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御良辰》 第一章：穿书虐文怎么办01 凌晨两点鐘，昏暗的小房间内只有键盘在喀喀作响。魏青泉十指迅速地在电脑键盘上飞跃，一则一则回覆读者的留言。 「咦？又一个说我糖少刀太多??老子写的是修仙文呀修仙文！如果修仙路上老是花前月下、甜甜蜜蜜，那还修个屁仙！人人都可成仙人了好不！」魏青泉对着电脑萤幕怒骂。 他是一个还算小有名气的网路作家，作品特色是喜欢虐待笔下角色，文里悲剧连篇，以虐哭读者为个人爱好，故被网民称作「抖s大」。 昨天他的百万字长篇作品《绝傲天尊》终于顺利完结，没想到读者一致认为主角太惨、结尾不如人意，质问他到底是不是亲爹?? 惨？孤家寡人就是惨？人家都实力天下第一了还叫惨？你他喵开玩笑呢！ 《绝傲天尊》这本书简单来说，就是主角司璟宸本来出身于大富人家，无奈十四岁时被自幼定下娃娃亲的未婚妻退婚，从此成为眾人笑柄。 双亲早逝，家族拋弃他，于是他跑去参加天下第一大宗「玄天宗」的招募测试，望能扬眉吐气。不料原未婚妻也参加了这场考试，于是在对方刻意阻挠下，司璟宸理所当然的落榜，只能作为外门打杂弟子，蹉跎两年时光。 然天无绝人之路，某天司璟宸打扫仓库时发现一本古籍，古籍中藏着一名绝世高人的魂魄。 在高人指点下，司璟宸突飞猛进、功力大增，终于在外门比武中拔得头筹，顺利成为内门弟子，还被玉华峰峰主看上，一跃成为一峰之主的亲传弟子。 接下来一路打怪刷经验，打脸原未婚妻。他不仅武功高强，又习得炼药和炼器的技能，成为各大势力抢着要的顶尖强者。 如果故事只到这边，那读者可能就不会哇哇叫了。 读者之所以向魏青泉抗议，是因为最后司璟宸发现他的师父，也就是玉华峰峰主是个隐藏大boss，不仅杀人害命、覬覦宗主之位，还勾结魔修，害死了青云峰峰主和他所喜欢的小师妹。 司璟宸为此和师父反目成仇，一路铲奸除恶，最终成为世间最强。 「不好吗？世间最强不好吗？为啥非得要有妹子？自由自在多好，老子可是母胎solo二十四年的实力单身主义者！」魏青泉一边抱怨一边回覆留言。 「哈，这叫虐？老子看你是没被虐过！当过社畜吗？体会累成狗的心情吗？司璟宸变成天下第一就跟成为世界首富一样，简直爽到没边儿好不好。」 「书里妹子太少？不会啊，我觉得挺多的。」 刷了两个小时的留言，魏青泉突然发现一则神奇的留言。 「咦？居然有妹子把我的文追完，难得难得。」魏青泉点了点头，赞同妹子前几行对书中角色的评价。 可看着看着，突然有点不对劲。只见留言下方的回应也全是妹子，而且出现一堆谁上谁下啊，或是腹黑傲娇啊这类专有名词。 「卧槽，男人们惦记的是绝世功法，这些女人却在覬覦角色青春的肉体??」魏青泉表示嫌弃。 他还发现留言中有妹子分享网页连结，于是点开看看，没想到新世界的大门就这么猝不及防被打开了。眼前除了一片黄色，还是黄色。黄的没边没下限！ 魏青泉崩溃吶喊：「喔！妹子啊——你怎么可以拿我儿子们去搞基咧！」 果断闭眼，右上角叉叉离开。 似乎受到了极大衝击，魏青泉起身离开电脑桌，转而窝到床上去了。 小睡一下，天亮就起来准备番外。嗯，要写什么呢?? 想着想着，魏青泉沉沉睡去。 ＊＊＊ 啾啾—— 魏青泉是被一阵嘰嘰喳喳的鸟鸣声叫醒。 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雕花木板。他皱眉眨了眨眼转头再看，竟是一室古色古香。 魏青泉：「??」 是他写小说写到连梦境都如此真实，还是他被绑架了？这里很明显不是他家。 缓缓坐起身子，魏青泉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环顾四周。 古色古香的清雅摆设，全是木製家具，没有电灯只有蜡烛，柜子上的老旧书册和竹卷?? 卧槽！什么情况？ 魏青泉焦急万分，好一阵东翻西找才发现一面铜镜。 「这是??」好美的男人。美晕了，绝对不是他的脸。 魏青泉对着镜中之人做鬼脸，朝脸上又拉又扯，从脸上传来的痛感明确地告诉他这不是梦。不是梦，那又是什么？穿越？灵魂出窍？拜託，他不赶流行！ 除了狗血的穿越，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目前的情况。 反正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现在是谁」。第一次穿越没经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然后来个新手技能「失忆」合理化之后所有行为。 「呼，冷静，冷静。」魏青泉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 叩叩！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敲响两下，门外传来少年青涩的嗓音：「师尊，您醒了吗？」 师尊？魏青泉四下看了看，急忙坐回床边，清了清嗓后应道：「嗯，进来。」 刚才那个人叫他师尊，难不成他穿越到什么仙侠世界？不知道这具身体的武力值怎么样，他能不能用。 咿呀—— 木门因被人推开而发出陈旧的声音，一名白衣少年端着水盆信步而来，将水盆放到床头侧的矮柜上后，拿起沾湿的布巾拧乾，用双手递给魏青泉。「师尊，请。」 魏青泉不明所以，仍是接过布巾。 少年与他大眼瞪小眼，一语不发。 魏青泉心里着急，表面上却很是淡定。「咳，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少年一愣，沉吟半晌后点了点头。「严宗主今早回来了，师尊您等会儿要去面见宗主吗？」 严宗主？怎么这么耳熟?? 「嗯。还有呢？」魏青泉再问。 少年又答：「还有就是??啊，后天的招募测试。咱们玄天宗这一届想必也能招收不少天赋异稟的弟子。」 玄天宗？魏青泉愣住。 等等！又是严宗主，又是玄天宗，难不成?? 为了应证心中猜想，魏青泉吩咐道：「把为师的剑拿来。」 「好的，师尊。」少年转身去寻，果真拿了一把剑回来。 魏青泉拔剑出鞘，就见此剑锋芒清冷，如冰似雪，雕纹端庄古朴，犹如翩翩君子。他紧盯剑身上刻印的两个小字——含影。 卧槽啊啊啊！ 第一章：穿书虐文怎么办02 魏青泉额前沁出冷汗，慢慢收剑回鞘。 含影剑，居然是含影剑！这可是《绝傲天尊》中玄天宗的第二峰主，慕青遥的剑！ 玄天宗乃当今天下第一大宗，宗内有七峰。论资排辈分别是：宗主严洛绝掌管的玄天峰、慕青遥掌管的青云峰、池苍云掌管的霸天峰、李飞牧掌管的万丹峰、上官麟掌管的玉华峰、夏尤姬掌管的蟒月峰、柳风寧掌管的碧水峰。 而玄天宗之所以能称霸，还得说说这七位峰主的传奇故事。 在这片天穹大陆上，有七把名剑被世人合称为「名剑七穹」。分别是：断魂剑丶灭龙剑丶逆空剑丶含影剑丶无痕剑丶镇邪剑丶惊鸿剑。 七把名剑出世时，世间也纷纷开始流传下面这段话—— 断魂既出必见血，灭龙出世山河变。 逆空斩月天若明，含影逐风叶飞沙。 无痕游走似蛟龙，镇邪一出定四方。 惊鸿腾飞震天下，七穹聚首憾苍天。 虽说各峰所长不尽相同，但玄天宗始祖乃是一代剑修，故对门下弟子在剑术上的造诣颇有要求。 上任玄天宗峰主们给下任峰主的考核就是得到名剑七穹中的一把，如今这七把剑全都在玄天宗各峰峰主手上，你说人家能不称霸吗？嘖嘖，想低调都难。 而现在在他手中的这把含影剑，就是青云峰峰主慕青遥当年千辛万苦得来的。 唉，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慕青遥。当谁不好，偏偏是慕青遥啊?? 要说这慕青遥，那铁定是玄天宗上「倒霉鬼」的最佳代言人。 怎么个倒霉法？就是他帮助关係好的师弟得到名剑成为峰主，结果就因为发现师弟阴谋惨被杀害。 亏他还是整个玄天宗实力名列前茅的峰主，耍的一手好剑，炼的一手好药，饱读诗书，就是不懂防备亲近之人！ 人家师弟的阴谋都被你戳破了，你怎么还敢背对人家！ 偏偏这倒霉鬼还是自己写出来的??越想越气，越想越无奈，魏青泉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师尊？」白衣少年打了个寒噤，不知自己哪句话惹师尊不开心了。 魏青泉回神，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是，师尊。」白衣少年恭敬地退了出去，不忘顺手将门关好。 「唉??」魏青泉长叹一口气。 当初写慕青遥这个角色时设定是高冷淡雅加毒舌，但是他实在没把握自己之后能一直装高冷。魏青泉本人跟高冷实在沾不上边，硬要说的话也就是那张苦大仇深的臭脸了。 但他不想被人怀疑是夺舍还是鬼上身，到时候拿个什么法器往他身上抽就一命呜呼了。所以为了长远打算，装个高冷顺便装个逼也没什么不好，习惯就行。 「嘶，不过慕青遥的招式我能不能用啊。」魏青泉满脸疑惑说着，随意朝空气拍出一掌。 轰—— 「靠！」魏青泉惊恐了。他就这么随便一拍，至于让对面墙上被打出一个窟窿吗！ 「师尊！好大的动静，出什么事了？」方才那名白衣少年撞门而入，踏进来时还不忘小声说句「失礼了」。不愧是青云峰弟子，够礼貌。 「咳，无事。」魏青泉，喔不，应该改叫慕青遥了。慕青遥挥了挥袖襬，淡定地说：「杀了隻虫子。」 少年满脸错愕，但师尊的话就跟圣旨没两样，当即拱手说：「这墙确实有好些年头了，弟子这就去请人来修缮。」 「嗯，去吧。」慕青遥汗顏。 待换上那袭象牙白锦袍，腰间再佩把含影剑，慕青遥才真正有自己成为「慕青遥」的感觉。不过有一点他觉得很可惜，因为原装慕青遥不拿折扇、不綰发、不装逼，仅靠一把剑和一杯酒就威慑四方，可他好想学诸葛孔明拿把扇子，看起来多聪明呀。 「唉，不想了，先想想现在该做什么。」慕青遥努力回忆小说剧情，剧情和各种设定大致上都还有印象，应该算是作者优势了。 「对了，刚才那个少年是不是说后天有招募测试。」慕青遥恍然大悟。招募测试不就是男主初上玄天宗的桥段嘛！ 男主司璟宸被退婚后，下一步就是上玄天宗考试。而他之所以落榜就是因为他的原未婚妻——李若兰。李若兰是李家二小姐，她堂哥李超是玉华峰内门弟子，所以才可以在考试时做手脚，害司璟宸变成人们眼中的废灵根。 什么是废灵根？就是一个这辈子都无法修炼的笑话。 天穹大陆以武为尊，等级划分由低到高是这样的：一到九级为灵者，十到十九级为灵师，以此类推再往上是大灵师、灵尊、灵宗、灵王、灵帝、灵圣、渡灵、仙灵，达到一百级便是传说中的神灵。 而每一阶段又分成以下四种时期：初期、中期、后期、巔峰。 不过以上这些都是成为真正的修仙者后才要知道的。在正式开始修炼前，必须先去各大势力测试自己的「灵根」。 所谓的灵根可以理解成一个人的天赋属性，最常见的属性有金、木、水、火、土，这五行灵根，还有少见的「异灵根」，像是冰、雷、风、暗、光属性。 每个人拥有的灵根数量不一。只有一种灵根，且灵力充足的叫「天灵根」； 如果有两种灵根，那么两种都灵力充足的叫「真灵根」，灵力不充足就叫「双灵根」； 有三种灵根的叫「三灵根」，最多也就是个外门子弟，没什么上升空间； 至于拥有四种以上的灵根就叫「偽灵根」，也就是俗称的「废灵根」，说白了就是不适合修炼。 有好的灵根才能迅速且有效地修炼，所以一般势力较大的门派都会亲自安排灵根测试，发现好苗子就趁机招募拉拢。 举例来说，原装慕青遥就是拥有「冰」和「风」属性的真灵根，比较特别的是他的两个灵根都是异灵根，算很稀有。所以当年他一上山就被老峰主相中，直接升格为关门弟子，倾力栽培，最终成为一峰之主。 这还没完，他之所以受万人景仰，乃是他那一身炼药的本事。要把剑练到炉火纯青不难，可要一个既没有火属性，又没有木属性的人炼出一手好药就很难。 按理说没有方才说的那两种属性是不可能成为一名炼药师的，但原装慕青遥踩到了狗屎运，在一次下山歷练中他得到了传说中的「异火」——墨莲冰燄。 自古以来，神话中便频频出现天火、圣火、业火、鬼火??世间万物，但凡超出常理之火，皆因其独特珍稀而统称「异火」。 本身剑技强大，长得帅又能炼药，当时还未成为峰主的慕青遥不知是多少仙门世家眼中的金龟婿，又因那高冷的脾性碎了多少少女芳心。 成为青云峰峰主后，更直接跃升为玄天宗的一朵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褻玩焉。 第一章：穿书虐文怎么办03 慕青遥左思右想，咕噥着：「杀死原装货的是玉华峰峰主上官麟，后天的招募测试是男主变成外门弟子，得到古籍并受高人指点的契机，也是两年后被上官麟拉拢的关键因素??嗯??」 司璟宸的男主光环是上官麟某段时期的强大筹码，他也靠这个徒弟的手借刀杀人多次。总之绝对不能让司璟宸再掉进上官麟手里，否则一把宝剑都会被生生磨成屠刀。 「好，我就在后天的招募测试把司璟宸弄来保命！」慕青遥兴冲冲道。 虽然原装货的实力已达九十二级，也就是仙灵初期境界，但在未来司璟宸可是能够达到百级的神灵啊！再说，男主光环可是保命神器，要是司璟宸变成自己的徒弟，他还愁没人罩他？ 于是乎，接下来的时间慕青遥都在随意放招练手，享受极了那种高手施展绝技的快感。 时光飞逝，很快就来到后天，招募测试从巳时正式开始。 慕青遥仙气飘飘地来到看台上，彼时大多数的峰主都已入座。中间的位子是给宗主的，不过严洛绝还没来。原装慕青遥贵为玄天宗第二大，自然是坐在宗主旁边。 「慕师兄，好久不见。」率先起身打招呼的是一名身穿金色锦袍的男人，慕青遥一眼就认出了他。这傢伙就是害死原装货的罪魁祸首——玉华峰峰主上官麟。 想当年原装货和他感情最好，上官麟那把逆空剑还是原装货帮忙打下来的，谁知道说翻脸就翻脸，一剑穿心都不带犹豫。 「上官师弟，好久不见。」慕青遥在内心问候了上官麟祖宗十八代，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回了一礼。 「慕师兄来了？就剩严宗主和池师兄啦。」一名妖嬈嫵媚的红衣女子说。她就是玄天宗唯一的女性峰主——夏尤姬。夏尤姬性子耿直，火爆脾气，更是玄天宗第一美人。 当初魏青泉在写这个角色时花了很多心思在描写她的美貌，他形容夏尤姬的美是「嫵媚张狂」，如今亲眼目睹女儿的美，心里都乐开了花。 慕青遥高兴归高兴，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打量每一位峰主，适时朝下方考生扔去冷冽的眼神刀，竞竞业业地扮演好一朵高岭之花。不笑，就是不笑。 时间又过去良久，宗主严洛绝才和霸天峰峰主池苍云一齐入场。 池苍云入场时，慕青遥差点站起来拍手叫好。池苍云是他笔下最喜爱的角色之一，那种令男人都慑服的强大与狂傲，彷彿在动物频道中才能找到的野性之美，不可一世的强者！要顏有顏，要身材有身材，要实力有实力，还有一言不合就干架的那股狠劲！ 慕青遥的嘴角差点失守。 「严师兄，池师兄。」严池二人走来时，所有峰主纷纷起身拱手施礼。不过慕青遥资歷排第二，所以是喊池苍云「池师弟」。 「都随意点，坐吧。」严洛绝低沉沉的嗓音特别好听，就像大提琴一样，让人放松。他入座后转头看向慕青遥，笑道：「今年报名的人数远超往年啊，慕师弟。」 「是啊，希望都是些有实力的才好。」慕青遥淡淡回答。好在是穿越到自己写的书里，角色个性根本不用费太多心思去揣摩，简直信手拈来。 「呵呵，师弟所言极是。」严洛绝低笑两声，这才起身宣布测试开始。 考生人数眾多，今年更胜往年，来了足足快两千人。各峰峰主都认真地物色人才，唯有慕青遥精神恍惚，直想打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司璟宸的同期中有几个资质还不错的，分别是：李家二小姐李若兰、纳兰家的大小姐纳兰雁雪、宫家大少爷宫羽棱、白家三少爷白无忌?? 原着中，李若兰自然是去了她堂哥李超所在的玉华峰；纳兰雁雪去了只收女弟子的蟒月峰；宫羽棱去了战斗力超强的霸天峰；白无忌则去了比较神秘的碧水峰。 既然说到这里就顺便提一下各峰特色。 严洛绝掌管的玄天峰教导用剑和用枪，讲的是一个霸气侧漏； 慕青遥掌管的青云峰教导用剑、炼药、读书、练琴，求的是修身养性； 池苍云掌管的霸天峰教导舞刀弄枪、锤、拳头，说白了就是够暴力耐打你就来； 李飞牧掌管的万丹峰教导炼药製毒，医毒本一家，能学的都学； 上官麟掌管的玉华峰教导经商、驭兽、收集情报，是玄天宗的主要收入来源； 夏尤姬掌管的蟒月峰教导鞭子、弓箭、弩，只收女弟子； 柳风寧掌管的碧水峰教导用毒、使暗器，专门搞暗杀和调查，同时还兼管玄天宗里的刑与罚。 以上七峰之中，最受歷届弟子青睞的是靠实力装逼的青云峰、战斗力爆表的霸天峰，还有肥水优渥的玉华峰。不过原装慕青遥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没实力还真挤不进去，他招收弟子讲的是一个寧缺勿滥，是以每次招收的弟子都不算多，但随便一抓都是菁英。 这不，夏尤姬打趣道：「不知今年青云峰能进多少弟子，慕师兄可有看上眼的？记得给咱们留点好苗子。」 慕青遥抬了抬眼，满面淡然。「已有人选。」 「喔？快说说是哪一个。」夏尤姬双目发亮。要知道能被慕青遥相中的，那绝对就是天才！先抢先赢！ 不只夏尤姬，其他几峰的峰主也静下来竖起耳朵听。 慕青遥心中一阵尷尬，表面却冷冰冰地说：「自己猜。」 「呿，小气。」夏尤清噘嘴道。 百来个考生过去，慕青遥眼皮直颤抖。这种枯燥乏味的活动能不能快转，这让他想起学生时期在校庆听师长致词，一样痛苦呀！而且现在他还是在台上的那个，连混水摸鱼都不行?? 「下一个，宫羽棱！」 听到熟悉的名字，慕青遥终于来了精神，坐直腰桿往下看。 只见一名紫衣少年踏上由十根佈满纹路的灵柱围成的石台中央，并将双手覆于一颗篮球大小的水晶球上。顷刻间，某一根柱子紫光乍现，亮的眾人不由自主地瞇起眼楮。 「天吶，是雷灵根！」 「居然是异灵根，还是天灵根！」 「天才出现了！」 下方的考生七嘴八舌地说着，有人欢呼羡慕，有人叹气嫉妒。 「宫家果真人才辈出。」严洛绝浅笑着评价了句。 「嘖，可惜是个男的。」夏尤姬悲慟万分地摀着心口。 「废话少说，开抢。」池苍云冷酷而傲慢地说。 招募测试的规矩是这样的，考生测试完毕后，如果有峰主看上他就会从座位上站起来，考生则可以自行从站起来的峰主中选定一名拜师。倘若这个考生很抢手，那接下来拚的就是峰主们拉人和抢人的能力了。 如今宫羽棱测出稀有的雷灵根，还是修炼效率最高的天灵根，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结果不出所料，除了无法招收男弟子的夏尤姬外，包含慕青遥在内的六位峰主全部起身。 宫羽棱今年不过十四岁，脸上还有几分稚嫩和青涩。他朝眾位峰主拱手施了一礼，朗声说道：「感谢各位峰主抬爱，宫某早已心有所属，就不浪费各位的时间了。宫某想加入的是——」 眾峰主屏气凝神，唯独慕青遥老神在在地坐了回去。「他想去霸天峰。」 夏尤姬噗嗤一笑，随后朝他睨了一眼。「你怎么知——」 「道」字未出，果真听见下方传来宫羽棱的声音。「霸天峰！」 「哼，好小子。」池苍云勾唇，露出一抹雅痞的笑容。 其他峰主无不震惊，纷纷将视线落在慕青遥身上。 李飞牧惊诧地问：「慕师兄，你如何得知那宫羽棱要入霸天峰？太神了！」 慕青遥神色自若地回答：「猜的。」 虽然神奇，但猜中一次并不算什么，眾峰主又继续物色弟子去了。 「下一个，纳兰雁雪！」 身穿天蓝色衣裳的纳兰雁雪一登场，现场顿时讚叹惊呼不断。不愧是《绝傲天尊》中排名第五的美人，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貌，温婉靚丽，举止端庄大方。美，美极了！ 虽然这姑娘现在才十四岁，但不难看出将来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这小娃子老娘要了，你们谁也别跟我抢。」夏尤姬双目放光。 「无需着急，这孩子铁定是你的。」慕青遥随口一说。 说到这纳兰雁雪，本来原着中就写她一心嚮往只有女弟子的蟒月峰。至于为什么，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不喜欢臭气烘烘又低俗无聊的男人。 请体谅她至今为止看过太多覬覦她美色的臭男人，心里已经有些抵触了。为了潜心修炼，她自然会选择蟒月峰。当初也是为了这个才早早离开家里，前来玄天宗拜师。 「承你吉言。」夏尤姬乐呵呵地笑。 「慕师兄，你就这么肯定？虽然她是女的，但也不一定会进蟒月峰，其他峰的女弟子也不少呀。」李飞牧笑道。 慕青遥毫不在意。「你且看着。」 结果纳兰雁雪测出了水和木属性的真灵根，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蟒月峰。 「不是吧，又中！」此刻，李飞牧看向慕青遥的眼神里写满了崇拜。「慕师兄，我知道你厉害，但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算卦。」 「只是猜的，你太看得起我了。」慕青遥冷笑。 这样也能装逼装得叮叮噹噹，简直太爽啦！哈哈哈！ 第二章：收个男主作徒弟01 「慕师兄果真慧眼如炬。」上官麟晃了晃手中折扇，轻笑出声。 很快，又几个弟子测试完毕，接下来就轮到李若兰了。 「慕师兄，这回你怎么猜？」李飞牧问完，又补了一句：「我猜蟒月峰。」 慕青遥隻手撑头，心不在焉地瞥了下方的李若兰一眼。「玉华峰。」 「啊？玉华峰？」李飞牧挠了挠头。 闻言，上官麟就笑了。「那就借师兄吉言，让玉华峰再多一名女弟子了。」 结果，拥有火和土属性双灵根的李若兰，果真去了玉华峰。 「慕师兄。」李飞牧认真地看着慕青遥。 慕青遥：「嗯？」 李飞牧：「你??算不算姻缘？」 慕青遥：「??不算。」 招募测试继续，这回轮到了白无忌。白无忌肤白胜雪，一袭红衣白发，那双丹凤眼边上还涂着淡淡胭脂色，鼻梁高挺，五官柔中带刚，唇角微扬，是个美极了的男人。 「哇，好帅。」一旁的女考生纷纷倾倒，芳心涌动。 「白家人。」上官麟「刷」地一下闔起扇子，笑道：「白家乃炼药世家，想必是去李师兄的万丹峰吧。」 「来吧！」李飞牧很是激动。 见此，慕青遥状似怜悯地摇了摇头。「嘖嘖，错了。」 「错了？」李飞牧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哈哈哈！不可能，白家世代出炼药师，他肯定进我万丹峰！」 慕青遥慵懒抬眼。「赌不赌？」 李飞牧：「呃，赌什么？」 慕青遥：「你猜他进万丹峰，我猜他去碧水峰。就赌一千个中品灵石，赌不赌？」 灵石是仙门中的通用货币，分为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上品灵石、极品灵石四种。每十个下品灵石能换取一个中品灵石，以此类推。 「一千？」李飞牧踌躇不定。虽然白家专出炼药师，可慕青遥前前后后猜中了那么多次，到底赌是不赌，好悬呀。 「你就赌吧李师兄，这样也能热闹热闹。」夏尤姬起鬨道。 李飞牧嚥了口唾沫，弱弱地说：「好、好吧，我赌！就赌一千个中品灵石！」 「好。」慕青遥忍不住扬起唇角。 夏尤姬见他露出浅笑，顿时双手向两边一摊。「李师兄你完了。瞧瞧，人家慕师兄笑了，你肯定倒霉。」 「你少说两句。」李飞牧瞪眼过去。 结果可想而知，李飞牧的一千个中品灵石飞了。 当白无忌测试出火和木属性的真灵根时，李飞牧脸上乐开了花。火、木真灵根无疑是成为炼药师的最好苗子，不选万丹峰简直暴殄天物。殊不知白无忌朝他们高深莫测一笑，说了句「我选碧水峰」。 李飞牧僵成石像，当场风化。 「没道理啊！」他激动地说。 严洛绝也是满脸匪夷所思，侧头问道：「慕师弟，你是怎么猜到的？」 慕青遥看了眼急迫想知道答案的眾人，在万眾瞩目中用那清冷的嗓音回答：「直觉。」 「只靠直觉？」李飞牧生无可恋。 「李师弟，劳烦你派人送一千个中品灵石到青云峰了。」慕青遥拱手。 李飞牧：「??」 夏尤姬转头看向隔壁的柳风寧，说道：「柳师弟，惊不惊喜呀？白家那小子肯定擅长炼药，不过既然他没选万丹峰，而是去了你那，想必日后在暗杀上能玩出更多花样，值得期待。」 向来寡言木訥的柳风寧听罢，只是徐徐点了两下头，表情甚至有些阴鬱。 夏尤姬自讨没趣，于是转回去继续看下方测试。 又是几十来个弟子过去，迟迟等不到男主司璟宸。慕青遥强忍睡意，殊不知在他人眼中，他的表情冷若冰霜，不少考生被吓得直打哆嗦，对他又更敬畏几分。 「下一个，司璟宸！」 熟悉的名字最对味，慕青遥立马瞪大双眼，期待一睹男主风华绝代的身姿。 不过这时候的司璟宸也才十四岁，还没开始修炼，尚无将来披荆斩棘时的霸气和英俊。他穿着以黑色为底、红色为辅的衣裳，墨发绑成一束，唇红齿白，活脱脱就是一美少年。 他的表情忐忑，一双剑眉紧紧蹙起，看上去非常紧张。 「这小子长得倒是挺清秀的。不过司家??嘶，好像没出过什么名人。」夏尤姬说。 上官麟出言解释：「司家没有出过修仙者，倒是在商业上有一番作为。玄天宗在外的几间商铺中，就有与司家合作的。」 夏尤姬瞭然。「原来如此。」 「如何，慕师兄看好这小子不？」李飞牧笑问。 这回慕青遥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一声。 可怜的司璟宸，被李若兰退婚就算了，出来考试还被人家穿小鞋，明明就没做出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要知道李若兰之所以决定退婚，是因为她认为司璟宸配不上自己。李家好歹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修仙世家，李若兰铁定希望未来夫君会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自然看不上只懂得经商的司家少夫人的位子。 当初在描写李若兰时，就写她是一个心高气傲、被人宠坏的千金小姐。不管她退不退婚，注定与性子沉稳内敛又霸道的司璟宸合不来。 「老天，竟然是废灵根！」 「而且还是十柱全亮！简直不能更废了，哈哈！」 下方的惊呼声打断了慕青遥的思绪。只见石台上司璟宸不可置信地退了两步，满脸难堪和绝望，愣怔地听着周遭传来的嘲笑与讥讽。 慕青遥攥紧拳头，闷闷地不发一语。当初在写书时还没什么感觉，就是几行字快速打过去，可实际见证了司璟宸的难堪和耻辱，心里总归是有那么点不高兴。 不知怎么，慕青遥突然明白过去读者们的反应了。 是，他爱写虐文，萤幕上的文字对他而言就是赚取人气和收入的道具，仅此而已。但现在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那是一种类似于愧疚、心疼的感觉。 但这一切都是司璟宸成长起来的必经道路，忍忍就好。 他如此安慰自己。 看着全部亮起微弱光芒的灵柱，眾峰主皆兴致缺缺地撇了撇嘴。 下方的司璟宸垂着脑袋，正打算往石台下走时，慕青遥站起来了。 「??」全场鸦雀无声。 身旁的严洛绝见状不禁一愣，问道：「慕师弟，你可是有话要说？」 所有人都看着慕青遥，而慕青遥就这么居高临下，直勾勾地盯着司璟宸。 司璟宸亦是随着眾人抬起头，困惑地看着他。 慕青遥徐徐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朝司璟宸的方向一比，冷冷开口：「你，来我青云峰。」 第二章：收个男主作徒弟02 眾人一片譁然。 司璟宸更是震惊不已，连话都忘了回，直接愣在当场。 「慕师兄！」李飞牧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那可是废灵根！」 慕青遥淡然处之。「嗯，我知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池苍云和柳风寧，这会儿也用诡异的眼神看他。那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夏尤姬惊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你等了这么久，就要一个废灵根？」 上官麟亦是面露尷尬之色。「慕师兄，你要废灵根做甚？」 慕青遥不假思索答道：「做个实验。」 眾峰主：「??」 「哼，傻子。」池苍云鄙夷冷哼。 「慕师弟你??要不再考虑下？」严洛绝问。 「不用。」慕青遥振了振袖，看向下方的司璟宸说：「回答呢？」 司璟宸立即回神，拱手喊道：「弟子愿意！」 于是在眾人的惊讶和困惑中，这场测试又继续了下去。 慕青遥特意在人群中寻找李若兰的身影，果真见其气到嘴都歪了。 想想也是，本想让一个人滚蛋，结果人家好死不死被人人景仰的青云峰峰主看上，要是不搞事还可能没有峰主愿意为他起身，你说能不气吗？ 不过李若兰生气，慕青遥就特别高兴。虽然都是自己笔下诞生的人物，但人嘛，总是会偏爱某一方。 最终在两千名左右的考生中，玄天宗今年共收了两百多名弟子。 青云峰只收了九名，其中之一还是人人嫌弃的废灵根。 慕青遥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笑得不行。 男主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抢过来啦！哇哈哈哈！这群傻蛋，若是知道司璟宸以后会开掛屌炸天，看还敢不敢嘲笑他，估计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哈哈哈！ 不过说句实在话，其实李若兰这次真的是多此一举。因为她就算不对灵柱动手脚，司璟宸也会是眾人眼里的废灵根笑话。 本来当初设定司璟宸就是全属性精通的天才，与其他废灵根不一样的是，他的每一个属性都有十足充沛的灵力，加上他这人一点就通又刻苦耐劳，隔三差五就一奇遇，升等也不过是分分鐘的事。 当然啦，他最强大的技能还是男主光环，这点不可否认。 坐了一天的椅子，慕青遥回屋便开始毫无形象地做起伸展操。反正没人看见，让他动一动怎么了。 「好啦，现在得想想怎么栽培那小子才行。」慕青遥拿出纸笔，开始认真思考。 几乎想了快一个时辰，慕青遥这才大致规划出对司璟宸前期的栽培方式。 按照原着，司璟宸会先在外门蹉跎两年光阴，才会捡到自带高人魂魄的神奇古籍。然后修炼满三个月后在外门比武中大获全胜，被上官麟带回去细心栽培。 现在他争取到原着中失去的那两年，未免夜长梦多，在教司璟宸一些皮毛后就去外门一趟，偷偷把司璟宸扔仓库去，免得古籍被人捡走。 首先要教的自然是玄天宗的内门基础功法，并让他学会感知和吸收灵力。灵力就像是一堆小光点，只要闭眼打坐，待入定后方能感知到。 再之后是教他初级功法和中级功法，并且争取在一年内让他至少学会一种高级功法。宗里的藏金阁功法秘籍雄厚，但有规定借阅的时间、数量和楼层，如果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是不能随意踏上三层的。 藏金阁的外观就像一座塔，共有七个楼层。一二层是普通弟子都能借阅的功法；三四层是完成高级任务才能借阅；五层是各峰峰主的亲传弟子方能借阅；六层是需要经过峰主同意的亲传弟子才能借阅；七层则是需宗主本人同意才能借阅，否则峰主也不能随意擅闯。 如果让司璟宸在最短的时间内修炼到三十级，那他就有理由收他作为亲传弟子，并让他借阅五层的功法。以司璟宸的速度，要消化那些借阅的功法不难，时机成熟后就让他去做宗内安排的高级任务，完成后去三四层找功法。 四层以上的功法是很多弟子望而不及的，他们一辈子都无法一览藏金阁五到七层的模样。 「嘶，是不是应该先让他强化火属性和木属性，这样炼药知识也能讲上一点，之后学起来方便些。」慕青遥喃喃道。 按照原着剧情，司璟宸是跟古籍中的高人学满一年才开始炼药，之后又炼器、驭兽。他现在多了两年时间，等基础打好再多灌输点理论知识，那肯定学得更快。 「好的剑法也不能少，司璟宸后来得到的寒玉剑可是他屌打对手的武器呀，剑法必须要有。」慕青遥思忖了下，或许明天得去藏金阁给他物色一些好剑法备着。 翌日清晨，慕青遥简单梳洗了下就准备去教课。 他现在都不用吃饭，因为原装货的修为已经可以辟穀了。虽然不能享受美食乃人生一大憾事，不过玄天宗上也没啥好吃的，倒是能够省下不少时间。 「师尊。」 率先碰到的是刚穿越过来时见过的白衣少年，他后来才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冷月。冷月十七岁，比司璟宸还要大上三岁，长得更高更壮，但也是位翩翩美男子。个性乖巧听话，谦和有礼，积极好学，是个挺让人省事的孩子，慕青遥对他颇有好感。 「人都齐了吗？」慕青遥问。 「是的，师尊。」冷月回答。 之前收的弟子大多都在各自的地方自学，有的会领宗内的任务做，或者下山歷练。基本上除了新来的弟子需要峰主亲自教导基础和观察成长进度，要不然都是各自磨练，有问题再来找慕青遥讨论。有时候他也会忽然扔出一个课题给大家，这项规矩已在青云峰上行之有年。 今天是新入弟子的第一堂课，冷月自发加入辅助慕青遥。 慕青遥深感欣慰。 第二章：收个男主作徒弟03 他看了冷月一眼，冷月会意，便朝新入弟子们说：「现在请各位先去绕青云峰跑十圈，以后每天皆是如此，务必记得跑完再开始上课。」 「十、十圈！」有弟子骇了一跳，却在接触到慕青遥冰冷的目光后蔫了，默默起身去跑步。 慕青遥暗中注意着司璟宸，那傢伙是第一个站起来去跑步的。得到命令后没有丝毫犹豫，而是迅速完成指令，这点是为人师长最喜欢的一类学生。 「你去监督他们，所有人都要跑完。」慕青遥道。 「弟子遵命。」冷月领命下去。 青云峰很大，绕十圈跑是个很大量的运动，他们都还没有正式开始修炼，有些人跑满一圈就掛了，大多数则撑到第四或第五圈。 当所有人都累得跪倒在地时，唯独一道身影依旧跑着圈儿。 冷月打量着司璟宸，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看来今年的新生中他跑最久，果然师尊眼光就是独到，谁能想到一个废灵根会这么有毅力。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慕青遥都看完一本书，司璟宸这才从远处走来。他粗喘着气，浑身汗如浹背，豆大的汗水直往外冒，慕青遥看的都热了。 「过来，喝了。」慕青遥亲手斟了杯凉水，递给司璟宸。 司璟宸一愣，受宠若惊地接过。「多谢师尊！」 慕青遥说道：「你该感到自豪，这杯水只有第一个回来的人能喝。」 「弟子明白。」司璟宸仰头饮尽杯子里的水。 慕青遥再道：「看得出你很努力，但还需更努力。为师要你成为今年新入弟子中的翘楚，不仅是青云峰，甚至是全宗第一。你??可有自信办到？」 司璟宸眼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惊讶。他迟疑片刻，不答反问：「师尊，弟子能冒昧请教一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 「弟子是受尽世人唾弃的废灵根，师尊您??为何对弟子抱有期待？」司璟宸问出了他最好奇，也是最害怕听到回答的问题。 昨天的招募测试上，他在自己的测试结果出来时近乎绝望，心想自己这辈子再无可能翻身。孰能料到青云峰的那位居然为他起身，现在又对他抱有如此期待。这种奇蹟真的会发生在他身上吗？ 慕青遥闻言，摇了摇头说：「你们都错了。可悲的不是废灵根，而是空有才华却不知努力的人。该受尽嘲笑的不是没有天赋之人，而是不懂上进之人。只要你能拿出比所有人更多的努力、毅力、自信，为师保证让那些嘲笑你的人追悔莫及。」 司璟宸震惊，更多的是感动。连他都不相信自己了，眼前的人却相信着他。 慕青遥又道：「你需成为第一，向世人证明为师的眼光没有错。这，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司璟宸拱手，强压下内心鼓动。 慕青遥看了看外面，说道：「看样子至少一个时辰内不会有人回来。」 司璟宸听完马上明白，放下杯子说：「弟子再去跑几圈，直到所有人都回来。」 慕青遥頷首。「嗯，去吧。」 望着司璟宸远去的背影，慕青遥心中狂乐。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话，感觉真是太爽了！ 之后司璟宸果真跑到所有人都回来才休息，慕青遥也有观察其馀弟子的状态，心中圈出了几个还算不错的苗子。既然为人师长，那么他也不会只偏心司璟宸一人，该教的还是会教。 慕青遥站在前头，开始讲课。「今天要说的是灵力感知，你们只需打坐入定后方能感受到灵力的波动。第一次就算花上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也不足为奇，你们要有耐心，用心感受。感知到灵力后就尝试吸收，做得最好的三人，为师会赠予一枚上品易筋洗髓丹。」 一听到易筋洗髓丹，在场的弟子们都兴奋了。要知道那东西放在外头可是有价无市的宝物，在拍卖会也能拍出个高价，人人抢着要。还是他们师尊出手阔绰，一拿就是三枚，还是上品的！ 慕青遥心中忍不住发笑。开玩笑，原装货可是能炼出七品巔峰丹药的炼药宗师啊！区区几粒四品的上品丹药又有何难？不过动动手的事儿。 说到炼药，炼药师和丹药也和灵师一样有等级区分。 先说说丹药，药分九等，由低至高为一品到九品，每个品阶的丹药又可细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和巔峰四个等级。至于九品以上的丹药又被称作仙品，是传说中才有的丹药。 而炼药师的等级由低至高为：炼药学徒、炼药师、炼药大师、炼药宗师、药王、药圣。 未考试的有经验者统称为炼药学徒；可炼製一到三品丹药的乃炼药师；能炼製四、五品丹药的为炼药大师；可炼製六、七品丹药是炼药宗师；能炼製出八、九品丹药的可称之为药王；而能够炼製传说中的仙品丹药则可尊为药圣。 原装慕青遥乃是炼药宗师，放眼整个大陆上也不过十来根手指头能数清。而今能被称作药王的只有一人，药圣就没有半个了。这也是慕青遥被玄天宗，乃至其他家族门派也如此重视的原因之一。 该讲的课都说完了，慕青遥也不浪费时间，让弟子们开始实际操作。 有冷月一起协助很省事，慕青遥也只是去提点几个比较出色的弟子，其他都交由冷月代劳。 第一个完成入定的是司璟宸，慕青遥仔细观察，发现司璟宸居然已经可以开始吸收天地灵气了。 而其他有几个弟子也很出色，难怪人们都说青云峰只有菁英，因为慕青遥的门槛就摆在那儿，大多应试的都躺在门槛外了。虽然进度落后的弟子和出色的那几个比起来较为逊色，但这些人放在其他峰却可能是班上的翘楚，所以慕青遥也不敢轻视，偶尔还是会提点一句。 不到半个时辰，凝聚灵力的前三名已经出来了。 第三章：易筋洗髓丹01 第一名毫无悬念的是男主司璟宸； 第二名是曾在原着中出现过几次的十五岁少年——刘炫； 第三名则是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弟子——赵安禹。 慕青遥在这三人完成灵力吸收后，说道：「司璟宸、刘炫、赵安禹，出列。冷月，为师带这三人去寒泉，剩下的你看着指点一二。」 冷月点头应了声是，继续指导其他弟子。 被选中的三人排成一列，默默跟着慕青遥走出室外。他们只花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青云峰上灵力最丰沛的寒泉，寒泉是专门提供青云峰弟子修炼的好地方，一般而言是需要排队的，非常抢手。 慕青遥佇立在寒泉边，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则轻轻一挥，从纳戒中拿出三粒易筋洗髓丹。三粒丹药分别飘至那三人面前，他们伸出双手捧成碗状，丹药这才慢慢落入他们手中。 慕青遥说道：「吃下去，开始调节灵力。」 三人頷首，一口将丹药吞了下去。 司璟宸吃下易筋洗髓丹后马上运气，先是用双手在胸前结印，再开始运转自身体内所有灵力，好让丹药的药性能够蔓延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吸收丹药需要一定时间，慕青遥等得无聊，于是从纳戒中拿出一只精緻的白瓷酒壶，以及一精緻小巧的酒杯。他兀自斟了杯酒，坐到树荫下啜饮起来。 这具身体的酒量顶好，慕青遥穿越后就没有喝醉过，就算喝再多也仅是微醺，与前世的一杯倒完全相反。这壶花酿的酒香清而不烈，入喉顺滑，连他这种不常喝酒的人都特喜欢这个味道，还真有点上癮了。 「慕师弟。」 一道低沉的男音响起，慕青遥抬头就看见径直走近自己的严洛绝。他本欲起身施礼，却被严洛绝用打住的手势阻止了。 「严师兄，你怎么来了？」慕青遥问，又从纳戒中拿出一只小酒杯给严洛绝满上。 严洛绝席地而坐，接过慕青遥递来的酒，笑道：「刚巧得空，想着找你下盘棋，师弟可否赏脸？」 慕青遥心中一颤。 下棋？原装货的武功他都有继承，但棋艺??他不确定，大大的不确定。毕竟灵魂换了，相当于脑子也换了，他虽然是作者，但没研究过下棋啊！ 慕青遥故作镇定，瞅了眼不远处正在吸收丹药的三人。「如师兄所见，师弟我有要事缠身，恕无法奉陪，还是改日再约吧。」 严洛绝低笑几声，说：「难得见你对弟子们如此上心，还亲自守在一旁。」 「放着好苗子不栽培，岂不暴殄天物？」慕青遥挑眉。 不过严洛绝说的没错，原装慕青遥高冷喜静，常常丢几句话就翩然离去。好在青云峰弟子都不是泛泛之辈，师尊的几句话对他们来说足够了，其他自行领悟。 哎？这么一说，原装货好像比较喜欢收悟性高的弟子，难不成是因为这样很省事？ 「那个废灵根如何了？」严洛绝问。 慕青遥眉宇微微上扬。「挺好的，很努力。」 严洛绝叹了口气，笑道：「你可当真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堂堂青云峰峰主，居然收一个废灵根作弟子，呵呵。」 慕青遥垂眸，盯着酒杯中的倒影说：「资质差就废物了？错，只有心废了才是真正的废物。」 严洛绝闻言一愣，旋即笑了。「不愧是慕师弟。」 谈笑间，慕青遥再次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笔下的人物真的是活生生的人。 想起原着中严洛绝的结局，心中不免一阵感慨惋惜。 严洛绝身为一宗之主，他扛起的责任很多，又得时时刻刻照顾所有人的心情，在宗门面临危难时第一个挺身而出，同门在外受委屈时第一个跳出来袒护自己人。这样一个捨己为人、正面形象良好的顾家男人，没曾想最后却落了个双眼尽瞎、双脚残废的结局。 他为了从上官麟手中抢回原装货的尸体，以及掩护李飞牧不受到上官麟那致命的一击，竟然直接坠下诛仙崖，遭受无数雷击。 诛仙崖是他当初设定的一个地域，深渊之下魔兽横行，且无时无刻都有雷电劈入崖底，可谓是专门毁尸灭跡、处刑恶人的好去处。 「严师兄，你辛苦了。」慕青遥呢喃自语。 为了宗门上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不要为上官麟的背叛和同门的死自责，不要馀生都活在满腹愧疚和无力感中。 不是你的错。 儘管慕青遥的声音微不可闻，但严洛绝这种级别的还是轻易捕捉到了。他饮酒的动作倏地一顿，表情微愕。 他从未想过那个向来高冷、难以亲近的师弟会对他说「辛苦了」。这感觉是什么？心中像是有羽毛轻轻掠过，痒痒的很舒服。 「慕师弟，你——」严洛绝本打算说些什么，可那头的司璟宸已经完成丹药的吸收，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慕青遥看向司璟宸，问道：「感觉如何？」 司璟宸转动脖颈，点了点头。「感觉浑身轻松，像是脱胎换骨般。」 这时，慕青遥注意到司璟宸身上传来的那股恶臭，以及皮肤上那层黑糊糊的杂质，于是蹙起眉头说：「去净身吧。」 司璟宸身子一顿，拱手道：「是，弟子这就去清洗身体。」 一炷香后，刘炫和赵安禹也先后完成了吸收，回房净身。 慕青遥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朝严洛绝道：「师兄可要来师弟那儿坐坐？」 「不了。」严洛绝亦是站起身，摇了摇头。「我还有公务在身，这就回去。」 慕青遥也不勉强，反正只是客套话。 「师兄慢走。」 他手轻一挥，白瓷酒壶和那两只小杯子就这么凭空消失，回到纳戒之中。 第三章：易筋洗髓丹02 与严洛绝作别后，慕青遥孤身一人漫步在青石板的小道上，回到他那座小屋歇息。 虽说是小屋，实际上却也不小，慕青遥估摸着也有四十坪左右，一个人住够大了。不过这和严洛绝那座屋子就差远了，玄天宗地大，好山好水，随便起个房都是佔地广阔的。 慕青遥按例擦拭着含影剑，一面思索接下来要做什么。 反正接下来的两年原着中只是一笔带过，他应该可以稍微放松点的。 「要不去和其他峰主培养培养感情？」慕青遥觉得可行。 只要和峰主们打好关係，多来走动走动，届时也好防范上官麟耍的小把戏。 「问题是从谁开始好??」 严洛绝要忙的事情不少，上官麟和柳风寧又常常下山，夏尤姬的性子不适合贸然找去，那就剩下池苍云和李飞牧了?? 李飞牧是挺好相处的，至于那个池苍云就有点难搞了。身为霸天峰峰主，个性自然冷酷霸气又易怒，也就和严洛绝说话时还算忍让客气。 不过，该怎么和池苍云搭话呢？ 原装慕青遥又冷又静，平时没事根本不会去找池苍云，也只有讨论公事会谈上几句；而池苍云又懒得和慕青遥说话，因为原装慕青遥除了高冷，还有一个设定叫毒舌。 所以他俩后来就是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彼此相安无事。 「不行，我要和他亲近一点！」慕青遥握拳，下定了决心。 要说《绝傲天尊》中的十大名场面之一，那肯定少不得池苍云的「捨命断后」！ 上官麟在阴谋败露后逃离玄天宗，正当所有人都追上去捉他时，却不曾想那廝居然与魔修有勾结！ 魔修是一种与灵师相反的职业，他们都走一些邪魔歪道，怎么邪恶怎么来。而之所以会有不少人选择成为魔修，乃是因为魔修前期的修炼速度比灵师快出整整三倍，很多在修炼前期失去信心的灵师都会转去魔修，不过后期就没什么进步空间了，只能原地打转。 总之，上官麟率领一批魔修与玄天宗打起来，场面血腥骇人，也死了不少玄天宗弟子。严洛绝也是在这次战役中坠下诛仙崖的。 魔修倾巢而出，人数眾多，玄天宗派出去的弟子却仅有三百人左右，峰主也只去了三名，实在寡不敌眾。毕竟他们本来只打算捉回上官麟，没想到会与魔修大打出手。 彼时的男主司璟宸虽已脱颖而出，但羽翼尚未丰满，差点就丢了性命。池苍云见玄天宗弟子早已溃不成军，严洛绝又坠入诛仙崖生死未卜，于是命令所有弟子撤离，自己则抵挡在最前线断后。 对于这场战役中的池苍云，原着是这样描写的—— 池苍云背对玄天宗弟子们，孤身一人面对数千名魔修大军。他将灭龙剑插在地上，双手交叠置于上方。狂风吹起他的衣襬和如瀑墨发，那道背影在玄天宗弟子们眼中是如此决然高大，庄严而震憾人心。 「池师叔！」司璟宸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咬着牙也要爬到池苍云身边，与之并肩作战。 「臭小子，还不快滚。」池苍云没有回头，声音也一如既往地冷酷，不疾不徐地说。 但司璟宸知道他在硬撑。 早在一炷香前，池苍云的腹部就被长枪刺穿了一个窟窿，鲜血直往外冒，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万万不能再让他断后。 「不！师叔，我也要留下！」司璟宸坚定道。 池苍云默了半晌，沉甸甸地说：「李师弟，那些混小子就拜託你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李飞牧带所有人离开。 「不可以！」司璟宸还欲再辩，却被李飞牧强行拉走。 要是再不回去通报，万一魔修打进玄天宗就完了！ 「师叔——」 当李飞牧御剑飞行、拎着司璟宸远离战场时，司璟宸看到的就是池苍云手持灭龙剑，孤身一人衝进几千人大军的一幕。 池师叔?? 一腔热血逐渐冷去，眾人抱着沉重的心情回到玄天宗搬救兵，再折返回去时魔修大军已死了大半。死的死，残的残，烽火连天，哀声遍野，宛若人间炼狱。 只见池苍云一身傲骨立在尸山血海中，灭龙剑碎成了几段躺在一旁。看上去灭龙剑已经到了极限，池苍云最后是扔开断剑，用赤手空拳与魔修大军搏斗。 「师叔！」司璟宸急匆匆地绕到池苍云面前，待看清池苍云的面容后，脸上赫然一僵。 剑在人在，剑亡人亦亡。 池苍云已燃尽身上最后一滴热血，浑身皮开肉绽，血淋淋的很是恐怖。他被鲜血糊了一脸，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都看不清原本那张冷峻的面貌。 天冠地履云为袖，剑傲苍穹心海阔。灭龙出鞘必破天，骨未成灰膝不落。 不怒自威的剑眉?? 随风飘逸、放荡不羈的墨发?? 池苍云死后仍站得笔直，背对玄天宗，面朝敌人大军，一如当初别离时，后背从未对着敌人，也从未想过落跑。 原着剧情回忆结束。 「不愧是我笔下顶天立地的好男人！」慕青遥掬了把泪。 既然他来到这里，那肯定是不能让这样的好男人英年早逝，必须想办法接近他，然后从上官麟手中保住他！ 「我想想，池苍云和原装货有没有什么共同的喜好呢。」慕青遥思来想去，最终想到了一个——他们都爱喝酒。 虽然都爱喝酒，不过两人的画风就差得有些远了。 池苍云喝酒，那是一个豪迈奔放，要么手提一壶，要么举起一缸，没在跟你用杯子的；而原装慕青遥喝酒，那是一个花前月下、悠间清雅，精緻的白磁酒壶，一只小巧的酒杯，饮酒时自带落英繽纷的效果，美得跟幅画似的。 不过这都不碍事，能一起喝就行了！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慕青遥挑了几壶上好的花酿，前往霸天峰。 第三章：易筋洗髓丹03 霸天峰，比武擂台。 慕青遥远远的就看见池苍云在痛殴自己的弟子，那些弟子个个皮糙肉厚、耐打耐摔，可被池苍云逮到就只有给人摔着玩的份了。 早听闻霸天峰训练方式暴力，还真是如此。 池苍云扔飞一个弟子，转眼就发现了擂台边的慕青遥，当即眉头一皱。 慕青遥虽然很想朝他笑，但还是兢兢业业地扮演好高冷的形象。 「你来干什么？」池苍云毫不客气地问。其实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直来直往惯了，说话没有修饰词，不懂委婉表达想法。 慕青遥拿出纳戒里的花酿，晃了晃道：「找你喝酒。」 池苍云闻言眼睛一瞪，眉头皱成川字，活见鬼似的。 「我看擂台上挺好的。」慕青遥的视线越过池苍云，看了眼后者身后的擂台。 池苍云面露狐疑，却也没有直接拒绝。他转头看向一眾弟子，冷道：「解散。」 霸天峰弟子们闻言如获大赦，飞也似地作鸟兽散。 慕青遥足尖一点，轻松跃上擂台。他席地而坐，将纳戒里的酒全部拿出来。 池苍云盘着腿与他面对而坐，脸上仍写满困惑。 慕青遥笑道：「听说你酒量很好，要不比试比试？」 「为什么突然找我喝酒？」不愧是池苍云，问题就是直达重点，够直接。 慕青遥垂眸浅笑。「就突然想找人聊聊天。」 慕青遥本想递一只琉璃酒杯给池苍云，却在看到对方挑起的眉毛后果断收回去，改递上一罈酒。 池苍云接过酒罈，目光直盯着慕青遥，不愿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动作。 慕青遥笑了笑，把自己的那只酒杯也收了，改拿起酒罈。 池苍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乾！」慕青遥举起酒罈，和池苍云的酒罈轻轻一撞，发出清脆声响。 见慕青遥猛灌了几口酒，池苍云便也放开了喝。 「乾。」 「再来！」 几罈黄汤下肚，慕青遥胃里滚烫翻搅着，虽说神志尚还清醒，面颊却已浮现两抹红晕，让他白皙的肌肤多了几分粉嫩之色，煞是好看。 不过一下子的功夫，慕青遥带来的酒都喝没了。二人兴致未消，于是池苍云站起来说了句「等着」，便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待他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两缸烈酒。 池苍云放下酒缸，递给慕青遥一个酒勺。 慕青遥接过酒勺，往酒缸里舀了一瓢起来，一饮而尽。 「爽快。」池苍云也舀了一勺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再喝。」慕青遥又舀了一瓢。 ?? 一路喝到晚上，慕青遥有些晕头转向了。他没料到池苍云这么能喝！ 擂台上东倒西歪了一地空酒罈，更有八个空空如也的大酒缸立在那边，天晓得他们到底喝了多少酒，简直能喝垮一个峰。 「你醉没醉？」酒意上头，慕青遥眸底瀲灩着少许水光，眼神迷濛地笑了。 池苍云依旧冷峻，眼中一片清明，晃了晃手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几滴烈酒顺着他的喉结下滑，就这么滑进胸前敞开的衣襟里，慕青遥隐约能看见那身衣服下的丘壑，忍不住讚叹池苍云那完美诱人的胸肌。 池苍云大概就是那种女人喜爱，男人也嚮往的男子汉。当初在写《绝傲天尊》时，池苍云的人气就一直都稳定地排在前三，从没跌出去过。 自己创造出来的角色就在眼前陪自己喝酒，对于一个作者而言简直幸福到家，能不多贪几杯吗？ 「你醉了。」池苍云冷冷开口，表情却比过去柔和不少。 慕青遥笑着摇了摇头，反驳道：「我没醉。」 池苍云抬头看了看天色，隻手撑地站起。「起来吧，我送你回青云峰。」 慕青遥眨了眨眼，摇摇晃晃起身。 池苍云没有去搀扶他，而是先走一小段路，再回头等慕青遥慢慢跟上。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他们经过了青云峰的寒泉，再过去一段路就到慕青遥的小屋了。 此时的慕青遥头晕脑胀，浑身热得不行，眼看旁边就有一座寒泉，当下想也不想就顺着酒后神奇的脑回路，「噗咚」一声跳进寒泉。 「??」池苍云傻在当场，脸色更是铁青。 虽然不愿弄湿衣服，但他还是下去把慕青遥打捞上来。 「噗哈！咳、咳咳！」慕青遥被人从水里捞出，立刻呛了几口水，咳嗽不止。 他整个人掛在池苍云身上，双臂攀着对方的肩膀绕过脖颈，那张被醉意醺红的面容就静静地埋在池苍云的肩窝，吸吐着热气。 池苍云：「??」 夜晚的寒泉格外冰冷，但池苍云浑身滚烫，炙热不已。 慕青遥：「咳咳！」 见慕青遥还咳个不止，池苍云抬起一手替他顺背，动作有一点点僵硬生疏。 慕青遥不再咳嗽，于是将脸稍微拉远了与池苍云的距离。 四目相交，池苍云的眸底宛若夜空中的星尘，璀璨清亮。慕青遥的眼睫上还霑着少许水珠，随着睫毛轻轻翕动而闪耀着光芒，彷彿清晨的露珠。 这是池苍云第一次近距离认真打量慕青遥的脸。 慕青遥的五官深邃，皮肤白皙，以往总是散发着千年寒冰的气质。但现在的他与平时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不同，喝醉时眉眼间会有少许的阴柔，微启的薄唇透着粉嫩，平添几分媚人姿色，惹人怜爱。 池苍云的喉结轻轻滚动，眸中黯然了几许。 第四章：两年时间01 最终，池苍云还是按耐下心里那股诡异的衝动，将慕青遥送回小屋后准备离开。只是他一脚正欲踏出大门，结果却犹豫了下，踅身回去扒下慕青遥的那身湿衣服。 要是穿着湿衣服睡一晚上，只怕会染上风寒。 好不容易扒光了慕青遥上半身，池苍云正打算继续时门却开了。 「师尊？」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司璟宸。 司璟宸等了慕青遥一下午，他本想问慕青遥一些修炼上的事，不曾想听到屋内有奇怪的动静，于是擅自进屋察看。但眼前这一幕实在太吓人了，霸天峰峰主居然在扒他师尊的衣服！ 对于司璟宸而言，慕青遥就像是他的再造父母，是师尊给了他往上爬的机会，他不容许任何人欺侮他的师尊！ 「放开师尊！」司璟宸大喝一声，又惊又怒地瞪着池苍云。 其实眼前的情况解释一下就能翻篇，可池苍云什么人？他双手交叠在胸前，不屑冷哼：「你什么东西，还不滚出去。」 司璟宸不甘示弱。「离我师尊远点。」 「凭什么？」池苍云这个人很反骨，就像他本来想往东去，但你一叫他往东他就偏要往西，就是见不得有人命令他。 眼下战斗一触即发，现在的司璟宸完全不是池苍云的对手，他自己也明白。就在两人互瞪时，慕青遥适时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慕青遥举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湿衣裳。「湿的，不舒服。」 司璟宸一怔，这才注意到慕青遥和池苍云一样也浑身湿透了。 池苍云不再搭理司璟宸，而是转身去柜子里翻出乾净的中衣给慕青遥换上。 「??」司璟宸想帮忙却找不到适合的时机，于是就这样站在门边盯着池苍云。 直到替慕青遥换好衣服，池苍云这才大步流星离开。与司璟宸擦肩而过时，他还冷声说道：「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 司璟宸的确没有继续逗留的理由，遂跟着池苍云走出屋子。他冷静思考后，凭藉二人身上的酒味和浑身湿漉漉的衣服猜出事情始末，于是果断朝池苍云拱手道歉：「方才一时情急失了礼数，还望池师叔莫怪。」 池苍云侧首瞥了他一眼，轻哼了声离开，看上去应该是不在意。 ＊＊＊ 隔天，慕青遥睡到辰时才醒，他以往都是卯时起的。 「嘶??」这感觉，是宿醉啊。 不行，他还得去关心一下男主才行。 一番简单地更衣洗漱后，慕青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咦？我昨天应该不是穿这件呀。」敢情是有人给他换了衣服。不过他一个七尺男儿，倒也没有什么丢掉贞操的问题，大可安心。 慕青遥出了屋子后就去寻找司璟宸的身影，可他在青云峰上找了又找都没看见对方，心下不由疑惑。正纳闷时，冷月刚巧从对面走来，于是慕青遥张口拦下，问道：「冷月，你可有瞧见璟宸？」 「没有，弟子没看见司师弟。」冷月摇摇头，问：「可需要弟子去找找？」 慕青遥沉思半晌。「不必了，去修炼吧。」 司璟宸初来乍到，没事应该不会去其他峰才对，到底是跑去哪里了？ 慕青遥正打算去其他峰找人，却依稀听见司璟宸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废物就是废物，别丢我们玄天宗的脸，快滚吧你！」女人娇蛮地说。 慕青遥一愣。这熟悉的泼辣劲，难道是司璟宸的原未婚妻李若兰？ 终究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慕青遥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要知道原装货是不屑听墙角的，所以他果断走上前，正大光明地听。 「师尊？」司璟宸本满脸阴鬱地看着李若兰，直到慕青遥闯进他的视线，这才眼中泛起亮光。 「青云峰禁止喧哗。」慕青遥说这句话时，看向李若兰的视线充满寒气。 虽然李若兰会退婚是他自己写的设定，无非就是希望男主前期悲惨一点，才好衬托他未来的高大上。但现在看到司璟宸被李若兰指着鼻子骂，心里还真有一把火无处放。 「慕、慕师伯。」李若兰看到来人骇了一跳，瞬间变得温顺恭敬。 青云峰峰主不好惹是眾所周知的事，她真不应该挑这种时候来找司璟宸的麻烦。 「何峰弟子？所为何事？」慕青遥冷问。 李若兰心虚不已，支支吾吾半天才说：「玉华峰弟子。来此??来此见见朋友。」 「朋友？」慕青遥瞥了司璟宸一眼。 司璟宸无奈一叹，倒也没落井下石。 「没事就离开吧。」慕青遥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是，弟子告退。」李若兰松了口气，连忙转身离开。 第四章：两年时间02 「师尊。」司璟宸拱手施礼，一面在心里担忧慕青遥生怒。 然而，慕青遥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你大可不必理她，我青云峰的弟子无需看人脸色，知道么？」 司璟宸一怔，欣喜答是。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护着他。不，算上招募测试，这已经是师尊第二次替他解围。 他司璟宸何德何能，竟能够得到大名鼎鼎的慕峰主垂青。 「别磨蹭了，赶紧过来修炼。」慕青遥拂袖而去。 「是。」司璟宸立即抬脚跟上。 慕青遥带司璟宸来到他的小屋，甩手就扔去两本基础功法。「除了给所有人安排的基础功法一，你须得再完成基础功法二和三，可有问题？」 「没问题。」司璟宸頷首，翻开基础功法二扫了几眼。 「切记，灵力的週转很重要，为师希望你能练到入睡时也在稳定吸收灵力。」慕青遥说。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司璟宸重重一点头。 「开始吧。」慕青遥垂眸，兀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书。 「是。」司璟宸找了块空旷处坐下，打坐入定。 慕青遥偶尔提点几句，头都未抬。司璟宸则专注修炼，遇到问题时才会出声询问。 两个月后——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这段时间慕青遥都专注在重塑司璟宸的肉身，不仅增加了他的训练量，甚至每晚都让他来小屋泡药浴，一步步打好根基。就像盖房子一样，只有打好根基才能起高楼。 这日，司璟宸又来慕青遥的小屋报到。 慕青遥给了他一本封面古朴的书籍，解释道：「此乃玄天宗中级掌法『玄天掌』，为师只示范一次，你且看着练。」 「中级？」司璟宸微愕。难道师尊打算略过初级功法？ 似乎看出了司璟宸的疑问，慕青遥说：「初级功法你间暇时再去藏金阁借阅即可，为师现在教你的这门掌法，日后可与其他几套功法相互配合，打出一套变化多端的招式。」 闻言，司璟宸心中一动。「弟子明白了。」 慕青遥示意司璟宸到屋外，并开始一招一式地示范。「玄天掌招式繁复，可化解各类暗器，其中精髓就在一个『巧』字。需快速判断暗器方向再巧妙避之，甚至还治其身。以初学者来说并不容易，你得要有耐心。」 司璟宸专注看着，回应道：「谨遵师尊教诲。」 慕青遥负手而立，继续接着说：「待修炼结束后，你便去一趟青灵洞。那里有滚烫的热泉和寒冷的冰泉，你需将双手轮流浸泡一炷香时间，这对你修炼玄天掌很有帮助。」 「好。」司璟宸目光坚定，毫不游移。 接下来的修炼十分艰辛，但慕青遥绝不露出半分心软。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对司璟宸好，只有司璟宸强大起来才可能改变大家悲惨的命运。只要司璟宸够强，想必上官麟也会有所忌惮。 