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朋友嫁给她的男朋友》 第一章-分别 房间里充满了曖昧的气息。 傅冠华深刻的五官,扬着下顎,脖颈绷着青筋,脖子以下全是精壮与纹身,包括手臂和腿。周露迷濛的看着男人的胸口,纹身的图案在他胸口生龙活虎,呼之欲出。 他抱着她,他的亲吻、他的温度、他的力量,强烈又炽热,让她纵情在人类原始慾望的节奏中,姿态浪荡的和与他交缠。 他的体温彷彿一把火焰点燃了她,情慾的烈焰在她的体内快速燃烧,迷醉了她的感官,让她尝到了极致的快乐…… 周露的呻吟声刺激了傅冠华体内的狼性,他两手用力扣住周露的细腰,用力的驰骋衝撞,被紧致的裹着,他低喘着加了速。 床榻被震得吱呀作响,到达巔峰的周露身子一软,傅冠华闷哼一声,抵在她体内倾洩而出。 激情的馀韵过后,他退开她,翻下身摘了保险套,从床头柜拿起一根烟点上,周露也拿起一根烟,从他的烟上引火过来。 许久,傅冠华打破沉默,冷冷的问:「你确定要嫁给韩升?」 周露也不避讳,吐了一口烟后点点头:「婚戒,婚纱,日子都订好了。我再让助理把请帖送给你。」 「好。」傅冠华冷淡的应了声,又恢復了以往的沉默,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好似早已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 周露看着他的沉默,心里有点疼,他们在大学毕业那年相识于一场宴会,那场宴会就是为他们这些富二代交谊而举办的。 她与傅冠华在宴会上一见钟情,偷偷交往后才得知,傅冠华是傅老爷在外的私生子,高中后才接回傅家,他上面还有一个正室生的大哥傅俞压着他。 她不知道傅冠华18岁以前怎么过的,为何全身充满了纹身,回到傅家后,又安份的任人宰割。他从不说,她问了几次也问不出,索性不再追问。 他的城府如大海一般深。 周露本想等傅冠华进傅氏企业后,有些发展起色,再公开恋情并结婚。 但是三年了,他傅氏企业依旧只是个业务经理,连副总裁位子也没坐上,外面甚至流传傅家不会让私生子掌太多权。 已经蹉跎了三年在他身上,见他在傅家也就这样的地位了,周露便听从家里的建议,接受城里第二世家韩家,韩升投过来的橄欖枝。 傅冠华没有一句怪罪她的话,他很清楚这圈子就是这样现实。 周露垂眸忧伤的说:「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幽会了。」 傅冠华捻熄了烟,没有表情的点了点头。他平躺着,望着天花板不发一语,周露趴在他胸膛上,就这样沉默无言到天亮。 离开酒店时,一人走前面,一人走侧门,周露想到他们没有好好的告别,想要追上前时,傅冠华已经驱车离开。 不久,傅冠华传讯息给周露:[封锁我的连系方式,别让韩升发现,而產生不必要的误会。] 周露这才流下伤心的泪水,他们是真的结束了,爱情终究输给了现实。 第二章-婚礼初遇 韩升与周露,一个月后订婚,次月就结婚。 婚礼上嘉宾如云,觥筹交错,香檳塔,水晶灯,把婚宴衬的如梦似幻的奢华。 傅俞早就以傅家身份来道贺。 傅冠华在婚礼进行中段时,才姍姍来迟。他没有前去与傅俞会合,也没有对新郎新娘敬酒。只从服务生的托盘上拿下一杯香檳,独自站在宴会的角落,静静的望着远处笑魘如花的新娘,与清明俊朗的新郎,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不久后他发现,与他同样静静站在角落的还有一名女子,波浪大捲的长发,精緻漂亮的五官,穿着一袭香檳色的小礼服,拎着香奈儿手拿包,手拿一杯红酒,眼神痴傻的看着新郎韩升,那眼神好不哀怨。 他观察了一阵子,他想起来了,这名女子他认识,也是在上流社交场所上有过几面之缘的白家女儿,白芷昀。 谣传她与韩升曾经交往,但这两年,白家的投资失误,经营不善,已经不若以往的强大,韩家转向其它家族千金联姻,她就很少出现在社交场所上了。 傅冠华向白芷昀走过去,主动对她举杯示意,她礼貌性的回应,抿了一口酒。 「白小姐你好,我是傅冠华。」 白芷昀看他一眼,清淡的说:「我知道,之前几场舞会碰过面。」 傅冠华将眼光转至新郎新娘身上,轻挑的问:「不知白小姐是否跟我一样呢?」 「什么意思?」白芷昀不解的看着他。 傅冠华低笑一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白芷昀听了,转头看向新郎新娘,心中了然:「原来你跟周露有过一段,藏的真深,居然没人知道,你现在对我曝光,不怕我去乱说吗?」 「我相信你的人品与风度,不然你今天就不会来了。」傅冠华一口饮尽香檳:「而且说出去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白芷昀看着他,人不会没有缘由的把自己秘密说出来,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傅冠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没什么,就交个朋友,无需阴谋论。」 「也是。」白芷昀冷笑一声,对他举个杯:「那我们现在认识了。」短短一句话想结束对话。 傅冠华似乎早预料白芷昀会这样反应,他一点也不生气,应该是说,他回归傅家后看过的冷眼不少,白芷昀这样还算小儿科的。 他从西装口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白芷昀,笑道:「以后请多多指教。」 白芷昀礼貌性的接过那张名片,眼光还留在名片上的资讯时,傅冠华已经走远。 白芷昀的好友李蒄走过来,靠近她看向她手中的名片:「呦,那名私生子来搭訕你?」 白芷昀收起名片说:「就说两句话而已。」 李蒄挑了挑眉:「这样最好,他看起来很阴沉,还是少接触为妙。」 「是吧,我们去那边拿些吃的。」白芷昀牵着李蒄往buffet区走去。 舞台上传来欢呼声,新郎新娘倒了香檳塔之后,要丢新娘花了!现场未婚女子皆挤到礼台边,好不热闹! 李蔻问她:「要不要去抢新娘捧花?」 「不了。」 白芷昀想,现在她出现在礼台边,韩升的面前,应该会把他吓死,以为她是要来砸场的吧?虽然自己被分手,但还不需要在他面前猛刷存在感,她也有自己的尊严,就像刚刚傅冠华,虽然自承与周露有过一段,但他来无影去无踪,给了礼金就走,就很给自己体面。 婚礼到了高潮,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白芷昀放下酒杯,与李蔻打声招呼,便自行离开,将过去放在脑后,不再回头。她现在只想把白家投资失误的洞补回来,其馀都不重要。 她走到餐厅门口,门口停着一台车,驾驶座的车窗半降下来,里面坐个人,眼睛一眨也一不眨的看着餐厅入口处摆放的新郎新娘婚纱照。白芷昀仔细看车内的人一眼,是傅冠华。刚在婚宴场这么瀟洒,现却躲在车内暗自神伤。 白芷昀轻叹一口气,她有什么资格笑别人,她自身的情况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她想起他说的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她走到他的车边,对他的车玻璃敲了敲,微笑道:「我先走了。你也早点离开吧!」 傅冠华点起一根菸,微瞇起眼睛,对她淡笑的点点头:「抽完这根就走。」 「嗯。」白芷昀礼貌的点头离去,走向停车场。 傅冠华的视线由婚纱照转向白芷昀离去的背影,被现实压迫,被爱情拋弃,傲气中带点孤单的背影。 第三章-远离 傅冠华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时,不小心睡着。 又做梦了,梦到小时候凌凌乱乱的事。 梦里的爸爸总是温文儒雅,穿着得体的西装,一身的俊朗,戴着金边眼镜也掩藏不住那双黑深的桃花眼。 妈妈总是每天化妆,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等爸爸来看他们。 可是爸爸一个月总没来几次,爸爸来的时候,妈妈就特别温柔,特别会撒娇。让他自己在客厅看卡通,爸爸妈妈在房间说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从不过夜。 明明他就是有爸爸的,妈妈告诉他,爸爸只是忙了一点,都住在公司,那为什么邻居都说他是偷生的私生子? 有次跟隔壁的阿明打架了,阿明的妈妈指着小冠华的鼻子骂:「你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杂种!没教养,没爸的小孩就是这样坏!」 小冠华很生气的对他们母子大吼:「我有爸爸!我爸爸常来看我们。」 阿明的妈妈嗤笑一声:「你的爸爸,是别人的爸爸!你出生的时候,你妈为了要帮你报户口,让你跟爸爸的姓,被人家老婆知道你爸在外面偷生了你,都跑到这里打你妈妈了,所有邻居都知道!你妈做了人家的小三,生了你这个私生子!」 小冠华生气的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往他们母子身上用力的丢去,不管不顾他们在身后骂骂咧咧的,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跑。小冠华问妈妈,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的爸爸,也是别人的爸爸? 妈妈说,别听他们乱说!可是那天起,妈妈的情绪就变了。 爸爸偶尔来探望,以前妈总是撒娇,煮满一桌菜给爸爸吃。但现在妈妈不肯了,只要爸爸来,妈妈就哭哭啼啼的,说爸爸骗了她,当初骗她说自己未婚才交往的,怎么后来她成了第三者?为了给儿子冠傅姓,让他认领小冠华时,她还被元配打了一顿,街坊邻居都知道她是个三,脸都丢尽了。她为爸爸受这么多委屈,吞这么多苦水,说好的名份呢?为什么她的儿子就要当个私生子? 爸爸每次来,妈妈每次闹,只为帮我求个正名,为自己要个名份。闹久了,爸爸就少来了,每个月只让助理拿生活费过来。母亲因此活得更堕落了,不再每天化妆,而是每天打麻将、喝酒,没钱了,就叫小冠华打给爸爸要钱,后来爸爸也不接他电话了。就是让助理拿固定生活费来,要学费给单据,不会再多给半毛钱。 好好的生活,越过越落魄,母亲日日麻将,夜夜酒醉,梦里的他被邻居欺凌,笑他没爸的孩子,没人要的野种,一踏糊涂的日子。 他受不了了,偷偷跑到压在桌垫下名片上的地址,听妈妈说那是爸爸的公司,他站在门口等了好久,终于见到爸爸与很多大人一起走出来,他高兴的远远对他喊:「爸!」 爸爸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转过头看他一眼,赶紧回过头装作没看到他,助理火速跑过来,阻止了他与爸爸的视线接触。 助理轻声的劝他:「小少爷,你怎么来这了?你爸爸在忙,你不可以过来吵他喔!」 他不管,他对着爸爸大喊:「爸,我不想跟妈妈住了。我可以跟你住吗?」 爸爸冷着一张脸,当作没听到,没有回应他,直接上了黑头车。 从小冠华的角度,看到车子里坐着一个男孩子,比小冠华大几岁的样子,身着名牌,有着被教养出来的高贵气质,与小冠华这一身杂牌野气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没有为他停下来,留给他的是一阵尘埃。 助理带他去吃了一顿饭后送他回家。一进家门,扑鼻的酒味就衝上来,助理皱了皱眉头,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讲了几句话后掛断,对他说过几天来接他。 当天爸爸很晚的时候出现了,对酒醉的妈妈一阵打骂,骂她一个月给她这么多钱,她就是这样养儿子的?儿子养的跟乞丐一样,还跑到他公司撒野!把他的脸都丢光了!妈妈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挨着,哭着,求他别打了。洩愤完,爸爸拉好西装丢下一句:「冠华的事我会安排。」然后他就走了。 隔了几天,助理带着一些人来接小冠华,将他行李随便打包送上车,并将慌乱的妈妈挡住与他隔开来,妈妈对他伸长了手,哀求的说:「冠华,不要跟他们去!留下来,妈妈改,妈妈不喝酒,妈妈不赌了,妈妈做饭给你吃!冠华,不要走!」 可是小冠华头也不回的上车了,他不想放学回到家,总看到一屋子的漆黑,不肯再清理酒醉的妈妈吐了一地的秽物,不愿妈妈打麻将输完了钱后,打骂酸他一顿,还逼他打电话跟爸爸要钱,如果他不愿意,她就哭嚎,说她为了他牺牲很多,他做这些只是欠她的。 我去你的吧! 车子开走了,他从照后镜看着妈妈卖力的追着车,凄厉的喊着:「冠华!不要带走我儿子,拜託你们啊!冠华!冠华!回来妈妈这啊!」 那样疯狂的妈妈是他第一次看到,分离的影像在他脑海挥之不去,直到成人依旧深深烙印在心里。 可怜的小冠华以为要去跟爸爸住了,结果原来是被送去寄宿学校,连假日也留在学校没有回家。不过这样也好,这里的同学不知道他的身份,没有人嘲笑他,也比在家看母亲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多了。 他只有年节会被接回去与妈妈一起过节,每次妈妈都是红着眼,对他小心翼翼的说话,试探性的问他,不要去寄宿学校好不好?留下来陪妈妈好不好?但都被他拒绝了。 妈妈的话一直在梦里面反覆:留下来陪妈妈好不好?妈妈每天送你上下课,煮饭给你吃,妈妈不闹了好不好?好不好?冠华....好不好? 铃..... 傅冠华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傅俞打来的。 傅冠华接起,冷冷的问:「什么事?」 傅俞用冰冷且不可抗拒的口气说:「晚上醉香楼招待b集团李总,你替我去一下,我公司还有事没做完。」 傅冠华连好这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傅俞就掛了电话。 傅冠华冷笑一声,呵,兄弟情,值几斤?也不就这样?替他招待?还不是生意谈不下来,要傅冠华用他那一身刺青的方式去谈。 第四章-再遇 醉香楼没有包厢,但桌与桌之间,用屏风及盆栽隔着,距离拉的很开,除非是讲话特别大声,否则听不清隔壁桌的人在说什么,只会听到细细喃喃得交谈声。 傅冠华穿着一身黑西装,戴着黑墨镜,带着几位贴身助理,来到醉香楼。走到李总桌前时,李总的脸已经很臭了,双手抱胸,不满的对傅冠华说:「现在是你们要跟我们做生意,反倒是要我们等你们了!这生意可真好做啊!」 傅冠华自己拉开椅子坐下,阴冷笑意赔不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路上塞车慢了,我自罚三杯!」 他逕自倒了三杯酒喝下后,便招呼服务生上菜,李总不满的挥挥手:「不用上菜了!今天不想谈生意了,走了。」 「李总确定是不谈了吗?」傅冠华依旧满脸笑意,他将西装外套脱下,将领带松开些,并将袖釦解开,反摺几截到胳臂上,露出了吓人的刺青,他随身的助理随后也跟着这样做。 李总的秘书周先生见状正色道:「你们是要吓唬我们吗?现在是法治社会,做生意按照规定走,不是你们逞兇斗狠就行的。」 傅冠华摊开双手,面露无奈带着嘲讽的笑容说:「我只是嫌热脱个外套怎么了?犯法啊?我也不明白,我们公司开的条件已经很好了,价格再低下去就见血见骨了,李总还有哪里不满意呢?为何迟迟不签了合约?」 「叫你们傅俞来跟我谈,你什么身份?能做什么决定?」李总站起身就要走人,却与秘书周先生一起被傅冠华的助理压回的位子上。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傅冠华用尾指搔了搔耳窝:「但今天就是傅俞要我来的,我做的决定就代表他的决定。」 傅冠华的助理叶千冷继续说:「如果你们一定要走,我们一定是不会拦你们的,还祝你们出入的时候,注意交通安全,家人都健康平安。」 李总伸出食指指着傅冠华,愤怒不已:「你们是在威胁我们吗?」 傅冠华故作纳闷状问週身的助理:「我们不是祝福他吗?谁威胁他了?我们说的是国语没错吧?」 助理们你看我我看你,嘲讽的笑着耸耸肩。 叶千冷将一个信封放在李总面前,恭敬的说:「李总,我们还是今日事今日毕吧!这件合作案我们已经谈得太久了,今天就签了吧!否则,这信封里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上新闻,里面有你上个礼拜在私人会所与情妇幽会,还有招待一些官员的资料,新闻媒体可是火热热的抢着要啊!」 李总的秘书周先生拍桌站起来怒骂:「没想到你们傅氏集团做生意竟然这么卑鄙!」 「我们不卑鄙,我们一直对你们以礼相待。」傅冠华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喝起来:「合约条件已经依照你们要求一改再改,是你们一直拖延签约时间,这都吃第几次饭了?欺负人也不是这样的吧?我们只是用了一点“事实”,让你们赶紧签约,话说回来,如果李总乾乾净净,也不用怕我们,不是吗?」 李总与周秘书一时语噎,叶千冷从公事包拿出两份文件,递到李总面前:「我们就好好签约,合作愉快吧!」 李总签完约,就带着周秘书气愤的走了,一整桌的酒菜,只能自己与助理们享用了。 傅冠华上洗手间回来时,注意到与他们间隔两桌的客人,有一个面熟的人,白芷昀。 看来她也是来招待客户的,带着她的女秘书,与客户周旋着。 那位男客户一看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白芷昀一直努力想与他沟通,他却一直伸手对白芷昀毛手毛脚。 这生意看起来就谈得很吃力。 可不是吗?白氏投资失利,财务大伤,现在是她力挽狂澜的时候,虽然她一直被对方吃着豆腐,但左躲右闪的,还是想要认真与对方谈生意。 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让人不经想要帮她一把。 傅冠华走了过去,拍了拍那位男客户的肩膀:「庄总,好久不见。」 庄总肩膀一跳,抬头看到傅冠华,立刻站起身热络的与他握手打招呼:「傅二少,怎么这么刚好,你也在这用餐?」 「是啊,刚跟客户谈完生意,看到你跟白小姐在这,我正愁没酒伴,我可以坐下来吧?」 傅冠华口中说着,手却已经拉开庄总旁的位置坐了下来,假装熟络的说:「你们继续谈啊,我蹭饭喝酒。」 叶千冷与那一桌助理茫然的看着傅冠华,不知他在搞什么鬼。 傅冠华坐下来后,庄总果然是安分多了,为了顾及自己在外的面子,手也不敢乱伸了,终于让白芷昀的秘书有机会对他说明提案内容与合约细节。 傅冠华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偶尔又替白芷昀加把助力,利用男人爱面子的心态,说这个提案不错,合约条件好,对庄总是小菜一盘,怎么还这么婆婆妈妈,不赶快签了它? 这对庄总的确是小菜一盘,他不想这么快签约,只是因为想要佔白芷昀的便宜,跟年轻漂亮的女人谈生意,会多份想法也是难免的。但今天经过傅冠华的横插一脚,面子不能落下,便当场签了草约,白芷昀约他改日开记者会,签正式合作约。 傅冠华对庄总崇拜的拍了拍手:「果然是庄总,谈合约就是俐落乾脆,签正式合约时,记得要给我一份邀请函喔!」 庄总勉强的笑道:「一定一定。」 之后他们几人随便聊了几句时事,庄总就藉口离开了。而傅冠华与白芷昀也差不多要走了。 几个人一起走到醉香楼大门口,助理与秘书去开车,只剩傅冠华与白芷昀在门口等着。 白芷昀对傅冠华伸出右手:「今天谢谢你的帮忙,没有你,今天应该是白忙一场。」 傅冠华礼貌性的回握又松开:「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做生意的男人,免不了酒色财气,他不是不满意,就是想吃年轻女人的豆腐,这场面我看多了,小事一桩。」 白芷昀淡笑道:「还是谢谢你,改天抽空请你吃个饭?」 「吃饭就免了。」傅冠华点起一根烟,坏笑的看白芷昀一眼,恶趣味的说:「我们既是天涯沦落人,我有男人旺盛的腹火,你有女人的空虚寂寞冷,要不我们互相融合一下?」 白芷昀愣了一下才听懂他在说什么,原本感激的心,立刻被浇熄,恶狠狠瞪他一眼:「神经病!」 丢下这句话的她甩头就走,直到上车前,还能听到傅冠华在她身后的低笑声。 第五章-相逢 所有的高级主管及股东都在的公司会议上,父亲傅国名先生向大家表扬这阵子傅俞的努力,多么千辛万难的将李总的大案子签下来,傅俞带着谦虚的微笑接受父亲的讚扬。 傅冠华坐在会议长桌最后面的角落位置,瞅了台上的傅氏父子俩一眼,果然是父子,长相有80%的相似度强,连虚偽的程度也不遑多让。傅冠华眼光移回摆在他面前的白色咖啡杯上,右手放在桌上,用食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等待这个无聊又冗长的会议结束。 白色咖啡杯啊...小时候母亲会在每个清晨,优雅的为自己泡一杯咖啡,然后化上精緻的妆容,只为博君一笑,等待一个不知何时归来的人。以前觉得母亲好美,现在想来觉得可笑,那么美丽的母亲,也只是个把自己的幸褔,寄託在别人身上的可怜女人罢了。 「傅冠华,傅冠华。」 听到有人在叫他,傅冠华抬起头,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愣的太出神,赶紧站起身对傅国名微微頷首:「不好意思,董事长,有什么事?」 傅国名微微蹙了眉头,彷彿在怪罪刚刚傅冠华的出神,他清了清喉咙,沉声的说:「傅俞说,这次李总的案子能顺利签下来,你也有一份功劳,让我也表扬你一下。」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傅冠华心里冷笑一声,这算什么?这是故意整他还是故意让他尷尬吗?糟蹋谁呢?但他还是维持风度的向眾人弯身以表感谢。 散会后,傅冠华走到傅俞身边,与他併肩走着,他带着一丝不屑与冷漠的口气问傅俞:「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傅俞一笑,推了推眼镜:「没什么意思,这个案子你确实有功劳,让你在会议上被表扬,有何不对吗?」 傅冠华一点也不领情,这莫名其妙的表扬,反而让他觉得更难堪。 「你发什么神经?以前哪件案子没有我帮一把手,今天刻意提出来是哪根筋出问题?」 「冠华。」傅俞停下脚步,表情慎重且语重心长的对他说:「自你回傅家后,我一直想跟你好好相处,把你当亲弟弟,当你的好哥哥,可是你一直仇视我们,都相处这么多年了,我害过你吗?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怀疑我的用心,好吗?我们当好兄弟好吗?」 傅冠华扬起头,斜睨着傅俞:「好兄弟就是,乾净的事你做,骯脏的事我做?你掛名总裁,我永远是一个小小的业务经理?嗯,我还真能理解“好兄弟”三个字的定义。」 傅俞脸色微变,神色一僵,沉声的说:「公司业务不是你想得这么容易,我也在努力帮你争取副总裁的位置....」 傅冠华摆了摆,懒得听他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从大一回来公司实习到现在都七八年了,还不熟悉公司业务,却要帮你收烂摊子,我算是明白了!是我的错,我笨,我学不好,以后烂事不要找我,我好好的当我的业务经理就好。」 傅冠华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懒得理傅俞在他身后叫他。 人倒霉的时候就是一连串的水逆,他走到公司大门口时,却遇见周露挽着韩升的手臂,正亲暱的走进傅氏大厅。他愣了一下,思忖着怎么打招呼时,韩升先对他扬起手热情的叫他:「哎,冠华,我刚要来你们公司呢!你要出去?去哪?」 傅冠华这才想起,韩升不知道周露与自己有一段情,他摆正了自己的表情,露出公关式的微笑:「韩升,来找我哥的吧?还夫妻俩一起来,真是伉儷情深。」 韩升拍了拍周露挽在他手臂上的手说:「是啊!找他谈点事情,谈完带周露去吃法国菜,所以乾脆一起出门。」 傅冠华往里面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哥他在呢!你们直接上去吧,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 韩升点点头带着周露进去了,擦身而过时,周露回头望了傅冠华一眼,心里有点神伤,这个男人,从刚刚碰到面,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让她心里有些许的落寞。三年的感情,他倒是俐落乾脆的断的乾乾净净。 「怎么了?」韩升关心的问她。 「没事,」周露回过头来,「就是好奇他怎么这么匆忙而已。」 傅冠华心情已经够糟,还见到不想见的人,周露,她看起来婚后生活过得不错,也挺好的,他们偷偷交往的那三年也算山水一程,你祝我前程似锦,我祝你幸福美满,往后各自安好。 傅冠华走到车门边准备打开车门,他太专心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叶千冷出现在他身边,他看到黑影直觉就要出拳,叶千冷赶紧往后退一步,两手举起投降状:「二少,别!是我,小叶。」 傅冠华白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差点就被我揍了!」 叶千冷苦笑:「我站在这等你已经很久了,二少。」 「做什么?」 叶千冷递出一个邀请函:「白小姐今天来过,你正在开会,她将与庄总签约的记者会邀请函请我转交给你。」 傅冠华接过来,打开看了下里面的内容,还附了一张白芷昀的名片,看到上面的联络资讯,傅冠华微不可查的勾起了的唇角,阴霾的天空彷彿也放晴了。 「查一查白氏最近在接洽什么案子,有没有我们可以配合或帮忙的,顺便查一下他们的股东,有没有人在拋售他们股票,股价现价多少?」 叶千冷迟疑的问:「二少可是对他们的生意有兴趣?」 「他们家不是岌岌可危吗?」傅冠华点上一支烟:「把他们公司资料查清楚,看是不是值得让他们东山再起的公司,如果是,现在逢低收购他们股东正在拋出的股票!然后我们再帮一把...」 叶千冷立刻懂了,点头说马上去查就离开了。 傅冠华坐上驾驶座,看着白芷昀的名片,拨出了上面的电话号码。 响了几声,对方接起来了,迟疑的喂了一声,这是看到陌生号码的来电正常反应。 傅冠华直接报上名号:「我是傅冠华。」 白芷昀顿了一下,紧绷的口气才松懈下来:「原来是你,你好,收到我送过去的邀请函了吗?」 「收到了!谢谢你的邀请。」 「不客气,应该的,那...」白芷昀感觉傅冠华没有要掛电话的意思,只好语气纳闷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傅冠华在车内伸了个懒腰,语气慵懒:「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刚好我今晚没局,你有空吗?」 白芷昀沉默了一会才说:「你不是说不必了吗?」 傅冠华在心里噗嗤笑出来,还真不客气啊! 他轻挑的问电话那头的白芷昀:「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融合我的火与你的冷?」 「今晚七点,金典西餐厅见。」 白芷昀说完时间地点就立刻掛了电话,惹得傅冠华在车内又是一阵大笑。 第六章-让白氏回到从前 傅冠华来到金典西餐厅时,白芷昀已经端坐在餐桌前,啜着红酒等他了。餐厅放着悠扬的音乐,搭配此起彼落的餐具与餐盘敲出的声音,成为一篇自然的音乐乐章。 可白芷昀的表情与餐厅的气氛明显不搭配,见他姍姍来迟,她没什么好脸色的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傅二少迟到了20分鐘,可是不把别人的时间当时间?」 服务生帮傅冠华拉开椅子,傅冠华坐下后,嬉皮笑脸的对白芷昀说:「对不起,路上塞车嘛!」 白芷昀不吃这一套:「这个理由用多了就没人信了,我也开车来,我就一路顺畅,难道我们在平行时空?」 服务生这时横空插了一句:「可以为你们点餐了吗?」 傅冠华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叫好,这服务生实在是太上道了,等一下一定要多给他一点小费。 点完了餐,白芷昀看着眼前这个人,高耸的鼻子,深邃如墨的双眼,又带着一点坏坏的气息,让人分不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可即使对他迟到生气,她还是维持仪表对他举杯:「那天谢谢傅先生的帮忙,我敬你一杯。」 傅冠华拿走她手上的酒,将餐厅送上的白开水放在白芷昀手中,这个操作让白芷昀愣了一下。 「以茶代酒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多了不好,而且你自己开车来不是吗?」 「我可以叫代驾。」 「那也不安全,不想喝水,就喝饮料吧。」 白芷昀望着他轻笑:「傅二少这么关心我,会让我误会你对我有意思的。」 傅冠华直球对决:「的确是对你有点意思。」 白芷昀愣了一下,随即嘲讽的说:「开什么无聊的玩笑,狗屁不通。」 傅冠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这句话说的有问题,狗屁如果不通,你怎么知道有狗屁呢?肯定就是牠通气放了屁,你闻到狗臭屁,才知道的嘛!」 白芷昀一噎,噗嗤一声笑出来,差点笑岔了气,指着傅冠华说:「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完全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 傅冠华淡淡的笑着问:「外面说我怎样?」 白芷昀收起了笑容,不轻不重的说:「没什么,就一堆流言蜚语,没什么好说的。」 「我猜猜,」傅冠华不想这个话题被轻描淡写带过:「他们说我是私生子,浪子,之前在外混黑,惹了事被傅家保回去,现在也就米虫一个,在傅氏佔个职位,领乾薪水,对吧?」 他说的都没错,外面是这样说他的,甚至说得更难听,说他妈妈发疯了,所以他行事张狂,就是个疯子。他可能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诸如此类的话都有人说。 即便流言如此谣传,白芷昀听傅冠华这样形容自己,还是有点听不下去,所以对他摇摇手示意他别再说了:「都说是流言了,还讲这些做什么,换个话题吧!说我好了,你知道我是被韩升分手的女友,为什么对我有意思?因为你的女友周露跟他结婚,你想要让他心里不好过?」 傅冠华摇摇头:「都不是,周露不值得我这样做。」 「那是?」白芷昀小心翼翼的试探。 傅冠华喝了一口水,直视白芷昀晶透的双眼说:「我喜欢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女人,那天在醉香楼我看你这么认真努力的想要做好一件事,改变白氏的现况,我就对你有点兴趣了,我那时心里想,这个小个儿的女孩子,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傅冠华想起他的母亲,把快乐与幸福都交付在父亲手上,喜怒哀乐皆被父亲牵连着,最后处于被半拋弃的状态,生活过的糟乱,落得凄惨的下场,母亲的人生观深深影响了傅冠华的童年,所以傅冠华打从心底厌恶这样的女人。 当初他认识周露时,她大学初毕业,对生命洋溢着澎湃的热情,他以为她是能活出自我的人,也曾深深的迷恋着她。但她入了自家公司后,便没有了作为,只是依附着公司领乾薪的千金小姐,如果自家公司出了状况,她是一点应对能力也没有,更别说解救自家公司了。 不过那不是真正让傅冠华断的这么乾净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在婚姻的选择上,周露不敢公开他们的恋情,没有勇气面对他们会面临的状况,只愿安逸的听从父母的联姻安排,把自己的人生交到别人手上操控,这才是让他最失望的地方。也不是要周露过的多辛苦,但至少要让他看到她对感情的坚持,对生命的强韧吧? 白芷昀望着思忖出神的傅冠华问:「那你认为我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傅冠华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她,以她前所未见过的笑容说:「让白氏回到从前,更甚从前。」 白芷昀被他的话震摄住,她的内心如万马奔腾般的激动,自白氏出事后,父母病倒,整个烂摊子由她承接,从来没有人看好她,号称闺蜜的朋友们开始躲她,甚至连韩升也背弃她,只有李蔻挺她。 她跟银行周旋展延贷款,向厂商拜託延一两期的货款,死皮赖脸的拉着客户,忍受着客户言语上的嘲弄与动作上侮辱,将合约一个一个签下来,除了她的秘书肯定过她,傅冠华是第二个。 「哎哎哎...别,别哭啊!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欺负你,以为我们上演分手擂台呢!」 傅冠华将纸巾递给白芷昀,白芷昀往脸一摸,才发现自己已经流下满脸的泪,她接过纸巾,将泪水擦了擦,低声的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其实我也要对你说谢谢。」 「嗯?」白芷昀不解。 傅冠华倒了一杯红酒,将酒杯握在掌心中摇晃:「三年前那场社交宴上,没有一个人肯跟我说话,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话的人,化解了我的尷尬。」 白芷昀更疑惑了,她完全不记得他们那天有对话,她明明离他离得远远的呀!「有吗?我对你说了什么?」 傅冠华无比认真的说:「你说,先生,可以让一让借过一下吗?我要过去buffet区拿块牛肉。」 白芷昀愣了一下,失声笑出来,好像有这么一件事,但挡住她去路的那个人足足高她一颗头,她连那个人的脸都没有看清楚,所以根本没注意到是他。 「那第二个跟你说话的人是谁呢?」 「是周露。」傅冠华喝下一口红酒,调侃的笑道:「你想想,如果那时候你再多跟我说两句话,或许就会成为我女朋友,我们也不会同为天涯沦落人了。」 「或许吧。」白芷昀本想拿起酒杯,却发现酒杯已经被傅冠华拿走了,只好喝白开水:「那时我满心满眼都在韩升身上,还真没注意到其他人。」 「那我们现在认识还不晚。」傅冠华对她举起酒杯,「敬友谊。」 她也对他举起水杯:「敬友谊。」 第七章-回忆 由于傅冠华没让白芷昀喝酒,所以那罐红酒,几乎全是他自己喝了。用餐完毕,他有点微醺,两人走到餐厅门口,他直接拿起电话拨给叶千冷:「我喝醉了,来金典西餐厅接我。」 已经下班正在酒吧内觥筹交错的叶千冷:「......」 他很想问,boss我已经下班了,这样有算加班费吗?但傅冠华的冷鷙语气,一副就是你不来我就让你好看的态势。叶千冷只能放开怀中的美女,去接boss送他回家,再回自己寂寞的家,自己伺候自己的好兄弟了。 掛上电话,傅冠华对白芷昀挥挥手:「谢谢你今天的招待,你先走吧,我助理等等就来了。」 白芷芸看他有点摇晃,伸手指着西餐厅门口边的樑柱。「你好像走得有点不稳,你靠着那根柱子站着吧!我怕你摔倒。」 「我酒量没这么差,可能是刚喝太快,我可以的,你先走,夜深了。」 傅冠华抬头望着今晚的月色,满天星斗闪耀的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让人有紓压的感觉。每每总是在应酬喝醉后,被醉醺醺的抬回家,有多久没有这样抬头看夜空了? 听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那么亲爱的母亲,你是哪颗星呢? 「其实,我在社交宴更早以前见过你,我们出现在同一家医院,同一间急诊室,你那时候长得真土。社交宴那天,如果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你也不是养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对吧?」傅冠华的眼神縹緲虚无的停在夜空上,淡淡的说着。 白芷昀望着他,回想起他说的那一天,那是她高一的时候,奶奶昏迷送急诊室,她焦急的在急诊室等着医护人员的消息,也等着父母赶来。同样等在急诊室的,还有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的男孩子,那男孩又瘦又高,脸色严肃清冷,全身带着肃杀的气息。她与他对视一眼,就被他的兇冷的视线吓的移开目光,不敢再与他对视,可是他好像一直看着她。医生怎么还不出来?父母怎么还不来?就在她心里快要崩溃时,急诊室推出一台盖着白布的担架,白芷昀心里跳了好几下。 「陈美玉的家属?」 当护士喊出名称时,白芷昀吊着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又望向那位男孩,露出怜悯的目光。 「我是,我是她儿子。」 男孩子走上前,陪着男孩子走上前的,还有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但他们互动的样子不像父子,更像主僕。 男孩子的脸上没有表情,没有翻开白布,也没有趴在死者身上哭泣,所有悲凄的场面都没有出现。他只是冷冷的听护士宣布死亡时间与原因,西装笔挺的人拿起电话联络礼仪社的人,然后他们就随着护士推着担架往太平间去了。 男孩子冷静的态度让白芷昀感到讶异,是什么样的人,怎么样的心情,在失去至亲时没有表情,没有情绪,不哭不闹? 没多久白芷昀的父母也赶到了,还没说两句话,急诊室又推出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这次是她的奶奶,她大叫一声奶奶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你认脸的功力真强,我是脸盲,无法将你和那天在急诊室的男孩对上线。我父母太忙了,所以我一直到高中,都是在乡下给奶奶照顾长大。」 白芷昀淡淡的说,抬头看着夜空:「我奶奶身体越来越不好,那天在家睡着,怎么都叫也叫不醒才赶紧送去急诊,结果还是过世了。她的死对我打击很大,她死后我回来市里读书,跟父母相处,也是磨合了好一阵子。你说的没错,刚回来市里时,每个人都说我土,我自卑了好久...直到李蔻教我打扮,韩升...」直到韩升主动对她示好... 「嗯..」傅冠华的视线没有移动,语气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如流言所说,我妈是我爸养在外面的情妇,我是私生子,我妈太执着于名份,一直跟我爸闹,怎么闹都不能如愿,就把自己过的很糟糕,每天打牌喝酒,我爸对她除了责任,早就没有爱了。