一呢？ “呵呵，徐老板，李默的父亲李琛都未得到他的几个封王的哥哥照拂，更何况李默还是李琛的庶子！据悉，这李琛的嫡子在西都开了一间绣坊在讨生活，若是他们这一脉得势，岂是仅仅开个绣坊那么简单？ 四位封了王的叔伯随便一位出手照拂都不是这般模样。” 姜云逸冷冷笑道。 李默的底细已经摸得清清楚楚，李氏宗族庞大，根本没人会关注这个开书坊的李默。 如果李默真的有希望崛起，他也敢招惹默然书社。 “这......” 徐山一时语塞，姜云逸说的是有几分道理。 李氏一族乃是皇亲，派系太多。 “徐老板，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和一个旁系庶子交好还不如实打实的弄些好处，再说....待云逸书社后面有人做了官，也能照拂徐老板一二。” 这时，姜云逸再开口道。 “嗯？云逸书社有人做了官？姜老板的意思是？” 闻言，徐山神色一凝。 “徐老板可能有所不知！近日天子觉得贵妃娘娘在宫中甚至无聊便公开招书，若是提供的抄本被娘娘瞧中者不但可得赏银，自身也能被封为书官。这一次，我家朝威先生就打算前往西都送书参赏， 他既是能撰出《柳毅传》，再撰一本娘娘喜欢的抄本肯定没什么问题！” 姜云逸很是得意的看了看徐山。 自从得到消息，朝威先生就开始撰起了新书，不再露面，这次对送书参赏一事势在必得。 “啊？可你家朝威先生.....” 徐山摸了摸下巴。 西都那边送书参赏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好像是在一个月以后，如果朝威先生去的话以他的实力还真有可能获得赏赐。 “实不相瞒，朝威先生真名李朝威，乃是在下的亲外甥。他若是做了书官，自是会照拂我等！” 二人都是商贾，姜云逸能猜到徐山的想法。 “他是你的亲外甥？” 徐山再次陷入纠结。 “自是如此，所以....接下来该如何选择，相信徐老板不难做出决定！” 姜云逸端起茶碗小品了一口。 “既是这般....那...那老夫就随姜老板一次！对了，姜老板打算什么时候要商铺？” 思忖良久，徐山终是做出了决定。 诚如姜云逸所言，李默就是个宗族庶子，未来崛起的希望很渺茫倒是姜云逸的外甥有很大的机会，而且此番若是不答应姜云逸，万一姜云逸的外甥做了书官又会反过来找他的麻烦。 他已经入了商籍，如果朝中有做官的照拂，行事会方便许多。 即便对方可能是一个从九品的书官。 故而两相权衡下，徐山选择和姜云逸合作。 “徐老板果然爽快！这是六两白银，一年的租钱！请姜老板手下！至于商铺....老夫明日便想要！” 听得徐山答应，姜云逸嘴角微微一翘，当即从衣袖里摸出一块雪花银。 “啊？明日便要？这么急？” 姜云逸一愣。 方才他还盘算着到了这个月月底再让李默腾房，那样他还能收回李默的租钱。 “怎么？徐老板有难处？难不成以徐老板的能力还害怕李默欠钱不还？” “老夫.....” 徐山盯着桌子上的雪花银，眯了眯眼， “好！明日就明日，今日晚些时候我过去找他！” 一边是现银，一边是一纸还钱契约，当然还是拿现银稳妥，另外赶走李默并不代表免了李默前面的租钱，该给的还是要给。 “嗯，那就劳烦徐老板今日走上一遭，明日老夫带人去接管书社！不过老夫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徐老板明日腾不出地方，这银子...” 事成，姜云逸神色一冷，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李默连夜被赶出书社的场景，这般，看他明日还怎么说书？ “姜老板放心，老夫说道做到！” “那就好。” ........ 时间一晃，日暮西山， 西市，默然书社，随着醒木一拍，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诸位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再看书社里，原本听得如痴如醉的那些书客瞬间回神，场面也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唉，李郎君，你真的是要了我们的亲命，怎么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要不再说一段！我们加钱都可以！” “就是，齐天大圣会不会被老君给真的炼了.....” “在下愿意加钱，烦请郎君再讲一段。” 