趁着司璟宸修炼的功夫，慕青遥也回屋整理出之后要教给他的教材。像是玄冰掌、流星烈炎腿、怒龙哮天拳、破天拳等等。 除此之外，他也打算教司璟宸一套完整的剑法，比如「幻雨剑法」。 幻雨剑法是原装慕青遥早期的代表招式。此套剑法又分为五个境界，分别是：露水清心、细雨残花、暴雨幻千、天降圣霖、慈滴甘露。 而后期原装货的代表招式则是「镜水寒冰剑法」，也是他本人的自创招式。如果没有意外，这套剑法日后也只会传承给亲传弟子。 「两年的时间，能学多少是多少。」慕青遥低喃。他已有打算将司璟宸收为亲传弟子，但还不是时候，必须等司璟宸达到一定实力才行，现在要低调。等两年后他再正式宣布收司璟宸为亲传弟子，并且开始让他亲手炼药，届时就算有人来找他麻烦也会被撵回去。 于是乎，接下来的两年慕青遥都在不遗馀力地教导司璟宸，每天睡前还抽时间给他补充炼药知识，全当是在读睡前故事。而司璟宸也够争气，学起东西的速度简直不能再快，果真是有男主光环这项被动技能的加持。 可恶，真羡慕?? 第四章：两年时间03 时光荏苒，有如白驹过隙，两年的时间转眼就过了。 这天，慕青遥正在屋内看书，房门突地响起「叩叩」两声，他头也不抬，随口说了句「进来」。 「慕师兄。」来人是上官麟。这两年他们之间还算相处融洽，但慕青遥总是会留个心眼，以防万一。 「上官师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慕青遥嘴角勾勒起一抹浅笑，冷如寒玉。 上官麟手里揣着个木盒，他将木盒打开，露出里头的东西。「这是在山下买的，希望师兄你能喜欢。」 「喔？」慕青遥探头一瞧，居然是个长冠。 慕青遥没有束发的习惯，那头及腰的如瀑墨发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都这么瀟洒不羈地散在肩头，光滑柔顺，舒服自在。可现在上官麟突然送他一个长冠，安得什么心思？难道是嫌弃他披头散发？ 长冠美是美矣，只可惜慕青遥无暇欣赏。 「为何送我长冠？」他问。 上官麟莞尔，答道：「当时一看就觉得肯定适合师兄你。若不介意，不知师弟我能否有这个荣幸替你戴上？」 慕青遥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上官麟得到同意后微微一笑，拿起一柄扁梳给慕青遥梳发。 慕青遥始终不发一言，脑中却开始回忆起《绝傲天尊》中上官麟的故事。 上官麟是魔修和青楼女子所生的儿子，出身低贱，受尽万般折辱。 六岁时，母亲突然要上官麟躲在床底下，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亲眼目睹双亲惨死。之后又见双亲的尸首被悬掛在城墙受人唾骂，于是心生怨恨，暗自发誓要那些自詡为正道的傢伙付出代价。 上官麟的人生前期可谓是无比黑暗。他六岁失去爹娘，被人贩子抓走；七岁被一名有虐待倾向的假书生买作书童，饱受摧残；十岁成为赌坊欠款的抵押，逃跑后流落街头成为乞丐，专靠乞讨为生；十二岁通过玄天宗测试，成为外门弟子；十五岁晋升成玉华峰内门弟子；十九岁成为老峰主的关门弟子；二十四岁成为玉华峰峰主。 天晓得他花了多长时间才爬到峰主的位子，又有谁知道他尝过的屈辱和艰辛。在成为关门弟子前，他一直受到同门欺凌，感觉全天下都与他为敌。 而就在这时，上官麟人生中的一轮明月出现了。 当所有人都不把上官麟当人看时，唯有被誉为天才的慕青遥对他以礼相待。 至少上官麟是真心将慕青遥当作朋友的。只可惜后来慕青遥发现上官麟的阴谋，这才导致上官麟杀人灭口。 也因此產生下面的名场面—— 当上官麟一剑从背后刺穿慕青遥左胸时，他后悔得几乎抓狂，胸膛更是剧烈起伏着，眼眶逐渐泛红。 「你??」慕青遥没有回头看上官麟，他嘴边噙着一抹鲜血，只是低头望了眼从胸口穿出的剑。剑身已被染红，此时正往下滴着血，在地上形成一洼血水。 上官麟向后一抽，将剑拔回。 慕青遥彷彿失去了支撑，腿一软便单膝跪地。 「你不该来的。」上官麟颤声说道。 慕青遥残喘着，咳出一大口血。「上??上官麟，就当我没有??没有过你这个师弟??」 上官麟咬牙切齿，将剑扔到地上，激动吼道：「你生来便高高在上，又岂会明白我的痛苦！你，是不是也一直瞧不起我？说啊！」 慕青遥默而不答，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那笑意带点自嘲的意味，可惜上官麟站在他背后没能看到。 「哈，哈哈??」上官麟扶额，狞笑着说：「你果然瞧不起我。」 这回，慕青遥说话了。「从你刺穿我胸口那刻??我便瞧不起你??」 上官麟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愤怒又委屈的眼神盯着他。 「咳、咳咳。」慕青遥眼前一黑，转而双膝跪地。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头颅低低的，看不清神色。 上官麟绕到他身前，蹲下身问：「为何当初要对我好？」 他很想知道。 慕青遥缓缓抬起头，冷着脸不回答。 上官麟再问：「你有什么遗言？」 慕青遥：「??」 上官麟：「你倒是说话啊，都快死了，就没什么想说的？」 慕青遥：「??」 慕青遥骨子里也很倔强，他直勾勾盯着上官麟的眼楮，彷彿能看进他的灵魂。他的眸子里没有畏惧，也没有愤怒。宛若一潭死水，平静无波。 「连话都不跟我说了？」上官麟苦笑：「遗言呢，你快点说！」 他不要慕青遥什么都没留下就离开。 「呵。」 最终，慕青遥回以上官麟一抹不屑的笑意，就这么死了。 「??慕青遥？」上官麟喉间一梗，像是呼吸困难。他的视线不安，无处安放，只能像个迷路的孩子不断看向四周。 上官麟抱住那具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的尸体。他无声落泪，时不时溢出几声低啜。 自此之后，上官麟对慕青遥的尸身无比爱惜，他将自己的密室改成冰室，把慕青遥的尸体藏在那里。 然而这一举动导致日后司璟宸意外发现尸体，继而戳破上官麟的谎言，挖出无数阴谋，最后反目成仇。 原着剧情回忆结束。 第五章：嫡传弟子01 上官麟给慕青遥梳完头发后，这才替他戴上长冠。 「完成。」上官麟满意一笑。 慕青遥透过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戴上长冠的他看上去玉树临风，严谨肃穆，颇有几分霸气。比之过往，现在看起来更加精神了。 「多谢。」慕青遥含笑道。不可否认，上官麟挑东西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不过一想到这傻小子以后会亲手把自己唯一的好兄弟杀了，就算收到礼物心里也还是会膈应吶，唉！ 「嗯，果然好看。很衬师兄。」上官麟忍不住讚道。 慕青遥被他夸得不自在，遂清了清嗓岔开话题：「此次下山可有什么大事？」 上官麟思索片刻，继而温润一笑：「大事没有，小事倒有一桩。」 「喔？说来听听。」慕青遥略扬起眉。 「师兄可知苍澜宗的聂昀熙？」上官麟踱步来到桌案边，「刷」地一下张开扇子。 「聂昀熙？」慕青遥怔了怔，低眉思索。「可是那个『百日升天』的聂昀熙？」 「正是。」上官麟笑。 说到聂昀熙，那慕青遥可真是太有印象了。因为这位哥们就是日后跟随在男主身边的二把手啊！ 至于这「百日升天」的典故，是来自于聂昀熙十五岁时收服异火的景象。 这片天穹大陆以异火为稀，已被知晓的不过也就十来种，无不是出现在残酷的环境，由兇猛的灵兽看守。 当年聂昀熙不过十五岁，就被苍澜宗宗主收为嫡传弟子，成为新一代修仙者中的第一人。他首次下山歷练就发现异火，那异火藏于休火山之中，由生性躁烈的火鸟守护。 聂昀熙仅凭一己之力打败火鸟，据传当时方圆千里之外的人都看见了近百个太阳一齐升空，接着化为无数光点洒落。场面之惊奇壮观，是故后来人们称那次事件为「百日升天」，也成了聂昀熙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壮举。 而提到聂昀熙，就不得不说说他所在的苍澜宗了。但在介绍苍澜宗之前，必须先简单说明一下当今各大势力。 在天穹大陆上的国家有天宇、苍穹两大帝国，以及周边诸多小国。除了两大帝国皇室，还有少数足以和皇室匹敌的巨大势力，分别是沙图商会、丹塔、炼器公会及二宗。 在许许多多的修仙门派中，能排上号的有「一寺二宗三门四派」，而其中的「二宗」就是指玄天宗和苍澜宗。至于没有加入任何势力的就叫散修。 目前门派势力由高至低为玄天宗、苍澜宗、云溪门、赤罗门、韶华寺、青玉门、穹顶派。 如果问四派中为何只出现一派，那是因为穹顶派在多年前併吞其馀三派，变成人数最多但没什么人才的小门派，是各大势力中最弱小的一派。 回归正题。 现今各派以玄天宗为首，苍澜宗位居第二，可实际上在一甲子前是以苍澜宗为首的。二宗实力伯仲之间，是以苍澜宗一直是玄天宗最强大的劲敌。 在《绝傲天尊》一书中，如果司璟宸是玄天宗排名第一的弟子，那聂昀熙就是苍澜宗的第一弟子。 实力旗鼓相当的二人，最后会因为司璟宸在仙门大会中打败聂昀熙而结识，并成为互相欣赏的兄弟。司璟宸日后下山歷练打怪，聂昀熙也老是掺上一脚，变成司璟宸得力的神队友。 「他怎么了？」慕青遥回过神来问。 上官麟轻摇折扇，说道：「此次下山正巧碰到苍澜宗弟子歷练，我用灵视试探了下，没想到那小子已有灵宗的境界。如此年轻的灵宗只怕他还是第一人，小小年纪实属不易。」 灵宗相当于等级四十到四十九之间，以十七岁的年纪来说的确算得上是第一人了。不过很可惜，这项纪录在不久后会被司璟宸打破。 「不错，是很不易。」慕青遥高深莫测地笑。 哎呀，什么时候才能晒晒他那个实力变态的天才徒弟呀，真急死个人！ 「师兄可是有心事？怎瞧你有些心不在焉。」上官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几番对话下来老见慕青遥思绪不在当下，于是出口询问。 慕青遥思绪一顿，表情淡漠。「没什么，在想我那徒弟。」 上官麟问：「刘炫？还是总跟在他身旁的小丫头？」 慕青遥摇头。 「那废灵根？」上官麟闔起折扇，略一思索。「师兄你可把那徒弟藏得真紧，两年过去，也不知现在如何。」 两年期间，青云峰的新一代翘楚刘炫和赵安禹在宗内已是红人，刘炫更是达到灵尊后期的境界。赵安禹的实力虽有灵尊中期，不过她总是一声不吭地跟在刘炫身边，是以老是下山的上官麟对她比较没有印象。 至于司璟宸，慕青遥早就告诉过他要低调，毕竟他的实力不宜过早暴露。如今的司璟宸早已是四十三级灵宗初期境界，若非这段时间刻意抽时间教他炼药知识、带他採药草，不然早就达到灵宗后期甚至巔峰了！ 嘿，不愧是他慕青遥教出来的徒弟。 第五章：嫡传弟子02 慕青遥只笑不说。 上官麟见他不愿透露，便也笑了笑不打算继续追问。 「对了，此次内门小比他可参加？」上官麟问。 「嗯。」慕青遥頷首。 内门小比每年都会举办，目的是让内门弟子彼此切磋，瞭解互相的实力顺便增进感情。同时也是各峰之间暗自分个高下的大型活动，只有被峰主选中的五位弟子才能参赛，七峰三十五人竞争激烈，小比前五名还有宗内准备的奖励可拿。 前两年慕青遥都没有让司璟宸出战，而是让他把时间拿去修炼。 这么看来??外门比武也要开始了吧？ 今年的内门小比是在九天后，外门比武则在三个月后。外门比武是给外门中较为出色的弟子进入内门的机会，原着中司璟宸就是在这次的外门比武中胜出，进入内门后又被上官麟相中。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原着司璟宸捡到古籍的日子，之前一直被事情耽搁，导致现在他都还没带司璟宸去外门仓库拿古籍。事不宜迟，要不现在就出发。 不过他一个峰主要以什么名义去外门好呢。 嗯?? 「店舖可都还好？」慕青遥问。 上官麟是各峰峰主中最常下山的，没记错的话他偶尔会去外门附近巡视商铺，顺便和魔修同党交流个信息什么的。如果能用他当幌子，以同行者的身份前去巡视商铺，再顺道去一趟外门就太好了。 「就那样吧。师兄问这做甚？」上官麟疑惑。 「没什么，有点好奇你都打理些什么生意。」慕青遥勾唇浅笑。 上官麟愣了愣，忽地灿烂一笑。「师兄可要亲自去瞧瞧？明早我还得下山一趟，乾脆一起吧。」 「我也去？」慕青遥表面微讶，实则内心乐开了花。 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上官麟居然主动邀请他。哈哈！天助我也！ 「师兄不是好奇嘛，就去吧。」上官麟殷切道。 慕青遥假装犹豫，良久才点头答应。 须臾后，上官麟才告辞离开。期间冷月还替二人端了热茶。 慕青遥用盖子刮了刮茶盏中的茶叶，轻朝上头的蒸腾热雾吹了几口气。 「师尊。」司璟宸站在门外唤了声。 「进。」慕青遥不急不徐地啜了口茶才回应。 不一会儿，司璟宸便气宇轩昂地走进屋内。两年时间他长高不少，身材也精壮许多，眉眼更加凌厉，五官轮廓也更为深邃。 慕青遥对这个徒弟是非常满意的，一点就通，又刻苦耐劳。 最重要的是够孝敬他啊！ 不管司璟宸修炼得再辛苦，都还是会空出时间给慕青遥捶肩捏腿儿，要不就是上上茶什么的。之前冷月还有些吃醋了呢，一看见司璟宸过来就委屈巴巴的。 「师尊，弟子已经练成暴雨幻千了。」司璟宸面上看着平稳，可眉眼间依旧难掩愉悦之色。 「嗯，给为师瞧瞧。」慕青遥放下茶盏，朝屋外走去。 司璟宸站定在一处空地，深吸口气后便拔出腰间长剑，有模有样地耍了起来。 暴雨幻千是幻雨剑法中的第三招，司璟宸能在两年期间同时兼顾武法、剑法、药理，已经足以甩开同期弟子足足几条街了。 若按照原着时间线，司璟宸现在才准备开始要修炼翻身，并与天才聂昀熙并肩。那么经过他提早两年的辛苦教导，现在肯定已经领先聂昀熙了，不错不错。 「师尊，弟子的暴雨幻千成果如何？」司璟宸演示完毕，目光期待地看向慕青遥。 「还不错。」慕青遥淡淡说道。 他可不能夸得太过，要不然这小子会得意忘形。 虽然只是句「还不错」，但司璟宸能得到慕青遥的肯定就已经非常高兴了。他唇角微扬，给那张总是正经八百的脸增加了些活力。 慕青遥瞄了眼司璟宸手里的剑，那是内门弟子修炼时用的最普通的剑。可现在司璟宸的实力已经达到一定程度，加上他那种几乎废寝忘食的修炼量，这剑肯定撑不了多久。 「你过来。」慕青遥转身进了屋内。 司璟宸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跟在后面。 慕青遥从柜子中翻出一个形状细长的清紫檀木匣，转身递到司璟宸手里。 「师尊，这是??」司璟宸一怔，接过木匣打量一番。 「打开。」慕青遥道。 司璟宸依言将木匣打开，发现里头躺着一把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长剑。 那柄长剑的剑鞘和握柄处雕刻着繁复的纹路，细看又像是龙鳞，色成银白，上头还镶着几颗海蓝色的极品灵石。若拔剑出鞘，则可见其散发森森寒气，剑身透着冷冽锋芒，看上去锋利无比，气势不凡。 司璟宸很诧异。一颗极品灵石相当于一千个下品灵石，而这把长剑的剑鞘上就用了五个！ 慕青遥很满意司璟宸那种被震惊的表情，嘴角抽了几抽才憋住得意的笑。 「此剑名『凌云』，乃为师当年所用。如今将它赠予你，望你日后勤加苦练，莫要辜负为师一番心意。」他说。 司璟宸眼睛一睁，立马举着剑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师尊，弟子定不会辜负师尊一片心意！」 「嗯。」慕青遥坐回椅子上，悠哉游哉地拿过茶盏接着喝。 原着中，司璟宸拥有的第一把剑是寒玉剑，乃上官麟赠给他的礼物，祝贺司璟宸成为他的亲传弟子。 寒玉剑是上官麟费了极大心思从外面寻来的，估计现在还没搞到手。慕青遥打算先把凌云剑送给司璟宸，再去找上官麟要寒玉剑，如此一来司璟宸就能提早完成「玉龙腾云剑法」。 玉龙腾云剑法是司璟宸后期最具代表性的一种自创剑法，强大之处就在于双剑合璧，将两剑优势发挥到极致，甚至相互配合进而大大增幅威力。不仅有寒玉剑那幽深潭水般深不可测的千变诡譎，又有凌云剑势不可挡的凌厉迅猛，简直无敌。 本来司璟宸会先得到上官麟赠的寒玉剑，再拿到本来原装慕青遥赠给某青云峰弟子，那弟子又在魔修大战中死去，才被司璟宸应急捡来的凌云剑。 现在早早拿到手，赶紧练个大招傍身岂不美哉。 第五章：嫡传弟子03 「咳，璟宸。」慕青遥清了清嗓说：「为师还有一事。」 「师尊请说，弟子洗耳恭听。」司璟宸恭敬道。 慕青遥垂眸盯着茶盏中的茶叶，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慕青遥的嫡传弟子，为师将教你其他弟子无法学到的秘术。」 一句「嫡传弟子」在司璟宸脑中炸开了锅，他傻了半天愣是没回过神。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在两年前被嗤笑是废物的人，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峰之主的嫡传弟子，还是那人人可望不可及的青云峰。 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咚！ 司璟宸先前才站起，这就又重重跪了下去，磕头拜谢。「多谢师尊抬爱，弟子定不负所望！」 慕青遥故作高冷，心里却被司璟宸那一跪骇了下。 卧槽，这么大力！儿子你膝盖没事吧？ 「喔对了，明日一早你且随为师下山，同你那上官师叔去巡视商铺。」慕青遥说。 「弟子遵命。」司璟宸抱拳一礼，慢慢站起。 从那之后，慕青遥收司璟宸为嫡传弟子的事在玄天宗传开，整个宗门都炸了。 「你听说没，慕峰主居然收废灵根为嫡传弟子呀！太吓人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青云峰呀，挤破了脑袋都不见得踏得上青云峰的地，那廝居然还成为嫡传弟子。区区一个废灵根，简直闻所未闻，太气人了！」 「哎，可我听说青云峰最有实力的弟子不是刘炫吗，他怎么没被选上？」 「也是，总不可能比废灵根更差吧。」 「哈哈，那他也是真够没面子的。」 「唉！快别说了，人家慕峰主的想法岂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揣测的。」 听着其他峰弟子们的间言碎语，刘炫若无其事地走向柜檯领取自己完成任务的奖励。 走在他身侧的赵安禹瞥了眼他的脸色，小声道：「你别听那些人瞎说，师尊自有想法。」 刘炫收下一袋上品灵石，用手掂了掂，毫不在意道：「让他们说去，我无所谓。」 赵安禹耸耸肩膀，叹道：「还一口一个废灵根呢，哼，等见识过阿宸的厉害就知道，真无知。」 闻言，刘炫忍俊不禁。「璟宸的修炼速度太变态了。」 整个青云峰里就刘炫和赵安禹最常和司璟宸一起修炼，慕青遥对他们三人都安排了不同的课题，可偶尔也会有一起组队合作的时候。像是去魔兽森林猎杀魔兽、获取兽核等材料，抑或是相互切磋对练等。 刘炫最开始也不看好司璟宸，毕竟招募测试时他是唯一的一个废灵根，太让人印象深刻了。不过司璟宸比任何人都用功努力，也总是排名第一，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说不嫉妒是骗人的，但刘炫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他欣赏司璟宸的实力。 而比起对司璟宸的欣赏，刘炫更钦佩慕青遥过人的眼力。他真的很好奇，当所有人都瞧不起那个废灵根的废物时，慕青遥是如何在第一时间果断收司璟宸为弟子的。 不愧是师尊。 「快看，是宫师兄。」旁边有人群骚动道。 刘炫和赵安禹纷纷回头看去，就见宫羽棱健步如飞地走来，肩上还扛着一大麻布袋。 「我要领取这些任务的奖励。」宫羽棱来到柜檯前，一把将袋子扔到桌上，又甩手丢出七八块任务牌。 柜檯人员打开袋子，全是满满的兽核，各种级别都有。 「我去，全是中高级别的任务！他一个人就完事了？」有人惊呼出声。 玄天宗的任务难易度有分初、中、高三个等级，高级任务不多，但每个任务完成后能领取的奖励却非常丰厚。一般的弟子最多就做到中级任务，鲜少人能完成高级任务，而宫羽棱一出手就是七八个，太欺负人了。 「嗯？」宫羽棱与刘炫对上视线，开口便问：「你也来领奖励？」 刘炫举起手中的袋子，頷首道：「对，现在要回去了。」 「正好。」宫羽棱的手在身上探了探，找出一封信。「劳烦替我转交给慕峰主。」 「这是什么？」刘炫接过信，满脸疑惑。 宫羽棱回答：「师尊和慕峰主好像在玩猜谜，上回慕峰主出了题，这是师尊的答案。我本来打算领完奖励后就送去青云峰。」 刘炫：「??」 他们玄天宗的高岭之花和拆屋魔头在??玩猜谜？ 那画面想想都惊悚。 「告辞。」事情都办完了，宫羽棱直接转身离去。 赵安禹好奇地盯着刘炫手中的那封信。「真好奇师尊他们猜的是什么。」 「这是师尊的信，别乱看。」刘炫将信塞进怀里。「走吧，给师尊送信去。」 「喔。」赵安禹吐了吐舌，偷偷对刘炫做鬼脸。 第六章：沙图拍卖行01 翌日早上，上官麟要带下山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 他见慕青遥带司璟宸过来，便微笑着上前招呼：「慕师兄，你总算把你那传闻中的宝贝弟子带来了。」 「上官师叔。」司璟宸抱拳行礼。 「宗里都传遍了，师兄你怎么突然就收了个嫡传弟子？」上官麟笑着问，一面带慕青遥去马车里坐。 「合格了就收。」慕青遥道。 「真让人期待这次的内门小比啊。」上官麟笑。 时辰一到，队伍陆陆续续下山。司璟宸和其他弟子一样骑马，就跟在慕青遥的马车旁边。 慕青遥时不时会掀起车帘欣赏沿途风景，然而每次他掀开车帘时司璟宸都会转头看他。三番五次后慕青遥就此作罢，安静坐着闭目养神。 「师兄今日没带书？」上官麟注意到慕青遥没有带书。 这就是原装货和现在的慕青遥有所不同之处。原装货爱看书，但魏青泉对那些之乎者也没兴趣，看着看着就找周公打麻将去了。 「这几日有些乏，所以没带。」慕青遥脸不红气不喘地找了个藉口。 其实慕青遥是紧张的，身为作者，他自然知道上官麟对原装货的在意程度。因为原装慕青遥在上官麟最落魄时对他好，所以上官麟一直很关注对方。 千万别露馅啊?? 慕青遥脑子飞速转着，忽然想到一个还不错的话题，于是他问：「对了，你那儿的商铺可有好剑？我想买一把送给璟宸那孩子。」 也不知上官麟搞没搞到那把寒玉剑。 「剑？」上官麟低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有是有，不过??沙图商会旗下的拍卖行在今天刚好有场拍卖会，有小道消息说拍品中有剑，师兄可要去瞧瞧？」 「好。」慕青遥毫不犹豫，欣然接受这个提议。 沙图商会乃天下第一商会，什么都卖，而且品质肯定有保障，说不定寒玉剑就是上官麟从那里搞到手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有寒玉剑也很值得一去，或许能拍到什么稀有宝物呢！ 「行，那去商铺前就先走一趟拍卖行吧。」上官麟掀起车帘，吩咐队伍改道。 慕青遥也掀车帘对司璟宸道：「等一下去拍卖行，看上什么可以说。」 司璟宸眼睛一亮。「好的，师尊。」 慕青遥心里打的算盘很简单，司璟宸那双眼睛毕竟拥有男主光环的滤镜，他会看上的东西肯定是好货！极品！简直就像带了个专业鉴宝师呀。 花了近两个时辰，队伍总算到拍卖行所在的城门口。城内商铺鳞次櫛比，处处人声鼎沸，相当热闹。 上官麟让一眾弟子去巡视商铺，自己则带着两个玉华峰弟子和慕青遥师徒二人前去拍卖行。 沙图拍卖行的装潢富丽堂皇，一砖一瓦都是顶好的，就连边上的装饰和摆设也都价值不菲。来参加竞拍的人有不少，没有会员资格的人入场前要先去柜檯缴门票费，有会员资格的则需拿出拍卖行赠的令牌表示身份。 令牌分四种，分别是铁客令、银客令、金客令、客卿令。 每种令牌能获得的折扣和权限不同。例如拍卖厅二楼的包厢只能持有银客令和更高级的令牌才能使用，而其中的天字号和地字号包厢更只能持有金客令和客卿令的会员使用。 如果慕青遥没记错的话，客卿令买任何东西都只需半价，而司璟宸会在未来得到此令牌，那令牌还是某个分部的小姐姐所赠。 「师兄，往这边。」上官麟掠过柜檯前的排队人潮，径直往拍卖厅入口去。 守在门口的姑娘一见上官麟举起金客令，当即鞠躬笑道：「欢迎您，尊贵的客人，请随我来。」 他们上了二楼，姑娘带他们进的是地字号包厢。 「天字号包厢有人了？」其中一名玉华峰弟子不悦地问。 「是的，非常抱歉。」姑娘依旧笑盈盈回答。 上官麟以眼神示意弟子安静，并客客气气地朝那姑娘道：「多谢姑娘带路。」 「应该的，不用客气。」那姑娘被上官麟这样俊美的男人道谢，小脸顿时通红起来。 慕青遥丝毫不在意这边，而是心情愉悦地欣赏着自己笔下那华丽的拍卖厅。 偌大的包厢里有上好的檀木桌椅，还有水果、茶水和糕点，而且他们所在的这间地字号包厢座位不会离围墙太近，又能从正面清楚看到舞台，除非他们探出头，不然下方的人根本不知道包厢里有谁。 除了慕青遥和上官麟坐着，司璟宸和另外两名弟子是站着的。慕青遥见状用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朝司璟宸说：「璟宸，坐。」 司璟宸一顿，应了声「是」便坐下。 慕青遥左边坐着上官麟，右边坐着司璟宸。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上官麟一直在偷瞄司璟宸，八成是真的很好奇他这位嫡传弟子。 灯光渐暗，拍卖会准备要开始了。慕青遥和司璟宸都是第一次参加，所以内心格外兴奋，一直紧盯着下方的舞台。 没过多久，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上明亮的舞台，她先是和在场的宾客寒暄问候一番才开始今日的拍卖。 前几样拍品都没什么特别的，下方虽然有人竞拍，但二楼包厢却都毫无动静。能坐在包厢里的非富即贵，那些东西于他们而言根本不够看。 「接下来的这件拍品非常特别，各位请看！」女子退到旁边，后台立刻有人推出一个盖着红布的东西。 箱子??不，应该是笼子。难不成是活物？ 底下宾客有些骚动，而台上的人也不卖关子，立刻将布扯下。 「那是！」 宾客们看见笼子里的东西后便开始议论纷纷。 只见牢笼里关着一匹比成人还高大许多的狼，毛色黑白相错，一双锐利的蓝瞳正恶狠狠瞪着所有宾客，发出嘶嘶压抑的低吼。 女子笑着介绍道：「魔兽，四十七级幽冥残狼，实力相当于人类的灵宗后期境界，非常适合作为契约兽。若杀了则取出的兽核为四品兽核，可用来炼器、炼药、餵养其他契约兽，或是藉由吸收兽核上的灵力来增强自身相对应的属性能力。起价五十个上品灵石！」 女子话音方落，台下立刻响起此起彼落的喊价声。 「五十五个上品灵石！」 「六十！」 「我出八十！」 慕青遥看着台上那匹幽冥残狼，默不作声。 「还不错。」上官麟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出价。 幽冥残狼确实是很好的契约兽，但对于玄天宗而言只能算普通，也就那些排名中后的内门弟子会看得上眼。 「二百一十五个上品灵石一次，两次，三次！成交！」 最终，那匹幽冥残狼以二百一十五个上品灵石高价售出。 第六章：沙图拍卖行02 紧接着后台又推出一个笼子，女子高喊道：「下一件拍品是隻灵兽，各位请看！」 红布被人用力扯下，露出笼子里那隻??小猫。 没错，就是一隻白色小猫。 女子介绍道：「这是从天宇大森林中带回来的灵兽，虽然尚未确认品种，但确实是一隻三十六级的灵兽，看上去还是幼崽，所以会有无限的成长空间。起价三十五个上品灵石！」 「猫？」 「嘶，没见过这种灵兽啊??」 台下的宾客似乎不愿买单，毕竟牠就算是隻灵兽，但看上去根本毫无杀伤力，又是幼崽，只会卖萌。 比魔兽更高级的是灵兽，比灵兽更高级的是神兽。神兽神出鬼没又难抓，几乎不可能出现在拍卖会上；灵兽很多人抢着要，因为相同等级的灵兽会比魔兽强一些，好看实用又威风；魔兽就很普通了，只有少数像是幽冥残狼那种高等级的才会有人抢着要。 眼前这隻白猫虽然被拍卖行鑑定为灵兽，但又是品种不明，又是毛还没长齐的，谁敢赌这么大风险？万一牠就是隻普通白猫，或者长大后没有成长多少，岂不是亏了。 三十五个上品灵石买一隻猫??呵呵，结果不言而喻。 慕青遥偷瞄了眼司璟宸，却发现后者似乎对那隻猫有点兴趣。 男主有兴趣！ 慕青遥强压下心中激动，故作高冷地说了句：「挺可爱的。」 上官麟闻言，侧头笑道：「是挺可爱，不过可爱的东西往往不实用。」 但男主的眼睛却很实用。 「四十个上品灵石。」慕青遥朝下方说了声。 女子见有人喊价，终于松了口气。「四十个上品灵石一次，两次，三——」 「四十五个上品灵石。」 女子的声音被另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而打断她的正是天字号包厢的宾客。 慕青遥心下腹诽了几句。早不出价晚不出价，偏偏等他喊了才要抢，无耻！ 「师兄，要不算了吧，那猫不值这个价。」上官麟劝道。 但慕青遥哪可能轻言放弃，又对着下方冷道：「五十个上品灵石。」 女子：「五十个上品灵石一次，两——」 天字号包厢的人：「六十个上品灵石！」 慕青遥眼角一抽，紧接着出价：「六十五个上品灵石。」 「八——唔！唔唔唔！」这次从天字号包厢传出的是一道娇俏可爱的少女嗓音，只不过话音才出就断了，貌似是被同伴摀住了嘴。 台上的女子看了眼天字号包厢，笑道：「六十五个上品灵石一次，两次，三次！成交！」 慕青遥内心松了口气，表面则继续维持冰山脸。 「师兄，这可不像你。」上官麟无奈地笑。 花六十五个上品灵石买下一隻小猫灵兽，还跟别人争抢着喊价??这还是他们玄天宗的高岭之花吗？ 「心血来潮。」慕青遥淡淡回答。 又陆续展出了几件拍品，这回拍卖行拿出的是一柄长剑。 慕青遥一见那柄长剑，晦暗的眸子里顿时闪过一道晶亮。 寒玉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在这里拍下它！ 「好剑。」上官麟也看出来了。 这下子慕青遥更加篤定上官麟就是在这里买下了寒玉剑。 台上，女子站在长剑旁边介绍道：「接下来的这件拍品是寒玉剑！此剑给人的感觉温润如玉，虽然剑身异常锋利却能隐藏住剑气，剑身更薄，拿起来也比一般的长剑轻些，非常适合女子使用。起价，一百个上品灵石！」 「一百二十个上品灵石！」 「我出一百五！」 「两百！」 「两百一十个上品灵石！」 看来大家都抢着要这柄剑，希望能顺利买下吧。 「师兄对此剑有兴趣？」上官麟见慕青遥直勾勾盯着寒玉剑，于是笑着问。 「嗯。」慕青遥頷首。 上官麟笑意加深，朝下方喊了句：「五百个上品灵石。」 全场鸦雀无声。 「谁这么财大气粗，一下子喊这么高??」有人抱怨连连。 「老夫出价六百个上品灵石。」天字包厢里的老人又出声了。 上官麟不以为然，站起身向前几步，继续加价。「一千个上品灵石。」 「我的天，一千！」下方有人惊呼。 女子张望了下四周，喊道：「一千个上品灵石一次，两次，三次！成交！」 上官麟见已得标，含笑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师兄，那剑送你了。」上官麟说。 慕青遥摇了摇头。「不，回头我让人把灵石送去玉华峰。」 「别啊，是师弟我想送给师兄你的，不收你灵石。」上官麟失笑。 「无功不受禄。」慕青遥坚持。 开玩笑，一想到这傢伙以后会变成敌人，就一点都不想欠他人情。 上官麟拗不过慕青遥，只得作罢。 第六章：沙图拍卖行03 拍卖会结束后，拍卖行的姑娘领着几个人走进地字号包厢，将慕青遥等人刚才拍下的商品如数送来。 「灵兽，六十五个上品灵石。寒玉剑，一千个上品灵石。由于您持有的金客令可享七折优惠，所以算下来是七百四十六个上品灵石。」姑娘笑盈盈地说。 上官麟手轻轻一挥，纳戒中的七十四个极品灵石和六个上品灵石顿时全落在桌案上。 姑娘让另外几名男子一齐清点数量，她则向慕青遥等人说道：「劳烦几位贵客检查一下商品，确认没有问题。」 慕青遥伸手抚上寒玉剑的剑鞘，唇角微勾。「好剑。」 「喵——」笼子里的白猫叫了声，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在几人身上打转。 慕青遥提起笼子，与白猫大眼瞪小眼。白猫似乎不怕人，还凑上前去嗅慕青遥的味道。 「看来牠挺喜欢你的，师兄。」上官麟说。 「我也喜欢牠。」慕青遥回道。 逗弄了下白猫，姑娘和几名同伴已经收拾好灵石出了包厢。 慕青遥拾起寒玉剑，转而递给司璟宸。「璟宸，这是为师送你的。」 司璟宸受宠若惊，却还是摇头摆手拒绝：「那怎么行，师尊您已经送弟子凌云剑了，弟子又怎可再收这寒玉剑。」 不等慕青遥回答，上官麟率先惊讶道：「你把凌云剑送他了？」 慕青遥頷首。然后继续对司璟宸说：「为师让你收下，你收下便是。」 慕青遥语气虽淡，可话语间却充斥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司璟宸败了，道了声谢便接过寒玉剑。 上官麟面上若有所思，直到慕青遥出声喊他才回过神来，一起离开包厢。几人前前后后出了包厢，却不曾想长廊尽头竟有一群人在等他们。 「喂，你们几个！」一位个头娇小的粉衣少女几步衝上前来，指着慕青遥等人怒道：「刚才为什么老是和本小姐抢东西？存心跟我过不去呢，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这少女外貌生得娇俏可人，只可惜性子却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她身后跟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身后又跟着几名黑衣青年。 慕青遥看他们身上那套统一的黑色服装和红腰带，心下瞭然。 各门各派都有自己规定的穿着，像他们玄天宗就是白衣、蓝腰带。而黑衣加上红腰带就是第二大宗苍澜宗的服饰。 当然，身份尊贵些的是可以无视这项规矩的，那些规矩也只有普通弟子需要遵守。如同眼前这位少女，通行之中就她一人穿着粉色的衣裳，要么是某个长老的亲戚，要么是宗主的女儿或姪女之类的。 嗯？这么说来??苍澜宗宗主好像是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啊。 「放肆！」原本默默跟在上官麟身后的两名弟子急忙护在自家师尊面前，衝着少女厉声喝斥：「何人如此猖狂！胆敢在咱们玄天宗二位峰主面前叫嚣，不要命啦！还问我们知不知道你是谁??怎么，莫不是姑娘小小年纪就失忆了？记性真差，快去找大夫瞧瞧唄。」 「你！」少女被两名玉华峰弟子气个不轻，直跺脚生闷气。 慕青遥心里偷笑，暗讚他们玄天宗弟子都是人才，连骂人都骂得这么有艺术。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苍澜宗的老者走上前来，拍了拍少女肩膀道：「行了，反正你也拍到了幽冥残狼不是吗？别气了。」 少女仍未消气，忿忿地说：「三长老，您说我能不气吗？那隻小猫咪分明是我先看上的，还有寒玉剑也是，分明是这些人老跟我过不去！」 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架势着实惹怒了玉华峰弟子，当下立刻反驳：「姑娘似乎记性不大好，那隻灵兽分明就是我们先喊价的，真要说的话还是你们找我们麻烦呢！再说，拍卖本就是价高者得，你既没本事就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实在丢人。」 「我不管，那隻灵兽本小姐要定了。你们出个价，我买过来总行了吧？」少女双手叉腰，昂起下巴说道。 「我去，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简直欺人太甚！」玉华峰弟子气结，完美体现「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这句话的真諦。 上官麟用眼神示意两名弟子退到后面，接着掏出折扇摇了摇，从容笑道：「邱长老，许久不见。」 老者捋了捋白花花的鬍鬚，亦是露出笑容。「呵呵，好久不见咧，上官峰主。」 「你们认识？」少女一愣。 老者说道：「依依呀，还不快见过玄天宗的慕峰主和上官峰主。」 少女名叫杨梓依，乃是苍澜宗宗主杨皓晟的亲闺女。全宗上下都把她当成宝似的，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宠个不行。 「哼，先把灵兽给我。」杨梓依赌气地背过身去。 这举动实在不礼貌，守在慕青遥身侧的司璟宸狠狠皱眉，有些怒了。 第七章：外门寻宝01 「依依，你这样太失礼咧。」邱长老无奈摇头，也是拿这个小祖宗没辙。 杨梓依大眼一瞪，抬起下頷道：「我要灵兽！那么可爱，我要当宠物养着。」 慕青遥见状直摇头。「此女心性顽劣，既然杨宗主教女无方，本峰主不介意替他教训教训。」 「别啊慕峰主，咱们有话好说。」邱长老脾气还算好，不愿把事情闹大。 可他身旁的黑衣弟子就没这样好的脾气了，上前几步就很不客气地说：「我们苍澜宗的大小姐何时轮得上你们玄天宗来管教了？还请慕峰主莫要越俎代庖才好。」 那青年说完还不忘瞧杨梓依一眼，分明是想讨好她。 「呸！你小子怎么和慕峰主说话的咧。」邱长老直接往青年后脑搧了一掌，又朝慕青遥赔礼道歉：「慕峰主，小辈们的话还请不要放在心上，老夫这就带他们离开。」 「邱长老客气了。」慕青遥依旧冷冷说道。 「三长老！」杨梓依晃着邱长老的胳膊，委屈巴巴道：「您不是最疼依依了吗，大不了咱们花两倍的价格买过来嘛，好不好？」 「哎呦喂，你这小娃子真是??老夫这把老骨头都要给你折腾没囉。」邱长老摇头叹息。 「可是人家真的很想要嘛。」杨梓依恋恋不捨地望着慕青遥手中的小笼子。 青年见有机可乘，便拍着胸脯大声道：「依依放心，我一定给你抢过来！」 玉华峰弟子不乐意了。「你又算个老几，还敢覬覦咱们玄天宗峰主的东西。」 「唉，老夫管不动了。」邱长老朝慕青遥拱手道：「慕峰主，还请手下留情咧。」 慕青遥觉得这老傢伙很可爱，表面却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尽量。」 司璟宸见慕青遥遭人挑衅，断不可能无动于衷。于是他护在慕青遥身前，朝那苍澜宗青年摆出准备出击的架势。「用不着师尊出手，让弟子来吧。」 「儘管打，别弄死就行。」慕青遥微微勾唇。 还是他徒儿孝顺吶，这些年的辛苦总算没白费。 「哼，接招！」青年气势如虹地朝司璟宸挥出一拳。 然而司璟宸的速度比对方快了两倍不止，单手抓住对方袭来的拳头，猛力朝内一折。 「啊——」青年叫得撕心裂肺，有如杀猪。 「天吶，王师兄！」其他几个苍澜宗弟子连忙上前去扶，却被青年甩开。 「好你个乌龟儿子，给老子等着！我王齐山不会放过你的！」那叫王齐山的青年右手骨折，疼得满目狰狞。 本想在心仪的姑娘面前耍耍威风，如今却被人狠狠落了面子，王齐山肺都气炸了。 「哼。」司璟宸不屑地将头撇到一旁。 见己方胜利，那两个玉华峰弟子不由放声大笑。「哈哈哈！真是活该，你应该庆幸出手的是司师兄，如果是慕峰主出手就不是骨折那么简单，会断掌的。」 「笑够了？」上官麟笑着看他们。 闻言，两名玉华峰弟子顿时止住笑声，纷纷低下头不说话。 该搞到手的东西都到手了，慕青遥不愿多留，于是对邱长老说了句「告辞」便抬脚离开。上官麟等人紧随在后。 离开沙图拍卖行后，慕青遥一行人又走了几间玉华峰管理的商铺，彼时已是申时。 「师弟，我想顺道去外门看看。」慕青遥见时机差不多，开口说道。 「师兄怎么突然想去外门了？」上官麟笑问。 「就当作是突击检查吧。」慕青遥道。 「成，我这便去安排，师兄稍等。」上官麟说完就去打点一切。 慕青遥估摸着从这里去外门要花上近一个时辰，到时候找机会留下住宿，如此一来就可以替司璟宸争取到不少去仓库寻宝的时间。 「璟宸，你过来。」慕青遥抓准四下无人的时机，带着司璟宸到角落阴暗处。 「师尊有何吩咐？」司璟宸纳闷。 慕青遥悄声道：「为师打算在外门留宿一夜，有个任务交给你，你仔细听清楚了。」 「好，师尊您儘管说。」司璟宸郑重頷首。 慕青遥小声地说：「入夜后你便去搜索所有外门的仓库，替为师寻一本附着灵魂的古籍。」 「附着灵魂的古籍？」司璟宸微讶。 「不错，那对你将来修炼有帮助，务必小心行事。」说着，慕青遥拍了拍司璟宸的肩。 「弟子明白了，请师尊放心。」司璟宸再次重重点头。 一刻鐘后，上官麟整好队伍重新出发，目的地——玄天宗外门。 这一路上慕青遥也没间着，他一直在回想当初对司璟宸捡到古籍的那段文字内容描述，希望能想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缩减搜索范围。 外门虽没有内门佔地面积大，但仓库也绝对不少，鬼知道古籍会在哪个仓库里。捡到古籍的剧情又是《绝傲天尊》中非常前面的部份，还真一时想不起来。 当初对仓库的描写好像是又乱又脏，加上长年无人打扫，所以没人发现那本被??被什么东西压住的古籍。到底是被什么压住呢?? 慕青遥想破了头也想不起来。 唉，不管了！到时就看男主自身携带的自动导航功能了。 ＊＊＊ 队伍赶在傍晚前抵达外门。 外门长老亲自出来迎接他们，看得出他非常紧张，小鬍子抖了又抖。 也是，内门的峰主不通知一声就来，还一来就两个，恐怕会让人以为有什么大事。 上官麟心思通透，笑着对外门长老说：「不过是刚巧去邻近的城内巡视商铺，顺道来看一眼，不必如此劳师动眾。」 「感谢上官峰主的体贴，哈、哈哈。」外门长老赔笑连连。「二位峰主请进。」 上官麟的嘴角始终掛着合适的微笑，他边走边打量着周遭环境，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不知长老可否让我等留住一宿？」 「当然可以！」外门长老殷勤万分地说：「二位峰主愿意在我们这小地方留住一夜，那是咱们的荣幸。」 客套话和官腔就留给上官麟应对了，慕青遥从头到尾都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第七章：外门寻宝02 外门长老给他们简单说明了下外门的情况，又命人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待他们。 直到用完晚膳，眾人各自回房。 慕青遥让司璟宸去了他那间客房，并叮嘱道：「记住，找又脏又老旧的仓库，最好是看起来没什么人打扫过的。还有，古籍可能被东西压着，千万仔细找了。」 「师尊放心，弟子明白。」司璟宸拱手点头。 此时，慕青遥注意到司璟宸今天已经有好几次一直偷偷往自己头顶瞧，心下不由疑惑。 「璟宸，你可是有话要说？」他问。 司璟宸内心骇了一跳，恭敬回答：「没有。」 慕青遥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继续追问：「那你又何故总往为师头顶瞧？」 司璟宸沉默。 慕青遥思索半晌，迟疑地问：「你??可是在看为师头上的长冠？」 司璟宸耳根子一红，点了点头。 慕青遥更不解了，这有什么好难以啟齿的？ 反正都被发现了，司璟宸乾脆破罐子破摔，问道：「师尊，您怎么突然戴起长冠了？以前都不戴的。」 慕青遥看向一边，应道：「这是你上官师叔送的，他非要给为师戴上。」 闻言，司璟宸眸子一沉，隐有阴鬱之色。「原来如此，多谢师尊解惑。」 慕青遥重新将视线放到他身上，说：「时候不早了，快去快回。」 「是。」司璟宸这才退下。 慕青遥待他脚步声渐远，这才抬手触了触头上长冠。「很奇怪吗？」 不至于啊?? 他倒是认为长冠很适合慕青遥这个角色，看上去英姿颯爽、正义凛然，彷彿都能看见背景有白鹤在飞了。 「啊。」慕青遥一怔，恍然大悟。 难不成司璟宸那孩子也很在意时尚？他也要长冠？ 慕青遥认真思考起来。 与此同时，司璟宸已经手脚俐落地搜了一个又一个仓库。大多数的仓库还算整洁就先略过了，毕竟师尊说要先找又脏又旧的。 一连找了三四个仓库，找到第五个时总算能与又脏又旧沾上边。 司璟宸认真翻找起来，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太大声响。 仓库里摆着一箱箱竹卷和一叠又一叠书籍，堆积如山，司璟宸根本不知道哪一本是慕青遥要的，不由感到头痛。 就在这时，他眼角馀光瞄到木柜下方露出了某个书封的一角，于是上前搬起了那个小木柜。 「真沉。」他咬牙，使出全身力量搬动小木柜。 这柜子看着小小一个，没想到搬起来还真不轻松。 当被木柜压住多年的书籍全部露出来时，司璟宸这才仔细打量一番。那是一本枯蓝色书封的古籍，上头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幻冥功法。 「幻冥功法？」司璟宸弯身捡起古籍，并吹掉上头那层厚厚的灰尘。 他随手一翻，大致看了遍后发现这本《幻冥功法》中共有七式。 第一式乃「幻影步法」，教人做到行走如风一般无声无息，躲避攻击和逃跑； 第二式为「幽冥玄掌」，此招气劲邪毒阴损，一击中便中毒，需出招者的血解毒； 第三式为「无穷冥海」，是以吸收他人灵力和修为来增强自身实力的诡异招式； 第四式为「雷冥拳法」，出拳时伴有雷光电闪，对手就跟被雷劈没两样； 第五式为「幻魘迷阵」，特定范围内的人会将周遭事物看成自己最害怕的东西； 第六式为「绝杀幻阵」，特定范围内的人会失去理智，自相残杀致死； 第七式为「夺魂剑法」，此招大成可将比自身高五个等级内的对手一剑封喉。 司璟宸看完大惊。 这本古籍中记载的功法好生霸道！要是真练成了《幻冥功法》中的所有招式，想必日后难逢敌手??不愧是师尊，居然知道外门藏了这等神秘功法。 司璟宸正打算带《幻冥功法》离开，不料仓库内却忽然阴风大起，还回盪着一道气势逼人的男声。 「终于，本座终于解脱了。」 「谁！」司璟宸眉头一皱，顿时心生警惕。 「小子运气不错，有了这功法你日后肯定战无不胜，成为一方霸主。」那声音的回音越来越小，也更清晰了。 嘶啦嘶啦—— 司璟宸手中的《幻冥功法》自己迅速翻起页，吓得他直接将书扔了出去。弹指间，一名灰衣白发的老者从书中冒了出来，仔细看竟是半透明的。 司璟宸瞬间想起慕青遥的话，想必这就是古籍中的灵魂了。 「晚辈司璟宸，敢问老前辈大名？」他彬彬有礼地问。 老者捋了捋灰白相间的山羊鬍鬚，正色道：「本座乃大名鼎鼎的幻冥仙尊，你可以叫本座冥老。」 司璟宸頷首，再问：「冥老，您怎么会在这书里？」 冥老用鼻子哼了声，说道：「本座歷经天劫失败，在最后一刻将魂魄依附在自创的《幻冥功法》之中??嘖，也不知是哪个熊孩子把带符箓的柜子搁在书上，害本座多年来一直困在暗处，都快闷死了。」 司璟宸闻言在小木柜上一番检查，果真在其中一块木板下层找到符箓，若不是伸手进去摸根本不会发现。 「言归正传，小子。」冥老凭空飘在古籍上，捋着鬍鬚问：「本座瞧你资质不错，你可愿拜本座为师？本座可以教你这《幻冥功法》，保你今后横行整个天穹大陆。」 听罢，司璟宸拱手说：「承蒙您老抬爱，但晚辈已经拜师，只能拂了您的好意。」 「无妨，改拜本座为师就行。」冥老摆了摆手，一脸大度。 「抱歉，晚辈并无离开师门的打算。」司璟宸不假思索道。 「哼，不识抬举。小子，你可想清楚了，没有本座亲自指点，不可能有人能教会你这套功法的精髓，你自己揣摩也只能发挥出个六成左右。」冥老不屑冷哼。 「老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司璟宸心意已决。 「顽固。」冥老咕噥了句。 司璟宸在冥老沉默之际瞥了眼那本躺在地上的古籍。他正思考该如何把冥老塞回书里，毕竟他还得将东西拿回去给师尊呢。 「也罢。」冥老叹了声，终是妥协道：「本座就不跟你小子要这师徒名份，你既找到这本功法也是有缘，本座可以教你。」 「多谢老前辈。」司璟宸含笑道。 「什么老前辈，叫冥老。」冥老威严地说。 「是，冥老。」 第七章：外门寻宝03 冥老上上下下将司璟宸打量了遍，片刻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眉毛一挑道：「你小子不错啊，这些年没少花灵石洗药浴吧？这身子骨已被淬炼得如此完美，十二经络与奇经八脉也都充斥饱满灵力??嗯，不错，真不错。」 冥老的一番话令司璟宸想起在过去两年中，慕青遥不惜下血本也要让他每天泡高级药浴，以此淬炼经脉，强健骨骼和体魄。 玄天宗各峰在每月都有固定经费，慕青遥不可能在他一个人身上花那么多灵石，所有额外的费用都是慕青遥自掏腰包，自己调配药浴的。 那些常人买不起或捨不得掏灵石买的药材，慕青遥全都跟扔豆子似地往他身上砸。 呵，谁能想到呢，那位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青云峰峰主居然不顾他人眼光，用尽一切方法栽培他这个外人眼中的废灵根?? 思及此，司璟宸心中不由一暖。 「呦呵，还是千年难遇的大圆满灵根，看来本座捡到宝了啊。」冥老满意一笑。 司璟宸一怔，问道：「什么是大圆满灵根？」 他听过五行灵根、异灵根、天灵根、真灵根、双灵根、废灵根??就是没听说过什么大圆满灵根。 听司璟宸这么一说，冥老不禁蹙眉。「没听过？这可是常识。」 司璟宸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其实这也不能怪司璟宸，现在的确没人知道大圆满灵根是什么，那也只是出现在少数古籍中的词汇，毕竟已经超过千年没有出现这种体质的人了。 冥老叹了口气，耐心解释：「所谓的大圆满灵根，是指先天金、木、水、火、土、雷、冰、风、暗、光，这十种属性全部满灵力，这也意味着自身拥有极高的修炼天赋，灵力吸收速度快，修炼速度自然也快。」 司璟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冥老顿了下，又接着说：「而另一种与大圆满灵根相似，修炼天赋却有着天壤之别的就叫废灵根。眾所周知，灵力的吸收会平均分配给自身拥有的所有属性，所以才说废灵根修炼慢。但大圆满灵根不同，二者之间的差别就在于先天吸收灵力的能力。」 司璟宸低眉思索道：「也就是说，只要先天吸收灵力的能力够强，那么拥有十种属性的灵根便也不是废物囉？」 「不错。」冥老笑道：「大圆满灵根是最好的灵根，能修炼的东西也比那些个天灵根多元，说是天才中的天才也不为过。」 司璟宸很惊讶，这种论点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可是当初他在招募测试时，每根灵柱散发出的光芒都很微弱啊，不可能是先天灵力饱满的。难不成?? 思及此，司璟宸忙问道：「冥老，灵力的强弱会根据后天培养產生极大的差异吗？打个比方，就像把废灵根变成大圆满灵根。」 冥老想了想，摇头说道：「先天灵力的强弱也可以看成个人受天地灵气青睞的程度，受灵气青睞的人在吸收灵力上就会比别人快许多，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开始修炼前便有如此充沛的灵力。不过??」 「不过什么？」司璟宸满心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冥老说道：「你说的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那要耗费超出天价的灵石和资源才有可能办到，就像是要你挖土把海水填平一样，天底下是没有人有如此能力的。」 这番话让司璟宸更困惑了，但同时他也明白慕青遥为他付出了旁人无法想像的代价，更是瞭解到自己这辈子都无法不去敬爱那个人。 师尊是唯一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 司璟宸忍不住露出笑容。 冥老疑惑道：「你小子干嘛突然笑得那么噁心？」 司璟宸闻言瞬间敛去笑容，上前几步弯腰将古籍捡起，并「啪」地一下闔起来。 冥老见状心惊胆颤地说：「下手轻点儿，没看见它老旧得经不起折腾嘛。」 「我要回去给师尊覆命了。」司璟宸说完，直接离开仓库。 第八章：路遇三尸01 待司璟宸回客房覆命已是夜子时，万籟俱寂。他本担心慕青遥已经歇下，直到看见透出窗櫺的昏暗烛光才心下一松，轻轻在房门上敲了两下，低声唤了句「师尊」。 「进来。」慕青遥淡淡回应。 司璟宸轻手轻脚进入房内，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他走到慕青遥面前，将古籍抬至与眉齐高处，恭敬地说：「弟子已将古籍带回，请师尊过目。」 「见到人了？」慕青遥睨了那本古籍一眼。他腿上正趴着白日里买的白猫灵兽，而他的手就在白猫背上来回轻抚，一下又一下，看的司璟宸有些心痒，羡慕极了。 「见到了。」司璟宸回答。 「东西你收着吧，以后也可以跟那位老前辈多学一点。」慕青遥说。 「弟子遵命。」司璟宸心下一喜。师尊果然是在为他做打算。 慕青遥将白猫放到架子床上，对司璟宸说：「夜已深，快去睡吧。」 「好，师尊也早点休息。」司璟宸抱拳一礼，转身退出房门。 然而在离开慕青遥的房间后，司璟宸并未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躲在暗处观察慕青遥房间的窗欞，像是在期待什么一般。 似乎是在回应他的期待，只见窗欞里的烛光瞬间一黯，慕青遥睡了。 「师尊果然是在等我。」司璟宸高兴地笑了。 慕青遥等他等到这么晚，如何能让人不高兴。 于是，今夜司璟宸睡得特别安心。 ＊＊＊ 翌日早晨，天边泛白。 慕青遥被窗外透进的阳光刺了眼，于是坐起身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昨晚睡得还不错。 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穿衣下床，手却摸到了一个暖暖软软的东西。他轻蹙眉宇，转过头定睛一看，这才惊觉事态的严重性。 「我的天！」慕青遥眼睛瞪得老大，瞬间弹出几米之外。 他昨天不是和刚买回来的白猫一起睡觉吗？怎么现在躺在他床上的会是一个小孩！不行不行，这要是被人看到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唔。」小男童似乎被吵醒，边揉眼睛边坐起来。 小男童看上去不过五岁，个子小小的，有着白色短发和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睫毛长长的，宛若柔软的羽毛。尤其那张充满稚气的粉嫩脸颊，看起来就像个刚出笼的小包子，直让人想咬一口。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丫的赤身裸体啊！ 「师尊，师尊。」小男童用稚嫩可爱的嗓音叫着慕青遥，还伸出小小的胳膊讨要抱抱。 「谁是你师尊，我不是你师尊！」慕青遥不淡定了，穿越后苦心经营的高冷形象毁于一旦。 他的一世英名啊?? 「唔。」讨抱遭到拒绝，小男童委屈巴巴地看着慕青遥。「师尊??」 慕青遥揉揉眉心，努力镇定下来。 房间里没有看到白猫的身影，现在又凭空冒出一个白发蓝瞳的小孩??能成为一名网路小说作者，他还是具有强大的想像力和联想能力的！ 慕青遥踌躇了下，问道：「小朋友，你是昨天我买的那隻灵兽？」 小男童眨巴着眼，点了点头。 慕青遥无力地说：「那你能不能先变回灵兽的样子，否则我会被人围剿的。」 小男童似懂非懂地点头，摇身一变就成了白猫灵兽。 「谢天谢地。」慕青遥大大松了口气。他没有小孩子能穿的衣服，若就这么被人发现??呵呵，简直不要太惨。 「记住，以后不能在外人面前化成人形，知道吗？」慕青遥对白猫说。 「喵。」 ??就当你懂了。 慕青遥简单洗漱一番，心中又觉得奇怪。他不记得自己有设定过这种神奇的生物啊，了不起就小说后期碰到的神兽会说人话，还从未写过能变成人的灵兽，真是怪哉。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花灵石买下了人家就要负责。随便弃养是十分可耻的行为，是对自己行为的不负责任，也是对生命的不尊重，他严重鄙视。 「喵。」白猫探出爪子挠了挠慕青遥的腿，好像是要他抱抱。 慕青遥无奈，只得弯下腰去抱牠。 「差点忘了，是该给你取个名字。」慕青遥左思右想，脑中浮现出几个选项。想了半天，最后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白猫笑道：「托帕，就叫你托帕。」 依稀记得以前曾看到过一种天蓝色宝石，好像就叫托帕石，非常漂亮。虽然托帕作为修仙界中的名字有点突兀，但这个世界也有西域和北疆那类的国家存在，所以应该不成问题。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白猫的眼睛像极了天蓝色的宝石，楚楚动人。 「喵。」托帕看上去很是满意。 「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托帕了。」慕青遥笑着，爱不释手地抱紧托帕。 第八章：路遇三尸02 收拾打点好一切，慕青遥便抱托帕出了客房。 慕青遥再次体悟到有纳戒是一件很方便的事，就算要他带上整个家当也只是转眼间的事。轻轻松松，来去自如，根本是外出旅行的必备好物。真要说就是贵了点，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所以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徵。 「师尊。」 刚出房门，便见司璟宸早已在外恭候多时。他今日身着一件月牙白锦袍，腰束银丝祥云纹宽带，还缀着一枚红绳系着的玉珮，色泽晶润，碧翠圆滑。 翩翩少年郎，随便往哪一站都是幅画，极好。 「走吧。」慕青遥一扫先前逗猫时的喜色，又变回那个高冷的青云峰峰主。 二人动身去往大堂，彼时上官麟已坐在那儿喝茶，正摇着扇子和外门长老有说有笑。见慕青遥来，他当即起身拱手招呼：「慕师兄，早上好。」 「早。」慕青遥淡淡回应，也向外门长老点头示礼。 外门长老急忙站起来道早，又让杂役弟子去添了盏茶来。 「外门长老不必客气，我等准备离开，就不麻烦了。」慕青遥说道。 外门长老拱手一笑：「哎，慕峰主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儘管提，老夫定给二位峰主安排妥当。」 该办的事情都已完成，慕青遥不打算多待。于是一行人到了大门，整好队伍就出发回玄天宗。 路上，上官麟又提起今年的内门小比，他侧头瞅了眼慕青遥，笑道：「去年是池师兄那位雷灵根天才夺魁，不知今年又是花落谁家。师兄看好谁？」 慕青遥正隻手撑头闭目养神，闻言半掀起眼帘，轻声说道：「璟宸心细胆大，刻苦耐劳，资质也绝非外人所见那般平庸，可期。」 上官麟将头转回去，后又点了点说：「师兄所言极是，瞧他在拍卖行与苍澜宗那小子过招的巧劲，已然今非昔比，呵呵。」 慕青遥重新闭上眼，慵懒地问：「师弟又看好何人？」 「这个嘛。」上官麟思索片刻，说：「纳兰家的丫头虽资质不错，但与宫师侄相差甚远，本当属后者为佳。不过去年师兄你家那位，以及白家小子都没参赛，所以实在说不准吶。」 提起这茬，慕青遥也想起去年碧水峰的白无忌没有参赛。那人成天神神祕祕，进入玄天宗后便都低调行事，除有传出他被柳风寧收为亲传弟子一事之外，倒也没再传出什么风声。 不会这么巧，他也打算今年参赛吧。 「师兄，你——」上官麟话说一半，马车却突然急剎停住，随后外头就传来弟子们的议论声。 上官麟掀开车帘问：「发生何事？」 一名玉华峰弟子小跑至车窗边，抱拳道：「回稟师尊，前方横着三具尸体，马车无法通行。」 「尸体？」上官麟皱眉，吩咐道：「你们别动，为师下去看看。」 「是！」 慕青遥自然也听见了弟子的话，跟着上官麟一齐下车。就见前方不远处横着三具尸体，两男一女，看上去刚死不久，服装皆为紫衣。 慕青遥凑上前瞧了瞧，淡定评断道：「穹顶派弟子。未见尸斑，事发时间不出一个时辰。」 上官麟頷首，说道：「面目狰狞，死不瞑目，像是被吓死的。」 慕青遥抬头看了看四周山林，问：「仙门子弟应不至于被魔兽等物活活吓死，附近一带可有邪祟？」 上官麟摇头答道：「不知。姑且先让人在附近搜索，若为邪祟所祸，能除则除。再过去一里处有座村庄，我等身为仙家子弟，定不能任其肆意行兇。」 「只能如此了。」慕青遥点头。 在《绝傲天尊》一书中，除了魔兽、灵兽和神兽，民间迷信之物也是存在的，这类邪灵鬼怪统称邪祟，专做害人之事。但这部份魏青泉在书中着墨甚少，因为他最讨厌鬼怪幽灵一类，穿书前最讨厌的前三名就包含鬼片。 如果问他既然如此讨厌，为何还要加入这种恐怖元素？答案再简单不过，因为读者要求唄！作为一个服务精神良好的苦逼作者，他只能硬着头皮写了，但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碰到啊！卧槽！ 慕青遥脸色白了又白，心中不断祈祷别是邪祟，就是来个发狂的魔兽也好啊！ 「师尊，您没事吧？」司璟宸忧心地望着慕青遥。 「无碍。」慕青遥摆了摆手。「璟宸，你也去协助搜索，别让邪祟逃了。」 「弟子遵命。」司璟宸抱拳，准备加入搜索行动。 「慢。」上官麟喊住他。 「师弟可是有什么想法？」慕青遥问。 上官麟頷首，指着前方道：「我与弟子们留下继续搜索，劳烦师兄和司师侄去一趟村庄，我想应该能从村民口中得知一点线索。」 慕青遥想了想，觉得这是个趁机远离阿飘的好机会。「此言有理，就这么办。」 「多谢，那就劳烦师兄跑这一趟了。」上官麟拱手道谢。 慕青遥拔出腰间那柄含影剑并横在面前，左手二指在剑身上滑过施展灵力，后又将其拋出，使长剑悬空于膝盖高度。他御剑飞起，朝下喊道：「璟宸，跟上。」 司璟宸亦拔出寒玉剑，御剑跟上。 第八章：路遇三尸03 二人用不了多久便抵达村庄。村庄瞧着不大，人数顶多在百人之内，多为老弱妇孺，皆衣衫襤褸、无精打采。 慕青遥与司璟宸对视一眼，双双着地。 村民们见二人御剑而来，纷纷涌上前喊道：「仙师！求二位仙师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呀！」 慕青遥心里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表面上却还是气定神间地说：「诸位莫慌，请细细说来。」 有个身材矮小、形容枯槁的老嫗就说：「前不久村内所有的坟墓都被刨开，窃贼盗尸离去，之后每晚都有鬼哭神号扰得眾人心神不寧，昨夜更是惊雷不止。」 老嫗说完，她身旁的妇人补充道：「雷声持续了半个时辰，道道往那座山的山顶劈去。男人们怀疑有东西在那里作妖，今日卯时便抄傢伙上山去了，现在都还未归。」 