不愿让堕落的妈妈继续教养我,把我送去寄宿学校,每个月让助理拿钱给我妈生活,却不再见我妈。每次我从学校回家过节时,我妈总是期盼的问我,回家跟她住好不好?不要再住寄宿学校好吗?可是我不要,我寧愿住寄宿学校,也不要看着日渐凋零的她。所以,我不知道我妈精神出了状况,直到那天接到她自杀的通知,我赶到医院没多久,医院就宣布了她的死亡。」 「我爸拋弃了我妈,我也拋弃了我妈,出殯的时候除了那个老助理,只有我跪在灵堂上,我妈的娘家嫌我妈是个丢人现眼的三,没有半个人来。我爸就更不用说了,他早就好几年没找我妈了,他付丧礼的费用已经是最大的恩德。」虽然如此,他父亲当天还是远远跟着了... 白芷昀凝视着这位,在别人口中行事张狂的人,现在却淡淡的道出往事,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这是怎么练就的? 「你妈过世后,你就被接回傅家了?」 「没有,我妈的骨灰入塔后,我就逃跑了。我没办法忘记我爸最后一次来找我妈的那一晚,一拳一拳落在我妈身上的兇狠样子,打得我妈满地爬,向他求饶,他还是一直打,我没办法与这样的他生活。可我还是选择让他安排我去寄宿学校,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小,我受不了我妈不正常的生活,我只想寻求自己的安寧,我的冷作为,跟我爸的暴力,没有差别,我们都拋弃了我妈。我妈死后,我的心满满的罪恶感,但我没有勇气死,可就是不想回学校,不想回傅家,所以像个游魂四处乱晃。」 白芷昀无法想像那是怎样的一种生活,虽然她在乡下被奶奶养大,但是奶奶对她极好,她是在衣食无缺,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突然之间,她好像能理解傅冠华为什么在傅氏的行为这么狂妄不羈。 「你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你有什么错?」白芷昀试图安慰他,继而又问他:「跑了之后呢?」 「之后....」傅冠华像似突然清醒般转过头望向白芷昀:「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么多?哈,我真的喝多了,我不太跟人家提这些事的,虽然这也不是新闻了。」 他凝视着白芷芸,他记得他与护士推着担架走向太平间时,身后没多久就传来了凄厉的哭叫声:奶奶...他听的心里一震,他也好想像她这样大方的把情绪抒发开来,可是为什么他始终哭不出来,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傅二少,我来了。」叶千冷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面前,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寧静。 「走吧。」傅冠华向前走了两步,脚步一顿,回头对白芷昀眨了隻眼,淡淡的笑意在他的脸上绽开,像夜间绽开的曇花:「傅哥我支持你,把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继续走下去,加油!记者会我会去的,走囉,拜拜!」 傅冠华对她挥挥手,头也不回的与叶千冷走了,如徐志摩所说,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八章-恶梦 傅冠华被叶千冷送回他独居的住处,整个人呈现大字形躺在床上,明明已经醉了,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天花板。整间房子黑色的装潢,黑色的窗帘,黑色的沙发,黑色的床单,就像一股无形的压力向他笼罩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但他自虐的忍着,受着,彷彿这样就能赎拋弃母亲的罪,偿还欠阿南哥的情义。 母亲自杀前打电话问他:冠华,要回来了吗?妈好想你啊... 阿南哥死前衝着他狂喊:阿华,快跑,这里我顶着,跑啊!跑啊! 整个梦里都是腥风血雨,遥远又深沉的呼唤,冠华,阿华.... 傅冠华从床上惊醒,喘着大气及一身的冷汗,他按了按太阳穴,又是宿醉、做梦加头疼三部曲,他去浴室洗漱一番,让冷水浇在他身上半个小时,觉得比较清醒了,才整理好自己的穿着去公司。 他今天不同以往,在业务会议上,认认真真的听完每位业务的业务报告,专注的拿助理做的业绩分析表看了很久,看的业务与助理面面相覷,这个每天来公司打卡睡觉的业务经理转性了? 他看完所有报表后,对叶千冷勾唇一笑:「这工作要认真做起来,也是挺忙的,我过去还真是混。」 叶千冷尷尬的笑笑,心里os:你才知道。但身为忠心的下属,还是诚恳的说了句讚赏的话:「别这么说,你也是帮大少爷解决不少檯面下的事。」 傅冠华抬眸瞟他一眼,叶千冷赶紧站直了身体不再说话。傅冠华看了一眼腕錶后说:「白氏记者会时间到了,我们走吧。」傅冠华站起身,拿起黑色西装外套穿在身上,与叶千冷走出自己办公室,往白芷昀的签约记者会去,却在电梯口遇到了傅俞。 「冠华,你要去哪?」傅俞站在傅冠华面前沉声问道。 傅冠华拿出请柬,在傅俞面前挥了挥:「我要去参加白氏与庄总的签约记者会。」 傅俞轻轻皱眉:「我怎么没有收到邀请函?」 傅冠华耸耸肩,态度轻浮:「不知道,可能我比较帅吧?」 傅俞白他一眼,又多问两句:「有没有送花圈、花篮之类,还是什么的到现场祝贺?」 傅冠华故作认真的问:「罐头塔要吗?还是寿桃塔?」 傅俞终于受不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走了!」傅冠华绕过他,与叶千冷走进电梯,留下傅俞在电梯前凌乱。 到达记者会场时,记者们已经架好长枪大砲对着讲台,这场记者会对白氏是一大利多,做一个白氏正常发展的现象给股东及吃瓜民眾看的。 会场已经嘉宾如云,傅冠华随意的找个位置坐下,结果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竟然是韩升,傅冠华瞪了一眼叶千冷,找的是什么位置。 无辜的叶千冷:.........这位置是你自己看的呀。 韩升与傅冠华热络的寒暄一番,记者会开始,韩升坐直了身体,傅冠华这才看到坐在韩升身边的周露。周露低着眼睫,整个人心思不在记者会上,也不在周遭人身上,神思飘渺到很远的地方。 韩升用手肘轻轻的碰她一下,她才回神到记者会上,也在转头之间,与傅冠华对上了眼,她极快的调整表情,对傅冠华微微頷首:「傅二少好。」 「韩夫人好。」傅冠华礼貌的頷首回礼,伸出食指比比讲台,意思是记者会开始了,专心看记者会吧! 周露看着傅冠华专心注视记者会讲台的侧顏,心里有说不出来的落寞,现在他们多说一句话都不能了吗?前几天周露试着发简讯给他,问他最近好吗?却发现自己被他封锁了。 你不爱我了吗? 你不想我了吗? 你心里曾经有我过吗? 你怎么能断得如此乾净俐落? 周露好想问他这些问题,即使知道他不会给她答案,但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可他却连这个念想都给她断了。 记者会进入高潮,双方互相换约签约,站起来握手,白芷昀笑晏如花对着媒体的镜头,让他们拍照,她撇见坐在来宾席位上傅冠华,伸手对他做了个来来来的手势,傅冠华微笑的回应她,并轻轻的摇摇头。 白芷昀居然拿起麦克风,直接对着麦克风说:「这次与庄氏的合作能顺利达成,除了双方的努力以外,我还要感谢傅氏企业的傅二少傅冠华,他做了一把推手让合约顺利签成,我想请他上台来拍张合照。」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傅冠华身上,他想躲也躲不了,只好站起身慢慢走到讲台上,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走到白芷昀身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妹子,我帮你,你倒打一靶害我?」 白芷昀抬眸真诚的看着他:「我哪有害你,我是真心谢谢你的帮忙,一起让媒体拍张照不为过吧?还是你...不喜欢拍照?怕有人来要奶粉钱?」 傅冠华依旧维持笑容,但咬牙切齿的说:「我不喜欢出风头。尤其傅家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这下子媒体一曝光,又要被他们烤问一番,这会让我有点烦。」 「保持微笑。」白芷昀拉近了庄总与傅冠华,自己站在他们中间,让媒体替他们拍照,她微往傅冠华的方向侧过脸:「不好意思,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种麻烦,还是我再请你吃一顿饭以表歉意?」 「还吃饭啊,城里的餐厅哪一间没吃过?了无新意。」 「不然呢?」 「陪我去个地方吧,我再联络你。」 傅冠华配合白芷昀转换几个方向,让媒体拍照后,便与他们双双握手,走下台往洗手间走去。 排完水后,他低头洗手回想刚刚的情景,在心里会心一笑,这白小姐真会给他找事,等下他回到傅氏,又要被当贼一样的询问,问他怎么会与白氏及庄氏的签约有关?总不能坦白告诉他们,那天碰巧在醉香楼遇上,庄总一直要吃白芷昀豆腐,他用他一身狠劲的刺青帮了她一把吧? 想着想着都好笑,走出洗手间时,傅冠华还掛着笑容。 一个温婉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想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傅冠华脚步一顿,转身寻向音源,是周露,站在化妆室门口角落阴暗处看着他。 第九章-冷落周露 傅冠华警戒的往男厕里望一眼,又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后,才站定脚步,礼貌又疏离的回应周露:「韩夫人,有事?」 周露向他走近,哀怨的眼神凝视着他问:「没事就不能聊个天吗?讲句话也不行?我们一定要这么陌生吗?」 傅冠华往后退了二步,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不太方便,也不太适合。我跟韩夫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聊的。」 周露依旧维持温婉的语气:「你手机封锁我了,我发讯息给你,都发不出去。」 傅冠华四下张望,生怕有人走过来洗手间,所以话语中多了些不耐:「韩夫人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们好像没有生意接触的必要?有的话,我跟韩升谈就可以了不是吗?」 周露有些接受不了他这个态度,毕竟以前傅冠华对她是温柔又有耐心的,怎么现在落差这么大。「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跟我断得这么乾净...」 傅冠华立即打断她要说出来的话:「韩夫人是不是要我提醒你,这是你做的决定呢?」 周露的眼眶蓄满了眼泪,急于想解释:「你也知道我是不得已的...」 傅冠华更没有耐心听下去了:「这世界没有这么多不得已,只有愿不愿意,坚不坚持而已,你做这个决定不狠心,反倒怪起我当个好前任狠心了?」 周露一时语噎,这样冷漠的傅冠华让她难以亲近,她试着对他伸出手,宽松的长袖往手臂滑下,露出手肘青青紫紫的痕跡,傅冠华看到那痕跡后蹙紧眉头,周露赶紧放下手把袖子拉回手腕。 「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傅冠华放轻了音量问她。 他温和的语气让周露双眼微之一亮,但立刻又黯淡下去,轻描淡写的说:「前几天晚上他应酬喝多了,不小心跟我有些拉扯碰撞...」 傅冠华往她的手瞟一眼又问:「他打你了?」 「也不算是,就是推了我一把...」 傅冠华戳穿她掩饰的谎言:「推撞造成的痕跡,不是那样一块一块的吧?」 周露低头不语,片刻后,又抬眸看着傅冠华浅笑的问:「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吧。」 傅冠华心里颇无言,用右手抹了一把脸,叹口气,对周露认真的说:「你误会了,我是要跟你说,家暴只有0次跟无数次,我建议你把跟闺蜜喝下午茶、逛街、做指甲的时间拿来健身,学习散打,跆拳道之类的防身,可能对你还比较有用,毕竟你们刚新婚,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保重!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傅冠华没有再给周露说话的机会,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洗手间走廊,让周露原本充满希望的心,又黯淡了下来。 才走出记者会场,白芷昀不知从哪冒出来,带着调皮的笑脸,刚要走近他,他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萤幕上写着父亲傅国名,他对白芷昀无奈的摇摇头,将食指比在嘴唇前,做个嘘的口形,接起了电话。 『爸。』 傅国名用命令的口气说:『晚上回家吃饭。』 傅冠华故作忙碌的说:『晚上我要看看我有没有...』 『没有!』傅国名打断他,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我都让你助理查过了,你晚上没事,没应酬,没跟任何一家厂商客户有约,所以准时七点回家吃饭,就这样。』 看着被掛掉的手机,傅冠华对手机咒骂一句:「当爸的了不起?」 白芷昀挑了挑眉,俏皮的笑问他:「真给你带来麻烦了?」 傅冠华瞅她一眼:「还说呢,谁叫你要在记者会上cue我,消息立刻传回傅氏,我爸要我回家听训了!」 白芷昀吐了吐舌头:「抱歉啊!我请你...」 傅冠华摆了摆手:「都说了不吃饭,陪我去个地方吧!我会先跟你约时间的。」 白芷昀突然警戒起来,鼓着腮帮子问:「是什么地方?先说好,可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的。」 傅冠华坏笑的看她:「你放心,不是火与冷相融的地方,我也很挑嘴的好吗?」 听他这样说,白芷昀安心了不少,但听着又觉得哪里不对,睁大了她的双眼瞪着傅冠华说:「嘿!这话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差吗?」 「你又不跟我相融,差不差有这么重要吗?」 傅冠华满眼像是盛了繁星,眼尾眉梢都是笑意又带点痞味。让白芷昀对他升起那一点的好感,又熄灭了。这个男人,看着像坏人又像好人,其实是个讨人厌的臭嘴人!她正想要用什么话懟回他时,韩升与周露走到了他们面前。 韩升还是那彬彬有礼的样子,礼貌的问他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傅冠华突然抬起手,亲暱的揉了揉白芷昀的发顶,用极其无奈的口气说:「被白妹妹害惨了,cue我上台拍照,现在我爸要兴师问罪了!」 看到傅冠华的动作,韩升的脸色微不可查的变的阴沉,但立刻又恢復正常的笑容:「傅老先生很好说话的,没事的,自己的爸爸有什么好怕的呢?」 「是不怕,是我自己嫌烦!不过白妹妹已经要赔罪了,就饶了她囉。」虽然傅冠华的眼神一直落在白芷昀身上,但韩升的神情他可是感受的一清二楚。 韩升没有再继续问,面向白芷昀,眼神温煦:「恭喜你们白氏拿下庄总的案子,有好的开始,以后会更好的。」 面对韩升的鼓励,白芷昀忽然不知要怎么反应,看着周露亲暱的挽着韩升的手,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曾经那双温暖的手是属于她的,牵着她走过很多地方,并规划他们未来的蓝图。可白氏一出事,最先离开的也是他... 突然她肩膀上一紧,是傅冠华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替她回答韩升:「那是一定的,我也会尽我所能的帮她一把,她一定能让白氏回到从前,我替她先谢谢你们了。」 韩升与周露没再多说,微微的頷首便离开了,白芷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落寞.. 「妹子,眼珠子都要看掉,还没看够吗?」 傅冠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看着傅冠华,惶恐的问:「我刚很失态吗?」 「非常失态,旧情难忘的非常明显。」傅冠华讲的是一点也不客气:「好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除了与韩升工作上的接触,其它联系都要断开,就算工作上的接触,也要摆正客户与厂商的心态,你刚真的太失态了,我要是周露,都看出你跟韩升有什么了!」 「可我跟韩升在一起过,也是眾所皆知的...」 啪!话还没说完,她的头就被傅冠华轻轻拍了一下,傅冠华看着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给自己留点尊严与体面好吗?」 白芷昀叹了一口长气:「遵命!我以后一定注意。这样可以吧?」 「很好!我先走了,我再联络你囉!妹子。」傅冠华低笑了几声,才与叶千冷举步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白芷昀心里纳闷,她与傅冠华在韩升与周露的婚礼碰上面之前,两人并不太熟。可婚礼之后,她感觉的到他在隐隐的推动她,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帮她呢? 第十章-傅家晚餐 还是一样,傅冠华回到傅家老宅时,已经七点过二十分了,走进餐厅,餐桌上的三个人面色凝重,尤其是两位老人家,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父亲傅国名,大妈吴云,及傅俞几乎同时向他望过来。 「爸,大妈,傅俞,抱歉啊!路上塞车。」傅冠华连理由也懒得找,随便一句话应付过去。 傅国名沙哑着声音质问:「不是要你准时回家吃饭吗?你让我们三个等你一个。」 「我刚有打电话要你们先吃嘛!」傅冠华在傅俞的对面拉了张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后问:「可以开饭了吗?」 傅俞温润的笑着,转头对傅国名说:「爸,妈,先吃饭吧。」 帮佣将菜端上桌,整个餐厅,除了零零落落的杯盘碰撞声,没有其它声响。傅冠华本想把这顿饭好好吃完,再找个理由开溜时,吴云对他先开口了:「冠华,今天你出现在白氏与庄氏的签约记者会上,是怎么回事?这跟我们傅氏有什么关係吗?」 「没有,」傅冠华放下餐具,侧头对吴云解释:「上次在醉香楼处理李总的案子时,碰巧白小姐与庄总也在那谈合作,我过去跟他们套交情,帮白小姐说了几句话,庄总就与白小姐签了草约,可即使我不帮白小姐说什么,庄总也是会签约的,那本来就快谈成了。是白小姐太客气了,老说是我的帮忙,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记者会,还请我上台给媒体拍几张片照。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么简单,跟我们傅氏没关係,我也没插手他们的事。」 「原来如此,」吴云点点头表示瞭解,面带微笑的说:「你别多想,我们也只是关心一下,毕竟你是我们傅家的人,如果私底下有些交易在进行,我们傅氏集团却被蒙在鼓里,传出去不好听。如果再有今天这样的情况要早点告诉我们,免得我们被其他人一问三不知。」 「冠华不是私底下会搞事情的人。」傅俞清冷温润的嗓音响起,弯着眉眼看向傅冠华:「对吧?冠华。」 傅冠华拿纸巾擦擦手,盯着傅俞的双眼瞧了很久,想看出他这句话里面是不是藏着其它意思,嗯,看起来是没有。 「是啊!我这个人喜欢明着来,不屑暗着干,还是傅俞了解我。」傅冠华将身体转向傅国名:「所以我这样说明,爸爸您了解了吗?」 傅国名冷冷的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吃饱饭经过客厅,电视正在播放下午那场记者会的新闻,傅冠华认真看着电视上的自己,煞有其事研究起来:「这没打点粉底,上电视还真不好看,整个皮肤....这不行,不上相。」 傅俞从他身后走过来,看了电视一眼,随口一句:「你跟白小姐看起来还挺搭配。」 傅冠华一怔,随即摆了摆手,点上一根烟:「得了吧!」 「冠华如果觉得白小姐不错,我们可与白家谈谈。」 傅国名不知何时从餐厅走了过来,说了这句话,傅冠华看了他们父子俩一眼,波澜不惊的脸上扯出一个凉凉的笑:「傅俞都还没对象呢,怎么扯到我身上了?不是长幼有序吗?」 傅国名望向傅俞问:「还是你跟白小姐认识认识?」 傅俞淡定的摇头:「君子不夺人所爱。」 这一句话把傅冠华呛得不轻,一口烟在嘴里吸不进去也吐不出来,足足咳了三分鐘之久,这一个个都在想什么? 「没什么事,我回去了。」傅冠华拿起车钥匙就往大门迈去,走到车子旁边时,傅国名追了出来。 「冠华,冠华,爸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呢?」傅冠华心想,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呢?但傅国名走近他,态度与口气明显带着歉疚与讨好,让傅冠华第一次为他留步,想听他说什么。 「关于你妈的事...我知道你一直因为你妈的事怪我。」 傅冠华沉默的看着他,有些微的恍然,这是他认识的傅国名吗? 片刻后,他才沙哑的开口:「其实没有...」真的没有,因为拋弃妈妈的不是只有你而已.... 「你也知道,我们这种身份都是家族联姻,我与你大妈感情不算不好,也不算好,就平淡的像杯白开水吧!一次餐会的机会遇到你妈妈,她那时非常开朗活泼,虽然只是个餐厅服务生,却活得光彩耀眼,全身充满了对生命的热忱,我深深的被她吸引,我爱上了她。」 「我骗了她,我骗她我是单身,她才接受我的追求,她知道我已婚的时候,已经怀了你。所以我又骗了她一次,我说我会把婚姻处理好跟她结婚。但事实上,我是不可能离婚的,离婚意味着两家合作破灭,会有很多经济上的损失,傅家吴家都承受不起的这样的波动,我只能对你妈哄骗,承诺的事一延再延。」 「后来我对你母亲说明了状况,我暂时没办法离婚,但我能保你们母子一辈子富贵,衣食无缺,你妈同意了,她愿意等我把傅家与吴家的生意关联断开后,再与她结婚。可是报户口的事情还是让你大妈知道了,你大妈是个千金小姐,她吃不了这个哑巴亏,找人一起修理你妈,我赶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不是冷眼旁观,我有护着你妈的!」 傅冠华纳闷的看着这个当年英俊如斯,现在白发霜雪仍不掩英气的男人,对他讲述着那些他早就知道的过去,到底要表达什么? 「爸,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能说重点吗?」 傅国名神色忧鬱的叹了一口气:「我与你妈的点点滴滴都是重点。」 「你在骗谁呢!」傅冠华终于受不了对他怒吼:「你如果这么重视她,那一晚为什么要打她?送我去寄宿学校后,为什么不再去看她?几年了?你就拿钱打发她,你现在跟我说,你们之间点点滴滴都是重点?你良心不会痛吗?」 傅国名辩解:「我有去看她,但是她怪我送你去寄宿学校,她不愿再理我,我有什么办法?当年你大妈找上门,我就料到你们日后会被邻居指指点点,我要她搬家她不肯,寧愿住在那破房子里。她越来越恨我,没关係,我造的孽,我承受,我每个月还是给她不少钱,她喝酒打牌我都不管,但我不能忍受,她怎么能让你过的像乞丐一样?」 傅国名懊悔又烦躁的抹了把头发,痛苦的继续说:「所以那晚我才失控打了她,我不能让你再待在她身边,我送你去寄宿学校,她恨我,怪我把她儿子抢走了,我每次去找她,她就拿刀威胁我不开门,我怕她真的做出过激的事,我才没有再去。只敢远远偷看她...我也很自责,当初如果不要年轻气盛,我如果态度再软一点,我是不是能哄好你妈,我也能早点知道她精神出状况,她也不会死....我每天都过得很后悔,我很爱你妈,除了你大妈与她,我没有其它女人了。」 傅冠华心中的悲凉与酸涩涌上心头,他哼的一声冷笑:「你知道我妈为什么坚持住在那吗?」 傅国名茫然的摇摇头。 「因为她在那丢尽了脸,所以要在那拿回顏面,她相信你会离婚娶她,她要让街坊邻居以及所有嘲笑她的人,看到你娶她的那一天,她才算是扬眉吐气了。可是她等来的是什么?日日夜夜等一个不回家的人,满心的期望一而再再而三落空,等到人生失去希望,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你很爱我妈?」 傅国名嘴唇微张,想要说什么却又语噎,傅冠华冷然的看着他:「谎言说多了都变成真的了,这辈子你爱过谁?你只爱你自己吧?你的爱让人承受不起。」傅冠华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啟动车子。 傅国名衝上去拍他的副驾驶座车窗,对他喊着:「冠华,我真的爱你妈,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她,冠华,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一点也不想听!!妈妈那时候要的是你的爱,我那时要的只是你多看我一眼,在公司门口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你时,我那么大声叫你,哪怕是2秒,你为我停顿2秒都好,可是你却头也不回上车走了,那决绝的背影,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傅冠华油门踩了就衝出去,留下傅国名在原地喃喃自语:「冠华,能不能原谅我?我也快随你妈去了啊…」 傅冠华在高速公路上无意识的奔驰着,没有目的地的一直往前衝,开累了才下交流道在休息站停下来。 他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直到情绪比较稳定才拿起手机拨电话给白芷昀:『这礼拜天空给我,穿轻松点,早上十点白氏集团大门口接你。』 白芷昀还没搞清楚状况,电话就被傅冠华掛了。 白芷昀:「…..」 第十一章-第一次出游 傅冠华打来的时候,白芷昀与李蔻正在西餐厅吃着最后一道甜点,白芷昀将电话接起来,没五秒又将手机拿在自己面前,一脸莫名的发呆,李蔻好奇的问:「谁打给你啊?」 白芷昀转过头来,呆呆的看着李蔻:「傅冠华打来的。」 「哎呦!」李蔻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那私生子怎会找你?上次看你们在记者会出现,我还纳闷呢,正想问你差点忘了。」 白芷昀皱着眉头剜她一眼:「别私生子、私生子这样叫的好难听,他都被接回傅家了,叫声傅二少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李蔻挑了挑眉,打趣的调侃她:「唉呦!护上了呢!他在追你吗?你也对他有兴趣吗?」 白芷昀歪着头看着面前这位号称是她闺蜜女人,怎么漂漂亮亮一个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废料?白芷昀一本正经的对她解释:「男女之间,不是有接触就有火花,也不是朋友、男女朋友、谁追谁这么简单的解释好吗?」 李蔻撇了撇嘴,吸了一口饮料后问:「不然呢?男女间纯友谊少之又少,别告诉我他只是单纯欣赏你的处事为人,欣赏你的努力向上,所以与你做友善的交流?」 白芷昀睁大闪亮亮的双眼,开心的指着李蔻:「宾果!就是这样!」 李蔻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做了一乾呕状,嘴巴碎碎唸:「那你们去慢慢“交流”。」 「没水准!」 「喂!别抢我蛋糕!」 「就抢你的!」 「都说别抢了,喂!谁来阻止这个疯女人啦!」 周日早上十点多一些,白芷昀到达白氏时,傅冠华的车已经等在大门了,她上前去敲了敲车窗,傅冠华从车里斜睨她一眼,打开中控锁让她上车。 她以为这次会被他唸她迟到,可傅冠华只是轻声提醒她:「安全带。」 「好。」白芷昀扣上安全带后问他:「要去哪?」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白芷昀侧头迎上他漆黑的眸色,幽深得如同一汪深潭,像似她无法触及的遥远,她识趣的不再追问,任由他将车开往郊区奔驰。 他今天穿着休间的牛仔裤,白色t恤套着薄长袖,头发没涂上发油,额前垂落几缕瀏海,散发出一股慵懒的气息。车子开了约一个多小时后,在一处停车场停下来。 「到了。」傅冠华打开安全带,自己走下车,白芷昀随后也跟上。 嗯...她确定傅冠华对她没有其他心思,从一入山开始,沿路都坟墓,让她心里毛毛的,直到停在这纳骨塔前面,她才知道他要做什么。没有人约会会到这种地方,傅冠华应该是想来祭拜母亲,找个人陪他一起来。 白芷昀问:「你妈妈在里面?」 「嗯。」傅冠华简单的回应她一声,逕自走进塔内与塔内工作人员交涉后,工作人员拿出一个木牌位,用一张烫着蓝边的黄色纸,在上面写上亡者名及阳上报恩人名后,套在木牌位上,将祂放在一个小桌上,并在祂前面放了一小香炉。 他在塔位前的摊贩,随意买了些金纸与饼乾糖果,摆在牌位前。白芷昀站在摊位前看见纸扎的3c用品及lv包包与化妆品,觉得新鲜,便每样都拿一个,放在牌位前。 傅冠华疑惑的侧过头看她,她慧黠的笑笑,吐了吐舌头:「女人都喜欢这些东西嘛!烧3c给她,说不定哪天,你会收到她给你的简讯喔!」 傅冠华唇角勾起,不予置评,他点了5炷香,只给白芷昀2炷:「你去拜土地公与地藏王菩萨,我妈我拜就可以了。」 白芷昀理解的点点头,拜完地藏王菩萨后,又去拜那巨大的土地公,安份的站在塔外等傅冠华。 傅冠华手拿一炷香,眼里饱含波涛汹涌的情绪注视着牌位,彷彿内心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却又静在不言中。 20几分鐘后,傅冠华与她拿着金纸去烧化,他表情懒洋洋,间散的问她:「这开回去还要一个多小时,随便吃点刚的饼乾,留点胃吃晚餐?」 白芷昀没有异议:「好啊。可是现在回去到市里,可能还不到五点呢!」 傅冠华说:「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白芷昀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多问。 傅冠华将车开出坟山后,又开了大约一小时到一个小村落,他拿起手机拨出去,很快就接通了:『南嫂,我阿华,在家吗?小阿南也在吧?我在村口,我去打扰一下就走,我车上还有朋友,嗯嗯,好。』掛掉电话,他侧过头对白芷昀说:「你在车上睡一下,我大约半小时内好。」 「好。」 傅冠华让车子发动着,下车上了中控锁,一个人走进村子内,白芷昀从车内往外环顾村子的环境,这里有大片的农田,望眼所及几乎都是平房,是个很朴实农村。 车子里放着沉闷的音乐,正当白芷昀听着听着快睡着时,就见到傅冠华从村内走了出来,快要走近车子时,村子里衝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把钱跟一袋子水果,叫住了傅冠华。 傅冠华与小男孩说了几句话,接过那袋水果,又接过那把钱对折后,放回小男孩的口袋里,摸摸他头,对他挥手再见,摆摆手让他回家。小男孩表情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再坚持,与他挥手道别。 傅冠华上车后顺手将水果放在车后座,白芷昀好奇的问:「你是来付奶粉钱的?」 傅冠华笑容静静的,神色认真而真诚:「算是吧!我妈死后,我在外流浪过一阵子,被一个叫阿南的大哥收留了,后来他也..意外死了,我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看看他老婆和他儿子,给他们一点...援助。」 「喔,挺好...」白芷昀有点尷尬不知怎么反应,她想问那名叫阿南的大哥怎么死的,但又觉得不该多问,只能淡淡的说几个字回应。 傅冠华看了一眼腕錶,打给叶千冷让他帮忙预约餐厅:「现在回去刚好,拉上安全带吧。」 一路上两人没什么话,但傅冠华看起来心情好多了,偶尔还会跟着音乐哼两句。 到了餐厅,刚过下午茶时间,餐厅正在做换班整理,让他们门口稍坐一下,等候叫位。傅冠华乾脆站在门口抽一根菸,白芷昀则等在旁边等着。 一声谢谢光临请慢走,将他们两个人视线都拉回餐厅门口,却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出来。是韩升与周露。 傅冠华收回了视线,抿着唇小声地对白芷昀说:「怎么老是遇到他们?」 白芷昀也装作没看见他们似的往傅冠华靠近:「现在我该怎么做?」 傅冠华听不懂:「什么怎么做?」 白芷昀垫起脚尖,靠近他的耳朵说:「你不是说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那我现在是不是要屏住呼吸,装死?」 傅冠华一愣,用看着白痴的眼神看着白芷昀,确定她是认真的,他噗哧一声,哈哈大笑出来。白芷昀说的话没毛病,但样子太认真实在太好笑。 白芷昀急了,跺着脚问他:「不是你跟我这样说的吗?怎么一直笑呢?」 傅冠华扶着肚子摆摆手:「你等一下、等一下,让我笑完一下。」 餐厅带位服务生走出来:「请问是订位的傅先生吗?」 「是,是。」两个人同声答应。 服务生往餐厅内伸出左手,面带微笑礼貌的说:「先生,小姐,里面请。」 傅冠华笑着与白芷昀走入餐厅,这才想起忘记与那对夫妻打招呼了。不过,他们也走远了,那就算了吧! 用餐用到一半的时候,傅国名打了电话过来,彼时傅冠华正用刀叉切着牛排,懒的用手接,便按了免持听筒。 傅国名讨好的口气从听筒传出来:「冠华,你哥交涉很久的赵总,你帮他收个尾吧?」 又是这种事!傅冠华轻蔑的回答:「我跟傅俞说过,以后不会再帮他处理这些事,而且,我声明一下,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儿子,我没有哥哥。」 「冠华你怎么这么说呢?他怎么不是你哥哥,你们都是我的种,我的亲生儿子,你们也都姓傅。」 「有证据吗?」傅冠华塞进一口牛肉进嘴里,慵懒的说:「说不定当年我妈给你戴绿帽了呢?」 「冠华你…」 不等傅国名愤怒的反应,傅冠华掛掉了电话,关机,一气呵成。白芷昀瞪大眼睛频忍住笑,用佩服的眼神看着傅冠华不动如山的继续吃肉,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呛法,她也是叹为观止了。 她突然伤起脑筋,面对面无表情吃着排餐的傅冠华,她到底该怎么忍住不笑出来? 在线等,挺急的。 第十二章-餐厅外争执 傅冠华睨她一眼:「想笑就笑,憋什么?」 白芷昀用双手猛摩擦自己的双颊,让自己儘量不要爆笑出来,她赶紧转移话题:「你以前也带过周露...祭拜伯母,看阿南的老婆吗?」 「没有,我们只能在太阳下山后见面,圈子里没人知道我们交往。」傅冠华放下刀叉,认真思忖了一下后说:「也没想过带她去,我那时候,可能少男怀春,情竇初开,她又是第一个肯主动接近我的女人,很自然就交往,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她说我们交往有一条件,就是不可以公开,我不知原因,但觉得无伤大雅,喜欢她就答应了,现在想想,当时的不公开也好,至少对现在的她来说,是种自保吧!」 白芷昀好奇的追问:「你们交往多久。」 「2-3年吧,近一年来韩家找他们家联姻,我们开始分分合合,到他们婚前一个月才彻底分开。」 「那才多久时间,我看你也不是太难过,我跟韩升分手都一年多了,有时还会心酸。」 「就像我刚说的,那时少男孩春情竇初开,爱的迷迷糊糊的,也许我也不如我想像的这么爱她。」傅冠华轻啜一口酒,清淡的语气像是在说给她听,也在说给自己听:「也许我不懂怎么爱人吧。」 见过父母纠缠不清一辈子的情爱,他只知道感情经不起考验、测试与等待,不对的时候就要停损出场,才能全身而退。他自嘲:藏着这样的想法的人,懂得怎么爱人吗? 白芷昀一脸不解:「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这么复杂吗?」 傅冠华凝视着在幸福家庭长大,不知人间疾苦的白芷昀,淡淡的笑着说:「对你来说很简单,对我来说,可能很难。」 白芷昀斟酌了一下又问:「那你今天怎么会带我...」 傅冠华歪着头疑惑的反问她:「这不是你欠我的吗?我说不要你请吃饭,陪我去个地方,你陪我做完这件事,我们就两清了呀!所以这顿饭等一下aa。」 白芷昀突然对自己的自作多情有点难为情,刚想开口解释一下,就见傅冠华戏謔的看着她笑:「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被看穿心事的白芷昀赶紧解释:「没有,脑袋里在计算这顿饭吃了多少钱,等下我要给你多少钱。」 傅冠华低笑一声,觉得这女人真是可爱,低声笑出来,又轻啜了一口酒,拿起刀叉继续吃盘餐。 白芷昀看着他,真好看的一个人,如果他不是这么阴鬱的话...她赶紧甩甩头,把这些奇怪的念想甩出去,在想什么呢!这种男人都喜欢像周露那样艳丽的女子,像她们这种路边小野菊就算了吧!喂!不是啊!他喜欢怎么样的好像也不重要吧? 白芷昀的脑回路已经乱了套,这次两清了,以后他们没机会也没理由私下见面了吧?思及此,心里泛起连她也没有察觉的落寞。白芷昀的手机萤幕跳出一个讯息,韩升:『你跟他在一起了吗?』 白芷昀脸色微变,傅冠华看在眼里:「怎么了?」 「韩升的问候讯息。」白芷昀按掉了手机,不理会他。 说到韩升,就让傅冠华想起之前在周露手上看见的瘀伤,便问白芷昀:「你与韩升交往时,他对你动过粗吗?」 「没有。」白芷昀摇摇头:「他大多数是温和的,但偶尔喝酒玩嗨了,会情绪比较高涨暴走,但非常少,他很克制儘量不让自己喝醉,应酬不会带我去,跟其他人怎么样我就不清楚了,至少是没对我动过手。怎么这么问?」 「没事,我看过太多斯文败类,在外人面前一个样子,在自家人又是另一个样貌,所以随口问问。」 傅冠华将刀叉放在餐盘上,白芷昀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让服务生将餐盘收走,上附餐甜点。傅冠华不爱吃甜点,一口也没有动,他要白芷昀慢慢吃,他去外面抽根烟。 