听书客们急了，他们是的第一次听到这么精彩有吸引力的故事。 和这部西游释厄传比起来，其他的那些手抄传奇故事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诸位....切勿着急！时日已然不早，若是闭了市会耽误诸君行事。” 书案后，见状，李默神色一动，从书案下面拿出了几份抄本。 “不过在下这里有几份抄本是接下来的故事，郎君们若是愿意可购买一份提前观阅，每份十文。当然，诸君若是不买也可，待明日午时再来书社听书。” 他再说道。 “啊？接下来的故事？” 付了座位费的二十位听客听罢李默之言，当即激动站起， “李郎君，给我来一份！” “给我也来一份！十文钱而已，值！” 第12章 要怪就怪商铺不是你的 见到秀才们激动，伙计赵海急忙上前协助， 很快，几份书稿被一抢而空，更有两位秀才当场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可见有多么期待接下来的故事。 在他们看来，别说是十文就算是二十文也愿意拿。 柳毅传一本都要卖三百五十文，比它好几倍的西游释厄传绝对值这个价。 “诸位，明日请早！” 卖完书稿，李默对着赵海点了点头后开始清客。 今日比昨日结束的要早一些。 门外一些白丁布衣知道今天再没故事了开始渐渐离去，没过多久，偌大的前堂只剩下了李默主仆二人。 “关门！” “是，主人！” 赵海一脸兴奋，急忙走向大门。 无它！ 今天书社的收入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刚开讲的时候二十个位置被一抢而空，听到半途精彩处，那些坐着的听客还给了不少赏钱，最后再加上卖书稿的钱，今日至少能入账五百文以上。 五百文....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个不敢想的数字。 “主人，照这个势头，再有两日我们就能凑够徐老板的租钱。” 关了门，赵海兴奋依旧。 熬了多年，眼下终于有了盼头。 “嗯，将此处打扫一下，趁着离闭市还有些时间，再去采买一些肉食！也好给薛嵩补补身子。” 李默点头。 如此看来西游记彻底的稳了，只要按部就班坚持下去不害怕没有钱赚。 最近再想想办法再将活字印刷术搞出来，收入还会更上一层楼。 “主人，明白！” 赵海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之前书社面临困境，主仆二人已经大半月没有见荤腥，今夜终于可以放肆的大吃一顿。 “我去看看薛嵩恢复的怎么样了？还有，你在书社里再找找残存的白麻纸。” 李默看了一眼外堂，欲迈步前往后堂，郎中开了不少药，晚些时候还需再熬一次给薛嵩服用。 “嗯！” 咚咚咚！ 不过就在此时，忽是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嗯？” 主仆二人同时停下脚步。 “小海，你去开门！” 顿了顿，李默说道。 “嗯！” 赵海转身离开，哐啷，随着开门声响起，赵海的声音也跟着传来，“徐公，你怎么来了？” 赵海的底气很足，不再似昨天那般连抬头看一眼徐山的勇气都没有。 “我找你家郎君！” “里面请！” “郎君，徐公找您！” 没过片刻，赵海就带着徐山出现在了李默的面前。 没人的时候赵海称呼李默为主人，有人的时候依旧会称呼郎君。 “原来是徐公！请坐！” 见到来人是徐山，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杂役，李默心思一动，让道。 “咦，你竟是将外堂改成了这般模样，原来的那些手抄本呢？” 徐山看了一眼李默，诧异问道。 他不知道李默在折腾什么，只关注那些约定好的抄本。 “徐公放心，那些抄本全部搬到了内堂，书社定然不然贱卖那些抄本。对了，不知徐公此番前来.....” 李默说道。 徐山昨日才来过，今日再来阵仗还不小，肯定有事。 “哦，这样！那事情好办多了，实不相瞒，今日过来是打算让郎君搬地方的！这间商铺我不租了！” 坐在椅子上，徐山淡淡开口道。 “什么？你不租了？” 闻言，李默和赵海同时愣住。 他们是真没想到徐山突然会提这个要求。 太突然！ “没错，由于李郎君你欠老夫两月月钱，老夫事后觉得极为不妥，巧的是云逸书社的姜老板看中了地方，故而老夫过来给李郎君通知一下，明日最迟午时需搬离书社。 