慕青遥顺着妇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远方一座茂密的山林。 司璟宸凑到慕青遥耳旁，压低声音道：「师尊，山顶阴气环绕，确实有古怪。」 慕青遥「嗯」了声，没有再说。 这时，站在人群后方的一名小伙子说：「稍早也有三名仙师来过，您二位或许会在山里碰上他们。」 听言，慕青遥叹了口气。「大致情况我已明白，还请诸位不要靠近那座山。」 「好好好，都听仙师大人的。」 「多谢仙师。」 慕青遥携司璟宸原路返回，将村民给的消息告诉上官麟。 上官麟听完之后脸色一变，呢喃道：「掘坟盗尸、山顶惊雷??」 「师弟可有头绪？」慕青遥问。 「算是吧。」上官麟一叹，说道：「师兄应也听说过『青尸鬼火』吧。」 慕青遥点了点头。「异火，为一散修所有。」 相传四年前有一名散修得到了世间难寻的异火，而那异火的名字就叫青尸鬼火。因它被发现时是在某个遗跡中的乱葬岗，火焰又为诡异的青绿之色，故取此名。 慕青遥想了想，又说：「听闻那散修原是名炼药师，后来专行邪魔歪道之术，已被各家仙门列入魔修名单。若发现当诛之，回稟宗门。」 上官麟正色道：「他所修炼之术需准备尸油等物，故需盗尸；而村民们口中那些只劈山顶的雷，想必就是他在山顶炼製了七品之上的丹药，这才引发天地异象、降丹雷。」 慕青遥深觉有理，当下便提议道：「即刻召回眾弟子前往，所有人往山顶上搜，一有发现立即施放信号。」 「了解。」上官麟頷首，命人将正在四处搜索的弟子召回。 他们命其中两位弟子将马车驶去村庄停放，其馀人则随他们一起御剑飞往村民们所说的那座山。 此时的慕青遥有些头疼，他是真不想靠近那个成天和尸体相处的散修，希望待会别吐了才好。话说《绝傲天尊》里好像没出现过这种噁心的傢伙，应该不是什么狠角色吧。 慕青遥自我安慰着。 那座山并不算太遥远，加之慕青遥他们御剑飞行大大缩减了时间，这都还没正午呢。 「喵。」趴在慕青遥肩上的托帕兴奋地探出猫头往下看，这大概是牠首次飞行。 「乖点。」慕青遥抬手去摸了摸牠的小脑袋。 一旁的司璟宸和上官麟见状，纷纷斜睨着托帕。而托帕就像是感受到一股阴寒似的，不禁瑟缩了下脑袋，小脸特别无辜。 「从这里开始散开吧。」入山不久，上官麟便说。 「好。」慕青遥頷首，御剑往西而去。 上官麟往东，所有人各自散开，而司璟宸自是跟着慕青遥的。有的弟子御剑飞在树林上方，仔仔细细低头察看；有的弟子在山林中徒步而行，企图搜到一点蛛丝马跡。 这座山又高又广，搜起来还有些费劲。慕青遥搜了一盏茶的功夫后降落到地面，从半山腰开始用走的。 司璟宸一直紧跟在慕青遥身后，时不时看一下慕青遥，确保人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第九章：青尸鬼火01 「师尊，这里！」司璟宸站在一棵树下，张口喊了慕青遥。 慕青遥过去一看，惊见树缝中竟藏着一具无头女尸。女尸浑身腐烂，他胃里翻搅着，深吸口气才强忍住反胃的衝动。 「怪了，怎没有尸臭？」慕青遥抬手以袖掩住口鼻，狠皱眉头道。 司璟宸胆子较大，凑上前闻了闻女尸，说道：「有药香，很淡。」 慕青遥攥紧袖下拳头，也上去闻了下。 「这是??郁罗草？」慕青遥一怔。 郁罗草是一种相当罕见的药草，其特徵为色呈暗紫，叶面上有小刺，散发淡淡清香，有少许麻痺毒素，可作麻药使用。遇高温时转为赤色，毒素增强百倍，有使人猝死之效。 难道那个散修用郁罗草炼製了某种可以消除尸臭的丹药？暴殄天物啊。 「他为什么要把尸体藏在树里？又为何砍掉尸体的头？」司璟宸问。 慕青遥继续往前走。「抓到人后你可以问问。」 他们继续往山顶走，途中又发现了数具跟之前那具无头女尸死状相似的尸体，无头、腐烂，也没有尸臭。 「师尊，这具尸体还未腐烂。」司璟宸抬头，指着某棵老树上掛着的男尸道。 「这具也是。」慕青遥看了眼倒在石头旁的尸体。 愈往山顶去，路上看到的无头尸体保存度就愈高，有些看上去死不到几天。很快他们就来到山顶，彼时已有些个玉华峰弟子抵达，正在一草一木地搜索。 上官麟也在，见到慕青遥后便几步走过来问：「师兄，可有线索？」 「很多具无头尸体，有男有女，愈往高处腐烂程度愈低。」慕青遥说。 「这边也是。暂不论那些没找到的，光找到的就有超过百人。」上官麟凝重地说。 「他究竟什么目的。」司璟宸攥紧双拳，对此事十分痛恨。 慕青遥猜测道：「此人掘墓盗尸而非行杀人之事，又将尸体头部砍下，莫非??那尸体的头颅还有用处？」 「死人的头颅能有何用？」上官麟困惑不已。 慕青遥环顾四周，问道：「山顶可有何异处？」 「没有。」上官麟摇头。 慕青遥拧眉，往前走继续搜索。 这下子事情有些棘手了，这次事件不在原着之中，就算是作者也没辙。可既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没道理不闹到仙门去呀。 「该不会??」慕青遥脚步一顿，似乎想起什么。 《绝傲天尊》以司璟宸被李家退婚为开头，后去玄天宗参加测试被暗中陷害，在外门虚度两年光阴。直到遇见藏在古籍中的冥老魂魄，才在外门比武中获胜，踏入内门。而在司璟宸进入内门前，小说里只描述发生在外门的事件，两年时间更直接一语带过。 按时间来算，外门比武三个月后才开始，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发生的事《绝傲天尊》都没有写，并不在作者掌握的剧情范围内。就算有事件也就内门自己清楚，司璟宸一个外门杂役又能知道什么。 按照原着走向，原装慕青遥和司璟宸绝不会出现在这里，上官麟也不会因为他提出去外门的要求而从这条路回玄天宗。但既然原着内容之后都没再提过此次事件，那肯定是被谁处理乾净了。 那究竟是被谁解决的呢?? 「嗯？」慕青遥本盯着自己的脚尖思考，忽然天色一黯，这大中午的却乌云蔽日，没有阳光。 他跟眾人一样抬起头，就见大片乌云正以极为异常的速度形成漩涡，乌云之上还隐约传来闷雷声响，「轰隆隆」的一声接一声。 「天地异象。」司璟宸皱眉。 「师弟，快让所有人远离山顶。」慕青遥冷静道。 上官麟与他对视一眼，点头照做。 眾人退至百米外，静等天雷轰下。 轰隆隆！ 第一道惊雷落下，直直劈在山顶上。随后落下的几道雷光亦是向着同个方向，慕青遥就趁机在心中估算位置。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乌云逐渐散开，恢復晴朗天空。 「走。」慕青遥率先行动。他按照方才估算的位置找到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石头大概半人高，看不出有什么。 慕青遥端详石头许久，又转过身去打量四周，忽地说道：「是阵法。」 上官麟迟疑道：「你是说此人用阵法掩饰了踪跡？」 「嗯。」慕青遥正色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阵眼，破除阵法。」 有玉华峰弟子犹疑道：「但我们该怎么找出阵眼呢??」 所有人再次将目光放到慕青遥身上。 「??」慕青遥内心一阵尷尬，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答案。要知道作者的金手指仰赖的就是记忆力和想像力，破除阵法非他所擅长，所以拜託各位别看他呀！给你们看穿了洞也找不到阵眼！ 尷尬之际，地面忽然轻轻震了一下，所有人顿时躁动不安。 「师尊，找到了！」不远处，司璟宸举着手里的一株紫色小花喊道。 而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慕青遥探头一看，里面是阴暗溼冷的阶梯通道。 男主英明，男主万岁！他的好运气就是如此简单暴力！ 拥有火属性和光属性的弟子率先下去，走在前头照路。 慕青遥也准备下去，上官麟在后面朝他说了句：「当心。」 「嗯。」慕青遥进入地下。 司璟宸就跟在他左后方，上官麟则在右后方。 地道不长，他们很快就来到一间密室。密室的地板和四壁皆由亮色石板铺成，四面墙上摆满骷髏头，每个骷髏头上方还插着一根未烧完的红蜡烛，视线倒还算清楚。 嘖嘖，真是恶趣味。 密室里很乱很杂，有许多书籍卷轴和草药、瓶瓶罐罐，还有大小样式不一的炉鼎。桌上满了摆椅子上，椅子满了摆地上，地上快摆满了就堆起来，脚几乎没有能踩的地方。 其实这间密室不小，无奈堆积的杂物太多，加上现在玄天宗弟子又全部挤进来，这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而且这地方乱归乱，密室的最后方却很乾净。那里摆了张花雕架子床，松柏绿的床幔低垂遮住了里头景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上官麟用眼神示意一名弟子去看看，那弟子嚥了口唾沫，上前拉开床幔。 咻！ 霎时间，一根毒针从床内喷出，直穿那弟子眉心，不一会儿弟子便软软倒地。 「大家小心！」上官麟拔出逆空剑，分外警惕。 慕青遥转着眼珠子打量密室，空间太小不好出大招呀。 床里没了动静，过了良久才爬出一人。 「没规矩，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啊，别把我东西踩坏了。」 此人声音漫不经心，还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绝非善茬！ 对方看上去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五官深邃俊毅但肤色苍白，邪肆的双目下方隐有乌青，像是长期失眠病患，自带烟燻妆效果。身穿一袭素银锦袍，腰束玄黑宽带，中间还装饰着月牙形状的银饰。三千青丝被高高束在脑后，稍有些许凌乱，看着放荡不羈。 「呦呵，玄天宗。」那人吹了个口哨。「大门派呀。」 上官麟语气平淡地问：「你掘坟盗尸，原因为何？」 那人不答反问：「你们大门派不是最讲究繁文縟节吗，怎么不先做个自我介绍呀？」 上官麟默了片刻，说道：「那就请阁下先报上名吧。」 「小意思。」那人斜倚在床柱子上，邪笑着说：「在下吕少离，就一小小散修。」 听完吕少离的自我介绍，上官麟说道：「我乃玄天宗玉华峰峰主上官麟，这位是青云峰的慕峰主。看这满山腐尸和密室里的药材，阁下莫非就是在四年前得到青尸鬼火的那位散修？」 「不错，正是在下。」 第九章：青尸鬼火02 上官麟再问：「为何盗尸？又因何故砍下尸体头颅？」 吕少离想了想，回答：「盗尸炼药。至于头颅??哈哈，纯粹是个人喜好。喏，看四周的灯座就知道啦。」 某玉华峰弟子忍不住发怒：「竟拿死人当摆设，简直丧尽天良！」 吕少离闻言笑道：「我又不像你们有大把灵石，能去买些什么精贵玩意儿？反正你们也用不到这些死人，我拿来装饰一下怎么了，这叫物尽其用。」 「强词夺理！」 「你爱听不听。」吕少离耸肩。 这时，慕青遥终于开口：「你的郁罗草怎么来的？」 「哎呦，居然知道我用郁罗草，不简单。」吕少离目露讚赏。 慕青遥又说：「你对尸体做了手脚，使其皆无尸臭。」 吕少离沉吟半晌，岔开话题：「早听闻慕峰主拥有异火，还是名炼药宗师，不知可有兴趣与我分享炼药心得，正好有点问题想向慕峰主讨教讨教。」 不等慕青遥回答，司璟宸便冷着脸说：「师尊，别答应他。」 「无妨。」慕青遥面色无波，直视吕少离。「阁下请问。」 「慕峰主果然爽快。」吕少离笑了，露出略带稚气的小虎牙。「敢问慕峰主，若将十里铃兰花、郁罗草、断肠红、百生轮回草、木琉花、石杞草以及少量尸油，上述东西炼製成丹，效果何如？」 慕青遥略一思索，这才回答：「这是一枚失败的丹药。」 吕少离一怔，旋即冷眼问：「喔？慕峰主何出此言？」 慕青遥说：「炼此药者企图復活死人，然而你方才所说的那份丹方有所缺漏，并不可行。只会让肉身看似活着，并不能招魂，也无法真正使人復活。」 慕青遥心里忽然有了底。 吕少离所做之事只为復活某个人，还是个死了很久的人。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山里的尸体腐烂程度不一，又无尸臭；村民只说尸体被盗，却没有人失踪或被杀；还有那三名横死路边的穹顶派弟子，代表刚死不久的吕少离不要，他要死了好些年头的。 他和司璟宸最初所见的尸体是吕少离实验初期的失败品，尸体依旧腐烂，但无尸臭味；再往山顶去看到的则是实验中期的失败品，有尸斑、没腐烂和尸臭。 吕少离做这些实验，最想成功的对象肯定也在这密室之中。而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便是那张床幔低垂的架子床。 「慕峰主可知缺哪几味药材？」吕少离嘴角带笑，目光却无比认真。 慕青遥摇头。「只有传说中的仙品丹药『龙血凤泪丹』，方可活死人肉白骨，然此丹方早已失传。能肯定的是，除了需要郁罗草和百生轮回草以外，还需两种神兽的血和泪。」 「??原来如此。」吕少离笑得有些无力。 见对方陷入沉思，慕青遥抓紧时机问：「我等在山下见到穹顶派弟子尸身，你可清楚其中缘由？」 吕少离回神，轻蔑一笑：「你说他们三？哈！那群蠢货，爷的东西也敢乱碰。爷还好心把他们扔路上，等好心人给他们收尸呢。」 「你！」玉华峰弟子气急败坏，无奈二位峰主不发话，他们也只能等。 吕少离就爱他们气结却动不得他的模样，实在滑稽。 「既然问完了就请回吧。」吕少离摆摆手，吊儿郎当地说：「念在你们慕峰主是个人物，今日我便饶你们性命，还不速速离去。」 上官麟闻言笑道：「你犯了罪，我玄天宗不会坐视不理。」 「我？犯罪？」吕少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道：「敢问上官峰主，我有何罪？」 上官麟举一列出：「其一，掘墓盗尸；其二，修炼歪魔邪道之术；其三，杀人害命。上述均为死罪。」 慕青遥跟着说：「三项死罪一条人命，倒也不亏。」 「哈哈、哈哈哈??」吕少离突然弯下腰，捂脸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司璟宸皱眉问。 吕少离边笑边擦眼角笑出的泪，说道：「你们管那些叫死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各位未免太自说自话。首先，我不认为盗尸有罪，如先前所说那叫物尽其用，又不会滥杀人命，是节俭的美德；第二，正道是道，邪道也是道，只要不用来行兇害人又何妨，总比那些修炼正道却心性不正之徒要好；第三，穹顶派弟子非我所杀，是他们自己愚蠢，擅自拿走我安在山里的区敌法器，这才遭其所噬，死有馀辜。」 玉华峰弟子们听完这番言论，气得破口大骂吕少离「孽障去死」、「丧心病狂」。 慕青遥则若有所思，与吕少离对视良久。 「看来各位是不打算离开寒舍了。」吕少离瞇眸，双手突冒出一团青绿色火焰。 青尸鬼火！ 异火不似普通火焰，就连专克火的水灵根弟子也招架不住，只有乖乖挨打的份。眾人拔剑出鞘，慕青遥右手亦燃起自身异火墨莲冰燄，欲与之一战。 「多打一，你们羞不羞。」吕少离摇头失笑。 上官麟则道：「无需多言，接招！」 吕少离早有准备，当即衝到墙边按下凸起的石块。 咻！ 弹指间，石缝中同时射出上百根毒针，空气里也混入了紫色毒雾。 「闭气！」慕青遥喊完便用手掩住口鼻。 猝不及防的攻势让不少弟子中招，通通瘫倒在地，唇色发紫。 「好卑鄙下作的手段！」某中招弟子怒喊。 「这叫兵不厌诈。」吕少离笑道。 慕青遥见他在毒雾中呼吸自然，眉头不由一蹙。 莫非此子修炼的是毒功？ 第九章：青尸鬼火03 「慕峰主，还请赐教！」吕少离说完，挥舞着带有异火的拳头攻来。 慕青遥需腾出一手遮住口鼻防毒，只得放弃使用异火搏斗，改拔出含影剑，使出他名冠天下的自创招式——镜水寒冰剑法。 镜水寒冰剑法的厉害之处在于可将灵力实质化，同时变出十把冰剑以意念操控，配合含影剑一同制敌。修炼该剑法需满足三项条件：灵根含冰属性、精神力强大、实力须达灵宗之上。 此法不易修炼，又为慕青遥所创，故只传亲传弟子。 「璟宸，认真看。」慕青遥边反击边说。 司璟宸摀着鼻子，神情严肃认真。 吕少离被十一把剑同时攻击，不过几个瞬息却已节节败退。幸有异火相助，否则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但也只守不攻，无力还击。 「不愧为天下第一宗的天之骄子，厉害！」吕少离吃力地说。 慕青遥过招到一半，忽地觉察吕少离身上的违和感。 此子修为不过大灵师境界，为何会有如此蛮横霸道之力？青尸鬼火固然强悍，但也绝非能抵挡复杂迅猛的剑招，理应只可强攻、防御低弱才是。 区区灵师绝对做不到这样。再加上他肉身抗毒?? 慕青遥微讶：「五毒邪功？」 吕少离哈哈大笑：「慕峰主果然博学多闻，佩服佩服。」 答案得到肯定，慕青遥不禁拧眉。「五毒邪功虽强悍又能加快修炼速度，却是以本命寿元为代价。加之修炼过快、根基不稳，将来再难突破，这你可知？」 吕少离不以为意。「知！」 慕青遥不解。「那你为何只视近利，执意修炼？」 吕少离被冰剑划破脸颊，伸舌舔去血跡道：「慕峰主，并非所有选择都为求幸福，而是有不得不如此做的理由啊！」 话音刚落，吕少离又被冰剑刺中左肩和右腿，重心稍有不稳，却仍拚死强撑。 忽然，他咧嘴笑了。 「青尸鬼火！」 只闻一声大喝，以吕少离为中心爆发出强大的青绿色火焰，火光阴邪，被波及到的玉华峰弟子纷纷哀嚎不绝，倒地打滚。 异火灭不掉，而青尸鬼火燃烧的不仅仅是肉身，更焚烧着对方的灵魂、寿命，是以痛苦非寻常人能忍。 再烧下去这些人都会死！ 慕青遥手指捏诀，冰剑的攻势更加猛烈。 吕少离本身灵力修为不高，单靠青尸鬼火和五毒邪功或许能在别人身上佔到便宜，可面对慕青遥这种货真价实的强者就不堪一击了。他被冰剑钉在地上，咳血问道：「咳咳，为何你的冰剑不怕异火？」 慕青遥回答：「墨莲冰燄本就出于酷寒之地，自能注入冰剑。」 道理很简单，把墨莲冰燄注入灵力化形的冰剑之中，就算是青尸鬼火也撼动不了半分。 「哈哈。」吕少离单手抓住肩上冰剑，露出一抹挑衅的笑：「那么这招如何？」 他徒手将插在自己身上的冰剑拔出，并将手上鲜血甩向慕青遥。 慕青遥正准备躲避，谁知司璟宸先一步挡在他身前，迅速抓起某个已经牺牲的弟子挡下攻击。 噗滋——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死去的弟子尸身上多出一个小窟窿，正是被那毒血侵蚀！ 吕少离本身就是剧毒！难怪毒雾对他没用。 五毒邪功的其中一项修炼环节是浸泡毒浴、食毒物。所谓「五毒」乃蜈蚣、毒蛇、蝎子、蝘蜓和蟾蜍。吕少离平时便是用这些东西修炼，以减寿为代价变强。 「师尊，您没事吧？」司璟宸转头去问。 「没事。」慕青遥点头。 他猜司璟宸这么做是为了确定毒血对人体的伤害程度。 一旁的上官麟见状，只微微挑眉不多说。 那死人好歹也是玉华峰弟子，这行为多少还是让人家有些膈应。想必上官麟也是猜到司璟宸的顾虑才没跟他计较。 「本想让你死得体面些，可惜。」上官麟冷笑出声，继而甩手一扔，逆空剑霎时朝那张架子床飞去。 吕少离面色大变，飞身衝去以肉身挡下那一剑。 「??」慕青遥抿唇，心中略感复杂。 他知道那里头就藏着吕少离所重视之人，但他不愿耍这种手段。自从穿书以来，他都没有亲手杀死过半条人命，就连刚才对阵吕少离时也稍有迟疑。 他只是一个偶然得到奇遇的网路小说作者，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遭遇，可以努力扮演自己笔下的角色，可以装模作样。但要他杀死眼前这么个活生生的人??可能有困难。 对于严洛绝、池苍云、上官麟等人在原着中的惨烈结局，以前他总当成故事剧情客观看待。然而实际与这些角色互动交流后，他才惊觉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有感情有想法，不再只是小说中的一个名字。 曾为作者，他再清楚不过一体两面的道理了。或许真有尽善尽恶之人，但大多数人都有好坏两面，他无法对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下死手。如果今天吕少离是出现在原着中的某个角色，那么他就能马上判断此人该不该杀，过去又有什么经歷。但他对吕少离一知半解，如何能杀。 这回玉华峰折损多名弟子，又该谁为他们报仇。 慕青遥执剑的手又紧了三分，面容严肃无比。 杀，或不杀?? 他是该做个选择了。 第十章：往事离尘01 「护个死人，简直白费力气。」上官麟笑。 吕少离狠瞪着他，身上满是伤痕。方才与慕青遥对战已消耗他太多灵力和体力，眼下寡不敌眾，明显趋于劣势。 「你们这帮人??真叫爷作呕??」吕少离蔑笑出声。 上官麟以意念操纵逆空剑，将其从吕少离身上拔出。剑出血涌，吕少离脚下一滩血水，看着格外瘮人。 「早点放弃无谓的抵抗，岂不皆大欢喜？」语毕，上官麟一剑刺穿吕少离胸膛。 咚！ 「??」吕少离应声倒地，血流不止。此时他尚未死透，勉强回头往架子床的方向爬了几步，望着那如瀑布般低垂的床幔。 慕青遥见状叹了声，朝上官麟道：「先让人把牺牲的弟子搬出去吧。」 「他呢？」上官麟看向正垂死挣扎的吕少离。 「我来处理。」慕青遥说。 上官麟莞尔，以意念收回逆空剑并甩去上头沾染的鲜血。「如此甚好，那便有劳师兄了。」 眾人开始搬运牺牲者下山，上官麟自然跟着过去。唯有司璟宸一动不动，默默站在慕青遥身后守着他。 「师尊。」司璟宸唤了声。 慕青遥没有回应，而是走上前拉开床幔。 床中躺有一人，面容安详，英俊年少，彷彿正安然熟睡。虽然面色红润，但慕青遥无法从这人身上感受到呼吸心跳和灵力波动，儼然是个死人。 吕少离眸中水光闪动，又使劲爬了几步来到床边，在身后拖出长长血痕。 正清理尸体的某玉华峰弟子也好奇看了过来。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那弟子不由惊疑出声：「宋、宋尘！」 慕青遥转头看他。「你认识？」 那弟子支支吾吾半天，紧张道：「弟子也不确定，就是这人??神似云溪门的宋尘。听说他在四年前失踪，云溪门已经找了好久。」 宋尘这个名字慕青遥倒是有所耳闻。 传闻云溪门大长老有个爱徒，年轻有为，是火木真灵根的炼药之才。可外出歷练后就杳无音讯，云溪门花了大把时间和精力找人，可惜一无所获。 貌似之前听谁提起过，但印象不深，若非弟子提醒他压根就没想到。不曾想这人竟是宋尘，那个被云溪门寄与厚望的少年郎。 「对不起??宋尘，对不起??」吕少离的视线不曾离开宋尘，他用那沙哑的声音说着，哽咽落泪。 脑中回想起自己这一生，他做过许多他人眼中伤天害理之事，但自认问心无愧，不以为意。唯独一事他错得离谱，后悔到恨不得把自己打入地狱?? 五年前—— 吕少离年方十九，出身贫寒，自小无父无母，由一乞丐养大。乞丐在他八岁时不辞而别，只留下半块乾瘪瘪的饼。 街头长大的孩子能偷能抢，顺利点有时三天一顿，倒楣点被人打个半死不活。如今这世道没人同情孩子，大家自己生活都吃紧，手头宽裕点的也没义务白养这么多乞丐。 人各有命，吕少离不怨谁。弱肉强食乃世间不变法则，他只知道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所以偷抢之事他没少干，那些人要怪只能怪运气不好被他盯上。 抢归抢，偷归偷，但吕少离从不轻易害人性命，除非对方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才会反击。他亦正亦邪，心情好时可以分块饼给其他孩子，心情不好见人就抢，到年龄大一点时就学学骗术，专骗些傻子。 他会骗衣着华贵的少妇，会骗有小本生意的大汉，会骗嗜赌成性的赌徒。但看到有人骗姑娘去青楼卖身时会把人揍得满地找牙，再把那人抢个精光。 他也曾想做些正经事，于是找了个大户人家当僕从。谁知那家少爷脾气暴躁、好色爱赌，没事就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吕少离还是忍过的。直到那少爷玷污丫鬟导致人家投井自尽，吕少离忍无可忍，给人家一记断子绝孙腿便逃之夭夭。 心知这种日子过久了也不是办法，于是吕少离十七岁时去赌了一把各大仙门的招募测试。若能踏入仙门，他的人生便也有机会翻身。 可所有希望都被现实无情打脸，努力换来的只有嘲讽讥笑。 吕少离是废灵根，妥妥一废得不能再废的废物。 他气，气命运造化弄人，气自己妄想一步登天。最后他回归日常，又干起那些不入流的坏事。 不过就在十九岁那年，吕少离偷了一个怪胎的荷包。 那人一袭靛青色锦袍，腰束紺色宽带并以银饰稍作点缀，腰间掛着的玉佩下垂着长长水色流苏，背上还背着把剑。墨发一丝不苟地高高束在脑后，头戴长冠，又垂了两条白缎，五官看上去清秀而不过柔，肃穆而不过刚。 见他身旁无同行之人，一看就是仙门子弟出来歷练，荷包肯定装了不少。吕少离心下已有主意。 他悄悄跟在那少年身后，找准时机就下手。 少年拐了个弯消失在角落，吕少离快步跟上。殊不知刚转过去就与那人四目相交，害他吓得倒退两步。 「为何跟踪我？」那少年用略带青涩的声音问。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踪你了？」吕少离笑道。 少年不发一语，只静静盯着吕少离，让他有点做贼心虚。 相视良久，少年忽然问道：「离这最近的医馆怎么走？」 「啊？」吕少离本以为少年会质问他跟踪一事，谁知这人突然问起路，害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不打算追究了？ 吕少离撇嘴，说道：「前面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到第一个路口再往右，过桥后会看到一间客栈，客栈隔壁的隔壁就是。」 少年默了半晌，拱手道谢便离去。 「??」吕少离望着他的背影，摸摸鼻子走了。 一炷香后。 吕少离无言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又见面了。」少年面色平淡说道。 「要干嘛？」吕少离问。 难道这傢伙反悔了，要跟他算帐？ 少年说：「没找到。」 吕少离不耐烦。「什么？」 少年：「没找到医馆，它不见了。」 吕少离：「??」这路痴，迷路了你直说！ 第十章：往事离尘02 吕少离捂脸，万分无奈道：「这里和医馆是反方向啊，天才。」 少年怔愣了下，满脸狐疑地看着吕少离。 吕少离气乐了，眼睛瞪得老大。「你怀疑？」 「喔，是在下失礼了。」少年垂眸，看似在反省。 吕少离真的很想扔下他不管，真的。但眼前这少年瞧着缺根筋，彷彿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家公子，放着不管迟早要出事呀。 「唉，罢了罢了，跟我来吧。」吕少离两眼直翻，认命接下给少年带路的差事。 少年步伐从容地跟上。走出几步后，他说：「多谢阁下带路，在下是云溪门弟子，敝姓宋，名字单一个尘字。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原来叫宋尘啊。 吕少离随口一答：「我姓吕，吕少离。」 宋尘思索半晌，问：「黎明的黎？还是琉璃的璃？」 「都不是。」吕少离走在前头，漫不经心地说：「是人不轻狂枉少年的『少』，易见行人易别离的『离』。」 宋尘闻言点了点头。「没想到吕公子如此博学。」 吕少离听罢，自嘲一笑道：「别夸我，那是别人给起的，我大字都不识几个。」 宋尘点了两下头，又说：「吕公子的名字真特别。」 吕少离闻言沉默许久，復而说道：「我这名字是一个乞丐给我起的。」 「乞丐？」宋尘有些讶异。 吕少离想了想就说：「可笑吧？明明能文能武却还只是个乞丐。要知道寻常人家没几个人识字的，咱们这些老百姓没钱去私塾，家里有田的还算幸运，至少长大能耕田干活儿??喔，差点忘了，你们修仙的不用钱，都用灵石是吧？你可知你们随便一个下品灵石能养活寻常人家几年吗？」 宋尘低头想了下。「一年？」 吕少离笑了。「不，是十年。」 宋尘闻言大惊。 下品灵石对仙门各派而言不过是交易中的最小面额，不曾想竟能支撑一户寻常人家十年的开销，太夸张了。 吕少离侧眼瞥向宋尘，面上笑容微敛。「很惊讶是不是？但这就是现实。某些人看不上眼的东西，在另一些人眼里或许视若珍宝。还有，光是能够踏入修仙者的行列，对那些一辈子都无法有翻身机会的人而言又意味着什么，你可知？」 意味着飞黄腾达、衣食无忧。 「到了。」吕少离抬头看了眼医馆上的匾额——福草堂。 宋尘脚步一顿，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医馆门口。正想道谢，转头时却见吕少离已经往来时的路返回。 宋尘张了张口又闭上，纠结许久后抬脚追了上去。 「且慢。」 吕少离回头，挑眉问：「你又想干嘛？」 宋尘青涩的面庞闪过一丝尷尬，彬彬有礼地问：「吕公子，你可愿做在下的助手？带路、搬运药材等，在下愿支付相应费用作为报酬。」 吕少离露出一抹雅痞的笑。「喔？你开个价，我姑且听听。」 宋尘正色道：「每天二两银子，视当日活动情况可增加至五两银子，吕公子意下如何？」 吕少离叹息，摇头说道：「兄台你没诚意呀，我随便一偷一抢就是十两银子起跳，区区二两实在难以打动人。」 于是宋尘提议道：「要不吕公子出个价吧。」 「呦呵，兄台真爽快。」吕少离故作思考，竖起食指坏笑道：「不多不少，就一两黄金。」 「好，一言为定。」宋尘爽快答应。 他本就是云溪门大长老的得意门生，此次外出歷练身上盘缠自然不会少，只会多。再者云溪门又专出炼药师，要知道炼药师可是相当有赚头的职业，肯定饿不死自己。 「行！」吕少离没想到宋尘会这么快答应，于是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朝后者灿烂一笑。 自此之后，吕少离便跟着宋尘四处游歷，小到带路和安排客栈住宿，大到去危险地带採集草药或降妖除魔，一切都让吕少离枯燥无味的人生有了重大转变，他很享受这段时光。 期间宋尘会教吕少离识字和辨认草药，这样也能帮助他整理东西和寻找药材。吕少离学得认真，但难免会在宋尘讲解时犯睏，此时宋尘就会将一种草药放到他鼻前，味道呛辣刺鼻，再强的睡意都能烟消云散。 而吕少离特别喜欢宋尘教他写字的时候。那时的宋尘看上去比平时柔和不少，长长的睫毛，一开一闔的唇瓣，还有微微垂下的眼帘十分漂亮。 「这个字，你自己写一遍试试。」客栈上房里，宋尘将手里的毛笔递给吕少离。 吕少离在纸张上撇了几撇，满脸无辜地说：「这字太难了，我写不好。要不你帮帮我？」 「唉。」宋尘站到吕少离身后，抓着他握笔的手在纸上飞舞。吕少离比宋尘高出快一颗头，宋尘几乎是贴在他身上，脸靠着他臂膀才看得清纸张。 「会了么？」宋尘淡淡询问。 「嗯，会了。」吕少离开心笑着，像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 宋尘平时严厉，但吕少离一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就没辙。吕少离和他说过自己的遭遇，宋尘对他很是同情，遂尽心尽力教他识字和药草学，希望他将来能找间医馆当大夫，还能救济百姓。 比起一昧地追求实力，宋尘认为助人才是外出歷练的重要课题。若无法助人，拥有再高强的实力又能如何，非他修仙本意。 仙者，乃追求自身达到至高境界之人；助人者，亦为仙者心之所向也。 或许很多人踏入仙道只为追求长生和得以俯瞰眾生的实力，但他宋尘不是，他所追求的是帮助他人的力量。不求成为高高在上的仙人，只愿成为凡世里受难者们眼中的仙！ 「对了，今早在楼下听到隔壁桌讨论异火，那是什么？」吕少离问。 宋尘回答：「异火乃世间罕见、极为珍稀的火种，只出现在危险地带并有守护兽看守，至今为止只发现六种。不似普通火焰，无论是火焰顏色、温度、燃烧威力，均是各有所长，发现后被世人加以命名。像玄天宗青云峰的慕峰主，便是拥有墨莲冰燄的异火持有者。」 「这么厉害。」吕少离若有所思。 宋尘又说：「云溪门也曾出过一名拥有异火的掌门，可惜??」 吕少离一听，瞬间来了听故事的兴致。「可惜什么？」 宋尘连连摇头，满脸惋惜。「可惜走了歪路，又和魔修同流合污，被当时前十大仙门追杀，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她担任掌门时可以说是云溪门最鼎盛风光的时期，论炼药之术，她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吕少离好奇地问：「你们那掌门叫什么？」 「顏青烟。」 第十章：往事离尘03 「女人？」吕少离一愣。 宋尘就说：「嗯，那位不只是我云溪门的前任掌门，也是百花岛的小公主。云溪门自三百多年前便与百花岛交好，前前任掌门相中对方的炼药实力，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百花岛的老岛主和岛主点头答应，放人出岛拜师。」 闻言，吕少离点了两下头说：「喔，这我知道，百花岛不就是那个被炼药师们当成圣地在膜拜的宝地嘛，听说只有被岛主认可之人才能入岛。岛上全是稀有药材，就连路旁随便一株花花草草都可能价值连城。百花岛自成一派，是地位相当高的门派对吧？」 「曾经如此。」宋尘叹道：「顏掌门被各大仙门逼死后，老岛主抑鬱而亡，百花岛也就与世隔绝，更同云溪门断了关係。」 眼见气氛变得沉重，吕少离灵光一闪，转而问道：「若废灵根得到异火，是不是也能成为炼药师？」 宋尘怔了怔。「不错，但取得异火的过程凶险万分，若无十足把握只会平白送了性命。」 吕少离听罢，朝宋尘咧嘴一笑。 宋尘先是不解，待明白对方意思后不禁瞪大双目。「你要异火？」 「正是！」吕少离拍桌说道：「待我夺得异火，便能成为同你一般的炼药师。日后咱们行走天下，观尽世间草药，过着悬壶济世的日子，岂不妙哉！」 宋尘被这番话震惊住了，好阵子都没缓过来。 身为一名炼药师，异火的吸引力确实无比巨大，人人都争先恐后地抢着要，但没有一定实力也只是去送死罢了，能不能顺利吸收也是个问题。不过??他也开始有点嚮往了，吕少离描绘的未来。 最终，宋尘还是妥协了。「??好吧，先调查清楚再做打算。」 「好！」吕少离兴奋极了。 决定好之后便是一连串详尽的消息探查，辨别真偽后讨论夺得异火的对策。 「青尸鬼火，出没在前朝遗跡中的乱葬岗，火焰青绿，由一隻实力在渡灵境界的八十级三头魔犬看守，遗跡中还会出现三十级上下的骷髏士兵。」宋尘整理了下手边蒐集到的情报。 吕少离神色紧张地问：「八十级??咱们能拚吗？」 宋尘摇头。「不知。但我有宗门给的法宝，加上前几批人已经消耗了那隻三头魔犬不少精力，若是我俩倾力一搏，尚有胜算。」 吕少离朝宋尘眨巴着眼，身子缓缓前倾。「宗门法宝？能不能让我瞧瞧，我还没见过大门派的法宝呢。」 宋尘抬手制止他那张不断靠近的脸，说道：「不行，宗门法宝岂是能随便拿出来的东西，休要胡闹。」 「呿，小气。」吕少离哼道。 几天过去，他们已经做好充足准备，辰时便前往遗跡寻找异火。 遗跡多半已经腐朽斑驳，墙壁也都坍成一块块石头。他们进入遗跡前分明还是晴空万里的大好天气，进入遗跡后天空却乌云密佈，周围阴风阵阵，森气逼人。 「别离我太远。」宋尘环顾四周，尽可能地压低声量说。 吕少离在前头探路，偶尔还会弯下身去捡别人之前落下的武器。 来回探查了半个时辰，一无所获。吕少离开始怀疑异火的真实性，又或者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别急，应该还在。」宋尘耐心安抚着他的情绪。 走着走着，吕少离挠了挠脸颊问：「咳，那个??如果我顺利得到异火，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炼药师，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宋尘疑惑。 吕少离心下一横，豁出去了。「能不能让我加入云溪门，和你拜同个师父！」 宋尘闻言停下脚步，满脸讶然。 吕少离接着说：「你是云溪门大长老的爱徒，若想跟你一直待在一起??呃，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轻易放走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仅此而已。」 宋尘心下感动，朝吕少离微微一笑。 就在此时，地面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小心！」吕少离抓住宋尘手腕，赶紧带他跑离他们方才所待的位置。 没过多久，再看时那里已然从地底鑽出了数十隻骷髏士兵。 「果然出现了。」吕少离从怀中掏出宋尘事先给他准备的爆破符籙，甩手就朝周围的骷髏士兵扔去三张。 蹦嘎！ 三张符籙同时炸裂开来，那块区域的骷髏士兵顿时散了大片，断手断脚的骨头在空中飞舞又落下，有几隻骷髏却还顽强爬起，非常缠人。 吕少离将手探进怀里，宋尘给他的爆破符籙还剩下十二张，必须省着点用。 「紫藤缠绕！」宋尘不愧是出自名门的火木真灵根，一手控制毒藤蔓限制骷髏士兵的行动，另一手投出火球把对方炸成骨灰，乾净又俐落。 骷髏士兵源源不绝，吕少离也尝试起徒手搏斗和智取，否则爆破符籙用完就没后招了。 对付三十级的骷髏士兵于宋尘而言没什么压力，不过现在敌方数量庞大，加上又要顾及没有修炼过的吕少离，宋尘还是很谨慎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骷髏士兵几乎溃不成军了，他们收拾起来也方便许多。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远远的便听见一声犬吠。 「不好，是三头魔犬！」宋尘一惊，没想到三头魔犬会提早出现。 按照情报所指，三头魔犬应该是在打完骷髏士兵后进入遗跡大殿才有，在此之前牠不会有任何反应，也不会来到外面。但现在三头魔犬的声音离他们愈来愈近，他们失算了！ 「走，这边！」收拾完骷髏士兵，吕少离和宋尘找了个残垣断壁藏身。 没多久，阴森诡异的空气中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他们，周围也开始起了雾气。 宋尘估算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接近午时。一日之中午时最阴，唯午时三刻才是阳气最重之时。而三头魔犬喜阴，牠必然是想在那之前解决掉他们。 「呼。」宋尘吁出口气，握紧手中法宝。这是师尊赠给他的，是一金一银成对的日月乾坤环。直径三十五公分，外圈带有利刃，内圈则有月牙状的锋刃和圆环。圆环上有繁复的花草图案，每朵花的花蕊处都镶着不同属性的极品灵石，攻守兼具，又能提升自身属性灵力。 这东西可是宝器，应该能对付三头魔犬的。 三头魔犬来了。伴随着一声声野兽压抑的低吼，他们终于看清牠的样子。只见那庞然大物足足有六米高，三颗狗头，皆是齜牙咧嘴的，看上去无比兇狠。 宋尘与吕少离交换了个眼神，兵分二路，从两旁包抄三头魔犬。 三头魔犬耳力极好，听见了动静便嘶吼吠叫起来。 「紫藤缠绕！」 宋尘率先用木属性之力限制三头魔犬，紧接着吕少离用爆破符籙炸伤牠，宋尘再用日月乾坤环攻击三头魔犬，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过弹指间的事。 「少离，攻他后腿！」 「好！」 两人配合得默契十足，再加上这隻三头魔犬先前带伤，只要多花点时间肯定能拿下。吕少离和宋尘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到最后三头魔犬有些无法招架，开始慌乱暴走。 「再撑一下，快到午时三刻了！」宋尘在攻击狗头时大喊。 「知道！」吕少离也没间着，攻击三头魔犬的腿和腹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们直到近未时才搞定三头魔犬。 「哈啊??哈啊??」吕少离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胸膛因呼吸而剧烈起伏。他一个没修炼的凡人，居然跟这些个怪物打好几个时辰，还打赢了，真是不敢相信。 宋尘亦是汗涔涔的，多亏日月乾坤环提升自身灵力才有办法与三头魔犬抗衡，但还是消耗他不少体力，灵力也快透支了。 他现在是四十九级灵宗巔峰，这次越级挑战八十级的三头魔犬还能赢，完全都得感谢宗门给他的法宝，还有吕少离的辅助。当然，还得感谢前一批让三头魔犬身受重伤的人。 宋尘边喘着气边笑道：「走吧，去找异火。」 「这就来。」吕少离努力从地上站起，小腿肚都在打颤，像极了刚出生的小鹿。 他们顺着三头魔犬出没的方向找去，很快就发现一座废弃的古建筑。建筑门口望进去漆黑一片，身后冷风忽地一强，似在将犹豫的二人向内推去。 「这里头真冷。」吕少离皱眉。 「应该是青尸鬼火的关係，此火属阴。」宋尘在手中聚集一个小火球，好看清前方的道路。 他们走了一小段路后才发现异火，那火焰呈青绿色，就这么跃动在一处堆积成小山的骷髏上方。 「当心有诈。」宋尘小声道，眼睛不断扫视四周。 经过一番确认后，吕少离这才攀上骷髏小山，小心翼翼地伸手捧起异火。青绿色的异火在他双掌间闪烁跳动，明明放在掌心却丝毫不觉炙热烫手，反而有种森森凉意，透进骨髓。 「走吧，回去再吸收了。」宋尘说道。 「嗯。」吕少离滑下骷髏小山，跟着宋尘准备离开。 然而这时，地面再次剧烈震盪起来。 第十一章：吞天毒蟒01 「该死！」吕少离努力稳住身形，转头看向宋尘喊：「跑！」 他们直奔来时的入口，却发现路口站了隻比刚才那隻还要巨大一些的三头魔犬。那三头魔犬似乎在极为愤怒的状态，要么是气他们拿走异火，要么是气他们杀了刚才那隻三头魔犬，要么??二者皆有。 宋尘倒退几步，朝吕少离喊：「我把他引开，你趁机出去！」 吕少离亦是大喊：「不，我绝不丢下你！」 二人的声音几乎被发狂的三头魔犬盖住，很快那三头魔犬就衝进来了。 「这傢伙实力与方才那隻相比如何？」吕少离问。他没有修仙，无法用灵力探测出对手的实力等级。 宋尘默了片刻才说：「比刚才那隻弱了点，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吕少离狠狠皱眉，质疑道：「当真？牠看起来更强啊。」 宋尘笑道：「只是吃胖了点，没什么可怕。」 他们一面闪躲三头魔犬的攻击，一面找机会脱身。 这时，宋尘喊道：「少离，等下我引开牠，你趁机出去后找一个藏身的地方吸收异火，等这边完事我便去找你。」 吕少离有些踌躇不定。「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对付这隻怪物！」 宋尘则说：「我说了，我能搞定。别忘了我可是云溪门大长老的爱徒，身上的法宝难道还能少吗？」 吕少离觉得有点道理，于是说了声「好吧」。 宋尘用火球吸引三头魔犬注意，在那瞬间给吕少离製造了逃出去的大好机会。 吕少离逃出后按照宋尘所说，找了个远一点又隐蔽一点的地方吸收异火。吸收异火需要时间，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所以没时间犹豫了。 他相信宋尘的实力，相信云溪门的法宝，所以吸收完异火后他会赶去帮忙，现在就专心吸收，别做他想。 与此同时，在阴暗的古建筑里与三头魔犬对峙的宋尘有些脱力。早在与上一隻三头魔犬对战时就用尽了他全部力气，何况??这隻的实力还是八十九级渡灵巔峰境界，比刚才那隻三头魔犬强上九个等级。要知道渡灵境界每差一个等级就是云泥之别，何况是相差九个等级。 看来情报有误啊?? 当这隻三头魔犬出现时，宋尘早知今日难逃一死，于是他支开吕少离，便是想至少能有一个人活着回去。 「放马过来吧，孽畜。」宋尘小小的身子就这么挡在那儿，他面色严肃而凝重，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右手抓着金色日月乾坤环，左手握着银色日月乾坤环?? 三头魔犬的嘶吼，宋尘的咆哮?? 四处喷溅的鲜血，断裂后落在冰冷地面的月牙状银环?? 「少离??」宋尘满是鲜血地抓住三头魔犬的其中一颗狗头不放。 他拚尽最后一口气凝聚超出自身负荷的灵力，决定引爆自身来消灭三头魔犬，来个玉石俱焚。 泪水直流不止，宋尘闭上那双充满悲切的眸子。 「对不起。」 碰—— 宋尘暴体而亡，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宛如颶风侵袭，三头魔犬也不由哀嚎出声。 他的牺牲成功炸了三头魔犬一颗狗头，灵力爆炸的衝击令那颗狗头变得血肉模糊，只无奈宋尘的死并不能成功带走三头魔犬，这点衝击牠并不会死，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进行战斗。 三头魔犬疼到猛甩头颅，脚下也有些许不稳。另外两颗狗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受到重伤的狗头，最后牠往建筑物的更里面走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 一个时辰后。 吕少离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完整吸收青尸鬼火。他睁开眼后不见宋尘，于是火急火燎地赶回古建筑内。 空气非常静謐，静謐到让吕少离不安。他衝刺着跑进去后，只看见满室狼藉和躺在血泊中的宋尘。 「不，不会的??」吕少离踉蹌倒地，跪着爬到宋尘身边。 他双唇颤抖无法出声，轻轻抱起宋尘的上半身使其靠在自己怀里。怀里的少年已经没了呼吸，虽是面容安详，但七窍流血异常骇人。 「宋??宋尘??」吕少离积在眼中打转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紧抱着宋尘痛哭，哭到喉咙都哑了，抽噎着说：「你醒来，你醒来啊宋尘??呜，不可以??」 最后，吕少离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哭吼：「啊啊啊——」 如果当时没有相信宋尘逞强的话?? 如果自己够强?? 如果?? 只是再多的如果，都换不回宋尘了。 吕少离抱着宋尘哭了很久，久到外头天都黑了。他双目无光，拦腰抱起宋尘的尸身打算离开。 喀。 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吕少离低头一看。 是从银色日月乾坤环上断裂开来的月牙状银环。 「??」吕少离失神许久，才蹲下来捡起此物。 失去宋尘的每一日都很难熬，他又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与过去不同的是，这次他感受过了有人陪伴的温暖。 只有体会过他人带来的温暖，才会明白寒冷的难受。 吕少离浑浑噩噩度日，除了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渡给宋尘的尸体，以暂缓尸身腐败外，他也开始研究保存尸体和復活死人的方法。 这天，他注意到以前从未注意过的某样东西——脖颈上的兽牙坠子。 这东西是曾经扶养过他的那名乞丐所赠，说是哪天他没有了容身之所，对一切不再抱有希望时可以将这颗兽牙捏碎，之后的路由他自己决定。 吕少离半信半疑，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宋尘，毅然决然地捏碎兽牙。 剎那间，一套前所未见的功法招式一下子全涌入他的脑海中。图案、文字??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结束，也令他头痛欲绝，回过神时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五毒邪功??」 从那天起，吕少离决定搬出客栈，找了座僻静的山盖密室，佈下法阵，在那边安心练功和研究復活宋尘的办法。 「快起来，你不在谁教我识字呀。」 「今天练了五毒邪功第一招，你看我全身都是伤。」 「我今天吃了一隻蟾蜍，我想这几天应该吃不下其他东西了。」 「这是给你买的新衣服，现在就给你换上。」 吕少离每天都和宋尘的尸体说话，就连睡觉也都在一张床上。 第十一章：吞天毒蟒02 夜峰眺瓦盼灯暖，亭中空樽望月凉。花落断肠徒惘然，何不一言泪满堂?? 午夜梦回时，他似乎还能看见宋尘在对他笑，教他药理。他甚至到现在都还能听见宋尘在叫他的名字。 回想往昔种种，吕少离真的好懊悔。 他要是没走就好了，宋尘当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还有他一直没机会和宋尘说的话?? 「谢谢??对不起??」 宋尘，你听见了吗？ 密室里，慕青遥望着趴在床沿处的吕少离。只见他左手指尖与宋尘的手指只差了不到一片指甲的距离，可惜直到嚥下最后一口气前也没能碰到对方。 「师尊，他死了。」司璟宸面色平淡地说。 「嗯。」慕青遥喉间乾涩，上前将那二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他知道这样做只是无用功，但也算是给心里一点安慰吧。就算不清楚他们二人之间有过怎样的过去，不过这吕少离看似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让他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慕青遥转身看向司璟宸，说道：「也把他们葬了吧。」 司璟宸蹙了蹙眉，却还是恭敬地说：「弟子遵命。」 待司璟宸善后好，师徒二人便御剑飞往村庄与上官麟会合。 彼时，村民们正拉着上官麟道谢，眾人欢笑庆祝，与方才在密室里的压抑感不同。慕青遥吁出口气，决定不再去想吕少离和宋尘的事。 不过有件事他必须认真考虑了，总有一天他还是得亲手杀人，届时情况兴许不容犹豫，要狠下心来才行。 「师兄，请吧。」上官麟邀慕青遥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里，慕青遥算了算时间，他们回玄天宗后马上就要迎来内门小比，比赛前一天必须让司璟宸得到充份的休息。 回程还算顺利，一行人终于赶在傍晚时分抵达玄天宗。玉华峰弟子们卸下此行带回的货物，慕青遥和上官麟则并肩往内而去，司璟宸紧跟在后。 上官麟停下脚步，摇着折扇笑道：「路途劳顿，师兄就回青云峰好生歇息吧，宗主那边我去汇报。」 慕青遥欣然接受这个提议。「那便有劳师弟了。」 回到青云峰后，刘炫和赵安禹一见到慕青遥归来，立马迎上前喊「师尊」。 慕青遥打量二人片刻，浅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有长进。」 闻言，刘炫和赵安禹对视一眼，俱是欢喜不已。 虽然慕青遥还是把重点放在司璟宸身上，但对其他弟子的关心也没有忽略。其中最让他感到意外的就是刘炫和赵安禹，他们的实力在玄天宗内也是佼佼者了，至少能在各峰弟子中排名前十。 「师尊，您外出时宗里可是出了件大事。」刘炫说道。 「何事？」慕青遥回自己的屋里坐下，赵安禹立刻替他沏了杯茶。 赵安禹是个文静乖巧的少女，态度认真，也很有眼力见，慕青遥一直很喜欢自己这位小徒弟。 刘炫说道：「池师叔前天生擒了一隻八十四级的吞天毒蟒，正和宗主与李师叔讨论取出兽核后要做何用呢。宗主认为应该炼製成宝器，李师叔则觉得应该炼成高阶丹药。」 八十四级的吞天毒蟒，那可是个好东西！ 慕青遥按耐不住内心激动，先是故作淡漠地刮了刮茶盏中的茶叶，良久后才起身说道：「八十四级的吞天毒蟒可取出八品兽核。如此稀有，是该慎重考虑用途。」 慕青遥若无其事地离开屋子后，直接御剑前往霸天峰。 「喵！」 当他踏上含影剑时，一直躲在暗处的托帕这才纵身跃到慕青遥肩上。 「嗯？你是不是胖了？」慕青遥挑眉。怎么觉得托帕比昨天更重了。 「喵。」 来到霸天峰后，慕青遥直接去往池苍云专门用来关押魔兽的地下监牢。 霸天峰的监牢很明亮，空间也很大，其中最大的一间牢房就关着受了重伤的吞天毒蟒。池苍云抓的这条吞天毒蟒足足有二十米长，宽四米，通体赤红，此时正瞪着绿色大眼，危险地吐着信子。 「慕师弟，好久不见。」严洛绝一见到慕青遥就笑着迎了上来。 「严师兄。」慕青遥施了一礼，继续打量那隻被关住的吞天毒蟒。 「你肩膀上那隻是??」严洛绝略感意外。 「宠物。」慕青遥回答。 池苍云和李飞牧也看了过来，简单地向慕青遥问候了声。而他们身边还站着上官麟，看样子他也是闻讯赶来的。 「还是用来炼药好。」李飞牧双手交叠于胸前，坚持己见。 「不，炼器更好。」严洛绝说完，又笑着道：「不过这毕竟是池师弟抓的，还是由他自己决定吧。」 「??」池苍云十分无言。他就是想让这条吞天毒蟒得到最大的效益，所以才会跑去请教其他人的意见。 「慕师兄，你说呢？」李飞牧转而看向同为炼药师的慕青遥。 慕青遥仔细一想，吞天毒蟒确实是在原着中出现过的，虽然不是这个时期出现的，但当时他把设定写得很详细，应该有什么帮助才对?? 吞天毒蟒的那两颗毒牙、蛇胆，还有蛇眼可以用来炼药製毒；坚韧又轻薄的蛇皮可用来製成防具；蛇肉可拿来食用，这种高级别的兽肉吃了还能增强自身灵力；至于这八品兽核，不管是炼药或炼器都可以，全看池苍云想做什么用。 慕青遥正思索着，他肩上的托帕突然一个纵身跃到地上，直接从隙缝中鑽进关着吞天毒蟒的牢房内。这本就是关押大型魔兽的牢房，对牠这种小猫来说根本毫无阻拦效果。 「托帕！」慕青遥大吃一惊，急欲上前阻拦却是迟了。 眾人无不惊讶错愕，但更让人瞠目结舌的还在后头。只见托帕三两下跳到吞天毒蟒身上，张口就是一咬。 「那畜生在做什么！」李飞牧崩溃抱头大喊。 慕青遥心急如焚，抓着铁牢衝里头叫道：「托帕，快回来！」 「喵。」托帕朝慕青遥叫了声。 转瞬间，吞天毒蟒闭眼倒地，竟是死了。托帕朝蛇身上一咬一撕，一枚散发红光的兽核便从吞天毒蟒体内被叼了出来。 「咕嚕。」托帕生生吞下兽核，满脸饱足的笑意。 眾人：「??」 第十一章：吞天毒蟒03 慕青遥面色铁青，转头看向面部表情快控制不住的池苍云。 惨了，那隻败家猫！ 「苍天啊！」李飞牧「噗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写满不捨。「多么暴殄天物，多么令人痛惋！都怪咱们犹豫不决，才会让这枚八品兽核遭到恶猫残害??喔，苍天吶！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严洛绝有些尷尬地安慰：「咳，李师弟，这??人各有命，请你节哀。」 上官麟则哭笑不得道：「你哭什么，人家池师兄都还没说话呢。」 这下子，眾人纷纷将视线投到池苍云身上。 慕青遥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地说：「池师弟，此事都怪我，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对不起。」 那可是八品兽核啊！怎么补偿？那隻败家猫??人设不能崩，不能崩！ 「道歉就免了，不过是一隻吞天毒蟒，再抓就行。」池苍云叹了口气。 闻言，李飞牧见鬼似地看着他。「喂喂，池师兄你也太差别对待了吧，之前我不过是打破你一个酒罈子，当时那眼神都能杀人了好不！」 池苍云横了他一眼，冷哼不说话。 「严师兄！」李飞牧活像个被人拋弃的小媳妇，委屈地看向严洛绝。 严洛绝乾笑两声。「慕师弟也并非有意，李师弟，你就别想太多了。」 「师兄??」李飞牧那叫一个委屈。可既然身为宗主的严洛绝和抓回吞天毒蟒的池苍云都没说什么，他又能怎么办？只可惜了那枚八品兽核?? 「喵。」刚闯了祸的托帕回到慕青遥肩上，还高兴地喵喵叫着。 慕青遥冷眼看牠，低声说：「回去再收拾你。」 没了八品兽核，各峰主的讨论也就失去意义，于是先后离开了霸天峰。 慕青遥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故留下来跟池苍云说：「八品兽核并非寻常之物，回头我再补你些东西，日后有什么需要儘管说。」 「好。」池苍云也不矫情，爽快接受。 慕青遥告辞准备离开，池苍云却喊住了他：「你喜欢猫？」 慕青遥回首，笑道：「瞧着可爱，便养着了。」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男主对这猫有兴趣才买的，反正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猫??也是，都能化成人形了哪还会普通。 池苍云若有所思，慕青遥也就离开了。 青云峰，慕青遥小屋。 慕青遥一进门便抓着托帕骂道：「托帕，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吃掉人家的兽核，那可是八品兽核啊，八品！虽然不至于害我倾家荡產，但这份人情可欠大了！」 「喵。」托帕挣扎了下，摇身一变，又变成小男孩的模样。 慕青遥见他浑身赤裸，急忙翻了件衣裳给他披上。 看来得去买套童装了?? 「师尊，好吃。」托帕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笑道。 「废话，八品兽核当然好吃。」慕青遥背过身去叹气。 「师尊，要抱抱。」托帕张开双臂，糯糯喊道。 慕青遥没看他。「我都还没惩罚你呢，不抱。」 托帕小心翼翼地扯了慕青遥袖襬两下。「师尊息怒嘛。」 「唉。」慕青遥缴械投降，转身抱起托帕。「不许再有下次，听见没？否则真教训你了。」 「知道了，师尊！」托帕点头如捣蒜。 慕青遥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怒气全消。 真是的，他根本就是买了个儿子回来养啊。虽然这两年与司璟宸朝夕相处，进而產生出师徒情谊，而且于作者而言男主就像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样，但托帕用小孩子的模样对他撒娇威力太强大，直接逼出他慈父的本性。 这么一瞧，司璟宸倒像是托帕的兄长呢。 「师尊，还要吃。」托帕摀着肚子，小脸儿无辜极了。 慕青遥最是看不得孩子饿肚子，于是温声细语问：「想吃什么？」 托帕眼睛一亮道：「兽核！」 「兽核啊??」慕青遥低眉思索起来。 照理说灵兽吃兽核增强灵力和等级是很正常的事，但一次吸收太多超出自身能量的兽核就会暴体而亡，类似于人类吸收过量的灵力导致自爆。托帕只是一隻三十六级的灵兽，能在吞噬八品兽核后还活蹦乱跳已属不易，现在又想吃兽核，这?? 慕青遥语重心长道：「托帕，兽核吃多了会不舒服的。」 托帕噘起嘴说：「我还能吃！」 再三思量，慕青遥还是拿出了之前囤的各品阶兽核。托帕大快朵颐之馀，还嫌弃地把低品阶的兽核挑掉。 「挑食可不是好习惯。」慕青遥将低品阶的兽核推回去给托帕。 托帕撇撇嘴，勉强塞进早已吃得鼓鼓的小嘴里。 本来慕青遥还很陶醉地欣赏托帕用餐时的可爱模样，可随着时间流逝，慕青遥再也笑不出来了。 「嘖嘖，败家猫啊??」慕青遥心疼地捧着空空如也的木箱子。 他囤来炼药用的兽核啊！他的六品兽核、七品兽核！ 果然，养孩子真他喵不容易。 大概是吃撑了，托帕打了个饱嗝后便窝到床上去睡。 慕青遥万分无奈，却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简单整理下柜子上的书卷，又把药鼎擦了擦就去睡觉。 隔日，天曚曚亮起。 慕青遥在睡梦中难受地皱起眉宇，不安挣扎两下，猛地惊醒。 怎么回事，身上为什么这么重？难道这世界还有鬼压床来着？ 当他定睛一瞧，看清楚压在自己身上的是何物时，慕青遥心态崩了。 只见本来还算宽敞的架子床因多出一名少年而略显拥挤，少年一头雪白长发散乱在肩头与背上，长如蝶翼的睫毛也像覆了层霜，轻轻翕动着。瞧他呼吸平稳，应是还未睡醒。他的头就靠在慕青遥臂弯里，一手环住慕青遥腰肢，脚也跨在慕青遥身上，简直就像是一隻难缠的八爪章鱼。 而且重点是——这人全裸呀！ 熟悉的早晨，熟悉的景象。慕青遥酝酿完毕，俊脸一沉，毫不留情地将少年扔下床去。 咚！ 伴随一声沉重的闷响，少年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唔，师尊？」 眼看少年还欲爬回床上，慕青遥别过脸去，迅速抬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停！少年，遮好你胯间的东西，否则别怪本峰主辣手摧蛋。」 第十二章：白虎灵兽01 少年低头看了眼自己两腿间的东西，眨巴几下眼睛，乖乖用手遮住。 慕青遥烦躁地揉揉眉心，自言自语道：「冷静，慕青遥，冷静??昨夜睡在床上的只有我跟托帕，现在身旁没了小东西，多了个大东西，同样是白发和蓝眼睛，只是尺寸不一样罢了??」 心情稍缓，慕青遥摇头叹道：「唉，难怪人家都说孩子长得快吶。」 虽然他家的有些快过头了，但也无碍，道理是一样的。 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事，托帕怎么一夜之间从十岁孩童长成翩翩美少年了呢。难道和他昨天吃掉的兽核有关?? 思及此，慕青遥动用灵力探查托帕的等级。 「六、六十二级！」慕青遥惊呆了。 从三十六级狂升到六十二级，这什么变态的升级方式！至今为止还没见过任何灵兽会这样疯狂升级，简直闻所未闻！ 六十二级，相当于灵帝初期的实力呀！ 「师尊——」托帕趁慕青遥思考之际，一个飞扑将慕青遥扑倒在床上，又抱又蹭，搞得慕青遥中衣都变得皱巴巴的。 慕青遥推开托帕的脸，无奈说道：「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这么乱撒娇，快起开。」 托帕委屈道：「我乖乖的，能不能继续抱抱？」 慕青遥严厉拒绝。「不行。」 小时候撒撒娇没什么，现在长着张祸国殃民的盛世美顏撒娇就问题大了，会害他失去贞操和名节呀！ 「咳，你变回兽形让我瞧瞧。」慕青遥说。 闻言，托帕身上白光乍现，刺目的光芒使慕青遥不自禁地闭上双眼。待睁开时，面前已经多了一隻体型比成年男子稍大些的白虎。 白虎灵兽！ 慕青遥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托帕居然是隻白虎灵兽。 「不对啊，就算是白虎灵兽的幼崽，那升级方式也太??」慕青遥蹙眉。 看来他有必要研究一下相关书卷了。 变成白虎后的托帕看上去威风凛凛，只是仍改不掉向慕青遥撒娇的习惯。慕青遥抚摸虎头，笑道：「果然不是隻普通的小猫。」 虽然托帕没有在原着中出现过，但男主的眼光就是不一样，根本就是百分百保障的免费鉴宝专家，这回真是赚大了。 「师尊！」