他走到人行道上点上一根烟,看着人车流动,一眼撇见到一台车,停在暗巷处,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一点点,只能看得到里面的人一双眼。傅冠华装作没看到,随意的抽完那根烟后,走进餐厅结帐,才回到座位上,白芷昀甜点也刚好吃完了。 傅冠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问白芷昀:「还要不要吃什么?」 白芷昀往椅背一靠,不顾形象的摸着她的饱肚:「这还不够圆吗?」 傅冠华低笑:「呵,要人家说你是千金大小姐,我看都没人信。」 白芷昀无力的肩膀下垂:「我是落难千金,现在还在努力让家运往上爬,哪顾得了这么多,平常压力已经好大了,吃个饭也不让我轻松,还给不给人活?」 他笑笑:「吃饱了就走吧,我已经结帐了。」 傅冠华站起身,白芷昀从包包中拿出钱包,抬头问他:「多少钱?」 「忘记了。」 「忘记了?不是说aa?」 「说忘了就忘了,钱包收起来,走吧。」 傅冠华轻轻的往她袖子扯了一把,示意她站起来,白芷昀反而不乐意了!「嘿!你这个人,说aa的也是你,问你多少钱又不说,你要请客就直说,这么彆扭干嘛?」 傅冠华漂亮的桃花眼闪着光,笑的勾人:「我就这么彆扭,不行吗?」 「你就是个神经病!」白芷昀狠狠瞪他一眼,拿起包包一步一步用力踩着地板走出餐厅,傅冠华快步跟上,白芷昀还能听到他的偷笑声,不知为何自己有点窃喜。 才走出餐厅大门两三步,突然一个人影窜到她面前,白芷昀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后背撞上跟着出来的傅冠华,傅冠华又以她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将她拉扯到身后,白芷昀这才看清楚那个人影,是韩升。 韩升看了傅冠华一眼,越过他问白芷昀:「怎么不回我讯息?」 傅冠华淡淡的微笑,口气不轻不重:「韩升,你在装傻呢,你跟你老婆喝完下午茶出来,不是刚好看到我们进去吃饭吗?没回你讯息,就是我们正在吃饭呀!」 「我不是问你!」韩升烦躁的怒视他一眼,鍥而不捨的再问白芷昀一次:「怎么不回我讯息。」 「不想回。」 「你找她干嘛?」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然后互看一眼,韩升立刻打破他们之间无形的默契,带着微慍的声音质问:「你们在一起了?」 「不关你的事。」 「关你屁事?」 两人又同时开口,又互看一眼,细微的动作把韩升气的炸开,他比着傅冠华对白芷昀说:「芷昀,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私生子,以后也得不到傅家什么财產,你跟他在一起没有未来的。」 「是吗?人还真不可貌相!看不出来你会讲这种话,原来在我面前,所有的礼貌都是装出来的!」傅冠华正好想练练身手,他举起双手握了握拳,警告意味浓厚:「还有没有?继续说啊!」 白芷昀扯了扯傅冠华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动手,她走到傅冠华的身前,自己面对韩升质问他:「那跟你在一起,有未来吗?你答应过我的那些事情,去南北极走一圈,驰骋在蒙古草原上,去北欧追极光,永远站在我身前为我遮风挡雨,这些未实现的诺言在哪里?现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吗?」 韩升表情变得痛苦,深吸几口气之后,语气异常艰难:「芷昀,你自己也在这个圈子,你应该清楚,我们的婚姻不由我们作主,那时候你家的情况,有点...糟,我爸妈怕韩氏被拖累,我也是不得已的,我跟周露才见面几次就结婚,哪有什么感情可言,我对你...」 白芷昀的口气不咸不淡,没有任何温度:「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白氏如果回到从前,你就会跟周露离婚,再跟我在一起是吗?这就是你说的未来吗?」 韩升被她懟的一噎,说不出话。白芷昀接着说:「如果在没有你的陪伴下,我都能让白氏回到从前,那我要你何用?我独自美丽不好吗?」 从没看过这样坚定的白芷昀,韩升一时竟无言语对,见她拉着傅冠华要离开,却又忍不住上前拉住她:「芷昀!」 没见过这么缠的人,傅冠华转身就是给韩升一拳,韩升被打得没有防备,踉蹌的倒退了几步,还没开口,傅冠华兇狠的呛他:「有看过不要脸,没看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早点回家抱老婆吧!再跟上来我就更不客气了!」 韩升几乎是怒吼出来:「你竟然敢打我!」 傅冠华语气轻挑:「我就打了,怎么办?告我啊!」语毕转身对白芷昀说:「走吧。」 韩升不死心,看着他们走远,还他们身后狂吠:「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两人没有为他停留,一路无语,直到上了车,白芷昀才溃防哭出来。 傅冠华发动了车子,问她:「我揍他,你心疼了?」 白芷昀摇摇头。 「那你哭什么呢?」 白芷昀抽了车上的两张面纸擦拭掉眼泪:「突然觉得好不值,为了他浪费那么多年感情,相信他那些鬼话,结果换来一句身不由己,已经结婚了,是凭哪个身份过问我交友,我都不知道他人品这么差。」 傅冠华自嘲的笑了笑:「所以说,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是得到一句不得已,不说这个了,你家在哪,我定位一下,我送你回去吧,我怕那疯子跟着你。」 「嗯。」白芷昀报了一串地址。 在车上,白芷昀平静的叙说,奶奶死后,她搬来市里与父母生活,进入私立贵族学校。比起在城市长大的小孩,她确实没有贵气也不会打扮,就算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搭的还是像奇装异服。与她相邻一个座位的李蔻,个性大剌剌的像个大姐头,替她出过一次头,受不了白芷昀长的漂漂亮亮,却因为不会打扮而一身土。她拉着白芷昀去逛街,并且教她怎么打扮自己,并将自己的服装杂志,女性杂志,全部借给白芷昀。 终于她越来越会打理自己,也吸引到了韩升的目光。韩升主动接近她,对她示好,他们从同学变成朋友,再变成情人,也是经歷了一段时间的感情培养,他永远是那么温煦。但大学毕业进自家公司开始承接业务后,可能压力大了点,开始有些脾气,但总一下子就好了,还反过来哄她。 就在他们已经在看婚戒时,白氏投资失利的消息如狂风暴雨袭捲而来,懞懂的她也嗅到了异常的味道,父母一夜白了头,裁员,无薪假,减薪,变卖资產,一直在止损,可是坏消息还是一直在扩散。 她永远记得,她担忧的在韩升怀里哭红了双眼,韩升温柔的安慰她:会过去的,会没事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陪你。 言犹在耳,韩升若即若离的一个月后,面色为难的对她说,他有多不得已,父母逼迫他与白氏切割,他很痛苦,但他不得不做选择,他还是很爱她,但他不能不为韩氏的员工股东着想... 那时候白芷昀哭肿了双眼,她理解的对他说没关係,她知道。 那时候有多爱,分开时候就有多痛,但白芷昀没有多少时间伤春悲秋,她逼自己进公司开始学习营运,经歷挫折时想要打给韩升诉苦,却迟迟按不下拨号键,打了一大串讯息要对他诉诸思念,却又一个字一个字消除掉,韩升要结婚,她不能再打扰他,她只能献上祝福,不然呢? 白芷昀不解:「我都能祝福他了,他不能祝福我吗?虽然我们之间又没什么!」 傅冠华笑笑:「或许是男人的不甘心吧!」 「那你对周露有不甘心吗?」 「我想,我应该没这么爱她...吧!」傅冠华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与周露那一段没人知道的感情,不为人知的感情更像偷情,现在只是回归正轨吧。 到了白宅,白芷昀拉开车门前,转过身问傅冠华:「我..很想听听你与南哥的故事,有机会吗?」 傅冠华望着远方神思飘渺的回答:「可以啊,有机会的话,说给你听,好长的一段故事,要说好久。」忽然他侧过头对她一笑:「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白芷昀疑惑的问他。 他转过头来,一双眼睛专注的望着白芷昀,笑容澹澹而恬静:「不可以爱上我。」 第十三章-交换条件 一大早白芷昀还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李蔻的夺命连环叩吵醒了,她带着刚睡醒的嗓音问:「这么早,什么事?」 李蔻在电话那头激动的劈头就问:「你昨天跟傅冠华出去对吧?」 「嗯,怎么了?」白芷昀搔搔脑袋,还在努力睁开眼睛。 「还碰上韩升了对吧?傅冠华打韩升那一拳,被路人录下来po上网了!」 「什么?」 「你快起来看看网路吧!」李蔻立刻掛掉了电话。 白芷昀立刻睁大眼睛,从床上鲤鱼打挺跳起来,赶紧打理好自己,还没打开手机看影片,在客厅的父母就把她叫下楼去了。 父亲白伟志与母亲李玉文面色僵硬的坐在沙发上,白芷昀小心翼翼地在他们面前的沙发坐下来,本来她拉耸着脑袋,后来想想,她又没做错事,就把身体挺直了。不料这个动作让白伟志非常不高兴,整张脸更黑了。 「早上秘书传给我那个影片,怎么回事?怎么会跟傅冠华扯在一起,他怎么还打了韩升?」 白伟志的声音像是要吃人般的严厉,白芷昀将昨天韩升与他们做拉扯的事情,以致于傅冠华动手的经过大致阐述了一遍,白伟志蹙紧眉头沉思,李玉文担忧的说:「那你怎么会跟傅家那位...怎么说,二少爷,你怎么会跟他扯在一起?他在业界风评没有很好...」 李玉文是个有教养的人,她儘量用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表达傅冠华的人品,以提醒白芷昀,一句话讲得断断续续,但白芷昀明白李玉文话语中的意思。 「上次跟庄总谈生意,庄总一直不肯谈正事,只想吃我跟阮清心秘书的豆腐,刚好傅二少在场,帮了我一点小忙,我邀请他来签约记者会,反正一来二去,就熟了,他週日想要去几个地方,刚好我也没事,就跟他出去走走,普通朋友,没有更进一步。」 白芷昀将事情过程简化了一番,也刻意强调傅冠华帮过她,但是白伟志与李玉文的表情仍然没有很好看,李玉文委婉地劝说:「现在生出这种消息,对你是不好的,以后要找联姻对象会有困难度,还是发表一下澄清说明,跟他撇开关係,你也不要再与他来往了。」 白芷昀不明所以,为什么要这样?「是韩升纠缠我,他帮了我,我感谢他还来不及,难道我在街上跟有妇之夫韩升拉拉扯扯被拍上网会比较好?」 白伟志沉着声警告:「他们傅家,檯面下的事情都是叫傅冠华去处理的,这种人太复杂,跟他走太近不会有好结果的...」 白芷昀听了这话,火气就更上来了:「这是你们对他的印象,一开始我也对他有偏见,儘量避着他,但几次交涉后我发现,他比任何人想像的还君子,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要什么好结果?」 李玉文拍拍白伟志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由她来说。「芷昀,孤男寡女联系久了就容易日久生情,你爸的意思是,这样复杂的男人...在一起未来...」 白芷昀猛然站起身,双手紧紧握拳,眼神有个万般的不甘心:「又是未来,当初跟韩升在一起,大家都拍拍手,韩家也说我们家好,未来未来,婚戒都去挑了呢!我们家摔了一跤,韩家做了什么?到底什么样的未来是好未来?不该是我喜欢的就是好未来吗?傅冠华不是坏人,他只是有着我们没有过的经歷的人,怎么你们老说他不好?我就觉得他挺好的!」 白伟志与李玉文瞠目结舌的看着说完这席话白芷昀,白芷昀闭上嘴唇,她这才自觉糟糕,好像说太多了。 李玉文慢慢一字一顿的问:「你在维护他?」 白芷昀从沙发上拿起包包,也不想解释了,丢下一句:「早餐我不吃了,去公司了。」就快步衝出门。 走到车库才发现,她昨天是让傅冠华载回来的,她的车子停在公司了。她打开家门,打算叫一台计程车去公司,却看到家的对面马路上,停着一台车,傅冠华倚着车身站着,身上的穿着还跟昨天一样,他好看的五官在阳光照耀下,身上散发着他惯有的沉稳与自信,带着满满笑意对她挥挥手。 白芷昀走过马路,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问:「你怎么在这?而且...你没换衣服?」 傅冠华痞痞的笑着:「我怕那神经病晚上又来骚扰你,你不经诱惑被他拐出门,反正我晚上刚好没什么地方要去,就在车上睡了一下。你没车吧?我载你去公司。」 傅冠华打开车门上驾驶座,白芷昀绕过去副驾时,听到有人喊她:「芷昀!」 他们一起回头,白家大门站着白伟志与李玉文,面对他们脸上毫不遮掩的惶恐,傅冠华坦然地对他们挥挥手:「伯父伯母早,我载白小姐去上班,先走囉。」白芷昀没有半句解释,直接上了车。 车子一啟动,白芷昀紧张的问傅冠华:「你知道昨天我们跟韩升在西餐厅门口争执的样子,被路人拍下来po上网了吗?」 「我知道啊!」傅冠华毫不在意的说:「我刚滑手机看到了,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什么?」 「我说,」傅冠华放慢了语气:「对你会不会有影响?你跟我这个臭名声的人一起出现,以后的联姻会不会受到影响?」 「没想这么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只想把公司回归正轨。」 「很好,没有恋爱脑!」这就是傅冠华欣赏白芷昀的地方。「我想说如果有影响,就发表个声明什么的,但又有越解释越糟的感觉。」 白芷昀赞同的点头:「所以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但是韩升被你猫了一拳,韩家恐怕不会这样算了。你们又有业务上的往来配合不是吗?」 「这白妹妹就不用担心了。」傅冠华对她眨一隻眼,意思要她放心,他会搞定。到白芷昀公司,白芷昀下车前,傅冠华对她说:「如果有什么变数,我们再保持联络。」 「好的。」 直到白芷昀走入自家公司大门,傅冠华才将车开回住处,洗漱换衣服一番后,才进入傅氏,例行的早会早就过了,可是他办公室却坐着两个人,傅俞与傅国名,傅俞没有什么表情,倒是傅国名一脸阴沉,想也知道什么事,傅冠华有点懊恼,刚出门忘记带耳塞了。 「早啊,两位。找我有事?」傅冠华一贯的态度轻挑。 傅国名冷冷的看着他:「你说你没跟白家小姐在一起,怎么为她打了韩升?」 「确实没在一起,朋友吃个饭又不犯法。」傅冠华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慵懒的解释:「至于打韩升,是他先在餐厅门口纠缠白小姐,我基于君子风度,帮白小姐击退骚扰者。」 「胡闹!」傅国名怒斥一声:「有什么事不能用讲的,一定要动手?我们跟他有生意上往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事情闹到网路上去,韩家正跟我们要说法。」 傅冠华板起脸色,毫无惧色:「给韩家说法啊,告诉周家,韩升去纠缠旧情人才被我打的,这样的说法够不够?」 「冠华!」傅国名制止他继续张狂下去,无奈地对他说:「反正动手就是不对,向韩升道个歉,这件事就过了,好吗?」 「我不可能向他道歉,不然你开除我好了。」 傅冠华强硬的态度让傅国名愤怒不已,他从沙发站起来比着傅冠华:「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傅俞拉了拉傅国名的袖子,让他别这么生气,他转头和声劝傅冠华:「冠华,只是口头上的道个歉也没什么,又不是要你开记者会或登报道歉,不管什么原因,你打了这一拳,我们双方都要花钱把影片压下去,对韩升道个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好吗?」 傅冠华双眼直视傅俞,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和戏謔:「我向他道歉,那他要对白小姐在餐厅门口拉拉扯扯的事情道歉吗?」 傅俞一怔,一会儿才回应:「这是两件事,我们只要处里我们跟韩升的事情就好,至于白小姐那边..」 「我不会道歉,你们就说为了对他们交代,已经开除我了。」傅冠华站起身就要走出办公室,当手放在门把上要开门时,傅俞的声音传来:「冠华,别这样对爸,爸得了淋巴癌,时日不多了。」 傅冠华站定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疑惑的看了傅俞一眼,将眼光落回傅国名身上。傅国名低下头躲避他审视的视线,他的身形果然消瘦不少,神情也憔悴许多,之前他怎么没看出来呢?难怪那天,他突然找他说起与母亲的过往,说起他的悔恨。 傅冠华抿了抿唇:「怎么还来公司?去医院治疗啊!」 傅俞温吞的说着:「已经末期了,爸只愿做支持性的治疗,可能过段时间也无法来公司了。」 傅冠华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傅国名,终究是妥协了。「要我跟韩升道歉不可能,我帮你处理赵总的事情,你帮我处理韩升的事情,这个交易怎么样?傅俞。」 傅俞几乎是没考虑的就答应了:「好。」 傅冠华注视着傅国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也无法说出什么安慰的话,他们父子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处理完赵总的事,我不会再进来公司了。」傅冠华丢下这句话就离开办公室。 他在自己车的驾驶座上坐了很久,抽了将近半包烟,对于父亲这个名词,在他心里就像是一根刺一样,但他又受他的照顾眷养到成人,傅国名想要修復他们父子的关係,可是他如果与他父子和谐了,那妈妈受的那些苦又算什么? 可傅国名又对不起他什么了?除了那次公司外他不敢认他,傅国名对他是尽了父亲的责任,彼时母亲的状况越发荒唐,父亲将他送到寄宿学校,让他受到好的教育与照顾。 母亲死了,他在外流浪混黑出事后,是父亲将他从警局保出来,不顾吴云反对带回傅家,请家教恶补他高中的课程,利用关係弄到高中学歷,让他上大学。 他大学毕业,不想再住在傅家,与吴云、傅俞做假面亲戚而想搬出去,傅国名二话不说地将那间房子过给了他,独排眾议让他进公司,虽然是间散经理,但也给他不错的收入,只是偶尔要收傅俞的烂摊子,那也不是多难的事。 傅国名努力护着他,只是他不知道怎么接受他,接受他,自己就觉得对不起母亲,所以他将处理烂摊子当作报答傅国名,但是这样就够了吗?他欠傅国名的只有这样吗? 亲爱的母亲,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手机的萤幕亮起来,是叶千冷传来的讯息:『二少,赵总晚上的行程已经知道了,助理也都准备好了。』 『定位给我,我们过去吧。』 傅冠华将讯息传出去后,发动车子,用力踩了油门,往目的地奔驰而去。 第十四章-酒店偶遇 傅冠华与叶千冷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钢琴酒吧赵总的的包厢前,不客气的直接打开门,赵总与他的助理正一人手抱一个坐檯小姐唱着歌,门被撞开两人吓一大跳。 看到这么大阵仗来人,赵总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关掉音乐,挥手示意小姐出去。 而傅冠华一屁股往沙发坐下,将合约书往赵总面前一丢,双臂大开翘起脚,转了转脖子,慵懒的对他说:「我不想废话,看看哪里还有问题,没有问题的话签了它。」 赵总是个聪明人,看到今天来的不是傅俞,就知道傅家要出贱招了,他假意将合约书拿起来看了一遍,又拿给他身边的助理看一遍,两个人都没有异议,但就是不肯签。 赵总冷冷的说:「要烙人来我也会,生意一定要这样谈吗?」 傅冠华斜睨他一眼:「那合约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那为何不签?」 赵总突然邪肆的笑了:「我感受不到诚意。」 「诚意?」傅冠华语气微微上扬:「要退%?」 「我是看那一点钱的人吗?」赵总笑的淫荡:「你们傅俞太没意思了,每次谈生意都正经八百的吃饭,只讲一堆合约内的事,一点也不好玩,我就想逗逗他,看他何时能开窍。」 「呵,傅俞就是个榆木脑袋。」傅冠华冷哼一声,嗤笑:「可赵总你比女人还彆扭,要他怎么招待你直说就好了。怎还要他猜呢!」 傅冠华抬起手打个响指,叶千冷弯下身听傅冠华说了几句后,便按下服务铃。很快的酒吧少爷就敲门进来:「请问客人有需要什么服务吗?」 叶千冷对他说:「叫你们带班经理,把可以带出场交易的小姐都叫过来,我们要挑几个。」 傅冠华抬高了头,垂眸问赵总:「赵总这样满意吗?要几p都可以!连你助理一起招待了!」 赵总不说话,猥褻的笑着,看的傅冠华整个胃都不舒服了。他对叶千冷小声的说:「你处理,我去厕所,这样还不签,动手。」 傅冠华站起身离开包厢,包厢内有刚才那两位坐檯小姐的香水味,夹杂着菸酒味让他鼻子挺不舒服,想到等一下又一堆鶯鶯燕燕的香水味混在一起,他可不想嗅觉故障。 他本想直接走到外面抽支烟,念头一转,还是先去了化妆室。还没走到化妆室,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一个酒醉男人粗壮的声音,与两个女人的推拒声,他定睛一看,竟然是白芷昀与她的秘书阮清心,那男人一直要搭白芷昀的肩膀,嘴里唸着:「白总,今天不谈生意,陪爷喝点酒。」 「罗总别这样!」 「罗总我们改天再谈好了。」 两个小女人抵抗不过一个大男人的力气,推推撞撞,拉拉扯扯,硬是要将白芷昀带入包厢,傅冠华大步走上去,一把将罗总推开,罗总一个踉蹌撞到了墙上,摇头晃脑的怒目圆睁瞪着傅冠华:「你是谁?竟然敢推我。」 傅冠华懒得理他,将白芷昀拉到自己身边看着:「你还好吧?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事。」白芷昀拉整身上的衣服,阮清心趁机从包厢内将包包及提案企划书都拿出来。 罗总伸出他那肥肿的食指,指着他们说:「怎么?是不想谈生意了?今天是我给你面子,你才有机会谈这个生意,不谈拉倒!」 「你闭嘴!」傅冠华斥喝他一声,转头微慍的问白芷昀:「生意怎么约这种地方谈?不是应该约双方办公室或会议室谈吗?就算应酬也该约餐厅、公共场所,你们两个女人来钢琴酒吧谈生意,就不怕出意外或吃闷亏吗?」 白芷昀低声的说:「地点是罗总订的,我们想说顺他的毛,比较有机会拿到....」 「你是蠢还是笨?约在这种地方,你想他会正经跟你谈生意吗?做事前用用脑子好吗?要挽救公司也不要出卖自己!」 白芷昀脸色大变,本来还感激他的解围,却被他骂的怒火攻心:「我只是想做好一件事有错吗?我怎么知道他会借酒装疯成这个样子?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哪有出卖自己,我只想救我家错了吗!」白芷昀越说越气,本来就很委屈了,被傅冠华这么一骂后,情绪整个爆发开,眼泪也随着掉下来。 傅冠华看她一眼,转头对阮清心问:「提案还是企划书呢?」 阮清心小心翼翼的将提案企划书拿给傅冠华,傅冠华接过后丢下一句:「你带你们白总出去酒吧门口等我。我等下出去。」话落,他将罗总跩进包厢甩上门,白芷昀还愣在现场,从另一个包厢匆匆走出二三名穿黑西装的人,袋口别着傅氏的徽章,进了傅冠华与罗总的包厢,然后里面就是碰碰撞撞的声音。 每发出一声碰撞声响,白芷昀的肩膀就惊的震跳一下,非常害怕,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阮清心拉着白芷昀说:「白总,我们还是去外面等吧。」 她们两位机械化的走到钢琴酒吧门口旁边的候位区等着,十几分鐘如一世纪一样长,白芷昀越来越担心,里面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清心,我们该不该进去看一下?」 「傅二少要我们在这等着,我们就等着吧。我想,他应该没事的。」 「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罗总。」 「.....」 「不是,万一他把罗总打得半死不残,吃上官司就不好了。」白芷昀望向阮清心:「你没看到网路上po他打韩升那一拳的影片吗?韩升差点摔个狗吃屎。」 经白芷昀一提醒,阮清心倒还真的担心起来了,她往店内望了望,看到傅冠华西装外套拿在手上,衬衫袖子半捲到胳膊,大步流星的走出来。 白芷昀听到阮清心喊傅二少出来了,她的担心立刻消失,却倔强的转过身背对他的来向。 傅冠华不经意瞟了她一眼,垂眸对阮清心说:「罗总会好好的看你们的提案企划书的,你先回去吧,我跟你们白总有几句话说。」 阮清心看了白芷昀的背影一眼,默默的点头:「那白总我就先下班了。」 阮清心走远后,傅冠华才在白芷昀身边坐下,他不说话,她也犟着不说话,气氛很微妙的沉默了约十分鐘后,傅冠华突然笑了出来,开口问她:「白妹妹,还在生哥气啊?」 白芷昀负气的学他之前对傅国名说的话:「我妈只生我一个,我没有哥哥。」 傅冠华低笑两声,口气放软了许多:「我是担心你吃亏,昨天一个韩升纠缠不清,今天一个罗总吃豆腐,妹妹你太让人不放心了,刚才我心急嘴巴快了点,说话难听了,别气了好不好?」 白芷昀这才委屈的流下眼泪,但她依然背对着傅冠华,不肯面对他,用手抹着泪。傅冠华从口袋掏出手帕递给她时,还交代了一句:「只准擦眼泪,不准擤鼻涕!」 白芷昀接过手帕,看了边边袖着品牌logo的蓝格子男士手帕一眼后,拿起来擦了擦眼泪,毫不犹豫的就直接对着手帕擤了鼻涕,听到傅冠话嫌弃的嘖一声,才转过头愤恨的瞪傅冠华一眼。 「我很努力,很辛苦的,下次别这样骂我!」 「哈哈哈,好好好,我知道,对不起。」 白芷昀的语气娇嗔,让傅冠华笑得好似四月枝头盛开的桃花,瀲灧生辉,非常好看,可白芷昀看到他手肘上的纹身,好奇地伸出食指摸了一下。 「纹这个不痛吗?」 「忍得住。」 「为什么要纹?」 「那时候跟着阿南哥混黑,纹了看起来比较兇啊!」 白芷昀觉得他又在逗她,狐疑的问:「真的?真的是这样想的?」 傅冠华表情无比认真:「那时候真的是这样想的。」 白芷昀顿了顿,试探性的问傅冠华:「可以跟我说说南哥的事吗?」 傅冠华抬头看着月光皎洁的夜空,月圆了啊!天空还有乌云,让月色看起来氤氳。他从口袋掏出一颗糖,递给白芷昀。 「今天哥处理事情有点累,改天再跟妹妹说。给你吃甜甜,让你好心情。」 白芷昀接过糖果,纳闷的问:「哪来的糖果?」 「钢琴酒吧柜台上拿的。」 白芷昀心里os:还真是老实,一点也不掩饰,也不会哄她,比方说这糖果专为她准备诸如此类的甜话。 她拆开糖果纸,将糖果塞进嘴里:「为什么想当我哥哥?」 「因为这样我们才能一辈子保持联系,不会因为相爱分手而失去对方的消息。」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你的女朋友嫁给了我的男朋友,我的男朋友娶了你的女朋友,然后我们与他们,由最亲密的人变成最陌生的人。 所以,他说的好像没错,这个理由多正当啊.... 第十五章-再遇周露 夜凉如水。 两个人在钢琴酒吧外面聊一会,叶千冷走出来,在傅冠华耳边小声的说:「搞定了。」 「嗯。」傅冠华站起身,问白芷昀:「你开车来吗?」 白芷昀摇摇头:「我让阮秘书载来的,我想说今天会喝点酒...」 「那我送你回去吧。」 白芷昀站起身,与傅冠华踩着月色走到停车场,傅冠华从口袋拿出遥控器对车子按开了中控锁,两人走到车门边,一个软弱无助的声音传来:「冠华。」 两人同时往音源看去,见到周露穿着家居服,散乱的头发,脸上有一些看不清的痕跡,手随意拿着一个手拿包,脚打着赤脚,模样异常楚楚可怜。 傅冠华眉头轻蹙,他没见过这样的周露,她在外永远维持美好的妆容与衣着,这么落魄的样子倒是第一次看到,虽然她已嫁做人妇,但毕竟他们有过一段还算美好的感情,她的模样让傅冠华起了惻隐之心。 「周露,怎么了?」傅冠华往前跨一步,但立刻止住脚步,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周露见他动作这样疏离,心里狠狠的钝痛,她又望向白芷昀一眼,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还没开口,却先轻声啜泣。 傅冠华要再往前一步,白芷昀叫住了他:「傅哥。」 傅冠华侧过头看向白芷昀,白芷昀走上前提醒他:「你昨天才打了韩升,现在他老婆突然出现在这,你不怕有什么圈套吗?」 傅冠华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周露的样子真的太不对劲,他对白芷昀说:「不然你过去看看?」 「一定要理她吗?」白芷昀不太愿意,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傅冠华瞅了她一眼,就要抬脚往周露走去时,白芷昀几乎是用跑的挡在他面前先衝过去了。 「韩夫人,」白芷昀上下打量周露凄惨的样子后,关心的问她:「你遇到什么困难吗?」 周露越过她,悲伤的望着傅冠华,凄凄柔柔的说:「韩升喝多了....」 「然后呢?」白芷昀继续问。 周露彷彿将她当透明人,眼神一直落在傅冠华身上:「他不知从哪知道我们交往过的事,加上昨天你跟他发生争执,他喝多了...他...」 「他打你了?」看着周露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傅冠华乾脆替她说了。 白芷昀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又重新打量周露的样子,脸颊有点伤痕红肿,唇角有些微血渍。她不可置信的拔高了声音:「韩升会打你?」 周露低头紧抿双唇没吭声。 傅冠华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韩升失控了,在家猛砸东西,我吓得跑出来,不知道要去哪...你又封锁我电话,我打给叶千冷...」 傅冠华嗤的一声,这小子居然这样就出卖他行踪,看来不揍一顿是不行了。 傅冠华问周露:「要送你去医院吗?」 周露慌张的摇摇头:「不能去,去了医院,医院会报警的,事情会闹大。」 不去医院擦药,那要去哪?「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躲一个晚上,明天他酒醒就没事了,他平常不会这样,可能是喝了酒又受了你的气,又知道我们...」 傅冠华挑了挑眉:「是吗?那上次你手臂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周露抿唇不语,但白芷昀却还没从惊讶中回神,她印象中的韩升,是温和的,不太会发脾气的,他居然会动手打老婆?可她又回想到前一晚发生争执的韩升,也不太像她印象中的他。 白芷昀看着周露不知所措的样子,降低了防备的心,口气略为柔和问她:「还是要载你去附近的旅店住一晚?」 周露看白芷昀一眼,又望向傅冠华:「我可以去你那躲一晚吗?」 傅冠华刚要开口说不方便时,白芷昀立刻帮他断然拒绝:「不可以!你脑袋坏掉吗?你都因为傅冠华的事情被韩升打了,你还要去傅冠华家?你是在自灭吗?」 傅冠华也赞同:「白妹妹说的对,躲我家真的是不妥,如果被媒体跟拍,这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没完没了的,你还是去旅店住一晚吧,让白妹妹帮你开间房,休息一晚再回去。」 「那不用了,谢谢你们。」周露小声的道谢,转身落寞的离去,傅冠华于心不忍,上前两步要追上去,却被白芷昀拉住,他疑惑的看着白芷昀,白芷昀对他轻轻的摇头。 「我去。」白芷昀让傅冠华站在原地,她追上周露,拉住她:「还是我陪你旅店住一晚?不管怎样,去傅冠华他家都是不适合的,如果你想有人陪着,我也可以的。」 周露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白芷昀,她们两个不算熟,以前在社交宴上也甚少交集,但大家都知道白芷昀与韩升交往过,韩家与周家婚事订了之后,就没再看过白芷昀出现在社交宴上了,照理说,她应该算白芷昀的情敌吧?她为什么肯帮她? 周露不相信她有这么好心,嘲讽的问她:「我是你前男友韩升的老婆,我被他这样对待,你应该很高兴吧?」 白芷昀斜睨她一眼,女人的心思就是如此吗?她让自己口气不咸不淡的说:「我没什么好高兴的,我跟韩升会分手不是因为你的介入,我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我只是以同为女性的同理心,真心想要帮你,你如果心存怀疑,那就算了,夜越来越深,你自己在外面小心。」 白芷昀说完就转身,心里os好心被雷亲时,周露在她身后说:「白小姐对不起,刚是我说错话了。」 白芷昀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周露,此时一阵风吹来,将周露那一头乱发吹得更乱了,整个人显得更憔悴。 「白小姐,我一个人住旅店也是不方便,方便的话,可以去你家吗?就算外人看到,也会认为是好朋友来往而已。」 白芷昀思忖了一会,点头答应,周露的样子让她心里颇为感慨,他们这个圈子的女人,遇到家暴,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想到自保或离婚,而是要顾及双方家庭的顏面,不能有任何负面消息传出。 他们一起上了傅冠华的车,一路上除了音乐,只有白芷昀与傅冠华少许的交谈,周露从后视镜想要捕捉到傅冠华瞄她的眼神,但却完全捕捉不到,他们的话题,她也介入不了。 傅冠华将她们两个载到白宅大门前停下车,白芷昀下车前问他:「要跟你报告后续吗?」 傅冠华一顿,没有过多的表情与情绪,轻轻的摇摇头。白芷昀又说:「以后叫我名字,我也叫你名字可以吗?不然你一口一口白妹妹的,搞得我好像白蛇传里的白素贞似的,我叫你傅二少,也感觉好生疏。」 傅冠华低笑,侧过头看着白芷芸,这小脑袋瓜到底装什么?他摊了摊手:「依随你心。」 「嗯!」白芷昀满意的点头,与周露下车,进大门后,听到引擎发动车子走远的声音。 从上车到下车,傅冠华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周露的眼泪无声的落下:「他真的不在意我了...」 白芷昀装作没听到,没有回应她,直接带她走进客厅,客厅只留着小壁灯,表示父母已经睡了,她给周露一双室内拖,将她带到自己房间,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新的家居服给她。周露说了声谢谢,衣服拿着正要问白芷昀浴室在哪时,白芷昀却拉住她的手说:「你介意让我看看身上的伤痕吗?」 周露迟疑了一会,缓缓的脱掉上衣,白芷昀双手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露身上青青紫紫的新伤与旧痕,眼泪竟也夺眶而出。 白芷昀猛追问:「太夸张了!你们才结婚多久?他打过你几次?」 周露还在试图帮韩升说话:「他喝太多才会这样,大概...2-3次吧,可是每次隔天后他都很后悔,会跟我道歉。我想他可能压力太大...」 「压力太大就拿你当受气包吗?你家人知道吗?你们周家也是大家族,你又不是没有靠山!趁还没小孩,离婚吧!家暴只有0次与无数次!」 周露为难的摇摇头:「才结婚多久就离婚,太让家人丢脸了。韩升答应我会去看医生的,他已经预约好医院了,只是昨天他与傅冠华争执,又刚好知道我跟傅冠华的事情,让他觉得太羞愤丢脸了,今天喝了酒才会....」 白芷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她的身份还是韩升前女友,一直劝周露离婚,好像自己要上位似的,她只好说:「他愿意治疗那就最好了,浴室在那,等一下我帮你擦药。」 白家有好几间浴室,周露去浴室清洗时,白芷昀也在另一间浴室洗好澡了,拿着医药箱来到房间,拿出化淤的中药膏,让周露将上衣撩起,她轻轻帮周露涂抹着。 两个人没有言语很久,周露似乎是比较平静了,淡淡的问白芷昀:「你跟傅冠华在一起吗?」 「没有。」白芷昀的回答完全没有犹豫:「他都叫我妹妹了,把我当妹妹吧,不过我倒是在不经意之间受他帮忙很多次。」 周露微笑:「如果事不关己,冠华不会无故出手帮人的,如果他主动帮了你....」 「帮了怎么样?」白芷昀边专心帮她擦药边问。 周露摇摇头:「没,没事。」 她心想,这两个人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吧? 忽然窗外一声雷响,轰然下起大雨,白芷昀走到窗户前关窗,嘴里碎念:「刚刚还看的到月亮,怎么说下雨就下雨,这样傅冠华车子好开吗?」 说完她拿起手机打一些字按出去,周露看她这么自然的行为,内心越来越黯淡。 第十六章-爱情与婚姻的交易 周露见白芷昀与傅冠华联系的这么自然,终究是经不起好奇心问她:「印象中,你们之前没交集,现在怎么好像非常熟络?」 白芷昀看到傅冠华回覆“快到家了”的讯息后,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拿着化淤的药膏帮周露擦。 「说起来,还是你与韩升介绍的。」 「怎么说?」 「我这话没有任何酸损你们的意思,」白芷昀特意抬眸看了周露一眼:「我跟傅冠华开始有谈话,是从你与韩升的婚礼打招呼开始的,后来某次碰巧在同一间餐厅谈生意,他帮了我忙,我邀请他来记者会,反正就是有来有往,才比较熟络的。」 周露默默的点头,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他不像他的外表这么冷酷,他是个好人,只是他的内心有太多要过去的坎..」 「他是个好人?」白芷昀弯起了眼睛:「你这样说,好像发他好人卡呢!」 周露歉然的笑笑:「我发了不是吗?我与他偷偷摸摸交往2-3年,我们在公开场合装作不认识,从没有在白天一起出门过,看电影,看落日,看海景,一次都没有,只有在晚上,他开车带我去夜游,电话,讯息联络感情,就连开房,也是一前一后相隔一个小时进房,退房还走不同方向,我还曾经女扮男装进去呢。」 白芷昀听着点点头,这跟傅冠华叙述的无出入。「我听傅冠华说过,但这是你要求的不是吗?」 「因为...」周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他是个私生子,跟他交往对我不是太有利,所以交往时,我就这样要求他,他没问我为什么,一口就答应了。我们就这样躲躲藏藏往来2-3年。