至于前两个月的月钱，老夫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李郎君只需将那些卖不出去的抄本留下即可！ 对了，明日午时.....云逸书社的姜老板就会带人过来接管商铺。” 徐山一笑，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很为难。 “可徐公与在下昨日才签订的契约，而且到了月底在下也会将月钱一并奉还。” 回神，李默心底忍不住窜出一股怒火。 这叫什么事？ 如果要不给租那就早说，眼下书社刚有些人气，换地方简直要命，最重要的是在短时间内根本租不到合适的商铺。 另外，从徐山的话里不难听出这件事是云逸书社在背后撺掇。 如果不是云逸书社，徐山也不会这么急。 “李郎君，此一时，彼一时！要怪就怪这间商铺不是你的！我想给你租就租，不想给你租就不租！那一纸契约只是约定还钱的时限并无其它，莫不成李郎君还要强租不成？” 徐山眯眼，盯住了李默。 既然决定和云逸书社走在一起，就没必要再给李默留什么情面，快事快办。 “你.....” 李默强忍怒火。 这句话他还真不好反驳。 商铺的确不是自己的，自己也没有权利强租，只能说徐山办事太不厚道。 “行了，西市快闭，老夫就不打扰李郎君收拾东西了，明日老夫带人来接管商铺！如若老夫明日过来见到李郎君还没有搬离，那老夫只能请小厮们帮忙了！” 起身，甩袖， 留下一句话后徐山便带着几名小厮离开了书社。 “这老东西.....太不讲信用.” 见到徐山离开，赵海忍不住朝着徐山离开的方向淬了一口。 "应该是云逸书社捣的鬼，不过这徐山......" 李默面沉似水，转身走向后堂，原本的好心情也彻底消散殆尽。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必须要尽快想办法才是。 至于这笔账，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内堂，正在慢慢活动身子骨的薛嵩见到二人脸色不对，急忙担心开口道，“郎君，可是今日书社收益不成？” 他今天修养的不错，已经可以开始下地走路，只要再服几付方子就能彻底恢复。 “薛郎君，你不知道.....” 自从薛嵩立誓认主后，赵海已将他当做了自己人，随即完完本本的将事情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依我看，就是云逸书社嫉妒我们的西游释厄传火爆，这才找了徐山，不过徐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欺人太甚！” 最后，李海还不忘恨恨的补充一句。 “是这样？那郎君是如何打算的.....” 薛嵩眼睛一眯，拳头已经捏的啪啪作响。 第13章 破败的酒楼 “先想办法找个落脚之处！” 李默沉声。 方才见那徐山态度强硬，就算现在给那厮付了租钱，他也不可能再将商铺出租。 更何况还有姜云逸在背后作梗。 当务之急是先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这些人气稳住，待后面站稳了脚跟再慢慢和云逸书社、徐山算这笔账。 “主人，西市商铺紧俏，眼下尚无空置的，想要在西市重新找一间商铺很难。” 一旁，赵海郁闷摇头道。 他每天都在西市之中来回穿梭，哪里关门，哪里新开了铺子清清楚楚。 再说，想要租商铺也得提前与户主商议， 像徐山这种没有商德第一天将铺子租出去第二天就赶人的极少。 "那明日就在大街上讲书！" 李默瞥了一眼门外的方向，如此一来，无非就是赚不了卖座位和抄本的钱，赏钱应该还可以赚一些。 只要再坚持几天，手里有了钱，再找个大些的地方也可以。 “郎君要在大街上讲书？这怎么行！” 一听，薛嵩脸色再沉，想了想，转头看向赵海，“小海，现在是什么时辰？西市可曾关闭？” “现在离闭市还有小半个时辰。” 赵海盘算了一下，回道。 “那还来得及，郎君，我出去一趟，说不定能给书社找落脚之处。” 薛嵩听得神色一松，急忙道。 “你能找到落脚之处？” 闻言，李默和赵海同时看向薛嵩，有些诧异。薛嵩从山西绛州府来这边讨生活，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找到落脚之处。 “郎君有所不知，此番薛嵩前往西都讨生活也是投奔故友来的，说起我这故友也算是将门之后。” 再开口，薛嵩眸中闪过一丝追忆。 “将门之后？” 李默与赵海再惊。 “嗯，我这兄弟名叫秦方，乃是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秦琼元帅的重孙，当年，秦老元帅的嫡孙秦英伯父因不满武皇对我薛氏一族，在金殿之上与武皇起了争执，一怒之下一头撞在金殿的龙柱之上，从此落魄。 我这兄弟秦方也落入江湖开始讨生活！ 据说他在东都南市开了一家酒楼。一月前他给我来了书信。眼下郎君暂无落脚之处，我且过去找我那兄弟，他在西都已久说不定能帮上忙，解我书社困境。” 薛嵩娓娓道出对方情况。 “竟是秦老元帅的后代！” 李默与赵海听得忍不住又是一番感慨，想当初薛氏、秦氏一族是何等的荣耀辉煌，结果后代子孙却.....真的应验了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其实李默若是仔细盘算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意外。 武皇登基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无论是明面上还是在暗中打击了不少开国遗老的势力，眼下当年那一批的功臣已经没有后人还在朝中当权。 即便是做官也只是县令、校尉一类的小官。 “郎君，薛嵩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说罢， 薛嵩也不迟疑，就要迈步出门。 “你身体尚未痊愈，怎可出门？还是等身体养好再说。” 见状，李默一顿，急忙拦住薛嵩。 找秦方固然是个主意但薛嵩的身体未必能吃的消。 “郎君请放心，我等习武之人身体比郎君想的要健壮，那些残毒奈何不了薛嵩。再说就是去一趟南市又不做其他。” 薛嵩一笑，示意李默放心，同时还挥了两拳示意自己身体没问题。 “那......既是这般，就让小海送你过去！不过....这毕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若是对方为难也不能勉强。” 见到薛嵩恢复的不错，李默没再拒绝，在酒楼里说书也是一个选择。 再说薛嵩现在已经是自己人，不需要太客气。 “郎君放心！小海只需给我指明南市之路即可。” 薛嵩点了点头。 他知道秦方在南市落脚，酒楼的名字也知道但南市怎么走还真不清楚。 “好，薛郎君，我送你过去！” 赵海一喜，急忙点头。 “也别薛郎君薛郎君的叫我，我年长你几岁，以后喊我大哥就行。郎君安好，我先去了！” 薛嵩摆了摆手，就要出门。 “嗯，大哥！” 赵海给李默点头示意后，急忙小跑跟了上去。 ....... 南市，顾名思义，地处东都洛阳南头。 如果说西市热闹，各种小商铺林立的话，南市则相对高端一些，这里以酒楼、客栈居多。来来往往的也大都是一些从外地赶来的客商富贾、江湖人士。 几炷香后， 薛嵩一人出现在南市一家酒楼的门前， 只见这家酒楼，虽说有三层之高，可灰砖灰瓦，屋檐瓦片破烂，已经有些许杂草在屋檐上崭露头角也没有人收拾。 门框也是灰木蒙尘，无人擦拭，酒楼上挂着一个粗木牌匾，上面写着义薄楼三个大字。 “义薄楼？兄弟的酒楼应该就是这家！” 见到这般模样，薛嵩心底一沉。 所谓人靠衣装，酒楼亦是如此，外形不堪，生意定然不会太好。转身反观义薄楼的对面，亦是一家酒楼，名曰醉仙楼！ 只见这家酒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一瞧就是富贵子弟经常出没的地方，若是生的贫穷落魄，连看一眼这个酒楼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说进去饮酒作乐。 虽说眼下已经快要闭市，还能依稀听到里面有行酒令的声音。 唉！ 叹气，薛嵩迈步就要进入酒楼。 无论自家兄弟能不能帮得上忙，来都来了，肯定是要见上一面的。 “这位客官，留步！我们已经打烊了！” 然而薛嵩刚要走进酒楼，就被一个酒保模样打扮的小厮有气无力的拦了下来。 “在下知道！在下是来找你们家掌柜的秦方秦郎君的！” 薛嵩没有意外，拱了拱手道。 “找我家郎君？你是？” 小厮上下打量了薛嵩一番，狐疑问道。 “在下薛嵩！” 薛嵩报出家门。 “薛嵩？你是薛大爷？快快里面请，我家郎君已经等候大爷多日了！” 