托帕突地又变回人形，裸着身子抱住慕青遥撒娇。 慕青遥真的被他噁心到了，他堂堂一个纯爷们最抗拒被裸男抱了，当下扼住托帕后颈就要将人从自己身上拽开。 叩叩。 门外是司璟宸的声音。「师尊，您醒了吗？」 「等——」慕青遥万分惊恐。 然而不等慕青遥说完话，司璟宸先一步开门进来了。于是乎，呈现在司璟宸眼前的就是一幕「师尊被陌生裸男压制在床袭击」的画面。 「找死！」司璟宸剑眉怒竖，拔出腰间的寒玉剑衝向托帕。 慕青遥赶忙护住托帕，喊道：「慢！」 千钧一发之际，司璟宸急急收住攻势，慕青遥的头发随着剑气向后飞扬，可见司璟宸招式之迅猛。 「师尊，这人是谁？」司璟宸没收剑，而是充满敌意地瞪着托帕。 慕青遥本打算隐瞒，毕竟托帕的身份实在太特别了。可再转念一想，此事就算告诉司璟宸好像也无妨，反而多了一个人可以帮忙掩护。 慕青遥心中有了决定，说道：「托帕，去把衣服穿上。至于璟宸，为师有话跟你说，过来坐。」 司璟宸在内心做了一番挣扎，这才收剑回鞘。 慕青遥身上还穿着中衣，司璟宸见此觉得不妥，遂先替他更衣洗漱完毕才坐下。彼时托帕已换上慕青遥的衣裳，一袭水蓝色锦袍将他本就吹弹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水嫩，下襬用雪蚕丝绣着玉兰花图样，煞是好看。 慕青遥嘴角含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吾家有儿初长成啊，嘖嘖。这逆天美貌怕是要将咱们男主也给比下去了。好看，真好看。 「来，我给你梳头。」慕青遥找来木梳，朝托帕招招手道。 托帕满心欢喜地在慕青遥面前的椅子坐下，乖乖让慕青遥给他打理那头白发。 司璟宸有些吃味，忍不住蹙眉问：「师尊，他是谁？」 慕青遥说道：「他是托帕，咱们在沙图拍卖行买的那隻灵兽。」 「灵兽？」司璟宸满脸惊愕。 慕青遥耐着性子向他解释一切，并让司璟宸暂时保密。「为师尚未弄清楚托帕的品种，未免节外生枝，此事不宜声张。」 司璟宸頷首。「弟子明白。」 慕青遥替托帕弄了个半束半披的发型，让他看上去更仙气飘飘了。 托帕揽住慕青遥的腰，笑着在他颈边嗅了嗅。他这几日的撒娇慕青遥早习以为常，直接用手拍在他脸上，狠心推开。 托帕委屈地喊了声：「师尊??」 慕青遥转为严父形象。「长大了，不许撒娇。」 司璟宸看着这一幕，双拳不自主地握紧。他向来对慕青遥尊敬有礼，万不敢踰矩半分，不只是他，所有人皆是如此。可现在平衡打破了，慕青遥似乎更疼爱托帕，司璟宸身为嫡传弟子都未曾有过这些待遇。 慕青遥叮嘱着托帕道：「不许离开屋子半步，在外人面前不许现出人形，知道不？」 「知道。」托帕乖巧点头。 慕青遥想起什么，又说：「如果真不小心被人发现人形，总不能还叫你托帕??嗯，人形时便叫你慕白，可好？」 托帕似懂非懂地说了句「好」。 慕青遥勾起一抹浅笑，拍拍他的头说：「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屋里玩，或者看看书。」 一听慕青遥要丢下他，托帕担忧地拉住他的袖襬。 慕青遥安慰道：「很快便回来，乖。」 最终，托帕还是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第十二章：白虎灵兽02 慕青遥带司璟宸去寒泉练功，正好顺便验收他幻雨剑法的成果。 司璟宸已练至第四招——天降圣霖。只是尚有许多不足之处，顶多发挥了四成，还需再多努力。 慕青遥问：「你跟老前辈学得如何？」 司璟宸答道：「已练成第一式的幻影步法。」 慕青遥点头。「不错，这招能让你占据优势，需好好利用。」 司璟宸受教地施了一礼。「是，多谢师尊一片苦心。」 慕青遥心里很高兴，因为现在有他和冥老同时教导司璟宸，司璟宸的实力可以说是成倍增长，比原着的他成长得更快更猛，让人期待日后究竟能达到什么境界。 「师尊，弟子这几日没能预习药理。」司璟宸有些惭愧地垂下脑袋。 慕青遥明白他是因为忙于练习幻雨剑法和幻冥功法才落下炼药的进度，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修炼之事不可操之过急，你安心修炼，循序渐进即可。」 司璟宸重重頷首。「弟子受教了，多谢师尊指点。」 慕青遥看他，那是越看越满意。司璟宸这些日子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不免露出抹淡淡的笑容说：「好好练，过几日的内门小比便是你扬眉吐气之时。」 司璟宸闻言心中一动，目光无比坚定。他不仅要替自己出口恶气，更要让当年质疑师尊眼光的人面上无光！ 方在此时，向来文静端庄的赵安禹突然疾步跑来，大老远便惊慌失措地朝慕青遥叫道：「师、师尊，师尊！大事不好啦！」 慕青遥拧眉，神色肃穆地问：「何事如此慌张？」 赵安禹喘了几口气，这才急道：「是冷月师兄，师兄去魔兽森林后已经两日没有联系，直到刚才被刘炫找到，但伤势很重??」 慕青遥面色凝重，御剑飞往天空。「带路。」 赵安禹见状，急忙御剑跟上。司璟宸紧随其后。 魔兽森林，东边。 由于这片森林离玄天宗不远，所以时常有宗内弟子来此歷练。较危险的魔兽他们都已知道确切位置，歷练时会尽量改道避开那类凶险的魔兽。冷月是资歷较深的弟子，理应比所有人都要熟悉森林环境，怎么会重伤呢。 慕青遥赶到时，冷月已被一眾青云峰弟子包围住。刘炫一边安排其他弟子在附近巡视，一边用手边现有的丹药给冷月止血和疗伤。 见慕青遥御剑而来，眾弟子纷纷抱拳喊了声「师尊」。 「伤得如何？」慕青遥问。 刘炫眉头紧锁，狠狠皱成川字。「并不乐观。左肋骨断了两根，身上十几处擦伤，两处较深的刀伤??师尊，这些伤口乾净利落、切面平整，不似魔兽造成的撕裂伤，更像是被利器所伤。」 慕青遥沉声道：「你怀疑是有人袭击？」 刘炫说：「正是。弟子已派其他师弟在附近搜查，可惜未有发现他人踪跡。」 慕青遥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冷月，心中说不出的愤怒。 冷月是他来这里后第一个见到的人，这些日子以来也尽心尽力伺候着他，没想到竟遭此毒手。可原着中没有提到这段，又该如何找出兇手。 慕青遥从纳戒中拿出一枚泛着金光、色泽暗红的丹药。药香四溢，他一个弹指射进冷月口中，入口即化。 有弟子认出那枚丹药，不由惊呼出声：「那、那个是！」 刘炫亦是无比震惊。「八品丹药！」 慕青遥拿出的正是他自己炼製的八品丹药——百綺莲华丹。此药能补满大伤的元气、祛除病根，还有清除毒素和养顏美容之效，放眼整个天穹大陆也没几个炼药师能炼製出来。 由于炼製百綺莲华丹所需的药材极其珍稀昂贵，是以他自己也只有这么一枚。 有弟子小声讨论着：「喂，师尊不是七品炼药宗师吗？若那枚八品丹药是师尊炼的，那师尊岂不是??八品药王！」 慕青遥内心高傲一笑。穿越过来那么长时间，他也不是只有在玩弟子养成游戏而已，炼药这一块自然也没落下。有了原装货的炼药天赋，再靠着作者百科全书一样的脑袋，终于在两个月前炼製出这枚八品的百綺莲华丹。 也幸好他有成功，否则冷月这伤势怕是很危险。 百綺莲华丹不愧是八品丹药，那几乎能被说是暴力的修復速度让冷月快速恢復，就连断掉的肋骨也在悄悄癒合，让塌下去的胸腔再次鼓起。 「太好了。」赵安禹松了口气。 慕青遥吩咐道：「刘炫，你们先带冷月回去养伤，记得去请李峰主瞧瞧。此事为师自有打算。」 刘炫恭敬抱拳。「弟子遵命。」 待刘炫带着冷月及一大票弟子们离去后，慕青遥开始在四处来回察看。从周遭的灵力波动来看，冷月至少是在一天前遇袭的，犯人肯定已经跑远。不过既然是在森林里，或许对方也没那么急着离开。 走了近百米，慕青遥发现了一具五品魔猿尸体。兽核已被取走，有价值的部位也都被搜刮一空，明显是有人为之。冷月伤成那样，不可能是战斗后自己完成材料收集。 那么是拿到五品兽核后被抢劫，还是打到一半被人半途劫杀猎物?? 「搜。」慕青遥冷声道。 「弟子遵命。」司璟宸御剑飞起，开始四处寻找可疑的人影。 第十二章：白虎灵兽03 师徒二人兵分两路，约定傍晚时若无结果便原地会合，有发现则施放宗门信号请求支援。 慕青遥找了一个时辰无果，心头颇为烦躁。如果此事牵扯到其他门派，那事情就会演变成门派之间的矛盾，不好处理。可他也绝不能让青云峰弟子白白嚥下这口闷气，此事必定追查到底！ 咻——砰嘎！ 慕青遥见远方天空升起玄天宗独有的蓝云烟花，心下一凛，急忙御剑赶去。是司璟宸发出的信号，他发现可疑人士了！ 慕青遥很快就赶到烟花炸开的地点，彼时司璟宸正满脸严肃地和一群黑衣打扮的年轻男女对峙。瞧对方那身行头，想必是出来歷练的苍澜宗弟子。慕青遥逐一打量对方，并没有发现聂昀熙的身影。 也对，那位兄弟没那么快登场，要等到仙门大会才能碰面。 「啊，是玄天宗的慕峰主！」有苍澜宗弟子认出了后脚赶到的慕青遥。 「师尊。」司璟宸恭敬施礼。 慕青遥姿态优雅地着陆，含影剑亦是回鞘。他一摆平日里的高冷形象，寒声问道：「诸位先前可见过本派弟子？」 苍澜宗弟子们面面相覷，最后是由领头的青年回答。他抱拳说道：「慕前辈，晚辈们不曾见过贵派弟子。」 慕青遥再问：「那你们可曾遇到一隻五品魔猿？」 那人摇头。「回慕前辈的话，不曾。」 慕青遥见其中三名苍澜宗弟子有些惴惴不安，便威严无比地说：「早些时候本派弟子在森林东面遇害，虽无性命之忧，却伤势严重。本峰主欲将此事追查到底，若有任何线索还望诸位告知一二。」 领头的青年頷首，笑道：「若有任何发现，晚辈定当助前辈一臂之力。」 慕青遥看着青年，问：「你叫什么？」 青年礼貌地回答：「晚辈姓袁名枫。」 慕青遥想了想，没印象原着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又朝那几名心虚的苍澜宗弟子看去，问道：「你们几个，叫什么？」 几人踌躇片刻，纷纷报出姓名。 慕青遥一个也没听过，说道：「打搅诸位了，待本派弟子伤癒转醒，本峰主再亲自问他便是，告辞。」 袁枫笑着施礼。「恭送前辈。」 离开后，司璟宸疑惑地问：「师尊，那几人分明有鬼，为何轻易放人？」 「放人？」慕青遥挑眉一笑。「璟宸，你悄悄跟着他们，尤其盯紧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傢伙，为师还需回青云峰一趟。若无冷月亲口证实，单凭他们身上的东西也无法加以定罪，倒不如??」 司璟宸看着慕青遥，静待下文。 慕青遥笑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司璟宸面露诧异。印象中的慕青遥品性高洁，最是不屑于耍这种小手段，怎么现在反而提议私自用刑呢。 似乎看出司璟宸的疑问，慕青遥道：「你以为证据确凿就能把他们怎么了？咱们玄天宗护短，苍澜宗又何尝不是，倘若此事真是他们所为，那么为师定要他们损失惨重，好给你冷月师兄出口恶气。想欺负我慕青遥的徒弟，没门。」 司璟宸喉咙一梗，张了嘴却好半天没发出声音。 慕青遥见他不动，便开口道：「快去吧，为师晚点就去找你。」 司璟宸这才点头应是。 青云峰，冷月住所。 「师尊。」眾弟子围绕在冷月床边，见慕青遥来纷纷行礼。 慕青遥站到床边，垂眸看着依旧昏迷的冷月。「他怎么样了？」 刘炫说：「有师尊的八品丹药，冷师兄的伤势已无大碍。」 「嗯。」慕青遥思忖了下，伸手快速在冷月身上点了几处穴位。 「咳！」冷月猛然咳出一口瘀血，悠悠转醒。 刘炫和赵安禹特别激动，纷纷喊着「冷师兄」。冷月看了眼四周，一见慕青遥也在便急欲坐起身来，却被慕青遥用手按了回去。 冷月望着慕青遥，眼眶泛红。「师尊??」 慕青遥平淡问道：「可是苍澜宗弟子所为？」 冷月点了点头说：「弟子本已重伤五品魔猿，孰料那三人趁我不备伺机偷袭，夺我魔猿又伤我。若非他们手段下作，弟子又岂会??弟子丢了您的脸面，还请师尊责罚！」 慕青遥叹了口气，说道：「此事焉能责怪与你，莫要放在心上，安心养伤才是。既然苍澜宗弟子伤你在先，为师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冷月听罢很是感动，低下头说：「弟子谢过师尊！」 慕青遥拍了拍他的肩后，转身命其他人都散了，只留赵安禹照顾冷月。随后他又找来刘炫，让他跟自己去魔兽森林找司璟宸。 慕青遥回想冷月的话，他说他是被三个人袭击的，而先前苍澜宗有三名弟子见到他后神色慌张，想必就是那三个人。至于带队的袁枫是否知晓此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三个人必须倒霉。 慕青遥最是护短，他才不屑那种告状来告状去，最后兇手没啥罪责的处事态度。他更倾向于私下报仇，来个你我两清。 哼，清高的是原装货，他可没那么假清高。不替乖徒弟出口恶气，他心里不平衡！ 好不容易找到司璟宸，慕青遥与刘炫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不远处的袁枫等人。 「如何？」慕青遥压低音量问。 司璟宸回答：「他们好像是来找草药的，等下会分开行动。」 「很好。」 慕青遥耐心等候，直到苍澜宗弟子再次分头行动，他们才追着那三名弟子的方向而去。 「喂，你们说慕峰主会不会找我们兴师问罪？」某弟子害怕道。 另一名弟子闻言骂道：「怕什么，他有证据吗？就算发现我们从魔猿身上搜刮下来的东西又如何，咱们大可一口咬定是他们血口喷人！」 这番话确实起到安抚作用，其馀二人也笑了出来。 躲在暗处的司璟宸和刘炫攥紧拳头，恨不得上去暴揍他们一顿。而慕青遥更是露出越来越灿烂的微笑。 司璟宸和刘炫见慕青遥笑得如此灿烂，表情跟见了鬼似的惊恐。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从那抹笑意中看到满满的不怀好意，看见那三人倒霉的未来?? 第十三章：君子报仇，十年缩一晚01 如果说过去的慕青遥在弟子们心中冷静、高雅又淡漠。那么替弟子报仇的慕青遥就是恶趣味到极点的邪恶化身！ 「啊，怎么会有蜜蜂！」 「天吶，是毒蜘蛛！」 「刚才走过的路怎么没了！」 慕青遥不仅引去各种魔兽，还用阵法将他们困住。三人一路应付各种魔兽，想休息时又会有魔兽突袭，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不仅如此，慕青遥还暗中协助魔兽打晕三人，命司璟宸和刘炫搜刮他们身上所有的东西，然后扒光他们的衣服，埋进土里剩一颗头露出来。 「师尊，您在做什么？」司璟宸疑惑地看着在三人头上洒粉的慕青遥。 慕青遥勾唇笑道：「一会儿看就知道。」 完事后他们躲到树上，静观其变。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司璟宸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怪响，没多久十来条花色鲜艳的毒蛇就一路爬到三人那里，慢慢缠绕住他们的脑袋。这还没完，很快几隻色彩斑斕的大鸟也飞下来啄三人的脑袋，与毒蛇交战起来。 「唔??啊，痛！」三人被吵醒，发现眼前的景象后顿时惨叫出声。 「我、我们怎么被埋起来了！」 「哇啊，谁快来把这些蛇和怪鸟弄走呀！」 暗中观察一切的司璟宸和刘炫看得瞠目结舌，都开始同情那三人了。先是被蜜蜂螫了满头包，又被毒蜘蛛追赶，迷路的状况下被各种魔兽袭击，现在又被埋在土里任人宰割，简直不要太惨。 但这对慕青遥而言还不够，冷月奄奄一息的样子仍深刻印在他脑海里。古人有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而他慕青遥却是「君子报仇，十年缩一晚」。 他这人记仇得很，但他也可以不记仇十年，只要今晚玩够本就行！ 于是乎，那三名苍澜宗弟子彻夜未眠，被各种魔兽吓破了胆，狼狈不堪。至于慕青遥等人则是回青云峰美美地睡了一觉，隔日才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师尊，他们不会被吃了吧？」刘炫有些担忧地问。 「不会。」慕青遥浅笑着解释：「那种白粉只会吸引一些低阶魔兽，牠们喜欢那个味道，并因此发情，待味道散去便也走了。」 司璟宸和刘炫互看一眼，俱是打了个寒颤。 想来师尊对他们还是挺好的，那些训练根本算不得什么。 由于慕青遥昨天佈了阵，是以到现在袁枫还是没找到那三名同伴。 「咦？」刘炫躲在树丛中，瞇眼瞅了半天。「师尊，他们是不是中毒了？」 慕青遥看了眼，果真如此。他淡淡说道：「想必是蛇毒所致，看那样子并不严重，至少今天不会死。」 今天不死，不代表明日不死。所幸只是低阶毒蛇，还有挽救的馀地。 刘炫问道：「要去替他们解毒吗？」 慕青遥摇头。「不，先去找到袁枫。」 师徒三人转而去寻找袁枫等人，彼时袁枫正因同伴失散而心急如焚。 慕青遥若无其事地和两个徒弟讲解地上的药草，边讲边向袁枫等人靠近。袁枫看见他们，立刻凑上去打招呼：「晚辈袁枫，见过慕前辈。」 慕青遥頷首。 打完招呼，袁枫忙问：「请问前辈是否见过我的朋友？」 慕青遥摇头，说：「我等刚来不久，并未见到你说的人。」 司璟宸演技也是一流，扫了眼苍澜宗的几名弟子后说：「你们的人比昨天少了三个。」 袁枫难过道：「阁下好眼力，我们确实和那三名同伴失散了。」 慕青遥默了半晌，说道：「既然我等知道此事，必然不会置之不理。璟宸，刘炫，务必全力协助苍澜宗弟子找人。」 「弟子遵命！」二人拱手，躬了躬身便离开。 袁枫等人大为感激，连连谢过。 想当然尔，慕青遥晃了半个时辰才悄悄解开法阵。他携着袁枫找到那三个倒霉鬼，三人见终于得救，个个喜极而泣。 「呜呜，袁师兄，咱们好苦啊??」三人之前被蜜蜂螫的满脸是包，说话含糊不清，实在滑稽。 袁枫让其他人把他们从土里挖出来，在看见三人发白的脸色和青紫的嘴唇后，紧张道：「你们中毒了，是何毒？」 他们并不熟悉医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慕青遥瞥了眼，说道：「蛇毒。」 袁枫这才恍然大悟，慕青遥可是首屈一指的炼药宗师呀！ 「恳请慕前辈救救他们，晚辈定当感激不尽！」袁枫抱拳，目光坚定。 慕青遥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看上去礼貌老实，跟冷月有点儿相似。 「不必多礼。」慕青遥虚扶他一把，转身掏出一袋金针。他当然会救人，但绝不可能服一枚丹药就完事，当然要让他们痛上一把才行，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痛也要忍着。」慕青遥说完，数十根金针射向三人身上穴位，痛得他们哇哇大叫。 「哇啊！」 「哎呀，疼吶！」 慕青遥暗搓搓笑了下，那笑极为阴冷。司璟宸和刘炫看到后不禁冷汗直流，替三人默哀一阵。 哪里痛他就刺哪里，直到心满意足后才愿意把毒逼出来。三人吐出毒血，脸色稍微好转，除了身上一堆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倒是没了性命之忧。 三人向慕青遥叩首跪拜，谢道：「谢慕前辈救命之恩，谢慕前辈救命之恩！」 慕青遥绷着脸，努力装出严肃的样子。「都起来吧。」 苍澜宗弟子们看向慕青遥的视线充满感激、崇拜，袁枫更是一扫先前疏离态度，变得十分热情。 袁枫说道：「晚辈师承黄铭流黄长老，今日之事我等铭记在心，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慕青遥一怔。「原来是黄长老的徒弟。」 没想到袁枫的师父就是黄铭流，那人可是聂昀熙的义父呀。这波好感刷的真是时候，顺便卖他们一个人情，妙哉妙哉！ 「那晚辈就先告辞了。」袁枫说道。 「嗯。」 目送苍澜宗弟子离开后，慕青遥说：「回青云峰。」 「是。」 第十三章：君子报仇，十年缩一晚02 回到青云峰后，刘炫率先笑了出来。「哈哈哈！师尊，您这招实在妙啊，弟子方才差点憋不住笑了。」 司璟宸亦是忍俊不禁。「是啊，还是师尊厉害，够解气。」 慕青遥勾唇，说道：「没人可以动我慕青遥的徒弟。」 这话说的二人心头一暖，纷纷笑了出来。 他们一起去看望冷月，冷月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正和赵安禹有说有笑的。刘炫把慕青遥报仇的过程讲述了遍，逗得赵安禹哈哈大笑，冷月则直接傻在原地。 「师尊??」冷月的眼眶不禁泛红。没想到师尊为他做出那么多，他如何能不感动呢。 慕青遥坐在床沿，抬手揉了揉冷月的头发，笑道：「五品魔猿的材料先让刘炫替你收着，伤好了就找他拿吧，这是你应得的。」 冷月摇头，说道：「此次还是多亏司师弟和刘师弟一起帮我出气，东西就让他们分了吧。」 刘炫听了就说：「冷师兄不必客气，我们早把那三人扒了个精光，该拿的一样不少，五品魔猿你就留着吧。」 司璟宸也点了点头说：「那本就该是师兄的。」 冷月大为感动，不再推辞。 慕青遥很欣慰，这些孩子们团结一心、兄友弟恭，画面多美好呀。 「璟宸，你过来。」慕青遥转身出了屋子，回到自己的院落。 司璟宸一路跟到慕青遥的屋子才说：「师尊有何吩咐？」 慕青遥说：「内门小比就快开始了，你抓紧时间修炼，若有需要为师可以为你护法。」 司璟宸眼睛一亮，但还是恭敬地说：「多谢师尊好意，弟子就不麻烦师尊了。」 慕青遥心中一叹。这孩子都不知道撒娇，撒娇的孩子有糖吃呀。 「师尊？」见慕青遥发愣，司璟宸试探性地喊了声。 慕青遥摸摸他的头，叹道：「老跟为师客气什么，不必见外。」 司璟宸怔了怔，低头说了声「是」。 再说下去也没意思，慕青遥让他下去修炼，自己则打算回屋找托帕玩玩。 「师尊！」司璟宸喊住了他。 慕青遥回首。「还有何事？」 司璟宸耳根微微发红，说道：「能??能否劳烦师尊替弟子护法？」 慕青遥心里发笑，表面上却非常冷静。「可以。」 师徒二人前往青灵洞修炼，慕青遥亲自替司璟宸护法。这段时间在慕青遥和冥老的教导下，司璟宸已达四十八级的修为，也就是灵宗后期的境界。现在拚一把，或许能一口气衝到四十九级灵宗巔峰呢。 「唔。」司璟宸在热泉里头盘腿入定，热水淹没他的头顶，他的皮肤也逐渐被煮得发红。 慕青遥盘腿坐在热泉旁边，不停给水里的司璟宸输送灵力。他算了下司璟宸下水的时间，说道：「撑住，为师要加强灵力输送了。」 话音方落，司璟宸憋红了脸，痛苦地将脸皱在一起。他感觉身体快爆掉了，源源不绝的灵力在他全身上下的经脉中窜流涌动，几乎要失控了。 「呃啊——」随着司璟宸冒出水面后的一声长啸，热泉的水被溅得到处都是，慕青遥的衣裳也湿了。 慕青遥难掩喜悦之色，在用袖子遮挡住扑面而来的水花后，立刻朝司璟宸说：「赶紧运气。」 司璟宸依言照做。只见他一掌拍在水面上，湿漉漉的身子顿时腾空飞起，而后缓缓落在地上。他盘腿入定，将周身灵气吸入丹田并运转至全身经脉。 一炷香后，司璟宸徐徐睁眼。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掌背，又抬头朝慕青遥一笑：「师尊，弟子突破了。」 如今司璟宸已是四十九级灵宗巔峰的境界，实力在同辈中当属第一人。慕青遥很自豪，更加期待司璟宸能在内门小比中大显身手。 「快去换身衣服罢，内门小比在即，别染了风寒。」慕青遥平淡说着，起身抖乾被溅湿的衣服。 「是。」司璟宸微微笑着，抹去脸上的水珠。 慕青遥回屋换了身乾净的衣服，托帕??慕白正坐在窗边看书，看得非常认真。慕青遥好奇一看，笑问：「在看什么？」 慕白抬头朝他一笑。「炼药之术。」 慕青遥颇感意外。「有兴趣么？」 慕白兴奋道：「嗯，有兴趣！师尊您看，元兽丹。」 慕青遥凑过去看了眼书卷上头的文字和图案。 六品元兽丹，兽类服下可大幅恢復体力和疗伤，是个好东西。 慕青遥揉乱慕白的头发，笑道：「把书背熟了先，之后教你炼成元兽丹。」 「谢谢师尊！」慕白开心极了。 慕青遥觉得好笑，谁能想到一介灵兽会想学炼药呢。如果他教会了慕白，日后肯定会掀起一场风暴。 轰—— 屋外传来一声巨响，慕青遥被吓了好一大跳，急忙推门出去一探究竟。 「那个方向是??璟宸？」 他赶到司璟宸的住所时，只见原本好好的屋子居然塌了！ 「师、师尊。」司璟宸狼狈地坐在坍塌的屋子中央，衣衫破烂不堪，身上也被屋瓦的碎片割得鲜血淋漓。 「怎么回事？」慕青遥蹙眉问。 青云峰弟子们闻声陆续赶来，司璟宸尷尬极了。 「天啊！」赵安禹震惊地看着灾难现场。 司璟宸默默爬出那片废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慕青遥面前，头低低地说：「师尊，弟子??弟子炸鼎了??惊扰师尊和各位师兄弟，实在万分抱歉。」 刘炫愕然：「炸鼎？」 司璟宸的炼药天份绝对是青云峰上最好的，从来就没炸鼎过，今天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慕青遥叹了口气，说道：「人没事就好。都散了吧，璟宸跟我来。」 司璟宸默默跟在慕青遥身后，隐约还听见有人在笑，不由攥紧拳头，害羞极了。 回到慕青遥的屋子中，慕青遥一进门便说：「把衣服脱了。」 司璟宸脸一红，正经八百道：「师尊，弟子可以自行处理。」 慕青遥淡淡瞥了他一眼。「脱。」 司璟宸无奈，只得照做。 第十三章：君子报仇，十年缩一晚03 本在看书的慕白放下书卷，好奇地绕着司璟宸转。「你怎么全身脏兮兮的？好蠢喔。」 司璟宸：「??」 为了维护男主受创的心灵，慕青遥立即跳出来解围。「慕白，你去外头看书。」 慕白一听不乐意了。「师尊，我不出去。」 慕青遥说：「听话，晚点给你兽核吃。」 一听有兽核可以吃，慕白二话不说便乐呵呵地离开了。 慕青遥打了盆水给司璟宸擦身子，又拿出药膏亲自替他上药。司璟宸羞红了脸，忙道：「弟子能自己来。」 慕青遥说：「前面你自己来，背后为师替你擦。」 终是拗不过慕青遥，司璟宸只得顺了他的意。 慕青遥的纤纤玉指在药盒中挖了一把青绿色药膏，轻轻涂抹在司璟宸背部的伤口上。伤口不算严重，都是些轻微擦伤，但不好好处理可能会留疤，慕青遥不希望这样。 尤其脸上的伤更要顾好，男主可不能破相。 司璟宸感觉到背后传来药膏的凉意，还有慕青遥柔软的指腹。随着对方一下又一下温柔地画圆涂抹，司璟宸只觉心中似有羽毛搔痒般，轻飘飘、痒痒的。 「炼什么呢，鼎都炸了。」慕青遥的声音从司璟宸背后传来。 司璟宸脸上红晕未消，回答道：「冰清玉露丸。」 「五品丹药。」慕青遥挑眉。原来这小子是想挑战五品丹药啊，这也难怪，药岂是那么好炼的。 慕青遥问：「收丹时没控好火候？」 司璟宸頷首。「嗯??」 慕青遥摇头失笑道：「你也不必操之过急，小小年纪便能炼製出四品丹药已属不易，若想炼製五品丹药还需依靠丰富的经验，多试几次就行。」 慕青遥注意到司璟宸侧腹的伤口，没有多想就伸手去涂药。殊不知司璟宸像是被雷电到一样，猛地弹起来扼住慕青遥的手腕。 慕青遥目瞪口呆，就这么任由司璟宸抓着。 司璟宸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急忙松开慕青遥的手，红着脸说：「弟、弟子有失礼数，还请师尊责罚。」 慕青遥发现什么，单手扼住司璟宸的下巴，打量片刻后问道：「脸这么红，可是有哪里不适？」 经他这么一说，司璟宸脸更红了。他抬起双手，轻轻握住慕青遥扼住他下巴的手，说道：「弟子没有不适，请师尊责罚。」 慕青遥懵了。 眼前这位又酥又慾的骚年是谁？他那冰清玉洁的男主呢！红着脸还责什么罚，搞得他很变态一样。请维持好你禁慾的人设！ 慕青遥去柜子里随便翻出件衣服给司璟宸，临走前不忘说：「你那屋子不能住人了，以后就搬到为师这屋的耳房住罢。」 司璟宸愣了半晌，应声道是。 「这是要吓死谁呢??」慕青遥快步离开自己的院落，前往霸天峰找池苍云喝酒聊天去了。 待司璟宸换好衣服出来不见慕青遥，面上难掩失落。不过一想到以后要跟慕青遥住一起，身上又穿着慕青遥的衣服，司璟宸好像又没那么伤心了。 「一定要早日炼成五品冰清玉露丸。」司璟宸目光坚定地说。 反正该炸的都炸了，不该炸的也都好好收在纳戒里，司璟宸要做的就是暂时忘记失败，重新准备药材和药鼎。 服用冰清玉露丸能强化自身冰属性能力，他若想更好发挥出寒玉剑的优势，那就必须早日把自己的冰属性能力练到极致。还有师尊那套自创的镜水寒冰剑法，若能儘快提高自身冰属性能力，师尊肯定会教他这套剑法的。 「天、天吶！」 一声惊呼打断司璟宸的思绪，他掏出怀中古籍，冥老立刻冒了出来。 司璟宸问：「冥老，您怎么了？」 冥老瞪大眼睛盯着在不远处看书的慕白，兴奋道：「小子，快去和那隻神兽缔结契约呀，快啊！」 司璟宸顺着冥老视线看去，疑惑道：「神兽？哪里？」 冥老气得直吹鬍子瞪眼睛。「你眼睛瞎的啊，那里看到没？那个白头发的少年就是神兽呀！」 「什么？」司璟宸愣住。 冥老继续道：「绝对错不了，那股气息的确是神兽。牠现在还在成长阶段，不过用不了多久就能进化为成年神兽了。哎呦呦，真是捡到宝了，快去缔结契约吧，小子。」 司璟宸摇头。「那是师尊的。」 冥老瞇眸劝诱道：「你小子可知神兽多么珍贵？神兽千年难遇，一般都躲在人类找不到的地方，一出世便万兽齐鸣，各方生灵俯首称臣，若与之缔结契约，那可是有说不尽的好处啊。」 司璟宸依然摇头。「就算再怎么好，那也是师尊的，我不能拿。」 冥老沉默良久，忽然笑了一声：「哼，你小子够白痴，不过本座喜欢。」 司璟宸挑眉，看着不远处的慕白说：「这事必须告诉师尊。」 「你别后悔就行。」说完，冥老兀自回到古籍中。 司璟宸对慕青遥忠心耿耿，也认为世上只有慕青遥是真心待他好，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佔慕青遥便宜，更甭说背叛他了。 之后慕青遥知晓此事，更坚定要隐瞒慕白身份的想法了。 第十四章：内门小比（一）01 内门小比当天，霸天峰比武擂台处。 整个玄天宗上下就霸天峰擂台最坚硬不摧，场子又大，故往年内门小比都在此举办。临时搭起的看台上坐了七位峰主，眾弟子则站在擂台下观战。 内门小比可以说是玄天宗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比武盛宴，各峰选出五名代表轮番上场比试，前五名可获得丰厚奖励，在眾弟子间的地位也能上升，每年都为了那五个名额争破了头。 今年青云峰派出了司璟宸、刘炫、赵安禹、冷月、青筠。 冷月的身子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足以应战；青筠是与冷月同期的女弟子，平常都是自主修炼或和其他师兄们一起下山歷练，较少与司璟宸这期的新入弟子碰面。 青筠没有出现在原着中，对于这个弟子慕青遥也没什么印象，只知道实力不俗，很受青云峰弟子们敬重。还有就是炼药天赋极好，曾在丹塔举办的比试中获得首奖。 「青筠师姐。」司璟宸等人向青筠点头打了个招呼。 青筠莞尔一笑，笑容端庄大方。「师弟师妹不必如此多礼，同是青云峰弟子，今日便努力给师尊争光吧，前五名都要拿下。」 青筠相貌甜美，眼睛像小白兔一样微微上翘，特别勾人。整齐的瀏海和小小的瓜子脸让她看上去很青涩可爱，实际上却已十九岁，是个大姑娘了。 刘炫笑道：「师姐放心，前五名定是咱们青云峰的。」 青云峰人才济济，往年前五名总会佔上那么一两个。不过今年各峰人才辈出，竞争激烈，一切都还说不准呢。 「李师兄，今天还跟慕师兄赌吗？」看台上，夏尤姬嫵媚笑着。 李飞牧苦笑两声，说道：「算了吧，慕师兄慧眼如炬，再输连我那宝贝药鼎都得赔了，多不划算。」 夏尤姬撇嘴。「呿，胆小鬼。」 人都齐了，比试正式开始。严洛绝朝下方的玄天峰弟子頷首，那人立刻贴出赛制图。比赛对手採抽籤决定，籤则是刚才严洛绝当场抽的。总共三十五名选手，第一轮中有一人轮空可直接晋级，另外三十四人需两两对战，由获胜的一方晋级第二轮比试。 慕青遥在赛制图上扫了几眼，果真看见白无忌的名字。若说宫羽棱是已知的强敌，白无忌就是无知的恐怖存在了。这人神秘莫测，能确定的只有他那身变态的实力。 原着中对白无忌的描写不多，不外乎就是「炼药奇才」或「功法诡譎多变」啊，再不然就是「神秘莫测」或「喜怒无常」呀。至于当初为何不去万丹峰而是碧水峰，白无忌只用一句「只炼药多无趣呀」打发眾人。 作者本人有没有话说？嗯??还真有。他当初设定白无忌这个角色是想让他当个大反派的，谁知写到后面不小心忘了这号人物，直到正文完结看见读者提醒才想起来。是以白无忌就是个未被填满的无底洞，对作者而言也是个未知数呀。 「??」慕青遥扶额。他下跪，他错了！这就叫现世报，作者不好好填坑，将来坑的就是自己呀！ 「慕师弟，身子可有不舒服？」严洛绝见他扶额，于是关心询问。 慕青遥连忙坐正，淡淡说了句「无碍」。 池苍云则转头问了句：「宿醉？」 慕青遥嘴角直抽。「??不是。」 这时，下方传来司仪的声音。只听他高声喊道：「第一轮第一场，蟒月峰纳兰雁雪，对战玉华峰陈北——」 比试开始，基本上这一场纳兰雁雪赢得毫无悬念。她本就是玄天宗所有女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人，早被夏尤姬收作亲传弟子。 本次内门小比慕青遥关注的选手不多，除了青云峰五名代表，再来就是宫羽棱、白无忌、纳兰雁雪和李若兰。 李若兰虽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千金小姐，但实力也算不俗，还是值得看一下打发时间的。 「第一轮第一场，纳兰雁雪胜！」 意料中的结果，慕青遥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欣赏纳兰雁雪的英姿。夏尤姬本就是水灵根，看来水木真灵根的纳兰雁雪从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已经是灵尊巔峰了。 「第一轮第二场，霸天峰宫羽棱，对战碧水峰李廷驍——」 又是毫无悬念的一场。 而且这场简直绝了，宫羽棱一招「怒天雷」直接秒杀对手，眾人都惊了，一口气把比赛气氛推到最高点。 好在第一轮青云峰弟子们都没碰上强敌，轻松过关。司璟宸更是一招致敌，剑指对手喉前。不过废灵根的印象仍在眾人心中根深蒂固，他第一轮的胜出被说成是运气好、对手失误，还是没人看好他。 司璟宸不打算理会那些杂言碎语，却还是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慕青遥。 慕青遥收到他的视线，回以一笑。 这笑是鼓励，也是让司璟宸放手去做的暗示。别人看轻你，你就用实力去打脸他们，这世界本就用实力说话，嫌烦打到他们闭嘴就是。 第一轮胜出的十七名选手和一名轮空的选手，共计十八人晋级第二轮比试，没有轮空名额。这一轮司璟宸对上李若兰，可谓是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 慕青遥暗自运转内力，用传音入密和司璟宸说：「儘管打，有事为师给你担着。」 司璟宸一怔，抬头朝慕青遥看去。慕青遥勾唇浅笑，司璟宸顿时士气大振。 二人上了擂台，李若兰不屑地说：「司璟宸，识相点就自行弃权吧，省得本小姐浪费力气。」 司璟宸充耳不闻，连话都懒得回。 李若兰气得跺脚，指着司璟宸骂道：「放肆！你一个被本小姐退婚的废物，竟敢无视本小姐，真是找死??好，很好，一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小姐的厉害！」 司璟宸冷眼看着她，语气冰冷说道：「李若兰，两年过去你那大小姐脾气还是没改。」 李若兰双目一瞪，恶狠狠道：「别以为傍上慕峰主就能野鸡变凤凰了，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司璟宸瞇眸，决定好好宣洩一下这些年来的委屈和愤怒。 第十四章：内门小比（一）02 「比试开始！」 司璟宸双手负于背后，眼睛四处乱瞟，看也没看李若兰一眼，似乎不将眼前的对手看在眼里。 李若兰拔剑出鞘，脸都气歪了。「好啊，敢不将本小姐放在眼里，今日定要让你嚐嚐本小姐的厉害！」 李若兰剑气逼人，直直攻向司璟宸。司璟宸不闪不躲，就这么挑衅似地看着她。 「他、他疯了！」擂台下有人惊呼出声。 看到剑来还不躲，没见过这么笨的！ 正当李若兰剑尖逼近司璟宸面门时，司璟宸使出一招幻影步伐巧妙避开攻击，顺带用脚绊倒李若兰，害李若兰摔了个狗吃屎。 眾人先是惊呆错愕，随后哄堂大笑。 「你??你??」李若兰气红了脸，抓紧剑就爬起来再次进攻。 司璟宸的双手依然负于背后，云淡风轻道：「李若兰，对付你根本用不到手。」 这对心高气傲的李若兰而言是多么大的侮辱，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也不管这是不是宗内的比试，招招皆是痛下杀手。 可她哪是司璟宸的对手，好几次被司璟宸弄得差点摔出界外，又被司璟宸用脚勾回来或踹回场内。又好比现在，她的剑飞出手中，司璟宸还特别好心地用脚踢了回去。 司璟宸故作不耐烦道：「李二小姐能不能认真点，你口口声声骂我废物，却连你自己口中的废物都打不过，这么说来??你岂不是连废物都算不上。」 李若兰差点气哭，捡起剑朝司璟宸胡乱砍道：「你给我闭嘴！去死吧！去死！」 司璟宸的幻影步伐速度极快，修为不够的甚至用肉眼都无法看清他的动作。再加上他身子骨柔软，有时明明看起来要跌倒碰到地面了，转眼间身子却又可以马上回正，脚简直就像黏在地上一般。 擂台下眾人纷纷叫好，看台上的峰主们则嘖嘖称奇。 严洛绝讶异地问：「妙啊。慕师弟，那是什么功夫，怎么从没见过？」 慕青遥淡淡回答：「此乃师弟间暇时所创，师兄没见过也不奇怪。」 他可没说谎，《幻冥功法》本就是他这个作者自创的，原着中也只有冥老和司璟宸知道。古籍和冥老的存在自然不能说出去，说是偶然得到又怕被别人惦记，倒不如说是自己所创。 「什么！」眾峰主惊了。 李飞牧的嘴巴更是张到能含下一颗鸭蛋。「嘖嘖，老天太不公了。」 严洛绝笑道：「不愧是慕师弟，真有本事。」 慕青遥面色平淡地看着擂台上的比试，内心却是乐翻天了。 总算明白那些老爱炫耀孩子的父母是什么心情了，真是太爽啦！ 司璟宸的行为极其挑衅，偏偏李若兰又无法拿他怎么样，只能被当成猴子戏耍给人笑话，脸面尽失。 她终于受不了，怒吼道：「司璟宸，你无耻！你究竟想怎样？是男人就乾脆点，给我个痛快！」 司璟宸轻蔑地看着她。「除非你主动认输，否则比试永远不会结束。」 这就是司璟宸要的。在擂台上戏耍李若兰，是为了报復当年她高调退婚，害他与家族成为所有人的笑话；要求她主动认输，是为了报復她过去威胁他一个废物就该自己滚蛋。 「该滚的废物，是你。」司璟宸说。 李若兰气得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台上的李飞牧看热闹不嫌事大，惊道：「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呀。我都懵了，究竟是这年头的废灵根太强，还是那小姑娘太废物了？」 夏尤姬摇头。「是慕师兄太可怕了。」 能在短短两年把废灵根变得如此强悍，试问这作师父的能不可怕吗？简直恐怖如斯！ 一说起仇和怨，台下就有弟子说道：「两年前李若兰上司家退婚，害司家沦为眾人笑柄，司璟宸在城中更是举步维艰。没想到现时今日，李若兰却被自己瞧不起的废灵根打成猪头，简直丢脸丢大了。」 「可不是嘛，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哈哈，想想还挺解气是不是。」 听着那些交谈声，李若兰只觉刺耳极了。她从小到大还未受过这等羞辱，当即用剑指着擂台下方骂道：「都给我闭嘴！」 李若兰气哭了，狠狠瞪着司璟宸说：「这下你满意了？如此不尊重对手，你把小比当什么了？告诉你，这仇我李若兰记下了，李家绝不会放过你，今日之耻，来日必要你百倍奉还！司璟宸你个小人，无耻至极！」 「呵，尊重对手？」司璟宸鄙夷道：「我向来只尊重值得尊重的对手，你说你从比试前就一口一个废物的，这就尊重对手了？」 这话懟的李若兰哑口无言，擂台下更是传来叫好声。 李若兰无声落泪，死瞪着司璟宸。她抓紧手中长剑，却站在原地迟迟不不出手，似乎是在犹豫要拚到最后一刻，还是就此认输。 她不动，司璟宸更不会动。眾人直盯着他们，骂他们浪费时间。 司璟宸说道：「认输吧李若兰，你的自尊没有高贵到连一句认输都说不出口。」 李若兰咬牙切齿，擂台下群眾更是齐喊「认输」不止。 既然李若兰如此看重她的自尊，司璟宸就要将其践踏个粉碎。 李若兰最终还是没有亲口说出「认输」二字，她直奔下擂台，用蛮力推开挡住自己的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眾人视线中。 司仪看傻了，于是司璟宸出言提醒。「可以宣布结果了。」 「啊？喔，好。」司仪清了清嗓，高喊：「第二轮第一场，司璟宸胜！」 擂台下欢呼不断，那些曾经骂他废物的人现在却替他鼓掌，说什么「我早就知道」，或是装作没以前那回事。 司璟宸站在擂台上接受欢呼，遥望着看台上的慕青遥。 他笑了。 司璟宸明白，这一刻他和师尊都等很久了。 第十四章：内门小比（一）03 下一场比试没啥看头，峰主们都还在讨论司璟宸那场比试。 李飞牧问道：「慕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把一个废灵根变得这么厉害啊？能否和师弟我交流一下教学心得？」 慕青遥说：「璟宸本就天资聪颖，我只是稍微指点一二。」 李飞牧听完脸一垮，嘟囔道：「天资聪颖？师兄你骗谁呢??」 严洛绝也很好奇地问：「师弟，当初你执意要收废灵根为弟子，可是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慕青遥頷首。「不错。」 夏尤姬皱眉。「除了是废灵根，你还看出什么呀？」 慕青遥自然不可能说是因为他知道李若兰捣鬼，知道男主世界无敌强。他故作高深地说：「眼神。」 「眼神？」眾人愣住。 「绝望的眼神。」慕青遥补充道。 原着中，司璟宸在知道自己是废灵根后便一蹶不振，直到两年后遇见冥老才重燃希望，一跃成为世间强者。虽然是主角，但他也是个凡人，受挫时需要鼓励和陪伴，迷茫时需要有人替他指引方向。 司璟宸并非一开始就拥有无坚不摧的意志力，如果没有遇见冥老，他就是个跑龙套的路人。但也正因如此，他日后遇上困难时总会想着天无绝人之路，想起当初他绝望时也挺了过来，没道理以后挺不过去。 他就是这么一路成长的。 一个人若想变得强大，唯有心先强大起来才是真理。 「就只看绝望的眼神？」李飞牧愕然。 慕青遥望着擂台，冷峻地说：「只有在彻底绝望时垂下绳子，他才会用尽全力攀爬。我不过是给他机会，能否抓住绳子爬上来全看他自己。他放手就等于是放弃自己，我自然不会搭理。不过，只要他永远不放开绳子，我就会拚尽一切拉他上来。」 眾峰主大为吃惊。 「??」看台下，司璟宸听了这番话感动地红了眼眶。 慕青遥本只是想高深莫测一回，谁知转头就见各峰主若有所思，貌似被深深感动了。 严洛绝讚叹道：「师弟，同样为人师者，师兄我却远不及你啊。」 夏尤姬捂着脸说：「我真是太肤浅了，不知道因此放掉多少好苗子。」 李飞牧欲哭又止。「慕师兄，你太伟大了！」 池苍云倒是很冷静。「佩服。」 上官麟笑道：「师兄真是给了我们一记当头棒喝啊。」 就连向来惜字如金的柳风寧也小声说了句：「厉害。」 慕青遥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默默将头转回去，继续看比赛。 没想到他装逼一回，竟还成了人家的心灵导师了?? 第二轮比试结束，剩下九人顺利晋级第三轮比试。 由于赵安禹输给一名霸天峰的弟子，是以九人中青云峰佔四，霸天峰佔二，玄天峰、蟒月峰、碧水峰各佔一，万丹峰和玉华峰无人晋级。 万丹峰本以炼丹製毒为强项，玉华峰又以从商驭兽为主，故他们本就极难在内门小比中进入决赛。不过像这次连九强都未进还是头一遭，李飞牧直接抱着上官麟哀嚎。 李飞牧大声嚎道：「九进四，几乎一半呀！慕师兄你还是人吗！」 以前霸天峰和玄天峰都曾有过九进三，九进四还是慕青遥刷下了新纪录。 慕青遥淡淡说道：「承让。」 这两年来他可没少在那几人身上砸灵石，药浴、丹药、武功秘籍、寒泉、青灵洞??到头来这冠军都是灵石砸出来的，一分钱一分货呀。好在原装货是个炼药宗师，随便炼颗丹药去卖都是满满灵石。 第三轮赛制图公告出来，慕青遥顿时眼角一抽。 司璟宸对上纳兰雁雪； 刘炫对上冷月； 宫羽棱对上玄天峰的江若祈； 青筠对上霸天峰的温世桀； 白无忌轮空。 「刘炫对战冷月？慕师兄，自己人廝杀呀。」李飞牧幸灾乐祸道。 慕青遥说道：「他俩挺有缘的。」 李飞牧一怔。「呃？是啊。」 比起刘炫和冷月对战，慕青遥更在意白无忌轮空。轮空意味着省力，还有暴露出的情报会更少。本想好好研究一下白无忌的，前几场他都只用玄天宗的基础功法?? 比起宫羽棱，白无忌更让人担心。 「第三轮第一场，青云峰司璟宸，对战蟒月峰纳兰雁雪——」 第十五章：内门小比（二）01 司璟宸与纳兰雁雪登上擂台，擂台下顿时传来错落激烈的加油声。 纳兰雁雪手持一条通体乌黑的软鞭，但见她随意往身旁空地一抽，「啪」的一下，好大一声脆响，震得人心肝儿直颤。 「还请赐教。」纳兰雁雪身材高挑，此时柳眉倒竖，颇有几分不输鬚眉的颯爽英气。 「请。」司璟宸拔出寒玉剑，动作瀟洒地往侧边俐落挥下，霎时响起空气被划破之声。 纳兰雁雪脚下聚力，足尖一使劲便飞出数米之外。她手中软鞭舞动如灵活黑蛇，带着呼呼风声向司璟宸捲去。司璟宸侧身一避，那黑鞭彷彿长了眼睛似的，竟直朝他面门而来。他当即一个后仰下腰，险险躲开。 「纳兰姑娘的鞭子使得出神入化，实在佩服。」司璟宸使出一记幻影步法，闪躲时仍不忘用寒玉剑破开黑鞭攻势。 纳兰雁雪纵身一跃，凌空飞起。黑鞭直落，欲捆住司璟宸手上那柄寒玉剑。然司璟宸又岂会如她所愿，一个旋身躲开，欲从下方袭击纳兰雁雪。 纳兰雁雪心下一凛，身子前翻半圈，黑鞭一转方向便往司璟宸背上抽。 司璟宸侧闪避过，二人距离稍微拉开。眨眼间，黑鞭再次破空袭来，寒玉剑屡次化解攻击，谁也讨不了好处。 这时，寒玉剑猛地向前突刺，纳兰雁雪见状立马两腿一劈，身子后仰近乎贴地，直接从司璟宸胯下滑过去，绕到他背后发起攻势。 司璟宸这才见识到纳兰雁雪的厉害。她的身子柔若无骨，如同那条乌黑软鞭灵活多变，只一下就没了踪影，实在不好对付。 「暴雨幻千！」司璟宸暴吼一嗓子，逼得纳兰雁雪倒退数步，只能被动阻挡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剑势。 这招暴雨幻千就像天上突然下起无数剑雨，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每一剑皆力道迅猛，纳兰雁雪的软鞭根本招架不住，整个人直接趴倒在地。 比试点到为止，司璟宸急忙收回攻势。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纳兰雁雪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就见寒玉剑的剑尖正指在自己喉前。 「纳兰姑娘，承让了。」司璟宸收回剑，抱拳说道。 纳兰雁雪怔了半晌，垂眸道：「我输了。」 她嗓音清冷，彷彿腊月里盛开的红梅，闻者无不心神荡漾。这般乾脆爽快的脾气也不禁令人对她心生好感。 「第三轮第一场，司璟宸胜！」 擂台下欢呼不断，几乎都喊着司璟宸的名字。但司璟宸没有因此感到开心，而是下意识地望向看台上的慕青遥。 慕青遥轻轻頷首，给予鼓励。 之后几场比赛也相当精彩，尤其宫羽棱那场，整场决斗都是雷电劈哩啪啦的响，差点把场子都炸了。 至于刘炫和冷月那场稍微可惜了。冷月虽然胜在经验和智谋，但刘炫是青云峰新一代中仅次于司璟宸的，论起实力和智谋也不差，最终惊险胜出。 最后，九人中共有五人晋级，分别是：司璟宸、刘炫、青筠、宫羽棱、白无忌。 青筠的晋级也很让人捏把冷汗，她亦是险胜霸天峰的温世桀。不过那场比试后温世桀好像魂被青筠勾走般，一直使劲朝人家姑娘瞅。 第四轮同样有一人轮空，大家都在猜是谁如此幸运。直到赛制图出来，慕青遥眼前不由一亮。 太好了，第四轮轮空的是司璟宸。 宫羽棱对战刘炫；白无忌对战青筠。 不用猜也知道结果如何，宫羽棱和白无忌轻松获胜，连个底牌都没露出。不过这一切都在慕青遥预料之中，好在司璟宸也还保留着实力。 第五轮便是三强决战，这一回轮空的可直接晋级决赛。 慕青遥不停在心中祈祷，希望司璟宸这回也能轮空。 然而最终轮空的是白无忌，那傢伙今天真走了狗屎运。 「第五轮决斗，青云峰司璟宸，对战霸天峰宫羽棱——」 三强决战往往都是最紧张刺激，慕青遥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司璟宸和宫羽棱都是话少的，上了擂台后互相用冷眼瞧对方，完全靠眼神在交流。 看台上，李飞牧和夏尤姬在猜谁会赢，而台下似乎很多弟子都倾向宫羽棱能胜出。他们承认司璟宸这两年的进步，但宫羽棱强大的形象早已烙印在所有人心中，一时改不过来。 「比试开始！」 二人双双拔出武器，司璟宸仍只用寒玉剑。宫羽棱用的是刀，还是看上去又重又大把的银刀。一条闪电雕刻从头到尾贯穿整个刀身，从最末端到剑尖，每个闪电的转折点又都有一颗极品灵石，共九颗，均透着高贵邪气的暗紫。 在之前的比试中，宫羽棱那把刀只亮过离握把最近的那颗灵石，其馀八颗未曾亮过。很可能灵石亮得越多，攻击威力就越是强大。 司璟宸嘴角略微上扬，将自身暗属性注入寒玉剑中。 「咦，暗属性？」擂台下有人疑惑。 「因是废灵根才有十种属性的灵根不错，但他每种属性都炼过吗？暗属性可不好炼呀。」 「暗克雷，若他真炼成暗属性，那宫羽棱??」 对于台下的议论声，宫羽棱不屑一顾。他扛起大刀，霸气侧漏地说：「出招吧。」 寒玉剑上头的寒气与暗雾交加，替司璟宸添了几分冷酷邪美。 「接招！」 第十五章：内门小比（二）02 轰隆隆—— 紫光电闪与乌黑冷雾相撞，天地为之色变。眼看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剎时变得乌云密佈，灰濛濛一片甚是骇人。 司璟宸与宫羽棱刀剑相撞，「哐哐哐」过了数十来招，紫雷劈头落下，雷声震耳欲聋，不少弟子纷纷往后退去，生怕遭受波及。 宫羽棱大刀上的第三颗灵石亮起，他举刀喊道：「三九天雷！」 云层中闷雷作响，云气狂涌，等在司璟宸前方的则是二十七道紫雷闪电。伴随隆隆雷声，二十七道紫雷陆续降下，司璟宸每一次躲避都是有惊无险，看得下方眾人提心吊胆。 轰隆隆！ 狂风大作，眾人勉强睁眼观战，就见司璟宸又闪过了一道惊雷。 司璟宸凭藉幻影步法闪过紫雷，好不容易才熬过第二十七道。现在形式被动，他必须找机会反击才是。 宫羽棱那把大刀有个很狂的名字，叫作「紫雷斩天刀」。那九颗灵石能将他的雷属性最好地发挥出来，降雷的次数则与亮起的灵石有关，最多就是九九八十一道紫雷。 见司璟宸闪过所有紫雷，宫羽棱举刀喝道：「六九天雷！」 六九天雷共有五十四道，司璟宸光闪躲就耗光全身力气。他咬紧牙关，将寒玉剑横在面前遮挡强风，左手则拔出腰间凌云剑，与寒玉剑相互交叉。 「可恶??」本想留到决赛给师尊一个惊喜，没办法了！ 嗡—— 剑吟清亮沉稳，司璟宸右手的寒玉剑冷若冰霜，左手凌云剑锋锐无比、气势如虹。他双手同时使出不同剑法，虽说都是从幻雨剑法修改而来的招式，但也结合了之前所学的其他招数。双剑合一，结合了寒玉剑的诡譎多变和凌云剑的凌厉迅猛。 双剑气势一出，宫羽棱的紫雷斩天刀就像是遇见了对手，直接亮起了第九颗灵石。也不知是不是眾人错觉，隐约听见刀里传出阵阵龙吟。 看台上，慕青遥惊喜不已。 玉龙腾云剑法乃是司璟宸后期自创功法，现在虽然还只是个雏形罢了，但他已经有想法，若能早日完成那套剑法自然是好。 放眼看去，擂台上的两股力量正在相互衝撞着，彷彿是乌云中的紫电雷龙与白云中的青龙在争斗地盘。 眾人屏气凝神，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司璟宸：「呀啊——」 宫羽棱：「啊啊——」 擂台四周彷彿置身颶风之中，不少人都被那股强劲的风吹得倒退数步。 「好，好啊！」严洛绝讚叹道。 今年玄天宗各峰实力坚强，想来是能在仙门大会上技压群雄的。 过了很久，狂风渐渐缓和下来，乌黑云雾亦是散去。慕青遥紧张地盯着擂台，心中不停祈祷司璟宸平安获胜。 呼呼—— 一綹青丝在风中飘扬，紧接着司璟宸和宫羽棱的身影慢慢出现。 一片寂静。 司璟宸与宫羽棱相对而立，他右手的寒玉剑正抵挡着已经快戳到自己咽喉的紫雷斩天刀，只要宫羽棱稍一用力就能杀了他；而司璟宸左手的凌云剑停在了宫羽棱胸口位置，同样可致人死地。 「这、这是??平局？」 「方才谁先出手的？」 「好像是同时吧??」 若现在判为平局，那么等下胜利的人反而吃亏。因为要是继续交战下去，待体力灵力透支后再碰上白无忌，那可真是毫无胜算。 「你赢了。」宫羽棱忽然说道。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收回紫雷斩天刀说：「你的剑快了一点，算你赢。」 别人看不清楚，但同样身处擂台上交战的司璟宸和宫羽棱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方才司璟宸的剑尖的确快上那么一点，如果是实战他们可能会同归于尽。但现在只是宗内的比试，点到即止，所以看的还是速度。 「承让了。」司璟宸笑着拱手。 宫羽棱回以一礼，走下擂台。 「第五轮决斗，司璟宸胜！」司仪说完，擂台下立刻爆出眾人兴奋的尖叫。 司璟宸抬头看向慕青遥，难得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先不论他和白无忌谁输谁赢，光是打赢宫羽棱就足够让人信服，废物的名号也彻底摆脱了。 司璟宸由衷感谢慕青遥。他的一切都是师尊给他的，往后只要是师尊开口，他什么都愿意给他。 「决赛，青云峰司璟宸，对战碧水峰白无忌——」司仪高喊道。 白无忌从容上了擂台，一双媚眼特别勾人，连姑娘家都自叹不如。他看上去又邪又媚，还透着一骨子瀟洒不羈，尤其那头皑皑白发，让他不管到哪里都很吸睛。 「速战速决吧。」白无忌心不在焉地说。 司璟宸冷眼看他，说道：「放心，我会尽快把你打下去的。」 白无忌闻言不怒反笑。「哈哈哈，有本事就这么做吧，真让人期待。」 这场决赛的结果连慕青遥都拿不准，所以他现在非常紧张。 「比试开始！」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司璟宸和白无忌都赶在第一时间出手了。白无忌先是祭出几根毒针，司璟宸挥剑拂去。接着他朝白无忌打出破天掌，白无忌正面扛下，用强大的内力轻松化解。 「灵宗巔峰？嗯??有意思。」白无忌勾起桃瓣似的红唇，猛地一甩衣袖，袖内登时射出几根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金丝线。 司璟宸一惊，一个纵身跃出数米外险险避开。 「天楠温氏的金丝线？」 这种金丝线只出自天楠山温家，别看它比头发还细，实则无比坚韧，轻轻一碰就能见血。对战、偷袭或佈陷阱时可杀人于无形，是个好东西。 不过这宝贝不是温家人才能使用吗？ 「不错，有眼光。」白无忌笑着，抬起右手问：「那你可认得此物？」 他右手袖子滑落，露出光洁好看的手腕，腕上戴着一串银製串珠手鍊，每颗珠子上头均有不同图案。有些是花草，有些是日月，共计十二颗珠子。 司璟宸跟在慕青遥身边的日子可没少读过书，当下便认了出来。「日月玲瓏珠。」 日月玲瓏珠是一种吸收日月精华而成的宝器，物主可以意念操控十二颗宝珠攻击对手，平时也能串成手鍊戴在腕上，非常方便好用。可没记错的话，这宝贝应该属于韶华寺的无念和尚啊，怎么在他手里。 「你还挺识货呀。」白无忌拿下串珠手鍊，一把拋到半空中。转眼间十二颗珠子四散开来，竟是要佈法阵！ 司璟宸剑眉紧蹙，抬手就是一记怒龙哮天拳。宝珠被他的拳风震开，白无忌转而操控宝珠快速打向司璟宸穴位。 看台上的慕青遥很是紧张，因为日月玲瓏珠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当初写给韶华寺老和尚的宝器。要是操纵的速度够快，那宝珠堪比子弹啊！ 但是慕青遥不明白，日月玲瓏珠还要很久之后才会出现，怎么现在就跑到白无忌手里去了??难道有什么剧情被改变了吗？ 第十五章：内门小比（二）03 白无忌当真不愧是碧水峰峰主的亲传弟子，身上扔出的暗器跟撒豆子似的，样样稀奇，也样样精通。 「司兄弟，你莫不是没招了？」白无忌笑道。 司璟宸并非没招，而是在寻找白无忌松懈的时机。他还有冥老的幻冥功法作为底牌，但因不是宗内招式，所以还是很小心使用的。 「接着！」司璟宸喊了声，凌云剑和寒玉剑同时进攻。 二人过了十几招左右，司璟宸一直被白无忌的金丝线划伤，需要畏手畏脚，很难放开拳脚。 白无忌见他已是伤痕累累，便说道：「玩够了，结束。」 他手成鹰爪状，直朝司璟宸扑去。 司璟宸故作毫无防备的样子，待抓准时机就狠狠向白无忌心口拍出一记幽冥玄掌。此招气劲邪毒阴损，一击中便中毒，若要解毒还需出招者的血液。 幻冥功法前几式的图谱和口诀他都已经记住，也在冥老帮助下进步很多，这就是他的杀手鐧。 「噗——」白无忌来不及闪避，一口鲜血仰面喷出，在空中形成一小片血雾。 幽冥玄掌霸道毒辣，此时的白无忌身受其毒，已无法凝聚灵力，只能万般狼狈地单膝跪地，抬手拭去嘴边血渍，笑道：「大意了啊，哈哈。」 司璟宸问：「你可认输？」 其实他心里明白，如果今天不是比试而是实战，白无忌未必会输。白无忌的攻击和暗器都是专取人性命的，要想不让对手受伤反而很考验他的能力。 白无忌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毒素已经开始蔓延至全身上下了。他闭眼一笑，说道：「我认输。」 眾人惊呼连连，不等司仪宣佈完结果便大声欢呼起来。各峰主亦是起身鼓掌，算是鼓励所有参赛的弟子们。 司璟宸高兴之馀，不忘咬破自己的手指餵血给白无忌解毒。 「行啊，你小子真夺冠了。」刘炫用手肘戳了他一下，朗笑出声。 「辛苦了，比试很精彩。」赵安禹也笑了。 「咱们青云峰这次可真长脸，哈哈！」冷月拉着青筠笑着。 青筠也很高兴。「是啊。」 司璟宸正欲去找慕青遥，慕青遥就先一步过来找他了。他对五名弟子说道：「做得好，为师以你们为荣。」 大家既高兴又害羞，轮流把司璟宸夸了一顿。 「肃静。」看台上，严洛绝说道：「接下来由我亲自颁奖给小比前五名的弟子，都出列吧。」 五人排成一列，向严洛绝施了一礼。 严洛绝笑意温和，满意地看着他们说：「你们表现都很好，今年的仙门大会便由你们五人代表玄天宗出赛。再来是奖励，首先你们每人都能得到一枚四品聚气丹，有助于你们突破境界；前三者可再得一百个上品灵石和五十个极品灵石；至于冠军，还能再至藏金阁七层任选一本武功秘籍借阅。」 「藏金阁七层！」有人惊呼出声。 眾所皆知藏金阁七层是只有宗主同意，否则峰主也不能随意进入的领域，那里头的武功秘籍肯定非常珍贵。 五人拱手，齐刷刷道：「谢宗主赏赐。」 活动结束，人群逐渐散去。 今年内门小比前五名，青云峰就佔三个，是以整个青云峰上上下下都在大肆庆祝。慕青遥喜静，兀自回屋歇息。 「师尊！」慕白放下看一半的书卷，跑来给慕青遥一个拥抱。 「乖，你——」慕青遥话未说完，在看见散乱一地的书卷后，登时沉下脸说：「去把书收拾好，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天啊，他觉得自己扮演原装货久了会被同化呀，又是喜静，又是洁癖?? 「知道了，师尊。」慕白乖乖收拾残局，脸上笑容依旧。 慕青遥看着他，深觉好习惯需从小培养，以后还得多注意点才行。 叩叩。 门被人敲响，慕青遥淡淡说了声「进」。 司璟宸进到屋内，正好看见慕青遥在监督慕白收拾散乱的书卷。 「何事？」慕青遥问。 司璟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弟子是来向师尊道谢的，若非师尊当年提拔，只怕弟子也不会有今日。」 慕青遥勾唇，示意他过来坐。 他俩并肩而坐，中间隔着一张木桌，桌上摆着精緻茶具，是慕青遥最喜爱的一套。 慕青遥问：「璟宸，如今你已出气，接下来当何如？」 司璟宸一怔，显然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当初他本就是因为被李若兰退婚，在司家待不下去才踏上修仙之路。顺利进入玄天宗后，也只想着向李若兰报仇雪恨。而这些目标都达到了，之后呢？ 见他答不上来，慕青遥浅笑着说：「不急，可以慢慢想。要不你暂时以仙门大会的冠军为目标如何？」 司璟宸想了想，点头说道：「嗯，弟子会努力争取好成绩，定不叫师尊失望。」 默了良久，慕青遥问：「你对司家可有留念？」 司璟宸身子一顿，迟了好一阵才说：「弟子双亲早逝，司家眾人唯利是图，只有二叔对我还算照顾。倘若有机会，自然想再见二叔一面。」 慕青遥听罢，说道：「距离仙门大会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在那之前便下山一趟，回家看看罢。」 「当真可以？」司璟宸有些激动。 慕青遥说：「修仙路漫漫，待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就能延年益寿，多活个百岁，届时红尘中早已物是人非，倒不如趁能见时把话说清，免得抱憾终生。」 此行为的就是让司璟宸断开红尘杂念，专心修炼。 「多谢师尊，弟子择日便下山一趟。」司璟宸笑道。 「为师跟你去吧。」慕青遥说。 「师尊您要同去？」司璟宸大感意外，没想过慕青遥会陪他一起回家。 慕青遥挑眉。「怎么，不乐意？」 司璟宸一听慌了，忙道：「没这回事，师尊若能同去，实乃弟子荣幸。」 看司璟宸紧张成那样，慕青遥心里不由发笑。 第十六章：白雪柳絮飞01 待送走司璟宸，慕青遥也无事可做，索性前往玄天峰找严洛绝喝茶谈天。途中碰见碧水峰峰主柳风寧，就见他那张向来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脸庞现出惊惶之色，并以风一般的速度衝下阶梯。 「柳风寧？」慕青遥思索半晌，悄悄跟上一探究竟。 碧水峰比较为人所知的是暗杀一类的工作，然而实际上他们还兼顾玄天宗的「刑」与「罚」，可以理解成是玄天宗执法和清理门户的部门。抓回来审问的犯人由他们拷问关押；若有弟子犯错后逃之夭夭，他们会派人下山清理追杀；就连峰主犯错也由碧水峰负责惩罚。 这也就是为何碧水峰弟子还有个绰号——清道夫。 可能会有人觉得奇怪，柳风寧在一眾峰主中辈份最低，是否真有办法升任监督的工作。事实上这些担心都是没必要的，因为柳风寧刚正不阿的为人，以及年纪轻轻就出色无比的实力，所有峰主都很信服。 所以慕青遥就更觉奇怪，究竟何事能让一向心若止水的柳风寧显得如此惊慌。 他一路尾随柳风寧去往魔兽森林，结果发现在那里等着的还有另一个人——白无忌。 