我本想说,等他在傅家地位比较稳固后,我们再公开关係,可是我观察这么久,见他父亲也没重用他,冠华也不争不抢,过得很随意,我看不到他在傅家地位的增长,再蹉跎下去,我的青春都要消耗殆尽了,那时候刚好你们家投资失利....韩升的爸爸就向我爸提了联姻的事情。」 白芷昀突然好奇心起:「那时候你怎么想?傅冠华怎么说?」 「因为我在冠华身上看不到什么作为,我就答应我爸了,我答应后才对冠华说的。」 白芷昀有点小讶异的惊呼:「你先斩后奏啊?那冠华当时有很生气吗?」 「没有,他只是沉默很久,然后对我说,如果这样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他没有理由拦着我,如果我要的他给不起,他没资格留我。可是,我挺捨不得他,所以在与韩升结婚之前,我还会断断续续联络他,但都是我找他居多,他不会主动找我,直到我确定结婚,他就把我封锁了,我没想到他要跟我断的这么乾净。」 白芷昀歪着头疑惑的问她:「我觉得他做的也没有错啊,你都结婚了,他当然不该跟你藕断丝连,他对我说过一句话,好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周露忧伤的垂下眼眸,没有直接回答白芷昀的问题:「我很怀念跟冠华在一起时,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偏爱,我不公开感情这么损他自尊的要求,他都肯答应,从不问为什么,也没表示过委屈,只说如果这样对我是好的,他不会有怨言,他只要我开心。我对他说我决定跟韩升结婚,他也没对我说一句重话或恶言,我对他很抱歉...我跟韩升没什么感情基础,一切都是以利益为优先,我们的婚姻比宣纸还容易破..日子过成这样,是我自己选的。」她话锋一转:「如果白小姐不嫌弃冠华是私生子...」 「停停停!」白芷昀赶紧抬起手,挡在周露嘴唇前:「我还没想到那么远,我家公司就够我乱的,现在没感情的状态我觉得很好。对于感情,我希望是如同学生时期,与韩升交往时那样,没有其他利益夹杂在里面的纯粹,只要确定双方相爱就够了。但我知道出社会后很难,总之会遇到的,没遇到也就随缘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把爱情当成交易的人,往往在婚姻中摔的最惨,所以我不急。」白芷昀心疼的看着周露身上的瘀青:「我反而比较担心你,希望韩升去看医生后能改善情绪,以前..他真的不会这样的,可能接了公司压力太大,希望以后他能改善。」 周露看的白芷昀,面前这个女子单纯又善良,她当初可是抢了她男友啊,她居然还反过来疼惜她。 「我觉得,韩升可能也捨不得你,可是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大家都怕被拖累,他心里应该是还有你的,每次与你巧遇,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灼热,都能把你身上烧出一个洞了。」 白芷昀噗哧一声笑出来:「哈囉,周小姐,现在我们谈论的是你老公,你跟我说你老公心里还有我,好像哪里不太对,你应该生气,吃醋才对吧!其实,你之前有认真想过,傅冠华为什么在傅家不争不抢没作为吗?那时候的你,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该珍惜什么吗?你有理解傅冠华对你的付出,并与他產生共情吗?」 周露无语,答案显而易见。 白芷昀将化瘀药膏收入医药箱时说:「没事,我多话了,都过去了,好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适用在任何一个前任身上,傅冠华,我,也包括韩升和你,你说对吧?」 说完,白芷昀给周露一个意味深沉的微笑,周露不是笨蛋,她懂她的意思,她认同的点点头:「我会努力经营与韩升的婚姻的。」 「恩,可是如果他再动手,真的不要姑息。你好好休息。」白芷昀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便退出了客房。 第二天一早,周露出现在白家早餐桌上,让白伟志与李玉文吃了一惊,他们简单的问好后,李玉文有点尷尬,这不是她无缘女婿的现任老婆吗?白芷昀现在搞的是哪一齣? 李玉文生硬地维持礼貌笑着:「我以为我家小昀除了小蔻,没有其它朋友了,欢迎欢迎。」 周露淡淡的问:「小蔻是李蔻吗?」 李玉文点点头:「对啊!对啊!我们家出事后,与小昀有往来的,就只有李蔻了。」 周露微笑的说:「那现在多我一个朋友了。」 白伟志与李玉文笑得尷尬,两人同时往白芷昀身上瞄去,白芷昀正大口大口吃着沙拉,完全感受不到两老的投过来的视杀。 吃完早餐,白芷昀叫了一辆计程车,先送周露回去,周露到目的地下车时,白芷昀交代周露,如果有再被家暴,一定要跟她说,周露答应了她,白芷昀才让计程车转到公司。 走进公司大厅,白芷昀远远看到前檯的总机小姐面前,站着两位高大的男子,正与总机小姐说话,总机小姐的表情一下子为难,一下子笑的害羞,双方好像聊得挺开心,但,这两个人的身影,她好面熟。她缓缓走过去,在那两个男人后面轻轻的叫一声:「傅冠华?叶千冷?」 他们立刻转头,对她报以阳光的微笑。「芷昀,这员工训练得不错,我上门来找你,硬是把我们挡在门外,要我们先预约才能碰到你,我们只好跟她聊天了。」 白芷昀嗤笑一声:「你找我,打电话给我就好,为难我们总机妹妹做什么?」 傅冠华一脸被冤枉的委屈:「什么为难?我们是跟她聊天,你没看她笑得颇开心吗?」 白芷昀看了总机小姐一眼,她两颊泛红,害羞的低下头不敢说话。刚这两个大男人不知道怎么亏这个小妹妹的。算了,白芷昀也不想管,她单刀直入的问傅冠华:「找我做什么?周小姐...」 傅冠华抬起手让她打住不要再说:「我不是来问她的。」 「那是?」 「也没什么!就那天为了你打了韩升,我被傅家开除了,所以我跟叶助理都没工作了,只好来投靠你了。」 白芷昀睁大眼睛:「你昨晚不是还帮傅家处理事情吗?」 傅冠华挑了挑眉:「因为他们本来要我跟韩升道歉,我办不到,所以帮他们处理最后一件事情做交换,处理完,我跟我助理就是无业游民囉!」 白芷昀瞅了傅冠华一眼,又往叶千冷身上瞟一眼,这两个人,真的假的?可是他们又没有要离开的态势,白芷昀撇了撇嘴:「来我办公室说吧!」 傅冠华与叶千冷跟在白芷昀身后,走进去公司前,还对总机小姐挥了挥手:「拜拜,以后的同事。」 走在前面的白芷昀,白眼已经翻到后脑勺去了。 第十七章-到白氏集团 白芷昀将他们两个人领到自己的办公室,傅冠华大方的直接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坐下,而叶千冷直挺挺地站在他后面。白芷昀按下总机,请阮清心倒三杯咖啡进来,自己走到办公桌前面,双手抱胸的看着他们俩。 白芷昀眉头皱的能夹死一隻蚊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冠华耸耸肩:「就是我刚说的那样,我跟我后面这个人都失业了!你们公司也正需要人手,我就来啦!」 白芷昀哭笑不得,什么状况?「我怎么请得起你们俩个?」 傅冠华摆了摆手:「我不用薪水,给我后面这个就好,划算吧?一个人薪水,请两个男人来帮你做生意。」 「你不用薪水?」 「嗯哼!」傅冠华从鼻子轻哼一声,挑高了眉毛:「我在市场上收购了不少你们家股东低价出脱的白氏股票,所以我现在也算股东一员,我为公司尽力应该的,我帮公司赚的多,年终分红自然也分的多。」他往后比了比叶千冷:「但我后面这个人,没薪水没不行,没钱没办法泡妞。」 叶千冷面无表情、无言以对,只能任由傅冠华继续唬烂。 白芷昀倒有点警觉了,警戒的问傅冠华:「你手头上有多少白氏的股票?」 傅冠华往后看了叶千冷一眼:「那天你算出来是多少?」 叶千冷如实稟报:「大约10%。」 白芷昀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那么一大笔钱,你哪来的钱?」 傅冠华随意的回应:「抢的。」 白芷昀拔高了音量:「什么?!」 傅冠华叹口气,做出了一个对白芷昀的疑问莫名奇妙的表情:「咦,这不是整个圈子都知道,我是傅国名的私生子?我是实实在在的富二代。我老子有钱,不肖犊子我,要跟他借点钱收购你家股票,他跟我立了张借据,就把钱借给我了。」 「这么容易?傅大少爷他不会说话吗?」白芷昀觉得这简直太荒唐。 「整个傅氏我都不跟他争了,这点钱算什么?我收购股票时,你们的股票掉到个位数,很容易就10%了。」 阮清心拿着托盘送了三杯咖啡进来,傅冠华对她笑弯了唇说谢谢,直接从托盘上拿起一杯咖啡抿了一口:「随便给我的职位吧,助理也行。」 阮清心惊的拿着托盘的手一顿,差点把托盘上的咖啡打翻,叶千冷火速帮她把托盘扶好:「小心。」 白芷昀睨了傅冠华一眼,伸出手比阮清心与叶千冷:「你当助理,那他们是什么?」 傅冠华瞟他们俩一眼:「一个你的秘书,一个助理的助理。」 白芷昀都要气笑了,她突然明白什么叫哭笑不得。 傅冠华又抿了一口咖啡,意味深沉的说:「芷昀妹妹,相信我,有时候谈生意,有男人在场比较好处理,而且我现在所有身家都压在白氏了,我又有在傅氏的经验,来自己投资的公司出力合情合理!我又不要薪水,只要给叶千冷就好,白氏不会连个男助理的薪水也付不出来吧?」 白芷昀一直注视着傅冠华,想从他的眼里读出一些讯息,瞅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傅冠华坦然的与她对视,两个的人视线彷彿要併出电光火石,白芷昀深吐一口气,认输。 「阮秘书,叶助理,你们回避一下,我跟傅冠华先生好好谈谈。」 阮清心与叶千冷对他们两个微微頷首后,双双退出办公室,白芷昀走到门前,将门落了锁,傅冠华见状,嬉皮笑脸的说:「你锁门要对我做什么?」 「神经病!」白芷昀将身体靠在门背上,认真的看着傅冠华:「从我们在韩家的婚礼上讲过话后,我就常受到你的帮助,说吧!为什么要来白氏帮我?」 傅冠华含笑的看她一眼,从沙发站起身,缓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白云繚绕的蓝天,几片薄云偶尔从太阳前飘过,时而遮光,时而透光,甚是好看。 片刻后,傅冠华低沉如大提琴韵的声音响起,缓缓的说着与问题无关的事:「我很久没有落泪了,不管是默默的滴泪,或是嚎啕大哭,从我被送去寄宿学校那天开始,一滴也流不出来。」 听到他这样说,白芷昀紧绷的身体,慢慢的放松,抱在胸前的双手也放下来,嘴唇微啟,轻轻的问:「为什么?」 「因为不愿再去回想与母亲相处的落魄,不想再过灰暗的日子,在寄宿学校,只知道大家都来自不凡的家庭,我只要表现好自己,表现出开心的自己,就能跟大家好好相处,就能拋开那段不堪的童年,嘲笑,鄙夷都与我无关,我让自己麻木久了,就不知道怎么哭了。」 「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不孝,但远离不快乐的母亲,受人欺负的环境,让我很开心,我不再自厌,羞愧,绝望。我不喜欢回家,我寧愿待在学校,就算每个假日,我父亲都派车来学校载我回去看母亲,但如果不是大节日,我就让司机离开。大节日才回去。」 「直到那天助理来学校接我,说我母亲自杀在医院急救,从上车到急诊室外等,到得知我母亲救不回来的死讯,我以为我会哭,可是我一滴泪也逼不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有印象吗?因为那天在急诊室外,我一直看着你,你跟我一样在急诊室外面等亲人,可是你一直在哭,哭得眼睛红通通的,我好羡慕你,是怎么样的环境可以让你喜怒哀乐毫不掩饰的表达出来?而我为什么哭不出来?」 「再碰到你是大学毕业的青年社交宴上,你变了很多,我也是花了点时间才认出你,我打听了才知道你是白氏的千金,你看起来很开心,还是那个喜怒哀乐情绪直接外显的样子,不知为何,看到你那样,我心里就莫名的安心。」 「听到白氏出事后,我心里很慌乱,但我和你不熟,我也不知道怎么帮忙,也无从帮起,我很害怕你会变得跟我一样,被生活折磨的喜怒哀乐的情绪都要藏抑着。从那时起,我一直在关注白氏的动向,包括你被韩升分手,包括韩家对周家拋出橄欖枝,我的女友嫁给你的男友那天,我觉得机缘到了。」 「可能是老天的安排,让我在餐厅有机会帮你,让我们有更多接触的机会。你问我为什么要帮你,其实我只是希望你继续维持你原本的个性,喜怒哀乐都能毫不犹豫的表现出来,这件事毫无理由,却成了我的生活目标。」 「我有时候在想,我母亲那时候,如果有个人能帮帮她,我们母子后来的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但我想也只是想而已,毕竟我母亲很执着在名份这件事上,没有人能将她拔出来。可笑的是,她一生仰望的爱,我的父亲,却连她最后一程也无法送。」 「抱歉,我语言组织的有点紊乱。」傅冠华慢慢的转身面对白芷昀,淡淡的笑意在他的脸上绽开:「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白芷昀凝视他许久,他气息凌厉,却眼中温柔,如午后被太阳晒过一泓春水。 「离开你母亲,你后悔过吗?」 他垂下眼帘:「后悔,又不后悔,不离开,我亡,离开,她故。我没从父母身上学到怎么爱人,所以我不懂怎么爱人,跌跌撞撞这么多年,我好像知道,什么时候我才会懂得爱人了。」 「喔?」白芷昀尾音稍微拉高了一点:「你什么时候才懂得爱人?」 阳光洒落桌上,折射在傅冠华的脸,嘴角,眼睛,金色又温柔的微笑无比的耀眼。 「等到我流的出眼泪的那一天吧。」 第十八章-慈善晚宴 傅冠华在白氏工作的消息,在业界沸沸扬扬的传开,某天傅冠华与白芷昀,对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讨论标案的提案内容时,傅国名的老助理,突然带着傅国名,拿着一袋文件闯了进来。 白芷昀与傅冠华同时抬头,傅冠华小吃一惊:「爸,你怎么来了?谁带你进来的?」 傅国名将视线移到叶千冷身上,叶千冷无奈的低下头,傅冠华撇了撇嘴,算了。 「爸,有事吗?」 傅国名看起来更瘦了,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问:「你以后都不进傅氏了,是吗?」 傅冠华点点头:「是的,我现在在白氏待得还挺愉快的。」 「那好,」傅国名对老助理做了个手势,老助理拿出一份文件。「这里有正式离职书,还有利益规避的切结书,签一下。」 「喔。」傅冠华从老助理手中接过文件,打开文件,第一张纸就列印大大的三个字“离职书”。 老助理往纸上比了比:「每一张下面铅笔圈起来的地方签名。」 傅冠华本还想翻翻内容,阮清心刚好走进来报告:「傅经理,业务都集合好了,就等你去主持会议。」 「好。」傅冠华拿起钢笔,翻开每张纸的签名处签上名后,将文件还给老助理。「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谢谢少爷。」老助理对他微微弯腰,便扶着傅国名缓缓走出去。 看着傅国名佝僂的身形,傅冠华的心不经揪了一下,开口叫住他:「爸。」 傅国名缓缓的回头,疑惑的看着傅冠华。 傅冠华艰难的开口问他:「你不治疗..但总有什么方法,还是辅助疗法,让身体舒服点的吧?」 傅国名微微一愣,神情带着些许欣喜:「你是在关心我?」 傅冠华一时语噎,紧抿双唇没有回答,傅国名看他窘迫的样子,对他发出会心的一笑:「我会跟医生商量的,你现在没有傅家当靠山了,在外行事小心点,我先走了。」傅国名转身,踏出一步后,又停顿,轻而淡的说:「我相信你会做得比傅俞好。」 傅冠华还没从这句话中的意思回过神来,傅国名与老助理已经走得很远很远很远了。 「开会了,别发呆,晚上还有慈善拍卖会呢!」 白芷昀从他身边走过,用力的拍了他手臂,打破了他的思绪。 * 晚上的慈善拍卖会,李蔻老早就等在那里,看到白芷昀一行人姍姍来迟,热情的上去迎接。 「哎呀呀!我们芷昀终于不再只是跟阮秘书了,还多了两个保全?」 叶千冷眼睛瞬间大睁:「什么保全!我们是在白氏的高级专员。」 李蔻不解的上下打量他一眼,嫌弃的开玩笑说:「又不是在银行上班,还高级专员勒!你跟你主子都穿的一身黑,就像《mib星际战警》里的汤米李琼斯及威尔史密斯,没钱买好的西装跟我说,我送你们一人一套。」 傅冠华瞟她一眼,懒得与她争辩,对白芷昀说:「我去那边,那里有几个总裁,我去套套关係!千冷,跟我走。」 看着他们走远,李蔻问白芷昀:「外面都在传说,他在你公司工作,看来是真的。」 白芷昀说:「对,他也算大股东之一,要将白氏重新扶植起来。」 「那傅氏呢?」 「傅氏已经有傅俞了呀,虽然他老说他没有哥哥,可他又不想在傅氏做兄弟鬩墙的事,挺矛盾的一个人。」 「那他在白氏有好处吗?」 白芷昀白她一眼:「当然有啊!白氏赚钱,他分红就多,所以他在白氏很正当!」 「喔。」 李蔻不再多话,傅俞远远的朝她看来,不一会,他从服务生的托盘上拿了两杯酒走过来,在白芷昀与李蔻的面前停了脚步,将酒递给她们,彬彬有礼的问好:「李小姐,白小姐好。」 「傅少好。」两人接过酒杯齐声说。 傅俞温润如玉的微笑:「白小姐,我弟弟没在你那,没有给你惹麻烦吧?」 白芷昀欢喜的笑着回应:「没有没有,他帮了我很多忙,你也知道,有些生意场所我们女人去了不是很方便,这些冠华都帮我做了,应酬的局也帮我挡很多酒,我很感激他。」 「那就好。」傅俞笑着点头,眼光却落在李蔻身上,片刻后他才收回眼光,淡笑的对她们頜首,抬步往傅冠华那一群总裁那走去。 白芷昀用手肘顶了顶李蔻:「他,他刚一直在看你耶。」 李蔻睁大双眼,一脸的莫名其妙:「谁?谁看我?」 「傅俞啊!他看你的眼神很不对。」 李蔻不以为然的说:「什么啊!他不是来跟你聊傅冠华的吗?」 白芷昀转头看李蔻一眼,这女人神经太大条了吧? 「他真的一直看你!他好像...」 「痾....」李蔻一脸的怪表情:「不是吧,他好呆板的一个人,不要乱点鸳鸯谱啦!」 「可他好像是个不坏的人。」 「闭嘴!」 「我说真的。」 「闭嘴!」 傅冠华在拍卖会上绕了一圈,回到白芷昀面前的时候,已经有点微醺,他对着她傻笑:「芷昀今天真漂亮,给亏吗?」 白芷昀娇嗔的骂一声:「神经病!」 李蔻看着他们两个曖昧对望,觉得这狗粮她吃够了,正想找个理由离开时,就听到韩升挑衅的声音:「呦,这不是傅家二少吗?」 眾人转身看向韩升,他一脸的高傲与挑衅,周露挽着他,羞愧的低着头。 傅冠华对他视而不见:「芷昀,李小姐,这里空气不好,我们去吧枱那,那边人少一点。」 他们转身就要离开,然而韩升不肯放过他,继续酸损的说着:「哼,跩什么跩,打了我不敢来道歉,推哥哥出来扛,你也是窝囊废一个。」 傅冠华停下脚步,与韩升面对面,他不懂,这么斯文的男人怎么现在像条狗一样吵:「你是不是那天被我打的不够?」 韩升将头抬高,斜睨着他,表情极为不屑:「再打我一拳阿,再让你哥哥跪着向我道歉,我这次连鞋子都让他给我舔乾净!」 这句话让傅冠华如被雷打到的震惊,他回头看了一眼傅俞,傅俞站在离他五步之遥,一脸的阴鬱。傅冠华比着韩升问傅俞:「他说的是真的吗?」 傅俞定定的看着他没有回答,答案已经非常清楚,傅冠华又怒问:「为什么任他为所欲为?」 傅俞缓慢沉稳的说:「只要为了公司好,道歉而已,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可是我不可以!」傅冠华撩起拳头就往韩升脸上奔去:「让傅俞跪你,凭你也配!」 白芷昀与李蔻几乎是同时喊出:「别这样!」 叶千冷迅速的用身体挡在傅冠华面前,压着声音说:「二少,要忍住。」 傅俞紧紧扣住傅冠华举起的拳头,沉声的劝说:「不要中他的圈套,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你这样就动手,以后谁还敢跟你做生意?你不是要让白氏东山再起吗?忍住。」 傅冠华喘着怒气慢慢的冷静下来,瞪着韩升的邪气诡笑,摇了摇被傅俞抓住的那隻手:「我知道了,放开我。」 傅俞小心翼翼的放开傅冠华的手,白芷昀顺手挽住那隻手对他说:「我们去拿些吃的。」 此情此景让韩升妒火上升,他在他们背后酸溜溜的继续说:「芷昀,他就一个混黑的私生子,你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些话刺激不了傅冠华,他想继续离开时,挽着他的手却突然松开了,她走到韩升面前,先是对周露弯个身说句:「对不起。」然后抬起右手,用整身的力量往韩升的左脸重重的招呼一巴掌过去。 韩升的脸瞬间被打偏,缓缓回过头看着白芷昀,还没从被打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就听白芷昀骂他:「我跟他再没有结果,也比跟你这个像狂犬病一样一直吠的狗好,别出现在我面前,看了噁心,别张嘴说话,嘴臭。」 韩升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芷昀,不可置信的说:「你护着他?你以前不这么粗鲁的!」 白芷昀抬高头,挺起了胸膛骄傲的说:「我是护着他,因为他没在我落魄时离开我,现在帮我重振白氏集团,是我偏爱的爱将!我是变了,但那又怎么样呢?不行吗?不行也不关你的事!」 说完她不给韩升回话的机会,一个华丽转身,拉着傅冠华离开现场,对上其它人质疑的眼神,她微笑的回应:「韩升刚不小心摸到我屁股,我直觉反应不小心碰了他的脸。」 李蔻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是好吗!她走过傅俞身边时,傅俞小声的唤住她:「李小姐。」 「嗯?」李蔻停下脚步看着他。 傅俞嚥了嚥口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慢慢的红到耳根子去,在李蔻疑惑的眼神下,终于艰难开了口:「改天你有空时,可以请你共进晚餐吗?」 李蔻正想摇头说你不是我的菜时,却被白芷昀从后腰捏了一把,她忍痛从宴会包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傅俞,假意的笑笑说:「好的,我们再约时间。」 傅俞拿到名片,一扫刚才被韩升嘲弄的阴霾,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如一汪春水。 第十九章-糖果与胆小鬼 白芷昀与傅冠华在慈善拍卖会绕了一圈,与许多商业人士喝了点酒,两个人都有些微醺,随着音乐跳了一支慢舞后,他们的气息越来越近,互视对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繾綣。 傅冠华将手伸入自己口袋约几秒鐘,就在两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时候,傅冠华的手,从口袋拿出一颗糖,塞进白芷昀的嘴里,白芷昀一愣,整个脸瞬时变红,既羞耻又尷尬。 傅冠华微笑问她:「拍卖会上的糖果都是名牌的,好吃吗?」 白芷昀含着糖果,睁大慧黠的双眼微慍的看着傅冠华。傅冠华从口袋又掏出两三颗:「我这还有..如果你还要..」 「胆小鬼!」白芷昀咬碎糖果愤恨的打断他。 傅冠华怔了一下,眼里闪着光微笑的看着白芷昀:「我们都喝多了,等一下拍卖会...」 「你就是一个胆小鬼!」白芷昀甩掉他的手,往宴会大门口快步离去。 看着白芷昀愤然离去的身影,傅冠华呆滞的喃喃自言自语。 「我一直想要跟你说。」 「我爱你...无意之间,就爱上你了。」 「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敢爱的胆小鬼....」 叶千冷走到傅冠华身旁,看着白芷昀远去的身影问:「二少,白小姐走了怎么办?」 「怎么办?追啊!怎么办!」傅冠华拍了拍叶千冷的手臂:「慈善拍卖会后面交给你跟阮清心秘书了,看着办!我先去追她。」话落,傅冠华大步流星的追随在白芷昀身后,留下叶千冷在会场凌乱。 「痾....」叶千冷不知所措的转身叫住阮清心:「阮秘书,只剩我两个撑场了!」 阮清心冷眼看叶千冷紧张冒汗、慌乱无措的模样,轻哼了一声:「没出息。」转身往李蔻那群名媛走去,再次丢下叶千冷在现场凌乱。 傅冠华一路追着白芷昀到停车场,一个大步拉住她的手臂:「芷昀妹!」 白芷昀甩掉他的手怒懟:「别一口妹啊妹的叫,我妈只生我一个,我没有哥哥,!」 「好,不叫妹,芷昀。」傅冠华看她气得不轻,放软了态度:「刚我们喝多了,气氛太好,差点...所以我才给你塞颗糖,让我们都醒醒脑。」 白芷昀不听这一套,她拉高声音质问他:「傅冠华!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她不相信,他对她的好,对她的支持都是假的,她明明就能感觉到,他除了护着她帮着她,这之中也蕴含了其它想法与情绪。 傅冠华缓了缓呼吸,无奈又心疼的看着白芷昀说:「刚认识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不可以爱上我。」 白芷昀定睛的看着傅冠华,哀怨的问他:「所以你不爱我?」 傅冠华低下头看着脚上光亮的皮鞋,又抬起头看着黑丝绒般的夜空,再侧过头凝视着白芷昀,用一言难尽的表情说:「我很难解释我现在的心里状况,我与你之间,也不是一句爱或不爱能说明的,我只知道,我希望你活得洒脱,这莫名的成为我的信念,我怕这莫名信念有一天突然消失了,你会遍体鳞伤。」 白芷昀对他步步逼近:「周露可以跟你相爱2-3年,我不行?」 傅冠华往后退了几步,靠在车身上,树影婆娑,月光洒一地,他点上一根菸,叹了一口深沉的长气:「我说过,我与周露是少年怀春情竇初开,喜欢是一定有的,但有没有真的爱她,她是不是真的爱我,我想我们双方都不肯定。」 「我们交往最后一年,因为她与韩升的婚事传得沸沸扬扬,所以我单方面与她断联,她还是会想我找我,我那时还会心软赴约,从彼此身上寻找慰藉,最后一次见面时,我问她确定跟韩升结婚吗?她态度非常确定,那我想,该彻底结束了,我封锁与她的任何联络方式。」 「事后回想,我如果爱她,我怎么会这么瀟洒让她去跟韩升联姻?我向我父亲提一声,新郎就是我了,我为什么能断的这么乾净?她为什么会这样选择?可能,我们没有真正相爱过而不自知,她有她的选择,我祝福她。但你不同...我们年纪不小了,有些事该想的远一点…」 白芷昀仍然凝视着他,表情哀伤又疑惑:「我不懂...爱与不爱,有这么难吗?」 「对我来说,就有这么难...」傅冠华低声的说,突然话锋一转,「你不是想听我妈过世后,我与阿南哥的故事吗?今天刚好我想说,你要听吗?」 白芷昀思忖一会,点点头:「上车说吧,司机已经等很久了。」 他们一起坐上了车子的后座,让司机将车开到半山腰上,可以鸟瞰整个城市的夜景。他们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白芷昀仍负气的双手抱胸:「说吧。」 傅冠华无奈的笑笑:「我组织一下语言..事情要从我妈自杀后说起....」 事发当天助理突然来学校接他,告诉他母亲自杀在医院急救,他匆忙上车,想起前几天还收到母亲寄来的信,里面只有寥寥几字,『我的冠华,一辈子都要快乐的活下去喔!』怎么今天就自杀了? 到了医院,急诊室除了他,还有一个女孩子跟他一起在急诊室外面等亲人,她哭得好伤心,鼻子像小丑一样红。他想,他是不是也该掉几滴眼泪,可不知为何,却一滴也逼不出来,女孩子的哭声让他很有压力,又让他好羡慕,为什么她能说哭就哭? 没多久,急诊室推出盖白布的母亲,助理通知礼仪社,很快就将母亲接到殯仪馆,并在礼仪会所弄一格小灵堂,让亲友可以去祭拜他母亲,他觉得可笑,他母亲早就因为父亲的关係被亲人拒往,外公外婆也早已不在,是有谁会来? 出殯前几天他住在家里折元宝莲花,每天去给母亲上一炷香,香炉内都会有半炷未烧完的香,他想,那是父亲来过的痕跡,他父亲也只能这样的出现,直到出殯火化的日子来临,在火化场旁租一间礼厅,办简单的家祭与告白式,从头至尾只有他一个人跪在母亲的相片前,还有那位助理陪着他,父亲没有出现,也无法出现。 将母亲推入火化炉后,助理带他去附近的餐厅休息吃饭,等待火化结束。2-3个小时后回来火化场,礼仪社的人带他认了母亲骨灰,确认骨灰瓮上的照片与生死日期无误后,让他将骨灰瓮背在胸前,往灵骨塔方向去。 从火化场上了礼仪社的车,一直到灵骨塔,他知道有台车一路上一直尾随他们,助理也会有意无意的注意那台车。他知道,车上是他父亲,不能出现,只能这样偷偷摸摸,远远的看着母亲的父亲。 看似无情却有情的父亲,用最遥远的距离,陪母亲走完了最后一程。 第二十章-阿南哥 整个仪式完成后,助理送傅冠华回家,要他休息一天,明天早上就来载他回学校。 一切尘埃落定后,傅冠华心就突然空了,面对一屋子的沉寂,他的脑袋开始作妖,思绪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他脑海浮现起爸爸落在妈妈身上的拳头,妈妈哭啊爬着求饶,去住宿学校当天,与母亲离别的那一幕,母亲对他伸长了手,拼命地追着车,凄厉的叫着冠华!冠华!不要走.... 是不是?是不是那天他不要走,只要他留下来陪着妈妈,妈妈就不会想不开?他在学校的时候,妈妈是不是每天都过得很孤单?是不是每一个晚上都像今天这样,黑暗又寂寞?罪恶感瞬间从每个毛细孔鑽入他的身体,他承受不住,当晚就逃家了。 他在外面晃荡好久好久,他都不知道自己几天没洗澡,也不知道回家的路在哪,整个人完全失神。直到某天他钱花光了,蹲在网咖店口不知去向,一个像兄弟的大男人坐在他身边,问了他几句,怎么不回家?这么晚在外面做什么呢?爸呢?妈呢? 傅冠华无神的喃喃回一句:「都死了,我没有家,无处可去。」对他来说是都死了,那个爸爸只是印象中的存在,而被他拋弃的妈妈自杀了,他现在生活一片黑暗。 那个男人陪着他坐了很久,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小子,跟着我吧!我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那个男人叫阿南,傅冠华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怕阿南是不是骗子、坏人,也许在那时候,他的人生已经生无可恋,遇到什么都没差了,傅冠华就跟着阿南回家了。 阿南哥有个3-4岁的儿子,阿南嫂是个很能干的女人,但骂阿南哥像骂狗似的。阿南哥在外小弟都敬他三分,回家就是妻奴。 阿南哥是个混黑的,有间不太成气候的开发公司,放点高利贷或其它勾档。他看傅冠华瘦不拉嘰的,便餐餐给他矿肉饭,带他去买衣服,虽然衣服质量不比从前傅家买的好,但被当家人关心的感觉,溢满了他贫脊的心。 阿南哥教他打拳如何拳拳到肉,教他江湖道义,也教他讨债,恐吓的话要怎么说才不犯法。另一方面也关心他,时不时问他要不要回学校混个高中文凭? 但傅冠华不要,他非常沉溺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即使阿南嫂在家总是对阿南哥骂骂咧咧的,有时小阿南还会哭闹,但是他不嫌吵,他不怕吵,现在的他,很怕安静,一安静,痛苦的悔恨就会在脑海浮现,罪恶感让他无所遁逃。 他喜欢现在吵闹的状况,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家,会吵、会闹、也会和好。 由于他从小被嘲笑,欺负,已经养成一个犟个性,所以耍起狠来非常不顾后果,阿南哥对他表现很满意,但又很担忧。他知道傅冠华心里藏着事,觉得傅冠华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他可以活的不一样,所以阿南哥总是对他说:「阿华,你长的一表人才,不去读书真的可惜,我觉得你跟我们很不同,我实在不想你变得像我们一样,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回学校?南哥我供你读书!」 「像你这样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也活到3-40岁,有老婆有小孩,挺幸福的。」他不以为然的回应。 阿南哥搔搔头,不知道该怎么再劝他,他自己什么都不会,混黑了一辈子,傅冠华跟着他,当然有样学样了,命吧!阿南只能这样想。傅冠华又学着阿南哥去刺了全身的青,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阿南看了只能心里直摇头,这下阿华真歪的无法正了。 本来生活也就这样了,他像个小弟一样跟在阿南哥身边办事,与阿南哥的小弟廝混打玩时,用以前被管教不能说的秽语来紓压情绪,日子过的舒爽又愉快。 阿南哥有个死对头叫阿鬼,两个人常一开口就不对盘,不过平日见到对方的人马就绕道走,井水不犯河水,也相安无事。 可有一天,阿南哥与傅冠华及其它几个兄弟,在路边吃快炒时,隔壁坐了一桌阿鬼的人,两边的人酒都喝多了,嘴巴就开始不安份,那桌酸回来一句,这桌呛回去一句,你来我往,本来只是嘴砲,不知那桌哪个人突然耻笑阿南哥就是个窝囊废,妻奴,阿南哥还没反应过来,傅冠华酒瓶子拿起来,就往那人头上招呼下去。 两边的人桌一翻,开始打起来,傅冠华打的狠,彷彿要把这十几年受到的委屈,嘲笑,侮辱,包括困住自己的罪恶感,都狠狠的发洩出来,他打红了眼,对方已经动不了了,他还在打。 阿南哥与其他兄弟深怕傅冠华打死人,拚死把他架开,丢了一把钱在地上,叫热炒店快叫救护车,拉着他赶紧离开现场。 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那个人没被打死,重伤在医院昏迷。 阿南哥与阿鬼商量:「那天大家都喝开了,要说谁对错也没标准,而双方人马都有受伤,既然医药费我们负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阿鬼冷哼一声:「人都被打得半死不活了,只是赔偿医药费的问题吗?」 阿南哥面色如冰:「不然你要怎么样?是要更多的钱吗?不然你说个数字!」 阿鬼啐了痰在地上:「少用钱打发我,我没看过钱啊?这事用钱打发了,我小弟还服我吗?我要你把人交出来。」 阿南立刻果断拒绝:「交人不可能!钱,你爱拿不拿,总之,人没有!」 阿鬼阴狠的说:「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双方一阵子都没动静,阿南哥也就松懈下来。某天他带着傅冠华与另外两个小弟从开发公司离开,到有卡拉ok的小吃店玩乐,刚坐下没有多久,阿鬼带着七八个人,拿着棒球棍,刀器就打进来了,吓得小吃店内的客人,员工纷纷跑出小吃店。 阿南哥他们手上没有武器,只能拿到什么就用什么当武器,场面一片混乱,酒瓶桌椅横飞,傅冠华人高马大手长脚长,打架很佔优势,立刻成为对方的焦点。 「鬼哥,阿宪就是他打的!」 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这句,阿鬼那一帮人全往傅冠华身上攻击,傅冠华从地上捡一个碎酒瓶当武器,对方拿棒球棍砸他,他一手抓住棒球棍抢过来回击,另一边一个人拿着刀衝上来。 「阿华,快跑,这里我顶着,跑啊,跑啊!」 一个推力将他往小吃店门外推,他一回头,看到身上已经被划了好几刀的阿南哥,满身的血,染红的衣服,也染红了他的视线。 阿南哥将小吃店的门关上,将傅冠华锁在外面。傅冠华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看着里面的大乱斗,他猛拍着门:「阿南哥,开门,开门啊!」 里面的阿南哥与其它两个兄弟已经全身是伤,精疲力竭,而阿鬼那方也好不到哪里去,阿鬼举起棒球棍,往傅冠华的方向比:「把他交给我!今天大家都没事离开!」 「一句话,不可能!」 「你找死!」 阿鬼手上的棒球棍重重的落到阿南哥身上,阿南哥痛苦的回头对门外的傅冠华喊:「阿华快跑!快跑啊!」 傅冠华拼了命要撞开门,正当他四下找铁棍类的东西要撬门时,门内传出好几个人的救命声及嘶吼声。傅冠华看不到里面,因为阿南哥的身体死死的抵着门,挡住了玻璃,挡住傅冠华的视线。 猛然之间,阿南哥忽然转过头对傅冠华大喊:「告诉我儿子,我很厉害的,告诉阿南嫂,我他妈爱死她这个母夜叉了,阿华阿华,我早知道你跟我们不同,你一定、一定要替我好好活下去阿!」瞬间轰然一响,整间小吃店陷入火海里。 他被震力撞的飞个老远,耳朵彷彿瞬间聋了,他呆滞又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陷入火海的小吃店。 「南哥!南哥!」他撕心肺裂嘶吼着,没了,一切都没了。 总是咧着嘴笑一口一口阿华叫的阿南哥,总是把最大碗的饭推到他面前的阿南哥,总是苦口婆心劝他回学校的阿南哥,没了,永远看不到的那种,没了。 警察及消防人员据报赶到现场,小吃店员工指着傅冠华,对警察说他跟小吃店现场闹事的死者是同一伙的,傅冠华便被警察带回警察局侦讯。 傅冠华呆滞又机械化的配合警察的问答,小吃店的打架是阿鬼来找碴引起的,他被阿南哥推出小吃店后就进不去,所以瓦斯爆炸引起的火灾也不是他引发的,里面状况如何,他被推出来后都不知道了。警察无可奈何,见他未成年,问他家人呢?有没有家人的电话? 他沉默了很久,他悲伤、他想哭,却一滴泪也掉不出来,他想到阿南哥叫他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他犹豫了一下,报出了助理的手机号码,从小记到大,深深的刻在脑海里的号码。 可是来的人不只是助理,还有慌张的傅国名,傅冠华见到傅国名有些震惊,傅国名竟无所畏惧的来警察局保他?不怕被媒体拍到报导出来?不怕他的老婆知道吗?母亲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却在2-3年没见面后,在这么不堪的地方出现了。 而傅国名见高壮了不少,却一身的汚渍与伤痕刺青的傅冠华,眼神有着道不清的复杂情绪。但他没有半句责问,情绪平復久久后才说:「终于找到你了,找到就好,没事,不用怕,有事爸会处理。」 一切手续办好后,他与父亲上了同一台车,这是他们父子第一次坐同一台车。他上后座时,里面还坐着一位跟自己模样有三四分相似,大他2-3岁,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年轻人,他对傅冠华露出亲和的微笑。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是冠华弟弟吗?我是你哥哥傅俞,我们回家吧。」 那一天,他不是去寄宿学校,不是回原本的家,也不是另外的住所,而是回了lt;傅宅gt;,他母亲耗尽生命进不了,他流浪2-3年却回去的lt;傅宅gt;。 那天起,傅家多了一个次子不再是秘密。 第二十一章-我想看 「我想他们时,会写下一封封书信,字里行间,写满对他们的思念,只不过,只能将无法送出的信,放在金炉里烧了,也不知道他们收不收的到。」 傅冠华充满惆悵的一句话,为这段故事做了结束。 「他们,是指你母亲与阿南哥吗?」 「嗯。