一听， 伙计先愣后喜，当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式。 第14章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郎君，薛大爷来了.....” 伙计进入内堂，冲着里面喊了一嗓子，没过多久就见内堂冲出一年约二十八九身着锦绣长袍面容俊逸，剑眉星目的青年男子。 “大哥！你可算来了！” 见到薛嵩，男子早早的就拱起了双手。 “贤弟！” 薛嵩看到男子亦是脸上一喜，随即二人熊抱在了一起。 男子正是秦方，上次一别已有数年之久。 “二猴，关门！再去让后堂弄几个大菜，咱家要和你薛大爷喝个痛快！” 分开，秦方转头对小厮说道。 “是，郎君！” 小厮不敢怠慢，急忙去办。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一桌酒菜已经摆在了大厅之中。 “大哥，你怎么才到东都，让兄弟我好生等待！” 二人倒酒碰杯之后，秦方开口道。 “唉，兄弟，说来话长......” 提到此行，薛嵩也不隐瞒，将他从绛州府出发到东都一路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好胆，那些贼子竟敢用毒暗算大哥，哼！过些时日，你我兄弟二人再杀回去，给那些贼子一些颜色看看。”听到薛嵩不小心被暗算，秦方当即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一看就是江湖人士。 “唉，兄弟，此事以后再说，当时也是为兄托大，认为区区几个小蟊贼....哎！” “对了，大哥，你中毒之后呢？” 秦方又着急问道。 “那日中毒后...我踉踉跄跄入了东都，原本想去找一家药铺....结果....” 薛嵩将到了西都后的事情告诉了秦方。 “什么？大哥....你....你...你....竟是做了一个小书社老板的随侍？这...你可是堂堂七品高手，即便去王府做门客也是被人争抢的存在，怎么能？” 听罢，秦方竟是直接站起，比方才听到薛嵩中毒还要激动。 庙堂有庙堂的高远，百姓有百姓的活法，江湖同样有江湖的规矩。 在江湖上，行走四方的武者、侠客能力有高有低，仅仅会些拳脚功夫并不算武者，唯有练出内力方能称为武者。 武者以内力强弱划分，从一品到九品不等，以九品为最强，不过放眼整个大唐也找不出几个九品，实力能达到七品已经是很高手中的高手。 薛嵩一个堂堂七品高手竟然做了无名书社的随侍，秦方怎能理解？ 要知道他现在也就一个五品武者而已。 “贤弟，救命之恩大于天！若是没有我家郎君，或许大哥我已经魂归地府，怎能在这里与兄弟把酒言欢！” 淡然的摆了摆手，薛嵩道。 誓言一立，他就是李默的终生随侍，断无再更改的可能。 “这.....” 秦方沉默，最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重新坐了回去，“也是，救命之恩大于天...若是知恩不报又不是我等性格！” 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后，秦方叹道， “对了，大哥，那你今后是留在兄弟这边，还是.....” 之前他给薛嵩书信就是想邀薛嵩一起过来干一番大事业的，现在可好，自家大哥成了别人的侍从。 “以后可能会留在书社跟随在郎君左右，贤弟，实不相瞒...今日过来找贤弟也是为了书社而来，只不过....” 薛嵩看了看酒楼四周，苦笑道。 酒楼里的桌椅略显破烂，看来自己兄弟的日子过的也很一般，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大哥有事尽管吩咐，何须吞吞吐吐！小弟定会竭尽所能。” 见到薛嵩犹豫，秦方眉头一皱，道。 “贤弟，是这样的......我家郎君近日撰了一个抄本，生意刚有好转，怎料....出现了变故.....原来的老板受小人蛊惑，要我家郎君明日搬离....” 薛嵩叹了口气，道。 “原来是这等小事，以大哥的能力，出手教训几个商贾还不是轻轻松松？” 听到是这事，秦方有些不解。 “出手教训？贤弟！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再说...这里是东都，一旦出了人命就会惹上官司，大哥我可以一走了之，可我家郎君是普通人.....” 