白无忌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正准备自刎。柳风寧脚下生风，见状一个弹指逼出内力，打掉匕首。 「白无忌，你疯了！」柳风寧面色苍白，用力抓住白无忌双肩并摇晃。 白无忌自嘲一笑。「也许吧，或者早就疯了。」 慕青遥看得一头雾水，只得先躲在树后静观其变。 虽然是因为作者遗忘而再也没有出场的角色，但这或许和白无忌的消失有关也说不定??哎呀，真是急死了！这师徒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为何寻死？」柳风寧的表情略显痛苦。 白无忌冷眼与他对视。「为何？呵，师尊难道不知？」 柳风寧皱眉。「咱们分明说好你若输了小比便不杀我，从此安份度日，不是吗？」 白无忌哈哈大笑起来，表情阴鷙地说：「是啊，是说好饶你一命不错，但没说我不能死啊！再说，我寻死不寻死又与你何干。莫非??你连我这点自由都要剥夺？」 柳风寧表情紧绷，似在隐忍。「??无忌，好好活着。你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拦，去过你想要的生活罢。」 闻言，白无忌眼神黯淡无光，喃喃道：「离开，去往何方？这天下无我容身之处，倒不如死了乾净！」 话未说完，白无忌趁机抽出柳风寧腰间那柄镇邪剑，迅速往脖子一抹。好在柳风寧手疾眼快，狠狠抓住白无忌的手腕。白无忌的手被迫松开，镇邪剑「哐啷」一声掉落地面，被柳风寧一脚踢开老远。 白无忌目眥欲裂地吼道：「你杀了那么多人，何不连我也一併杀了！」 这句话勾起柳风寧深深的回忆，还有愧疚。 当年他二十又一，还未坐上峰主之位。那天他接了个刺杀任务，目标是白家老爷府中的一名小妾，名叫绿珂。绿珂年约四十好几，育有一子，即白家庶出的三少爷——白无忌。 刺杀任务的埋伏地点是条山路，柳风寧一如既往地冷静，手段乾净俐落。随侍绿珂的车伕和婢女都遭杀害，绿珂也被他一剑砍死。当时坐在马车里的还有年仅九岁的白无忌，柳风寧甩去剑上鲜血，思考着该不该留他活口。 「娘！娘，您醒醒啊！」白无忌在摇晃死去的绿珂时，意外抖落她的面纱。 「??！」柳风寧见到绿珂真容，震惊得倒退两步。 柳风寧的生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他和生父，但柳风寧一直对那位温婉善良的母亲念念不忘。时隔多年，好不容易找到母亲，却是死在了他的剑下?? 原来绿珂本名苏曼柔，离开柳风寧父子后便改名换姓，并于十多年后嫁给白老爷做小妾，生下白无忌。所以柳风寧和白无忌实际上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伤心欲绝的白无忌伏在母亲身上，满脸悲愤道：「我要杀了你，给娘亲报仇！」 柳风寧还未从手刃生母的震惊和悲伤中恢復，又被失去母亲的白无忌瞪着，心中顿时涌起无限惭愧，觉得没有脸见白无忌，遂落荒而逃。 直到一个月后，柳风寧才慢慢走出哀伤，面对现实。 心里有愧的他在某晚孤身一人前往白府，打算暗中保护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直至对方成年。 不料，那晚他看见了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面，心也碎了。年仅九岁的白无忌赤裸趴在床上，满脸泪痕，嘴里还被一团布满满塞住。而他的叔父，也就是白家二老爷，正对他进行着难以啟齿的虐待。 白二老爷心悦绿珂已久，然而绿珂拒绝他并嫁给后来认识的白大老爷，白二老爷怀恨在心，于是将气出在失去母亲保护的庶子白无忌身上。 柳风寧乱剑砍死白二老爷，尸体血肉糢糊，惨不忍睹。就算白二老爷已经断气，柳风寧仍不解气。他心中更打定主意带白无忌离开，可白无忌拒绝了，他绝不会跟杀死母亲的人走。 儘管柳风寧解释了事情始末，并坦白他们是兄弟，白无忌依然不从。没办法，柳风寧只得提议道：「五年，倘若你能在五年之内炼出四品丹药，便来玄天宗找我??我让你杀，绝不还手。」 留下这句话，柳风寧离开了。之后他每次下山都会偷偷去看一眼白无忌，确认他是否安好。 白无忌在那五年里拚命学习炼丹之术，长期处在悲慟中的他更是白了头发。他满心怨恨，甚至有些愤世嫉俗，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和柳风寧的五年之约。 五年后白无忌十四岁，成功炼出四品丹药。他参加玄天宗的招募测试，以考生的身份出现在柳风寧面前。当然，柳风寧也选择了他。 「杀了我吧，给你母亲报仇。」 正式成为玄天宗弟子的那天，柳风寧递过一把剑，便让白无忌杀了他。但白无忌没有接剑，而是笑道：「现在，我不杀你。但你记住，我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取你性命。」 白无忌要柳风寧无时无刻都处在压力之下，他不会让柳风寧那么简单就死了，他要折磨他，日日夜夜。 这种生活持续了两年，柳风寧每天都在等死，他看不透白无忌，也不知自己何时会死。他不惧怕死亡，却害怕看见白无忌拿刀出现的那一刻。 「来打个赌吧。」某天，白无忌提议道：「我若是在此次内门小比夺冠，便乾脆点给你一个痛快。反之，我不取你性命，如何？」 天晓得柳风寧多么开心，他认为这是白无忌捨不得杀他，是两年来的师徒情份化解了他内心的憎恨。直到内门小比结束，他怎么样也找不到白无忌时，他慌了。 柳风寧从未如此害怕过，完全不敢去想白无忌离开的原因。 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是多馀，白无忌确实不杀他，却也失去了活着的目标，打算自戕。 「你这又是何苦，倒不如杀了我??」柳风寧咬牙说道。 白无忌抬手轻抚柳风寧的脸，笑道：「我就喜欢你痛苦的模样。」 「??」大树后，慕青遥整张脸都黑了。他不清楚这师徒二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懂白无忌为何寻死，只是很纠结到底该不该上前劝架，以免闹出人命。 就在这时，树林中忽地传来一阵骚动，惊起大群麻雀飞往空中。 争执中的二人也注意到，当即转头看去。 第十六章：白雪柳絮飞02 只见一庞然大物从树丛里衝了出来，看那身形是巨型毒蝎！ 毒蝎的尾巴直朝柳风寧二人刺去，柳风寧下意识伸手去拿腰间佩剑，这才惊觉镇邪剑早已被他踢出老远。 为防止白无忌自戕，柳风寧早就把彼此身上有威胁的利器扔出去了，若徒手抵挡住攻击，免不了要受蝎毒之苦。 来不及了！ 「呃！」 毒蝎速度过快，根本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待柳风寧回过神时，自己早已挡在白无忌身前并举起左手挡下攻击，结果被蝎尾硬生生刺穿了掌心。 「你！」白无忌脸色发白，接住被毒蝎攻击而撞得往后飞去的柳风寧。 毒蝎还欲追击，可这回慕青遥已从树后衝了出来，拔出腰间含影剑。 嚓！ 一道弧度完美的白光闪现，巨大的蝎尾断裂落地，喷出大量紫黑的汁液，毒蝎顿时发出凄厉惨叫。又随着几道白光掠过，毒蝎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接着「碰」的一声巨响，躺倒在地。 事发突然，慕青遥无法在第一时间赶到二人身边，只能在柳风寧扛下第一击后趁机消灭毒蝎。 「伤怎么样？」慕青遥收起含影剑，忙蹲到软倒在地的柳风寧身边查看伤势。 柳风寧狂冒冷汗，已无力举起发黑的左手。蝎毒正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左臂，再拖下去就危险了。 慕青遥蹙眉，咬牙道：「是蝎王??嘖，没办法了。」 毒蝎王的毒素绝非普通蝎毒可比，也来不及调配解药了。若想捡回一命，他们必须做出艰难的选择。 慕青遥站起身，准备拔出含影剑。 似乎看出慕青遥所想，柳风寧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医治，转头对白无忌颤声说道：「你若不杀我，就砍去我的手臂??若想我死，便和他离开吧??」 白无忌瞪大双目，喉间一梗，半天说不出话。 慕青遥见状急了，皱眉低吼：「再迟他就没命了！」 白无忌一怔，咬牙切齿地衝过去夺下慕青遥手里的含影剑，迅速砍下柳风寧左臂。 「呃啊——」柳风寧承受不住剧烈疼痛，直接晕厥过去。 「哈??哈??」含影剑掉落在地，白无忌呼吸急促地看着昏死过去的柳风寧，接着瘫坐在地。 慕青遥上前点住柳风寧穴位止血，简单处理后将柳风寧背到背上，御剑飞起。临走前，他朝白无忌说道：「记得把镇邪剑带回来。」 望着已经飞远的慕青遥，白无忌转头看向那条静静躺在地上的断臂，再把视线放到不远处的镇邪剑上。 他上前捡起镇邪剑，不禁潸然泪下。 ＊＊＊ 柳风寧失去左臂的消息在短短半天之内传遍了整个玄天宗，眾峰主齐聚一堂，望着尚未恢復意识的柳风寧唉声叹气。 经过慕青遥和李飞牧的处理，柳风寧已无性命之忧，只无奈失去的左臂是无法再接回去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清楚他们之间什么恩怨。」慕青遥解释完毕，又叹了一口气，自责道：「唉，若非我没有即时察觉到毒蝎王，柳师弟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可恶，当时就不该全神贯注地看人家师徒吵架，不该一心脑补小剧场！ 「慕师弟，这也并非你的过错，别太往心里去。」严洛绝伸手搭在他肩上安慰着。 一旁的上官麟也说：「是啊，若不是慕师兄你及时出手，只怕他们二人连性命都保不住。」 这时，池苍云目露不悦道：「那小子呢？」 眾人心知他指的是白无忌，于是夏尤姬就说：「这不都忙着操心柳师弟呢，给忘了。」 闻言，池苍云大步往外迈去。 「你干嘛去？」慕青遥拦住他。 池苍云扭头看去，冷冷答道：「犯人自然得关押起来，等候发落。」 「池师伯，不必劳烦了。」外头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白无忌走进屋内，就往柳风寧躺着的架子床靠近。 眾峰主身形一挪，俱是挡在床前不让白无忌靠近。 夏尤姬眼楮瞇起，没好气道：「呦，你竟还有脸过来，是来看人死没死么？」 慕青遥眼尖地注意到白无忌那微微浮肿的双眼，想必这货刚才哭过。慕青遥就不解了，他俩方才明明吵得不可开交，现在这样又是怎么回事。 咚！ 白无忌双膝重重跪地，他垂下脑袋，两手托着柳风寧那柄镇邪剑，高举至头顶道：「不肖弟子白无忌，特此奉还镇邪剑。愿入水牢受罚，待师尊醒后亲自发落。」 夏尤姬几步上前，一脚踹飞白无忌，怒骂道：「你说你没事跑去魔兽森林寻死做甚，害得你师尊失了一臂！」 白无忌默默爬回来跪好，并未出言反驳。 李飞牧急忙上前拉住夏尤姬，訕笑着说：「我说夏师妹，白师侄他看上去有悔过之心，你就别动怒了，息怒，息怒。」 「混蛋，你让我如何不气！」夏尤姬甩袖挣开李飞牧的手，背过身去生闷气。 上官麟出面缓和气氛道：「严师兄，柳师弟尚未清醒，此事还需由你定夺。」 「嗯??」严洛绝沉吟半晌，叹道：「也罢，就随他吧，让他在水牢懺悔至柳师弟甦醒为止。」 上官麟頷首，喊来门外弟子把白无忌拖下去，暂时关押在碧水峰的地下水牢。 此事就这样告一段落。 柳风寧昏迷两日未醒，期间慕青遥探望过几次，每次都会送上珍贵的补品。这天，他探望完柳风寧，心血来潮去了碧水峰的地下水牢。 碧水峰的地下水牢不曾在原着中出现，因此慕青遥多半是带着好奇心去的，还有就是看一下白无忌的状态。毕竟原着里的白无忌只在招募测试时高调秀了一波，之后完全没再出现过，慕青遥生怕他死在水牢里。 话说回来，因为原着里司璟宸是在外门比武中展露头角的，所以根本没有对内门小比有隻字半语的描述。如今司璟宸因为他参加了本不会参加的内门小比，打败白无忌成为第一，那么本来应该夺冠的会是?? 越来越复杂，慕青遥索性不想了。反正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处理好柳风寧和白无忌之间的关係。之所以会关照白无忌，大概是因为对自己写了角色却忘记填的弥补心态吧?? 「慕师伯。」看守水牢的碧水峰弟子一见慕青遥，立刻恭敬地施了一礼。 慕青遥瞄了眼弟子们身后那条阴暗的走道，语气平淡道：「我去看一眼白无忌，你们不用跟了。」 「是，慕师伯请。」弟子们退到两旁，不敢阻拦。 慕青遥大摇大摆步入阴暗潮湿的走道，没一会儿就到了关押白无忌的地方。水牢分为两层，一层蓄水池，一层牢房，只要打开蓄水池牢房里就会注入大量的水，而且这些水冰冷刺骨，待久了怕是会落下病根，没人受得住。 牢房里，冰水淹没到白无忌胸口上方，他早已冻得毫无血色，披头散发，无力地垂着脑袋。若不是双手被头顶上方的铁鍊牢牢绑住，只怕是会沉入水底。 听到脚步声，白无忌虚弱地抬头看了眼。 慕青遥心里一颤。柳风寧昏迷至今已有两日，白无忌一直这样泡着冷水会不会身体肿胀溃烂？ 「??谁在那里？」白无忌沙哑问道。 慕青遥眉头一皱，心想这里应该没有暗到无法看清对方长相，他不懂白无忌为何看见他却明知故问。 「是我。」慕青遥往前站了一步。 白无忌默了许久，这才不确定地说：「慕师伯？」 慕青遥惊觉不对，仔细打量白无忌双眼。 「你的眼睛??」慕青遥感到万分错愕。 白无忌的眼睛十分红肿，跟个核桃似的，而且双眼失焦，毫无光亮。他听了慕青遥的话后苦笑了声：「正如慕师伯所想，我已双目失明，看不见了。」 「为何？」慕青遥惊讶不已。 白无忌顿了顿，不答反问：「师尊他??状况如何，还是不醒么？」 慕青遥也不追究，答道：「已无大碍，应该很快便醒。」 「好，那就好。」白无忌再次低下头，白发在上方照射的光线下透着些许光晕，看上去十分凄凉悲惨。 慕青遥踌躇半晌，再次开口：「你恨柳风寧吗？」 白无忌愣了下，沉默良久。 「已经不重要了。」他说。 第十六章：白雪柳絮飞03 慕青遥听罢，好奇地问：「如今他已是半个废人，倘若他决定饶你不死，你可愿陪他安稳度日？」 白无忌闻言，低声笑了起来。「哈、哈哈??」 笑到最后，白无忌发疯似地疯狂大笑，久而不止。「哈哈哈哈哈！」 慕青遥见状，转身离开。 出了水牢后，慕青遥正打算回青云峰去。这时几名弟子匆匆忙忙跑过，嘴里边兴奋喊着：「醒了，师尊醒了！」 慕青遥一愣，立即赶往柳风寧住处。 彼时只有李飞牧在，慕青遥一进屋便直奔床边，看着睁开眼的柳风寧问：「可还有不适？」 此刻，柳风寧那黑曜石般的眸子清亮无比，状态还算不错。他转动眼珠子看向慕青遥，回答：「感觉??很怪。」 李飞牧就笑：「哎，你只是还不习惯。蝎毒我已处理乾净，你不用太过担心。」 柳风寧挣扎着想坐起来，吓得李飞牧赶紧把他按回去。「喂，别动！伤还没好全呢，要是又裂开咋办？」 「无忌??」柳风寧四处张望，焦急地问：「白无忌呢？」 慕青遥直接告诉他。「在水牢里。」 柳风寧睁大双眼，又急着要爬起来，无奈再次被李飞牧按住。 「几天了？」柳风寧问。 「两天。」慕青遥回答。 刚巧这时其他几位峰主陆续赶到，柳风寧被眾人围着嘘寒问暖，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去找白无忌了。 「柳师弟，你受苦了啊！」夏尤姬哭丧着脸说。 「我——」 「儘管放心好了，我一定把那姓白的折磨死！」不给柳风寧说话的机会，夏尤姬兀自说着。 严洛绝拉开夏尤姬，轻声说道：「夏师妹，白无忌也非故意伤人，你还是先听听柳师弟怎么说吧。」 眾人将视线投向柳风寧，柳风寧这才叹了口气。他说：「给各位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不过还希望你们别责怪无忌，他??他毕竟是我弟弟。」 「就算他是你——」话未说完，夏尤姬自己先是一愣。「你说他是你什么？」 柳风寧无奈一笑。「舍弟给各位添麻烦了，我先替他赔个不是。」 不只是夏尤姬，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我怎么不知道？」李飞牧满脸惊愕。 「此事确实未曾听你提起，这??」严洛绝也有些不知所措。 柳风寧耐心解释，眾人听罢一阵沉默，想气也气不起来了。 最惊讶的莫过于慕青遥，作者本人都不知道有这个设定！ 「既然如此，那白无忌他??」夏尤姬一时没了决定。 慕青遥适时开口道：「把白无忌带来，给他们兄弟俩一点时间吧。」 眾人深以为然，就让弟子去接白无忌过来。 待白无忌过来时，模样已是惨不忍睹。他的身体长时间泡在寒冷的水里，多处已经肿胀溃烂，浑身湿漉漉的，没被打理的白发散乱在脸前，勉强露出那双空洞的眼睛。 「他、他的眼睛该不会??」医者眼尖，李飞牧错愕道。 「哭瞎了。」慕青遥代为回答。 白无忌这惨兮兮的模样，让一直很愤慨的夏尤姬都忍不住同情起来。 「无忌！」柳风寧看到白无忌的样子，险些背过气去。他挣扎着坐起身，这回李飞牧不再拦他，慕青遥更是亲自去扶白无忌来到床边。 「你受苦了。」柳风寧很是心痛。 白无忌抿唇，冷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柳风寧正欲伸出去的右手一顿，默默收回去。他看着跪在床边的白无忌，叹道：「罚也罚过了，我不杀你，就是你的眼睛??」 白无忌冷哼一声，说道：「瞎了好，不必见到你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这话不大好听，但也不知是否是慕青遥的错觉，他居然从中察觉到一丝小孩子赌气的意味。 柳风寧大概也是这么认为，于是牵起唇角笑了笑，伸手摸向白无忌的头。「幸好还有一隻手，能摸摸你的头发。」 白无忌一怔，双唇颤抖着，止不住热泪盈眶。 由于此次事件并非白无忌蓄意伤人，又有柳风寧本人亲自发话，最终以意外事件处理。白无忌寻死的行为也因他在水牢关了两天，上头便不再追究其鲁莽过失，而是要他好好陪柳风寧养伤。 总算结束了这场闹剧，慕青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青云峰。屋里没有慕白的身影，想必是去魔兽森林狩猎了。 「师尊。」 慕青遥回头，就见司璟宸端着盏热茶走近。 自从司璟宸晋升为嫡传弟子后，冷月过来服侍的次数就大幅减少了，现在几乎都是司璟宸在负责端茶倒水、打扫屋子。慕青遥希望司璟宸别浪费时间在修炼以外的地方，所以曾开口让他不用干这些杂活，谁知司璟宸还不乐意了，执意要做，慕青遥也是万般无奈。 男主怕不是劳碌命吧?? 「听说柳师叔已经醒了。」司璟宸说。 慕青遥接过茶盏，用盖子拨了拨杯中茶叶，轻吹几口气后说道：「嗯，已无大碍。」 司璟宸悄悄打量了下慕青遥的脸色，见他略显疲态，遂绕到椅子后方给他按摩肩膀。「师尊，您休息会儿吧。」 「嗯。」慕青遥心中感动啊，闭目享受自家乖徒弟的孝心。 「力道可还行？」 「嗯，不错。」 司璟宸的力道不轻不重，甚得慕青遥喜欢。 一炷香后。 慕青遥突然开口说道：「收拾一下，后天下山。」 司璟宸一愣，立即明白慕青遥所指。「弟子遵命。」 慕青遥又说：「仙门大会在即，修炼莫要荒废。白无忌瞎了眼，怕是无缘参加此次大会，峰主们正讨论递补人选，待宗主做出决定??你可知为师的意思？」 司璟宸垂眸说道：「弟子明白。修炼固然重要，但也要时刻注意身体状况及自身安全，不可本末倒置。」 「孺子可教也。」慕青遥浅笑道：「你懂事聪明，为师对你很是放心。修仙一途心态尤为重要，你需时刻警惕自己，并让自己更加强大。」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司璟宸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只可惜慕青遥没看到。 每次慕青遥语重心长地说教，都会让司璟宸觉得自己得到了很大的关心和照顾，这对从小就缺乏父母关爱的他而言实在太幸福了。是以不管慕青遥说什么，在司璟宸耳里都是天籟之音。 「师尊！」门被人推开，是慕白回来了。 司璟宸瞬间敛去笑意，变回平时正经八百的模样。 此时此刻，慕青遥压根就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正直、沉稳内敛的弟子，其实骨子里就一闷骚货，将来还大大地把他给坑了?? 第十七章：司府探亲01 到了下山那天，天空下起绵绵细雨。慕青遥此行只带了司璟宸和慕白，所以是由司璟宸负责赶车，慕青遥和慕白则在马车里休息。 「驾。」司璟宸头上带着斗笠，淋着小雨赶车，心情却是极好。 时隔两年多，他最敬爱的师尊要和他一起回老家看望二叔，心情怎么可能会被区区雨天影响呢，就连雨景在他眼里都别有一番风情。 司府座落于墨阳城，距离玄天宗约莫三天路程，并不算太远。他们三人按照计划抵达目的地后，先是找了间茶楼休息，顺便打探城内最近的消息。 「仙师，您的茶来咧！」小二端上整套茶具，熟练地泡起茶。 修道者的穿着打扮与常人不同，装饰多，特别惹眼，所以茶楼里的客人总会瞟上两眼，讨论几句。尤其慕白那头引人注目的白发和蓝眼睛，见到的路人皆是嘖嘖称奇。 「师尊，嚐嚐糕点。」慕白拿起一块店里赠送的绿豆糕，往慕青遥嘴边递了过去。 慕青遥不喜欢这种过于甜腻的东西，于是蹙了蹙眉头。 司璟宸见状，说道：「你自己吃吧，师尊喝茶就行。」 「喔。」慕白把绿豆糕塞进嘴里，吃得十分开心。 这间茶楼的装潢很雅緻，靠窗的每张桌子中间都隔着一道屏风，让人放松。慕青遥正饮着茶，就听见后方那桌传来聊天声。 「哎，李公子，你说司家和张家的婚事也吹了，这可是真？」 司家？ 慕青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那李公子笑道：「当然是真了，听说张家小姐受不了司飞那混小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才逼张老爷松口，上门退婚。」 「哈哈哈！你说司家这是造什么孽呀，两年前司璟宸被李家小姐退婚，现在司飞又被张家小姐退婚。嘖嘖，司家男人怎么都这副德性，把男人的脸都丢光了。」 「可不是嘛。」 慕青遥看向司璟宸，就见他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紧，骨节都泛白了。 唉！可怜的孩子，早知道当初就不写退婚流了，把人家委屈的?? 抱着愧疚的心态，慕青遥打算给司璟宸一点鼓励，于是淡淡地说：「两年前他们瞧不起你，此番回归必让他们高攀不起。」 司璟宸闻言一怔，眼中顿时光彩四溢。「弟子绝不让师尊失望。」 有了良师鼓励，司璟宸总算振作起来。慕青遥看了眼杯中倒影问：「司飞是你兄弟？」 司璟宸頷首。「堂弟，他是二叔的儿子。先父去世后，司家家主曾是二叔，但二叔身子不好，所以让位给了三叔。司飞对此耿耿于怀，和二叔关係日渐疏远，成日不务正业，算是司家的问题人物。」 慕青遥想了想，自己应该没写过这号人物。 隔壁桌还在讨论司飞被退婚的事，还扯出他平日里的种种恶行。像是把某某少爷的鼻子打歪啦、砸了哪家酒楼、又把谁家的姑娘骂哭??总之，慕青遥听了直摇头。 「谁不想要舌头啦？」 只听「碰」的一声，隔壁桌的桌子被人掀翻，人也给打飞了出去。 「司、司飞，你敢打我！」被打出鼻血的李公子痛苦地摀着鼻子，瘫在地上起不来。 「就打你，怎么着？跟你爹爹告状呀？」司飞挑眉，嗤笑出声。 慕青遥扭头看去，司飞正好被屏风遮住，看不清模样。 小二闻声赶来，哭笑不得道：「呃，司少爷，还请您高抬贵手，别砸了小人这地方呀，嘿嘿??」 「高抬贵手？可以。」只听后方响起一串脚步声，紧接着慕青遥身后的屏风直接被人举起，用力扔了出去。 「呀啊！」其他桌的客人受到波及，吓得四处逃窜。转眼间他们所在的二楼就只剩下几个人了。 「嗯？你不是??司璟宸？」司飞认出司璟宸，走过来勾住他的肩膀。「呦呵，两年不见啊，怎么回来了也不说声？」 司璟宸拉开他的手，说道：「司飞，你还是一样爱闯祸。」 司飞两手一摊，耸肩道：「冤枉啊，谁让那些人嘴巴不放乾净点，我这是在教他们做人呢。」 司璟宸挑眉。「用揍的？」 「总得收些学费。」司飞咧嘴一笑，视线又挪到慕青遥和慕白身上，瞧了老半天才问：「你朋友？」 司璟宸站起身介绍道：「这位是玄天宗的慕峰主，我师尊。那位是??朋友，慕白。」 司飞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地说：「原来这就是你那师父呀，还以为是个老头儿。」 司璟宸一听怒了。「师尊面前不得无礼！」 司飞耸肩说道：「那是你师尊，又不是我师尊。」 慕青遥看他们堂兄弟一搭一唱，觉得这叫司飞的年轻人还挺有意思，白目得有点可爱啊。 「话说你回来干嘛，找我家老头？」司飞问。 司璟宸深吸口气，忍了。「那是你爹。我不在的时候，二叔可还好？」 「你倒是关心他。」司飞笑了笑，说：「很好啊，四肢健全，能自己走路吃饭，应该还能蹦噠个好几年。」 「不孝子，哪有这般说自己父亲的。」司璟宸皱眉。 司飞哼了声，转身就走。「走不走？要见人就跟上。」 司璟宸无奈，转头看向慕青遥并用眼神询问。 慕青遥放下茶杯，平淡地说：「走吧。」 于是乎，他们就跟着司飞一起回了司府。 司府，大门前。 司飞毫不客气，直接一脚踹开漆黑大门，吓得里头家僕叫出声来。 「哎呦喂，司飞少爷回来了??」 「后面几个是谁？」 「咦，那不是璟宸少爷吗？」 司飞在前头带路，慕青遥等人一路来到司璟宸二叔的院落，连和主人家打招呼都省了。 本还想让司璟宸在家主面前出口恶气，可惜呀可惜。 「老头，你看我带谁来了！」司飞还没进屋便高声喊道。 片刻后，只听屋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低吼：「没规矩！」 屋内，司家二老爷司海，正病懨懨地躺在床榻上。 「二叔！」司璟宸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急忙上前察看。 司海看到他，激动地坐起身来。「宸儿？」 司璟宸正欲说些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退了几步来到慕青遥身边，介绍道：「二叔，这位是玄天宗的慕峰主，也是我师尊，另一位是慕白。师尊，这是我二叔。」 慕青遥頷首，算是打过招呼。「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司海坐在床沿笑道：「哎，慕仙师客气了，是我该谢谢你带宸儿过来，许久不见他，实在想念得紧。我同他父亲交好，宸儿我更是视如己出，请慕仙师以后也多加照看着他，司某定当感激不尽。」 闻言，慕青遥说道：「我既已收璟宸为徒，自然会多上点心，不必客气。」 「那就多谢慕仙师了。」司海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司璟宸。「宸儿，这两年学得如何？」 司璟宸笑道：「跟师尊学了很多，我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孩子了。二叔，您在司家过得可好？现在，我不会让人欺负您的。」 「也就那样吧，你有心了。」司海不打算多说，但看得出他并没有过得很好。他犹豫了下，又说：「宸儿，你这次回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司璟宸頷首。「您请说。」 司海看向司飞，说道：「司飞，你带慕白公子去外头赏赏花吧，我有事要和慕仙师他们说。」 「神神祕祕，什么事不能让我听到？」司飞嗤笑着。 司海怒斥出声：「孽子！老子平日里放纵你，现在贵客当前，岂能容你无理取闹！咳、咳咳咳！」 司璟宸替司海顺背，亦是皱眉说道：「司飞，你先带慕白出去。」 司飞的视线在叔侄二人身上来回看了几次，最终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慕白看了眼慕青遥，也出了屋子。 慕青遥勉强算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总觉得司飞应该是不高兴司海偏爱司璟宸，反而对他这个亲儿子少了关心。 不等他多想，司海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宸儿，有件事本就打算告诉你，如今时机已至，是该说了。」 司璟宸认真听着，心中无比忐忑。 第十七章：司府探亲02 司海默了片刻，正色说道：「其实你并非司家血脉。」 「什么？」司璟宸大惊，满脸不可置信。 司海叹了口气说：「唉，当年兄长在雨夜中带回一名有身孕的女人，她说她被人追杀，希望能躲一段时日。宸儿，那人就是你的母亲。兄长对她一见鐘情，遂让她改了名，娶她进门，并对外宣称孩子是自己的，让司家成为你们母子二人的保护伞。」 司璟宸嚥了口唾沫，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在他印象中，父亲非常疼爱他，也从未打骂过他，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不是父亲的孩子。 慕青遥也是听得一愣一愣。主角他爹另有其人，他这个作者怎么不知道！总觉得很多事都偏离了轨道，又好像没有?? 司海陷入回忆之中，盯着某处徐徐说道：「此事只有你父母和我三人知晓，我原以为你母亲会和我兄长一起度过馀生，却不曾想在她生下你那日，有个男人找来了司家??那个人正是你生父。他带走了你母亲，并给兄长一件东西，说是等你长大后再交给你。」 说着，司海从床榻内侧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匣子。木匣子保存良好，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甚至可以说是很不起眼。 「这是??」司璟宸认出了它。儿时曾多次看见父亲一个人抚摸着木匣子，也不知在想什么，表情很是落寞。他原以为只是父亲在想念已故的母亲，没想到这木匣子会是他亲生父亲所给，母亲也未死。 「打开吧。」司海将木匣子递过去给他。 司璟宸接过，忐忑地打开它。 木匣子里躺了块令牌，令牌通体漆黑，在光照下散着寒芒，看不出什么材质。上头刻有龙的图腾，雕功非常精緻，龙眼睛镶着两颗红宝石，璀璨而令人心头颤动，让那条龙更加栩栩如生起来。而令牌中间只有三个大大的赤字——阎龙令。 「阎龙令？二叔，这是什么？」司璟宸将令牌拿起来端详许久，令牌抓着冰冷，倒是不重。 司海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你父亲没有再说更多了。只是宸儿，在尚未弄清楚这东西的来歷前，你最好藏紧了，别随便拿给人看。」 慕青遥也插了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司海笑了笑道：「是这个道理。」 「我明白了。」司璟宸将令牌收进木匣子，又将木匣子收进自己的纳戒里。 「慕仙师，你踏入修仙之道已久，可听过这阎龙令？」司海问。 慕青遥思考一阵，摇了摇头。「未曾耳闻。」 司海拍了拍司璟宸的肩膀，说道：「宸儿啊，只要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找下去，相信你就能离你的亲生父母更近一步了。」 司璟宸沉默，只是点头。 「咳咳、咳咳咳??」司海剧烈地咳了起来，情况似乎不怎么乐观。 司璟宸皱眉，很是忧心。「二叔，你的病情如何了？」 「老样子，不碍事。」司海摆了摆手，笑道：「除了咳嗽不止，四肢偶尔发麻无力，倒也没其他毛病。」 「可让大夫瞧过？」 「瞧了，但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慕青遥闻言询问：「能否让我号个脉？」 「请吧。」司海爽快地伸出右手。 慕青遥坐到床沿给他把脉，良久后眉头一松。「馀毒未清。」 「毒？」司璟宸惊诧不已。他二叔什么时候中毒了？ 司璟宸听不明白，司海却是听懂了。他长叹一声，无奈道：「都三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这毒还在我身体里。」 慕青遥松开手，起身说道：「现在就可治。」 「此话当真？」司海满脸希冀地抬头望他。 慕青遥兀自从纳戒中拿出一套金针，边整理边说：「璟宸，去外头守着，不许让人进屋。」 司璟宸拱手道是。 待屋内剩下慕青遥和司海，司海自觉地褪去上衣。慕青遥隔空将数枚金针用内力打进司海体内，司海只觉浑身刺痛难耐，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又射出几枚金针，这回金针上注入了少许异火墨莲冰燄，司海顿时觉得体内四处寒气乱窜，冷得他止不住发抖。 慕青遥此举是在将司海体内的馀毒逼到同一处，再用异火将其燃烧殆尽。由于异火对人体也有危害，所以他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清理毒素，才不会伤到司海。 半个时辰过去。 慕青遥伸出一手，迅速握成拳。顷刻间，司海体内的金针尽数衝出他体外，在空中绕了数圈才回到放置金针的布套中。 「好了。」慕青遥将东西收回纳戒。 司海起身在屋内转了两圈，活动筋骨。他又惊又喜道：「感觉轻松了不少，真是奇了，哈哈。多谢慕仙师！」 慕青遥说道：「举手之劳罢了。」 司海靦腆地笑了笑，问道：「慕仙师，犬子性格顽劣，不知??您能不能当是多带个打杂的，让他跟着你们一道磨练。」 慕青遥一愣，旋即用他那清冷的语气说：「那得看他资质如何，我青云峰向来只收能者，不收废物。」 司海一阵尷尬，訕笑着说：「那当然，慕仙师儘管考验他，若真的不行我也认了。我只是看到了璟宸的成长，希望犬子也能多学着点。」 慕青遥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你可曾夸过令郎？」 「夸？好似——」司海左思右想，老半天也没想起来。「不曾。」 慕青遥叹了口气，说道：「你一直夸璟宸，总拿他俩做比较，日子久了，令郎难免自暴自弃。」 慕青遥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司海恍然大悟。他总是同情司璟宸无父无母，一心给他关爱与鼓励，却对自己的儿子过于严苛。仔细想想，司飞小时候也是个挺好学的孩子呀！ 「哈哈，是我糊涂了，多谢慕仙师提醒。」司海拱手一礼，连声道谢。 二人走出屋外，司璟宸等人立刻走近。 「二叔，怎么样？」司璟宸关切地问。 「多亏你师尊，都好全了。」司海哈哈笑道，心情极好。 司璟宸很高兴，亦朝慕青遥道谢。 之后慕青遥把时间都留给他们叔侄二人，自己则带慕白到处转悠，估摸着用晚膳时才打算回去。期间慕白跑得太快，一下就没了影，慕青遥只得慢慢寻人。 第十七章：司府探亲03 路过花园小径时，对向迎面走来一名梳着十字髻的少女。少女着了件丁香色罗裙，头上顶着金饰，走路姿势优雅端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原着里并未多加描写司家情况，慕青遥对司家眾人也是一知半解。 少女站定在慕青遥面前，欠了欠身，客气问道：「小女子司鶯，敢问公子是家中哪位长辈的客人？」 慕青遥略一頷首，回答：「敝姓慕，是司海的客人。」 闻言，司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眼前这人瞧上去十分年轻俊美，不可能和司二老爷同个辈份，怎么能够直呼长辈名讳呢。 不过?? 司鶯看着慕青遥，不禁恍了神。在她生平之中不曾见过如此俊美的公子，也无人能有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这种气质，仙气飘飘，清冷高贵，宛若盛开在池中的一朵青莲。 慕青遥见对方盯着他失神，心中略有尷尬。就在这时，天空忽然又飘起雨来，还有愈下愈大之势。司鶯回神，忙将双手置于头顶，朝慕青遥说道：「公子，附近有座凉亭，不介意的话且随我去避避雨吧。」 「有劳司小姐带路。」慕青遥抬脚跟上。 二人刚入凉亭，外头的雨就下大了。雨水顺着倾斜的屋顶洒落，像极了数个小瀑布。他们并肩站在凉亭边上，慕青遥故作淡定地欣赏着满园雨景，司鶯则低头扳着手指玩。 四周只有刷啦啦的雨声，空气又湿又冷，慕青遥负手而立，满心想着走丢的慕白，担心他淋雨淋湿了身子。 「瞧着天色阴暗才让婢女去取伞，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司鶯突然说道。 慕青遥猜想她是怕尷尬才找话题，于是很配合地回答：「人算不如天算。」 司鶯：「是啊。」 慕青遥：「??」好难聊啊，两个陌生人到底该聊些什么才好！ 「师尊——」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慕青遥朝声音来源看去，就见慕白在雨中小跑过来。他浑身都湿透了，手里还抓着一束淡蓝色的小花。 「快过来。」慕青遥皱眉，让慕白站到凉亭中央。他上下打量慕白，无奈道：「湿成这样，怎么也不找个地方躲雨。」 慕白把花递到慕青遥面前，笑道：「给师尊採花呢，师尊喜欢吗？」 慕青遥一愣，接过花束看了许久。 虽然慕白心智尚未成熟，但天真可爱的模样的确惹人疼爱。思及此，慕青遥朝他微微一笑，掏出巾帕给慕白把脸擦乾。「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记住，以后别再把身子弄湿了，当心染上风寒。」 「知道了。」慕白很享受慕青遥替他擦乾脸上雨水的过程，全然不理会站在旁边的司鶯。 倒是司鶯被慕白那独特的发色和瞳色吸引住了，也顾不上说话。而且在看见冷冰冰的慕青遥对慕白露出微笑后，小姑娘的魂直接飞了。 「慕公子，这位是？」司鶯张口询问，试图替自己找回一点存在感。 慕青遥介绍道：「我徒弟，慕白。」 慕白看向司鶯，慕青遥就说：「慕白，这位是司鶯，司小姐。」 「见过司小姐。」慕白打过招呼，又拉着慕青遥说起刚才在司府探险的所见所闻。 司鶯在一旁静静听着，发现这少年的言行举止中透着一股稚气，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子。更神奇的是慕青遥对他极有耐心，还会教导他一些常识或知识。 看了大半天，司鶯的小脸悄悄爬上两抹红霞。慕青遥没有注意到她的心理变化，心思全都放在慕白身上。 「小、小姐！」司鶯的婢女姍姍来迟，气喘吁吁地把油纸伞递给自家小姐。 司鶯又将伞递给慕青遥，温婉一笑道：「这把伞就给两位公子吧，我让婢女再去取一把来便是。」 慕青遥婉拒了她的好意，没有伸手去接。「司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想继续欣赏雨景，就不麻烦了。」 司鶯仍不放弃道：「这位公子的衣裳都湿透了，再这么吹风不大好，慕公子还是收下吧。」 慕青遥看了看慕白，深觉有理，但又不好意思拿人家小姑娘的伞?? 好在这时司璟宸拿着伞找来，喊道：「师尊！」 「璟宸？」慕青遥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能找到这里。 司璟宸入了凉亭，说道：「弟子见外头下雨，就寻着师尊送伞来了。」 「你有心了。」慕青遥浅浅一笑，接着看向司鶯，客气道：「方才多谢司小姐了，告辞。」 司鶯顿感失落，这才将注意力放在送伞来的司璟宸身上。「原来是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和大家说声？」 司璟宸语气疏离地说：「我同我师尊回来看望二叔，不必惊动家主。」 司鶯一愣，原来眼前这位清冷的贵公子是司璟宸的师父呀！ 「走吧。」慕青遥作势往外走去。 司璟宸带了两把伞，一把给慕白，另一把则是他自己亲自给慕青遥拿着。他有半边肩膀被雨打湿，却还是把伞往慕青遥那边挪去。 「??」司鶯望着他们消失在雨中的背影，目光若有所思。 酉时，司海院落。 待简单沐浴过后，慕青遥等人一齐享用了晚膳。司海的个性憨厚老实，病癒后人也开朗不少，全然见不到早前病懨懨的无力感。 司璟宸知道以后很难再有机会回来，所以陪司海聊到很晚才准备歇下。院落中能替他们准备的客房有限，所以慕青遥三人是住一间房的。慕白倒还好，变回老虎就能睡在地上。 架子床自然是慕青遥睡的，司璟宸睡在窗边的榻上。 「熄灯吧。」慕青遥吩咐道。 「师尊晚安。」司璟宸将烛火逐一吹灭，接着回到榻上躺下。 这还是司璟宸第一次跟慕青遥睡在同一间房里，心跳声在静謐的夜晚格外清晰，他还担心会不会被慕青遥听见。 不过他想多了，慕青遥倒头就睡。 一夜好眠。 第十八章：墨菊少女杀人案01 翌日清晨，阳光和煦，雀鸟啼鸣。 慕青遥悠悠转醒，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他一睁眼就看见榻上司璟宸正坐着，一手拉起被褥，一手捂脸，耳根子都发红了。 慕青遥眨了眨眼，心想这像极了他小时候起床发现自己尿裤子的蠢样。 「璟宸。」慕青遥试探性地唤了声。 司璟宸吓了一跳，忙将被褥盖回去。「师、师尊？」 慕青遥挑眉，旋即意识到了什么。 这小子也太清纯了，不就是男人晨间正常的生理现象嘛，羞什么。 慕青遥内心直摇头，表面上却装作不知。「去打水来。」 「好。」司璟宸待慕青遥看向其他地方时，一溜烟往外跑了个没影。 等司璟宸打完洗脸水，慕青遥简单洗漱后便开始更衣。司璟宸一直红着脸，头低低的不敢看慕青遥，这让慕青遥有点受不了。 他笔下的男主最冷最狂，然而现在面前这位青涩的邻家大男孩是谁啊！真特么毁形象！ 没过多久，有小廝来请他们去和司海父子一起用早膳。司璟宸本就不多话，今天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乖乖跟在慕青遥身后。好在有慕白缓和气氛，让他们没那么尷尬。 「慕仙师，昨晚睡得可好？」司海笑问。 「承蒙照顾，睡得很好。」慕青遥入座后，看了眼桌上的饭菜。 他辟穀已久，真是好久没吃到一顿正餐了，偶尔像这样吃顿饭也是不错。 「二叔，司飞呢？」司璟宸不见司飞踪影，于是出声询问。 司海放下碗筷，无奈道：「唉！那小子一大早就满口胡言，说什么菊花??啊，是墨菊才对。说什么墨菊又出现了，匆匆忙忙就跑了，连饭也不吃，成天没个正经。」 「墨菊？」慕青遥眉头一皱，深思起来。 司璟宸心细，立刻问道：「师尊，可是有什么问题？」 慕青遥边想边解释道：「据我所知，墨菊產量稀少，不易寻得，但有一人专种此花，便是那『名花四子』中的菊君子，沉秋篱。」 司海头一次听说这名号，疑惑道：「名花四子？这我可是头一回听说呀。」 司璟宸解释道：「名花四子乃是上任苍澜宗宗主的四名亲传弟子，他们的武器是乐器，曾以个人才气和高深的武艺红极一时。不过，自从三十年前开始，他们就像凭空消失般，杳无音信。」 司海疑惑地问：「那这位菊君子又是??」 司璟宸回答：「菊君子擅笛，曾被誉为笛仙。据传他有一处种满菊花的庄园，品种繁多，庄内美景堪比天上之地。为人热情好客，人脉也广，仙门眾人对他的评价都不错。」 司海点了两下头。「原来如此。」 听着二人的对话，慕青遥眉头又是一蹙。 眾人对名花四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十年前，不知道他们避世的原因，也不晓得他们的转变。但慕青遥是作者，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名花四子分别是以琵琶作为武器的兰君子，常兰倚；以编鐘作为武器的荷君子，蓝苍摇；以笛子作为武器的菊君子，沉秋篱；还有以瑶琴作为武器的梅君子，谢凌寒。 四位因其才气而得君子之称，对外形象极好。但他们之所以消失在眾人面前，是因为菊君子沉秋篱杀了梅君子谢凌寒的妻子呀！ 慕青遥记得很清楚，原着中司璟宸首次和师兄姐下山处理案件，就是负责「墨菊少女杀人案」。那些准备出嫁的少女，她们会从某天开始收到不知是谁放在自己床边的墨菊，一天一朵，待集齐三朵，少女就会莫名死亡。死因千奇百怪，有在池塘溺死的，也有上吊自尽的，她们的尸体上都被人放了一朵墨菊，看着十分瘮人。 而这起事件的真兇正是菊君子沉秋篱！ 原着设定中，沉秋篱的犯案动机写得很模糊，只骂他是心理变态，会穿女人的嫁衣去杀害准备出嫁的少女。能确定的是他憎恨女人，第一个杀害的就是谢凌寒的妻子。讨厌女人的具体原因当初没有特别说明，反正就是一个专杀女人的臭变态。 按照原着时间线，这起连环杀人案件才发生两三次，没什么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兇手就是沉秋篱。墨菊少女杀人案是在仙门大会后引发恐慌的，所以这时的司璟宸根本还不会下山处理此事。 原着里没特别写到司飞这个人，他今天提到墨菊，难不成是被捲入案件，惨遭沉秋篱杀害?? 慕青遥权衡了下，站起身说道：「璟宸，去找司飞。」 司璟宸不解，问道：「师尊，司飞怎么了？」 慕青遥正色道：「路上再跟你解释。司二老爷，麻烦你派人寻找司飞的下落，关于刚才提到的墨菊，我有点在意。」 司海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却还是点了头，吩咐下人去找司飞。最后打听到司飞去了张府，慕青遥一行人即刻动身前往该处。 与此同时，张府，张小姐闺房内。 张芷婷手里抓着丝帕，坐在桌前哭得梨花带雨。 「该死！」司飞一脚踹飞面前木椅，咬牙切齿地望向桌上那朵盛开的墨菊。 这花黑里透红，花盘硕大，花径如掌，花瓣向内翻捲，色泽浓而不重。彷彿一滩黑血绽放在花枝上，处处透着诡譎。 这是张芷婷收到的第三朵墨菊。 她掩面痛哭，啜泣着说：「怎、怎么办吶，呜呜??司飞，我不想死，呜??」 司飞心头一软，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别怕，我绝不会让那傢伙得逞。」 当张芷婷收到第一朵墨菊时，司飞觉得这花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房里也太过奇怪，于是派人到处打听。这一打听便得知别处已有两起与墨菊有关的案件，共通点是两位少女都准备出嫁。 他心有疑虑，正埋头搜索相关情报时，张芷婷收到了第二朵墨菊。他将此事告诉张芷婷，并让张芷婷装出受不了他的样子，要求退婚，还闹到全城皆知他们的婚事告吹。 本以为这样就能得救，殊不知今早张芷婷起床就发现枕边多了一朵墨菊，直接把她吓哭了，立即派人去司府通知司飞。司飞闻讯赶来，大发雷霆。 张芷婷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地抬头问道：「我今天就会死，对吗？司飞，我真的好怕。」 司飞皱眉，轻抚她的背说：「我今天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那傢伙要是敢对你出手，我就让他瞧瞧墨阳城疯狗的本事。」 「嗯。」张芷婷抱住司飞，闭上眼享受这份温暖的怀抱。 司飞想到什么，便说：「对了，司府来了个玄天宗的峰主，好似很厉害，我去请他帮个忙吧。」 「真的？」一听有希望，张芷婷双目渐渐有了神采。 司飞笑着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说道：「我何时欺瞒过你？」 张芷婷当即破涕为笑。「太好了！司飞，快带我见见那位高人。」 「好。」司飞頷首，动作温柔地扶张芷婷站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小姐，守门的人说您有客人求见。」 「谁呀？」张芷婷问。 丫鬟恭敬回答：「那人自称是玄天宗的慕峰主。」 司飞和张芷婷相互一望，眼中皆是喜色。张芷婷忙朝外喊道：「快，快请贵客进来！」 丫鬟迟疑了下。「小姐，要不奴婢带他去正堂吧。」 张芷婷一愣，随意让陌生男子踏入未出阁小姐的闺房，的确有失礼数。「行吧，务必伺候好贵客，我一会儿就去。」 丫鬟应声答道：「是的，小姐。」 第十八章：墨菊少女杀人案02 张芷婷给自己收拾了一番，虽然无法掩饰哭肿的双眼，却也比方才好上许多。她和司飞一起去了正堂，彼时慕青遥等人已候了一阵，正喝茶间聊。 「劳慕仙师久候，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贵客来访却有失远迎，还望仙师莫要怪罪。」张芷婷微微欠身，脸上掛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慕青遥站起身来，开门见山道：「张小姐客气了，我等冒然前来也有失礼数。不过，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墨菊一事，听闻你也收到了墨菊，此事是否属实？」 张芷婷见对方也是为了此事找来，心下一激动，含泪说道：「是，正如慕仙师所言，我已收到三朵墨菊，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三朵！ 慕青遥压下内心惊讶的情绪，面容平淡道：「张小姐不必如此悲观，我等既然来此，定会尽全力护小姐周全。」 「芷婷谢过慕仙师！」张芷婷说着，就要向慕青遥下跪。 慕青遥虚扶了一把，没让她完全跪下去。「铲奸除恶乃仙门眾人职责所在，你无需客气。」 司飞上前扶住柔弱的张芷婷，向慕青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青遥明白他的意思，就说：「令尊说你早上提到了墨菊便匆匆离去，关于墨菊本峰主也是有所耳闻，怀疑事有蹊蹺，故来此一探。」 闻言，司飞朝慕青遥拱手一礼道：「若你能护芷婷平安，我司飞愿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绝无二话！」 慕青遥看了他半晌，说道：「当牛做马不必，多孝顺令尊才是。」 司飞怔了下，有些难为情地撇过头去，嘀咕着：「呿，还用你说??」 见此，张芷婷拉住他的耳朵娇嗔道：「司飞，你也太无礼了，快跟慕仙师道歉！」 「嘶，疼、疼疼疼！」司飞故作吃痛的模样，无奈地说：「喂，你下手轻点，我耳朵要没啦。」 看着小年轻们打情骂俏，慕青遥内心不由发笑。没想到在外面被人当作疯狗一样避而远之的司飞，在张芷婷面前却做了小，任凭对方踩在头上，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结果司飞还是没拗过张芷婷，不情不愿地向慕青遥道了歉。 「噗嗤。」慕白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你敢笑话我？」司飞嘴角一抽，恶狠狠地朝慕白瞪去。 除了慕青遥，慕白倒也没怕过谁生气，当下咯咯笑道：「就笑你，笑你打架真弱，输给人家小姑娘。」 「你！」司飞眼睛一瞪，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慕青遥及时挡在慕白身前，说道：「慕白，不可无礼。司公子这是疼爱张小姐，让着她呢。还不道歉？」 慕白像个知错的孩子，爽快承认错误。「嘿，对不起囉。」 「也罢，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了。」司飞哼了声，又说：「现在怎么办，敌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呀。」 慕青遥回想了下原着内容，说道：「我想，我已猜到对方底细。此人多为三更半夜时下手，用笛声操控目标，使其自尽。届时我等躲在暗处，来个黄雀在后。」 司飞等人无不震惊。「你知道是谁？」 「到底是谁啊？」张芷婷害怕地抓紧裙子。 于是慕青遥继续说道：「名花四子之一，菊君子，沉秋篱。此人擅使笛，可以笛声杀人，又种植数种菊花，嫌疑最大。依前几次案件的情报看来，他只挑夜深人静时下手，这才出此计策。」 「菊君子吗??」司璟宸感到非常诧异。那可是品行和才气兼具的大前辈，真难想像他就是多次杀害少女的惯犯。可师尊说的话肯定不会有错，应该就是他了。 「那人很厉害么？」司飞问。 「何止是厉害。」司璟宸笑了下，又说：「但肯定没我师尊厉害。」 司飞狐疑地瞅了他几眼。 「你怀疑？」司璟宸挑眉，显然是不高兴了。 「没，岂敢。」司飞耸肩道：「以防万一，咱们还得想个预备方案。」 几人讨论许久，最终讨论出几个应对方案。 距离晚上还很久，张芷婷不敢一个人待着，所以司飞寸步不离地陪着她。慕青遥三人则在张府里面四处乱转，确认好地形，设想犯人逃跑的路线。 他们必须在今日拿下沉秋篱，否则日后要抓他就难了。 「沉秋篱，谢凌寒??」慕青遥边走边想，试图从记忆中找出更多线索。墨菊少女杀人案他只记得大概，详细内容忘得差不多了，毕竟是很前面的剧情。 当年沉秋篱在新婚夜杀了谢凌寒妻子，谢凌寒顾及往昔情面而没杀他，最终剃发出家，并立誓此生不再相见。 说到这俩爷们，实际上谢凌寒的年龄比沉秋篱大上两岁，只是沉秋篱更早拜入师父门下，才成了谢凌寒师兄。前者略有些调皮，后者总是让着对方，很照顾他。 然而，纵使他俩感情再好，无奈沉秋篱善妒，佔有慾也极强。谢凌寒妻子琴艺出眾，他因此着迷，成日伴其身侧。可能正因为如此，生性善妒的沉秋篱才无法接受谢凌寒娶妻，不要他了。 摊上这么个师兄，谢凌寒也是造孽。 当日刚入子时，月明星稀，夜深人静。 慕青遥等人已埋伏在暗处，静静等待沉秋篱出手。在床上假寐的张芷婷紧张得浑身发抖，用被褥将自己紧紧裹住。 等啊等，终于等到动静。只闻外头响起一道透着诡譎的笛声，声音若有似无，若即若离。本躺在床上的张芷婷翻身下床，行尸走肉般往屋外走去。 「嘖。」躲在屏风后的司飞怒目圆睁，强忍住想狂奔出去的衝动。 屋外，张芷婷双目无神，彷彿被人摄走魂魄，她一步一步靠近院落里那口井，抬起一脚准备攀上去。 「就是现在！」慕青遥一声令下，几人同时行动。 躲在草丛中的司璟宸使出一记幻影步法，手脚麻利地把张芷婷抱回屋内，离开前不忘关上房门；司飞则用事前准备好的绳子将张芷婷五花大绑，放到床上；慕青遥和慕白从树后窜出，一个飞身登上瓦顶，企图捉住墨菊少女杀人案的罪魁祸首。 慕青遥使出含影剑砍向对方，对方立刻将笛子横在面前抵挡。那笛子绝非凡品，接了一剑也丝毫未损。 「喔吼？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慕青遥，慕峰主。」这声音虽有些阴柔，但听声音看身形，那人分明是个男的，却身穿一袭新娘嫁衣，头戴同色帷帽，将脸遮了个严实。 慕青遥与他过了几招，双双持平。 不愧是当年名胜一时的名花四子之一，论辈份，他们还一般大呢。 「久仰菊君子大名，幸会。」慕青遥沉着脸说。 沉秋篱动作一顿，好奇地问：「你怎知是在下？」 慕青遥回答：「墨菊、离奇自尽，不难猜。」 沉秋篱沉吟半晌，笑道：「还以为世人早已忘了在下名号，阁下居然记得。呵呵，在下有点高兴呀。」 「张小姐已与司家退婚，为何执意取她性命？」慕青遥懒得跟他废话，只想快点收拾掉自己创造出来的女装变态。 「阁下误会了，在下并非想取那丫头性命。」沉秋篱咯咯笑着，说道：「呵呵，他们当真以为那点小伎俩能骗得了在下？还有，在下只不过是想和司家小子见上一面罢了。」 「你找我？」司飞推门而出，满脸挑衅。 沉秋篱居高临下看着他，笑问：「若你与那丫头只能有一人活命，你如何选择？」 司飞想也不想。「我死！」 沉秋篱再问：「你若自行割去舌头、断双掌，我便不再纠缠那丫头，又如何？」 司飞咬牙，喊道：「我先打死你，打不过，舌头双掌给你便是！」 沉秋篱哈哈大笑，把玩起手中笛子。「说得倒好听，还不是躲在慕峰主身后，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可还是个男人？」 司飞攥紧拳头，却是哼笑了声。「只要能保护她，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是不是男人又有何重要。」 沉秋篱但笑不语。 「废话连篇，无聊透顶。」慕青遥执起含影剑，使出一记镜水寒冰剑法，十柄冰剑配合出招，沉秋篱那支笛子显得有些寡不敌眾，逐渐落于下风。 「哈哈！刀剑无眼，阁下最好还是小心些，若在下有个万一??要知道没有在下的笛音相助，那丫头的一魂一魄是无法归位的。」沉秋篱从容道。 「呵，你可太小瞧我了。」慕青遥不屑地笑。 沉秋篱藏在帷帽下的眉宇一蹙，边抵挡攻击边思忖着。忽地，他一个纵身跃下屋顶，闯入张芷婷闺房中。房中早已无人，司璟宸、慕白、张芷婷都不见了。 「??呵。」沉秋篱出了屋子，抬头看向瓦顶的慕青遥。「人呢？」 慕青遥似乎有意刺激他，说道：「据我所知，能解除你笛音效果的只有一人。」 闻言，沉秋篱倏地握紧拳头，隐有怒意。 慕青遥接着道：「菊君子笛声摄魂，梅君子琴音归身。你当初创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摄魂大法，却将归魂之术教给梅君子一人。如今梅君子隐于天元寺中，离此不过十里之内??你说，人呢？」 沉秋篱怒极反笑道：「有意思??哈哈，你很好。本不想与你为难，但看来今日你是非死在我这摄魂笛下了。」 慕青遥摆起剑势。「鹿死谁手，仍未可知。」 第十八章：墨菊少女杀人案03 慕青遥心里清楚，如今沉秋篱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要说为什么，那还得从三十年前说起。 当年谢凌寒痛失爱妻，本欲亲手了结沉秋篱，然而那廝视死如归，还怂恿谢凌寒赶紧下手，惹得谢凌寒大为震怒，一掌打在对方胸口。 那一掌力道十足，内力深厚。沉秋篱虽不至死，却也丧尽部份修为，落下病根，导致日后就连初期的司璟宸也能拿下他。这也是为何他要挑夜深人静时下手，又是为什么躲了三十年才开始作妖，因为他躲起来养伤了。 果不其然，一盏茶的功夫后沉秋篱败了。他浑身伤痕累累，残喘着粗气，勉强抬手摀住腹部鲜血直流的伤口。那里刚才被其中一把冰剑刺穿，伤及脏器，再不治疗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不行??还不可以??」沉秋篱吐着血喃喃自语，转身便要离开。 司飞才不放他走，走上去就要补刀洩愤。 慕青遥拦住他，决定静观其变。 「他要逃了，你不追吗？」司飞皱眉，有些着急。 慕青遥说道：「且看他要做些什么。」 印象中，原着里的沉秋篱在被司璟宸杀死前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可惜当时司璟宸毫不犹豫地将他刺死，没人知晓沉秋篱想去哪里。身为作者，原本想表达的只是沉秋篱不甘而亡，但现在他想看，想看自己笔下的角色死前究竟是想完成什么心愿。 儘管对方十恶不赦，这也是一名作者最后的慈悲。沉秋篱的「恶」是他这个作者创造的，他们会有悲惨的结局，坦白说他自认为有那么点责任。 不论好人坏人，他都是用心创作出来的，他们的命运是他撰写的。 于是，慕青遥和司飞默默跟在沉秋篱身后，看他究竟要走去哪里。 时间过去很久，沉秋篱终于到达目的地，抬头看了眼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天元寺。 这三更半夜的，寺里一片空盪，寂静无边。今晚的月光特别皎洁，兴许是满月的关係，天气也很好，没什么云遮住。 沉秋篱步履蹣跚，拖着身子穿过一片竹林，往偏僻处走去。 竹径通幽处，禪房花木深。 穿过竹林，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小小的禪房。禪房外观朴素简陋，却透着一股清幽静謐之感。里头似乎有人点灯，昏暗烛光正悄悄从窗櫺透出来。 沉秋篱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站定在门前五步之遥，迟迟不肯开门进去。 「谢凌寒，我要死了??开门??」 「??」禪房里一片沉默，无人回应。 沉秋篱攥紧拳头，又说：「谢凌寒，我就要死了，真的。你??当真不见我最后一面？」 还是无人回应。 沉秋篱跪在地上，哀凄道：「谢凌寒，师弟，我错了，求你开门吧。」 无人回应。 沉秋篱抬手扯下帷帽，露出那张阴柔的面庞。那张脸在月光下苍白无比，却也掩盖不住他的美，那是不属于男人的美。嫵媚的桃花眼，姣好的肌肤，就连那唇瓣都被血染得娇艳美丽。 沉秋篱心下一横，苦苦哀求：「是我错了，师弟，你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凌迟我都行，求你见见我??求你了??」 可不管他怎么哀求，禪房里始终没有动静。 就在沉秋篱绝望时，门开了。他大喜于色，却在见到来人后僵住，满心失望。 出来的是司璟宸，他绕过沉秋篱，走到慕青遥面前拱手说：「师尊，张小姐已无大碍。」 「嗯，辛苦了。」慕青遥略一頷首。 等不到想见的人，沉秋篱再也支撑不住，往后一躺。他将笛子放到嘴边，断断续续地吹出一首凄美的旋律。由于他失血过多，气息不稳，司飞听了直皱眉头，满脸嫌弃。 沉秋篱吹着人生中最后一首曲子，昔日记忆不停涌现脑中，悔不当初。 眾人都知道菊君子和梅君子情同手足，形影不离。然而在一次外出中，谢凌寒认识了青玉门弟子江棠月，被对方美丽的琴音打动，愈走愈近。 江棠月实力不高，唯独琴技让人望尘莫及，谢凌寒与她几次相谈甚欢，还用瑶琴与她对弹。两情相悦，郎才女貌，很快他们就成了婚，没有宴请四方，只招待了一些熟络的亲朋好友。他们喜欢低调，不爱铺张浪费。 拜堂之后，披着红盖头坐在新房里等待的江棠月听见有人进来，还以为是谢凌寒。 「他是我的，你休想抢走。」 江棠月一惊，急忙扯下红盖头。「沉秋篱？你来做什么？」 沉秋篱毫无笑意地说：「谢凌寒是我的，他身边的位子只能是我的。」 江棠月心下一骇，说道：「胡说什么，难道你还想嫁给他不成？」 「有何不可。」沉秋篱回答得认真，不似玩笑。 江棠月站起身来，怒道：「简直大逆不道，男人怎能与男人共结连理，你能替他生孩子吗？能给他寻常人家的幸福吗？」 这话着实戳中沉秋篱痛处，恶狠狠道：「我要砍去你的双掌，让你再无法用琴音魅惑他；我还会割去你的舌头，让你再也无法那么亲暱地喊出他的名字！」 「啊啊啊——」 江棠月修为不如沉秋篱，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只能任其宰割。于是谢凌寒回来时，江棠月已经失去了双掌和舌头。 「这、这怎么回事！」谢凌寒生得浓眉大眼，十分俊朗。他赶紧去查看江棠月的伤势，又惊又怒地抬头瞪着沉秋篱。「到底怎么回事！」 沉秋篱不同于往日素雅穿着，此刻着了件嫁衣，还化了妆。