我生命中,对我很好的两个人都因为我而走了。我至今仍常常梦见他们,我还没有从阴霾中走出来,我做了很多后悔莫及的事,我怕一错再错,我怕我还没有能力去爱人,而伤害了你…不是你不好,是我…有病吧!」 傅冠华转过头看向白芷昀,眼神里带着哀伤与疲惫,脸上褪去所有血色,指尖冻结般难以抽动,几乎被抽空了灵魂,双眼空洞望着未知的方向。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软弱,提起那段混跡江湖的日子,屏弃自尊,不要面子,将藏在心里深处旧伤痕掰开给她看。他只希望她能明白,现在的他,对自己也很无能为力。 白芷昀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释然的笑了:「知道自己有病就好,有病就去看医生。今晚我们的确喝多了,白氏都还没恢復一半呢,我在想什么呢?我会清除脑里的多色废料,很晚了,我们都回去休息吧。」 白芷昀降下车窗,让在外面吹风的司机进来开车,两人一路上各有所思,没有交谈。忽然,白芷昀对司机说:「先到傅先生家,我想去他住处看看。」 傅冠华猛然转头看她,警告意味浓厚:「你别玩火!」 白芷昀白他一眼:「我只是想上去看看你这样的人,家里是怎么装潢的,大男人一个人自己住,是不是脏乱不堪?怕人家看啊?」 傅冠华嗤的一声,摆摆手:「爱看去看个够,不过我的冰箱除了啤酒跟水,泡麵及一些即食品,什么都没有。」 白芷昀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傅冠华,他就像一个荒诞又迷人的深渊,跳下去就会粉身碎骨,但是白芷昀不怕,他却害怕了。 下车时,天空飘了一点小雨,傅冠华直接将西装外套脱下,罩在白芷昀头上,让白芷昀跟在傅冠华身后走进他住处,随着灯打开,白芷昀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你是黑色控吗?这也太黑了吧?」 傅冠华苦笑,没多做解释,接下西装外套,解下领带掛在衣帽架,让白芷昀自己在他住处瞎逛。随后听着白芷昀叨叨的唸着:「窗帘换个顏色吧!还有茶几舖上有点顏色的桌巾吧,这太黑了,人不生病住了也生病。」 傅冠华觉得好笑:「你住海边啊?管的真宽。」 「一定要多点顏色,这礼拜天我们去逛逛家饰馆吧!」白芷昀露出坚定不可抗拒的眼神:「你家太黑了!要繽纷点才行!」 傅冠华的心脏高高悬起,好像被什么人一把攥住,一直拉到很高、很寒冷的地方,又突然吹来一阵微弱的、温暖的风,就这样吹开了他心上的花。 「好,我们一起去逛逛。」鬼使神差的,他答应了,即使他觉得这样全黑很好,但他还是答应她了。 见到傅冠华没有异议的答应,白芷昀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开心的离开他的住处。 * 傅俞与李蔻也约在週日,西华西餐厅吃饭,傅俞心里窃喜李蔻会答应他的邀约,他在约定时间前十五分鐘就先到餐厅等她。 李蔻在约定的时间一分不差的到了餐厅,被服务生带到傅俞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她会答应傅俞的邀约,是因为白芷昀今天跟傅冠华逛街去了,她没人可以陪着打发时间,刚好傅俞约,她就来了。 李蔻留着齐耳的短捲发,白皙的皮肤,瓜子脸,嘴唇涂上鲜红色口红,眼影是淡淡的金葱色,有着不可言喻的个性美,身着露肩紧身小礼服,将胸部挤出一条深深的事业线。 傅俞深怕眼神都被事业线吸引去而显得不礼貌,所以视线落在别处对她说话:「谢谢李小姐答应我的邀约。」 李蔻睨他一眼,这个将近三十岁冷静自持的男人,因为她的穿着而闪躲眼神,脸都红到耳根子去了,不由得觉得好笑,她低头看了一眼自豪的胸部,在心里轻叹一口气,看来不把小外套穿上,傅俞是无法直视她的,这男人怎么这纯情啊? 李蔻从包包内拿出一件薄纱外套穿上,釦上上面两颗釦子遮住事业线后,才见傅俞的表情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李蔻抿着唇,克制又隐忍的不让自己笑出来。 「我先声明,你不是我的菜!」李蔻开门见山的直说自己的想法,她希望只是单纯的吃饭,所以不愿给傅俞太多遐想。 傅俞维持着礼貌得体的笑容问:「是我长得不好吗?」 李蔻瞅他一眼,摇摇头:「不是,你长得很好,傅老先生当年就是个风云业界的帅气人物,他儿子会差到哪里去?」 「那是感觉我个性太无趣吗?」 「也不是。」 「那是我们傅家家世与你们李家不般配?」 「说反话啊?你开我玩笑呢!」李蔻差点直接骂出,你是看不起我们李家吗?会不会讲话? 傅俞表情变得僵硬,赶紧道歉:「对不起,李小姐我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越说越糟的感觉,傅俞乾脆闭了嘴。 李蔻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很难把他与商场纵横的明日之星这个业界给的头衔连结在一起。 「不如换我问你吧?你看上我哪一点?我在学校就大剌剌的大姐头一个,个性既不温柔也不嫻熟,还很爱看猛男秀,所以名声也不算太好,你明明白白就一个斯文人,注重仪容举止形象,怎会喜欢我这样个性像泼妇的女人?」 傅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斟酌了一番后才说:「我们高中,大学,都是同一个学校的。」 「嗯哼!」李蔻点点头。「你大我们两届嘛!」 「我那时高三,关心课业都来不及,你又是小高一,我那时确实没注意过你。但有一次,白芷昀被一些千金嘲弄,言语刺激嘲笑她笑土,大家都在围着看热闹。我刚好从你们一年级班级前走过,看到你突然从走廊拿着扫把衝进人群,以一挡百,将那群千金教训的惨兮兮,还很阔气的说以后白芷昀是你罩的,谁欺负她,你就百倍奉还。你将扫把插在地上,手叉在腰上,趾高气昂、自体发光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那时候就...后来在大学再碰到你,我好开心。」 李蔻表情歪斜,嘴角抽了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这人有毛病?喜欢她这样的?她以为他记得的是她毕业舞会或是参加宴会美好的样子,结果居然是她拿扫把当疯婆子的样子? 「可你真不是我的菜,我喜欢健美身材的男人,你太瘦了。虽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那天听到你为了公司能屈能伸向韩升下跪道歉,我相信你的人品,是真男人一个,但人都是视觉动物啊,太瘦的男人,我眼睛就无法接受了。」 傅俞闻言面露欣喜的说:「我知道,我打听过你喜欢比较有肌肉的男人,所以这几年,我有在健身,在健身教练建议的饮食及肌肉训练下,我也有八块腹肌了,你想看吗?」 「蛤?」李蔻一愣一愣的看着傅俞,他在说什么? 傅俞脸又红了,低下头道歉:「抱歉,我说的太快了,我想表达的是,我有在朝着李小姐喜欢的男人方向走,但平常穿着西装是看不出来的,我刚说的话,没有轻薄你的意思,请不要误会。」 李蔻注视着眼前面色潮红的男人,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传闻傅家大少,傅家未来接班人,个性清冷,沉闷,无趣,榆木脑袋,公事公办,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可爱啊? 李蔻用手托着下巴,有趣的看着傅俞,嚥了嚥嘴里的口水。 「我想看。」 「什么?」傅俞以为他听错了。 「我说,」李蔻用手挡住即将从嘴角流出的口水:「我想看你的八块肌。」 第二十二章-两块田八块肌 听到李蔻说她想看他的八块腹肌时,傅俞有些慌乱,额头冒汗尷尬的笑着,都怪自己刚话说太快,他有自信让她看,但是在哪看?怎么看? 傅俞试着解释自己的心态:「李小姐,我对你是很认真的。我快要三十岁了,不是游戏人间,也不是一时贪欢的那种男人。」 李蔻眨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不认真吗?我真的想看,你的八块肌,我不会害臊,因为我常看猛男秀,你....该不是害羞吧?」 傅俞见拐弯抹角的说法,词不达意的,无法把自己的想法清晰地表达出来,乾脆破罐子破摔:「我练了这么久的健身,当然就是等着给你欣赏的这一天,但是..在哪看?怎么看?看了以后,李小姐负责吗?」 「我负责?」李蔻一字一顿的把这三个字重覆说了一次,不就是看个腹肌吗?衬衫解开中段的釦子,不是就可以看了吗?不过在哪看的确是个问题,但这跟负责什么关係? 傅俞见李蔻满脸的疑惑,乾脆把话说得更明白:「我希望以结婚为前提,与李小姐交往。」 李蔻唰的一下站起身,也不管餐厅客人投过来的注目礼,指着傅俞喊出:「我就看你一眼八块肌,还要为你的一辈子负责?你挺稀罕!要知道酒吧花一杯酒的钱,就可以看到好几个猛男的八块肌了!」 傅俞眼神坚定,语气肯定,充满自信,抬起头对李蔻说:「我觉得我值得你这样做!因为我真的很认真想成为你的男人。」 李蔻语噎,缓缓的坐回位子上,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傅俞,而傅俞也无所畏惧地与她对视,这让不服输的李蔻战斗力爆棚。 「为你负责不是问题,但我也要验验货,开个房吧,让我看看你的努力值不值,不要自称八块肌,结果是一团肥肉!」 傅俞迅速拿起电话打给秘书,让他去订房间。掛上电话后,他又恢復原本的温润:「我们先把这一餐吃完吧?」 李蔻瞪着眼前这个人,真是人精!这样都还能冷静下来吃晚餐,她不甘心的又说了一句:「只看八块肌,没有其它!」 「那是当然。」傅俞微笑,轻啜了一口酒。 傅俞的秘书安排的房间很隐密,离市区有一个小时的车程,直驶入地下车库,就直上房间。 房间很气派,李蔻很自然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傅俞就显得有点拘谨,他脱下西装外套掛在衣橱内,走到吧檯为各自倒了一杯水,将水递给李蔻后,他靠着吧檯站着,慢慢的喝水,没有下一步动作,也不说话。 李蔻是个不怕闹,但是怕空气突然安静尷尬的人,很快她就受不了了。 「喂!傅大少,说好的八块肌呢?你在那琢磨什么?」 傅俞一本正经的说:「我想这房间这么美,只看完八块肌,待个十分鐘就退房有点可惜,想多坐一会儿。」 李蔻嗤的一声:「傅大少还挺勤俭持家。」 「那是一定要的。」傅俞回答得很自然,可是他手心猛冒汗,额头也在冒汗,他故意站在空调出风口下,让自己的汗一流出来立刻被吹乾,不想让李蔻发现他的困窘。 李蔻翻了个大白眼,撇了撇嘴:「不跟你抬槓了!快解釦子,让我欣赏傅大少的八块肌。」 傅俞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的顿了一下,这时候他突然羡慕起傅冠华,相较于他的颯爽,自己反而显得婆妈了,这种时候,他相信傅冠华一定二话不说就脱了。 傅俞在心里懊悔:我为什么没事要问那句你想看吗? 傅俞动手的解掉领带,李蔻突然警戒的坐直身体比着他:「你解领带做什么?」 傅俞满脸的疑惑:「你不是要看八块肌吗?我不解领带,怎么解釦子?」 这下换李蔻有点紧张了:「你解腹部那边的釦子就好了啊!我又没有要你全脱!」 傅俞看李蔻的反应及渐渐翻红的脸色,心里好像猜到了什么,这个看起来大剌剌又风情万种,阅男人无数的女人,难道是在害羞? 他在心里回想了一下,一直以来,只知道李蔻爱去唱歌跳舞,偶尔喝点酒,或者四处旅游,却没听见她跟谁传过緋闻,或是跟谁交往过,莫非… 傅俞彷彿吃了定心丸般的镇定,既然她只是虚张声势,那他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他解掉领带,背对李蔻,将衬衫的钮釦一颗颗解开,直接脱下,当他将衬衫往旁边一丢的那一剎那,背后的李蔻惊呼一声:「哇!你真脱啊!」 傅俞光裸着上身转过来面对李蔻,露出了劲瘦却体态健美匀称的身材,骨架坚实,背阔胸宽,全身肌肉又不会显得太魁武。 李蔻用手遮住双眼不忍直视,但又透过指缝偷偷的看,看到了那迷人的八块肌,她不自觉得将手慢慢放下来,好棒的身材,而且是为她而练的,她内心翻江倒海激动不已,感动到眼泪都要从嘴巴流出来了。 傅俞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仍维持着男人的仪表正色的问她:「这样有符合李小姐的要求吗?」 李蔻舔了舔嘴角溢出的口水,缓缓站起身,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傅俞的身体,机械化的问:「你没憋气吧?」 「哈哈。」傅俞这被一问噗哧笑出来,那八块肌震盪的李蔻眼花撩乱。 她慢慢走到傅俞面前,看着那迷人的肌肉问:「我可以摸摸看吗?」 「嗯。」傅俞虽然很怕不能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但仍是轻声答应她。 李蔻伸出她白皙的双手,在傅俞的腹肌上来回摸索,硬的!是硬的!人家都说要嫁家里有田有地的,这田地不就长在傅俞身上吗?还两块呢!她摸得超开心,看猛男秀摸一下还要塞小费,现在可以摸到饱,她可要好好摸摸。 她摸得忘我,可傅俞就快把持不住,一手扼住李蔻的手腕:「摸够了吧?你还没回答我,有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吗?」 李蔻抬起头与傅俞对视,这男人真的是榆木脑袋,她都已经发情发到天外天去了,他还在要答案? 她双手往他脖子上一勾,垫起脚尖,用自己的红唇,凑上去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就要退开时,傅俞一隻手将她的腰扶住,另一隻手放在她的后脑勺,轻轻一用力,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李蔻没有推开他,接受了他的吻,让傅俞细细密密的亲吻她的嘴角,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轻轻的揉。滚烫的舌抵开她的齿关,搅动她的舌头,吸吮她口腔里的一切,包括她的呼吸。 李蔻整个身体都酥了,柔软无力的摊在他怀里,傅俞的手在她背后来回摩挲,吻咬她的耳朵时,顺手将她小礼服的拉鍊往下拉开。 李蔻被吻得喘不过气,但背后一凉,让她整个身体瞬间僵硬,喉咙里溢出软软的闷哼:「等...等一下..」 傅俞已经忍不了了,直接将她的小礼服往下拉,双手不受控制的来回揉捏李蔻的身体,李蔻又轻轻推了他一下:「等一下...」 傅俞停下手,喘着粗气满眼情慾看着她:「等什么?」 李蔻晕红着脸,眼神迷离的望着他问:「你会对我负责吧?我可是第一次....」 「这么刚好,我也是第一次,我们对彼此负责吧!」 这话是真是假?谁在对谁开玩笑?李蔻还在懵的时候,被傅俞贪恋的亲吻着,慢慢移动到床边。 李蔻豁出去了,一把将傅俞推倒在床上,两人粗暴的扒掉对方的衣服,享受对方的坚硬与柔软。 傅俞温柔而细腻的吻她身体的每一处,就在李蔻被傅俞亲的晕呼呼时,听到皮带金属扣环喀嚓解开的声音,及布料摩擦唏嗦的声音。 李蔻紧张了,她虽然穿着开放,爱往酒吧跑,可她没交过男友,未经人事,等一下她该怎么反应?叫还是不叫?都怪自己被八块肌迷惑了神智。 她闭上眼睛,双腿被傅俞打开,感觉傅俞在那里琢磨了很久,不得其门而入的感觉。而当李蔻那儿有被触碰的感觉时,身体就直觉性反应的往上缩,直到傅俞压住她的肩膀,身体往前进,痛感随之而来,李蔻睁大双眼反射性的推他的肩膀:「不要了,好痛啊!」 傅俞将身体压了下来,喘着粗气却维持着礼貌说:「对不起,我可能停不下来。」他的下腰一沉,李蔻痛喊出一声,傅俞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律动没几下,傅俞一个闷声,瘫软在李蔻身上。李蔻虽然还没从痛楚缓过来,但…没了?这是不是有点快? 傅俞仍在细细密密的吻她,嘴里喃喃的说:「我没戴保险套,我们顺其自然好吗?我回去跟我爸说,你也跟李伯父说一下,这礼拜双方家长吃个饭,把日子订了吧。」 「这么快吗?」李蔻这才回神过来,这速度就跟你刚喷发的速度一样快,不好吧? 傅俞没有退离她的身体,又缓慢的律动起来:「不快,我暗恋你很多年了,既然我们已经这样了,年龄也刚好适婚,这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吗?」 「可是…」李蔻刚要说话,唇就被傅俞封住,下身的撞击由痛楚慢慢转为酥麻,她沉浸在欢愉中,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晕黄色灯光的房间,墙上映出两个合而为一规律晃动的影子,丢了满地的衣服,一室的旖旎与春光,伴随着两个人的喘息呻吟声,谱成一篇美妙的乐章。 第二十三章-喜欢大的 在李蔻与傅俞打得火热的同时,白芷昀与傅冠华从傢饰馆买的一堆东西,载回傅冠华住处了。 傅冠华把东西堆在客厅角落后对白芷昀说:「逛了一天你也累了,东西放着就好,我再弄吧。」 白芷昀摇摇头:「我事情当天没做完就全身过敏,你冰箱有什么可以煮了就吃的东西吗?」 「水饺?」 「好,你去煮。」白芷昀捲起了袖子,双手握拳:「我来拆箱!剪刀还是美工刀给我。」 傅冠华从茶几下的抽屉拿出剪刀递给她,顺口问:「你吃水饺配蒜头酱油吗?」 白芷昀完全没听到这句话,开心的拿着剪刀就去拆箱了,傅冠华看她拆得高兴的背影,会心的笑了笑,女人,果然是爱买会拆的生物。 傅冠华围上围裙在厨房煮水饺,白芷昀则不时的在屋子里走动,每拆一个包装就去换一样家饰。傅冠华心里有点发毛,他很怕水饺煮好的时候,他也不认识自己的家了。虽然在逛傢饰馆的时候,每买一样东西,白芷昀都会问他意见,可他实在没意见,又想感受一下家里有女主人作主的感觉,所以他就任她发挥,直到结帐,收银员将物品一样样刷过条码时,他才有那么点感觉,好像...有点粉? 白芷昀在屋子里晃来晃去换东西,经过厨房门口时,往里面偷瞄了一眼,傅冠华高瘦的身材又围上一条围裙,真像围裙诱惑,有点犯规的帅。 不能看太久,会入迷的。她这样告诫自己,收回视线去拆下一个包装。 没多久,傅冠华将煮好的水饺及碗筷摆上餐桌,他环顾四周,窗帘被换成了向日葵花底的图案,茶几上铺了粉色格子的桌巾,摆了一个粉色的小花瓶,插上一朵小菊花。黑色的沙发上丢了两个小熊抱枕,一个苹果绿,一个鹅黄色,整个客厅可以用五彩繽纷来形容。 傅冠华喊了白芷昀一声:「芷昀,先来吃,等下再弄。」 白芷昀应了声,去洗个手便走过来,表情颇为得意的说:「怎么样?完全不同了吧!」 傅冠华调侃她:「嗯!很彩色,不知道的人,以为来了儿童乐园。」 白芷昀瞪他一眼:「去你的!」拉开椅子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吃起水饺。 傅冠华笑了笑,夹起一颗水饺入口前问起:「下礼拜去见日本客户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弄好了,提案企划书阮秘书也重新打过了。」 傅冠华夹水饺的手一顿,疑惑的问:「重新打过?那不是叶千冷做好了吗?」 白芷昀耸耸肩:「阮秘书看过那份提案企划书后,觉得叶千冷做的不行太草率,她说撒把米在键盘上,鸡啄的都比叶千冷打的好。」 「呵...」傅冠华笑出来:「有可能,叶千冷写得还真不一定比那隻鸡好,他就不是坐办公室的料。」 「噗...」换白芷昀笑出来。「对了,当初外面都谣传你是傅氏的黑手?可是我看你在白氏,也没这样谈生意啊!」 傅冠华一口吃着水饺一边回忆着说:「事情要从大学毕业后,我跟在傅俞身边实习时说起。我在傅氏待的心不甘情不愿,每天还要陪他应酬很心烦,傅俞那时跟a集团一个老总谈合作。吃饭,酒店,招待,该做的都做了,生意还没谈成,交际费都不知道花多少去了,就是不签,老狐狸一个。」 「有次在酒店,那位老总还是不肯松口签约,我耐性用光当场翻脸,抓着那老总的领子说,我们已经被你玩够久了,你要就签约,要就结束合作,不要这样把我们吊着玩,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签与不签,不然我就让你全家幸福快乐!傅俞当场脸都青了,结果那老总第二天直接来我们公司签约,可能因此让他们发现这招很好用,以后遇到奥客、恶客都是我去收拾。」 「哈哈哈!」白芷昀大笑出来:「让他全家幸福快乐是什么鬼?」 「阿南哥教我的,用祝福的话来恐吓别人不犯法。」傅冠华唇角勾起:「这次日本的单拿下来,白氏就大跃进一步,以后你自己走也轻松了。」 白芷昀咬着筷子,直盯盯的看着傅冠华:「听起来,日本案子拿下来,你就不进白氏了?」 傅冠华意味深沉的微笑:「我没这样说阿!」 白芷昀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傅冠华会在拿下日本的案子后就离开,但如果他不进傅氏了,那他要去哪?她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她有点沮丧,又突然想起,圆睁着眼睛问傅冠华:「你知道傅俞今天约李蔻吃晚餐吗?」 傅冠华闻言突然呛到,咳的面红耳赤,一时无法停歇,白芷昀歪着头问他:「有这么惊吓吗?」 「不是,」傅冠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顺气:「傅俞,我从没见过他单独约女孩子,好像也没交过女友,他约李蔻?他喜欢李蔻那一味的?」 「李蔻哪里不好?长得好,又有个性,身材好,胸部又大...」白芷昀越说越虚,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山丘,与李蔻的玉山简直不能比。 心里闪过一丝懊恼时,听到一阵克制又隐忍的笑声,她抬眸瞪傅冠华一眼:「男人都喜欢...大的对吧?」 傅冠华闪烁的双眼,意有所指的回问她:「别说男人喜欢大的,女人也喜欢大的,不是吗?」 白芷昀撇了撇嘴,觉得这水饺越吃越没意思了,也不知道是生谁的气,也许是跟自己呕气,她将剩下的水饺一次塞入嘴里,鼓着圆圆的脸咀嚼,愤恨的瞪着傅冠华。傅冠华有点无奈的看着白芷昀任性的行为,她是在跟谁过不去呢?这样水饺有比较好吃吗?他抽了两张面纸,走到白芷昀身边。 「你就像个小孩似的,真心爱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的大小。」傅冠华对她宠溺的微笑,帮她擦掉沾在嘴角的油渍,动作温柔而细緻,她静静的让他擦。 她抬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他们现在的样子就像情侣,但又不是情侣。这世间彷彿只剩彼此,眼神有情感的交流,空气有曖昧的气息流动。真心爱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的大小,那么傅冠华,你能不能再靠近一点?能不能勇敢一点?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你能不能不小心说爱我? 铃…白芷昀的手机忽然响了。 煞风景!她在心里碎念,拿起手机一看,眼睛大睁,来电者是妈妈李玉文。 「喂!妈。」白芷昀小心又撒娇的说。 「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你是要睡路边吗?」李玉文的声音从电话那端狂吼出来,以她的教养,难得这样疯狂的怒吼。 白芷昀将手机拿开一点以免耳膜震碎:「也没多晚,不过才9-10点,我都几岁了?晚点回家没关係吧!」 「唉...」李玉文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傅冠华成了白氏股东之一,又帮我们白氏做成了不少案子,也帮你应付了很多应酬,你如果要在那过夜,至少先把他正式介绍给我们认识吧?」 「妈,不是...」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你们日本出差回来就介绍我们认识!可是你现在赶快给我回家!」说完李玉文就掛了电话。 白芷昀嘴角抽了抽,看着掛掉的手机苦笑,而傅冠华像一抹微光,淡淡的微笑凝视着她。 该怎么跟家中两老说,她跟傅冠华还没走到那一步? 第二十四章-没有处男膜 临去日本前,白芷昀把李蔻约出来吃饭,顺便问她有没有要帮她买什么? 李蔻摇摇头说她什么都不缺,兴奋的把那天与傅俞约会的情况,从头到尾鉅细靡遗的对白芷昀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因为八块肌,你当天就把他吃了?」白芷昀听到李蔻的叙述简直不敢相信。 李蔻忍不住纠正她:「互吃,互吃好吗?两个都是童男童女,谁也没吃亏!」 白芷昀一脸的不屑,不予置评的说:「他说第一次你就信?男人又没有处男膜。」 李蔻信心满满的说:「一定是第一次。」 「你怎么知道?」白芷昀怀疑她怎么能这么肯定? 李寇顿了顿,压低了音量神秘兮兮的说:「就跟我男gay蜜说的一样,找不到地方,第一次很快就....喷泉了...」 白芷昀听了之后,更是一脸的嫌弃:「早洩吧?」 李蔻一脸的惊愕,开始护起傅俞了:「我们有做第二次的好吗?我们做了一整晚!」 白芷昀用你还好吗的表情看着李蔻:「做一整晚?你没有破皮吗?」 李蔻咬着下唇用力往白芷昀手臂打下去:「你真的很讨人厌耶!傅俞很温柔的,知道我会痛,从头到尾都关心我还疼不疼?很控制力道...喂,说到哪去了!倒是你,你跟傅冠华在公事上几乎同进同出,大家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你们到底有没有谱?」 白芷昀低头沉默的摇摇头:「他对我真的很好,我觉得他应该有喜欢我,但他心里阴影面积太大,他还跨不出去。那天帮他重新佈置家饰,气氛正好,可能有那么点机会的时候,我妈这个程咬金,一通电话来把我喊回家了。」想到就嚥气! 李蔻了然的挥挥手:「喔!也好,心里有病的就算了吧!找个心里健康的。」 白芷昀冷冷的瞪她一眼,不帮她想办法,还落井下石。「不过我们下週要去日本谈个生意,还有叶千冷,阮清心秘书一同前往,如果谈成了,白氏就起头了!」 李蔻一听开心的要跳起来:「好事啊!从白氏发生危机你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开始,你这么认真的走到今天,终于有成果了!」 「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大家都很努力。」白芷昀谦虚的说,眼神又黯淡下来:「可是我总觉得,这次如果谈城了,傅冠华好像另有打算」 「怎么说?」 「他是没有说的很明白,他只说,如果日本谈成了,以后的路,我自己走也轻松了。」 「喔...」李蔻没有做什么反应,看着餐厅橱窗外的人行道上,行人无声的来去匆匆,各怀心事,谁又能真的走进谁的心里去?片刻后,她轻描淡写的说:「傅俞希望能跟我赶快结婚。」 「用一次就上癮了?」白芷昀带着戏謔的眼神看李蔻,忍不住笑出来:「会不会太快?闪婚?」 李蔻白她一眼,唇角勾起淡淡的叙说:「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傅俞的这个人,成绩好,人又长得帅,也不乱搞男女关係,跟一般富二代不同。但他个性沉闷,人又瘦,不是我的菜,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在学校我们一直没有太大交集,顶多点头问好。毕业后,各种社交宴上碰见,他会主动拿饮料或香檳给我,跟我聊两句就走了,我根本不觉得他对我有意,只知道他从傅老先生手上承接父业后,傅氏让他做的风生水起,比以前更好了。慈善晚宴上听到韩升取笑他为了道歉下跪的事,我心里才对他有点感觉,那是真男人啊!我没想过这么优秀的男人,在感情上还是一张白纸,而且居然暗恋我这么久,知道我喜欢有肌肉的男人,还真的练了一身...反正,年龄也到了,闪婚就闪婚唄,认识已久只是相恋甚晚。」 白芷昀真心为李蔻高兴,当年李蔻不顾形象为她出头,护了她的高中生涯,李蔻看起来像交际花,可只有她知道,她在感情上是一张白纸,一如傅俞。 李蔻个性外放,傅俞个性内敛,相辅相成一对璧人。白芷昀相信,他们会善待彼此的。 白芷昀满眼的笑意看着李蔻幸福的脸,徐徐的说:「傅俞应该是心急的,我记得傅冠华来我公司没多久,傅老先生带着助理来我公司找傅冠华,让傅冠华签离职书,我隐约有听到,傅老先生好像生病了,而且好像很难好,也许想看到儿子成家,也许冲个喜也不错。」 「什么?」 李蔻搅拌咖啡杯的汤匙噹医生掉回杯内,脸上满是惊愕,白芷昀一怔,该不会讲错话了吧? 「傅老先生生病?我怎么没听傅俞说?所以这么急着结婚难道是为了冲喜?我是民俗习俗下的牺牲品吗?」 白芷昀一脸的糟糕,果然说错话了。 草...是一种坚韧的植物。 她赶紧安抚李蔻,不然她这暴脾气等一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别听我乱说,我瞎说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蔻站起来指着白芷昀问:「傅老先生生病是不是真的?姐妹一场,你给我说实话!」 白芷昀胆怯的低下头,轻轻的点点头。 「傅俞这隻白狐狸!我要去问他!」 李蔻转身大步往外走去,白芷昀赶紧追上去:「李蔻,不要这样,事情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八块肌也不是一时半会就练得出来的,你冷静点!」 李蔻哪听得下去,一路就衝到傅氏集团楼下,问了柜檯总机小姐总裁办公室在哪?也不等总机通报,不顾总机的阻拦追逐,直接就往总裁办公室衝。 看清了办公室门牌是总裁办公室后,直接踹开了门,傅俞正站在落地窗拿着手机通话,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李蔻与白芷昀先是诧异,尔后微笑,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便掛了手机,微笑的向李蔻走来。 「蔻蔻,怎么来了?我们不是约晚上吗?」 李蔻紧咬下唇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傅俞不明所以的看她一眼,又往躲在李蔻身后,一副做错事表情的白芷昀看一眼,傅俞莞尔,他对跟着衝进来的总机说:「你先把白小姐带去会议室,我跟李小姐说几句话。」 「是,白小姐请跟我来。」总机小姐对白芷昀摆了请的手势,白芷昀跟着她离开前,回头对傅俞用口形说:对不起。 傅俞拿起电话联络傅冠华来接白芷昀后,将电话反盖在桌上,无奈的看着双手抱胸,气呼呼坐在沙发上的李蔻,笑了笑,走到她对面坐下,用极其温柔的声音问她:「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李蔻认为傅国名生病是大事,这几天她与傅俞有保持联络,可傅俞却隻字未提,口口声声以结婚为前提,却把她当外人? 她担心那晚傅俞对她的表白是狗急跳墙,急着结婚是为了让傅国名的看着自己儿子成家或冲喜,种种的不信任在她心里汹涌,所以她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这么急着结婚,是不是因为伯父病了?想让他看你成家,想冲喜?」 傅俞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了,因为她感觉被欺骗。傅俞这几天有想告诉她,但正值年底是公司最忙的时候,所以与李蔻联络时没想到要提。决定在两家见面前再告诉她,怎知她会先从白芷昀那得到消息。 他维持稳重温润的语气说:「这是某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原因。如果因此让你感觉不舒服,我们也可以将结婚的事情往后延。」 李蔻坐直了身体,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居然这么老实的承认了!」 「我不想骗你,我本来就打算向你说我爸生病的事。」傅俞从沙发站起来,走到李蔻身边坐下,轻轻的搂着她的肩说:「我那天说的都是实话,我喜欢你很久了,而我们也到适婚年龄,既然符合对方标准,就不要浪费时间,把日子定了不是很正当的过程吗?我只是把速度加快了一点,想让我爸看到我成家,还是你说的冲喜,那只佔百分之十的原因。」 「剩下百分之九十呢?」李蔻还是没打算放过他。 傅俞将嘴唇靠在李蔻的耳边轻声的说:「因为我喜欢你喜欢的太久了,我迫不急待想把你娶回家,一刻都等不了。」 李蔻一听脸颊立刻泛红,没想到看起来清冷淡薄的傅俞,那晚开晕之后,也会讲情话哄她了,她害羞的用手肘往傅俞腹部顶了一下:「贫嘴。」 「你不信?你以为八块肌是几天就能练成的吗?而且...」 傅俞拉着李蔻的手,往自己的胯下摸,摸到一根硬物,李蔻赶紧收回了手,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这样就有反应?去冲个冷水,不然等下怎么走出去?」 傅俞微笑的站起身,锁上办公室的门,按下总机交代秘书,不准任何人打扰他,李蔻见态势不对想跑已经太晚,被傅俞打横抱起,走进总裁休息室,嘴里还戏謔的说了一句:「胡思乱想,欠收拾。」 李蔻:我完了.... 第二十五章-因为你值得 白芷昀被总机小姐带到会议室坐了一会儿,手机震了一下,是傅俞传来的讯息。 『白小姐,我已经联络冠华,等一下他就会来接你,我跟李蔻没什么事,但如果你真觉得抱歉的话,照顾好冠华好吗?』 白芷昀看着这则讯息发愣,她一直是被傅冠华照顾着,照顾好冠华?傅俞最后一句话是几个意思? 她无意识的走到傅氏大门,天空中落着淅淅沥沥的雨,没多久傅冠华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他露出欣喜和热情的表情,头发上滴着的小水珠,从西装内拿出了一小盒漂亮的蛋糕。 空中飘着细雨,蛋糕盒上却乾乾净净,一滴水也没有沾,视线穿过透明的蛋糕盒,还能看见蛋糕上的草莓。 傅冠华温柔的声音响起:「我来接你了。」 白芷昀接过蛋糕,傅冠华将西装脱下盖在白芷昀头上:「车就在路边,快上车吧!」 白芷昀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傅冠华将盖在白芷昀头上西装外套调整正了,灿然一笑:「因为芷昀值得呀!」 绵绵细雨中,白芷昀听到了自己怦然心跳的声音。 飞往日本的xxx次航班,已经开始登机,请乘客们尽快办理登机手续,以免耽误您的行程……候机大厅的扩音器发出清亮女声。 候机室里,傅冠华很快闔起手中的杂志,转头对白芷昀、叶千冷、阮清心说:「走吧。」 「好。」白芷昀站起身来,她刚要去提行李袋,有人却抢先一步。 「这种事当然应该由男人来做。」叶千冷提起行李袋,朝着登机口走去。 「那连我的也顺便吧!」 阮清心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行李推到叶千冷面前,叶千冷已经一手拉一个行李箱,哪里多出来第三隻手?他刚要张口,阮清心拖着自己的行李冷冷的说:「马屁精。」 叶千冷:「....」 飞机飞上九千公尺的高空,白芷昀的耳朵嗡嗡作响,一阵疼痛,傅冠华递来口香糖说:「嚼一嚼,会好一点。」 「谢谢。」白芷昀接下口香糖塞入嘴里。 「衣服有带多一点吗?日本入冬了比较冷?」 「嗯,有的。」 四个小时后,飞机顺利抵达日本东京。 白氏一行四人,以傅冠华为首,包括白芷昀,眾人一起走出入境大厅,高日公司的负责经理山本先生急忙迎了上来,脸上掛着礼貌客气的笑容,并伸出右手:「傅先生,很高兴您前来日本,一路辛苦了。」 傅冠华用力的回握山本先生的手,用他在大学修过的日语与山本先生对谈:「山本先生,您太客气了。」 白芷昀也用简易的日语与他交谈,一番寒暄后,眾人上车前往下榻的饭店。 眨眼在日本驻留了一个星期,这七天内,傅冠华与白芷昀把全部精力投入在工作上。每天早起晚睡,几乎熬夜到凌晨。由于此次的合作案要开闢白氏在日本领域的全新业务发展,正式将白氏推向日本,所以任务十分艰鉅,不容有失。 高日方面,接手的代表是副会长松田拓也。从合作开始,他就表现出深厚的兴趣,可是却迟迟没有签下书面合约,所以使得他们也因此滞留。 饭店的房间内,四个人开了个小会,阮清心帮大家冲了杯咖啡,困惑的问:「傅先生,山本先生与松田先生为什么不肯签合约?」 「谢谢了。」傅冠华接过咖啡轻啜一口,整个人才有了精神。他靠向椅背,抬眸望向阮清心:「这你就不懂了,商场如战场,这叫拖延战术。对方想要将投资降到最少,可是相对获得的利润就会增多。」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白芷昀问道。 傅冠华爽朗的笑说:「叶千冷马上订机票,然后致电高日公司,就说我们接到总公司电话,所以不能继续久留,必须马上回国。」 「好,我这就去。」叶千冷立刻明白,傅冠华是要反将一军。 订好机票后,阮清心马上联络高日公司。掛断电话,四人静静等候。可是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也不见对方有所动的白芷昀不免有些狐疑。忽然,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急忙接通。 白芷昀看见傅冠华拿着咖啡杯朝她举起微笑,也听见电话那头的男人说:「白总,松田先生希望二位再多留几天,关于合作案的合约……」 合约虽然还没有签署,但是白氏与高日公司的合作大致底定。晚上的时候,松田拓也设宴相邀一起晚餐,傅冠华与白芷昀决定晚上的时候搞定合约。 华灯初上,属于夜的世界拉开了序幕。坐落于东京繁华街市银座的一家夜总会,至尊包厢内一行人正在喧哗调侃,气氛十分热闹。美艳的小姐们如蛇一般依偎在男人们身边,觥筹交错,放眼望去形形色色。 傅冠华身边同样坐着香艳的女人,他举起酒杯对松田说:「松田先生,谢谢你的招待。」 「这是应该的,傅先生太客气了。」松田拓也寒暄着,身边的女人立刻替他倒酒,两人一饮而尽。 松田拓也望着白氏一行,豪气的说:「大家不要这么拘谨,一定要玩得尽兴!」 眾人闹开了,男人们投入到美人香就无法自拔。白芷昀与阮清心躲在沙发角落,双手拿着杯水果酒,显得格格不入,白芷昀低头不言不语,只觉得坐如针毡一般。 傅冠华凑近她耳边,低声的说:「忍一忍,签完合约就结束了。」 「恩。」白芷昀点点头,抬头望他,一双眼睛明亮到不可思议,让傅冠华心湖一动。 「白总,怎么一个人坐在那也不喝酒?来来来,到我们这里来!」松田拓也是个典型的日本男人,十分大男子主义,坐檯小姐他没有兴趣,突然对坐在角落的白芷昀起了兴趣。