薛嵩摆了摆手。 江湖人有江湖所在之地，官府也有官府的职责，在江湖之地打打杀杀，官府可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在西都、东都犯了事，官府不会坐视不理。 大唐有一机构名曰不良人直接听命于天子，这些人实力强悍，专门是用来缉捕江湖高手的。 据传里面还有九品高手，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不良人在江湖上的名头很大，不少武者讳莫如深。 “唉！” 秦方忍不住捏了捏拳头，再灌一口闷酒。 方才他是有些过激，自己也是一名五品高手在东都不也得按照规矩行事。 话说刚开始开酒楼的时候，生意尚可，可自己脾气火爆，碰到那些不讲理的酒客动辄就会大大出手，久而久之酒楼的生意每况愈下，虽然后面已经有所收敛但酒楼的生意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对了，这个不讲商德的老板叫什么？小弟完了打听打听，这事可能不就这么算了！不能打打杀杀，用其他手段教训教训还是可以的。”顿了顿，秦方才开口道。 “好像叫什么徐山？这厮好像在南市也开了一家酒楼。” 薛嵩摸了摸下巴。 “什么徐山？是这老匹夫？” 不听还好，一听，秦方竟是又一次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哦？贤弟认识这厮？” 薛嵩诧异。 “何止认识！小弟对面那家醉仙楼就是此人开的。偌大的南市只有醉仙楼的老板姓徐，名叫徐山。” 秦方恨恨道。 “醉仙楼？” 薛嵩恍然，想起了义薄楼对面那家富丽堂皇的酒楼。 这家酒楼给薛嵩留下的印象不浅。 “此人表面八面玲珑看起来是个普通商贾但背地里却是个阴险小人，想当初为了酒楼的生意当初还曾给我们义薄楼使过阴招！若不是这老匹夫在城外庄园暗中供奉了一些门客，其中门客里有个六品高手，小弟早就找那厮算账去了！” 秦方又道。 第15章 新的驻地，新的班底 “原来是这般....” 薛嵩脸色一冷，看来后面和这个徐山有的计较，更要让自家郎君小心这个徐山，免得吃亏。 “对了，大哥，那你家郎君是想？” 摆了摆手，示意暂且不提徐山后，秦方问道。 “我家郎君想找一个商铺重新开桌讲书，若是贤弟有认识的老板可以举荐一二。最好是明日能用或是近几日也行，但绝不能太久。” 提到正事，薛嵩神色一正，道。 “找一个新的商铺？” 秦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嗯！” “这个....大哥，不知道你觉得我的这家酒楼怎么样？若是你家郎君瞧得上，送于你家郎君也行！” 秦方看了一眼酒楼，很是洒脱的说道。 “这家酒楼？” 薛嵩一惊，错愕不已。 “其实小弟原本是想找哥哥来共谋大事的，既是哥哥现在成了你家郎君随侍不能前往，兄弟自当独自前去，这酒楼留给哥哥郎君也不算给了外人。” 秦方一叹，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这怎么行！这家酒楼是兄弟你的产业....” “大哥，酒楼在兄弟的经营下每况愈下，什么情况大哥也能瞧见，其实并不值钱！” 秦方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或是兄弟二人许久未见，连续多杯下肚之后竟是有了些许醉意。 “那兄弟离了东都要前往何处图谋大事？” 见转，薛嵩忍不住问道。 ”兄弟要去从军，投靠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听闻那边与石国战事将起，兄弟也好顺势建功立业，重建我秦家一脉！或许战场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这酒楼....呵呵呵！” 秦方再次一饮而尽。 事实证明，他真的不擅长经营。 “安息节度使高仙芝？” 薛嵩一时沉默， 高仙芝乃是朝堂之中有名的猛将，除了兵法娴熟、运筹帷幄之外，自身还是一位八品高手。他身为安西节度使，领正二品衔，主管碎叶、龟兹、于阗、疏勒四郡。 从军建功立业？ 他之前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但终归没找到合适的契机，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可是.....” 