他笑道：「师弟，如今她双手已废，再无法弹琴。所以选我吧，我的笛音更适合你的琴音，你说过的，我的笛音最好听了。」 「你疯了！」谢凌寒一掌打去，沉秋篱不闪不躲，生生接下。 沉秋篱放声大笑：「哈哈哈！杀了我也行，就算是恨我，只要恨我比爱那个女人深就行！哈哈，谢凌寒，只要是你出手，我死也不怕！」 「疯了，你这个疯子??」谢凌寒抱起江棠月往外走，要去找大夫。 「你去哪？」沉秋篱紧紧跟上。 谢凌寒咬牙切齿，怒吼道：「沉秋篱！我发誓??我发誓从今往后都不再见你，不会再和你说半句话，直到死都不会！」 沉秋篱一愣，不敢置信道：「为了她，你要这么对我？」 谢凌寒不回答，只抱着奄奄一息的江棠月往外走。 沉秋篱怕了，他怕谢凌寒视他如空气，于是焦急大喊：「你不是说过要陪我一辈子吗！谢凌寒，你跟我最好了，是不是！」 无论他怎么喊，谢凌寒始终不回头。沉秋篱怕他真的不理他了，去搜罗好多药材，想送给江棠月当作弥补。 知晓此事的师父和两位师兄不让他见谢凌寒，也不告诉他谢凌寒去了哪里。直到有一次，兰君子说道：「江姑娘死了。」 沉秋篱才知道江棠月失血过多，未及时治疗所以死了。这让他很惊慌，因为他本不打算要她性命，只想给一个教训罢了。 「完了，这下谢凌寒肯定不原谅我了??」 自那以后，沉秋篱发疯似地寻找谢凌寒下落，最终发现对方已剃发出家，当了和尚。 「谢凌寒！师弟！我错了，原谅我！」沉秋篱喊着，想闯进禪房见人。 这时，一名小和尚唯唯诺诺地走来，说道：「沉施主请回吧，若再纠缠不休??里、里面那位会??会剁了自己双掌，割下自己舌头的。」 「什、什么？他这么说？」沉秋篱茫然。 小和尚点点头，跑了。 有了这句话，沉秋篱再也不敢冒险闯入禪房。他不介意和谢凌寒殉情，能一起死也很幸福，但他捨不得对方身上少一根汗毛。 往后三十年，他每天去求谢凌寒原谅，谢凌寒不见他也不回话。沉秋篱被谢凌寒伤的那一掌很重，用了好久才恢復个六七成。 某天，他看见有大户人家的千金准备出嫁，脸上幸福的笑容在他眼中无比刺眼，忍不住生出歹念。 「凭什么只有我得不到幸福??」 「为什么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 沉秋篱回到自己的庄园，摘了四朵墨菊。 四代表死亡，是一种暗示。他给那些人机会，给他们分开的机会。 「谢凌寒，我犯错了，你还不出来么？」沉秋篱站在禪房前笑着。 于是，第一起墨菊少女杀人案发生了。 第十九章：狠虐司家01 时至今日，同样那轮明月，同样那间禪房。笛声戛然而止，地上的沉秋篱许久没有动静。司璟宸上前探了探他的呼吸，接着朝他们摇头。 慕青遥走到禪房前，淡淡开口：「多谢阁下救了张小姐，菊君子已死，不知能否开门一见？」 没多久，门缓缓打开。里头除了守在张小姐身侧的慕白，还有背对他们坐在蒲团上的男人。 「在下玄天宗慕青遥，久仰阁下大名。」慕青遥礼貌道。 谢凌寒顶着颗光头，背影在微弱的烛光下看似寂寥落寞。他一动不动，语气平淡，毫无波澜地说：「人已无碍，请回吧。」 不等慕青遥说什么，司飞已经把张芷婷抱在怀里。临走前，慕青遥同样背对着谢凌寒问：「人已死，不替他收尸么？」 谢凌寒默了片刻，说道：「贫僧有一不情之请，拜託施主。」 慕青遥负手而立。「但说无妨。」 谢凌寒说道：「麻烦施主将他带去菊花庄，连同整片花海一起烧了吧。」 慕青遥怔了下，往外走去。「可以。」 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谢凌寒依旧没有回头，只淡淡说了句：「多谢施主。」 菊花庄并不是什么难寻的地方，离墨阳城和天元寺很近，慕青遥他们连夜赶路，才把沉秋篱的尸身送往该处。 沉秋篱貌似用了什么法宝，庄园里的菊花四季盛开，永无凋零萧条之日，什么品种都有，景緻非常好。司璟宸将沉秋篱拖到花海中，接着用火属性灵力烧掉这里的一切。 完事离开，他们走了一段路，慕青遥回首望向那片火海。 他不清楚那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故事，但沉秋篱死前吹奏的那段旋律确实打动了他。他不禁想着，当初写这号人物时有刻画那么多细节吗？那个女装变态、连环杀人犯、讨厌女人的心理变态??背后还有什么故事他不知道么？ 他是作者，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然而他看到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 从此，世间再无菊君子。 ＊＊＊ 护送张芷婷回张府，再回到司府，天已大亮。 司飞留在张府陪她，慕青遥三人则回去和司海用了早膳。 「慕仙师，犬子没给诸位添麻烦吧？」司海担心地问。 「没有，他做得很好。」慕青遥放下碗筷说：「相信他吧，令郎比你想像得要好。」 司海疑惑不解，却仍点头道是。 刚用完早膳，外头走来一名小廝，小廝恭敬地说：「二老爷，家主请您和各位客人前去正堂一叙。」 「老三？慕仙师，这??」司海怔了怔，看向慕青遥。 慕青遥依旧高冷。「无妨。」 得到同意，司海才客气地带他们一起去正堂。 他们到时，正堂早已坐满了人。主位上坐着一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正是司家家主——司戎。 最前面的两排位子似乎坐着族中长老，后面则是司家眷属。慕青遥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从容不迫。 司戎站起身，说道：「听说司璟宸回来了，二哥，怎么也不跟大伙们说一声？」 司海正色道：「是我身子抱恙让璟宸担心了，不怪他。」 「哼。」司戎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看向慕青遥。「这位就是他的师父吧。」 司家一直以来都对司璟宸不闻不问，只知他离家拜师，却不知他已成功拜入慕青遥门下，成为青云峰峰主的嫡传弟子。 司璟宸不屑回答，慕青遥也没有回应的意思，司海见状赶忙说道：「不错，这位便是玄天宗的慕峰主。」 眾人交头接耳，都不敢相信司璟宸居然傍上大腿了。 司戎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转而看向司璟宸，威严地问：「司璟宸，你怎么回家也不和我这个家主知会一声？」 司璟宸攥紧拳头，冷淡答道：「此次下山是为了探亲，如今已见到二叔，正打算离开。」 「大胆！」司戎重重一拍椅子把手，怒斥道：「哼，你身为司家子弟，怎能这么对长辈说话！看看你，这两年究竟都在玄天宗学了什么，连如此基本的礼仪都忘了，难道忘了自己是吃谁家的米长大么！」 闻言，司璟宸没好气地说：「先父逝后，这家中除了二叔待我好，你们又有谁用过正眼瞧我？李家羞辱我，又是谁为了那点小恩小惠欺我，使我名声尽毁??呵，这两年我确实学了很多，学到不必对无礼之人客气，更不必对倚老卖老之人忍气吞声！」 「竪子无礼！」司戎猛地站起，气得破口大骂：「真是有爹生没娘养，无怪乎此！」 「你说什么？」这句话刺痛了司璟宸，令他无比震怒。 司戎又接着说：「李家虽退婚，却已送来补偿，那些资源造福了司家子弟，而你呢？你的名声有什么用！吃司家的米，有所回馈乃理所应当之事，合情合理。」 司璟宸不屑道：「被退婚的分明是我，可那些资源却全给了你那宝贝女儿和几名长老的直系子嗣，你管这叫合情合理？」 司戎自知理亏，当即恼羞成怒。「放肆！资源自然是给族中优秀人才，你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还敢在这边血口喷人！」 「人才？」一直默不吭声的慕青遥说：「司家主，本峰主能否看看这些人才？」 司戎眉头一皱，可碍于慕青遥的身份不好发作，于是缓下语气。「自然可以，不过慕峰主打算做甚？」 慕青遥说道：「本峰主惜才，不愿错过。方才听司家主的意思，想必司家小辈们都比我这徒儿厉害，让本峰主很是好奇。」 司戎心下一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慕峰主能这么说，是那些小辈们的福气。鶯儿，还有你们几个，都上前来。」 被点名的司家小辈们闻令上前，齐齐站到最前面给慕青遥看。司鶯排第一个，她悄悄瞄着慕青遥，有些娇羞。 慕青遥只扫了一眼，无奈叹道：「可惜。」 司戎不解。「慕峰主可惜什么？」 慕青遥直言不讳。「都是庸才。」 眾人：「??」 被骂是庸才，那些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起来。 「我去，这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就是，还敢骂我们是庸才，司璟宸呢？之前听落选的吴公子说，这小子是废灵根呢！」 「废灵根？那岂不是无法修炼，怎么还进得了玄天宗？」 「徒弟废物，当师父的眼睛也瞎。」 司戎和一眾长老也很生气，质问道：「慕峰主，你这是何意？为何故意辱我司家小辈？」 慕青遥摇头叹息。「非也，非也。本峰主反倒要问，司家主是不是有意戏弄我，鱼目混珠，管庸才叫人才。」 不等司戎出声，旁边头发花白的长鬚长老便阴阳怪气地说：「慕峰主说笑了，若我家小辈是庸才，那司璟宸这小子又算什么？两年前玄天宗的招募测试结果已然传开，他可是人尽皆知的废物啊！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了。」 听罢，慕青遥反驳道：「此言差矣。依本峰主看，这里没人是璟宸的对手。」 「哈哈哈！慕峰主，我没听错吧？」另一名长老嗤笑着说：「你说那个废物能打赢我们所有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哈哈！」 慕青遥对他们的嘲笑视若无睹，不疾不徐道：「这样吧，就让璟宸与司家小辈们比试，看本峰主方才所说可有半句虚言。」 「成！」那长老向司戎说道：「家主大人，老夫认为这提议甚好。」 司戎衡量再三，站起身威严下令：「就这么办。所有人，立即前往演武场！」 第十九章：狠虐司家02 司家世代从商，未曾出过修仙大成者，故演武场佔地不大。眾人集聚于此，很快就将该处堵得水泄不通。 慕青遥心里偷乐，想着一会儿司璟宸会如何教训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 司璟宸年幼时，司家家主是司卓远，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当时他过得还算不错，就算没有母亲，父亲也很疼爱他。还有二叔司海，待他也是极好。无奈司卓远英年早逝，在司璟宸六岁那年意外身故，司海又只短短做了几个月的家主，后由司戎担此大任。 司戎当家后，司璟宸再难得到司家资源，连下人也敢摆脸色给他。若不是司海挺身相护，恐怕他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一想到这些，慕青遥心里就非常难受。他笔下简单的设定，却是司璟宸许多年的艰辛苦楚。他们不晓得什么原着剧情，每天都过着看不见希望的日子?? 「璟宸。」慕青遥轻唤着他的名。 司璟宸听见，转头应声：「弟子在。」 慕青遥张了张口，到唇边的一句「对不起」咽了回去，转而笑道：「无需手下留情，让这群井底之蛙开开眼界吧。」 司璟宸一怔，亦是开怀一笑。「是！」 准备好后，司璟宸率先站到了场地中间。他的对手是一名年纪相仿的少年，虎背熊腰，瞧着力气大、耐打耐摔。 「哼，今儿个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那少年蔑笑着说。 司璟宸闻言不怒不恼，从容淡定。 「比试开始！」 「加——」眾人正准备给那少年加油打气，殊不知眨眼间那少年就跟断了线的风箏般，摔飞出去。 「??呃，怎么回事？」没人看清，全场都懵了。 「那小子是不是耍阴招？不然人怎么突然就飞出去了。」 「一定是！」 慕青遥听了这些话，暗自发笑。 区区一介商家之子，纵使佔尽家中资源又如何，司璟宸在青云峰得到的资源岂是他们可比。青云峰两年资源，司家一辈子都遥不可及。 「下一个。」司璟宸霸气侧漏地说。 接着上场的是一名看着风度翩翩的少年，不少族中少女替他加油，他还自以为是地闭眼偷笑。 嘖嘖，小白脸。慕青遥在内心评价。 这种人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他心里肯定是在想：喔！本少爷如此迷人，却註定辜负那群少女的芳心，这可如何是好？ 面对这种傢伙，慕青遥恨不得给他脸上来几个爹妈不认拳，替他整整容，除去那什么害姑娘真心错付的可笑烦恼。 碰！碰碰！ 「呃啊！快住手呀——」 显然自家徒弟是跟他想到一块去了，司璟宸招招往那人脸上揍，下手毫不留情。对方痛得哭爹喊娘，顏面尽失。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小姑娘们心疼不过两下，很快就被英俊瀟洒的司璟宸吸引住了。 「司璟宸以前有那么帅气吗？」 「好厉害呀??」 慕青遥在心里呵呵两声，不予置评。 对手一换再换，每一个都是瞬杀，招都来不及出。司戎和长老们气得脸色铁青，身子发抖。 司鶯见形势不利，犹豫着要不要上场。上场了自讨苦吃，不上场难免落人口实，怎么样都会丢这个脸的。 「大姐你上场吗？你是咱们司家最出眾的，快上去给那小子好看，别让他继续嘚瑟！」粉衣少女挽着司鶯的胳膊说。 「小妹不急，再等等。」司鶯心虚，小声说道。 粉衣少女名叫司鷺，是司戎最小的女儿。她噘起嘴，不悦地嘟囔着：「要是二哥在，肯定不会让司璟宸这小子如此张狂。」 她口中的二哥是司戎最宝贝的儿子，司燕。作为少家主，司燕手中握有的资源比司鶯只多不少，同辈中无人可与之相比。 「二弟出城已久，算算时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司鶯想了想道。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伤员倒成一片，唯独司璟宸始终佇足原地，一步未移。原先气势汹汹的人都蔫了，没人敢再上去讨打，于是开始嘈杂起来，讨论该推谁上去。 「大姐，快上呀！」司鷺喊道。这一喊换来无数目光，纷纷有人喊起司鶯名字，让她上场。 司鶯好一阵尷尬，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顿时心急如焚。 见状，慕青遥心里差点笑歪。由于距离相近，姐妹俩刚才的对话他一字不漏全听了，没见过这么坑人的妹妹。 「还有谁来？」司璟宸故作不耐。 眼看无人压得住司璟宸，司家长辈个个吹鬍子瞪眼，气得不轻。 方在此时，人群后方响起了一道男声：「我说怎么都没个人影，原来都在这呀。」 眾人循声望去，就见一身着紺青刻丝锦衣的少年。少年五官刚毅，眉眼间透着几分聪慧锐利，神似其父司戎。没错，他就是司戎的长子司燕，父子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猜都不用猜。 「司燕少爷！是少爷回来了！」 「二哥！」司鷺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飞扑上去抱住司燕。 「哎呦，小妹这么想我？」司燕打趣道。 「想死你了！你再不回来，司璟宸那小子都要上天了！」司鷺委屈巴巴地控诉。 「司璟宸？」司燕一怔，抬头寻找司璟宸的身影。 司鷺娇滴滴地哼了声，说道：「你今天一定要把他打瘸了，给他个教训！」 司燕疼爱地揉了揉妹妹头发，大步走向司戎。眾人自觉让出一条路来，他来到司戎面前，拱手一笑：「爹，孩儿回来了。」 司戎最是疼爱长子，上前拍拍他的肩说：「回来就好，生意谈得如何啦？」 司燕露齿一笑：「成了，对方同意与咱们七三分成，咱们七，他们三。」 「好！」司戎愉悦大笑：「不愧是我司戎的儿子，做生意的本事愈发见长啊。」 寒暄几句，司燕好奇地问：「爹，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司戎敛去笑意，简单解释了番。 「竟有此事？」司燕皱眉，转身看向司璟宸。 司璟宸与他对视，满面冷峻。 司燕有些诧异，因为印象中的司璟宸很卑微，随便一个下人都能骑在他头上，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躲在角落安静度日。一别两年，如今司璟宸身上哪还有当年卑微的影子，那不言而喻的自信和骄傲，已然是脱胎换骨。 「那边那位是他师父，玄天宗的慕峰主。」司戎在他耳边小声介绍。 司燕顺着司戎的视线看去，就见前排气质高雅出眾的慕青遥。 青云峰峰主破格收废灵根为弟子的事天下皆知，眾人嘲笑。想来能让司璟宸如此嚣张的资本，便是他这位声名远播的师父了。 司燕面上笑着，袖下拳头却是一紧。 凭什么那小子可以拜入玄天宗门下，还是青云峰??不过是个卑贱的螻蚁罢了?? 「爹，让我来教训这个不懂礼貌的小子。」司燕笑着自荐。 「好，这才是我司家的好男儿！」司戎頷首。 司燕站上场，与司璟宸相对而立。「好久不见呀，司璟宸。」 「是很久不见。」司璟宸冷漠回应。 司燕转了转脖子，笑道：「过去你打不赢我，现在也只会是挨打的份。识相点，主动认输吧。」 司璟宸冷哼一声。「做梦。」 司燕笑意敛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司燕主动出击，企图一举拿下司璟宸，好在所有人面前表现一番。 司璟宸本想使出幻影步法闪躲，可转念一想，决定拔出腰间佩剑。 见他用剑，慕青遥心中咦了一声。对付司家人用不着拔剑，应该拳脚功夫就能完事，他这是做甚？ 「司璟宸，我今天定要让你给我爹磕头认错！」司燕大喊着。 司璟宸没理他，动作迅速地挥动手里寒玉剑。 司燕本欲闪躲，却发现司璟宸没有一剑砍中他，每一剑皆从身侧掠过，不由大笑出声：「哈哈哈！瞄都瞄不准，要不我好心点，站着让你砍？」 眾人哄堂大笑，唯有慕青遥和慕白眼睛一亮，知道有好戏看了。 司璟宸收剑回鞘，司燕见状便说：「这都没砍中一下，怎么不打了？是要放弃么？」 司璟宸垂眸，寒声道：「劝你别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司燕满脸不屑，摆出架势准备出招。「装神弄鬼。」 可就在他摆完架势后，只觉身子一凉，有点冷呀。 「呀啊！」 「怎、怎么??」 眾人瞪大眼睛，姑娘们更是又羞又惊。 司燕顿感不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子。这一看不得了，那身紺青刻丝锦衣已经碎成破布，全落在他脚边。 他现在是一丝不掛的状态啊！ 「司璟宸，你敢！」司燕涨红了脸，赶忙用手遮住重要部位。但这一双双眼睛都还在看着，令他又羞又怒，急吼道：「人都死了吗，还不脱件衣服过来！」 「??是、是！少爷，小的这就给您拿去！」司燕的随从回神，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司燕披上。 司燕丢脸丢大了，不发一语就急匆匆地离开。 「简、简直??气煞我也！」司戎怒火攻心，摀着胸口软软倒下。 家主气晕过去，所有人乱成一团，忙喊要找大夫。 司璟宸平静地走向慕青遥，朝他一笑：「师尊，弟子表现可好？」 慕青遥勾唇。「极好。」 慕白也咯咯笑着，说道：「嘿嘿，那个人不穿衣服，丢死人了。」 「回去吧，没什么好待了。」慕青遥说着，大步离开。 师徒三人留下瀟洒的背影，大摇大摆离去。 第十九章：狠虐司家03 走出司府时，司鶯在他们身后追赶，喊道：「且慢！慕峰主，请留步！」 慕青遥驻足回头。「司小姐还有何事？」 司鶯轻喘着气，扭扭捏捏地说：「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我??我会努力争取，参加玄天宗明年的招募测试，慕峰主等我！」 慕青遥傻眼，心想：你爹被我徒弟气晕，你却跑来跟我搞曖昧！ 不等慕青遥回答，司璟宸先一步说道：「劝你省省，我师尊不会收你的。」 「你怎么知道？收不收还不是慕峰主决定的。」司鶯高傲地说。 「咳。」慕青遥清了清嗓，说道：「璟宸，我们走。」 说完，他御剑飞起，司璟宸带着慕白跟上，一起消失在司鶯的视线中。 见他们御剑离开，司鶯眼中满是倾慕和不捨之色。 师徒三人御剑飞行，去了来时消费过的茶楼。当初他们在那里遇见司飞，临走时託小二照看马车，现在是该去领回来了。 「呦，仙师您来了！」见他们过来，小二立马热情招呼。 司璟宸递给他一些碎银，问道：「马车呢？」 小二收下碎银，笑道：「几位放心，都给您顾得好好的。稍等片刻，小的立刻给您牵来。」 「有劳了。」司璟宸頷首。 待马车牵来，师徒三人又请小二补足乾粮和水，这才准备出城。 跟来时一样由司璟宸驾车，慕青遥在车内给慕白讲解炼药之术，慕白听得认真，看样子是真心想学习。 城外青山绿水，风景如画。慕青遥时而掀起车帘欣赏，不禁想着：以前总是疲于工作，何时静下来好好欣赏自然美景了？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科技娱乐，生活步调缓慢，让人放松。儘管已经穿书两年多，可每早睁眼时，慕青遥仍会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他甚至想过会不会哪天睁眼，就发现自己睡在现代的房里，一切只是场梦。 「师尊，前方有座城，进去么？」马车外，司璟宸高声问。 慕青遥算了算时间，已快酉时。「去，找间客栈。」 「弟子遵命。」得到答案，司璟宸一甩马鞭，加快速度。 城门口的卫兵粗略检查了下，他们很顺利地便进了城。城池不大，但人口拥挤，路上满满都是人。马车行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速度减慢不少。 「师尊，这城楼上都掛满了灯笼，人也多，莫不是巧遇佳节？」司璟宸问。 慕青遥想了想日期，疑惑道：「应该不是。」 他掀起车帘往外一瞟，果然掛了很多红灯笼及花灯。花灯如昼，街旁人们面带笑容，身上均有花朵，顏色有深有浅，有姑娘将花插在头上，也有人别在衣裳，仔细一看，好像是木槿。 到了客栈，司璟宸进去打点马车和住宿，慕青遥则带着慕白在外头观察城里的人。这时，一名大娘提着花篮走来，热情笑道：「公子外地人吧，要不要来朵木槿花？」 慕青遥客气地问：「大娘，请问今天是何节日，怎么大家都戴着花？」 大娘咯咯笑着，回答：「这是咱们西阳城的节日，纪念三十年前守城有功的大将军唄。」 「原来如此。在下有些好奇，能否说得再详细些。」慕青遥好奇，听起来也是没出现在原着剧情中的故事。 大娘见他长得帅气，自然十分乐意解说。「三十年前，苍穹帝国进攻天宇帝国，也打到咱们西阳城来，原本负责守城的人跑了，剩下老弱妇孺跑不了，只能等死。当时千里迢迢赶来守城的就是常大将军，常永安大人。」 听到常永安的名字，慕青遥怔了下。 姓常？没记错的话，天宇帝国的将门世家确实有姓常的，而且原着中也有出现姓常的角色，只不过不叫这个名字。难不成是人家祖先？ 「常大将军带来的兵不多，却仍死守城门，连续激战二十几日，最后总算守住了西阳城。但他以身殉国，才三十出头就歿了??城里人都很感激他，听说他喜欢木槿花，就每年在他的忌日配戴此花，一来悼念，二来保佑平安健康。」 大娘说完，补充道：「前三年掛的都是白灯笼，后来改掛红灯笼，为的是庆祝那一天将军守城成功，受万民歌颂讚扬。」 慕青遥听到了好故事，于是掏钱和大娘买了三朵花。 大娘给花的同时，还笑呵呵地说：「今晚有许多摊位可以逛，公子不妨去玩玩，图个开心。」 「多谢大娘。」 大娘离开后，慕青遥把玩了下手里的木槿，又将其中一朵插在慕白鬓上。慕白本就长得脱俗美丽，这花往他头上一插，简直美极。 「师尊师尊，这样好看不？」慕白兴奋地问。 「好看。」慕青遥笑了。 谈笑间，司璟宸出来了，他打点好一切，正打算请慕青遥进去。见慕青遥给慕白戴花，心头不由一酸。 「师尊，这花是？」司璟宸问。 慕青遥将方才听到的解释给他听，并将其中一朵递给司璟宸。大娘给他三种不同顏色，浅紫色慕青遥留给自己，淡粉色给了慕白，给司璟宸的是红色。 司璟宸没有接过木槿，而是有些彆扭地说：「也请师尊替弟子戴上，可好？」 慕青遥愣了下，笑答：「没问题。」 都是自家儿子，没道理只帮慕白戴上。都说小孩子们容易争风吃醋，慕青遥当然会顾及到他们两个人的心情。 他将木槿插到司璟宸鬓上，往后退了一步，打量许久。 嘖，美则美矣，但和自己心中那个天下第一的霸气男主有点落差啊。 「好看么？」司璟宸抬手摸了摸花，问得有些尷尬。 慕青遥很想说不适合他，但话到嘴边就成了讚美之词。「好看，若穿深色的衣裳会更衬。」 司璟宸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是玄天宗的白衣。 慕青遥暗骂自己多嘴，赶紧转移话题：「来都来了，就去逛逛吧。」 司璟宸抬头看他，急促道：「师尊稍等，弟子去去就来。」 慕青遥见他奔回客栈里，只好站在原处等待。 没多久，司璟宸回来了，而且还换上一身黑色锦袍。 慕青遥无语。 司璟宸再次询问：「师尊，衬么？」 敢情说不衬你还要再回去换一套是吧！慕青遥福至心灵闪过了这念头，轻咳声道：「??嗯，很衬。」 第二十章：人比花娇01 华灯初上，师徒三人沿途逛着摊位，摊贩们吆喝来客，十分热闹。由于城楼掛满红灯笼，所以整个西阳城亮如白昼，生气蓬勃。 「师尊，我要这个。」慕白拿起一个波浪鼓，爱不释手地把玩。 慕青遥看他外表都这么大个人了，有些犹豫。可一想到他内心也只是个孩子，就还是掏钱买下。 孩子的童年必须充满爱，慕青遥在这一点上非常坚持。 刚付完钱，慕青遥转头就见慕白正盯着不远处卖冰糖葫芦的老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把这孩子馋的，他一定没吃过冰糖葫芦。 思及此，慕青遥上前和老汉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给。」他将其中一串递给慕白，另一串则给了司璟宸。 「师尊，您不吃吗？」司璟宸问。 慕青遥说道：「不了，为师不爱吃甜。」 司璟宸默了半晌，低头吃起冰糖葫芦。 其实他也不爱吃甜，可这是师尊买给他的，他想他会喜欢。 而在慕青遥眼里，这两个人就像是他儿子。孩子嘛，当然要吃零食了。所以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慕青遥都会在给慕白准备零食时也给司璟宸一份。 逛了许久，慕青遥见慕白满载而归，司璟宸却只有他方才给的那串冰糖葫芦，于是问道：「璟宸，可有想要的？」 司璟宸摇头。「多谢师尊关心，弟子只要能和师尊一起逛逛就行。」 慕青遥想了想，还是决定挑一份礼物给他，免得这孩子回去之后才后悔。 他们逛到一间店舖，里头应有尽有，玲瑯满目。慕青遥拿起一把折扇，看了看又放回去。 司璟宸还是适合拿剑，扇子就算了。 慕青遥走了几步，拿起一支做工不错的木笛，瞧了半天又放回去。 司璟宸好像不会吹笛子，买了没意思。 「嗯？」慕青遥拿起一幅半摊开在椅子上的老旧画卷，仔细端详。 画卷边缘有些泛黄，画上有两个男人，他们双双执剑，摆了不同的架势。其中那名青碧色衣裳的男子衣服上有浅色木槿花图案，画工细緻，每朵花都栩栩如生。而另一名穿着黑色貂毛大氅的男人则衣着华贵，瞧起来像是身份显贵之人。 「小兄弟，那是非卖品。」浑厚的嗓音从身后响起，慕青遥回头一看，来人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走路一跛一跛的，是个瘸子。 慕青遥放下画卷，客气道：「抱歉，此画画工细緻，在下不由拿起来瞧了几眼。」 「随意看看，价格公道。」老者收起画卷，到后方拉了把椅子坐下，斟酒独酌。 慕青遥继续逛，不一会儿又有客人进来。 这次进来的客人貌似不怀好意，一共四个人，见只有一名跛脚老者顾店，于是在慕青遥等人准备离开时抢了东西就跑。 「小贼！」司璟宸横眉怒目，上前就要逮人。 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老者拾起一把碟子里的瓜子，眨眼间就将那群人打得跪地不起。 慕青遥回头望向老者，没想到对方居然深藏不露。 「道歉。」司璟宸和慕白将窃贼们拎到老者面前，要他们道歉。 窃贼们挣脱失败，又看司璟宸他们有佩剑，只好道歉。 老者啜了口酒，说道：「道歉就不用了，留下一条腿吧。」 眾人愣住，慕青遥也不例外。 窃贼怒了，骂道：「好你个老跛子，别给脸不要脸！」 司璟宸闻言揍他一拳。「嘴巴乾净点。」 老者嗤笑了声，说道：「好手好脚却不干正经事，老夫这就替天行道，让你们无法再去祸害人。」 「哎呀啊啊啊——」 话音刚落，只听几声惨叫，原来是老者用拐杖打断了他们的腿。那速度极快，寻常人肉眼根本无法看清。 「你们走吧，下次再敢捣乱，留下的就是命了。」老者不怒自威，窃贼们哭着求饶，狼狈离去。 司璟宸见窃贼离去，不由拱手笑道：「是晚辈眼拙了，竟不知老前辈身手如此了得。」 老者继续喝酒。「让你们见笑了，东西可以算便宜点，儘管挑吧。」 慕青遥内心笑了笑。看来老者是因为窃贼影响了客人心情，所以打算给他们优惠，倒挺会做生意。 司璟宸和慕白继续在店铺里逛着，慕青遥则和老者聊了起来。 「画中之人是常大将军吧？」他问。虽是疑问句，却也有八分肯定。 老者默了半晌，反问：「何出此言？」 慕青遥见有戏，就说：「一人身上有木槿花，另一人衣着华贵，貂毛大氅，还有姆指上的翡翠扳指??倒像是皇孙贵冑。方才听人说了常大将军的英勇事蹟，故随口一问。」 老者摊开画卷，瞧了半天后冷笑：「单凭画作就看出貂毛大氅和翡翠扳指，你倒是眼尖吶。」 慕青遥勾唇。「前辈过誉了，是这作画之人功夫高深才是。」 老者伸手抚上画卷中那名青碧色衣裳的男人，不发一语。 慕青遥思忖了下，问：「这间店舖里的任何东西都能卖吗？」 「除了这幅画，其他随你买。」老者回答。 于是慕青遥就说：「那么在下想买前辈一个故事。」 闻言，老者状似不悦地瞇起眼楮。「呵，你买得起么？」 慕青遥说道：「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今日初闻常大将军的英勇事蹟，不由想再多听一些。前辈若觉得唐突，可以不卖。」 老者犹豫了许久，看慕青遥也不是什么恶人，这才松口。「你打算出多少？」 慕青遥回答：「请前辈出价。」 老者哼了声，说：「用钱买显得那故事掉价，老夫不收你钱，但你必须买店里三样东西。」 「成交。」慕青遥爽快答应。 老者看着画卷，目光柔和，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 「那人一心为国为民，善解人意，却不怎么善待自己，脑子里只有保家卫国。不娶妻妾，只因担心死后让妻子守寡，孩子无爹，没人照料。不向权势低头，却能为武功秘籍跑到政敌家中赴约饮酒??现在想来，就是一傻子。」 第二十章：人比花娇02 老者说着，整个人看上去又苍老了几分。慕青遥望着他，静静聆听。 「然而有个人比他更傻，总想说服一个大将军放下坚守半生的江山社稷，大谈隐居山水的悠间日子。明知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对方，却仍抱有期待??」 老者看着画卷上的题诗，唸了出来：「木槿花前把酒邀，只道伊人比花娇。」 慕青遥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有些惊讶。 老者盯着画卷，那一笔一划，满满都是回忆。他说：「三十年前常永安殞命，有个傻子散尽修为救他，到头来却是徒劳无功，还折了寿命。所以那傻子决定馀生都住在常永安用生命守住的西阳城中，待百年归去，指着黄泉中人的鼻子大骂，一吐不快。说后悔了，后悔认识他??」 慕青遥沉浸在故事中，明白老者就是那个傻子。为了救人散尽一生修为和折寿，实乃勇气可嘉。 老者将画卷放到桌上，起身一跛一跛地走向还在挑选东西的司璟宸他们，并对慕青遥说道：「故事说完了，赶紧买东西罢。」 慕青遥看了眼正向司璟宸介绍商品的老者，悄悄将画卷全部展开。只见落款者的姓名是「容恒」，不由一怔。 姓容??容是天宇帝国的国姓，看来他心中所想没错，这老者必是皇室中人。 「师尊，我要这个！」慕白兴奋地喊。 慕青遥回神，拋开脑中思绪，前去瞧慕白看上的商品。慕白手里抓着个系着红绳的金色铃鐺，慕青遥眉毛一挑，问道：「你就要这个？」 慕白笑道：「嗯！我要用这个绑头发，这样就算以后我迷路了，师尊也能找到我。」 慕青遥听了，忍不住笑着摸摸慕白的头。「好，买给你。」 慕白高兴欢呼，立刻用它将那头白发束起。 慕青遥转头去找司璟宸，问：「可有看上什么？」 司璟宸略显尷尬。「没有，要不师尊您替弟子挑吧。」 慕青遥无奈失笑，开始帮他挑起商品。 老者看了看他们腰间佩剑，就说：「倒有件东西适合你们师徒俩。」 慕青遥问：「何物？」 「等着。」老者跛着脚进到一扇木门内，良久才拿了本书出来。他将书递给司璟宸，说道：「看看吧，喜欢就卖你。但老夫先说一句，这东西贵得很，要价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司璟宸震惊，仔细翻阅那本书。看了片刻，他终于明白这本书为什么这么贵了，因为它不是普通书籍，而是一本秘籍。 慕青遥也发现了，问道：「看着像是双人剑法，不知此剑法名称？」 老者回答：「不朽罡风剑法。」 慕青遥看着书中图谱，发现有两个动作和方才那幅画卷中的两个人一样。想来这套剑法就是当年容恒和常永安一起修炼的，没想到居然愿意卖给他们。 司璟宸看着这套剑法，问道：「老前辈，您当真愿意将这套剑法卖给我们？」 老者就说：「放着也只是积灰尘，不如卖给你们，让它永世流传。」 司璟宸好像很喜欢《不朽罡风剑法》，当即谢道：「多谢老前辈。」 一百两黄金是贵了点，但对于修仙之人而言还可以，尤其慕青遥也算是一名富裕的炼药师。 已经挑了两样东西，剩下最后一样慕青遥选了把山水画折扇。毕竟上官麟送给他不少东西，没个回礼总说不过去。 选好东西，把帐结清，老者回去继续喝酒，慕青遥等人则告辞离开店舖。 这次收穫颇丰，不仅听到了故事，还得到意料之外的剑法。不过这套《不朽罡风剑法》是双人技，司璟宸若想练起来还需找人陪练。嗯??要不找刘炫吧，那孩子应该可以和司璟宸搭档。 时辰已过戌时，三人也差不多逛累了，于是回到客栈休息。由于慕白只愿意和慕青遥一间房，所以司璟宸安排的是两间上房，他睡一间，慕青遥和慕白一间。 慕青遥喊来小二准备热水，打算沐浴。慕白则拿着方才买的那堆东西，在榻上玩得不亦乐乎。 「慕白，饿么？」慕青遥问。他是不用吃东西没错，但司璟宸和慕白需要，他担心慕白只顾玩乐，忘记祭自己的五脏庙。 慕白想了想，点头道：「饿！」 慕青遥哭笑不得。若他没问，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喊饿？ 「我去安排膳食，你乖乖待着。」语毕，慕青遥出了房门。他没有直接下楼，而是敲了敲隔壁司璟宸的门。 司璟宸出来应门，见是慕青遥便问：「师尊有何吩咐？」 慕青遥正欲询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目光却被司璟宸鬓发上插着的木槿花吸引住。「??璟宸，花可以拿掉了。」 司璟宸俊脸一红，依言将花拿下来。 慕青遥叹了口气，这才问道：「慕白要用晚膳，你饿不饿？」 司璟宸说：「弟子正好也饿了，师尊回去休息吧，弟子这就去吩咐小二准备。」 「好，辛苦你了。」 慕青遥回到客房中，没多久先前那位小二就准备好热水，供慕青遥沐浴。慕青遥让慕白去找司璟宸，让他们待会去司璟宸那间房用晚膳，不要打扰他沐浴。 等到房内只剩他一人，这才褪下衣物并掛在屏风上，轻手轻脚进了浴桶。当身体浸泡到热水里时，他忍不住舒服地叹了一声。 果然泡澡可以使人放松啊。 舒服地洗了个澡，慕青遥又喊来小二把水倒掉才准备上床睡觉。可他才瞇了一下，就听见慕白在门外低声喊道：「师尊师尊，大事不好了，您快过来呀！」 慕青遥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开门。 「怎么了？」他耐着性子问。 慕白故作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说道：「那位哥哥喝醉了。」 「醉了？」慕青遥一愣。 司璟宸不是不喝酒吗，怎么会点酒喝？ 「哎呦！您快来呀，他可吐惨了！」慕白又拉又扯，好不容易才把慕青遥带到事发现场。进门便是一片狼籍，司璟宸真吐了。 慕青遥皱眉看了眼桌上的酒，又拿起来晃了晃酒壶。才一壶酒，而且还剩下半壶，哪能把人喝吐呢！ 司璟宸：「呕——」 慕青遥：「??」 第二十章：人比花娇03 慕青遥先是把司璟宸扒光，换下被秽物弄脏的衣物，再让慕白去喊小二来清理，并请他们准备热水给司璟宸洗澡。 「唉。」忙完一轮后，慕青遥直接累瘫在椅子上，见桌上还有一杯酒没人喝，就拿起来要喝。 慕白坐在他对面，双手捧腮笑道：「师尊，刚才我有帮忙清理秽物呦，棒不棒？」 慕青遥正要喝酒的动作一顿，说了句「真棒」。然后又问：「记得洗手没？」 慕白笑道：「记得！我刚才把手放到酒杯里洗过了，这样才能把臭味盖住??咦，我的酒呢？」 已经把酒含到嘴里的慕青遥身子一震，不动声色地将酒全吐回杯子里，继而把酒杯放回桌上，故作无事。 「以后别在杯子里洗手，不乾净。」慕青遥给自己添了杯清水漱口。 「知道了，师尊。」慕白笑嘻嘻应着。 慕青遥掩嘴打了个哈欠，斜眼瞅了瞅醉倒在床上的司璟宸。 原着中较少描写饮酒作乐的场景，他都不知道男主酒量这么差，居然喝半壶就醉成这样??唉！就算不是千杯不醉，也不能是个一杯倒啊，这酒必须得禁。 「师尊??」司璟宸咕噥几声，貌似在说梦话。慕青遥过去替他掖好被角，正欲转身离开，不料司璟宸却紧紧抓住他的袖襬，眼神朦胧地恳求道：「别走，您别走??」 慕青遥无奈地在床沿坐下，柔声安抚：「不走，为师不走。」 司璟宸盯着他许久，问道：「师尊，您为何待弟子这么好？」 慕青遥挑眉，不懂司璟宸为什么常常在意这种问题。但人家现在喝酒了，哄着便是。「你是为师的徒儿，不待你好待谁好？」 然而这个回答司璟宸似乎并不满意，他泫然欲泣地问：「倘若弟子不是您的徒儿呢？师尊您??还会这般疼爱弟子么？」 慕青遥简直哭笑不得，都说人酒后失态，不知这孩子隔天回想起来会不会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乾脆什么都不要想起来最好。 「傻孩子，你就是为师的乖徒儿，别胡思乱想。」他说。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怪异的沉默，就在慕青遥以为司璟宸要睡着时，司璟宸又弱弱地问：「如果??如果哪天弟子犯了滔天大罪，世人皆嗤之以鼻，师尊您会不要弟子吗？」 慕青遥耐着性子哄道：「弟子犯错，为师自然也有责任。放心，不会不要你的。」 唉，谁能还他那个霸道狂狷的男主？这么没有安全感的提问，是担心丈夫出轨的妻子吗？这酒不能喝，真不能喝。再说了，他怎么可能不要男主，完全没必要担心嘛。 司璟宸那张尚有些许青涩的脸被醉意醺红，目光愣愣的还挺可爱。他彷彿是个依赖父母的孩子，握着慕青遥的手不肯松开，直到累了，闭上眼楮，昏沉沉睡去。 慕青遥几番确认他是真的睡着了，这才默默抽回被他抓住的手。 「走吧，小点声。」慕青遥带着慕白离开，回去隔壁那间房。 好在之后无事发生，慕青遥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醒时司璟宸还未醒，敲了房门也无人应声，于是就先带着慕白下楼用早膳。慕白食量大增，慕青遥都怀疑他要开始长身体了，满桌子的菜他风捲残云，三两下便一扫而空。 「嗝！」慕白腆着肚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慕青遥勾唇，拿起帕子替他擦嘴。「璟宸今天应该赶不了车，要不我们上街逛逛？」 「好呀！」一听能去逛街，慕白立刻兴奋起来。在他印象中，逛街就能买好多好多东西，吃好多好吃的，好玩极了。 「你在门口等我，我去房里给璟宸留个信，免得他见不着人会焦急。」慕青遥说着，先向小二要了碗醒酒汤才上楼。 上楼后，他一样先敲了敲门，司璟宸还是没有回应。于是他推门而入，打算先瞧一眼司璟宸的状态再留信。 还算宽大的架子床上，司璟宸整颗头都盖在被褥里，身子缩成一团，像是被煮熟的虾。慕青遥挑眉，怀疑他应该早就醒了。 「璟宸，要不要喝点水？」慕青遥试探性地问。 司璟宸：「??」 慕青遥才没那么好唬弄，猜想他应该是因为昨晚的失态在装死。轻轻将醒酒汤放在桌上，就说：「醒酒汤放这，起来记得喝。为师带慕白上街一趟，你好好歇息吧。」 一听慕青遥要丢下他，司璟宸急了，不安地扭动了下。 慕青遥见状直摇头，姑且还是简单留了信便离开。 「??」 待门关上，脚步声渐远，司璟宸倏地坐起身来，满脸失落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片刻后，他轻手轻脚下床，来到桌前拿起信纸，粗略看了两眼便放下，接着一手端碗，将醒酒汤一饮而尽。 司璟宸在房中来回踱步许久，好几次到了门前又收回脚，反反覆覆。 他手握成拳抵在额前，懊恼道：「该死，那酒怎么这么烈??师尊一定对我失望极了。昨晚??昨晚还??」 令人无地自容的回忆一下窜到脑子里，司璟宸捂脸哀嚎。 每次看师尊和池师叔饮酒，只觉那酒应该美味极了，谁曾想这么烈，后劲那么强。结果丑态百出，害得师尊昨晚劳累，没能好好休息。 正难过着，司璟宸忽然瞥见自己藏在枕边的那朵红木槿。他拿在手中，低头轻嗅了下。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收到花呢。难怪姑娘们总喜欢收到他人馈赠的花朵，心情真不错。 可惜他昨日没能替师尊将花儿插上鬓发，否则一定很好看。 思及此，司璟宸唇角微勾。 「人比花娇。」 第二十一章：春雨海棠针01 与此同时，慕青遥正带慕白在街上瞎逛。慕白左手拿着热腾腾的肉包子，右手抓着两串冰糖葫芦，嘴里还嚼着食物，彷彿正在进食的小松鼠。 「师尊，那是哪里？有好吃好玩的吗？」慕白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一边。 慕青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那栋建筑门前的牌匾写着——春芳院。 「??咳，那对你来说还太早了。过来，我带你去其他地方找好吃好玩的。」慕青遥竭力掩饰尷尬。 那名字一看就知道是青楼，先不论它白天营业没营业，光要和心智尚未发育完全的人解释就很令人脑壳疼。 「为什么对我来说太早？」慕白很会抓重点。 慕青遥抿嘴，反问：「我问你，你几岁了？」 慕白掐指一算。「唔，三岁了！」 慕青遥点点头，就说：「这就对了，那里规定只有十六岁以上的人才能进去，你还不行。」 十六岁是他胡乱瞎编的，而且以慕白如今翩翩美少年的外表，要想进去也不会有人拦他。只是他内心还是个孩子啊！再说，真要论起来他好像不能算是人呀，如果真进去做了什么，那岂不是?? 慕青遥脸一黑，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不乾净的思想丢了。 「哇，是烤鸡！」慕白鼻子动了动，循着香味往前跑。慕青遥赶紧加快脚步追上，就见慕白停在一家酒楼前面。 慕白回头看他。「师尊，能吃烤鸡吗？」 慕青遥含笑点头，带着他一起进去。 「呦！客倌，随便点呀。」 小二将他们领到角落位置，慕白的手在菜单上比划几下，一口气点了四五道菜。慕青遥没有加点菜色，只要了一罈酒。 「好勒，马上来！」小二将又油又灰的脏抹布甩到肩上，转身离开。 慕白奇特的发色和瞳色再次引来注目，酒楼里的人瞧了半天，之后才将头转回去。似乎习惯了这一切，慕白毫不在意，兀自玩自己的。 「客倌，您的酒来勒！」小二先上了酒。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慕青遥闻声看去，就见一群蒙着面纱的青衣女人走进酒楼。 她们一行七个人，有人后面背着古琴，有人手拿同扫帚一般大的毛笔，一看就是青玉门的弟子。 青玉门是女弟子人数最多的门派，门派中有七成都为女性，所以专出美女。武器多为琴棋书画，因此整个门派看上去文邹邹的，非常特别。 这些青玉门弟子一入酒楼便迷倒了无数男人，要是摘下面纱还得了。 「嘿嘿，客倌，这边请，这边请啊。」小二笑得靦腆，把女人们带到慕青遥隔壁的座位。 「小二，先上壶茶吧。」 「好勒，小的马上给您送来！」 「再来七碗素麵。」 「好勒！」 为首的是一名眼神看上去较为锐利的女子，她嗓音清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她的腰上系着银铃鐺，一动时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大师姐你看，那位公子长得好特别呀。」梳着斜瀏海的少女说道。她嗓音甜美，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充满活力，瞧着稚气未脱。而她口中所指的公子，正是隔壁桌的慕白。 「眼睛别到处乱瞄，太失礼了。」大师姐冷声训斥。 「可真的很特别呀??」那少女委屈地噘起嘴说。 没过多久，慕青遥这桌的菜上齐了。慕白扒着烤鸡大吃特吃，慕青遥淡定喝酒，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 「噗嗤！」那名活泼可爱的少女见状，憋不住笑。 她身旁的同门感到困惑，便问：「淥波，你笑什么？」 淥波笑着回答：「那位白发公子吃得津津有味，嘴边都蹭到油了，呵呵。」 「嘘，你小点声。」姑娘们好奇地看了眼慕白，不忘提醒淥波降低音量。 不过彼此座位相近，慕青遥又是修仙之人，怎可能没听见，只是装作不知罢了。而且比起这位叫淥波的小姑娘，他更在意那位大师姐。 她的气质和银铃鐺已经证明了她的身份，慕青遥现在想起来了。《绝傲天尊》中排名第三的美女——程回雪。 程回雪是青玉门掌门的亲传弟子，也是在原着中与司璟宸有过一段曖昧期的女人。她在仙门大会中被脱颖而出的司璟宸吸引，后来几次相遇，更是芳心暗许。不过到最后都没有将那份爱意说出口，让不少读者觉得很可惜。 「客倌，您的素麵！」小二端上一碗碗的素麵，姑娘们纷纷取下面纱享用。 面纱一摘，酒楼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不愧是青玉门，美女如云。尤其是程回雪，排名第三的美貌果真名副其实，原着里对她的形容丝毫没有半点吹嘘。 原着对她的初次登场是这样形容的——那女子的五官秀美绝俗，清丽优雅，神情冰冷淡漠，眉头似蹙非蹙，不知是喜是怒。与她对上眼时就像被一把刀架在脖颈上，实乃洁若冰雪的美人儿，莫可逼视。 总结来说，程回雪就是个冰山美人。 而且他当初还给这个角色设定了一个小毛病，就是不喜人碰！任何肌肤接触都让程回雪倒胃口，哪怕是不小心碰到手也不行。 当然啦，有一人绝对是个例外，那就是男主司璟宸了。 「朝霞师姐，你说到了玄天宗后能见上慕峰主吗？我听说那位前辈不喜欢见人呢，见一面都难。」淥波边大口吃着麵边问。 慕青遥一听愣了。这些姑娘是要去找他的？ 那叫朝霞的女弟子说：「毕竟是掌门大人让我们去请，应该能。」 「都别说了。」程回雪打断她们，「此事不可随意讨论。」 姑娘们沉默，专心吃麵。 这让慕青遥更加困惑，究竟那青玉门掌门找他做甚？他在炼药上颇有造诣，难不成是去求药的？仔细想想，不无可能。 那么要不要现在表露身份呢?? 说时迟那时快，慕青遥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上前搭话，慕白就眨巴着眼睛说：「师尊，她们找你干嘛？」 慕青遥：「??」 隔壁桌的姑娘们齐刷刷看过来，慕青遥简直哭笑不得。 这下不用思考了，挺好。 淥波嘴里的麵直接掉回碗里，吃惊道：「难道是??慕、慕前辈？」 慕青遥故作淡定地啜了口酒。「正是。」 姑娘们猛地站起，来到慕青遥面前躬身行礼。「青玉门弟子，见过慕峰主。」 慕青遥被这阵势骇了下，表面上却十分淡漠。 程回雪不卑不亢地说：「晚辈程回雪，恳请前辈移驾附近客栈，晚辈有要事相谈。」 慕青遥猜想此事应该关係重大，无法在酒楼内讨论，于是答应了她的要求，站起身道：「带路吧。」 程回雪再施一礼。「多谢前辈。」 第二十一章：春雨海棠针02 程回雪等人住在离酒楼不远的客栈，很快便到。 进了房中，慕青遥直接问：「所求何事？」 程回雪解释道：「掌门大人修炼时出了岔子，毒侵五脏，性命垂危。先前已请云溪门大长老诊治，但要解此毒还需有异火相助，这才赶忙前来拜託前辈。」 听罢，慕青遥垂眸思考了下。 青玉门的掌门是个女人，名叫方舒窈。虽然年过三十，却是《绝傲天尊》中排名第二的美女。高冷聪慧，实力强悍，是不折不扣的实力派。她在原着中有顺利出席仙门大会，看样子是原装货成功救活了她。 慕青遥頷首道：「事不宜迟，今日就出发。」 见他答应医治掌门，程回雪难掩眉梢间的喜色。「多谢慕前辈！」 和她们约定好在城门口集合，慕青遥便带着慕白回去找司璟宸，并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司璟宸还有些宿醉，面色稍显疲惫。见慕青遥满心思考治疗的事，全然没有提起昨晚，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巨石，不再尷尬。 等到了城门口，程回雪一伙人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这位少侠是？」淥波一看见英俊挺拔的司璟宸，顿时两眼放光，小脸红扑扑的，含羞带怯。 「这是本峰主的嫡传弟子。」慕青遥介绍道：「璟宸，打个招呼吧。」 司璟宸抱拳，一扫先前宿醉模样。「在下司璟宸，见过各位姑娘。」 淥波回以一礼，笑道：「原来是司少侠。我叫淥波，你也可以叫我阿淥。」 姑娘们简单介绍了下自己，慕青遥这才带慕白回马车上。 从这里去青玉门用不着一天，比回玄天宗快多了，他们当晚就到达目的地。 湖水波光粼粼，月色皎洁明亮。烟雾繚绕，青玉门若隐若现。 青玉门座落于湖泊之上，由数个亭台轩榭组成，建筑间由双面空廊连接，看着就像一座巨大的水上迷宫。荷叶片片，貌似还有锦鲤在水下嬉戏，耳边尽是潺潺水声。 慕青遥心想：要是白天来看肯定更美。 「慕前辈，这边请。」程回雪亲自带路，一路上遇见的弟子们纷纷行礼问好，他们见到师徒三人，不由探头探脑地好奇打量。 掌门居所在最中央的地带，他们走了很远才到。 程回雪向守门弟子说：「玄天宗慕峰主已到，劳烦通报一声。」 「好的，大师姐请稍等。」守门弟子进了屋，没多久便来请他们进去。 屋内陈设素雅，乍一看还以为方掌门清心寡慾，捨不得花钱。但仔细一看，傢俱皆为金丝楠木製。金丝楠木稀少珍贵，具有独特香气，其香气淡雅、沁心醒脑，谓之正气。 这就是低调的奢华。 「大师姐。」守在床边的女弟子们看到程回雪，纷纷让出空位来。 程回雪带领慕青遥到床侧，忧心忡忡地问：「前辈，我师尊情况怎么样了？」 慕青遥打量着架子床上的女人，心下登时凝重起来。 方舒窈病入膏肓，脸上毫无血色，双眼下方两抹重重的乌青，唇比脸白。气若游丝，彷彿即将燃尽的油灯。儘管如此，病魔也无法遮掩她的绝色。柳眉弯如新月，眼睫长若蝶翼，散在枕边的秀发乌黑浓密，置在被褥上的手更似柔荑，不难想像全盛时期的她会是何等美丽。 不过这毒太过霸道，再不用异火慢慢化解，美人怕是要香消玉殞了。 「她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为何中毒如此之深？」慕青遥皱眉。 程回雪犹豫了下才说：「是《玉女散花功法》，配合春雨海棠针使用。」 一听这春雨海棠针，慕青遥不由来了兴致。 他对美女还好，但对武器和秘籍情有独钟，在《绝傲天尊》中也设定了不少千奇百怪的武器。就好比「春雨海棠针」，那可是青玉门的镇门之宝呀！形似海棠，花蕊为一百根金针，针上有百种剧毒，是大范围攻击型宝器，不好躲避，杀伤力极大。 「怪不得。」慕青遥心中已有答案。 春雨海棠针是用毒宝器，而《玉女散花功法》是能将此宝器能力发挥到极致的功法，可攻可守，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又如丛中彩蝶，宛若天女在舞蹈。 这套功法女子修炼有极大优势，因为筋骨需要非常柔软，身子还得轻盈。而难就难在这件配合的宝器上，要是不小心失误就会被春雨海棠针伤到。 春雨海棠针最可怕的不是难以躲避的大范围杀伤，也不是一百种不同的剧毒，而是当你同时受到带有不同剧毒的金针时，毒经过变异，原本准备的解药将无法作用。 眼下的方舒窈就是一个好例子。 「都出去吧，我需要完全安静的环境。」慕青遥说着，从纳戒中拿出金针。 「但这有些不妥??」程回雪为难道。她不可能放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师尊现在无力反抗，要是出了好歹该如何是好？ 慕青遥明白她的顾虑，便说：「你可以留下，其他人出去。」 程回雪立马致谢。「多谢慕前辈体谅。」 慕青遥看向司璟宸，叮嘱道：「璟宸，照顾好慕白。」 司璟宸点头。「师尊放心，弟子一定办到。」 待间杂人等都退了出去，慕青遥才准备开始治疗。他扶方舒窈坐起，并上床盘坐到她身后，使出异火，开始施针。 施针到一半，慕青遥眉宇轻蹙。这毒比他预想得还要棘手，一时半会可能无法根治。 方舒窈背上插满了金针，慕青遥开始大力催动墨莲冰燄，将毒烧尽。 「呃！啊——」方舒窈虽意识模糊不清，但体内异火燃烧的痛苦令她本能地叫喊出来。 治疗持续半个时辰未停，慕青遥额边沁出几滴豆大的汗水，表情冷峻。一旁的程回雪内心着急，自始至终都盯着治疗过程，不敢懈怠。 终于，慕青遥停止催动异火，收回方舒窈身上所有金针。他一面替她穿回衣裳，一面对程回雪说：「欲速则不达，尚需七日方可根治，每日约莫半个时辰。」 程回雪替他斟了杯温水，说道：「多谢慕前辈，如此大恩我程回雪定结草衔环，以死相报。」 慕青遥累得半死，也不矫情，当即接过杯子喝了口。 程回雪注意到他脸上的汗，于是掏出自己的丝帕给他。「前辈要是不嫌弃就请用吧。」 慕青遥怔了下。程回雪不是有洁癖吗？连碰都不让人碰一下，怎可能借他帕子擦汗？啊，难不成给他用完就拿去扔了？ 「多谢。」慕青遥接受了她的好意。 反正帕子是她的，爱怎么着随她高兴。 程回雪看慕青遥擦汗的模样，心跳骤然加速。慕青遥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气质出眾的男人，身上没有汗臭，言行不粗俗，举止优雅大方，还很成熟稳重。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了男人心生好感。 天底下唯有如此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师尊，若他能够成为师尊的丈夫?? 为了师尊的幸福着想，程回雪想做一回红娘。 第二十一章：春雨海棠针03 慕青遥擦拭完脸上的汗，向程回雪说：「帕子洗完了再还你。」 程回雪摇头，浅笑着伸手去接。「小事一桩，不必麻烦。」 慕青遥眼睁睁看着她拿回帕子，心里困惑极了。他分明记得程回雪洁癖严重，怎么还要回他用来擦汗的帕子了？诡异，真特么诡异。 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收妥，程回雪便说：「慕前辈辛苦了，晚辈这就安排您去客房歇息。」 「有劳了。」慕青遥跟她一起出了屋子，在对方带领下来到一间雅緻的客房。见程回雪转身欲走，他赶忙问：「我那两个徒儿呢？」 程回雪答道：「在另一间客房里呢。慕前辈放心，青玉门定会好生招待几位，绝不马虎。」 慕青遥谢过，这才目送她退出去。 一待就是七天，期间青玉门对他们照顾得十分周到。司璟宸也没间着，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自主修炼；慕白时而看看药草学，时而抓抓蝴蝶，给自己找了不少乐子；而慕青遥除了按时替方舒窈治疗外，其馀时间都在房里炼药、休息，或是在程回雪带领下参观青玉门美景。 治疗的最后一天，方舒窈气色红润不少，气息稳定顺畅，只要好好调养数週就能恢復如初。 现在的她比初见时更多了几分灵气，明眸皓齿，唇若桃瓣。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 慕青遥心中忍不住讚叹，同时又觉得可惜。可惜这样一个美人却孤老而终，遇不上如意郎君，只好独守青玉门。 「我师尊她何时能醒？」程回雪问。 「快了，最迟明晚。」慕青遥回答。 为了确保方舒窈顺利恢復，慕青遥决定待到她甦醒再走。 当日申时，方舒窈悠悠转醒，青玉门大肆欢庆。 「多谢慕峰主，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儘管吩咐。」方舒窈倚在床头，頷首致谢。 「好。」慕青遥以为程回雪已经够冷了，没想到她师父方舒窈更冷，果然薑还是老的辣啊。 又简单替方舒窈检查了下，慕青遥才说：「已无大碍，休养些时日即可。在下就不打扰方掌门歇息了，告辞。」 方舒窈见状，轻声吩咐：「回雪，去送送慕峰主。」 「是。」程回雪应下，亲自送慕青遥到屋外。 刚一出去，慕白迎面跑来，后面还追着淥波。 慕白大喊：「师尊！救——我——」 慕青遥怔住，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慕白就直接扑进他怀里，死死攥住他的衣裳不放。 慕青遥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抚，接着冷眼扫向淥波。 淥波一个急煞停在他们面前，气喘吁吁道：「大、大师姐??那个傢伙把咱们的兽核全??全吃了！」 程回雪蹙眉。「胡说什么，兽核怎么能吃。」 「是真的！」淥波急得跳脚。「他跟啃苹果似的全吃了！」 慕青遥垂眸，冷冷唤了声：「慕白？」 慕白身子一顿，徐徐抬起脸，訕笑着说：「师尊，我只吃了一点，就一点。」 慕青遥叹息，朝淥波道：「贵派损失了多少，本峰主择日奉还。」 不等淥波回答，程回雪抢先说道：「慕前辈不必客气，您对我们青玉门有恩，那点兽核就算了吧。」 慕青遥知晓程回雪的性子，当下不再客套，欣然接受。「既如此，那就谢过诸位了。」 淥波哭丧着脸，哀怨地瞪着慕白。 「璟宸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慕青遥问慕白。 慕白得意洋洋地说：「趁他修炼，溜了！」 慕青遥听了直摇头，伸指在他额前用力一弹。 「哎呀！」慕白倒退两步，双手捂着发痛的额头。 慕青遥冷声道：「知错没？」 慕白故作可怜地说：「知错了。」 慕青遥再说：「跟淥波姑娘道歉。」 慕白转过身，向淥波九十度躬身道：「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淥波看了看慕青遥和程回雪，撇撇嘴说：「行吧！我原谅你了。」 闻言，慕白像是得到了糖的孩子，开心地说：「师尊，她原谅我了！」 慕青遥不想在外人面前让他太难堪，心想回去定要好好说他一顿。 「走吧，去找璟宸。」慕青遥大步离去。 慕白笑嘻嘻跟上。 果然还是师尊最疼他。 他们经过一条条长廊，总算在一处僻静的水榭找到司璟宸。彼时，司璟宸正是入定状态，慕青遥不好上前打搅，只得和慕白在外头赏赏风景。 等了一盏茶时分，司璟宸睁开眼楮，兴奋道：「太好了，突破了！」 慕青遥闻声走去，仔细打量司璟宸。 果然突破到了灵王境界！而且还连升两个等级，变成五十一级。 一旦升到五十级以后进步速度会大幅减缓，有可能遇上瓶颈，以后要多注意了。 司璟宸见到慕青遥很高兴，连忙从地上爬起。「师尊，弟子用内门小比得到的聚气丹突破了！」 「做得很好。」慕青遥浅笑点头，颇感欣慰。 得到夸奖，司璟宸露出难得一见的爽朗笑意。 「慕峰主！」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唤，慕青遥扭头看去，是之前见过的朝霞。 司璟宸一看有人来，还这么热情地喊着慕青遥，脸上登时一垮，敛去笑意。 朝霞快步走来，恭敬地道：「为了感谢慕峰主和庆祝掌门痊癒，明晚会举办晚宴，还望慕峰主赏脸参加。」 慕青遥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妥。「知道了。」 「多谢，那晚辈就先告辞了。」朝霞一笑，转身离开。 司璟宸有些不悦，因为这几天他不下十次听见有女子想打他师尊的主意。虽然结论都是慕青遥高高在上，她们高攀不起，但司璟宸还是担心让慕青遥待在这种女人过多的青玉门，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师尊，参加完晚宴，后天就走吗？」司璟宸问。 「嗯，得儘快回去为仙门大会做准备。」慕青遥说。 司璟宸瞧瞧松了口气。 他们玄天宗的高岭之花就由他来守护！ 慕青遥：「走吧。」 司璟宸：「是。」 这时的司璟宸只想扮好一个护花使者，殊不知日后自己会监守自盗。 第二十二章：仙门大会（一）01 翌日酉时，晚宴会场。 慕青遥在女弟子带领下入座，旁边挨着司璟宸和慕白两人。他被安排在坐西朝东的座位上，是离主位最靠近的位置。 方舒窈早已入座，这会儿站起身来，向慕青遥举杯道：「久仰慕峰主大名，这一杯敬你仁心仁术，妙手回春。」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女弟子替慕青遥斟满酒水，他接过杯子一口乾了，回敬方舒窈。 「好酒。」他如实评价。 方舒窈的酒杯再次满上，她又举起说道：「慕峰主救我性命，助我青玉门，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再受我一敬。」 慕青遥回敬完，晃了晃酒杯说：「方掌门大病初癒，莫要贪杯才好。」 若说仙门中最冷的美男是慕青遥，那么最冷的美女便是方舒窈。仙门各家中还流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西山出冰蟾，东林有雪貂。青玉方舒窈，玄天慕青遥。 如今两大冰山聚首，自然是惹得青玉门弟子们好奇狂瞟，就是想好好看看冰山是怎么互动的。那二人一来一往间，你冰我冷，却又意外和谐自然，真是见鬼了。 