松田拓也拿起一杯酒递给她:「白总!我敬你一杯!」 白芷昀想要尽快签下合约,于是接过酒杯,可是傅冠华挡住了酒:「松田先生,我们白总不怎么会喝酒,这杯我先乾为敬,我陪松田先生喝个痛快。」 松田拓也正在兴头上,被他这么一扫兴,一张四方脸顿时沉了下来:「我就要跟白总喝一杯,怎么呢?」 傅冠华英俊的脸庞笑意渐散,但还是扯着笑:「松田先生,这恐怕不行。」 松田拓也仗着在自己的地盘,经不起失面子,立刻翻脸不认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松田拓也将酒杯往地上扔,“砰”一声刺耳响声,小姐们惊呼连连,傅冠华拿起酒瓶往桌上砸碎,叶千冷立刻翻掉桌面将山本压制在墙上。 傅冠华一手跩起松田拓也的领子,一手拿碎酒瓶抵着他的脖子冷声说:「松田先生,我们是来应酬谈生意的,我们白总是堂堂白氏的总裁,不是坐檯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第二十六章-冬日花火 「啊——」女人们尖叫着起身,仓皇离去。原本欢愉的气氛荡然无存,一时间乱作一团。 被碎酒瓶抵着脖子的松田拓也顿时清醒不少,在他身边的山本先生已经被叶千冷制衡住,松田拓也低着声音威胁说:「不想合作了吗?」 「我们这趟也约了你们对手公司日亨,没有你们,还有他们,我们不会白来的。」傅冠华给白芷昀与阮清心一个眼神,示意她们先出包厢,见她们离开后,他重重的往松田拓也的腹部上给了一拳:「你们24小时内没来找我们签约,我们就去找日亨,他们可是一直在等我们的消息,保重,松田先生。」 松田被这一拳痛的弯下身,无法说出半个字,傅冠华站直了身体,扯了扯身上的西装,丢掉碎酒瓶,给叶千冷一个眼神,两人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酒总会。 傅冠华走到夜总会门口,看到白芷昀与阮清心不知所措的等他们,白芷昀衣衫单薄,与这寒冷的夜风不成正比。 他脱下外套套在白芷身上关怀的问:「不冷吗?」 白芷昀立刻感受到被外套包覆的温暖,她对傅冠华挽唇:「还没感觉到冷,没想到人一喝酒就露出本性,接下来与日亨对接吗?」 「他们会主动找我们的。走吧。」 叶千冷站到阮清心身边轻咳两声,语气故作不在意的问:「你没吓到吧?」 阮清心冷冷瞅他一眼:「我才没这么没用。」 叶千冷碰了个软钉子,颇不服气的说:「喂!我是在关心你耶!」 「用不着!」 叶千冷正要说什么时,傅冠华转头问他:「车停在哪?我们走过去开车。」 「这边走。」叶千冷往前走了两步,走在眾人面前带路。 晚风轻浮,吹散雾靄,四人各怀心事,不发一语的开车回到饭店。 第二天早餐时间,松田拓也酒醒知道自己误事了,但落不下面子,派山本先生带着秘书,拿着合约书找到饭店,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白氏一行四人这才点头,租下饭店的会议室,在里面签下合约。 这件事终于完成了,白芷昀几天下来紧绷的情绪因此舒缓,在日本人走后,终于流下松懈的眼泪。 阮清心轻轻抱着白芷昀拍拍她的背安慰:「白总,没事了,我们成功了。」 「我们去富士山吧?在那泡温泉住一晚,明天回国?」叶千冷为了舒缓气氛,轻松的提议,其他三人没有意见,便出发往河口湖去。 已是冬天,富士山山顶积雪是一片的白,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暖洋洋的从交错的树枝间洒下。 河口湖隔着富士山与山中湖遥遥相望,他们在山中湖温泉饭店下塌,可以边泡温泉边赏富士山。 饭店建议他们在隔天清晨日出前十几分鐘的短暂时间里醒来,欣赏朝霞渐渐染红富士山,呈现美得不可言喻的风景画。 他们轻松的在富士山附近的几个地方逛一逛,晚饭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夜凉如水,外面突然放起了烟火,白芷昀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小张简介看一眼,原来是富士山的冬季花火节。 白芷昀跪在窗户边往外看,当她欣赏五顏六色灿烂的烟火正入迷时,她的门被敲响了,她打开门,是一脸铁青的傅冠华,他推开门后立刻关上,颓然无力的半跪抱着白芷昀,身体瑟瑟发抖的说:「帮我摀住耳朵...」 「怎么啦?」白芷昀对他惊恐的反应不明所以。 傅冠华的声音颤抖而微弱:「爆炸...火...芷昀,帮我摀住耳朵,我..我...」 白芷昀明白了,是花火绽放的巨响,让他想起阿南哥死的时候的瓦斯爆炸场面。 温泉饭店的房间是榻榻米和室房,由棉被舖床的,白芷昀半拖拉的将傅冠华带到棉被上让他躺着,自己在他身旁躺下,拉上棉被,抱着他,摀住他双耳,轻声的说:「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有我在。」 傅冠华在白芷昀怀里,痛苦的紧闭双眼,呼吸急促,彷彿做着可怕的恶梦,一直以来都是傅冠华哄她照顾她,她没想到自己也有反过来照顾傅冠华的一天。 她现在才稍微体会傅冠华一路走来很辛苦,道路很长,风雨很大,一路昏暗,只有稀疏的路灯照出孤单的一片光亮。强悍如他,也有不为人知软弱的一片,此刻他们互相取暖,感受对方的体温,期望能逐渐生出勇气。 如此良夜,如此良月,黎明过后,应是美妙的破晓。 花火放完,傅冠华也在白芷昀的怀里睡着了,她轻轻抽开手,从拉柜拿出另一套床被,舖在傅冠华隔壁,面对着他躺下,安心的闭上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白芷昀感受到有人轻轻摇醒她,她迷濛的睁开眼,傅冠华比着窗外要她看。 是被日出的太阳染的红富士。 「好美啊!」白芷昀发出惊叹。 「是啊,很美。昨天谢谢你,让你看到我那么没用的样子,真不好意思。」 「怎么会,我还在你面前哭过不只一次呢!」 傅冠华眼神落在远方的红富士说:「我小时候,我妈还没变的时候,有带我来过日本2次,不过不是东京,都是北海道。」 「嗯?」白芷昀轻声回应,示意他说下去。 「一次是秋天去的,富良野非常的美,小樽运河边的哨子馆,卖的音乐盒特殊又漂亮,层云峡的枫红耀眼,银河瀑布与流星瀑布水劲很强,北海道空气很乾,几天不洗头也没关係,短短几天而已,我跟我妈涂了好几罐马油。」 「另一次是冬天来看雪,我们在旭川下飞机,旭川机场很小,从机场内往外看一片白茫茫,晚上去餐馆吃饭时,随处可见雪堆,邮筒上的积雪像两个白馒头一样好可爱,洞爷湖永远不会结冰,大小沼湖有从西伯利亚飞来的天鹅,只要出了市区,是一望无际辽阔无垠的视野,让人很舒服。我一直想再去北海道,但因为有太多母亲的回忆,我怕触景伤情,一直没能去成。」 「我觉得,是该面对我内心恶梦的时候了,芷昀,白氏剩下的路,我相信你会走的很好,我把工作交接给叶千冷,叶千冷是个好助理,我把他留给你,我要去走自己的路途,舔舐自己的伤口,才能过以后的日子。」 白芷昀揪心啃噬的疼痛瞬间袭捲而来,但她仍维持平静的问他:「你再来怎么打算?」 「我会走一趟北海道,如果情况允许,我会在北海道待一阵子,或是定居。」 傅冠华回头看着白芷昀,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一双沉水眸似古剎深井,平静无波,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白芷昀凝视着他,无尽的悲伤如潮水般将她淹没。那我呢?没有了你,我怎么办呢? 她维持着笑容重新躺回棉被里:「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傅冠华点头,躺回自己的那一床被,两个人面对面互望,白芷昀对他伸出手,傅冠华垂眸看一眼那白皙的小手,没有犹豫的伸出自己的大手含住她的小手:「以后有些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是可以找我,我义不容辞。」 白芷昀抿唇微笑不语,两人缓缓闭上眼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谢谢你护我一程,未来的路再难走,我也会咬牙撑下去,不去打扰你疗伤。 往后的日子,别来无恙...白芷昀第一次有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她越来越能理解傅冠华的心了。 第二十七章-请帮我报警 白氏一行人还没回国,白氏行销企划部门已经买下的所有媒体版面,将与高日集团签下大单的捷报广大的放送出来,股市一早就开了红盘。 韩升在家里吃早餐,看电视播着晨间新闻,脸色凝重。周露撇了一眼电视,一如往常的帮韩升拿公事包,西装外套,领带,等着送他出门上班。 韩升走到周露面前站定,周露帮他套上西装外套时,韩升阴阳怪气的看着周露说:「看不出你老相好还挺厉害!快要断气的公司都能让他扶起来。」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韩升话中夹枪带棒的讽刺她了,她早已听到麻痺,淡漠的回应:「白小姐也是很值得讚赏的,让白氏起死回生了。」 韩升脸色立刻阴冷下来:「厉害了!我说你老相好,你会说我的前女友了。」 周露帮他釦西装釦子说:「我只是实话实说,没别的意思。」她真心希望这段对话就此结束,韩升赶快出门去公司。 可韩升不依不饶,继续挑衅她:「你说傅冠华是不是在报復我?他的女友嫁给了我,他就去纠缠我前女友?」 周露拿起领带的手抖了一下,轻蹙眉头看着韩升,他今天是怎么了?「你刚喝酒了吗?」 「没有,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周露受不了他这样酸里酸气的言语,口气稍重了些:「我不知道他的想法,就算是事实又怎么样?你我跟对方都分手了,我们也结婚了,这有什么好猜测的?就算他们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韩升冷笑一声,冷不防的突然甩周露一个耳光:「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我说话!傅冠华就一个私生子,他也配得上白芷昀?」 周露被这一巴掌打偏了脸,整个人懵了,她摸着被打的那一边脸,惊愕的看着韩升,她确定他没有喝酒,可是他又动手了? 她一股气涌上来,对韩升毫不客气的说:「韩升,你这么捨不得白芷昀,当初就该好好陪在她身边,现在站在她身边的就是你了!你为什么要放弃她?说穿了不就是怕是受牵连?还不就为了个钱字?既然你选择了利益,现在是在替她深情什么?替她不值什么?」 啪!第二个巴掌落下。 韩升猩红的眼怒视周露:「闭嘴!贱女人!你被那私生子睡几年?早知你跟他不乾不净,我韩升就不会找你联姻!」 周露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韩升,这个外表斯文风度翩翩的人,不只对她动粗,嘴巴竟然还讲着令人不堪的字眼。 周露彻底被激怒,直言反呛:「韩升,我们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你清我楚,没有谁对不起谁,我跟傅冠华是婚前的事,婚后我没有做对不起这段婚姻的事,傅冠华与我早断了联络,他是个正人君子。倒是你,一直对我动手,你是把我们周家当塑胶的吗?」 韩升一把抓起周露的头髪就往地上扯,周露不经他拉整个人跌摔在地上,接着就感受到拳脚无情的落在她身上,伴随着韩升不堪入耳的咒骂声:「贱人!婊子,竟然敢替他说话?敢威胁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就当你们周家塑胶的,怎么样?」 周露抱着头綣缩身体挨打,她的眼前闪过白芷昀与傅冠华的脸,耳边响起他们说过的话。 把爱情当成交易的人,往往在婚姻中摔得最惨。 你有认真想过,傅冠华为什么在傅家不争不抢没作为吗? 你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自己该珍惜什么吗? 你有理解傅冠华对你的付出,并与他產生共情吗? 露露,如果这样对你来说是最好的,我没有理由拦着你。 露露,你要的我给不起,我没资格留你。 韩夫人,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 一字一句敲打在周露心上,她抱着头挨打,为自己以为最有利的选择悲伤,以为是条康庄大道,现在却活的像条狗。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似人而非的日子她过不下去了,就在她觉得自己会被打死的时候,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翻身爬起,猛然往韩升身上扑去,韩升没有防备被她这一扑,一个踉蹌直直往后摔,后脑直接着地。 周露迅速爬起来,拿起手机,不管不顾韩升的状况,没命的往外跑,从家门跑到社区外面大马路上,明明不到五十公尺的路程,却如千山万水般的遥远。 她在路边发抖抽气,看着手机,踌躇不安的思索该不该打电话?打了电话之后要面对的事情她能不能承受? 一个年轻的女路人见周露赤脚,衣衫不整的样子,上前关心她:「小姐,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周露回过神看着眼前这名女子,陌生又熟悉,她有张善良的脸,像白芷昀那样的坚定的眼神,发自内心的担心她。 这让周露想到当初白氏快垮的时候,白芷昀怎么面对排山倒海的媒体?怎么撑起父母病倒无力承担的压力?怎么度过韩升在那关头对她提分手的心情? 白芷昀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坚强的代替父母走进股东大会,向股东鞠躬道歉,并且力挽狂澜重振白氏,她看起来这么的弱小,如果她可以,为什么我周露不行? 她突然明白,傅冠华为什么心甘情愿的帮白芷昀,让白氏东山再起的原因了。 暴力就像暴雨摧残花朵,落了死了就无法再回到枝头,而一朵花,仅有一个春天。 周露想通了,她颤抖而坚定的对这名好心的女子说:「请帮我报警...」 白芷昀与傅冠华等四人下飞机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媒体等在入境大厅,对他们做这一趟的访问,白芷昀简单的回应几句后,阮清心便对媒体说:「我们会再另开记者会作说明,届时再请各位到场提问,谢谢大家,谢谢你们。」 叶千冷与白氏前来支援的保全,护着他们上白氏的车,上车之前,一个媒体在他们身后喊着:「白小姐,您知道您前男友韩升今早殴妻反被伤,韩升现正在医院抢救中,而韩夫人还在警察局做笔录的事情吗?」 白芷昀与傅冠华上车的脚步一顿,怔愣的回头寻找音源时,叶千冷小声的提醒一句:「不要做任何回应,快上车。」 两人有默契的点头,不发一语的上车。白芷昀坐稳后,将手机打开,并且滑到google网页上,上面几个怵目惊心的大标题。 惊!周家千金伤夫? 韩氏接班人韩升有家暴顷向,周露逃到路边求援! 公主与王子的童话婚姻破灭?韩升持续抢救中! 白芷昀将手机递到傅冠华面前,傅冠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标题,皱了皱眉,尔后将手机推回,不慍不火的对她淡笑:「你心情不要受影响就好,他们的事他们解决。」 白芷昀不语,她不是没有同情心,也不是没有同理心周露的情况,但目前看来两家婚姻是闹掰了,她更担心周露与傅冠华会因此旧情復燃。 第二十八章-真的很爱她 经过抢救,韩升捡回一命。后续白芷昀没有再追踪后续消息,反正在这圈子,消息总会传开来,不用她刻意注意。日本案子签下来后,回国一堆待办事项,忙的她晕头转向,而傅冠华也在慢慢将工作交接给叶千冷。 庆功宴下午,傅冠华告诉她,他要出去一下,白芷昀问他去哪?他坦白说周露要见他一面。 白芷昀的心紧了一下:「看守所见吗?」 「她已经交保侯传了,就公司附近的咖啡厅,我很快就回来。」 白芷昀抿唇不语,傅冠华看出她的心思,伸手搓揉她的头发微笑的说:「别胡思乱想,晚上还有庆功宴呢!我去去就回。」 白芷昀这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傅冠华走入咖啡厅,往室内环顾寻找周露的身影,周露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见他来,对他抬起手挥一挥,表示她在这。傅冠华点点头,先在柜檯点一杯摩卡后,才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周露看起来神清气爽很多,与韩升刚结婚时大相逕庭,脸上也恢復了之前的光采。 「一切都还好吗?」 傅冠华先问候她,他的意思是指与韩升的家暴、离婚、以及周露的过失或自卫伤人的部分。 周露点头抿唇微笑:「离婚就两家家长去处理,说穿了也就几个合作让利的问题。自从上次在芷昀家住一晚后,我想通了。我在家安了微型摄影机,每次韩升酒后失控的样子都有录影下来,包含这次,我也是被他打急了才反抗,我并非故意伤他,所以家暴与官司,就让律师去处理吧!」 傅冠华肯定她的做法,讚赏的说:「很好,懂得保护自己了,不再被家世与面子束缚住,那就放手去做吧!」 周露红唇微啟,欲言又止,傅冠华看在眼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也有过无数次,所以他给周露一个放心的笑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周露羞愧的低下头,低声的说:「我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选择韩升,不该因为...利益背弃了你。」 傅冠华明白周露的意思,他无意识的摇摇咖啡,眼光柔和的落在周露脸上,脸上浮起一抹淡然放下的笑容:「露露,在初见面那场社交宴上,因为我私生子的身份,宴会上吃尽冷眼,我也不屑于与那些富二代互动。我很感谢你那时候主动找我讲话,你的亲近让我感觉很温暖,也许是那一点温暖,让我觉得就是爱了吧?所以我向你提出交往,你的条件是不可以公开,白天儘量不见面,这么不平等的条约,那时倔强如我,也是为爱臣服了。」 「我们之间,也曾经像一般的情侣,在每个见面的平凡夜里,拥有属于我们的小幸福。在陌生的郊外夜市,牵手穿过汹涌的人潮。在夜里的饭店房间里,坐在窗边看星星,双双躺在河堤边的草皮上,对着夜空畅想未来,没有轰轰烈烈,却是细碎的小美好。」 「哪怕如此细水长流的感情,我们仍然没有走到终点,拨开包裹在爱意上的糖果纸,我们之间的人生方向,明明白白摊在阳光下是如此的不堪与不配。你早规划好自己的人生,而我,没你的计划之中,我那么热切的喜欢你的时候,你却已经准备离开我。」 周露抬起头望着他,睫毛轻颤,脸颊滑下一条无声的泪水,神色闪过一抹羞愧:「你恨我?你怪我?」 傅冠华耸耸肩,嘴唇抿成一条线:「我承认一开始是有的,所以你跟我说确定嫁给韩升的时候,我很决绝的封锁了你的联络方式,不想与你再有任何关係,虽然我冠冕堂皇的说放你离开,但要说没有一点怨,是不可能的。」 傅冠华停顿片刻后,口气越显柔和:「而白芷昀,我与她很早就碰过面,但一直没有接触的机会,在你们的婚礼上,我们再次见面,她身上散发出坚韧的气息,让我忍不住想要接近她、帮助她。我重新审视我与你之间的情爱,我觉得很抱歉,我那时候可能没有那么爱你,因为没那么爱你,才能忍受你的不平等条约,才会轻易将你拱手让出去,儘管我明知你要的是什么,但我却没有正视你的意愿去争取过。」 周露再次低下了头,满眼失望与悲伤的神情:「我们不可能了吗?我从这场交易的婚姻中得到了教训,如果再有机会,我会好好珍惜你,珍惜你对我的付出与疼爱。」 傅冠华看着面前的周露,心里有些许的心疼与愧疚,毕竟相爱一场,再见面难免心乱,但傅冠华的心已经回不到从前。 这场缘份,从一开始就看到了结局,他们之间,对错无从算起,是非难以论断,暮然回首,彼此都已经走得太远。 傅冠华视线落在面前的咖啡杯上,徐徐的说:「我与你相处,只愿给你看我美好的一面,但与白芷昀相处,我却能不设防的对她掰开我最深痛难忍已腐蚀的心,轻易对她诉说我最不愿想起的过去,在她面前展现软弱无能的一面。因为,从第一次见她开始,她就没有原因的成为我灰暗人生里,唯一的一束光。我爱她,我又不敢爱她...很矛盾吧?对吧?」 周露微微抬眸偏着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傅冠华:「为什么爱又不敢爱?」 「我希望...我真正懂的爱...」傅冠华顿了顿,久久才说:「我内心深处的灰暗阴霾都变成阳光后,才能与她併肩而行。」 周露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她替傅冠华感到紧张:「那你至少要告诉她,你爱她,如果她爱你,她会等你的!」 傅冠华摇摇头:「时间会筛选掉不坚定的人,如果我好的时候她还在,就是爱情最好的证明,如果她不在,就是我们无缘。」 周露担忧的看着他,这自以为是的想法哪来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没有任何承诺、或是任何爱意下等着另一个人,你爱她,你一定要让她知道,如果她爱你,她愿意等,甚至陪你走过疗伤的路!」 傅冠华低落的低下头:「我没办法,因为我不知道要花多久时间,万一等到头发都花白了,我还好不了,还不懂怎么爱人,这不是浪费了她的时间,对她伤害更大?与其让她无边无际的等,还不如不要给她希望。」 周露沉静的看着面前的傅冠华,他变了,不再叛逆,不再张狂,多了几分小心与怯懦,这才是爱一个人的正常心理表现。 这世界上的人,每个人都注定拥有特定的一个人,他带来春风,也带来狂雨。让你吹了暖风,也让你淋了雨。但你仍然不顾一切奔向他,仅仅是因为,只能是他。 周露脑袋瞬间清明,心神领会的笑了:「你真的很爱她。」 冬日暖阳,透过橱窗净洒进来,为咖啡厅内增添了些许的暖意,傅冠华微笑的轻啜了口咖啡:「嗯,真的爱她。」 周露嘴角噙着笑,凝视着傅冠华,那个初相识的英挺少年郎,在每个偷偷祕会的夜晚,温柔拥抱她的少年郎,在人潮拥挤的夜市,只要她一回头,永远守在她身后,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的少年郎,终究是不属于她了。 第二十九章-只要你一句话 晚上的庆功宴,商业大佬积极参与聚集,白芷昀与傅冠华站在礼台旁,心如止水的看着这一切。商场如战场,就是如此无情,当你落陷的的时候,没有人会拉你一把,当你昂扬的时候,每个人都来沾光。 白芷昀远远的看见傅俞挽着李蔻进了宴会,她们抬起手打招呼,李蔻便喜孜孜的随着傅俞与会场内的商业伙伴寒暄客套去了。白芷昀收起了笑容,漫不经心的问傅冠华:「北海道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 傅冠华对站着远远的客户举杯,啜了一口酒后回答她:「没这么快,我会先过去一趟,先在札幌租台车,四处游走后,再决定在哪落脚。」 白芷昀维持笑容对宾客一一示意,再调侃傅冠华:「打算在那过上退休生活了?不会太早吗?」 「是啊!」傅冠华低笑出声:「所以你与业务部要多多赚钱,我这间散股东才有好日子过。」 白芷昀转过身面对傅冠华,双眼无瑕而皎洁,直率的看着他,傅冠华俯视她,温和的问:「怎么了?」 白芷昀微微将头抬高:「真捨得走?这里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 「有。」傅冠华眼神繾綣的望着她,伸出手将白芷昀落在耳边的落发往后挽:「但我不确定我多久会好,我没资格开口要人家等我。」 「如果她愿意呢?或是她也想陪你疗伤呢?」白芷昀抬手握住那隻温柔的手:「我只要你一句话。」 傅冠华没料在公开的场合上,白芷昀会问的这么直接,他的眼神透露着迟疑与疑惑,他用手背滑过白芷昀的脸,来到她的嘴唇边,用姆指来回摩挲她的红唇,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 「不要又餵我吃糖。」白芷昀对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表达不满。 傅冠华轻叹一声气:「我至今还常常会做恶梦,如真似幻,我搞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我妈妈拼命追车的模样,阿南哥死前的笑脸,轰然巨响,火光,都让我恐惧。我承担不起你的情意,又贪心的想抓住,我这么懦弱,你却这么勇敢。你像我生命中的一束光般耀眼。」 「所以呢?」 「我怕我自顾不暇,我的心千疮百孔,我怕辜负你,我怕爱我的人又离我远去。」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哪这么多废话!」白芷昀跩住傅冠华领带,想把他往下拉,踮起脚尖靠近他的唇,却听到有人在旁边轻咳两声。 两人同时望去,是傅俞与李蔻两人克制又隐忍笑意看着他们。白芷昀赏李蔻一记白眼,放开傅冠华的领带,两人调整好表情后,由傅冠华问傅俞:「有事?」 傅俞沉声说:「嗯,跟你说说爸的事。」 李蔻识相的走过来,拉着白芷昀说:「我们去buffet那边晃晃,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她们离开,把空间留给傅家兄弟。 她们走远后,傅俞才缓缓开口:「爸住进安寧病房了。」 傅冠华一听,眉头蹙紧:「真不医了?」 傅俞叹了一口长气:「爸发现癌症的时候,已经太晚无法医了,现在住安寧病房尽量让爸舒服,但医生说他时日不多了,你有空…」 傅冠华打断他:「我知道,明天或是后天,你找个时间带我去看爸吧。」 傅俞怔怔的看着傅冠华,他以为要像之前那样,耗费一大段口舌,还要听傅冠华说一些忤逆的话,他才会答应去探望父亲,没想到这次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傅冠华睨了一直在看自己的傅俞一眼,一脸的莫名其妙:「怎么了?为何一直看我?」 「没,没事。」傅俞假意的啜一口酒,掩饰自己的讶异,远远看着李蔻与白芷昀。傅俞偷偷瞟傅冠华一眼,傅冠华唇角微勾,满眼笑意专注的凝望白芷昀,是他与傅冠华相认至今,从没见过的表情,当男人恋爱时的表情。 李蔻拉着白芷昀在buffet区走动,从服务生托盘上拿下两杯酒,递给白芷昀一杯后说:「我跟傅俞在订日子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当我伴娘呀!」 白芷昀有点小吃惊:「会不会太快了?」 「他慢就行了。」 白芷昀:「…」 她嘴角抽了抽,开始脑补一些画面,又赶紧甩甩头,把那些黄色废料晃出去。但心有不甘,把香檳一口喝掉,感慨道:「连你也要结婚了!」 李蔻拍了白芷昀一下:「什么叫我也要结婚,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 白芷昀从服务生托盘上又拿下一杯香檳,一口喝下半杯:「我拿不下傅冠华,好苦恼...」 李蔻带着奸诈的微笑,从服务生托盘上拿下一杯烈酒,与白芷昀手上的香檳交换,对她眨眨眼:「喝到微醺,酒后乱性试试。」 白芷昀半信半疑的看着她,牙一咬心一横,一口就把酒喝下了。 宴会还没结束,白芷昀已经醺倒在傅冠华怀里,傅冠华怪罪的看着李蔻:「把人交给你,怎么让她喝成这样?」 李蔻一脸无辜,转过身对傅俞撒娇:「你弟弟兇我。」 傅冠华:「.....我这叫兇?」 傅俞对傅冠华笑笑,偏袒李蔻,打着圆场:「她们女人喝开了,你怎么能单怪李蔻呢?」 李蔻拉着傅俞的手臂,奸诈的笑道:「就是就是,芷昀交给你了,我跟傅俞先走了,掰啊!」 傅冠华:「....」 李蔻与傅俞走远,他无奈的看着怀里的白芷昀问:「还能走吗?」 白芷昀无力的嗯了一声,痛苦的哀嚎:「头好晕!」 「晕死你!不会喝还喝这么多。」傅冠华从口袋拿出手机打给司机,让他把车开到宴会大门口,又打给叶千冷,交代了几句,将宴会交给他与阮清心控场,半扶半抬着白芷昀往宴会大门走去。 好不容易把白芷昀弄上车,傅冠华对司机说:「送白小姐回白府。」 话落,白芷昀立刻抓着傅冠华,紧紧黏着他:「不回家,不回家,去你家!」 「别闹,司机,去白府..」 「我要下车!」白芷昀不依,猛拉门把,还好被司机中控锁着才没被她打开车门。「不回你那,我就要下车!开门,我要下车!」 傅冠华都要气笑了,这姑娘还会发酒疯!真想一拳打晕她。他扼住白芷昀乱开车门的手,对她低吼一声:「白芷昀!」 没想到白芷昀被他一吼,居然放声大哭,伸手勾着傅冠华的脖子:「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你讨厌我!你不喜欢我,你又招惹我...」 傅冠华按住她作乱的手,被她闹的头疼:「好好好,去我家!司机,去我家。」 白芷昀哭的鼻涕都出来了,眼泪鼻涕全擦在傅冠华衣服上,他的脸越来越黑。 白芷昀虽醉了,还是看得出傅冠华准备发火骂人,她脑子一抽,直接吻了上去,傅冠华没预料到她来这一下,甚至忘记推开她。她发了狠的吻他啃他,啃到最后,他也懒得抵抗了。 「痛。」傅冠华扶着白芷昀的后脑勺,轻轻推开她,嘴里有淡淡的咸味,应该被白芷昀咬出血了,不是鼻涕…他一路将白芷昀安抚在怀里,直到回到住处。 傅冠华一进家门,就把白芷昀拎到浴室:「还行吧?先自己洗澡,我拿我的衣服给你套上。」 他让白芷昀在马桶上坐好,出浴室后又返回,蹲在她面前威胁她:「以后你再敢喝成这样,我就……」 没等他说完,白芷昀呕的一声,胃里的东西,一下子吐到了他怀里。傅冠华整个人立刻崩溃,顾不了这么多,在她面前就将自己被呕吐的衣服裤子全脱到只剩一条内裤,拿上浴巾围上。 脱了衣服的他,露出了脖子以下的纹身,纹身上的龙虎栩栩如生,白芷昀迷迷濛濛中看傻了眼,伸出咸猪手往他身体来回摸了几下后,往旁边一偏,傅冠华哎哎哎的叫了几声,赶紧扶住她,她已经打起呼了。 「你啊!我真是欠你的!」 傅冠华哭笑不得的将白芷昀抱上床,先将她盖好被子,自己去洗漱顺便打扫浴室,然后拿着热毛巾坐在床沿,帮白芷昀擦了擦脸与手,他起身时却被白芷昀的小手一把抓住:「陪我。」 「我先把毛巾洗洗…」 「陪我...我要你陪我,你不喜欢我...呜...」白芷昀抽抽噎噎的死活跩住他不给走,他怕她又闹起来,拧了拧眉心,屈服的说:「好好好。」将毛巾往地上一丢,便在她身边躺下来。 白芷昀对他傻傻的笑着,往他怀里鑽了鑽,手环住他的腰,脚跨在他腿上,像夹抱枕一样抱住他,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傅冠华心里跑过千万隻草泥马,你睡的倒好,换我顶着一根铁棍睡不着了。 第三十章-我馋的是你的心 隔日早上白芷昀睁开眼,床边无人,还来不及反应,一阵剧烈的宿醉头痛袭来。 「好疼..」 「疼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喝。」傅冠华不知何时站到她面前,手拿一杯水与白色的止痛药。「吃下去会好一点。」 白芷昀配水吞下药后,看了自己衣衫整齐的样子。 「你昨天没对我怎么样?」 「看来你很失望?」 傅冠华眉眼带笑,戏謔的看着她,白芷昀撇了撇嘴,觉得没意思,就逕自下床。 「浴室在哪?」她问。 傅冠华抬手比往浴室方向:「里面有全新的牙刷和漱口杯。」 白芷昀走两步,停下,回头对傅冠华说:「给我件t恤吧!我想顺便冲个澡,长一点的,还有裤子。」 「噗...」傅冠华笑出来:「我的裤子你能穿吗?」 白芷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就长一点的衬衫囉。」 傅冠华打开衣柜,捞出两件黑色长t,看了看衣长,选了衣襬比较长的那件递给白芷昀,白芷昀往身上比了比,差不多刚好到大腿。 傅冠华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这样穿不是太好,有点危险,所以又把衣服抽回来:「还是我载你回家,你回去洗澡休息比较舒服?反正今天假日不用上班。」 白芷昀一脸的臭,噘着嘴将衣服抢回来,当作没听到傅冠华说什么,直接走进浴室。 傅冠华搔搔头,这姑娘又在生什么气?他趁浴室水声还没响起,在门外对她喊:「洗好澡,要吹头发的话,吹风机在置衣架上,再出来吃早餐啊!」 「喔~」 白芷昀在浴室里回应的不情不愿,傅冠华挑挑眉,搞不懂她怎么了,直接去了厨房弄早餐。 还好他本就打算假日废在家,早有准备一些简单的吐司牛奶,做个煎蛋吐司还是可以的,再不济还可以点外送。 他在厨房一阵操弄,将早餐端上桌时,白芷昀已经套上他的长t从浴室走出来,她头发吹半乾自然垂散,长t到她的大腿,露出白皙的两条细腿。 这样子真的不太好...傅冠华左思右想,想不到适合她的长裤,他们两个大约有20公分的身高差,他的裤子给她穿,大概拉上去就直接掉下来了。 他先打开暖气,让室内温度高一点,然后对白芷昀说:「你穿这样太少了,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去,不然着凉就不好了。」 白芷昀没回应他,反问他:「你有四角内裤吗?松的那一种。」 「紧的也没关係吧?松的反而一穿就掉。」 傅冠华说着就去翻衣柜,但越翻越不对,她要内裤做啥?但他还是翻出一件新的给她,递给她的时候说:「不合身的话就算了吧,你要内裤做什么?」 白芷昀不轻不重的说:「内衣裤我都洗了,所以我需要一件裤子。」 什么!意思是,白芷昀现在没穿内裤?傅冠华的视线从她的脸往下移,这才发现,她岂止是没穿内裤,透过长t,胸部两个圆点异常明显。傅冠华收回了视线,看向别处,轻咳一声:「我拿件外套给你套。」 「不要,我觉得这样挺好,温度刚好又舒服。」白芷昀用眼神示意傅冠华出去,她要套上裤子。 傅冠华走到餐桌前坐下,本来他与白芷昀是面对面的坐位,他决定与她呈现直角的方向坐,这样视线往前看,就不会看到不该看到的地方,只是白芷昀在搞什么?难道还没酒醒? 果然,白芷昀边走边拉着裤子走到了餐桌前坐下,也不问哪份是她的,大喇喇的拿起吐司开始啃。傅冠华看她目中无人,自顾自的吃着早餐的样子实在好笑,低笑出声问她:「你是不是还在醉?」 白芷昀耸耸肩:「没有吧!是还有点晕,但是还好...」话还没说完,白芷昀捧着胃,衝到到浴室又吐了一番,傅冠华走过去的时候,她正在漱口。 傅冠华双手交叉在胸前,倚着门框对她说:「我看你还在宿醉,再去躺一下吧!」 白芷昀站直了身体,转身面对他:「我去睡觉,那你呢?」 「我?」傅冠华往自己比了一下,好笑的说:「我看电视,睡觉,看书,做什么都可以啊!」 白芷昀走到他面前,站定后,还将裤子往上拉了一下,动作之滑稽,傅冠华忍不住大笑。 「你别搞笑了,快去躺一下,不然我送你回家好了,这里连件衣服也没有....」 「不要回家!」白芷昀不要脸面的跳上傅冠华的背上,撒娇的说:「背我。」 傅冠华捧着她稳住后,低喝一声:「白芷昀,经过一晚了,你不要又发酒疯,我可不伺候你了。」 「我不管。」白芷昀死皮赖脸的扒在他背上死不下来。 傅冠华无奈的将她背到床边,猛然站直身体让她从背上滑下来,跌到床上。白芷昀负气的哼了一声,躺下拉起棉被紧紧盖住头。 傅冠华无奈的摇摇头,坐在床沿,弯下身体靠近她的头问:「又怎么了?大小姐,脾气很大耶!」 「哼!」 傅冠华命令她:「头露出来,当心闷死你!」 「哼!」 傅冠华见白芷昀油盐不进的样子,突然就来了气,动手去扯盖在她头上的被子,白芷昀死不相让,使出捲被大绝招,把自己捲的死死的。 这下激出傅冠华的战斗力,他爬上床,跪在她旁边用力要将她的被子拉开,拉扯之间,白芷昀突然从被子里窜出来,双手勾住傅冠华的脖子,将嘴唇凑了上去。 傅冠华没有推开她,但也没给她回应,白芷昀慢慢退开自己的唇,满眼受伤,死死的瞪着他。 傅冠华眼神复杂,口气淡漠的问她:「这么馋我的身体?」 白芷昀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是馋你的身体!那是附加价值。」 傅冠华噗的一声笑出来:「那你图什么?」 白芷昀乾脆破罐子破摔,直白的表白:「我馋的是你的心!」 傅冠华怔住,眼里的光火吋吋熄灭,只剩下无尽的荒凉,他转过身背对她,没有勇气再说任何一句话,房间内除了彼此的呼吸,安静的落针可闻。 第三十一章-我希望你是我的永生 傅冠华畏缩的态度,让白芷昀内心一阵酸楚,傅冠华的犹豫不决的态度,比说不爱她,更让她痛苦,她累了,她放弃争取,深叹一口气:「我知道了,我要回去了。」 白芷昀逕自下了床,从浴室中拿出昨天的旧衣服,问还愣在床沿的傅冠华:「有塑胶袋让我装一下湿衣服吗?」 傅冠华这才猛然回神,走到厨房角落捞出一个塑胶袋递给她:「我送你回去。」 白芷昀低头将衣服装进塑胶袋内,冷冷的回答:「不用,借我一件大衣包住身体就好。」 傅冠华有点心急了:「那还是让我送你回去,穿成这样搭车不是很奇怪吗?」 白芷昀表情冷落冰霜,没有任何温度,对他伸出手:「不用你管,大衣?」 傅冠华皱着眉看她,轻斥一声:「芷昀..你别闹..」 「那算了,再见。」不等他说完话,白芷昀逕自往外走,傅冠华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低吼:「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离我远一点!」白芷昀甩开他的手歇斯底里的大吼,泪水不断从她脸上狂涌而出:「我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过就像一列火车,都是一站来一站往的旅客,来来去去都是常态,但我能做的就是他来时欢喜,他走时笑着体面的挥手告别!我这样真诚的对待自己与别人!而你呢!你能做到什么?你就是个骗人骗己的骗子!」 傅冠华见她流泪,心急又心痛:「我就是无法做到你的真诚,所以我才一直努力的帮你维护住你的真诚,我要是能像你这样,我还会夜夜被恶梦所惊醒吗?我也很痛苦!你能理解理解我的矛盾吗?」 白芷昀用手抹掉脸上的眼泪:「我能理解你,可我就不明白,你可以跟周露在一起?跟我不行?对我就要顾虑这么多?」 傅冠华抿了抿唇,很久后才艰难的开口:「你跟她不一样,我希望你不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我希望你是我的永生,所以我才会想这么多。」 白芷昀走到他面前,很难过,有心疼,也有怨,心头颤动:「我无所畏惧,你在怕什么?你想疗伤,我等你,你好不了,我陪你,这世界就算遗弃你,不是还有我吗?就像当初,我活在悬崖边的时候,你不是对我伸出手了吗?我只知道爱一个人是义无反顾,却不知道爱一个人会胆小怯懦至此?」 