回神，薛嵩对秦方赠送酒楼的事情依旧有些迟疑，这可是个大人情。 “大哥，你就别推辞了，此番若是建功立业不成，兄弟说不定以后回来还要投靠哥哥。” 酒喝到兴头上，秦方扯着嗓子对立面喊了一句， “二猴，将酒楼里的所有伙计厨子喊出来！” “是，郎君！” 没过片刻，就见里屋走出四人，两位大厨打扮的中年男子，一位年约三旬左右文绉绉的账房先生。 “以后这酒楼就不是咱家的了，是我家大哥郎君的，以后你们跟着他或许日子能过得好一些。” 秦方潇洒一笑，道。 “啊？这.....”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别惊讶，有我家大哥在你们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家大哥可是个高手。来，见过我家大哥！” 秦方摆了摆手。 “见过薛大爷！” 见到秦方坚决，几人拱手行礼。 在这个时代连小妾都是可以转让的，更何况是他们几个伙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换个人继续讨生活而已。 事已至此，薛嵩也不好再推辞，当即示意几人起身， “兄弟，那这次算大哥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是兄弟再归来，这酒楼还是你的！为兄先替你照应着！” 薛嵩转头看着秦方，点头道。 “酒楼还是我的？大哥，既然兄弟说送于你家郎君那就断然没有再要回来的可能，如果要回来，兄弟的脸面往哪里搁？” 秦方一听，眉头一皱。 竟是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后堂，没过多久，他再次出来，手中还多了一份地契。 “大哥，这是房契！你且收好了......大哥，疆场虽是建功立业之地，可古来征战几人回？兄弟我要这有何用？” “兄弟，你.....你将来一定能封狼居胥！” 薛嵩听到这句话，欲言又止，良久才说道。 没错，古老征战几回！可好男儿志在疆场，他又怎么忍心让秦方继续留在这里做一个酒楼老板。 “大哥，不说了，干！” “干！” 当！ 两只酒盏重重碰在了一起。 ......... 夜色渐深，西市，默然书社， 李默眉头紧锁，正在思忖着明日的对策，还有怎么才能尽快的找回场子。 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是想着早些赚钱暗中积蓄力量，最好能在安禄山造反之前有自保的实力，可不是为了赚钱就要这么受人欺负，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更不是他的性格。 记忆中，那个云逸书社已经不是第一次针对默然书社。 这次，新仇旧恨要一起算。 “小海，你晚些时候打听到了什么？” 回神，李默望向赵海。 让赵海送薛嵩出门的时候还顺带给薛嵩安排了一个任务，让他去打听了一下云逸书社。 “郎君，云逸书社那边的生意好像不如以前，听说连夜赶工出来的手抄本并没有卖完，最后还剩余了不少.....云逸书社那边觉得是我们书社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才在背后捣鬼，想彻底置我们于死地！真的是欺人太甚。” 赵海忿忿不平道。 书社卖书凭的是实力，西游释厄传本就比柳毅传精彩数倍，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柳毅传的抄本还要卖到三百五十文，只要是个人都不难做出选择。 “原来是这样！” 李默起身，眸中冷色一闪。 云逸书社想借助徐山来断他后路，将书社赶出西市？未免也太天真了些！既是这般，那就看谁能断谁的后路。 “小海，明日你再去打听打听宣阳纸坊的老板住在什么街，什么坊？” 回神，李默道。 不就是断人后路吗？云逸书社会，他也会。 “郎君，您找宣阳纸坊的老板作甚？此人眼中只有利益.....” 提到宣阳纸坊，赵海的脸上下意识的露出嫌弃之色。 “找他自是有用！” 赵海摸了摸下巴， 这次不但要让云逸书社为自己的阴招付出代价还要连带着做一笔大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