司璟宸见他俩语气虽冷，感觉却是相谈甚欢，于是出声道：「师尊，弟子给您剥了虾，请用。」 慕青遥扭头看他，果真剥了一盘子虾。夹了一尾放入口中，虾子的鲜甜和酒的香味顿时瀰漫在嘴里。这虾用绍兴酒蒸煮，味道极好，慕青遥忍不住又吃了一尾。 「好吃，你也吃。」慕青遥夹了一尾到司璟宸碗里。 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多吃一点。 「多谢师尊。」司璟宸笑了笑，夹起吃掉。 慕白见他们吃得欢，也急着参一脚。「师尊，我的羊肩排给你！」 「真乖。」慕青遥不禁失笑。他都快被这俩孩子餵饱了，希望一会儿别吃撑才好，否则不好消食。 师徒三人其乐融融，方舒窈见状不由弯唇一笑。「慕峰主和弟子们感情真好，叫人羡慕。」 慕青遥闻言，客套回答：「哪里，方掌门才是。程小友实力不俗，年纪轻轻便已达到灵宗初期境界，未来可期。」 程回雪听见自己被夸了，眼中不由透出几分喜色。「慕前辈过奖了。」 自家徒弟被夸，方舒窈也用灵视试探了下司璟宸和慕白。不探还好，一探吓一大跳。 「居然是一个灵王，一个灵圣！」饶是方舒窈也不得不震惊。眼前这两位玄天宗弟子看上去十分年轻，应该未过弱冠之年才对，实力居然如此了得，太可怕了。 得知此二人的实力境界，程回雪怔了。她在青玉门，不，乃至整个仙门都算翘楚，怎么会和这两人相差那么多！ 慕青遥十分自豪，表面却没有太过明显。「他俩天资聪颖、勤奋刻苦，学习较同儕快了些。」 何止是一些?? 程回雪抿唇，认真打量司璟宸和慕白。 人比人，气死人！ 方舒窈自然清楚自家徒弟的性子。好胜心强，自尊心也强，今日过后怕是会闭门不出，加大修炼量。 「徒弟固然是天赋异稟，但也要多亏慕峰主教导有方，才有今日成就。」方舒窈说道。 「方掌门过誉了。」慕青遥垂眸。 晚宴顺利进行，直到快亥时才结束。慕青遥回到房里，简单梳洗过后便宽衣安歇。将睡未睡之际，他忽然想着：明日就要啟程返回玄天宗，不知刘炫他们过得可好。仙门大会高手如云，必须加紧时间修炼，一下也马虎不得。 脑子里想着教学计划，慕青遥不知不觉便进入梦乡。 自打穿书后他就很少做梦，今夜却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以某个人的视角观看他的一生，看他记忆中那些难忘的回忆。起初他并不知道梦中的自己是谁，到后来渐渐明白了，原来这些都是原装货的记忆。 从幼时到成年，从玄天宗弟子到青云峰峰主，甚至重演了原着中被上官麟一剑穿心的场面。 慕青遥惊醒，转头看了看，外头天已曚曚亮起。 「呼，原来是梦啊。」他翻身下床，觉察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抬手摀住心口，紧紧抿唇。 这里还隐隐约约有着梦里被剑刺穿胸膛时的痛感，真让人难受。 深吸几口气，慕青遥走出屋外，越过长廊来到桥上，静静欣赏青玉门的晨景。亭台轩榭在薄雾中忽隐忽现，锦鲤也时不时地从荷叶下游出，晨光熹微，鸟语花香，风景如画，尽显诗意。 慕青遥凭栏欣赏了会儿，直到觉得有点凉意才欲转身回去。 「璟宸？」 司璟宸不知何时便在，此刻正立在柱子旁的阴影处，望着慕青遥发愣。听慕青遥唤他，旋即回过神，恭敬施礼道：「弟子给师尊请安。」 「怎么杵在那？」 司璟宸走上桥，回答：「此处景色优美，弟子不由看呆了。」 「的确美极。」慕青遥十分认同。 二人并肩，默默赏景。片刻后，慕青遥问：「《幻冥功法》学得如何？」 「弟子已修得第四式『雷冥拳法』。」 慕青遥想了想，与原着中的修炼进度差不多。只不过现在司璟宸还学会了数种玄天宗内门功法，炼药实力也日渐提升。待仙门大会后，应可让他试着接触炼器。 「不错，你很争气，为师甚感欣慰。」慕青遥搭住他的肩笑道。 现在司璟宸是他最好的靠山，就算日后上官麟图谋不轨，也不愁丢掉性命。 「师尊，弟子有一事实在想不明白，困扰多日，还请师尊解惑。」司璟宸说道。 慕青遥以为是修炼方面的问题，爽快答应。「但说无妨。」 司璟宸嚥了口唾沫，问道：「那日在西阳城，弟子听见您与老前辈的谈话。不知师尊您??是怎么看待那个故事的？」 慕青遥一怔，不明白他到底想问什么。修仙之人耳力极好，同在店内的司璟宸听见谈话内容他并不意外。可那个故事值得他困扰多天吗？ 「何意？」慕青遥挑眉。 司璟宸略感尷尬，问得更仔细了。「老前辈那句『木槿花前把酒邀，只道伊人比花娇』，应是对那常大将军有所恋慕??龙阳之癖乃世人所不齿，弟子是问，师尊您如何看待那样的感情？」 慕青遥恍然大悟。思忖半晌，答道：「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并无对错之分，只要两情相悦，没什么不可以。人生是自己的，何须在乎世人眼光。」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人，他的思想开明，不会无聊到去管别人的家务事。虽然他本人不好男色，对那方面也有点牴触，但只要人家肖想的不是他的菊花，那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司璟宸眼中闪过一丝晶亮，喜道：「多谢师尊解惑。」 「嗯。」慕青遥猜想他可能到了对这种事好奇的年龄，故才有此一问。 谈话之际，天已大亮。师徒二人找来慕白，收拾好准备上路。 方舒窈带领几名弟子，亲自送三人到正门处。 「下次见面便是仙门大会之时，慕峰主多保重。」 慕青遥则说：「后会有期。」 慕白似乎和淥波混熟了，笑着对她说：「我走啦，别太想我。」 淥波听了瞪大那双铜铃大眼，嗔道：「谁想你了！」 「我们是朋友，你真一点都不想我？」慕白耷拉下脑袋，故作失落。 淥波一梗，慌张改口：「又、又不是失忆，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想，肯定想的。」 慕白一听抬头，欢快地说：「就知道你会想我！」 淥波动了动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行吧，想你就想你，你高兴就好。」 看他们二人打闹，气氛一下轻松了不少。师徒三人在青玉门眾人欢送下，由司璟宸驶着马车离开。 第二十二章：仙门大会（一）02 他们快马加鞭地赶回玄天宗，冷月一干人等都很高兴他们回来。 慕青遥验收了下他们近日修炼的成果，满意点头。 司璟宸打算去青灵洞闭关一个月，慕青遥让他安心修炼，不必掛念。 「慕师兄，别来无恙？」听说慕青遥回青云峰，上官麟第一时间便找了过来。 「有劳师弟掛念。」慕青遥看见他，忽地想起自己在西阳城给他买了伴手礼。于是将那把山水图样的折扇从纳戒中取出，递了过去。 「这是？」上官麟微讶。慕青遥不是那种会买礼物送人的个性，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收下对方的礼物。 「在西阳城买的。瞧你平日里都拿着，就给买了。」慕青遥解释。 上官麟受宠若惊，笑道：「多谢师兄，师弟定会珍惜使用。」 看着打量起折扇的上官麟，慕青遥突然想到那一夜的梦境。穿书后他跟上官麟亲近不少，不知这回对方是否会选择同样的道路??不过仔细想想，只要不捅破上官麟的阴谋，他也不会狗急跳墙，杀红了眼。 距离上官麟率领魔修大军攻打眾仙门还有好几年，至少短期内无需堪忧。 「喔，差点忘了，替补白无忌参加仙门大会的人选已出，师兄可要猜猜？」上官麟笑道。 慕青遥不假思索。「可是纳兰雁雪？」 上官麟露齿一笑。「不愧是慕师兄，果真料事如神。」 慕青遥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想的，要不是纳兰雁雪在前面就遇上司璟宸，她肯定能进前五。 玄天宗今年出战的队伍成员有司璟宸、宫羽棱、纳兰雁雪、刘炫、青筠，和原着相差无几，只把两个龙套角色替换成了他青云峰的弟子。不出意外，冠军将是玄天宗的。 「司师侄如今境界如何？」上官麟问。 「五十一级。」 「灵王初期！」上官麟惊呼出声。在十六岁就达到如此成就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真不知是司璟宸实力强得过份，还是慕青遥教学能力厉害。 「厉害啊，能把废灵根变成天才的，师兄你只怕是第一人。」上官麟佩服得五体投地，由衷讚道。 「过奖了。」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很快就来到仙门大会这天。 仙门大会的场地由沙图商会提供，虽在荒郊野外，却也设备完善，佈置奢华大气。每四年举办一次，为期五天。不只七大门派参加，各大势力也都参与其中。每次大会都由沙图商会、丹塔和炼器公会主办，目的是展现各派实力，也是让主办方物色生意伙伴的好机会。 仙门大会的头两天是比武活动，七大门派和两大帝国皇室，共九组队伍，採取淘汰赛的制度，对战双方各派出五人，一对一比试，五战三胜者可晋级复赛。而且依照规定，上一次夺得冠军的队伍能享有初赛轮空，直接晋级复赛的特权； 第三天是由丹塔作为裁判方的炼药比赛，冠军能得到稀有药材作为奖赏，幸运的话还有机会成为丹塔的座上宾，成为名誉长老也不无可能； 第四天的炼器比赛由炼器公会举办，冠军的奖赏多半是炼器用的稀有材料，曾出现过高品阶的稀有兽核，还有四海难觅的金属； 第五天则是专门用来交易的日子，不仅有沙图商会、丹塔和炼器公会的摊贩，参加者也能将自己的东西拿来贩售，是寻找宝物的好机会。 炼药和炼器比赛规定，每个门派都只能派出三名选手。而玄天宗这次派出的炼药选手有在丹塔私办的比赛中夺冠的青筠，还有另二名万丹峰弟子；炼器则派出了三名玉华峰弟子。 「严宗主。」青丝由金釵綰起，身穿緗色杭绸锦袍的貌美女子走来。她脸上掛着秀丽大方的微笑，来到严洛绝面前说道：「玄天宗的诸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会场已备下茶水小点，请过去休息片刻。」 认出来人，严洛绝温和笑道：「多谢楚小姐。」 楚小姐？ 慕青遥忍不住多打量女子几眼，立刻猜出她的身份。 想来这位便是沙图商会的会长孙女，楚玲香小姐了。年约二十八，在原着中屡次帮助司璟宸，看人眼光极好，商会的三分之一由她打理，在家族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若能与她交好，必然成为强大的助力。 见慕青遥一直盯着楚玲香，司璟宸有些闷闷不乐，但很快就隐藏住自己的情绪。 「请。」楚玲香亲自领他们到座位去。 场地在室外，擂台四面八方摆满了桌椅，按照仙门各派划分好区域，以作区隔。最前排座位的茶点特别精緻，能坐那儿的都是各门派中的大人物。 大本营不能无人坐镇，所以这次玄天宗只来了一名宗主及四名峰主，夏尤姬和柳风寧留守玄天宗。眼下大家各自散开，与其他门派的大人物寒暄问候，间话家常。 慕青遥和池苍云本不是那类人，故都坐在自个儿位子上品茶。前者凛然难犯，后者不怒自威，谁也没敢靠近搭话。 「慕峰主，又见面了。」方舒窈上前打招呼，慕青遥只得起身回礼。 「方掌门，身子可好些了？」 「托你的福，甚好。」 两大冰山聚首，顿时引来旁人注目。眾人纷纷猜测方舒窈主动找上慕青遥的原因，而除了当事者外还有一人知晓，便是那云溪门大长老——唐季嵐。 其面如冠玉，仙风道骨，额前一抹花鈿增添三分妖冶，着了件苍青色锦袍，不苟言笑，瞧着难以接近。初次见面的人可能会被他这模样骗了，但在场一些与他熟识的都知道，此人痴迷炼药，一旦看到感兴趣的事物就会变得像个孩子，活泼到你招架不住。 唐季嵐凑上前去，紧挨着慕青遥问：「慕峰主，听闻你前阵子炼出了八品丹药，不知是也不是？」 「是。」慕青遥爽快回答。 唐季嵐一听来了兴致，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是个八品药王。要知道天穹大陆上的药王屈指可数，而且个个都有些古怪脾气，成天埋头炼药不喜见人，能交流心得以提升自身修为的机会可不多。 「你炼的是什么丹药？可是极品丹药？炼药过程能不能详细说说？啊，可有用到什么稀有药材？要不改天来寒舍坐坐？慕峰主，能否告知一二呀？」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慕青遥无语望天。 来了，仙门中的一朵奇葩，传闻用嘴就能把和尚都给逼死的傢伙。慕青遥就纳闷了，这样一个话癆子是怎么教出宋尘那种徒弟的？上次解决完吕少离的事件后，听上官麟说宋尘话很少的。 不过，唐季嵐应该还不知道宋尘的死讯吧。毕竟离开那座山后，他们谁也没有将此事宣扬出去。 「唐长老，你这是要慕峰主先回答哪个呢？」方舒窈面色无波地问。 唐季嵐说道：「都行啊，顺序不重要。啊！差点忘了问，方掌门身子都好全了吗？有无后遗症？异火治疗是怎么个治法呀？用了多少日啊？」 「??」方舒窈眨了眨眼，不发一语。 慕青遥与她对视一眼，均在对方脸上看到一抹几不可察的苦笑。 「唐长老，我想你应该能和万丹峰的李峰主聊得很愉快。」说着，慕青遥的视线挪向不远处的李飞牧。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唐季嵐眼前一亮，立刻去找李飞牧。 可怜李飞牧就这么被慕青遥坑了。 「唉。」慕青遥不由一叹。唐季嵐不说话倒是像块千年寒玉，一说话形象崩塌，人人见了都要跑。他的弟子们日日听他讲课，难道不会被超渡吗？ 「慕峰主也不擅长应付那种类型吧。」方舒窈浅浅笑着。 「是啊。」 第二十二章：仙门大会（一）03 陆续又有门派赶到会场，慕青遥回到座位，边喝茶边打量进场的人。 「喂，快看，是赤罗门的人。」不知哪派的弟子说了一句。 慕青遥看着被楚玲香领进会场的一干人等，个个身穿絳色锦袍，面露肃杀之气，绝非善茬。 赤罗门位列仙门第四，靠的是研究暗器、投毒、搞暗杀。仙门各派明面上都还是正义凛然的模样，有些事不好自己动手，就会花重金委託赤罗门处理。 赤罗门表面是仙门大派，说白了就一等级较高的杀手组织。毕竟要杀修仙之人，还得让修仙之人去嘛，江湖上那些凡人杀手在仙门中可太不够看。 它还有个特别的地方，就是掌门之位传子不传外。 「今年来的是步毅梟呀??」 「步掌门怎么没来？」 步毅梟是赤罗门掌门步仇的小儿子，性格暴戾无情，所到之处无不是腥风血雨，叫人闻风丧胆。而他最为人所知的是杀死手足的举动。为了将最有能力的孩子培养成无情的杀手，步仇给所有子女的考验就是杀死彼此，谁活到最后，谁就能成为下任掌门。 现如今赤罗门的少主是步毅梟，他总共杀了六个兄弟姊妹。剩下两个残一个疯，还有一个不知所踪。 「哼。」池苍云冷哼一声，仰头把茶乾了。 慕青遥知道他不喜赤罗门，因为池苍云这个人最重感情，讲义气。 不过这步毅梟厉害了去，在原着中的出场次数可不亚于聂昀熙。他擅长製作暗器，毒也玩得溜，每次拿出来的东西都能让人抖上三抖，跪地喊爷。 他那一身的天赋传承自亲爹，就说那青玉门镇门之宝春雨海棠针，也是出自步仇的手笔。当年步仇追求上任青玉门掌门，送的定情信物便是这件宝器。 真是财大气粗！ 「师尊，您说步掌门今年怎么没来？」刘炫好奇地问。一般而言各派领导者都会出席仙门大会，不太可能无故缺席。 「天要变了。」慕青遥平淡说道。 步仇怎么可能来，他现在正被自己的好儿子囚禁呀！又是下蛊，又是挑脚筋??但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疯儿子还不都是他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怨不得谁。 一年后步毅梟将会登上掌门之位，并向眾人展现他炼器的实力，成为整个大陆上最年轻的炼器大师。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也可能随着他的穿书导致剧情改变也说不定。 「韶华寺来了。」青筠抬头看了眼进场的灰衣和尚们。 池苍云瞥了眼，挑眉道：「无念老头出关了？」 慕青遥看去，就见为首的是一名鹤发童顏的老者。老者目光灼灼，站如松，行如风，两道略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下，面目慈祥，好似个和蔼的老人家。 此人便是无念和尚，也是韶华寺方丈的师弟。 「阿密陀佛，师兄闭关三年未出，便由老衲代为出席。」无念和尚捋着长至胸前的白鬚，呵呵笑道。耳边尽是猜测之声，他乾脆说出来打消眾人疑虑。 慕青遥率先走上前，拱手说道：「无念大师，许久不见。」 无念和尚手持沉香佛珠，向他合掌行礼，笑道：「阿弥陀佛，原来是慕施主。老衲代韶华寺全员，感谢慕施主两年来捐赠的大笔善款。」 慕青遥垂眸浅笑。「大师何须言谢，能为天下苍生尽点绵薄之力，乃在下荣幸。」 其实慕青遥在收司璟宸为徒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命弟子将灵石换作钱两，捐赠到韶华寺去。他不是什么博爱之人，只是这么一来对之后的剧情很有帮助。 在《绝傲天尊》一书中，仙门大会结束时凡间将会瘟疫肆虐，不少死了父母的孩子成为孤儿，过起颠沛流离的生活。韶华寺本就时常救助平民，自然头一个站出来进行救治，把受难者安置在寺里。但那场瘟疫规模太大，不少人挤入韶华寺，他们的资源很快就不够用了。 当时自掏腰包，替无念和尚他们解决燃眉之急的，正是日后勾结魔修作乱的上官麟。而在被救助的难民中，有一人为了报恩，将成为上官麟得力的左膀右臂。 慕青遥希望能拉拢那个人，如此一来上官麟最强大的两个助手就没了。一个是前期被利用来借刀杀人的司璟宸，另一个就是这位潜力无穷的难民。 「慕施主心怀天下，善哉，善哉。」无念和尚笑瞇起眼。 这方聊得正欢，入口又传来一阵骚动。慕青遥抬眼望去，眸底不由闪过一丝晶亮。 是苍澜宗。 为首的是苍澜宗宗主，杨皓晟。他身后跟着上回在拍卖会有过一面之缘的杨梓依和邱长老，那叫王齐山的青年也在。 杨皓晟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因为他年轻有为，在很早的时候便踏入灵圣境界，容顏常驻，岁月无法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一般在踏入仙门后，能至大灵师境界者可增加五十年寿命；至灵尊境界者衰老速度减缓，可延长两百年寿命，且之后每上升一个境界就会增加一百年寿命；至灵圣境界者容貌基本不会改变；而能踏入仙灵境界者，因差一点就能成仙得永生，故又被称作「半步神仙」，死后容顏依旧，尸身不腐。 不过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不见聂昀熙呢？ 「啊，是你！」杨梓依一进来就与司璟宸对上视线，明媚娇艳的脸蛋立刻染上一抹怒色。 司璟宸微蹙起眉，撇开视线，懒得搭理她。 「你们认识？」杨皓晟转头看向闺女，温声询问。 「爹，他就是在拍卖行打伤王师兄的臭小子，女儿一见他便来气！」 杨皓晟听罢，再次打量司璟宸。这少年左右不过十六岁，剑眉薄唇，风神如玉，面目俊美异常，气质卓绝，一看便知非池中之物。听邱长老说他是慕峰主的嫡传弟子，怪不得。 「慕峰主，池峰主。」杨皓晟笑着拱手。 「杨宗主。」慕青遥和池苍云起身回礼。 邱长老亦笑着拱手说：「二位峰主，近来可好？」 慕青遥说道：「有劳掛念，甚好。」 「呵呵，那小娃子呢？快来让老夫瞧瞧。」 慕青遥闻言，侧头唤了声：「璟宸。」 司璟宸站到慕青遥身侧，拱手道：「晚辈司璟宸，见过邱长老。」 「司小友年纪轻轻，却不输你师尊当年风采，真是个才子啊。」邱长老讚叹不已。 「是您抬举了，晚辈怎可能企及师尊当年半分。」司璟宸谦虚道。 杨皓晟说道：「邱长老所言极是，司小友不必过谦。」 听他们直夸奖司璟宸，杨梓依不乐意了，娇嗔着说：「爹！您没事老夸他做什么。」 「你啊，怎么说话的？」杨皓晟无奈摇头。 杨夫人红顏早逝，杨梓依是杨皓晟宠大的，待杨皓晟觉察她变得过于刁蛮任性，想改正时却为时已晚。自己闺女宠着可以，别人可不会处处让着她，必须想点法子改掉她那口不择言的坏习惯。 「哼！」杨梓依双手抱胸，赌气似地转过身去。 见此，司璟宸眉宇狠皱。 这女子平时飞扬跋扈惯了，纵使再美又有何用？实在令人生厌。 「呵，杨小姐好大脾气。」池苍云也是个脾气硬的主，完全不给杨皓晟面子。 「啊，小女顽劣，让诸位见笑了。」杨皓晟温润如玉，又总是笑脸迎人，别人都不太生他气。但池苍云不吃这套，后面的客套话直接省了。 气氛被杨梓依和池苍云搞得尷尬起来，杨皓晟只得笑着点个头离开。 池苍云望着他们的背影，冷哼一声道：「哼，顽劣？都说不打不成器，依我看，就是欠打。」 「怎么，拳头痒了？」慕青遥挑眉看他，难得有心情开玩笑。 池苍云斜睨他，用手碰了碰悬在腰间的灭龙剑。 慕青遥会意过来，摇头失笑。 第二十三章：仙门大会（二）01 随后穹顶派的王秉暉掌门也到了，大家简单打过照面，各自回位。 「两大帝国真是好大架子，都这会儿了还没见着半个人影。」王秉暉讥道。他瞧着年约不惑，高大魁梧，左侧眉毛尾端直竖一条老疤，粗獷豪迈。 「王驴子，嘴巴可得悠着点，万一被皇室中人听去，有你苦子吃。」李飞牧边喝茶边说。 他俩算是旧识，由于王秉暉这人性子耿直倔强，一骨子驴脾气，所以李飞牧都管他叫王驴子。 「嘿！我说李耗子，老子看上去是会怕事的吗？」王秉暉不屑地笑。 李飞牧生性胆小，只要觉察危险便拔腿就溜。王秉暉过去曾被他坑过一次，见他胆小如鼠，所以后来都笑话他是李耗子。 「唉，简直浪费口舌。」李飞牧叹息。 二人似敌似友，关係微妙。可能前头还扯着嗓子互骂对方，后头便相约去喝酒赏月亮，旁人都见怪不怪了。 忽然，地面开始些微震动起来，紧接而来的是阵阵整齐划一的踏步声，由远而近。眾人嘈杂不休，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师尊，怎么回事？」司璟宸第一次参加仙门大会，尤其紧张。 慕青遥神态从容，用盖子刮了刮茶盏中的茶叶，说道：「只是皇室来了，无需惊慌。」 「这得带多少人啊，听声音简直就像把整个军队都带来了。」刘炫愕然。 闻言，一直保持沉默的宫羽棱就说：「每届仙门大会，两大帝国军队皆会驻扎附近确保皇室安全，实际进到会场的不多。」 青筠笑道：「你初次参加，倒是清楚。」 宫羽棱不解。「这是常识。」 司刘二人：「??」 其实也怪不得刘炫和司璟宸不知，宫羽棱出身于仙门大家，自小耳濡目染，知道的多些也没什么。 「来了。」慕青遥垂眸。 入口处来了两批人马，个个衣着华贵，气宇不凡。楚玲香恭敬地引他们进场，在座所有人也都纷纷站起。 「多日未见，楚小姐依旧娇媚动人。」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男子，他着了件黛紫色锦袍，下裳用金丝绣着四爪蟒纹，凤眼生威，相貌异常俊美，嘴角似笑非笑，颇有几分玩世不恭。 「容太子爷谬讚了。」楚玲香掩嘴轻笑。 此人正是当今天宇帝国的太子爷——容华。 打量完容华，慕青遥转而看向他身旁的男子。对方身着杏黄色锦袍，上头绣着两隻丹顶鹤和许多黄绿花纹，浓眉俊目，神采飞扬，瞧着是个爱笑的人。 这位八九不离十是苍穹帝国的太子爷——钟离明。 「人都齐了，那就开始吧。」容华吩咐。 「二位殿下这边请。」楚玲香亲自带他们到座位去。 钟离明四处张望，问道：「怎么不见西门塔主和铁会长？」 楚玲香笑着解释：「回稟殿下，他们二位正在确认奖品的状况，待会便来。」 「如此说来，可真是让人期待。」钟离明莞尔。 他话音方落，头顶忽然传来一阵扑剌剌的声响。眾人循声抬头望去，就见上空盘旋着九隻丹顶鹤，还有两道人影御剑飞来，在鹤群簇拥下稳稳着地。 「看，是西门塔主和铁会长！」 这两位都是传说级别的人物，慕青遥再也矜持不了，跟其他人一样盯着他们上下打量。 丹塔塔主名叫西门涯，是这片大陆上唯一能炼出九品丹药的药王，同时也是活超过四百年的老前辈。在慕青遥炼出八品的百綺莲华丹前，他是当今天下唯一的一名药王。 按理说修为高的人要活四百年并非难事，但西门涯那一辈的高手几乎都在三百年前的一次大战中牺牲，或是退隐山林，所以西门涯成了仙门中资歷最深的老前辈，备受尊崇。 西门涯看上去不过是个年近而立之年的貌美男子，面目俊雅，玉树临风，那头及腰墨发如同最上等的黑蚕丝，散着柔顺光泽。一袭白衣胜雪，身披群青鹤氅，本身气质脱俗，自有一股清灵之气，神态冷然，莫可逼视。 他经常足不出户闭关炼药，要想见到一面简直难如登天，但每届仙门大会他都会出席，看到有天赋的小辈就会提点几句。 至于他旁边那位肤色黝黑的黑衣壮汉，正是炼器公会的会长铁万牛。铁万牛浓眉大眼，留着落腮鬍，还是个有点小脾气的大嗓门，看上去粗獷又豪迈。 他曾经成功打造出一件举世无双的仙器，被誉为天下第一的炼器宗师。在《绝傲天尊》一书中，司璟宸的炼器本事就是跟他学的。 「西门塔主、铁会长，那我们就开始吧。」楚玲香说道。 「行，走吧！」铁万牛声如洪鐘。 他们三人站到擂台上，西门涯扫视一圈场下眾人，不疾不徐道：「我宣佈，仙门大会正式开始。」 掌声雷动，仙门大会终于正式拉开序幕。赛制图公告出来，眾人更是热血沸腾。由于上一届的冠军是玄天宗，所以第一轮司璟宸等人轮空，可以好好观战。 「爹，聂大哥怎么还不来？」杨梓依急道。 杨皓晟拍拍闺女的头，宠溺地笑道：「不急，就快来了。」 玄天宗与苍澜宗座位相邻，慕青遥能清楚听见杨氏父女的对话。他很好奇聂昀熙去哪了，原着中并没有特别说明聂昀熙的迟到。 「等会就轮到我们上场，能不急吗？」 见杨梓依心情不佳，王齐山諂媚讨好地说：「依依你放心，不还有我在嘛。」 杨梓依翻了个白眼，满脸嫌弃。「你？你在又如何，人家聂大哥才是咱们苍澜宗最厉害的。」 「嘿嘿，你说得对，说得对。」 刘炫斜睨着这一幕，不屑地哼了声。 「第一场是青玉门对韶华寺，你们猜谁赢？」青筠问道。 司璟宸摇头。「谁胜谁负，仍未可知。」 「同上。」宫羽棱说。 「听说那青玉门的程回雪极为了得，我赌青玉门赢。」刘炫想了想说。 「这倒未必，韶华寺今年可是派出了无念大师的弟子呢。」纳兰雁雪说。 「师尊您看好谁？」司璟宸问。 慕青遥思忖了下，见赛制图与原着毫无差别，而玄天宗又在他推波助澜下换上实力更强的选手，于是斗胆猜道：「青玉门。」 「这是为何？」纳兰雁雪好奇地问。 慕青遥在脑内分析了下，才说：「若论整体水平两派旗鼓相当，但大赛规则是一对一比试，五战三胜者晋级。韶华寺优在于佈阵团战，许多厉害招式无法独自完成，且每位弟子所练功法相差无几，给后出场的对手不少时间观察。反观青玉门武器本就变化多端，要是每场派出的选手武器尽不相同，对手便也讨不得便宜。」 听罢，纳兰雁雪茅塞顿开。「原来如此，多谢慕师伯解惑，雁雪受教了。」 很快，青玉门和韶华寺的第一场比试开始了。 青玉门派出的第一位选手是淥波，武器为画轴。她拥有很强的水属性天赋，能将画上的妖魔鬼怪化为实体，能聚能散，诡譎多变。 「该死，真难缠！」韶华寺弟子应对得十分吃力。儘管手中竹棍多次打散那由水幻化而成的怪兽，但下一刻水又会重新凝聚在一起，简直是金刚不坏之身。 擒贼先擒王，那韶华寺弟子几番接近淥波，后者却能够分神变出一道水墙，使他无法近身。 一刻鐘后，韶华寺落败，由青玉门率先夺得一胜。 淥波接受掌声，下了擂台时还特地跑来慕青遥这方，张望着问：「慕前辈，慕白可有来仙门大会？」 慕青遥回答：「并未。」 「啊？喔??多谢慕前辈，晚辈先行告退。」说完，淥波难掩失望地回去了。 「呵。」慕青遥忍俊不禁。 慕白可以啊，才见几次面就让人家姑娘惦记上了。不过这次把慕白留在玄天宗不是没原因，毕竟来参加仙门大会的都是实力不俗的人上之人，若被发现他是神兽所变，定当掀起腥风血雨。 比试接续进行，不一会儿聂昀熙来了。慕青遥很快注意到他，不动声色打量着。 少年与司璟宸年龄相仿，着了件象牙黑锦袍，身材高大精壮，剑眉薄唇，神俊非凡。那双眼楮透着六分慵懒及四分凌厉，英俊瀟洒，豪气干云。 跟在聂昀熙身后的，还有一名容貌清癯俊秀，明净柔和的苍澜宗弟子。 「聂大哥！」杨梓依上前挽他胳膊，状似亲暱。 聂昀熙来到杨皓晟面前，拱手微笑道：「弟子姍姍来迟，请师尊恕罪。」 杨皓晟很看重自己这位大弟子，当即笑道：「昀熙来了，真叫为师好等，快坐吧。」 「谢师尊。」聂昀熙被杨梓依拉着坐在她身边，把一旁的王齐山气个不轻，无处发洩。 「师尊，那聂昀熙也有异火，怕是不好对付。」刘炫皱眉。 「异火过于强悍，水灵根也没辙。」纳兰雁雪如是说道。 「咱们无人拥有异火，若与之对上，恐怕??」青筠亦是愁眉苦脸。 宫羽棱闻言，高傲地用鼻子一哼气，说道：「哼，只管打便是。」 慕青遥回首，见司璟宸直勾勾地盯着聂昀熙不说话，就说：「让璟宸跟他打，未必没有胜算。」 司璟宸一怔，眼睛不由瞪大。 「师尊可是有办法？」刘炫惊问。 慕青遥但笑不语。 在《绝傲天尊》里，司璟宸凭藉冥老传授的《幻冥功法》打败聂昀熙，如今又得他亲自教授玄天宗功法，胜算只多不少。 第二十三章：仙门大会（二）02 眾人专心盯着擂台上的比试，慕青遥觉察有人在看他，于是冷冽眼神一扫过去，与那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步毅梟？ 慕青遥本以为对方被他逮个正着，应该会回避视线，不曾想步毅梟竟继续与他大眼瞪小眼，丝毫未有尷尬之色。 慕青遥本是个脸皮薄的人，但想想又觉得先挪开视线就是自己输了，故和步毅梟来了个乾瞪眼比赛。 可是这步毅梟老盯着他做什么？他们素未谋面，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搭上啊，真是怪了。 过了良久，步毅梟终于移开视线，慕青遥本高兴极了，却发现对方是看向了他的身后，而且眼神比之刚才更加阴鷙。 慕青遥好奇回头，就见司璟宸正怒瞪着步毅梟。 我咧个去，他俩怎么对上了？ 「璟宸，你瞪他做甚？」慕青遥小声问。 司璟宸正色道：「他一直盯着师尊您瞧，无礼至极，弟子生气。」 慕青遥：「??」人家想瞧就让他瞧唄，至于这么大动肝火么？ 忽然，欢呼和掌声齐齐响起，慕青遥往擂台上一看，又是青玉门胜。 「朝霞师姐，好样的！」淥波兴高采烈地喊。 再赢一场青玉门便能顺利晋级，想来会派上程回雪吧。 在眾人期盼下，程回雪轻身一跃上了擂台。她是风属性天灵根，武器乃一把古琴。每一个音律皆能杀人于无形，在对手身上划出大小不一的血痕，琴声还能扰乱对手精神，使人不在状态。 这一场青玉门赢得毫无悬念。而下一场是云溪门对战穹顶派，结果不言而喻，慕青遥无心观赏。 茶水喝多了，慕青遥起身去茅房小解，茅房离会场有段距离，途中没什么人经过。回程时，他见一人在会场外蹲着，呼吸急促，脸色不大好看。 那人有点眼熟，慕青遥思忖了下，才想起是先前跟在聂昀熙身后的苍澜宗弟子。他走到对方面前蹲下，清冷开口：「哪里不适？」 对方惊愕抬头，忙起身行礼。「晚、晚辈李絮，见过慕峰主。」 「免礼。」慕青遥抓过他的手腕，替他号脉。 奇怪，没什么大问题啊，可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絮尷尬道：「慕峰主不必劳烦，晚辈只是??只是不喜人多的地方罢了。」 慕青遥立即会意。原来是现代俗称的恐慌症呀。 会场人那么多，这孩子肯定十分难受。 慕青遥左顾右盼，发现不远处有棵葱鬱大树，于是扶着李絮往那走。到了树下，又从纳戒中拿出一枚二品凝神丹让其服下。 凝神丹可稳固神志，使人冷静，内心安定。李絮服用后心跳逐渐恢復正常，不再心悸晕眩、反胃、冒冷汗。 「多谢慕峰主。」李絮深吸口气，倚着树干微笑谢过。 慕青遥说道：「你既身子不适，就不用那么多虚礼，好生歇着便是。」 李絮愣了下，旋即靦腆一笑。「慕峰主是唯二关心晚辈的人。」 慕青遥本不打算接话，但看李絮双眼放光的期待眼神，只得抿了抿唇问道：「另一个是何人？」 李絮笑道：「是咱们大师兄，聂昀熙。」 听到聂昀熙的名字，慕青遥也来了兴致。「听你这么说，他人倒还不错。」 「是啊，我入苍澜宗已有三年，不知何时起同门逐渐疏远我，对我视若无睹??只有大师兄待我好，总来关心我，陪我说话谈心。」李絮说着，露出抹苦笑道：「只是他太过优秀，我实在受不起他的好。他一关心我，别人就用怪异的眼神看我，就像在说我不配得到大师兄关心。」 慕青遥皱眉，说道：「幼稚。」 原着里的聂昀熙看似彬彬有礼，实则桀驁不驯，内心瞧不上比他弱小的傢伙，只愿与强者来往，并与强者们良性竞争。没想到还有照顾弱小的一面，真令人意外。 说曹操曹操到，聂昀熙见李絮许久未归，遂出来找人。 「晚辈聂昀熙，见过慕峰主。」聂昀熙向慕青遥拱手一礼。 「嗯。」 聂昀熙转头看李絮，关心地问：「可是又不舒服了？」 李絮点头。「嗯，不过慕峰主给我吃了凝神丹，已经好多了。」 聂昀熙表情一顿，旋即笑道：「原来是这样，多谢慕峰主照顾我苍澜宗弟子。」 「芝麻小事，不足掛齿。」慕青遥神色平淡，宛若一潭清泉。 聂昀熙说道：「劳您费心，他由晚辈留下照顾即可，慕峰主请回去观赛吧。」 「嗯。」慕青遥也没打算在这久待，转身便走。 「恭送慕峰主。」 回到会场，云溪门和穹顶派正进行着最后一场比试，再胜一回云溪门就赢了。下一场是天宇帝国皇室对战赤罗门，很有看头。 才刚一坐下，一股炙热的视线便直戳在慕青遥身上，他皱眉看去，居然还是那步毅梟。 烦，神烦。 「哼，那小子莫不是想找你打一架？」池苍云也注意到了，不悦冷哼。 「不知，无视就好。」慕青遥故作不在意。 他不记得《绝傲天尊》里有步毅梟找慕青遥干架的剧情，应该没什么要紧。而且仔细想想，仙门大会前步毅梟跟原装货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就是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但这哥们视线太炙热，令他如坐针毡啊?? 好在下一场轮到赤罗门上场，步毅梟总算放过慕青遥。这场比试打得如火如荼，双方互不相让。两个时辰过去，天宇帝国皇室和赤罗门来到了四比四的白热化阶段，全场叫好。 最后出战的是容华太子和步毅梟，前者的武器是玄骨链，后者则为神秘莫测的暗器。 玄骨链是由蛇类灵兽的脊椎骨和玄铁合製而成，出自铁万牛之手，是榜上有名的宝器。乍看之下像数条粗细不同的铁链，但玄骨链上头有倒刺，方向不一，深浅也不尽相同。更可怕的是还有蛇毒，一旦被捆绑住就很难脱身，它会像蟒蛇一样慢慢收紧，逼人窒息，属于能攻善守的远距离武器。 换作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很棘手，但步毅梟不同，他对各类武器都颇有研究，知道死角在哪，该如何避开攻击。 直至一炷香后，依然打得难分难捨。 观战到一半，慕青遥眼尖地发现悄悄回到座位的聂昀熙和李絮。李絮脸色好了很多，红润有气色，就是有点疲态，而且步伐轻飘飘的，还需聂昀熙搀扶。 慕青遥心中一叹，真是个体弱的孩子。 第二十三章：仙门大会（二）03 再看回擂台上，容华神情严肃，略处下风。 其实玄骨链的剋星就是长枪、棍，还有暗器等物。倘若对手是别人，容华应该能够轻松获胜，可好死不死碰到专玩暗器的步毅梟，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 而步毅梟之所以没办法迅速拿下容华，是因为暗器的优势本是出其不意，在这种光明磊落出招的大赛上失去绝大优势，只能自己製造对手弱点，趁虚而入。 高手过招，司璟宸看得非常认真，他一直以来都是和魔兽森林里的灵兽对打，鲜少与人切磋武艺，实战经验不足。但慕青遥一直都有给他做假想练习，偶尔也会亲自陪练，所以对于明天的比赛他是兴奋多于紧张的。 「师尊，容华太子是何灵根？他貌似过于依赖玄骨链了。」司璟宸凑到慕青遥耳边低声询问。 「雷灵根。」慕青遥答毕，补充道：「步毅梟是暗灵根，克雷。」 在属性被克的情况下冒然出手反而自找麻烦，不如专心用物理攻击取胜。 「师尊看好谁？」司璟宸再问。 这一问，四周所有人皆扭头朝慕青遥看去，彷彿他即将公佈正确答案。 慕青遥回想了下原着剧情，说道：「赤罗门能胜。」 这些人真奇怪，都喜欢别人剧透?? 「唉，可怜了容华太子，师尊都这么说铁定错不了。」刘炫叹道。 宫羽棱也说：「那就看他是怎么输的吧。」 慕青遥：「??」要是让擂台上的容华太子听见，估计得活活气死。 不过事实证明慕青遥是对的，容华被带毒的暗器所伤，四肢无力，最终败北。步毅梟获得胜利，赤罗门成功晋级复赛。 李飞牧朗笑道：「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慕师兄的火眼金睛啊！」 上官麟亦是笑着说：「下一场比试的结果，慕师兄可也猜出来了？」 慕青遥本想就此收手，无奈这装逼的感觉实在太爽了，忍不住脱口而出：「苍澜宗胜。」 「也是，今年有百里升天的聂昀熙在，不好对付呀。」李飞牧点点头说。 「可苍穹帝国也不差。」严洛绝说。 「且看着吧，慕师兄说苍澜宗胜，那么定是苍澜宗胜了。」上官麟笑道。 「对对对，我也信慕师兄！」李飞牧咯咯笑着。 严洛绝转头看向一声不吭的池苍云，问：「你呢？也觉得苍澜宗胜？」 池苍云看他一眼，頷首「嗯」了一声。 比试开始，苍澜宗派出先前见过的王齐山，这人脾气和人品不咋样，但实力还是不错的，土属性天灵根，武器是锤。 慕青遥对他不感兴趣，所以开始打量起聂昀熙和李絮。李絮患有恐慌症，苍澜宗派他作为选手就不怕他发挥失常吗？ 「啊！败了？」只听李飞牧一声喊叫，慕青遥看向擂台，就见王齐山单膝跪地，正被对手用刀指着头。 「嘖，可恶！」王齐山不甘心地下场。 再下一场，苍澜宗又输了。 「哎呀，没想到慕师兄也有失算的时候。」李飞牧说。 「急什么，还差一场呢。」池苍云狠瞪过去，语气略重。 李飞牧那叫一个委屈，说道：「严师兄，他欺负我??」 严洛绝一怔，笑道：「你别放心上，池师弟本就这样，不是针对你。」 「呃??」 池苍云不屑道：「哼，闭嘴看着。」 「行行行，你大爷说了算，看着就看着。」李飞牧果断放弃挣扎。 苍穹帝国再胜一场就晋级了，人家钟离太子都还没出场呢，苍澜宗要想连胜三场绝非易事。 李飞牧本不看好苍澜宗，殊不知苍澜宗后面连胜两场，一口气追平。 「真、真被你说中啦？」李飞牧张大嘴巴，满脸不敢置信。 慕青遥喝了口茶，悠然自得。 司璟宸看着他气定神间的背影，目光愈发崇拜起来。 最后一场是钟离明对战聂昀熙，虽然光灵根的钟离明实力不差，但始终敌不过拥有异火的天才新人聂昀熙，结果由聂昀熙险胜，带领苍澜宗晋级。 慕青遥挑眉，注意到聂昀熙保留了实力，刚才顶多展现六成。 「他的实力绝对不仅于此，璟宸，记好了。」 「弟子遵命。」 仙门大会第一天结束，晋级复赛的门派有：青玉门、云溪门、赤罗门、苍澜宗、玄天宗。 这是歷史上头一遭两大帝国皆止步于初赛，皇室脸面尽失，所以氛围有些诡异。 供各门派住宿休息的地方离比试会场有段距离，那里有多个小院落，人数多的门派还能分到三个院落。此次玄天宗共来了十五人，分到了三个一进院落。 慕青遥这一院落共住五人，除他和青云峰弟子外，还加上纳兰雁雪。慕青遥独自住在正房；司璟宸、刘炫同住东厢房；青筠、纳兰雁雪则住西厢房。 「都好生歇着吧。」慕青遥吩咐完，兀自回房。 本以为可以小睡片刻，没想到刚一躺下房门就被人敲响。慕青遥不耐，沉声问：「何人？」 「慕峰主，多有叨扰还请见谅。奴才是丹塔的人，塔主邀您一叙，不知可否方便？」 西门涯找他？ 慕青遥下床打开房门，说道：「带路。」 「谢慕峰主，请随奴才来。」 西门涯住在距离稍远的院落，给他传话和带路的是在丹塔工作的下人，被带来这里打扫卫生和端茶倒水。 「塔主大人，慕峰主已带到，奴才告退。」 「慕峰主，请进。」西门涯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彷彿古寺里的鐘声，使人内心平静。 「西门塔主。」慕青遥拱手，并在西门涯的示意下入座。 没记错的话，西门家和慕家好似有些关联，具体是什么关联忘了。 西门涯也不拐弯抹角，直问道：「听闻你已是八品药王，不知是也不是？」 慕青遥頷首。「不错。」 「你且看看这个。」西门涯递给他一张写满丹方的纸。 慕青遥接过扫了几眼，眼前顿时一亮。「九仙灵芝露。」 这可是九品丹药啊！以九种世间珍稀罕见的药材炼製，只要还吊着一口气，服下此药都能救活，并且恢復如初，是当今排名第一的救命丹药，也是被誉为最接近仙丹的丹药！ 西门涯给他丹方做什么？这不是丹塔的宝贝吗？ 「西门塔主，你这是??」 「我曾立誓，谁要能达到药王境界，便将这丹方传授与他。不过只许你一人知晓，切记，不可外传。」西门涯说。 慕青遥点头说道：「多谢塔主赠送丹方，在下定当谨记于心。」 西门涯又盯着他瞧了许久，喃喃说道：「真像??」 「什么？」 「不，没什么。」西门涯垂眸道：「该说的都说了，请回吧。」 慕青遥不疑有他，告辞离开。 ——全两卷.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仙门大会（三）01 回去院落的路上，慕青遥偶然听见墙的另一头，几个苍澜宗弟子正在间聊。 「晚膳要找李絮一起用吗？」 「你傻呀，大师兄说过那傢伙不喜与人相处，你找他，他又得犯病。」 「唉，也是啊。不过这一跟人说话就不舒服的毛病，听着怪可怜的。」 「欸？那为何大师兄就能跟他说话？」 「好像是跟大师兄说话时不会不舒服吧。」 「呸，这毛病还挑人呢！莫不是看不上咱们，还想博取大师兄同情。」 「哎呦喂，你这人心眼怎么这么小??」 「不说你不知道，我上次见李絮那小子训练到很晚，想拿个夜宵给他。结果你猜怎么着？半路上被大师兄撞见，让我别多管间事，否则李絮又该犯病了。」 「啊？只是拿个夜宵也不行？」 「说是吃外人拿的食物会反胃呢，呵呵。」 「天吶，这毛病也太??」 「我就说他铁定是装病！大师兄被他骗了还不知道，唉！」 「大师兄待人严厉，但对他可好了，嘖嘖。」 慕青遥脚步一顿，直接愣住。 李絮患有的恐慌症应该只怕人多的地方，拿个夜宵不至于不舒服呀。而且早前和李絮聊过几句，听起来不像抗拒与人相处，怎么回事呢?? 慕青遥总觉得不对劲，但事不关己，于是抬脚离开，不再多想。 回到院落，发现司璟宸正在找他，见他回来，几个箭步迎了上来。 「师尊。」 「何事？」 「弟子有话要说，不知师尊可否方便？」 慕青遥挑眉。怎么大家都来找他聊天？ 「进屋说罢。」可毕竟是自己疼爱的男主徒弟，要谈心自然欢迎。 进了屋内，他俩相对而坐，司璟宸有些不自在，这让慕青遥很好奇他到底想说什么。 这孩子最近老爱问东问西，应该是青春期吧。为人师表，一定要好好倾听徒弟心声，适当给予鼓励，让他走在正直健康的康庄大道上！ 「师尊您可记得在青玉门时，弟子曾问过您对龙阳之癖的看法？」 闻言，慕青遥身子一顿，愣在当场。 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偏偏问了这种尷尬的问题?? 「记得。」慕青遥如实回答。 「其实弟子??弟子喜欢??」司璟宸期期艾艾，把慕青遥急了个半死。而此刻的司璟宸没了往日沉稳，眼神飘忽不定，讲话声音细小，彷彿情竇初开的少年郎。 慕青遥见状，心里已经猜到八分，当下无比崩溃。 他的男主啊！儿子啊！乖徒呀！到底哪个环节出错，把男主教成了回纹针吶！ 慕青遥很想大喊：司璟宸，你还记得《绝傲天尊》里的小师妹吗！ ??小师妹？对了！ 慕青遥恍然大悟。因为司璟宸改入青云峰，所以没有和玉华峰的小师妹相遇相爱，也在不知名的原因下弯了。 可恶，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掰弯他儿子！他诅咒他全家世世代代都是基佬！诅咒他菊花变成向日葵！ 慕青遥气愤不已。 「弟子喜欢——」司璟宸不安地抬眼看他，赧然道：「男人。」 本人都亲口承认了，铁证如山，慕青遥顿生一墙撞死的念头。 他尊重两个男人相爱，但他一直男作者，需要时间接受笔下儿子被野男人掰弯成基佬的事实?? 慕青遥沉默很久，他在与内心的自己抗争。司璟宸见他面色阴沉，心下不安又难过。 想了很久很久，慕青遥长叹一声，算是妥协了。 「为师尊重你，但你必须记着，对方若不愿意你不能强迫，喜欢上了就好好待他，爱他??只要你幸福，为师没有意见。」 他放弃，爱上谁是司璟宸的自由，反正捅的不是他的菊花，他没理由说不。只要男主幸福，怎么样都算是快乐结局。 「真的？」司璟宸欣喜若狂，笑道：「多谢师尊！」 慕青遥揉了揉眉心问：「那人是谁？」 司璟宸耳根子一红，说道：「那个人对弟子而言很重要，弟子打算赢下仙门大会后向他表白。」 慕青遥见他不明说，也不为难人家。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就问：「对方比你年长，还是比你年幼？」 司璟宸答道：「年长。」 慕青遥再问：「个性如何？」 司璟宸笑道：「不太爱说话。」 「实力如何？」 「很强，弟子望尘莫及。」 慕青遥左思右想，排除掉话多的，排除青云峰上比司璟宸年幼的师弟们，排除实力不如他的，删来删去，最后想到一人——池、苍、云！ 慕青遥瞪大双眼，试探性地问：「那人是不是使剑，还是把名剑？」 司璟宸点头道是。师尊这么问，难不成猜到了他喜欢他？ 「??」慕青遥明白了。 司璟宸爱的人是池苍云呀！年长、话少、实力比他强、用名剑??老天爷，池苍云那个大老爷们知道后会杀了他的！ 不行，男主不能因为这种原因被砍死，司璟宸表白时他必须在场！而且不能让其他人发现，最好在屋子里！ 「到时就在为师这屋里表白吧，比较清静。」 司璟宸眼前一亮，高兴坏了。「好，弟子谢过师尊。」 于是乎，一人想着怎么跟自家师尊表白，一人想着怎么从池苍云手里救下徒弟。 两人一夜无眠。 ＊＊＊ 翌日一早，复赛开始。赛制图公佈出来，玄天宗的对手是青玉门，苍澜宗对上云溪门，赤罗门轮空。 慕青遥还没从昨天司璟宸丢给他的震撼弹中回神，整个人心不在焉，话比平时更少了。 池苍云见他魂不守舍，挑眉问道：「在想什么？」 慕青遥心下一惊，反问道：「要不要??陪我去走走？」 池苍云一愣，看了眼在擂台上比试的宫羽棱，又看了看慕青遥，站起身道：「走吧。」 二人离开会场，来到没什么人的空地散步。慕青遥为了司璟宸的幸福着想，决定先来探探池苍云的口风。他问：「你??对龙阳之癖怎么看？」 池苍云脚下一歪，差点踩空。他眼睛一瞪，眉头皱成了川字，不确定地问：「龙阳之癖？」 「??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问出这么羞耻的问题，慕青遥满脸通红，心跳如雷。 池苍云见他忐忑不安，还罕见地红了脸，脑中顿时闪过莫名其妙的念头，鬼使神差地说：「不讨厌。」 这下慕青遥震惊了。 什么情况？这是郎有情，君有意？哎呀，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男人都跑去追男人了！ 唉，算了，往好处想以后跟自己抢妹子的情敌变少了，挺好，呵呵。慕青遥深吸一口气，在内心安慰自己。 「若今日有个男人向你表白，你会气到砍死他吗？」 「??看人。」 「倘若是我青云峰上的人，能不砍吗？」 看慕青遥这害羞的反应，再听他这一连串的问题，池苍云好像明白了什么。 「咳，行，我不砍。」 得到保证，确定司璟宸不会被池苍云砍死，慕青遥喜笑顏开，说道：「要是玄天宗夺冠，你晚上便来我那屋吧。」 池苍云嚥了口唾沫，「嗯」了一声。 慕青遥很高兴，这么一来司璟宸就能在他屋子里跟池苍云表白，他还能当个证人。 「回去吧。」心里轻松多了，慕青遥笑道。 「好。」池苍云跟在他身后，瞅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十四章：仙门大会（三）02 两个时辰后，新一轮晋级名单出来了。晋级的有：玄天宗、苍澜宗、赤罗门。 所有人都在等待准决赛的赛制图，祈祷自家门派能在这一轮轮空，唯有慕青遥云淡风轻，状似毫不在意。而结果证明一切都朝着原着剧情发展，此轮轮空的幸运儿是苍澜宗，直接晋级决赛。 慕青遥向司璟宸说道：「光克暗，对付步毅梟用光。」 司璟宸頷首。「弟子明白。」 「此子善用袖箭作为幌子，同时射出三枚毒针，让人防不胜防。所用毒针并非寻常所见，又细又小，一旦刺入皮肤受体温加热，不仅令毒素顺着血液迅速蔓延至心脏，还会削弱你的灵力，务必当心。」 「知道了。」 「若不慎中招，降低体温便是。」 「好。」 慕青遥提早将步毅梟的杀手鐧告诉司璟宸，就是因为司璟宸在原着中着过他的道。虽然最后司璟宸用冰属性能力降低体温，阻止毒素蔓延，但也因此挨了步毅梟一掌，差点落败。 比试开始，前两场由宫羽棱和纳兰雁雪获胜，步毅梟上了第三场，对战司璟宸。 司璟宸一开始就拔出凌云剑，注入光属性灵力。面对步毅梟这种难缠的对手他一点也不敢大意，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步毅梟见状眉头一皱，指缝间夹满数把飞刀，散着阴森寒芒。 且不论属性被克的问题，司璟宸的对手往往忌惮他那变化莫测的属性灵力。可能上一招还是火，下一招就给你出个冰，搞得人家措手不及，光是防守就忙得焦头烂额。 废灵根，一个在过去被世人视为废物的灵根，现在却成了司璟宸最大的优势，成为对手最头疼的问题。那些曾经嘲笑他的人，现在纷纷改口讚叹慕青遥独到的眼光，以及培养弟子的实力。 咻！ 白光闪现，步毅梟率先发动攻击，一面沿着擂台边缘跑，一面朝司璟宸扔出飞刀。司璟宸轻松用剑挥开，不料对方又拋出血滴子，只得纵身一跃避开。 步毅梟眼神一凛，朝半空中的司璟宸扔去一张带有鉤刺的铁网。司璟宸当即朝下拍出一掌，借力向上躲开。 从开始到现在，不过五个瞬息。 慕青遥看得认真，发现司璟宸正在试探步毅梟的深浅，只守不攻。 「步公子作为下任赤罗门掌门的不二人选，果真不简单吶。」李飞牧挠了挠头说。 「司璟宸这孩子也不差。」严洛绝笑道。 上官麟闻言也加入话题。他说：「据传那步公子得了心疾，有口不能言，也不知是真是假。」 李飞牧思索一番，说道：「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无人听他说过话呢，真是个哑巴？」 「慕师兄怎么看？」上官麟笑问。 慕青遥斜睨他一眼，脑中霎时浮现出《绝傲天尊》中对步毅梟的描写。 「也许他只是不想说。」 步毅梟确实曾落下心疾无法说话，但这毛病早在他十二岁时就痊癒了。之所以不再说话，是因为他习惯不说话，习惯别人把他当哑巴。 步氏家训「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步毅梟自幼受虐，饱受手足欺凌，六岁时被兄长扔进森林七日，吓出病来，从此不能言。由于怕水，所以被生母扔进湖里，没有命令不准上岸。虽然因此克服了恐惧，却也在他的内心留下不可抹灭的伤痕。 步毅梟就是一个内心充满缺陷的人，而他的父母也得偿所愿，把孩子培养成一个喜怒无常，没有七情六慾的优秀继承者，代价是死在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手里。 步毅梟绝不是好人，但慕青遥是同情他的。而且一想到人家悲惨的童年是出自自己这个作者手里，心里那叫一个愧疚呀?? 「你这见解倒是奇特，嘿嘿。」听了慕青遥的话，李飞牧笑了。 「毕竟出自慕师兄之口，也许是对的。」上官麟亦笑着说。 谈笑间，擂台上发生了变化。慕青遥眼神一凛，无比专注。 步毅梟拨动袖箭上的蝴蝶翅引发机括，同时发出三支小箭。司璟宸忙于闪躲，不由移动到对方算计好的位置。当他反应过来时，三枚细小的毒针早已逼近了他。 慕青遥心底一凉。 「冻！」司璟宸大喝一声，朝那三枚毒针使出冰冻技能。毒针变作冰棍，掉落在地。 步毅梟皱眉，心里暗骂一声糟。他没想过自己的伎俩会被司璟宸看穿，首次与他对战的人很难即时察觉到那三枚肉眼难以发现的毒针，何况还成功阻挡了攻击?? 司璟宸是吧，他记住了！ 「第四式，雷冥拳法！」司璟宸将雷灵力集中在右拳，狠狠朝步毅梟挥了出去。 滚滚雷电直衝而来，步毅梟连忙使出暗雾作为防护罩，硬生生接下攻击。 司璟宸抓紧时间，再使出一记幻影步法来到步毅梟身边。 「第三式，无穷冥海。」 当步毅梟意识到自身灵力被司璟宸疯狂吸取时，已经为时已晚。在被吸走灵力的过程中他浑身无力，晕眩、四肢发麻，再加上灵力被人榨乾，根本难以反击。 「居然吸取了别人的灵力！」杨皓晟拍案站起，满脸吃惊。 王秉暉又惊又愕，呢喃自语：「这、这什么奇葩功夫？邪，太邪了！」 「那小子，不会是魔修吧？」容华神色严肃地皱眉。 「非也，非也。」无念和尚摇头，拨弄着手里念珠。 唐季嵐兴奋道：「这什么功法？哪位英雄知道？好邪乎呀，哈哈！」 方舒窈仔细瞧了一阵，冷静评判道：「此子虽吸收他人灵力作为己用，但我观其灵力纯粹，并非魔功。」 「此种功法闻所未闻，这位小兄弟究竟打哪学来的？」钟离明纳闷地问。 听他这么一问，眾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慕青遥。 严洛绝尷尬地问：「慕师弟，那孩子的功法难道是——」 「我教的。」慕青遥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李飞牧崩溃抓头。 池苍云也不淡定了，皱眉问：「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想法那么多？」 「间来无事，研究研究罢了。」 眾人：「??」 擂台上，灵力被榨乾的步毅梟毫无胜算，最终败了。玄天宗拿下胜利，刘炫等人拉着司璟宸庆祝，司璟宸也难得露出爽朗的笑容。 下一场就是决赛，跟往年一样，还是玄天宗和苍澜宗角逐冠军。 司璟宸刚才使出的那招无穷冥海，已经在苍澜宗眾人心中播下警惕的种子，士气减弱不少。 「我先上！」王齐山用力拍着胸脯，貌似这样做就能替自己壮胆。 「一定要赢呀，知道吗？」杨梓依说道。 「依依放心，等我好消息！」 慕青遥见对方果真派出王齐山，便说：「刘炫，你上。」 「是！」 按照原着剧情走向，二宗会一路比到二比二平手，最后将希望全部寄託于王牌身上，让司璟宸和聂昀熙来个世纪大比拼。既然如此，出场顺序没必要改变，跟着原着来就行。 慕青遥本是这么想的，然而他忽略了自己这两年在刘炫等人身上做的投资，刘炫直接秒杀了王齐山。 「天啊！」 王齐山再怎么说也是苍澜宗一大战力，这个结果太打脸了，简直就是把人家的尊严扔在地上摩擦。 「不，不可能！刚才是我轻敌了，再来一场！」王齐山咬牙切齿，明显不服。 「就是！」杨梓依附和着。 「齐山，够了。」杨皓晟满脸严肃。「下来，莫要再丢人现眼。」 「可是??」王齐山心有不甘。 「还不滚下来！难道要让老夫亲自请你下来？」邱长老厉声斥喝。 王齐山纵然不满，但也不敢违抗宗主和长老的意思，垂头丧气地下了擂台。 「下一个，依儿你上。」杨皓晟说。 「知道了。」杨梓依气闷不已，与王齐山擦肩而过时不忘道：「王师兄放心，我来给你报仇！」 「依依，当心点儿。」王齐山关切道。 杨梓依没应声，动作俐落地跳上擂台。 慕青遥见状，吩咐道：「雁雪，你上。」 「是。」 第二十四章：仙门大会（三）03 杨梓依嚣张跋扈、刁蛮任性，但修炼天赋极佳，杨皓晟给她的资源也只多不少，以同龄人来说算是翘楚。不过纳兰雁雪也非省油的灯，二人实力伯仲之间。 巧的是她们都用鞭，让比赛更有看头了。 「哼，就你那丑不拉机的黑鞭，休想赢我。」杨梓依不屑地哼了声。 她的长鞭似是用孔雀羽毛拼接而成，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华丽又好看。纳兰雁雪那条黑鞭与之相比，确实黯然失色。 「中看，不一定中用；中用，用的人不一定厉害。」纳兰雁雪淡然反击。 「你敢瞧不起我！」杨梓依恼羞成怒，「我今天定要抽烂你那张伶牙俐齿的嘴！」 孔雀鞭呼声甩去，黑鞭直面而上，双鞭缠绕，宛若两条灵蛇在缠斗，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捨。 「与内门小比时相比，小丫头甩鞭的功夫倒是进步不少啊。」严洛绝瞇眸笑道。 「苍澜宗那边的丫头也不差。」李飞牧客观评论道。 池苍云闻言，冷哼一声道：「竟拿一条不适合自己的鞭子，愚蠢。」 李飞牧一怔，再看回擂台上。「你这么一说，小姑娘的鞭子确实长了点。」 鞭子不是越长越好，需要选择适合自己身高的。杨梓依觉得孔雀鞭好看，也不管鞭子过长不好使，根本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平时她或许能用自身实力弥补不足，但碰到同样用鞭的高手，到后期时弱点一目瞭然。 瞧纳兰雁雪上场时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早就发现了吧。 「呀啊——」杨梓依手中孔雀鞭落地，整个人更是被纳兰雁雪用黑鞭缠住腰际，甩向擂台下方。 杨梓依狼狈扑地，正巧趴在慕青遥跟前。慕青遥眉一挑，继续细细品茶。 「太好了，玄天宗两胜啦！」刘炫欢呼出声。 「干得好。」青筠亦是笑容满面。 「下一个我上。」宫羽棱自告奋勇。 慕青遥摇头，说道：「不，对方连败两场，势必会派出聂昀熙，你扛不了异火的威力。璟宸，你上。」 「是。」司璟宸领命，拍了拍宫羽棱的肩膀后上了擂台。 苍澜宗果然派出聂昀熙，聂昀熙活动着筋骨，唇角似笑非笑。 「废灵根能爬到这里实在不容易，且让我试试你还有多少能耐。」 闻言，司璟宸眉头微蹙，同时亮出凌云剑及寒玉剑。 慕青遥见状，猜想他应该是要使出玉龙腾云剑法。不知这套剑法的完成度达到了多少，若能在这个时期完成五成以上，定然成为同辈中的第一人。 「赤漠熔炎！」 以聂昀熙脚下为中心，向四周涌现出大量炙热滚烫的岩浆。周遭空气急速升温，眾人身上不禁沁出豆大的汗水。 有人使用冰属性灵力试图降温，怎奈异火威力强大，那些冰一出来就融化成水，直接蒸发了。 「不好，快往后撤！」杨皓晟喊道。 赤漠熔炎的温度已经让人苦不堪言，若等会儿打起来波及到观眾就惨了。 所有人纷纷撤到会场外，或是站在高处观望，唯有慕青遥不愿离开。 「喂，愣着干什么，快走！」池苍云拉住慕青遥的手，打算将人往外拖。 「不必，我有异火护身，他伤不了我。」慕青遥淡定解释。 墨莲冰燄属寒，只要用异火包裹住全身，便能抵御赤漠熔炎的热。 「哼，随便你。」池苍云松开手，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你不走，我也留下。」 慕青遥挑眉，分出一部份异火保护池苍云。 这可是他徒弟未来的另一半，得保护好才行，否则影响到司璟宸比赛，得不偿失。 「没想到你居然扛得住，不错嘛。」聂昀熙眼中满是讚赏。 司璟宸没有异火，能撑住全靠毅力和良好的身体素质，只不过依然十分吃力，热得满身大汗，呼吸不顺。 还好之前慕青遥在青灵洞给他做过特训，还在他体内输入少许墨莲冰燄，否则应该撑不了多久。 「玉龙腾云剑法！」司璟宸快速出招，剑气逼人，劲风狠戾。 「这是??！」慕青遥很是震惊。没想到司璟宸居然把《幻冥功法》中的招式和《幻雨剑法》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他从未见过的《玉龙腾云剑法》。 「这也是你教的？」池苍云愕然。 「不，是他自创的。」慕青遥摇头。 池苍云闻言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五顏六色的光芒闪烁，司璟宸的剑法时不时变换灵力属性，聂昀熙则企图用异火吞噬一切。打斗持续了半个时辰，胜负难分。 哐啷！ 寒玉剑被聂昀熙用异火凝成的火剑震飞，聂昀熙笑道：「这就完了？」 司璟宸假借失误近他身，终于使出一直保留着没用的招数。 「幽冥玄掌！」 聂昀熙徒手接下这一掌，二人双双被震得往后飞去。 「不好，是毒！」聂昀熙这才发现自己着了司璟宸的道。 司璟宸故意留这一手，就是为了让对方不知道幽冥玄掌带毒，徒手接下。这么一来，聂昀熙必输无疑。 《幻冥功法》是传说中的绝学，知者甚少，儘管只是第二式的幽冥玄掌，却也足以让聂昀熙举旗投降。 聂昀熙本打算用异火解毒，但他不可能边解毒边打架，而且继续运转灵力只会让毒蔓延得更快，并非智举。 「是我输了。」聂昀熙苦笑一声，收回异火。 空气中还残留着热气，慕青遥挥袖使出风灵力，狂风骤然间便吹散热气。 「喝了我的血，能解毒。」司璟宸咬破手指，递到聂昀熙面前。 聂昀熙盯了一阵，才含住他的手指吸血。 「大师兄！」李絮面色苍白赶来，抓着聂昀熙的胳膊上下打量。「你中毒了？没事吧？」 「没事，毒已经解了，不打紧。」聂昀熙笑了笑，抬手将李絮的碎发捋到耳后。 「没事就好。」李絮见聂昀熙身上没什么伤，这才松出一口气。 「你很担心我？」聂昀熙笑问。 「当然！你要是出了好歹，我——」 「你怎样？」 「呃，我??」 「心疼了？」 「心、心疼？不，不是这样！」李絮赧然，低头掩盖羞红的脸。 聂昀熙摀嘴笑道：「呵呵，行了，不逗你了，别这么可爱。」 听到那个很明显不该用在男人身上的形容词，李絮急道：「什么可爱，不许这么说我！」 换作以前，慕青遥可能不会把他俩的对话当回事，可自从昨晚司璟宸出柜后，他瞬间变得敏感起来。 卧槽，这两个不会也是基佬吧！ 「师尊！」司璟宸匆匆跑来，欣喜万分地说：「弟子拿下胜利，玄天宗胜了。」 「嗯，做得很好。」慕青遥夸奖了句，视线不自主地在司璟宸和池苍云身上来回游移。 「师尊，今晚——」 「咳！知道了。」慕青遥急忙打断。 放心吧，为师铁定会将你池师叔完整送去。 想了想，慕青遥凑到池苍云耳边道：「酉时，我那屋子，不见不散。」 池苍云睨了他一眼，紧张地握紧拳头。「好。」 三人各怀心思，与玄天宗眾人庆祝起来。 第二十五章：惊人告白01 近酉时，慕青遥的屋子里。 慕青遥咬着右手姆指指甲，左手负于身后，在案前来回踱步许久，有些不淡定。 叩叩。 「进来。」慕青遥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紧张。 来人是池苍云，他来早了。 「来，喝杯茶。」慕青遥给他斟茶，希望能缓解下尷尬的气氛。 池苍云接过杯子，仰头猛灌一口。 他也紧张。 池苍云放下茶杯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慕青遥握拳抵在嘴前，乾咳一声。「再等等。」 「等？」 「嗯，等。」 池苍云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但见慕青遥如此紧张，便也按耐住性子等待。 叩叩。 屋门再次被敲响，慕青遥如临大敌，艰难地喊了声「进来」。 司璟宸推门而入，见到坐在屋里的池苍云时有些诧异。 「池师叔？」 池苍云也怔了，皱眉看向慕青遥。「怎么回事？」 慕青遥不是为了表白心意才约他至此吗？怎么还找了司璟宸过来？ 慢着，难不成要表白的是?? 哐啷！ 池苍云脸一黑，无辜的杯子硬生生被他捏碎，变得四分五裂。 「璟宸，没事的，你说吧。」慕青遥担心司璟宸打退堂鼓，于是鼓励道。 司璟宸虽不明白慕青遥找来池苍云的理由，但人家师尊都开口说没事了，那就说吧。 「师尊，其实弟子心悦于您！」 「什——」慕青遥瞠目结舌。 「混帐！给老子看清楚他是你什么人！」