「那是因为,我们的经歷不同…」傅冠华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两人凝视着对方不语,白芷昀往前移动一步,她身着傅冠华的四角裤整件瞬间掉落在地上,两人同时看着地上的四角裤,你看我,我看你,现场一阵无声的尷尬。 白芷昀满脸通红,迷濛看了他一会儿,双手搭在傅冠华脖子上,攀上去吻住他,是啃、是咬,是带着愤怒苦闷的发泄,嘴唇破了皮,咸甜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傅冠华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满眼爱恋心疼的望着白芷昀,随她怎么咬。 他们纠缠在一起滚到地上,白芷昀扯不动傅冠华的衣服,越急越没有章法。傅冠华忍得很辛苦,手臂上的肌肉绷紧,扶着她的脸,将鼻尖抵在她的鼻尖上,含着情慾的声音曖昧性感:「芷筠,你确定要这样?」 「傅冠华,你到底行不行?」她眼睛冒着火气,气咻咻的瞪着他。 他低下头,热汗从头发尖掉下来,面无表情,眼神瑟缩:「你自找的,哭了不哄!」 他动作飞快脱掉自己衣服,露出诱人的刺青,狠狠的啃咬她的唇,耳朵,并用力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个印记,白芷昀娇气的喊:「好痛!」 傅冠华给她一个甜腻极致、又湿又热的吻,大手直接伸到她的衣下,火热的大掌顺着她的腰际,滑向她柔软的丰盈,轻轻地的罩住它,粗糙的指腹抚弄着她的敏感蓓蕾。 白芷昀脑子里无数烟花炸裂,随着他挑逗的举止,她的体内掀起一波甜蜜的涟漪,令她感觉既兴奋又炽热,她被数不清的快感击中,喉咙里溢出软软的闷哼。 傅冠华褪去白芷昀的上衣,沿着她的蓓蕾一路绵密的吻下来,她望着他古铜色的健硕纹身身躯,充满男性阳刚野蛮的力量,令她目眩,喉咙乾涩。 傅冠华挺起身,将她抱到鞋柜上坐着,他墨黑的眼眸闪烁着对她的渴望,褪下裤,低哑的嗓音问:「我有没有说哭了不哄?」 白芷昀看到傅冠华的那里,惊吓的往后退了退身体:「那个,我刚可能太衝动了,我们都冷静点...我们聊聊天?」 傅冠华轻笑一声,再度吻住她的唇,低喃道:「晚了。」他抬起她白皙的腿,勾在腰侧,挺身,亲密的与她结合。 「嗯……啊……」她情难自禁的娇吟出声。 他炽热的阳刚充盈在她的体内,让她感受到原始的欢愉,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被珍爱着,是被拥抱着,是被捧在手心呵护着的。 快乐舒服的感觉将两个人包裹淹没,彷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随着他每一次疯狂野蛮的需索,在她的体内烫起一阵眩人的涟漪,快乐到了极致。她享受他的身体,享受他的汗水,享受他的灵魂。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响起,白芷昀一隻手插进傅冠华的头发内,仰着脖子张开嘴疯狂呼吸,清亮的泪水从眼尾不断滑下,她一隻手撑在柜子上,含着哭腔叫他:「手机…谁的..」 「我的,不管它!」 傅冠华持续律动,手机铃响停了,五秒后又响起,傅冠华不耐烦的嘖了一声,抬着白芷昀到沙发上,按开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免持,一手按住白芷昀的嘴,放缓了律动的动作。 「喂。」 「冠华」是傅俞:「不是说好这两天去看爸?今天还是明天?」 「明天吧,我今天在忙。」 「好…你声音怪怪的,沙哑又有点喘,感冒了吗?有没有去看个医生..」 「没事,我在撞球。」 「撞球?」 「掛了。」 傅冠华立刻按掉手机,忍到极致,动作又重又狠,把满腔浓烈的感情化为激情的渴望,在她体内热情的奔放。 白芷昀坚持不了,急促的呻吟起来,在鞋柜上仓促做了一次不够,他抬着她绵软的屁股走到卧室,将她放在床上去,让她翻个身,按住她的腰又是一轮不死不休的给予。 从早上开始,他们没有分离过,从鞋柜到沙发再到床上,最后转战浴室,已经过了十二点,他还没要够。 白芷昀双脚发麻,口乾舌燥,艰难的推着他,嗓音颤抖:「够了没有,我受不了了……」 「还早。」傅冠华不放弃的持续佔有她。 还早?白芷昀看着窗外的天光,她的天已经黑了阿…. 傅冠华拥着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体力这么旺盛,在急诊室红眼的芷昀,在宴会匆匆一瞥的芷昀,对他笑、对他哭、对他撒尽一切喜怒哀乐的芷昀,他的光与守护,他终于放大胆的拥有她了。 第三十二章-女朋友 两人终于战到精疲力尽,双拥在床上,白芷昀睡着前已奄奄一息,傅冠华审视她的身体。 穿着整齐时气质有多温柔优雅,脱下衣服之后,一身曖昧的痕跡,就有多放荡淫乱。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从脖子到锁骨再到双峰,草莓印一个接着一个,腰上是非常明显乌青的指痕,蓓蕾红肿破皮,腰眼的位置甚至残留着还没来得及消失的牙印。 傅冠华有点心疼,刚刚是否太狠了些,他环住白芷昀,在她发上轻轻吻了一下,白芷昀惊的一颤:「我不行了,不要了….全身痛…」 傅冠华听了之后觉得好笑:「都是我在动,你是在累什么?好了,不碰你了,一起睡一下。」昨晚他没睡好,刚刚又战的激烈,他也累了。听他这么说,白芷昀才放心的闭上眼,很快就呼吸平稳的睡着了。 室内一片温暖安静,窗外有微风吹进来,掀动窗帘,让室内的光线明明暗暗,如水波一样在他们身上流动。 直到一阵手机铃响,他们才甦醒,窗户透进红红的斜阳,已经黄昏了。白芷昀清了清嗓子,将手机按开,里面传出来母亲李玉文的怒斥声:「白芷昀小姐,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请问你把家当旅馆吗?休息还是住宿呢?」 白芷昀有些不耐烦,她都20好几了,还被当未成年一样的管束。她一边抑制傅冠华在她身上作乱的手,一边应付电话那头的李玉文:「唉呀,妈,我都几岁了!在外面过夜也没什么吧!」 「总该打个电话跟我们说一下吧!我刚打给李蔻,她说昨天是傅冠华带你走的。」 该死的李蔻,出卖她!白芷昀在心里咒骂一声,淡淡的回应:「嗯,对。」 「所以你睡在他那了?」 「嗯,是。啊!」傅冠华在她的浑圆上恶作剧的捏了一把,白芷昀不小心叫出声,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他挑挑眉,淘气的笑着。 李玉文在电话那头安静了约半分鐘,一声重重的叹气:「都傍晚了,回来吃晚饭,把傅冠华也带回来。」说完,她没有给白芷昀在说话的机会掛了电话。 「冠华,你要...跟我...」白芷昀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问傅冠华,傅冠华倒是一脸的坦然,放开了胡闹的手:「好啊,我陪你回去,跟伯父伯母见个面。」他爬起身,回头问白芷昀:「你的衣服都还没乾,我拿大衣给你?」 白芷昀点点头:「好,到家我就赶快去换衣服。」 一小时后,傅冠华穿着简单的休间式猎装,与穿着不合尺寸包裹全身的白芷昀出现在白宅的大铁门前。白芷昀按下电铃,大约三十秒,里面慌慌张张的一位妇人喊着:「来了,谁啊?」 「张妈,是我,我忘记带钥匙了!」白芷昀在门外回应。 张妈将大门打开,还不忘担忧的叨叨絮絮对白芷昀说:「你一晚没回来,听说你到傅二少那去了?老爷夫人脸色很难看...」说完她顿了一下,这才发现傅冠华就站在白芷昀身后对她礼貌的微笑,张妈立刻转了个笑脸说:「唉呀,老爷夫人说晚上会有客人,原来就是傅二少您啊!快请进。」 「谢谢张妈。」傅冠华礼貌的頷首,心想这张妈变脸的速度都可以去演电影了。 两人一同走进客厅,白伟志与李玉文立刻从沙发站起,二双眼睛直盯盯的看着他们,傅冠华满脸笑意的对他们礼貌的打招呼:「伯父,伯母好。」 白芷昀拉紧了大衣领口说:「冠华你随便坐,我先去换件衣服。」说完,她躲避父母审视的眼神,慌乱的往自己房间跑。 两位老人家看着女儿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躲进房间,心里大约有了谱,将眼光落回傅冠华身上。白伟志客套的说:「傅二少,听芷昀说,你在白氏佔了不少股份,在生意上也帮芷昀非常多的忙,我先跟你说声谢谢。」 白伟志说完就要对傅冠华弯腰鞠躬,傅冠华赶紧上前扶住他:「伯父,千万别这样,我受不起,我是白氏股东,为白氏尽力应该的。」 白伟志用力的与傅冠华握了握手,抿唇微笑:「先吃饭吧!」 他们在餐桌上坐定后,白芷昀换了一身高领休间服,随便扎个马尾就赶到餐厅,她很自然的拉开傅冠华身边的椅子坐下,张妈将菜饭一一上桌后,李玉文轻轻的说:「开动吧,别客气,就几样家常菜。」 虽说是家常菜,但桌上虾鱼菜肉都有,傅冠华侧过头问白芷昀:「要吃虾子吗?」 「好。」 傅冠华伸出筷子夹了几隻虾子,很自然就开始动手拨虾,将播好的虾子放进白芷昀碗里后,白芷昀又指着比较远的菜说:「东坡肉也帮我夹一块。」 「好。」傅冠华伸长了手,帮白芷昀夹一块肉回来。「还要什么?」 「先这样。」白芷昀扒了两口饭,一整天没吃又大量运动,饿死她了。 「嗯。」傅冠华这才动起了筷子。 他们在餐桌的互动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白氏夫妻看在眼里,看来他们这样已经很久了。李玉文看不下去,唸白芷昀:「你还真好意思,让客人帮你夹菜拨虾。」 「我...」白芷昀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傅冠华对李玉文笑着说:「伯母,没关係,我们在餐桌上就是这样。」 李玉文看了他们俩一眼,又看白伟志一眼,白伟志接到她的眼神立刻低头吃饭,李玉文在心里摇摇头,看来也不指望这老傢伙摊牌了。她轻轻放下碗筷,开门见山的说:「你们打算怎么办?」 「咳咳...」白芷昀被这一问,一口饭上不去也下不来,傅冠华赶紧帮她装了碗汤,一手拍拍她的背,一手将汤放在她嘴前:「吃这么急做什么?喝口汤顺顺。」 白芷昀好不容易止咳,喝了几口汤顺了顺气,拿起碗又要开始吃饭时,李玉文不依不挠的继续追问:「白芷昀,你还没回答我!」 「我....」白芷昀很想说,如果是因为他们睡了,就要傅冠华给个承诺或说法,那婚前性行为多的去了,个个要这样,谁敢做那件事?可她没那个胆子对李玉文这样说,她思忖着怎样打迂回战术,傅冠华将手放在她腿上轻轻的捏了一把,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他转过头去面对白氏夫妻,目光诚恳的说:「我与白芷昀在交往,如果伯父伯母不嫌弃,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但是,家父最近身体不好,而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可能还要稍候一两年。」 李玉文一听就不顺耳,黛眉轻蹙:「一年还是两年?还是更久?有没有确定时间?」 白芷昀噘起嘴娇嗔的对李玉文说:「妈你急什么?等一两年我又老不到哪去。」 李玉文毫不客气的回懟:「你是老不到哪去,可女人青春有限,一直蹉跎下去,吃亏的是你,到时候他可以找更年轻的女人!」 「妈!」白芷昀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伯母!」傅冠华打断白芷昀,轻拍她的腿,示意她别再说。「如果伯父伯母不放心,我们可以先订婚,公开发表记者会声明,一切摊在阳光下,我也可以签悔婚条款,如果婚事不成,我手上白氏的股票,全部归白芷昀所有。」 白芷昀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傅冠华,他在傅家得不到好处,所有的就是手头上那10%的白氏股票,要全部梭哈在这场感情上吗? 白伟志与李玉文听了他这席话,像吃了定心丸般的安心,满意的点点头:「好,就这样做吧。」 白芷昀惊愕的看着父母,傅冠华又拍拍她,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这顿饭终于是在和谐的气氛下吃完了,白芷昀将傅冠华送到家门口时,深表歉意的对傅冠华说:「对不起,我觉得我爸妈过份了。」 傅冠华笑了笑,捏了把她的脸:「他们只是担心你吃亏。」 「对不起。」白芷昀还是觉得抱歉。 傅冠华扬了扬眉说:「既然觉的抱歉,那明天陪我去看我爸好吗?」 「陪你去看你爸吗?」白芷昀疑问的重覆一次傅冠华刚说的话。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冬天乾冷的凉意,吹动傅冠华额前的碎发,却吹不冷他脸上的暖意。 「对。」傅冠华低下头,将脸凑到白芷昀面前:「可以吗?女朋友。」 第三十三章-真诚的灵魂 早上十点,傅冠华的车准时出现在白宅门前,白芷昀穿着一袭白碎花洋装,套驼色大衣,略施脂粉,头发绑个低马尾,清爽的上了车。 他们来到大医院附属的安寧照护中心,走到顶楼傅国名的病房前时,门口站着傅国名的妻子吴云、吴云的助理何叔、傅俞、李蔻及傅国名的老助理,还有几个公司股东。 他们齐刷刷的往傅冠华与白芷昀望来,吴云原本温和的脸,立时变得愤怒,抬步向他们走去却被傅俞挡住了:「妈,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别在这说。」 吴云忍住怒意,紧闭双唇不说话,白芷昀与李蔻挥挥手打招呼后,被傅冠华牵着走到病房前,透过透明玻璃窗,看到傅国名削瘦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半睁着眼往玻璃窗望来,见到傅冠华,无力的扯开嘴唇笑了笑。 「我们进去。」傅冠华与白芷昀走进病房,站在病房前,轻声的喊了一声:「爸。」 「伯父好。」白芷昀说。 傅国名看到他们紧握双手,开心又无力的笑着,缓慢的直点头:「好,这样很好。」 傅冠华第一次看到这样虚弱的父亲,他的内心五味杂陈,在他印象中五官俊秀,英气逼人的父亲,现在却像一团棉花似的摊软在床上。他没有说话,傅国名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傅冠华,好像又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我最近常梦到你妈,」傅国名虚弱的说:「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她要来接我了。」 傅冠华薄唇微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紧抿双唇。 傅国名继续说:「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梦不到她了,没想到现在梦到了,冠华,你说,你妈是不是原谅我了?」 傅冠华顿了顿,思忖片刻,真话假话,或是劝慰的话,那又如何?他斟酌字眼缓缓的说:「妈也许气你,恨你,但她也很爱你,爱与恨是相对的,有多爱,就有多恨。她有没有原谅你我不知道,但依照她爱你的程度,她一定会来接你的,到时候你就好好哄哄她,可好?」 傅国名的眼神闪过了些许的迷茫与疑惑,随即又恢復笑意:「那你那还怨我吗?」 傅冠华抿唇不语,爱过,敬过,怨过,恨过,但在见到气若游丝的父亲时,一切的爱恨情仇,彷彿又不是那么重要了,白芷昀见他想的出神,用手肘顶他一下,示意他表态,傅俞却探头进来:「律师来了。」 傅国名点点头:「我有事跟律师谈,你们都先走吧,傅俞,你也带你妈回去。」 吴云脸色大变:「傅国名,你…」 「妈,走吧。」傅俞拉着吴云的手臂,半推半拉的将她带离病房。傅冠华也带着白芷昀跟随其后离开病房。 来到一楼大厅时,吴云终于忍不住开口对傅冠华说:「冠华,我希望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你心里有数,到时候,我希望你将放弃继承遗產签出来给我。」 傅俞阴着脸正色的说:「妈,这要求太过份了。弟也是傅家的人,法律上他可以合法继承爸的遗產。」 吴云冷哼一声:「你当他弟弟,他把当你哥哥了吗?他叫过你一声哥哥吗?从警察局领回家第一天开始,就把我们一家人当仇人,亏得我跟你爸费了多少心力才把他学歷追回来,大学一毕业就恨不得搬出去。我说,他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吴云转身快步往大门外走去,傅俞牵着李蔻,转头对傅冠华说:「冠华,别理我妈说什么,我们先走了。」 「嗯。」傅冠华淡淡的回应,目送他们离去。对于大妈的责备,他不否认,他回傅家后的确像刺蝟一样防备心很重,傅家人投来的好意,他都不接受。他活到现在,很难与人交心,但是和白芷昀在一起,他可以想讲什么就讲什么,想怎么放松就怎么放松。白芷昀支持他,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再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你真的会签放弃继承吗?」白芷昀问他。 傅冠华想了想:「会吧。我爸不在,除了这个姓,我跟傅家也没关係了。」 「没关係,你还有白氏10%的股份!」 「是啊!我爸给了我这么大笔钱,够了。」他转过头,对白芷昀说:「陪我去祭拜我妈,好吗?去日本前,我想把你介绍给她。」 白芷昀满眼笑意点头:「好。」 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纳骨塔,这次傅冠华点了六炷香,拜完地藏王菩萨与土地公,再到母亲的牌位前,傅冠华很慎重的说:「妈,这是你未来媳妇白芷昀,我出去走一趟,回来就跟她结婚,所以带来给你认识,我在日本的时候,好好管住她,别让她被别的男人勾去了。」 白芷昀鼓起腮帮子,对傅冠华说:「说什么呢!你才别被日本妞勾走。」 傅冠华低笑两声:「在我妈面前兇我,胆子不小啊!」 「你!」白芷昀拿着香对牌位恭敬一拜:「伯母,刚冠华乱说话我才兇他的,您别介意啊!」 傅冠华将香插进香炉后说:「下次来,就改口叫妈了。」 两个人一起走出塔外搭的棚子下等香过半,等待的时间,傅冠华点起了一根菸,天色渐沉,灰濛濛的天细雨翩然落下,白烟从唇齿间溢出,消弥于寒风之中。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日本?」白芷昀打破沉默,问了这个压在她心底一天的问题。 「我本来打算,下个礼拜就走,可我们...」傅冠华意味深沉的看了白芷昀一眼:「我就想慢点,今天看我爸这样的病况,可能也不久了,也许等他时间到的时候...丧事结束再走。」 「嗯。」白芷昀点了点头,风一阵一阵的吹,将她的头发吹的稀散,看起来格外悲凉。 傅冠华揪心啃噬的疼痛瞬间从心里袭捲而来,他不捨的问:「不问我何时回来?」 白芷昀放眼望去一片的墓园,任由寒风吹拂着她,眼里有淡淡的情绪,但很快就收回,双瞳含光面带笑意对傅冠华说:「我说了我等你,就不会催你,我相信你好了,就会回来,而且现在通讯这么方便,我们可以每天视讯,不是吗?」 傅冠华知道白芷昀在逞强,他心疼,但为了他们的未来,短暂的分离是不可逆的。 白芷昀又蹦出一句话:「你知道一部都市剧《何以笙簫默》里面有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你不见了,我会站在耀眼的地方等着你来找我。所以我一定会让你常常看到白氏的好消息!」 傅冠华注视着白芷昀,在那些为了让白氏起死回生相处的点滴里,他看到了白芷昀的自强不息,在陪着她踏过苦难、迎来阳光的日子里,她的百折不挠、她的心性坚韧、她对他的坚持毅力,令他叹服,她踩着磨难变得强大,在无数个瞬间,他情不自禁的爱上她,恋上这真诚的灵魂。 「也许现在很不合适...」傅冠华捧起白芷昀的脸,俯下头认真的吻她。 寒风很冷,细雨刺骨,然而两颗触碰的心却很热... 第三十四章-再也不放手 傅冠华依旧持续进白氏,只是在各种应酬与商业接洽场合,他带着叶千冷,自己退居为副手,让叶千冷与白芷昀及阮清心与对方对谈,重要的时候他会提点两句。事后再开检讨会,检讨这次谈案子的缺失,让下次谈判时叶千冷能更上手。 叶千冷非常不擅长这些商场的应对进退,几次在天台抽烟,抓破头也想不透,傅冠华为何要把这件事情交付给他,请个专业经理人不好吗?他又不能在这时候辞职,会被傅冠华杀了吧! 进退两难!阮清心又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那张扑克脸:「叶...特助,档案要不要再看一眼?」 叶千冷瞅一眼这穿着正式套装,戴着黑眶眼睛,不苟言笑的女人,心里更闷了:「没什么好看的吧?你打的都很完美,哪样我,洒把米在键盘上给鸡啄,都比我打得好,是吧?」 听着叶千冷的揶揄,阮清心一脸的无波澜:「不看就算了,到时候客户问,你又说不出所以然来,被骂的也不是我。」 叶千冷撇了撇嘴,她说的没错,做不好被傅冠华冷眼就算了,但他忍到一个极致,叶千冷就有被揍的可能,想想罢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手,接过阮清心手上的资料,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认真的一页一页翻着,越看眼睛越酸涩,每个字他都认识,凑在一起却看不懂了,他开口埋怨:「这能说人话吗?这就跟政府公文一样,完全看不懂啊!」 阮清心语调冷冷冰冰的:「应该只有你看不懂吧!」 「你..」叶千冷脑袋一堆怨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算了,我晚上把内容背起来好了。」 阮清心看了一眼腕錶:「走吧,记者会一小时后开始,我们要先到饭店去。」 叶千冷一脸呆滞:「记者会?」 阮清心受不了的摇摇头:「傅董怎么会放心让你帮白总呢?」说完一个华丽转身,留给叶千冷一个背影,等他从疑惑中反应过来,才哎哎哎的赶快追上去。 记者会在亚美饭店举行,傅俞与李蔻对各大媒体宣布订婚日期,结婚期订在半年内。而记者们也对白芷昀多次被拍到在傅冠华那过夜做提问,他们不多说,当场官宣,并宣告以结婚为前提交往。记者开始八卦的挖这两对的相识过程与互相确认时间,为何是彼此?整个记者会充满粉红泡泡,爱情气味浓厚。 躺在病床上的傅国名,从电视上看到这场记者会,唇角微勾,露出欣慰的笑容,儿子都大了,立业成家了,他傅国名也无罣碍了。 老助理注意到傅国名的的欢喜,也替他开心:「恭喜董事长,少爷都有人照顾了!董事长再撑久一点,说不定能看到孙子孙女出生呢!」 「孙子孙女啊....」傅国名有气无力的说:「恐怕是不行囉...」 老助理眼眶霎时转红,但还是鼓励傅国名:「可以的!我相信可以的。」 傅国名转头看老助理一眼,浅浅一笑:「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走了,你可以退休,也可以继续帮傅俞,但我想你还是退休好了,去过过好日子,别像我庸庸碌碌一生。我给你一间房,一台车,还有那些退休金,够不够环游世界一圈?」 老助理忍住眼泪狂点头:「够了够了,养老院住到死都够。」 傅国名收回目光,迷濛的看着天花板,轻叹一口气:「我这辈子,对不起这么多人,是很失败的...美玉自杀...冠华怨我...」 老助理闻言赶紧说:「董事长,二夫人的事情我觉得真的不怪您,而二少爷,如果他还怨你,他就不会来看您了,您说是不是?」 傅国名没有回话,看天花板的眼神越来越遥远,老助理说不上哪里不对,他问傅国名:「董事长,您看,这记者会应该也要结束了,我把两位少爷跟未来的少夫人都请过来看您好吗?」 傅国名微微的点头,老助理手机拿起来便走出病房打电话。 傅过名眼光仍落在天花板上,他的一生如电影般在他面前上映,小时候在餐桌用餐,总被父母亲矫正被要挺得直,进入大学后,没课的时候要在傅氏集团实习,被训练为接班人。 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只有偶尔跟客户应酬时,藉着酒能多说一些话。25岁那年,傅家与吴家在醉香楼包厢的大圆桌吃饭,饭桌上他与吴云是第一次见面。 整个过程除了他们两位年轻人,其他人皆侃侃而谈,计划着傅国名与吴云的订婚,结婚,喜宴地点,婚纱等事宜。彷彿结婚的是这些大家长,与他俩无关,两家联姻就这么定了。他与吴云都知道,他们不爱彼此,但这婚必需结。 婚礼很盛大,佔了媒体的头版,股票开高,父母的嘴笑开到了耳朵,证明这个联姻结对了。新婚之夜,房间灯光全关,两人躺在床上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大约半小时后,傅国名才主动翻上了吴云的身,就那么少的可怜几次亲密接触,吴云怀了傅俞。 吴云本就不爱与傅国名出双入对,她娇生娇养,喜欢过名媛贵妇生活,怀了傅俞后,两人就更少交集,直到傅俞出生,傅国名看到皱巴巴的小孩,还无法感受到当父亲的喜悦,一切只觉得恍然。 傅俞周岁没多久,公司开週年大会,在餐厅盛大举办,设舞台请名歌星来热场,傅国名站在迎宾处附近等吴云带傅俞来的时候,听到一阵嬉闹声,他闻声望去,一名年约20来岁的女服务生,正在与另一位同事整理餐盘,开朗的说说笑笑。她将一台台餐车一下子用脚踢,一下子用屁股顶,餐车就这样被她花式旋转的排排放好了。 傅国名看傻了,原来工作也能像玩游戏这样有乐趣,许是他的目光太炙热,那位服务生发觉傅国名在看他,对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傅国名走过去向她打招呼,隐瞒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公司高管,与她简单的认识。 之后吴云发讯息给他说傅俞在闹想睡觉,所以不来了。餐会结束后,傅国名约那名女服务生再聊一会,她答应了,她说她叫陈美玉。 也许是一见钟情,也许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对对方的世界好奇,所以他们越聊越开心,忽然有一种他们是命中註定互相羈绊的感觉,她令他心之嚮往的悸动,奇妙而神圣,说不出来的滋味盈满了他的心扉。 「傅国名,」知道一切事实后,且怀了傅冠华的美玉问他:「你会爱我多久?」 「即使春来秋去花开花落,即使旭日东昇西落。」他唇角勾起薄薄浅浅而温柔繾綣的弧度,望上她明媚如星辰灿烂的双眸:「我的意思是,直至将来葬在你身旁,方可休止。」 她泪如雨下仍笑靨如花:「我也是。」她相信他,留下了孩子。 他也想与她十指相扣的握在一起,与她携手并肩的款款踱步向婚宴,但终究是做不到。 每当他站在高位,或行走于人间,旁人多看他一眼,总会羡慕的说有钱真好,可他回首这一生,除了有钱以外,其它方面是一贫如洗,“幸福”两个字只短暂的出现在他与美玉的邂逅中。 傅国名眼泪无声的从眼角落下,对吴云的不忠,对傅俞的疏离,对冠华的有愧,对美玉的亏欠,他是怎么也无法还了。 他无声的呢喃:「我对不起你们,这一生,我负了太多人了....」 走廊传来老助理讲手机的声音。 迷濛模糊之中,他恍惚见到年轻的陈美玉,面带微笑的站在他床边,对他伸出手,他颤抖着问:「美玉,是你吗?你原谅我了吗?」 陈美玉笑容越发灿烂阳光,傅国名将手搭在陈美玉的手上起身,衰老的身体也变成年轻的模样,他紧紧的握着陈美玉的手跟她走,这次,他不会再放手,再也不放手。 联络好傅俞与傅冠华的老助理,开心的走进病房,边走边说:「董事长,等一下少爷他们就来了...董事长...董事长,董事长!!」 傅国名脸颊两行清泪,面带微笑,安详的闭着双眼,无力的垂下了手。 第三十五章-放弃继承 傅俞与傅冠华赶到的时候,傅国名已经被盖上了白布,床边站的老助理哭得肩膀猛颤。他们父子终究是没见到最后一面。 傅俞拿下眼镜,用手帕擦拭眼泪,傅冠华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心里面空了一块,一口气闷着不上不下。 没多久,吴云也赶来了,她戴着墨镜,让人无法感觉她的情绪,她看到李蔻与白芷昀也在场,礼貌的对她们点点头后,要傅俞先派车送她们回去,再来要请礼仪社来接体,谈论后事处理事宜,她们还没进门,在这不妥。 「有什么需要帮忙,就打给我。」白芷昀对傅冠华说完这句话,就偕同李蔻离开了。 礼仪社的工作人员,将傅国名的大体接送到殯仪馆后,一行人便到礼仪社办公室讨论后续的丧礼事宜,傅俞与傅冠华全程没有发言,让吴云去交涉,大致抵定后,吴云想要再把律师叫来,却被傅俞挡住。 「今天都累了,明天再办吧!」 吴云眼神冷冰冰的看向傅冠华,傅冠华明白她的意思,口吻平淡的对她说:「大妈放心,我会把放弃继承签来给你们,需要什么文件跟我说,我会去办。」 吴云的脸色这才稍稍缓解,透过墨镜能感觉到她眼神毫无波澜,轻如浮云,她缓缓的叙说:「我跟你们的爸爸没什么感情,就算是这么多年夫妻,也是无法衍生出情愫,两个人的个性喜好完全不相同,不过这场策略婚姻,你爸到底是走完了。」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们的感情生活不要被联姻染指,我做到了。我们夫妻本就不相爱,多了你妈,多了你,我是没有差别的,只是当时被闺蜜取笑结婚没两年老公就出轨,面子上过不去才去动了你妈,这件事后来我也挺后悔,我把自己搞得像泼妇似的,有失我的身份与仪态,但我也不可能低头对你妈道歉,毕竟我才是正妻。」 吴云顿了顿,看向傅俞又看向傅冠华,深沉的说:「冠华,你爸早就把你妈灵骨塔位旁边的位置买下来了,你祭拜你妈时有没注意到,左边的位置是空的?你爸跟我说,他答应过你妈,死后要放在一起。这些我都能不介意,所以你不要怪我计较。」 「我为人母亲,我可以容你,容自己先生与别的女人死后放在一起,但无法容你与我儿子争权益。我知道你爸生前有给你一大笔钱买白氏的股票,现在你住的房子,与之前你跟你妈住的房子都在你名下,还有一辆房车一辆跑车,我想这样就够了吧?多要,就贪了。」 傅冠华没有多做辩驳,点头表示赞同:「大妈放心,我了解的。」 「嗯,那就明天请律师来讨论一下后面的遗產作业。」 「好。」傅冠华没有异议。 吴云满意的点头随即转身离去,傅俞看着傅冠华,几度张嘴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说什么,拍拍他的手臂后跟着吴云离去。待他们都上车后,傅冠华才从礼仪社走出来,浓鬱的黑夜里,却已是灯火连天,星月璀璨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没有开灯,一个人呆坐在沙发上,点根烟深吸一口,浓烈的烟雾入了肺腑,让人清醒,他吐出一个个漂亮的烟圈,再看着它们在空气里消散,回想与傅国名父子一生的点点滴滴,过往的情景歷歷在目,却又似已经很久远,时光残忍而轻薄,如蜻蜓的翅膀般飞掠而去,曾经崩溃,难过得要死的心情,已然消失,无了踪影。 他不怨傅国名了,却也无法告诉他了。无尽的失望与后悔如潮水般,将他吞没在黑暗的孤独里,此刻手机忽然有讯息进来,萤幕亮了,亮光在漆黑的夜里犹如一盏明灯,毫无徵兆的在傅冠华的长夜亮起,他拿起来看一眼。是白芷昀。 「男朋友,在哪里?」 「家里。」 「那我进去囉!」 讯息跳出后,就听到门被转开的声音,白芷昀一进门,先被屋内的烟呛的一阵咳,打开门边的电灯开关,走进屋先开了窗户,嘴里叨唸:「你都不怕被自己的烟熏晕吗?」 傅冠华慵懒的看她一眼,唇角微勾:「怎么来了?」 「就想来看看你。」 「我没事。」傅冠华说。 「我有事,」白芷昀走到傅冠华身边坐下,轻轻的倚靠着他:「我想你了,算不算事?」 傅冠华笑着将她揽进怀里:「算,大事,男朋友的错,怎么能让女朋友如此思念呢?」 白芷昀嫣然一笑,依在他怀里没有再出声,她以为他在默默落泪,可是并没有,他依旧是哭不出来,所以现在她能做的,就是静静的、静静的陪着他。 接下来直到出殯这日,律师像是刻意闪避似的,并没有出现在灵堂上过,他只教傅俞先跑一些公家流程,国税局,银行,列出傅国名名下所有资產与负债后,再行下一步。 傅国名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知道自己得癌症不久于人世后,便着手将名下不动產过户到儿子名下,现金几乎都给傅冠华了,所以银行存款并没有多少,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手上有30%傅氏集团的股票,但这些股票却不在他名下了! 调出来的资料并没有这些股票!吴云急了,她急着联络律师与会计师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口径一致的说,股东名册在律师那,但傅国名生前交代,后事办完才能拿出来谈。 傅冠华该办的文件,该签的放弃继承同意书、委託书一次签了十几份交给傅俞。傅俞看到傅冠华递过来的文件时,眉头紧皱,很久不伸出手。 「拿吧!我没有任何好埋怨的。」傅冠华说。 傅俞这才接过文件,这些文件对他来说彷彿有千斤般的沉重,拿的他心口一窒:「我会再跟我妈说说。」 傅冠华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也别再向吴云做争取与挣扎:「不用了,我这样就够了,10%白氏股份还不多吗?」 家祭开始,在礼仪师的引导下,傅冠华对着傅国名面带笑容的遗照,上香、献花、献果,父子之间这1生的恩恩怨怨,都在这四叩首中烟消云散。 傅俞背着傅国名的骨灰瓮送入塔位后,终于失控的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傅冠华默默看着傅俞哭的失态,也许他自己也该掉一两滴泪,但,依旧是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 第三十六章-啟程离开 傅俞决定在百日内与李蔻完婚,所以丧礼结束后,就开始忙着筹备婚礼。 傅冠华告知白芷昀,他决定离开傅国名的遗產纷扰,啟程去日本,白芷昀心神领会表示明白。 出发前一日,傅冠华去探望阿南嫂,小阿南又长高不少,个性也有点叛逆了,而阿南嫂,脸上多了几丝岁月在她脸上留下风霜痕跡。 阿南嫂见到他来,热络的招呼他坐下,傅冠华坐下后,跟往常一般,从口袋掏出一叠钱,阿南嫂见状,立刻将他拿钱的手按下:「阿华,不要每次来都给我们钱,我有在做事,日子省点过也是过。」 对于阿南嫂推辞的态度,傅冠华早预料到,他心里的罪恶感更加加深,他往小阿南看一眼,收回眼神,诚恳的对阿南嫂说:「收下吧!小孩子长大开销会越来越大,同学间会比较,别人有的如果他没有,会很自卑的!这点钱不算什么,也是我该给的。」 阿南嫂抿唇注视傅冠华,时间滴答滴答,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叹口气:「阿华,你真的不用为了阿南的死这么愧疚,他年轻时选了这条路,这一天早晚会来,那天没出事,改天也会出事。我从跟了他第一天开始,早有心理准备,我们不怪你,也不是你的错,以后来看小阿南,就不要再带钱来了。」 傅冠华抬头环顾整间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是就是简陋了点,一个认命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这样的环境已经是费尽这个女人所有全力了。 「阿南嫂,我打算过一些股份给你,作为小阿南的教育基金,你工作赚的钱做生活费,股利作为小阿南的学费,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阿南嫂一听惊吓的睁大了双眼,狂挥手拒绝:「刚我讲的你听不懂喔!真的不用,真的不用觉得愧疚,真的...」 傅冠华打断她:「阿南嫂,不为了你,不为阿南哥,我是真心疼小阿南,我希望他能受到比较好的教育,不要因为没钱而无从选择,你就不要推辞了好吗?」 阿南嫂没有说话,一阵无尽的沉默后,她才点点头,跟傅冠华话了一些家常,傅冠华才起身表示要离开。 阿南嫂这才想到什么似的:「啊!上次听小阿南说,你车上坐了一个女孩子,这次怎么没带她来?女朋友吗?」 傅冠华唇边噙着笑意:「那时候还不是女朋友,现在是女朋友了。」 阿南嫂听了替他高兴:「你也到结婚年龄了,把握住这次机会结婚啊!」 傅冠华点点头:「我打算去日本散散心,走过以前我妈带我走过的地方,回来后,就准备与她结婚。」 阿南嫂疑惑的看着他:「怎么听起来,你要去日本很久的感觉?」 「呵,」傅冠华笑容僵了僵:「可能少不了半年吧..我想放空..想消化一下一些..过往累积下来的情绪。」 阿南嫂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认同的点了点头,笑意盈盈的说:「之前阿南捡到你,就说你是个有事都往心里放的孩子,他担心你早晚会得忧鬱症,出去走走也好。其实有时候阿,做人不要想这么多,像我们这样傻傻的日子一天天过也不错,虽然有句话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放在心里折磨自己也不好过,希望你去日本一趟后,心里开阔点,不一定要放下过去,但一定要放过你自己。」 傅冠华怔愣的看着阿南嫂,她没读过什么书,但这一席话却刺入傅冠华心坎里,他有点难以招架,甚至羞愧,客套的说了几句,便仓皇离去。 走到村口,正值黄昏,夕阳把天际和云彩染成艳丽的玫瑰色,另一边的天空有阴卷云慢慢移动过来,冬天,即将过去了。 他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白芷昀,告诉她,他明天一早的飞机,让她晚上来找他。傅冠华回到家将行李都整理好后,已经入夜。 夜幕铺开,窗外突然雨疏风骤,灯火微光亮在城市夜空,屋内一室温暖安静,直到白芷昀开了门锁。 白芷昀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眼里星河璀璨如初见,傅冠华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她,目光深情而坚定。 情感如潮水般从深海奔涌而出,来势汹汹,他们往对方走近,傅冠华将白芷昀拥入怀里,珍重而虔诚的吻她,白芷昀伸手绕上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他。 心中的火苗不断燃起,只管今夕不问明日。他们如同两隻不知疲倦的困兽纠缠在一起。 「虽然我会等你,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白芷昀得到短暂的喘息机会,吐露出这句话。 他笑了,星眸动人,皓齿璀璨,如一道不知何处来的光,一举攻破白芷昀的心。 她闭上眼吻着他,他温柔的将她翻了个身,湿髪像河床上黏附的水草,长进她的脊髓骨里生根发芽,跑不开,避不掉,炽热的爱意深入骨髓里,将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感填的满满当当。一直到夜深,两人才疲倦的相拥入眠。 早上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白芷昀睁开了眼,伸手往床边摸一摸,傅冠华已经不在,还有一点馀温,表示刚离开不久。 她走到客厅拿起手机,里面有傅冠华在机场传来的照片讯息,附上一句话:“到了打给你”。 白芷昀在手机上回覆一个quot;好quot;字,接着下一则讯息进来,是阮清心。 “白总,今天早上九点有晨会。” “我会准时到场。” 回覆完这串字后,白芷昀去浴室洗漱,换上工作套装,化上精緻的妆容,往白氏迈步而去。 没有傅冠华陪在身边,她依旧要为白氏努力,让自己站在高处,让傅冠华找得到她。走出大门,风雨过后的太阳,来的特别亮眼。 又是新的一天。 第三十七章-30%股份 傅冠华第一站在函馆下飞机,函馆的雪比较少,冬天已经过去,所以路边积满了融雪与地上的泥凝,他给白芷昀的第一张照片,是在函馆海边的餐厅拍的。 浪花拍岸,夕阳敛去耀眼的光辉,半沉入海,燻黄的光线顺着流畅的海平面,与餐桌上的烛光融为一体,桌上的红玫瑰娇艷欲滴,火光舔拭花瓣的边缘,彷彿镀了层金边。 白芷昀则回给他一张伴娘的试装照给他看,问他好看吗?并问他傅俞婚礼在一个月后,他会回来吗?傅冠华思忖了一会儿才回覆她:不会。 白芷昀想想也是,他才到日本没多久,依照傅冠华与傅俞不是太亲的兄弟情,这样奔波实在没必要,而且傅俞的母亲未必想见到傅冠华 可是她实在想他啊,虽然他才离开几日。 傅冠华在函馆停留几天,来到五稜郭公园,上五稜郭塔展望台,眺望恢弘的星型堡垒,并寄张旅游明信片给白芷昀。 再往北到位于日本第三大火山口湖的洞爷湖,坐独木舟游湖,感受仙境飘渺的感觉。走附近的昭和新山、昭和新山熊牧场、坐上珠山口缆车,在高位上鸟瞰人间。 原本预计开车的他,怕不适应融雪路滑,还是选择乘坐大眾运输来到札幌。他没有计划的游走,有时看着路边融雪的水潺潺流入水沟,他都能看上半天。 在小樽运河旁的哨子馆,挑选一个看起来别緻的音乐盒,给白芷昀当纪念品。他恍然想到,这一段日子下来,与白芷昀的每天一视讯,慢慢的变成互相传送相片,偶尔隻字片语,联络越来越少。 白芷昀忙,他间,这种不对等的交流,慢慢也就成为一种习惯。偶尔滑到国内新闻,还能看到白氏传来的业绩捷报,这也是另一种讯息传递。 傅俞结婚当天,傅冠华已从富良野移动到了旭川,旭川的雪还挺厚,他在一个民宿住下,打算待个几天再往东走去阿寒湖。 他抽空打了通电话给傅俞祝贺他新婚。傅俞听起来很忙,背景声很热闹,但还是跟他讲了一下话,他说李蔻怀孕了,新娘礼服因此改大一个尺寸,整天脸都笑不开脸,让他一阵好哄。 傅冠华问他,白芷昀呢?不是在场当伴娘吗?傅俞说等等拍照给他看,就掛了电话。 约半小时后,傅俞传来白芷昀的伴娘照,笑得很开朗,满眼的星光璀璨,但总感觉少了什么,让傅冠华心底微微的酸涩...傅冠华摸着手机里的白芷昀,自言自语喃喃的说:「对不起,让你这么孤单...我很快就回去... 傅冠华租了台车,将记忆中,母亲带他走过的地方,都重新走了一遍,每到一个定点,就待上几天,沉默的回忆当时的情景,让自己的心再次感受撕裂的痛觉,再让它重新癒合。 时光如微风轻拂发黄的纸张,一页二页的吹过,轻而易举就将两个月翻过去了。 白芷昀用工作填满自己,加班到夜深,从办公室俯瞰整个城市的万家灯火,心里如果升起孤单与寂寞,她就深呼吸吞吐几口气,将这些念想轻轻压回心底,她很想他,答应不催他,说得简单,原来要做到这么难。 她甚至想找个假日二天一日飞北海道找傅冠华,但想到自己说好要给他时间,又将这心思紧紧压抑住。 她走在人行道上,暖风拂面,树影投下光斑,这条林荫的人行道,绵长得就像没有终点,一如她的等待。 他在日本看起来修復的很好,在他如同废墟一般的人生里,行至绝境,走出一条生路,在他的心里建立起王国,她只要如同睡美人般,等待他归来,吻她... 亲爱的,你好吗?我很好…只是有点、有点、有点…想你了…… 当北海道的雪已融尽,温度越来越高时,傅冠华这才惊觉,他已经离开好几个月了,他与白芷昀的联络越来越少,滑新闻也看不到她的新闻,倒是白伟志重新进了白氏掌舵。他问过白芷昀,她只轻描淡写的说父亲身体好了想找点事做。 每当傅冠华心里被回忆感触,打了一大串字给白芷昀,总是很慢才得到简单的回覆,”很好””抱歉刚开会””抱歉刚在忙”,如果傅冠华白天要跟她视讯,她一律拒接,总要等到晚上才会跟他视讯,他说不出哪里怪,但白芷昀眼神闪烁,她有事情瞒着他,她在躲他。 曾经对他说:如果有一天你不见了,我会站在耀眼的地方等着你来找我的那个白芷昀,已不在耀眼处,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那束光。 就在他踌躇不安,犹豫要不要回国一趟时,傅俞打电话给他:「有一些手续还是要本人办,你找时间回来一趟吧!」 傅俞的要求正中傅冠华下怀,他没有告诉白芷昀自己要回国,打算给她一个惊喜。他订了三日后的机票,飞抵国门时,立刻感受到国内夏天的温度与湿度,果然比北海道热多了! 傅俞亲自来接机,倒是让傅冠华吓了一跳:「怎么不叫助理来就好?」 傅俞笑笑:「这么久没见,我想看看你胖了还是瘦了,就自己来了。」 傅冠华噗哧笑出:「现在才中午,载我回去放个行李,要办什么,下午可以办一办。」 傅俞抿唇,接过他的行李后说:「也没有要办什么,就在你住处谈就好了。」 傅冠华一脸疑惑,但傅俞的态度就是不打算现在说,所以两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间聊,回到了傅冠华的住处。 傅冠华虽然出国,但他的住处每週都有请家事管家来打扫,所以进门后,掀开沙发上的防尘布,洗两个杯子,装了刚买的矿泉水,两人就在沙发上坐下,傅冠华注视着傅俞,等他开口,想听他说什么。 傅俞是个行事小心的人,像极了傅国名,所以他喝完一杯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还在揣摩要怎么表达,可傅冠华没什么耐心,看着他第二杯水都喝了一半时忍不住开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傅俞顿了顿,斟酌再三后,沉稳的说:「当时列出爸遗產时,不是找不到那30%傅氏集团的股份吗?」 「嗯。」傅冠华轻哼一声,示意他说下去。 傅俞清了清喉咙说:「你离开后不久,律师与会计师就将股东名册拿出来了,那30%股份在你名下。」 第三十八章-我很羡慕你 傅冠华一怔,惊愕的看着傅俞,反覆咀嚼他刚说的话,他是不是听错了?他站起半个身体,不可置信的问:「什么时候过到我名下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现在才说?」 傅俞口气不咸不淡的说:「我问过老助理,你离开傅氏,进白氏没多久,他与爸曾去找你签离职书与利益规避切结书,里面就藏着股份转让书,因为你在忙,完全没看清内容就签了。」 傅冠华慢慢坐下来,回想起那天,傅国名特意跑一趟白氏的确是有怪,但之后也没什么变化,他将这件事拋诸脑后,事实的真相让他哭笑不得:「难怪我想说离职书跟利益规避切结书怎么这么厚一本,要签这么多地方...原来...」真是老狐狸,傅冠华差点说出口,又立刻噤声,他反问傅俞:「你想要回这些股份吗?」 傅俞摇摇头,紧握手里的杯子说:「我不想要回股份,但傅氏的股份我只有5%,我妈有20%,你那边有30%,剩下45%是细细碎碎的小股东,却也是一股力量,如果有人要争夺经营权,只要取得这些股东同意,再拉拢你,傅氏总裁就换人做了。但这一定不是爸所愿,他给你这些股份,应该是想让你回傅氏,所以我是要问你,你要回傅氏当总裁吗?」 傅冠华毫无悬念的摇头:「不,我不想回傅氏,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回去作乱的吗?」 傅俞对这说法不以为然:「你让白氏起死回生、风生水起,表示你是有经营能力的。」 傅冠华耸耸肩,訕訕的笑:「白家只有芷昀一个女儿,你未来的弟妹,傅氏有你就够了,我要去顾着我老婆。」 傅俞轻呵一声笑了:「那我需要你在股东会上出席,支持我继续当傅氏的总裁,经营权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那是没问题,但是...」傅冠华疑惑的看着傅俞:「股份在我这,大妈她不可能没意见吧?」 「没关係,我会处理。」傅俞给他一个你放心的笑容,拿起矿泉水,往自己杯子里又倒了一些水,喝了几口后,感叹的自顾自的说起来:「其实我挺羡慕你,从小就羡慕你。」 「什么?」傅冠华抬起头,以为他听错了。 傅俞的口气彷彿今天天气很好般淡漠:「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但我确实羡慕你,我很小就知道你的存在。爸与我妈虽然不相爱,但我妈很担心我的权益会被你瓜分掉,所以为了你们吵过不少架,我也曾经认为你妈是害他们感情不和的元兇,而怪罪你们。」 「随着年龄越来越长,我才发现原因不是你,是他们骨子里就不相爱,他们之间没有一屋二人三餐四季。因你们而吵架不是因为情爱,是因为利益。他们在家几乎不交流,有交流也是公司的事,整个家里沉闷的像坟墓一样,没有生机。」 「我虽然养在他们身边,但家里的气氛让我很窒息,看着不相爱的父母生活在一个屋簷下王不见王,我每天都过得很痛苦,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在学习上。偶然一次,我忍不住向老助理问起你,他吓得要死,还对我解释一堆大人的为难,我跟他说,我只是好奇你的近况而已,他才卸下心防。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比我开心点?」 傅俞喝了一口水,停顿片刻后说:「助理口中的你,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小时候那次你去公司找爸,我就坐在车上,爸不敢认你,却在上车后心疼的回头痴痴望着你,那样不捨与心痛的眼神,自我出生以来,从没由爸那得到过,即便我考全校第一的时候,爸也没有那样看过我。」 「之后助理告诉我,你去寄宿学校了,我多希望去的是我,那就不用回那个不像家的家,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但反过来想想,你去寄宿学校过得快乐就好了。之后老助理会不定期向我报告你的近况,只要知道你过得开心,我就没来由的放心。虽然你不接受我,但我真心希望你过的好,那时候你的快乐,没来由变成我心里唯一的冀望,傅家总要有一个人过得开心,如果是你,就更好了。」 「你失踪后,爸发疯的偷偷在找你,我对他说,如果找到了就不要再养在外面,带回家团聚,我妈当然不肯,但有我的支持,爸有了坚持的底气。我对我妈说我想要有个弟弟陪伴,比较不会无聊,我妈疼我,只要你不作乱,她就不反对。从警局接回的你,一身刺青把我妈吓傻了,你对我们的敌意很深,好几次我妈想放弃,想把你送回寄宿学校,但她忍下来了,她尽她自己最大的能力在接纳你,过程也许你不满意,但你换位思考一下她的处境,高傲如她,还是为了你的高中文凭,陪着爸去向学校低头拜託。身为一个母亲,她想为我争取更多是正常的,说到底,她对你也没有不好,不是吗?」 傅冠华目光垂落在茶几上的矿泉水上,清澈无暇的水,反射出一幕幕往事。 傅俞继续说:「因为我养在他们身边,我含金汤匙出生,有什么好怨的呢?父亲从不觉得亏欠我,可他们给我的,又是怎样的一个家庭环境,他们不知道我也过得很痛苦吗?爸不是很在乎我,但他很爱你,你有一张像美玉阿姨的脸,他觉得亏欠你很多,让你自小顶私生子的名号活着,所以他把股份全部给你,是在向全世界证明宣告你不是私生子,你才是亲生子,那…我是什么呢?」 傅冠华被傅俞的言语震的哑口,组织着破碎的语言:「如果..你想要..回那些股份…我可以还给你..」 傅俞摇摇手:「我只是想跟你说,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何其多?如果每件事情都要拿天平去衡量,那日子没有人过得下去。我不在乎那些股份,你只要在股东会上支持我为总裁就可以了。」傅俞逕自站起身走向大门,开门前,唇角微勾又说一句:「如果,能亲耳听到你叫我一声哥哥就更好了。」话落,他打开门离开,留下还没缓过来的傅冠华。 傅冠华呆愣在沙发上,他一直认为,像他这样的私生子,命运如同时光洪流中的一叶小舟,再小心行驶,还是会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轻易掀翻。 然而现在他才知道,在傅俞淡然笑容的背后,是一个曾经咬紧牙关的灵魂,同样在黑暗的日子里踽踽独行,熬过绝望的黑夜。 在傅冠华目睹了父母爱情腐烂的过程时,同样也有人在经歷自己父母一滩烂泥的假面婚姻;在他莫名把白芷昀的真性情,视为人生光束的时候,同样有人在意他的喜怒哀乐;在他以为自己被命运摆弄的悲伤、痛苦、绝望的时候;同样有人以不同的生活方式在经歷这些磨难;在他怨恨傅国名时,他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他无尽的父爱;在他厌恶傅俞时,他却真心的把他当亲弟弟对待;在他认为全世界都对他不公时,谁又对傅俞公平了? 傅冠华回过神来,望着空洞的大门,无意识的呢喃:「哥..哥…」 他猝不及防察觉眼眶有点湿热,眨了眨眼想压下那股热流,压抑不住反滚滚而下,如洩洪般越来越失控。 母亲自杀前的来信:我的冠华,一辈子都要快乐的活下去喔! 阿南哥瓦斯爆炸前说:阿华,阿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活下去啊! 傅国名到警局接他时说:没事,不用怕,有事爸会处理。 傅俞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冠华弟弟吗?我是你哥哥傅俞,我们回家吧。 每个人都对他释出好意,付出无尽的爱意,他却还在泥沼拨不开、看不清,连他该珍惜的光束白芷昀也慢慢失了光辉, 他终于忍不止弯身抱住膝盖嚎啕痛哭。 第三十九章-迟暮之爱 [我叫你回来,不是要跟你说那些的,去看看芷昀吧,我没见过这么犟的女孩子,当然有可能是我对女人见识不多也不一定。]傅俞走后,传了这样的一封讯息给傅冠华。 傅冠华知道要看看芷昀,他想她想得要死,但经过一晚的冷静后,他决定先去傅氏集团一趟,找傅俞,找吴云。 他到傅氏大楼楼下后,打给老助理,让他来带路,从大厅到总裁办公室的路上,他随口问了一句:「傅氏一切都还好吧?」 老助理依旧是招牌笑容:「挺好,没什么变化,股票也回稳了。」 「那就好。」 走到总裁办公室,老助理敲了敲门,傅俞在里面喊一声:「进来。」老助理将门打开,对傅冠华一摆手,做出个请的姿势。 傅冠华进门前,做足了心里准备,大步走进去,傅俞正坐在沙发上与吴云讨论事情,她身边站着百年不变的助理何叔。吴云见到他来,表情复杂脸色发白,张口开想说什么,瞅一眼傅俞,又把话吞了回去。 傅俞刚要开口问傅冠华何事而来?傅冠华深吸一口气,先开口打招呼:「哥,妈,我来跟你们讨论那30%股份的事。」 傅俞与吴云同时惊愕的抬头望着傅冠华,不约而同的问:「你叫我什么?」彷彿那30%股份已经不是重点。 傅冠华会心的一笑,从容在沙发上坐下来:「我说,哥,妈,我来谈那30%股份的事。」 傅俞这才反应过来:「我跟我妈谈好了,只要经营权不易主就好,昨天我跟你已经取得共识,所以..」 傅冠华抬起手打断他:「我觉得我不在傅氏,拿这么多股份太没道理,我决定把15%给你,你们也比较好做事。」 傅俞疑惑的轻蹙眉头:「你不用这么做。」 「可是我想这么做,」傅冠华满脸笑容转身面对吴云问:「妈不会反对吧?」 吴云还没从那一声“妈”的情绪缓过来,又被这一问,整个人怔愣住,久久才细声说:「..我也不是这么在意那些股份,我是担心傅家失去经营权,你们兄弟..谈好就好,也不是非要将股份给傅俞不可..」 傅冠华点头,转头对傅俞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吴云似乎有点难以承受那一声称呼,拉了拉何叔的袖子,何叔紧张的呵护她起身,吴云站定后,对他们说:「你们谈吧,我先走了。」 傅俞及傅冠华站起身送他们,他们伸手拉开办公室门把时,傅冠华又喊了一声:「妈!」 吴云巍巍颤颤的转过身,疑惑又惊恐的看着傅冠华。 傅冠华漾起一抹阳光似的笑容,对她深深的弯腰一鞠躬,吴云惊吓的组织紊乱的语言:「这..是..为什么?怎么..做什么…」 「谢谢当年我回家后,妈对我的照顾,原谅我那时候像刺蝟一样仇视你们,把你们的好意理解为恶意。接纳我,对你来说很不容易,你帮我做了很多事,谢谢你,对不起,请原谅那时莽撞的我。」傅冠华由衷的说。 吴云顿了片刻,情绪趋缓却潸然泪下,走到傅冠华面前,扶着他说:「别把我说的这么伟大,我逼着你签放弃继承不是吗?你回家的时候整个人不成样,你爸又忙,我再不管你谁管你?你也只是个孩子,大人的过错,为何要你承担?如果不是我跟傅国名真不能离婚,我是想成全你妈跟你爸的..我们,让你们两个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会不清楚吗?错的是我们..」她紧紧抱住傅冠华哭的不能自己,直到何叔来扶她,她才放了手。 走出办公室前,吴云又喜又泣的对何叔说:「书勤,我多一个儿子了。」 「这样很好,这样很好。」何叔温柔回应。 直到他们走远后,傅冠华侧过头问傅俞:「妈跟何叔是不是…?」 「是。」傅俞不否认。 「是?」傅冠华又确认一次。 「是,」傅俞坐下来慵懒的说:「我也是慢慢才知道,何叔一家在妈的娘家做园丁与帮佣,吃住都在吴家,何叔与妈算是青梅竹马,互有爱意。何叔在学时很优秀,但他父母供不起他读书,外公外婆心疼他,支付他所有学费。与爸联姻前,妈曾想与何叔私奔,但何叔基于外公外婆的栽培之恩拒绝了,他眼睁睁看着妈嫁给爸,当妈的助理,作为一名哥哥保护她。爸外遇,妈过得不快乐,他除了陪伴安慰妈,两人从未踰矩。」 傅冠华不解:「为什么不?爸外遇,就算妈跟何叔有什么也是扯平了。」 「妈说,男人可以风流不被指责,女人就会被说淫荡,她受不起这个骂名。」傅俞耸耸肩:「这世界女男平等,还有待加强呀。」 傅冠华闻言后默了默,这世界,不只是他,每个人都不容易,都有各自背负的十字架,身不由己。 他问傅俞:「爸不在了,他们可以转正吧?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傅俞浅浅一笑:「当然,何叔为了妈一辈子没娶,但妈是还有点顾忌,我想让你嫂子多跟妈相处,你嫂子鬼灵精怪,一定有办法让妈跟何叔转正。」 傅冠华望着傅俞,他明白为什么傅俞喜欢李蔻了,李蔻个性大喇喇直来直往,毫不做作,外向又欢乐,对在学时处于家庭苦闷与虚偽的傅俞来说,无疑是一座七彩霓虹灯,将他内心照的五光十色。 说曹操曹操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了,是挺个肚子的李蔻。李蔻就是李蔻,就算怀孕,还是穿低胸性感的孕妇装华丽登场。 「老公啊,我带了一锅汤..啊!傅冠华,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李蔻瞪大眼睛看着傅冠华,似看到外星生物般的惊吓。 傅冠华噗哧笑出来:「大~嫂,你是看到鬼喔?」 「比鬼还吓人..」李蔻小声的叨唸,提着保温桶走到傅俞旁边的位置坐下,也不理傅冠华,也不问他要不要来一碗,直接忽略他,为傅俞装了一碗汤。 傅俞似笑非笑的看李蔻一眼,又望向傅冠华,也不打算留他了:「你见过白小姐了吗?」 傅冠华看他们夫妻洒狗粮,识趣的笑笑:「打算去了,走勒,哥,拜拜!」说完他大步流星的离开。 待他走远后,李蔻惊讶的对傅俞说:「他叫你哥耶!」 傅俞的笑容有如一缕春风吹过,眼角弯出一道明亮的笑意:「对,他叫我哥了。」 「那芷昀那边,要不要告诉她一声,傅冠华回来了?」 傅俞勾了勾唇:「不用,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第四十章-走肾也走心(完结) 傅冠华来到白氏集团大楼前,午后的阳光灼热滚烫,他仰起脸,让阳光刺的深一点,穿破内心所有阴霾。 他给自己一个笑容,拿起手机准备打给叶千冷时,就看到叶千冷远远从一台车上下来,阮清心随后跟着下来,手拿档案夹猛往叶千冷身上砸了好几下,怒气冲冲踱步往集团内去,叶千冷挨打后,还颇为窝囊的追上前要对阮清心解释什么,又被阮清心狠踩一脚,这样一来一往,傅冠华像看戏般看的好笑,这两人有猫腻!搞出感情了。 傅冠华拿起电话,直接拨通叶千冷的电话,正在追逐阮清心的叶千冷,这才停下脚步,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是傅冠华,瞬间睁大了双眼,表情千变万化,尽收傅冠华眼底。 叶千冷小心翼翼的接起:「二少!在日本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转过身。」傅冠华冷冷的说。 叶千冷一转身,眼睛睁得更大了,掛上电话走到傅冠华身边,既恐又惊又喜:「二少回来怎么没通知我?让我去接机?」 「我被傅俞叫回来的,」傅冠华没有多作解释,单刀直入的问:「白小姐有在楼上吗?」 「白小姐啊!」叶千冷支支吾吾了一下:「她出去了..二少这趟回来还走吗?」 傅冠华瞟他一个问这么多干嘛的眼神?他拿起手机,按下白芷昀的电话号码就拨出去,叶千冷一看不妙,哎哎哎的几声,手机铃声在他口袋响起。 傅冠华眉头紧皱,看着叶千冷:「为什么芷昀的手机会在你那?你不是说她出去了吗?」 叶千冷搔搔头,有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傅冠华没什么耐性看他犹豫,左右手交替相握,将骨头弄的喀喀做响,威胁意味浓厚。 叶千冷举起双手挡在胸前求饶:「二少,是白小姐白天把手机放我这,方便我替她处理公事,晚上再由白老总拿回去给她。」 傅冠华冰冷的看着他:「什么时侯开始的?」 「2-3个月有..了..吧?」叶千冷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傅冠华露出危险的笑容:「所以这2-3个月,白天都是你陪我聊的天?」 叶千冷露出糟糕的表情,全身冷汗,满头大汗,一个字也不敢说,傅冠华走进他一步,他就退一步,他进,他再退。当傅冠华举起拳头时,叶千冷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大喊:「少爷饶命,我也是受白小姐之託,不是故意耍你的!不能怪我啊!白小姐说这样她才能忍住不找你。」 傅冠华揪住他领子,恶狠狠的说:「把你放在她身边几个月,就忘记主人是谁了?」 「白小姐拜託我的,我也是不得已的...」叶千冷实在有苦难言,两个都是他的主,他听谁都不对,之前傅冠华远在天边,他当然只能听白芷昀的了。 傅冠华松开了他,厌烦的问:「她到底在哪?」 叶千冷想了一下,反问傅冠华:「二少,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傅冠华睨他一眼:「你皮痒?」 叶千冷立刻站直了身体,将白芷昀的手机拿给傅冠华,一脸豁出去的表情:「白小姐在家里。」 「在家里?」傅冠华有点不可置信,上班时间她在家里? 叶千冷点头:「对,二少快去看看她吧!」 傅冠华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指着叶千冷:「我晚点跟你算这条帐!」 叶千冷欲哭无泪的看着傅冠华离开,现在离职还来不来得及? 傅冠华飞车趋到白宅门口,一个急煞停好车后,按响门铃,没多久,传来张妈慌张跑出来的声音:「谁啊?邮差吗?」当她一打开门,看到傅冠华,吓到整个人倒抽一口气:「傅二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两天,我找芷昀。」 傅冠华说完推开张妈要直接走入屋内,却被张妈拉住了,她慌张又担忧的问:「傅少,你还走吗?就是,你还要回日本吗?」 傅冠华皱了皱眉,不解的问:「我要找芷昀,跟我走不走有什么关係?」 「如果你还要回日本,就不要见芷昀了吧!」李玉文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她慢慢走到门口,望着傅冠华:「芷昀现在不方便见客...你..」 傅冠华打断李玉文的话:「不方便?伯母,不好意思,我说一句不礼貌的话,我跟芷昀都成年人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我不知道我跟她存在什么不方便?她就算在我面前拉屎,我都不会觉得尷尬。对不起,我急着见她,伯母请让一让。」 傅冠华知道他这样做很没礼貌,可他们态度越隐晦,他就越着急,他轻轻推开李玉文后大步往屋内走,并大声喊着:「芷昀!芷昀!你在房间里吗?」 李玉文与张妈随后追上,紧张兮兮的想阻止傅冠华,可她们步子都没有傅冠华大,几秒鐘时间傅冠华已经站在芷昀房间门口,并直接敲门:「芷昀,我知道你在,出来让我看看你怎么了!芷昀!芷昀!」 傅冠华站在门口敲了将近五分鐘的门,门才轻轻喀嚓一声打开了一小缝,可是内门锁链没开,白芷昀只露出一张脸及一点身体。 她的房间洒满了阳光,她的长发柔顺的落在胸前,不復往日的俏皮活泼,此刻的她显得温婉,端庄而沉静,她对傅冠华一笑:「你何时回来的?怎没先跟我说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傅冠华看到她无恙,这才放下了心,他伸手比了比内门锁鍊:「开门,让我看看你。」 白芷昀看着他欲言又止,傅冠华摸不清她在想什么,只好又说一次:「开门,让我看看你。」 白芷昀问他:「你...没事了吗?你还走吗?」 傅冠华一愣,表情僵硬,不明所以:「我就想看看你,抱抱你,这跟我走不走什么关係?」 白芷昀低头不语,李玉文终于看不下去,对白芷昀说:「开门吧!我怕你再不开门,冠华会把门撞坏!」 傅冠华看了李玉文一眼,伯母真是明白人,白芷昀再不开门,他正有踹门的意思。 白芷昀犹豫了一会,她知道拗不过傅冠华,把门锁鍊拉开,缓缓的开门,傅冠华迫不急待扑身而上,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张妈与李玉文同时惊吓尖叫出声:「你轻一点啊!」 傅冠华也立刻感觉有异,赶紧松开她退一步,两手高举摆出投降状,低头看白芷昀,她的肚子,看起来还不小,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不解的望着白芷昀:「这是....?」 「你的。」白芷昀回答的很简短。 「我的什么?」 傅冠华还没从惊讶的情绪缓过来,李玉文走过来没好气的说:「芷昀怀了你的孩子啦!这都不懂,真是的。」 傅冠华看着白芷昀,又看着她的肚子,一脸的不明白:「多久了?怎么不跟我说?如果我哥没叫我回来,岂不是到生了我都不知道?」 白芷昀抿唇不语,李玉文听傅冠华的口气不善,心里就不舒服,忍不住叨念傅冠华:「你心里有事,你要去疗伤,她说好要等你,怎么知道你飞走一个月她就发现怀孕了!她要怎么跟你说?跟你说了你肯定回来,那你的心病能好吗?你没陪着她就算了,还敢开口怪她?是李蔻心疼她,傅俞说他想看看该怎么做,这不,才把你叫回来?」 傅冠华这才收敛起激动的情绪,慢声的解释:「伯母,我是太惊讶了,我不是怪她,我...芷昀,你可以告诉我的。」 白芷昀反问他:「那你怎么办?」 傅冠华走近她,轻捧她的双脸,她的双眼依旧覆满了星光,这时候了还替他着想,令傅冠华心疼不已。他清清楚楚一字一字的说:「每个人都应该有个归处,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个窝。而你,是我归处的那个人,你告诉我你怀孕,我就回来让我们成一个窝,我心里的伤口,自然会被我们的窝疗癒,这一段路你不该自己走,你不辛苦吗?」 白芷昀隐忍已久的泪如雨般落下,她抹了抹脸上肆意横流的水跡大哭出声:「我好想你,我好辛苦,我每次吐的唏哩哗啦,就想你拍拍我的背,帮我擦擦嘴,我半夜脚抽筋,就想你能帮我揉一揉,每次去產检,看到别人有老公陪着,我形单影隻好寂寞,我天天睡不着觉,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我怕打扰你的疗程,可是我又好想你在我身边,冠华,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破碎的语句渐渐被风吹走,吹成一盘抓不住也握不紧的沙,傅冠华轻搂住白芷昀,轻声细语的哄她:「不走了,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不走了。」 黄昏即将来临,赤红色的夕阳在窗外浮沉,暮色如海,如同荒芜人生中难寻的美梦,傅冠华轻轻的吻她,往日不可追,所幸他们有馀生。 他们要的爱情,是真心换真心,走肾也走心。 喔,走肾要等小孩出生了。 ~完结~ 番外-傅俞X李蔻 闷的让人窒息的生活,也让我活到18岁,我高三了。 小高一出现一名转学生,听说是白氏集团的千金,可身上没有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贵气,反而是一身土气。 一般千金会上点淡妆,头发长捲,花俏的指甲及满身的名牌衣服首饰,学习不是重点,课业全凭家教,反正高中毕业不是送出国就是保送贵族大学,在这是为未来的人脉做基础。 白小姐直发披肩,不施脂粉,身上除了乾净却搭配的奇怪的名牌衣,没有一样首饰衬托她,总是抱着一本书,让那些千金群们看不入眼,认为她是假千金,常有意无意嘲讽玩弄她。 几次她被欺负,我刚好经过,我轻咳两声示意那些千金群们不要太过分,我是傅家长子,没人敢惹我,通常千金群就四散,而白小姐红着眼睛对我頷首后,一个谢字也没说,转身离去。我撇了撇嘴,小姐这样好像不太礼貌啊! 我不是故意注意她,是因为她出现的时间,跟我爸养在外面的弟弟傅冠华失踪的时间差不多,弟弟不见,我也跟着心烦意乱,学校又多了新人,才会注意到她。 这天,她仍旧维持一贯的穿衣风格,被千金群们团团围住笑她土包,我又刚好经过,正考虑要不要介入时,一个穿着极短裤,脚踩恨天高,衣服若隐若现的暴露,头发捲短却染的五顏六色的女孩,拿着扫把衝进千金群里,挥舞着扫把大喊:「你们这些绿茶,都去死吧!欺负个转学生算什么!以后白芷昀是我罩的,欺负她就是欺负我李蔻,也就是欺负我哥!谁欺负她,我就百倍奉还。」 她一手插腰一手拿着扫把站在白芷昀面前宣誓的样子,活像神力女超人,背后还有五彩旋转光在转。 李氏集团不大不小,但李蔻的哥是出了名的睚眥必报,脾气上来,管你妈妈嫁给谁的那种人,是学校的头痛人物。所以千金群们倒抽一口气后就各自散去。散去后李蔻像大姊头一样搭住白芷昀的肩,边走边说着什么离开。 她们离开很久后,我还没有从刚刚惊愕的情绪缓过来,怎么有人可以活的如此自在?完全不在乎别人看法想法,穿着奇装异服,这样恣意妄为的大声说话?与我自小活在虚偽的人生简直是大反比!重点是...她胸大.. 少男情怀总是诗,我对她动了初心,一直难忘她宣誓的情境,太迷人了。 高中盃篮球赛在我们学校举办,她与白芷昀坐在观眾席上观看,我想趁机靠近她,跟她搭两句话,没想到走到她身后,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她对白芷昀说:「男人啊!就要挑有肌肉的,健壮,最好两块田八块肌,太瘦的男孩子,不行,我太不行了。」 我的脚步因此停止,我往下看自己的身材,我就是她口中太瘦不行的男人,所以我失去对她开口的勇气,低头转身离开。 回家我对母亲说:「请妈妈帮我制定健身计划,我想练出胸肌腹肌...」 母亲一脸的懵:「你抽什么风?」 我坚定的说:「看起来健壮点比较有气势。」 母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就开始了我的锻鍊课程。 神力女超人,等我一会儿,等我练成两块田八块肌那天,就将你从天上摘下来! ------------------------ 我高一的时候,傅俞高三,他功课好,个性高冷沉闷,家里财大势大,在学校就是不爱出风头的风云人物。但有个缺点,他看起来就是不怎么开心,很少笑。不过不重要,他不是我的菜。虽然我常不经意与他相遇,但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直到他高中毕业,我们一句话也没谈过。 再碰上他是大学的时候了,他已经大三,每天都在操场上跑步,我心里有点鄙夷他,这么瘦,再跑也就那样吧!他弟弟,传闻中的私生子,也出现在校园了,跟我们同一届。兄弟俩长得说像也不是那么像,傅俞比较清冷但谦彬有礼,傅冠华轻挑无礼目中无人,块头明显比傅俞壮多了,很少看他们两兄弟在校园内讲话,傅俞身边还有一些朋友,但傅冠华独来独往,老用很不善的眼神睨人,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 反正兄弟俩我都不太喜欢。 我自认姿色不错,但可能我哥太霸,我穿着又大胆,这个圈子都流传我是朵浪花,各家公子皆与我保持距离,真是冤枉,我可是一次恋爱也没谈过,只能在酒吧看猛男秀安抚我寂寞的心...然后名声就更臭了.. 我虽然神经大条,但女性的第六感敏感度还是有的。由于出社会后,社交宴越来越多,我感觉傅俞在我身上的眼光不太对,他会主动拿饮料或香檳给我,跟我聊两句,眼神有光。 听人说,你越不喜欢碰到的事就越会让你碰到,有个朋友因为父亲是军人,她与父亲感情不佳,所以发誓打死不嫁军人,结果还是嫁了一个军人。傅俞不是我的菜,但是他成功让我注意到他炽热的眼神了!装傻吧!装不知道吧!反正他也不敢靠近我。 要不是那场慈善宴,我知道他为了傅冠华,居然做到对韩升下跪道歉这种事,没想到他这么能屈能伸。 他的男子气概已经打动我,他当天开口邀约我,我本就想答应,但总要傲娇一下,结果白芷昀往我腰上捏了一把,我一疼就把名片递出去了。 我的猜测都没有错,他注意我很久了,他为了我练成了两块田八块肌,在他冷静持重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一颗这么热的心,我为我们下了决定,我决定大胆一次,这两块田八块肌,只能属于我! 番外-叶千冷X阮清心 叶千冷今早两颊微肿,跟着傅冠华进了总裁办公室,没多久傅冠华对他交待一番就离开,将叶千冷丢在办公室帮他审视档案及合约书。 阮清心见傅冠华大步离去后,才悄悄的走进总裁办公室,看叶千冷一脸倒霉样,訕笑的说:「现在总裁换你做啊?」 叶千冷抬眸冷看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傅冠华给他的功课,口气带点埋怨:「他回来,白老总就不来了,可是傅二少身上一堆事,他现在住的高级华厦,小孩出生,空间就不够了,所以他要卖掉小时候住的房子及华厦,要换花园别墅,买房、卖房,忙得不得了。」 阮清心有点惊讶,她多多少少知道傅冠华以前的事情,没想到他要把回忆卖掉:「他要卖掉小时候的房子?不留着做纪念吗?他又不缺钱。」 「他说,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里,他有未来的路要走,所以他要断开留念,用过去换未来。」叶千冷拧了拧眉心:「这些合约,甲方乙方的,打字能不能白话点,我都要拿一本辞海出来查词语了!」 「傅二少要你看这些?」 叶千冷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要我把合约书一份份看过,有问题抓出来,没问题他签字,就这样,这些合于书像天文一样,有够难懂。」 「这就是小时候不好好读书的结果。」阮清心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叶千冷,本想指点他,却让她瞧出诡异:「你的脸怎么了?」 叶千冷不自觉得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的愁眉苦脸:「被傅二少教训了两下。」 「为什么?」 「因为白小姐託我拿手机那2~3个月,白天都是我在跟傅二少聊天,他觉得太噁心了,不出点气,心里过不去!」 阮清心隐忍着想笑的衝动,问:「你怎么跟傅二少聊的?」 「还不就学你们女人那套,想你喔、爱你喔...」 阮清心终于噗嗤大笑出来,笑得不能自己,差点笑岔了气,想到傅冠华知道这些话是出于叶千冷之手的心情,她就笑的更无法控制,摸着腹部,笑的肚子痛。 「有什么好笑的啦!」叶千冷看她笑成那样,越看越糟心:「还不是你们白小姐害的!」 「没事,没事。」阮清心挥挥手,走到他身边,帮他看合约书,一条一条解释合约书里字面上的意思。 阮清心与叶千冷站得很近,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轻细如丝的说话声,犹如一条安眠曲,叶千冷在这样懿静的情况下,渐渐的打起瞌睡。 「啪!」阮清心毫不客气的将档案夹拿起来往叶千冷身上砸!叶千冷一个激灵立刻醒过来,睁大眼睛看着阮清心,面对阮清心恶狠狠的眼睛,他心虚的说:「抱歉...」 「朽木不可雕也!」阮清心放下档案夹转身迈步离去,叶千冷立刻抓住她:「别走!」 阮清心回头冷冷的看着他。 叶千冷一脸的抱歉:「我真的是太忙了,傅少虽然回来了,但丢给我的工作反而更多,我一个单身汉,衣服都两礼拜没洗了,我不是故意睡着的,请原谅我...」叶千冷越说越小声,边说边偷瞄阮清心的脸色。 阮清心久久没有说话,就在叶千冷觉得自己又被讨厌时,阮清心的声音才缓缓的响起:「我注意到你很久没好好吃饭了。」 「啊?」叶千冷没想到阮清心会冒出这句话,嘴巴张得大大的,还没想法该怎么接下一句。 阮清心又说:「明天起,我会多准备你的午餐。」 「啊?」叶千冷更震惊了。 阮清心嫌弃的瞪他一眼:「你除了啊还会说什么?」 叶千冷想到这半年来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多半是被她冷落居多,但他对她仍然越来越倾心,既然有机会说话,他就不想放过。 他看向她,眼里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我除了啊,我还会说,我喜欢你!」 阮清心一愣,见叶千冷神情认真,无比虔诚,阮清心忍不住心神领会的笑了,淡淡的说道:「那就...试试看吧!」 阳光明媚,天气格外舒服,室内的温度,两个人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