池苍云拍案站起，怒火更是腾腾上升。 「我很清楚，他是我师尊，我喜欢他。」司璟宸握紧拳头，目光坚定道。 「你说什么？你喜欢的是??我？」慕青遥表情呆滞，如遭雷劈。 司璟宸頷首。「是，弟子喜欢您！」 慕青遥不知所措，彻底懵了。 所以司璟宸喜欢的是他，不是池苍云？他搞错了？ 「目无尊长，以下犯上，有违伦常，你很好！」池苍云拔出灭龙剑，怒斥着说：「今日老子就替你师尊教训你！」 「与你无关，我要的是师尊的答覆。」司璟宸冷静地说。 「我——」慕青遥眼神飘移，脑子里头乱成了麻花辫。 他很确定自己不喜欢男人，不可能答应司璟宸的告白。重点是现在该怎么收拾残局，才不会让池苍云杀了男主！ 「你们都冷静点。」慕青遥扶额，无力坐下。 「冷静？呵，你让我怎么冷静？」池苍云怒火中烧，却还是收剑回鞘。 慕青遥叹了口气，说道：「是我误会了，我以为璟宸喜欢的是你。」 「什么？」 不只池苍云，司璟宸也愣了。他俩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见满满的嫌弃和厌恶。 「璟宸，对不起。为师不好男色，不能接受你的心意。」慕青遥冷静拒绝。 司璟宸满脸受伤，咬牙问：「那师尊您会讨厌弟子吗？」 慕青遥面有难色，说道：「不，不会。」 说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他不可能不在意司璟宸曾惦记过他的菊花。他打从心底觉得噁心、厌恶。 凭藉对自己笔下角色的爱，慕青遥忍住了夺门而出的衝动，理性处理事情。 好在司璟宸虽然难过，却也没有强迫他的意思。 「你先回去。」慕青遥万般疲惫道。 「师尊??」 「回去。」 「??是，弟子告退。」 关门时，司璟宸不由难过地想：师尊从未用如此冷漠的眼神看我，是不是讨厌我了？ 室内恢復寧静，池苍云气呼呼地瞪着门，心情简直糟得不能再糟。 「唉，造孽啊。」慕青遥扶额，整个人感觉有气无力。 「你什么打算？」池苍云问。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当作无事发生过了，也只能这样。」 「就完了？」 「不然呢？」 池苍云思忖了下，最终冷哼一声。 慕青遥无心搭理，满脑子都是司璟宸刚才告白的画面。他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不知道男主性向的转变是否会影响后续剧情的发展，以后又该如何面对他。 无论怎么想，男主会弯成回纹针他好像也有责任?? 「唉。」慕青遥又叹了一声，无奈极了。 池苍云见状，想气也气不上来。说道：「司璟宸此举若传出去，你们师徒俩定遭天下人口诛笔伐，往后务必谨言慎行。」 「我知道。」 沉默过后，池苍云袖子一挥，告辞离开。 明月高悬，窗纸上映着随摇曳烛火晃动的剪影。 轰隆隆—— 屋外传来巨响，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屋舍照得雪亮。没多久外头便开始滴滴答答地下起小雨来，眨眼间雨势由小转大，水泥瓦上的水花溅得老高，雨幕下一片朦胧夜色。 慕青遥扭头望向窗子，心想：这场雨该是要下一整夜了。 早上分明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夜里却忽然下起滂沱大雨，甚至雷电交加，还真是人生的写照啊。 「唉。」慕青遥只觉把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 也不知司璟宸有没有好好用晚膳，是不是躲在房里哭泣?? 越想越是心乱如麻，慕青遥从纳戒里拿出花酿，仰头一口乾了。 「呵，这时就嫌酒量太好，喝不醉啊。」 他喝了不少酒，累了便至床边坐下，袖襬一挥将蜡烛熄了，宽衣就寝。然而就算有花酿加持，慕青遥仍是辗转难眠，一夜无觉。 ＊＊＊ 翌日清晨，露珠压弯草叶，坠入泥壤。晨光透过斑驳树影洒在青石板的小径上，静謐和煦。地面尚未乾透，仍有昨晚暴雨的痕跡，一人快步踏过小水洼，溅湿了下襬也浑然不顾。 叩叩叩叩！ 「师尊，师尊！不好了，师尊！」刘炫脸色惨白地喊道，连敲门的声音也显得特别急促。 「何事？进来说罢。」慕青遥掀开被褥起身，抓过外衣披上。 「师尊！」刘炫用力撞开门，进来后神经兮兮地往外探了探头，确定没人才把门关上。他语气凝重道：「不知为何，今早四处都在谣传璟宸意图对您不轨，怀有非份之想，说得极为难听，严重损害了咱们玄天宗的名声！」 慕青遥一怔，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去查，查清楚消息的源头。」 「弟子遵命！」 待刘炫离去，慕青遥愣了片刻才开始洗漱更衣。 坏了，事情败露了。 可当时就他、司璟宸和池苍云三人，他们都不是那种会随便散播谣言的人，那会是谁？ 第二十五章：惊人告白02 断袖之癖，乃天下人所不齿。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事关青云峰峰主名誉，炼药比赛不得不暂缓举行。仙门各派齐聚一堂，把谣言的主角们都请来了，决定问个清楚。 「慕师弟，此事可否是真？若不是，我定当追究到底，还你一个公道。」严洛绝见慕青遥到场，急忙迎上前道。 慕青遥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避而不谈，反问：「散播谣言者，是何人？」 其他峰主也围了过来，上官麟神色凝重地说：「是苍澜宗的王齐山。」 「王齐山？」 「不错，他声称昨日在门外偷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这下事情就难办了。 任何谣言都并非空穴来风，王齐山也没必要冒那么大险去凭空捏造谣言，得罪玄天宗，所以眾人心中会偏向于他多一些。 同性相爱在现代已有诸多争议，放在这充斥着老古板的年代，没被眾人乱棍打死就不错了。虽说也有盛行男风的朝代，但不包括他笔下创造的这个。 「慕峰主，究竟怎么回事？请给大伙一个交代。」王秉暉的语气还算客气，毕竟慕青遥的身份摆在那儿，在有确凿证据前不好轻举妄动。 「就是就是。」 「听王齐山说司璟宸向自己的师尊表白，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慕峰主品洁高尚，乃仙门中人典范。依我看吶，定是那司璟宸狼子野心，大逆不道，就应该逐出仙门！」 「对对对，逐出仙门！」 「逐出仙门！」 慕青遥静静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安静。」西门涯平淡却极具威严的嗓音响起，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恰好司璟宸在此时被人带来，慕青遥与他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西门涯瞥了眼王齐山，说道：「此事因你而起，那便由你先说。」 「是！」王齐山拱手，义愤填膺地指着司璟宸说：「诸位，昨日我受掌门之命向慕峰主传话，邀其一叙。不料刚到门前便听见司璟宸这廝口出狂言，说是心悦他师尊已久，那时玄天宗的池峰主也在里头。我当时吓得不敢进去，只得等在门外。」 「等？我看是躲在门外偷听吧，呵。」淥波没好气地插嘴道。 「不对啊，你若真在门外偷听，依二位峰主的修为怎可能没发现？」唐季嵐挑眉，提出疑问。 是了，换作平时慕青遥他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无奈当时场面过于混乱，他们的脑子就像被人丢了一颗原子弹，再无暇顾及其他。 王齐山继续说道：「二位峰主气急，池峰主更是朝司璟宸破口大骂，许是因此才未顾及到我。唉，慕峰主怕也是对这位嫡传弟子心灰意冷，严词拒绝后便让他立刻离开。」 眾人先是点头讚扬了二位峰主心如明镜，继而骂骂咧咧地指着司璟宸。一时之间，司璟宸成了眾矢之的，可他却始终保持缄默，任由眾人出言谩骂。 见此，慕青遥心里很不是滋味。 儘管事情发展对司璟宸不利，但只要他和池苍云矢口否认，王齐山也没有证据证明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所以事情还有转圜的馀地，没事，没事的。 思及此，慕青遥张口就说：「并未有——」 「没错，我确实喜欢我师尊。」话未说完，司璟宸直接打断了他。 慕青遥瞳孔一缩，话音戛然而止。 「是我单方面喜欢师尊，也确实被师尊拒绝了。」司璟宸冷峻说道。 他不会让师尊为了他而撒谎，不会留下任何可能在之后成为他人詬病师尊的把柄，绝对不会。 「噁心，太噁心了！」 「你们瞧瞧，瞧他那一脸不知悔改的样子，还是人吗！」 「逐出仙门！逐出仙门！逐出仙门！」 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指责骂声，司璟宸依然保持冷静，儘管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但他的腰桿依旧挺得笔直。 「池峰主，当真如此？」杨皓晟问。 池苍云看了眼慕青遥，就见后者正眼神空洞地对着司璟宸的方向，薄唇微启，像是震惊到了极点，又像在压抑着什么。 「不错。」 有了当事人的肯定，司璟宸的罪名是板上钉钉了。所有人一齐喊着要将他逐出仙门，玄天宗的一干人则纷纷看向慕青遥。 「肃静。」西门涯再次发声，现场总算安静下来。他说：「此子乃玄天宗之人，要杀要剐，理应交由玄天宗处置。严宗主，你和慕峰主决定吧。」 严洛绝看向慕青遥，说：「师弟，司璟宸是你的弟子，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论你最终如何决定，玄天宗永远站在你这边。」 「嗯。」慕青遥闻言动容。 老实说他不懂司璟宸为何要把自己推入火坑，但有件事他很确定——男主不能随便放跑。 慕青遥寒声说道：「弟子犯错，乃师长教导无方之过，回玄天宗后我自会领罚。念在他并未铸成大错，罪不及逐出仙门的地步，今后依旧留我青云峰上，接受教导。」 慕青遥此言袒护意味重，但在直男作者创造的小说世界里，断袖可是重罪，不能轻易饶恕。有人开始指责慕青遥护短，也有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再多说，可形势依旧对他不利。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定会影响他的名声和信誉。 司璟宸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深知慕青遥袒护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于是提高音量说道：「不，我会离开玄天宗。」 慕青遥简直气急败坏，袖下拳头攥得死紧，恨不得上前给他一记爆栗。 「璟宸，休要胡言。」他冷声警告。 「不，师尊，弟子心意已决。」司璟宸走到慕青遥面前，双膝落地，朝他磕了三个响头。「不肖弟子司璟宸，没能报答师尊再造之恩，深感遗憾。给师尊脸上抹黑是弟子的不是，对不起。下辈子就算当牛做马，弟子也定会偿还这份恩情。」 「??」慕青遥静静地低头看他，只觉浑身发冷，甚至在微微颤抖。 司璟宸隻手撑地站起，与慕青遥相互对视。他的眼中似有留恋、不捨，又似有几分哀伤和无奈，慕青遥心里顿时一揪。 司璟宸的眼眶隐隐泛红，喉结滚动两下，小声而艰涩地开口：「对不起，师尊??很抱歉爱上了您，对不起??」 这是慕青遥第一次感到胸口闷疼，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死死压着他，让他几乎窒息。 但是现在的情况，只能放手了吧？ 明知这人对自己抱有爱慕之情，他还能像过去那样将他放在身边吗？ ??不，或许不。 于他们而言，似乎过于残忍。 「你走吧。」慕青遥颤声道。 司璟宸勉强扯起一抹浅笑，眸底一片晶莹。 「再见了，师尊。」 司璟宸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一片骂声中显得如此单薄苍凉，令人不捨。 慕青遥：「??」 然而再多不捨，也给不了慕青遥伸手挽留的勇气。 也许?? 他的世界不该再围绕着男主转了。 经过了这场闹剧，仙门大会继续进行，只是慕青遥早已无心观看炼药比赛，回屋休息去了。 「师兄，我能进去吗？」门外响起上官麟的声音，他似乎很是担忧。 慕青遥缩在被窝里，久久不应答。 「事发突然，先让慕师弟一个人静静吧。」严洛绝叹道。 「也罢。」上官麟只得妥协，跟严洛绝一起离开。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慕青遥睁开双眼，一片迷茫。 他本以为这些年在司璟宸身上投入的只有大量修炼资源，却不曾想也投入了许多感情。师徒之情、亲情??为何，为何司璟宸想要的偏偏是自己无法给予的爱情呢？ 能习惯吗？习惯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哈哈，这算什么??股票大跌的心情吗？早知道??」慕青遥面色痛苦，咬牙道：「早知道就不要投入那么多了。」 第二十五章：惊人告白03 现在司璟宸离开了，剧情会整个大改吧。没了他，自己又该做什么呢？ 忽地，慕青遥想起来了。他最初的目的就是避开被上官麟杀死的命运，想靠司璟宸扭转眾多不幸的结局?? 是啊，他应该把重心放在上官麟身上的。 「振作啊我??」说这句话时，慕青遥特别无力。但不管怎么样，日子总是要过，还有很多人的命运等着他去修正，那些由他写出来的悲剧将一个个被改变。 有了目标，慕青遥决定彻底去实行。仙门大会结束后，他立刻投身重写所有悲剧角色的工作。 回到玄天宗后没几日，慕青遥收到了瘟疫爆发的消息，当即加入最前线参与救治行动。因为有慕青遥两年多捐赠的善款，这一次资源匱乏的情况比较没那么严重，慕青遥命弟子将许多灵石兑换成了钱两，再次捐给韶华寺，以供賑灾。 而他也凭藉作者的先天优势，成功在最短的时间内调配出治疗瘟疫的解药，被平民百姓们称作活神仙。短短一个月内名誉大增，渐渐地不再有人提起他与司璟宸的丑事，转而讚扬他的高尚。 平息这场规模庞大的瘟疫，花了他们三个多月的时间。慕青遥作为此次的最大功臣，受邀至天宇帝国皇室面圣。可其实他也只是与年过半百的皇帝简单聊了一下，多数时间皆由容华太子接待他。 容华很欣赏慕青遥，二人相谈甚欢。在皇宫待满三日后，慕青遥立即啟程返回玄天宗。 当上官麟要下山巡视商铺时，慕青遥也会参上一脚，上官麟自然是非常乐意他的陪伴。 从闭门不出、远离尘俗，一直到现在和上官麟四处巡视，慕青遥的转变大家都看在眼里。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失去了最看重的嫡传弟子，心里难免寂寞。只有慕青遥自己不那么觉得。 只是每当午夜梦回时，他总忍不住想像司璟宸的近况。毕竟是男主，应该没什么危险吧？现在身处何方？在做什么？认识了什么样的人？诸如此类，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想了。 没了司璟宸的日子，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月亮仍然阴晴圆缺，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渐渐地再也无人提起司璟宸的名字。 司璟宸离开后，慕青遥时常犯忧鬱。慕白是个心细敏感的孩子，他总会想方设法去逗慕青遥开心，所以之后不管到哪慕青遥总带着他。 日復一日，叶片枯萎凋零，再而长出新芽，开着含苞待放的花朵。夏离秋至，冬去春来，隔年四月，天下出现了动乱。各地频传魔修作乱的事件，搞得民不聊生，仙门弟子也屡遭杀害。 仙门各派以严洛绝为首，发起讨伐魔修的重责大任。然而这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魔修就像是雨后春笋，刚杀完一个又蹦出两个，杀也杀不完。于是有人出了主意，将天穹大陆分成数个区域，并派驻各派长老或峰主，每个区域有两名镇守，负责处理掉该区域内的魔修。 起初这个方法还挺管用，魔修几乎要被消灭了，可这个念头才刚从脑中升起，新一批的魔修又忽然冒出来了，而且个个实力不俗，还有团队意识和管理。 慕青遥知道是谁干的，但他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上官麟就是幕后兇手。而且不知又是哪里出了错，魔修的势力比原着剧情中描写的更大、更邪恶了。 为了揪出上官麟的尾巴，慕青遥主动邀他组队，派驻到距离玄天宗不远的区域。从青云峰上带下来的弟子共有三十名，除了慕白陪在他身边，其馀人都要巡视区域安全，斩杀魔修。 「慕师兄，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上官麟笑着进屋，怀里抱着一又黑又小的药鼎。那药鼎看着不起眼，也确实太小了些，跟酒潭子差不多大。 仅需一眼，慕青遥立刻发现那药鼎的玄妙之处，饶有兴趣地上前打量。 「哪买的？」他问。 「沙图商会。」上官麟笑答。 慕青遥拿过药鼎，朝它注入灵力。弹指间，那药鼎竟成了原先的三倍大，发出嗡嗡声响。 「好鼎。」慕青遥露出喜色。 上官麟见他开心，亦是笑意渐深。 他们相处的时间也算长了，上官麟老爱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他，说是能够打发时间。慕青遥想还礼，又不太会挑礼物，只能买些个折扇或名画送他。 「今日去街上，可有探听到什么关于魔修的消息？」慕青遥边把玩着药鼎边问。他在试探上官麟，看对方能不能露出点什么破绽。 上官麟盯了他一会儿，说道：「本想放几隻杂鱼，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但那人藏得太深，不是那么容易找到。」 「我想也是。」 上官麟默了许久，问道：「慕师兄料事如神，可有猜疑的对象？」 慕青遥摇头。「如你所说，那人藏得太深，没什么蛛丝马跡可寻。」 「嗯，的确。」上官麟掏出折扇，瀟洒地展开后搧了几下。 慕青遥伸手抚过药鼎上的纹路，似是饕餮纹。他稍稍注入一点异火，纹路霎时泛出金光，煞是好看。 「我有猜疑的对象。」上官麟忽然道。 慕青遥手下动作一顿，抬眸望向上官麟。「何人？」 「姓名不知，是个男人，身上有很重的药香，兴许是个炼药师。」 这答案着实超出预期，令慕青遥一时无法做出反应。 召集魔修的是上官麟，统帅魔修的是上官麟，害死无数同门的也是上官麟。慕青遥不懂，上官麟说出这番话只是为了给他错误线索，转移调查方向，还是为了栽赃某个炼药师？ 「为何怀疑他？」 「直觉。」上官麟笑了笑，又说：「我会继续深入调查，有消息再告诉你。」 「好。」 慕青遥把玩着药鼎，眼帘低垂，眸底若有所思。 第二十六章：夜袭玄天宗01 三年后—— 夜幕低垂，小城内除了酒楼屋簷下的几盏红灯笼，就只有两三户人家的窗还微微亮着。 街上没什么人，只有巡逻经过的仙门弟子。这几年魔修肆意妄为，作恶多端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百姓们晚上都不敢在外逗留。 「哈啾！」刘炫打了个喷嚏，用食指揉了揉鼻子道：「最近北区这边的魔修还挺安份，都不见半个人影。」 「反倒让人害怕。」赵安禹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说。 「不错，事出反常必有妖，得更注意点了。」 二人巡逻完一圈，正打算回去向慕青遥汇报工作时，街角忽然窜出一道黑影，拦住他们去路。 「谁！」刘炫大喝一声，拔剑横在身前。 那人步履蹣跚地从阴影中走出来，刘炫这才看清他血肉模糊的脸。 「阿炫，那衣服是咱们玄天宗的！」赵安禹惊道。 「嗯。」刘炫面色凝重，仍不敢大意。 「呃??呃??」那人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 刘炫定睛一瞧，就见那人舌头早已被人割去，当下倒抽一口气，心跳逐渐加速。 「呃唔??」那人将怀里揣着的信纸递给刘炫，信纸上沾有斑驳血跡，也被他抓得皱皱烂烂。 刘炫狐疑接过，警惕地看了对方几眼才打开信纸。匆匆扫过信纸上的数行小字，刘炫眼楮睁圆，抬头看向那人。 「怎么了？」赵安禹觉察不对劲，忙问。 刘炫呼吸变得急促，说道：「玄天宗遇袭，危在旦夕。你先带他去治疗，我去稟告师尊。」 「什么？究竟是何人敢犯我玄天宗！」赵安禹惊呼出声。 「魔修。」刘炫握拳，咬牙道：「这个人就拜託你了。」 「好，你快去吧。」 刘炫御剑飞起，直往慕青遥所在之处赶去。 彼时，慕青遥正和上官麟讨论对付魔修的办法。刘炫急着将消息上报，连敲门都省了。 刘炫：「师尊！大事不好了！」 慕青遥皱眉问：「何事？」 刘炫躬身，双掌捧着信纸，举至与眉同高处。「方才宗内弟子传来急报，玄天宗夜遭魔修偷袭，已是危在旦夕！」 慕青遥一惊，赶忙拿过信纸。纸上写道：魔修夜袭玄天宗，敌方有备而来，宗门危在旦夕，各峰速回。 见状，慕青遥沉声吩咐：「去，召回所有弟子，即刻返回玄天宗助阵。」 「遵命！」刘炫领命下去。 上官麟拿过慕青遥手里的信纸看了看，严肃地说：「近来魔修过于安静，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断不能步入云溪门后尘。」慕青遥说道。 云溪门在半年前被魔修偷袭，门内惨失大半弟子，差点灭门。好在当时青玉门弟子在附近出任务，闻讯火速前往支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整顿好队伍，一行人御剑赶回玄天宗，仅花了一刻鐘。 大火吞噬玄天宗，夜空亮如白昼，四处传来刀剑碰撞和喊杀声，情况一片混乱，惨不忍睹。 「师尊！」冷月见慕青遥一伙人赶来，顿时大喜。 慕青遥问道：「可知对方人数？」 「太多了，算不清。」冷月面有难色地摇了摇头。 慕青遥眉头一皱，转而投入打斗。 玄天宗遇袭的时间比《绝傲天尊》中所述的快了许多，这点让他颇感意外。眼下没了司璟宸这个强大的战力，慕白又被他派去天宇森林歷练，也不知玄天宗还能有多少胜算。 含影剑出鞘，慕青遥运转周身灵力，使出镜水寒冰剑法。十柄冰剑向四面八方而去，大大减轻弟子们的负荷。 「师尊当心！」冷月急吼。 慕青遥眼神一凛，转身将含影剑挥去。 哐！ 两剑碰撞，震得慕青遥虎口发麻。待他看清来人面貌，不由一怔。 齐瀏海、瓜子脸、眉心那点硃砂痣?? 烟落？ 这不是《绝傲天尊》里被司璟宸所爱着的小师妹吗！ 按照原着剧情发展，烟落本是上官麟的手下，后因爱上司璟宸而背叛主子，惨遭上官麟杀害。也因为她的死，司璟宸才毅然决然地踏上消灭上官麟党羽的道路。 话说回来，之前好像没在玄天宗见过此人呀?? 「久仰慕峰主大名，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烟落一个旋身闪到旁边，朝慕青遥嫣然一笑。 慕青遥见她一袭粉色衣裳，并非玄天宗服饰，心下不由怀疑道：难不成她没有拜入上官麟门下？ 经过一番思考，慕青遥决定来忽悠这位小姑娘。 「烟落，是你家主子让你来的？」慕青遥冷声问。 烟落一愣，惊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听你家主子说的。」 烟落狐疑地看着慕青遥，迟迟没说话。 见状，慕青遥心里发笑。小姑娘警惕心还挺高。 「东西呢？」慕青遥问。 「什么东西？」烟落不解。 慕青遥皱眉，故作不悦。「你家主子没让你转交东西？」 「没有。」 「那么可有带话？」 「没有。」 慕青遥思忖半晌，继而从纳戒里拿出一翠色药瓶。「你现在立刻拿去给他，他应该用得着。」 「我凭什么信你？」烟落没有轻易上当。 「信与不信随你，若事情出了差池与本峰主无关。」 慕青遥看起来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烟落衡量再三，小心翼翼地上前接过药瓶。 演戏演到底，慕青遥说：「提醒他莫要操之过急，待先前药效退了再服用。还有，让他快点把东西还给本峰主。」 「??好。」烟落虽是半信半疑，但还是拿了药瓶离开。 慕青遥见鱼儿上鉤，服用了一粒三品的屏息丹，偷偷跟在她身后。 屏息丹可让他在半个时辰内彻底隐去自身气息，就算有修为大成者也不会轻易发现到他。 第二十六章：夜袭玄天宗02 慕青遥一路紧跟在后，烟落却往山下走，出了玄天宗。最后，他们进入了魔兽森林，慕青遥感受到许多杂乱的气息，似乎有一群魔修藏身在此。 「师尊，弟子有事要稟。」烟落朝一群蒙面、穿戴斗篷的傢伙喊道。 慕青遥躲在树后，心想：不对啊，上官麟呢？ 「你回来做什么？」为首的男子问。他的嗓音浑厚低沉，非常动听，由于全身上下都被裹了个严实，慕青遥看不出他的身份。 「是玄天宗的慕峰主让徒儿来传话，还託徒儿转交这个。」烟落拿出药瓶说道。 「??慕峰主？」那人接过药瓶，打量片刻后说：「慕峰主，何必像隻耗子躲躲藏藏，请出来一见。」 这小把戏本就是慕青遥让烟落带路的鱼饵，本想藉机逮住上官麟勾结魔修的证据，没想到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再藏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慕青遥果断从树后走出。 烟落看到他先是一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人利用了，小脸上满是怒意。「你敢骗我！」 「是你太过愚蠢，怨不得人。」蒙面人说。 「都是徒儿不好，师尊息怒。」烟落自责道。 慕青遥扫视一圈，敌方约莫九个人，平均实力在灵帝境界，为首那人应与自己相差无几，同为仙灵境界??不好对付。 「事已至此，阁下何不以真容示人？」慕青遥说。 「慕峰主若能猜中在下的身份，也不是不可。」 慕青遥皱眉。这就有点难办了，他不记得原着中有这么一个人啊。 「聚集魔修党羽作乱，夜袭我玄天宗，阁下到底是何目的？」他问。 「慕峰主还是专心思考在下的身份吧，猜中了，或许答案便能水落石出。」 慕青遥暗自苦笑。看来此人口风紧，不好周旋。 再这么撑下去也不是办法，乾脆?? 慕青遥将手藏到背后，从纳戒里拿出信号烟火，迅速施放至空中。 咻——蹦嘎！ 玄天宗特有的信号在空中炸开来，下方的一切都被照得雪亮。 「该死！」有人急了，纷纷拔剑出鞘，朝慕青遥一步一步靠近。 慕青遥亦是拔出含影剑，使出镜水寒冰剑法，以一敌眾。虽然这些人实力不如他，但他们修炼的是魔攻，实际能力比其境界要高出不少。 慕青遥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场除了为首的那名男子，其他人还无法伤他半分。只不知男子何时会出手，必须时刻分神注意他。 「看招！」烟落绕到背后偷袭慕青遥，朝他挥出黑色毒爪。 慕青遥身形一晃避开，朝烟落脸上拋去一团白粉。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烟落眼睛睁不开，忙用手在脸上胡乱擦抹。 慕青遥不答，一拳揍在烟落腹上。烟落哀嚎一声，他再趁机将一枚毒药弹进她口中，逼她嚥下。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烟落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抬手摀着肚子。 「七魅尸丹。」 一听是七魅尸丹，烟落浑身颤抖，险些晕过去。 此丹由七种毒草和七种尸虫的卵所炼製，服用者一旦催动自身灵力就会毒发，全身溃烂，毒素加快体内虫卵孵化，尸虫到处乱窜，啃食其五脏六腑和脑，最终破体而出，将人吃乾抹净。 七魅尸丹阴损至极，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只要不催动灵力导致毒发，就也不会加速虫卵孵化，仅需在七天内服用解药消除毒素，杀死虫卵即可。 不过嘛，七魅尸丹的解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到手，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七品毒丹。 「师尊，怎么办吶？徒儿，徒儿中了七魅尸丹??」烟落急哭了。 中毒已经够可怕了，这毒还有女孩子家最讨厌的虫，直接把烟落逼急了。 「无需惊慌，回去再给你治。」为首的男子十分淡定，好似慕青遥给烟落吃下的并非毒药，而是颗糖。 慕青遥心想：面对七品毒丹还能面不改色，此人要嘛自身实力在炼药宗师之上，要嘛就是背后有个厉害的炼药师作为靠山。 多数人已被慕青遥撂倒，烟落也无法再战，为首男子见状便说：「看来他们无法做慕峰主的对手，就由在下来陪你过几招玩玩吧。」 一瞬间，那人已至慕青遥眼前三步距离，慕青遥大惊，赶忙举剑自保。对方手无寸铁，但那双黑得极其诡异的手掌却让人不敢大意。 慕青遥挥剑攻击，那人用两指接住剑锋，竟毫发无伤。 一来一往间，每次那人靠近时慕青遥总能闻到一股药香，这让他更加肯定了先前的想法——此人定是一名炼药师！ 「呵，青云峰峰主也不过如此。」 那人忽地冷笑一声，慕青遥顿感大事不妙。 仅是一瞬间，男子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已与先前完全不同，嗜杀而冰冷，叫人小腿肚忍不住发颤。 「九十七级??仙灵后期境界??」慕青遥看傻了。 原来这个人一直刻意隐藏实力，为的就是让他轻敌。倘若知道彼此实力悬殊如此之大，他万万不会与他交手。 一旦踏入仙灵境界，每相差一级就是天壤之别，现在九十二级对上九十七级，结果不言而喻。 看来要交代在这了。 第二十六章：夜袭玄天宗03 「慕峰主，一路走好。」男子一掌拍飞慕青遥，后者登时像是那断了线的风箏，飞出数丈之远，狼狈倒地。 「咳！」慕青遥胸口剧痛难忍，喉间涌起一股鲜甜，接着咳出大量鲜血，将胸前衣襟染红一片。 他勉强坐起身，将含影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不倒下。 「你也是难得一见的炼药天才，可惜了。」男子如是说道，语气中却无半点扼腕之意。 他一步一步靠近慕青遥，慕青遥两眼发黑，咬牙站起。 「真顽强。」男子一脚踹飞慕青遥。 这一脚力道十足，肋骨断了两根，慕青遥无力站起，只能勉强坐起身来。 纳戒中应该还有以备不时之需的救命丹药。 慕青遥正欲抬起戴着纳戒的手，可转念一想，又把手放下。 吃了又能怎样？还不是被人一掌拍死?? 结束了。 男子已经站到他身前，黑手成爪，准备捅穿慕青遥胸口。慕青遥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 真神奇，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想司璟宸了，可死到临头之际，脑中闪过的全是两人相处的画面。 那傢伙当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独自离开？要是他出言挽留，或者拉住他的手，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哈，真是??如果当初能给他一个拥抱就好了。 一阵狂风吹来，随后又是一暖，慕青遥只觉被人从面前抱住，不由一怔。睁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某个人的胸膛。 金色的衣襟，难不成?? 慕青遥面目惊恐，抬头看向那人的脸。 「哈哈，幸亏没来迟。」上官麟低头朝他一笑，嘴角鲜血直流。 「为什么??」慕青遥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本该刺穿慕青遥胸口的黑手，此刻贯穿了上官麟的腹部。男子抽回手，上官麟腹部的窟窿顿时鲜血狂流，犹如泉涌。 上官麟无力跪下，就这么与慕青遥相对而视。 「为什么救我？」慕青遥颤声问，伸手按住上官麟的伤口，没多久手上全是热乎的鲜血。 上官麟笑看着他，眼中柔情似水。「你待我好，我亦真心还你。」 慕青遥摇头，似乎无法接受。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应该是罪魁祸首的上官麟，现在却捨命救他，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段时间对上官麟的猜疑，又是显得那么可笑。 上官麟咳出一大口血，强撑着笑道：「知道吗，我曾杀死你一回，真的??你一定觉得我疯了??」 闻言，慕青遥一怔。 上官麟接着说：「我后悔得抓狂，用了三十四年终于找到逆天改命之法??代价是重来的这次人生结束后，我将神魂俱灭，化作虚无。」 慕青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久久无法言语。 上官麟到底在说什么？难道??不，不可能?? 「不，你不能死。」慕青遥眼眶泛红，打转着泪水。 一直以来都误会上官麟了，如今对方为他而死，这种结局他怎么也不接受！ 上官麟的视线逐渐失焦，说话亦是变得困难。在他眼中，慕青遥的身影逐渐模糊，看也看不清楚。他喃喃说道：「身出淤泥??路苍茫??心入深渊??道无良??唯君持之??诚以待??独吾眷兮??尽思量??」 慕青遥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颤声道：「别说话，先给你止血。」 他从纳戒中拿出一枚七魂续命丹，塞进上官麟口中。 七魂续命丹乃七品丹药，将死之人服用可延续七个时辰的寿命，倘若之后没死，则三年内不可再服。所需药材珍稀，慕青遥仅此一粒。 「没用的，毒早已骇进他五脏六腑，神仙也救不了他。」男子说道。 「务必撑住。」慕青遥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捧住上官麟的脸。 上官麟浅浅一笑，可没多久嘴边笑意渐失，失焦的双眼再也没闔上。 慕青遥看着他的脸，心中五味杂陈，眼角终于坠下一滴泪珠。 「??谢谢。」 虽然上官麟捨命救下慕青遥，但慕青遥身带重伤，也奈何不了男子，只有待宰的份。 玄天宗也是岌岌可危，战斗力最强的池苍云远在南方，一时半会可能赶不回来。其他峰主虽强，但这次魔修倾巢而出，一人也难敌四手。 「你俩黄泉路上不孤单，这便送你下去与他团聚。」语毕，男子再次朝慕青遥发出攻势。 「住手！」 白光乍现，一道绿影从天而降，竖在慕青遥与男子之间。男子低头一看，是一根外貌与竹子相似的翠绿色法杖。 「青竹法杖？」男子一愣，眼中无比惊讶。他抬头朝天上看去，就见四道人影御剑而立。 慕青遥亦是扭头看去。 这一看，视线再也无法挪开。 第二十七章：亲人重逢01 三男一女，气场惊人得强大。其中一男一女实力均在仙灵巔峰境界，另二人则分别是仙灵初期和神灵境界。 「师尊！」慕白飞身下来，急忙查看慕青遥的伤势。他不再举止稚拙，而是比过去稳重不少。 然而慕青遥的视线没在他身上停留太长时间，而是又转回去看向已经着陆的几人。 司璟宸??他回来了?? 慕白见状，笑着解释：「我在天宇森林遇见他们，后听说玄天宗遇难就急忙赶来了。」 「从天宇森林？」慕青遥微愕。 「是啊。」 就算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赶到。 似乎看出慕青遥的疑惑，慕白说道：「全靠宝器。」 慕青遥瞭然。 「三妹，是我的三妹吗！」男子突然大喊着问。 「大哥，是我。」女子含泪道。 女子面容秀美绝俗，肤似玉雪，眉目如画，两边桃腮带晕，美若天仙。身着一袭水蓝色霓裳，恍若天女下凡。 慕青遥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他本以为方舒窈已经足够倾国倾城，没想到还有人更胜一筹。 《绝傲天尊》中的第一美女，不过用了几行文字带过，甚至连出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那人便是司璟宸的生母。 她的绝色让慕青遥第一时间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可原着中对她没有太多描写，他甚至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至于她身旁的中年男子，五官与司璟宸六分相像，身份不言而喻。 「三妹！」男子扯下斗篷和面罩，露出刚毅的面庞。 「大哥。」女子与他相拥而泣，哽咽道：「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害得爷爷和百花岛??」 「不，谁也不曾怪罪过你。若父亲知你尚存于世，定然欣喜。」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 慕青遥听见「百花岛」三个字，心中一骇。难不成司璟宸母亲的真实身份，就是那百花岛的小公主、云溪门的前掌门——顏青烟！ 如此说来，杀死上官麟的男人还是司璟宸舅舅?? 慕青遥面色一沉，转过头不再看他们。他抱住上官麟开始变冷的身子，表情悲而不痛，哀而不伤。 「师尊？」慕白疑惑，但很快又明白过来了。 那头失散已久的兄妹得以重逢，喜极而泣；这方同门师兄弟，情同手足却天人永隔。 司璟宸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慕青遥坐在地上的背影。 几丈距离，却是谁也靠近不了谁。 「大哥，这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率领魔修偷袭玄天宗呢？」顏青烟问。 她的大哥顏夜，闻言低下头来。 「我恨仙门眾人逼死你，遂结识各路魔修，甚至亲手培养魔修，蜇伏多年，只为替你报仇。」 「大哥??」顏青烟很是感动，却无法认同顏夜的作法。 「先不说我，你这些年到底去哪了？都不回岛上。」顏夜关切地问。 顏青烟苦笑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男人说话了。 「先去山上阻止打斗吧。」 「也对。」顏青烟拉住顏夜的手，说：「大哥，我跟你一起。」 顏夜鼻子一酸，点了点头。「好，一起。」 顏青烟收回青竹法杖，一行人直往玄天宗去。 司璟宸一动也不动，他父亲阎煜玨瞅了他一眼，说道：「还不跟上。」 司璟宸抿了抿唇，艰涩开口：「你们先走。」 阎煜玨心知肚明，转头便走。 司璟宸握紧拳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慕青遥。当走到慕青遥身后五步之遥时，他停下了。 慕青遥没有回头看他。 司璟宸咬了咬下唇，轻唤一声：「师尊。」 空气中一片沉默。 就在司璟宸以为慕青遥不愿理他，转身欲走时，慕青遥终于开口。 「你回来了。」 这句话令司璟宸浑身一震，激动回过身去。 原来师尊没有不要他，是吗？ 「药拿来，师尊内伤很重，片刻不能缓。」慕白朝司璟宸伸手。 「嗯。」司璟宸将手放至腰间芥子袋，拿出一枚黄橙色丹药。 慕白正欲接过，司璟宸却说：「让我来吧。」 「哼，这次就让你吧。」慕白识趣地起身，将位子腾给司璟宸。 司璟宸蹲下身子，将丹药递到慕青遥嘴边。 「师尊，请。」 慕青遥张口吃下，眉头一皱。 司璟宸给他的确实是好药，丹田处似有暖流淌过，断裂的肋骨也在慢慢修復。 司璟宸见慕青遥不愿放开上官麟的尸体，不知该如何开口。 「师尊，我们先上山看看情况吧。」 「??好。」 司璟宸搀扶着慕青遥，慕白则负责背上官麟的尸体。几人的步伐不疾不徐，慢悠悠地上山。 「你找到父母了？」慕青遥问。 司璟宸一愣，頷首道：「是。」 「怎么找到的？」 「从仙门大会离开后，弟子便去了苍穹帝国。半年前在苍穹大森林里，爹娘凭藉那块阎龙令找到了弟子相认。」 司璟宸说了很多，说了他与父母相认的经过，还说明当年在他父母身上发生的故事。 原来他父亲阎煜玨本已飞昇，位列仙班，却遭奸人陷害，贬为謫仙坠入凡尘。当时他遇见外出找草药的顏青烟，二人相识三个多月，感情逐渐升温，坠入爱河。 无奈两个月后阎煜玨被仇家找上门，对方不惜违反规定下凡也要杀死他，还因此连累顏青烟。眼看爱人命危，阎煜玨剖丹救她，并在七天后离开顏青烟，独自躲避仇家。 失去内丹将无法走上正规修炼的道路，修为尽失的阎煜玨在半个月后开始研究邪功，成为魔修。 直到七个月后，他心血来潮参加了某个城里的灯会，与一直在寻找他的顏青烟重逢。两人下定决心要一起面对困难，再不分开。 只可惜十二天后，顏青烟遭人举报与魔修勾结，被仙门通缉。阎煜玨和她一起过上逃亡生活，却在九天后被自己的仇家发现，逼不得已只好与顏青烟分开，独自引开仇家。 期间，顏青烟为了躲避眾人耳目，只得设计在眾仙门前死遁，并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起来。 第二十七章：亲人重逢02 而另一边，阎煜玨与仇家斗了整整两天，不慎中毒，仇家决定放他等死，而他也怕顏青烟知道后难过，不打算回去找她。 在等死的头三天里，他收养了一个三岁的乞儿，并给他取名叫作吕少离。同时他也找到抑制毒素的方法，愣是撑了四年之久。 直到某天，顏青烟找到了他，二人喜而重逢，缠绵说爱。也就是在这一次，顏青烟怀上了司璟宸。 一个月后，阎煜玨重燃活下去的希望，决定独自寻找解药自救，让顏青烟躲好等他，以免被人发现。可儘管顏青烟再怎么小心翼翼，三个月后还是被同门师姐发现并追杀，所幸那名师姐没有将她的消息告诉其他人，似乎是动了惻隐之心。 这让顏青烟更加小心翼翼，但她在这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必须为孩子做打算。好在遇到了司卓远，对方对她一见鐘情，在得知她艰难的处境后，提议与她假结婚。 为了能平安產下孩子，顏青烟同意了，并改名嫁入司家，成为司卓远的爱妾。 怀孕期间，成功解毒的阎煜玨靠着宝器找到顏青烟，在得知她目前的情况后，决定等她平安產子再回来接她。而他则扮作乞丐，掩人耳目。 半年后，顏青烟顺利產子。阎煜玨判断八岁的吕少离已能自食其力，便遵守约定来接她。为绝后患，他将阎龙令留给司卓远，带着顏青烟踏上找仇家报仇的日子。 时至今日，大仇已报，夫妻俩这才打算去见见儿子，司璟宸也才得以见到父母。 「师尊，爹娘都很感谢您。」司璟宸微微笑道。 慕青遥闻言一怔，垂眸说：「不，不能谢我。」 他不仅把人家的宝贝儿子掰弯，当初还没能留下司璟宸，天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度过这三年的。 反正，他不认为会有人感谢别人把自己儿子掰弯。 「没有师尊，弟子不会有今天。」司璟宸郑重地说。 「你爹娘可知你是断袖？」慕青遥不假思索地问。 司璟宸顿了下，才说：「知道。」 这让慕青遥很是意外，他没想到司璟宸会把这事说给父母听。 「他们??怎么说？」 「只是惊讶而已，没有责难弟子。」 慕青遥心想：看来他爹娘心理素质很好呀。 「师尊讨厌弟子吗？」司璟宸问。 慕青遥侧头看他，上下打量那张比三年前更加成熟俊美的面庞。 「给为师一个讨厌你的理由。」 这就是他的答案。 司璟宸原先还没反应过来，待听明白后一怔，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弟子还能回到师尊身边吗？」 「随时都可。」 「要是因此害师尊名誉受损呢？」 「无所谓。」 有了三年时间沉淀，慕青遥早已不在乎那些困扰自己无数日夜的烦恼，他虽无法爱上司璟宸，却也不再抗拒与对方相处。不管司璟宸爱的是男是女，他永远都是司璟宸的师尊。 如今师徒重逢，慕青遥心里有种失而復得的快乐。 好不容易爬上山，魔修已被控制下来。严洛绝与顏青烟正说着话，见司璟宸搀扶着慕青遥过来，不由一怔。 「天啊，上官师兄！」夏尤姬看见慕白背上的上官麟，情绪激动起来。 还摸不着头脑的玄天宗弟子们，一见上官麟的尸体顿时怒气冲天。 「杀了魔修！」 「给上官峰主报仇！」 眼看双方又要打起来，严洛绝连忙出声遏止。「都住手！」 「严师兄！上官师兄他??」夏尤姬摀嘴，泪流满面。 严洛绝心痛闭眼。良久，他才正色地向顏青烟说：「此事必须给玄天宗一个交代。」 不等顏青烟回答，顏夜张嘴便说：「人是我杀的，我愿负责到底。」 「但一切因我而起，我也有责任。」顏青烟说。 「三妹，你无需替我开脱，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严宗主想要我的脑袋，我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大哥??」 严洛绝叹了口气，抬脚来到慕青遥面前。 慕青遥：「师兄。」 严洛绝上下打量他几眼，问：「你受伤了？」 慕青遥頷首，说道：「已无大碍，师兄放心。」 「无碍便好，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人了。」 闻言，慕青遥眼眶忍不住又是一红。 上官麟临终前说的话他印象很深。或许，只是或许??自己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因为上官麟逆天改命。假设这一切不是小说的故事，而是真实存在的时空?? 想得再多，一切也只是假设。 还有那首诗，上官麟是真心将自己当作挚友的。 「师兄，他是因为救我才??」慕青遥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没事，没事了。」严洛绝将慕青遥揽进怀中，轻声安抚。 司璟宸在旁看得难受。杀死上官麟的是他舅舅，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左右为难。 「慕峰主，在下深感抱歉，就由你来替上官峰主报仇吧。」顏夜说着，从旁人腰间拔出把剑，递给慕青遥。 慕青遥没有接剑，而是盯了那剑许久。 片刻后，他伸手接过长剑。 「慕峰主，等等。」顏青烟着急上前，却被阎煜玨拦住。她急道：「夫君，你拦我做甚？」 「大舅子犯下无数杀罪，你若阻拦，他心中亦不好受。」 「可是??」 慕青遥将剑抵在顏夜颈边，冷声说道：「可有遗言？」 顏夜面色平静地说：「心愿已了，动手吧。」 「好。」 长剑贴近顏夜脖颈，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顏夜闭眼受死，垂在两侧的手不自主地攥紧。 哐啷！ 关键一刻，慕青遥将剑扔在了地上。 顏夜张开眼楮，不知其意。 慕青遥说道：「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三年来搞得各地生灵涂炭，以死解脱未免太过轻松。从今往后你需活着赎罪，以助人为己任，用一辈子偿还自身犯下的过错。」 顏夜听罢，拱手朝慕青遥拜了一礼。「多谢慕峰主不杀之恩。顏夜以性命发誓，定当遵从此意，馀生将不遗馀力行善，努力赎罪。」 慕青遥垂眸看他，接着拂袖而去。 对于这个结果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但严洛绝表明自己赞成慕青遥的作法，他们只得作罢。 第二十七章：亲人重逢03 折损一名峰主，玄天宗损失惨重。眾人开始重建工作，玉华峰峰主之位暂时空了出来。 顏夜四处奔波，着手收拾自己捅出的篓子；阎煜玨和顏青烟则留在玄天宗，暂住青云峰上。 司璟宸的归来让刘炫等人很高兴，但也有不少弟子仍对三年前的事耿耿于怀，在背后议论唾骂。 十日后—— 玄天宗，歷代峰主祠堂内。 「夜深了，师兄还是回去歇息吧。」慕青遥步入祠堂，站定在严洛绝身侧。他盯着面前那块刻着上官麟名字的牌位，心中又是一绞。 严洛绝几乎每晚都会在这里站上半个时辰，有时能听见他自言自语，应该是在跟已故的上官麟说话。每次看他这样，慕青遥心里总是无比难受，因为他听见了上官麟的遗言。 逆天改命，神魂俱灭。 若他所言为真，那么严洛绝的话将永远无法传达给上官麟。 上官麟永远听不到。 「师弟，最近夜里我老梦到当初一起歷练的日子。」严洛绝浅笑着说：「为了得到名剑七穹，我们都吃了不少苦，可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却也是最开心的。」 「是啊。」闻言，慕青遥亦是笑了。 「我曾发誓会守护你们所有人，如今??唉，我食言了。」严洛绝叹道。 「师兄莫要自责，这并不是谁的错。何况上官师弟因我而死，真要论起来当头一个怪罪我才是。」 「身为宗主，我——」 「师兄。」慕青遥打断他的话，「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恕我直言，世事无常，你不可能守护所有人。」 严洛绝一怔，默了。 慕青遥是真心希望他能想通，不要老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背负终生。在《绝傲天尊》一书中，他曾用一首诗描写严洛绝在原装慕青遥死后的生活—— 残花冷月烛凉灭，萧萧风雨久不歇。夜下挑灯守孤塚，颯颯落叶心犹悲。 严洛绝就是这样一个感性的人，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同门死了就夜夜去人家坟前说话自省，提醒自己的失职并铭记在心。一旦发生危险，永远衝第一个，希望自己能替人去死??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心中充满大爱的人。 「你大可以自私一点，不会有人怪你的。」慕青遥说。 严洛绝侧头看他，瞇眸笑道：「师弟还是这么温柔。」 「不及师兄你万分之一。」慕青遥打趣道。 严洛绝摇头失笑。 「对了，再过不久便是赤罗门步掌门生辰，玄天宗的代表师兄可有人选了？」慕青遥突然问。 步毅梟早在两年前坐上掌门之位，他也如原着一样展现出强大的炼器实力，赤罗门的势力亦是跟着逐步壮大。步毅梟的生辰宴在即，玄天宗必须派出代表参加，给予祝贺。 本应是上官麟带着司璟宸和烟落参加的?? 「尚未决定。师弟可有提议的人选？」严洛绝反问。 于是，慕青遥毛遂自荐，说道：「我去吧，就当是出门散心，转换下心情。」 严洛绝思忖片刻，頷首笑道：「也罢，就如你所愿了。」 「多谢师兄。」 「我俩什么关係，不必客气。」 二人边聊边出了祠堂，彼时司璟宸就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正一顺不顺盯着他们。 「去吧。」严洛绝见状笑道。 慕青遥抿了抿唇，好半晌才挤出一个「嗯」。 严洛绝走后，司璟宸径直朝慕青遥走来，躬身一礼。 「弟子见过师尊。」 「何事？」 「弟子见夜风微凉，便来给师尊添件大氅。」 慕青遥垂眸看向他奉上来的雪色大氅，心中忍不住又是一叹。 「你有心了。」不忍心拂了对方好意，他终究还是披到肩上。 近四年不见，司璟宸的实力更上一层楼了。如今他已达九十一级仙灵初期境界，修完《幻冥功法》全七式、《幻雨剑法》全境界，完成了《玉龙腾云剑法》，甚至还升为六品炼药宗师。 这修炼速度，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就算是现在的慕青遥也没把握打赢司璟宸，实在让人嫉妒又羡慕。 回青云峰的路上，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皆未言语。 慕青遥只觉背后传来一道灼热的视线，刺得他浑身不自在。 重逢后他们装作无事发生，恢復原本的师徒关係，可过去的事不是说抹就能抹掉，又不是失忆，心里总归还是有个疙瘩在那儿。尤其司璟宸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慕青遥心里那是一个着急。 晚风渐强，慕青遥抬手按下随风飘扬的发丝，驻足观赏空中那轮明月。司璟宸亦停下脚步，望着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心中又酸又涩。 这便是咫尺天涯，纵然人在面前，却是爱而不得。 不过这些年司璟宸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果然不能没有师尊。儘管心里难受，但只要能一直跟在师尊身边，那也是一种幸福。 忽然，司璟宸忆起与双亲重逢后不久的事。当时阎煜玨见儿子陷入情伤，便给了他一些可以忘情的法子，然而全部都被司璟宸拒绝。 「再痛，我心里也不能没有师尊。若心中无他，我便也不是我了。」 这番话司璟宸说得十分坚定，见他如此，阎煜玨和顏青烟就再也没说过让他忘记慕青遥的话。 师尊给他的爱也好，痛也罢，那都是他的全部。 「愣着做什么？」 慕青遥的声音将司璟宸从思绪中唤回，他看着月下那抹挺拔的白色身影，彷彿是绽放在夜色中的月下美人。 说到底，他的爱意于师尊眼中不过曇花一现，不值得在意，也没必要留念。这份情感他将永远埋藏心中，不再让师尊感到不快，不再给任何人添麻烦。 司璟宸弯唇笑了，抬脚跟上。 「弟子这就来。」 第二十八章：归原玉01 次日刚过五更，慕青遥便起。稍做一番洗漱后，他去往院中吸收天地灵气，就这么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慕峰主。」 只闻一声轻唤，慕青遥缓缓睁眼瞧去，就见顏青烟信步而来，嘴角掛着微笑，温婉大方。 「没打扰到你吧？」她说。 「没有。」慕青遥理了理衣襬，站起身来。 顏青烟瞅了他几眼，笑道：「犬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有劳费心了。」 「既已收他为徒，花点心思也是应该的。」慕青遥淡淡说道。 「那孩子三句离不开师尊，张口闭口都是你，可见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得紧。我和他父亲都很感激你，感谢你将宸儿视如己出，培育成才??世人都说慕峰主有双火眼金睛，此话果真不假，若不是你，指不定宸儿还踏不了仙门的槛。」 「阎夫人言重了，不敢当。」 「哎，你也不必自谦，更不用与我客气，都自己人呢。」 慕青遥眉头微蹙，总觉得这位美人儿太过殷勤。 顏青烟又接着说：「我呢，尊重孩子的想法，认为父母能做到的就是鼓励他，支持他。」 慕青遥頷首，表示赞同。 「慕峰主真乃良师，宸儿能有今日的成就，你功不可没。」 「那是他自己努力。」 「你觉得宸儿长得更像谁多一些？」 「??都像。」 「你觉得他好看吗？」 「好看。」 「慕峰主也很俊。」 「谢谢。」 「不只是宸儿，我和他父亲也都很喜欢你呢。」 「??多谢。」 聊到后面，慕青遥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位美女的话也太多了吧！而且那都是什么问题？尬聊吗？还有，那越看越满意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快打住，打住呀！ 反正他总结了一下顏青烟想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我儿子很好，你也挺好，他喜欢你，他母亲喜欢你，他父亲也满意你。 慕青遥转头，无语问苍天。 就在他生无可恋之际，救星来了。 「娘，您怎么过来了？」司璟宸有些诧异。 「宸儿，娘在跟你师尊聊天呢，快来这儿。」顏青烟笑道。 司璟宸被顏青烟推到慕青遥身侧，还不小心撞到慕青遥的肩，吓得他赶紧道歉。 「哎呀！你爹要是醒来没看见我该着急了，宸儿，你好好陪你师尊，娘先走一步啊。」顏青烟说完，快步离开。 「??」师徒二人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俱是沉默。 慕青遥烦闷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去忙你的吧，为师有事去万丹峰。」 司璟宸本想跟去，但见了慕青遥烦闷的模样，终究打退堂鼓，落寞道是。 耳根子清静后，慕青遥隻身前往万丹峰找李飞牧。为了炼製上次仙门大会西门涯给他的丹药，他必须来李飞牧这儿找些稀有药材。 虽说慕青遥的炼药实力在李飞牧之上，但要说到炼药资源，万丹峰肯定是比青云峰要好上许多的。 「慕师伯。」万丹峰弟子见慕青遥迎面而来，立刻退到边上恭敬施礼。 「李峰主在何处？」慕青遥问。 「师尊正在炼药，不许人打扰。」 「嗯，你下去吧。」 「弟子告退。」 李飞牧有一处专门用来炼药的山洞，平时不许人进去，炼药时更不能有人打扰。以往这个时候慕青遥都会去他屋子里等待，这次也不例外。轻车熟路来到李飞牧的屋子里后，他随手拿起本书坐下来看。 「嗯？」眼角馀光似有光亮闪烁，慕青遥转头看去，就见一製作精美的琉璃药瓶。药瓶晶莹剔透，呈六角状，里头装了半瓶粉色液体，看上去很是漂亮。 慕青遥拔开瓶盖闻了闻，眉头不禁一皱。 这香味似花香，又不太像，里头有几味药材好像是?? 慕青遥想到什么，立刻将瓶盖塞了回去。 这东西??好像是春药啊？ 李飞牧没事搞这种下流东西做什么？嘖嘖，等下该调侃他一下了。 在屋子里晃了一会儿，慕青遥忽然觉得有些燥热，雪白的肌肤上覆了层薄汗，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顿感大事不妙。 这玩意该不是用闻的就??！ 慕青遥急着离开，腰椎却不慎撞到桌角，惹得他痛呼一声。 「嘶！」 好死不死，那诡异的药就这么刚好被撞倒，骨碌碌滚落到地上，居然「哐啷」一声碎了。 屋子里霎时瀰漫着奇妙香气，芳香扑鼻，慕青遥的意识愈发模糊起来。 好热??好难受?? 他挣扎着来到门边，打算去外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而走没几步，他居然脚软了，一脑袋栽在地上，久久站不起身。 「呼??不，不可以??」 要是这副窘态被李飞牧发现，只怕这辈子都不用见人了。 「唔。」慕青遥下身涨得难受，顿时羞愧难当。 该死，他之后一定要撕了李飞牧！ 思绪越来越混乱，慕青遥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开始翻找出纳戒中的道具。东翻西找一阵后，总算被他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有一种专门用来逃命的宝器，叫作「归原玉」。 归原玉其实是两块成对且上头刻有金色符文的玉玨，一般而言只会随身携带一块，另一块则放在别处。对其注入灵力后，可将人传送到另一块玉玨所在的位置，是个顶好用的宝器。不过使用次数仅有一次，传送过后两块玉玨都会碎裂，失去作用。 这是上官麟死后，严洛绝特意找来给他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心里一横，慕青遥对着归原玉注入灵力。 屋子里金光乍现，眨眼间便没了慕青遥的身影。 ＊＊＊ 「呼??呼??」 慕青遥闭着双目，气喘吁吁。此刻的他是趴姿，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像是他屋里的地板，只是身下丝毫不平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勉强睁眼，抬头一看，恰好与司璟宸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慕青遥：「??」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第二十八章：归原玉02 「师尊？」司璟宸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他刚才正打扫着慕青遥的屋子，擦完柜子，准备将东西归位时却凭空降下一人，差点把他砸晕。 「璟??璟宸？」慕青遥眼前一片朦胧，脑子晕乎乎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不少。 司璟宸觉察他身上异常的热度，惊道：「您发烧了？」 「不。」慕青遥强撑起身子想要爬起，却又跌回司璟宸怀里，气得他眉头皱成了川字，微慍道：「你出去！别、别管我??」 司璟宸抓着他的肩膀，端详许久。只见慕青遥如霜胜雪的肌肤已经染上一层粉色，白里透红，煞是诱人。 咕嚕。 司璟宸嚥了口唾沫，用那低沉且微微沙哑的嗓音问：「师尊您??这是中了春药？」 如此丑态被人撞见，慕青遥感到万分难堪，只得咬牙不语。 司璟宸想了想，翻身压过他，温声细语道：「您好像很难受，让弟子帮您吧。」 「不??」慕青遥大喘粗气，推搡着司璟宸结实的胸膛。 司璟宸脸上爬起两抹可疑的红晕，俯身吻住慕青遥的嘴。 阴影笼罩下来，男人英俊的五官在慕青遥眼前倏地放大，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目，剧烈挣扎起来。 司璟宸箍住他的双腕，将他死死压在地上。慕青遥浑身无力，只得任其宰割。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慕青遥很好地詮释了这点。 「唔??嗯??」 这一吻非常深，慕青遥差点喘不上气。好在司璟宸退开来，转而在他脸上落下连绵细碎的吻。 而司璟宸食髓知味，开始得寸进尺起来。他伸手探进慕青遥的胸口，用纤长的手指拨弄身下之人胸前小巧的蓓蕾。 「呃嗯！」慕青遥打了个激灵，将头撇到一旁。 司璟宸欣赏着身下美景，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晦暗，染上一抹慾色。他轻柔褪去慕青遥身上的衣物，一路从脖颈吻到锁骨，又是吮吸，又是啃咬，直弄得慕青遥发出几声轻微的低吟。 「住手??」慕青遥皱眉警告。 司璟宸舔了舔他的耳廓，说道：「弟子不能放着师尊不管。」 慕青遥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司璟宸又接着攻城掠地，吻上慕青遥胸前的粉嫩，时不时用牙齿轻轻啃咬。另一边他也没冷落，用手指轻慢捻弄搓揉，使得柔软的红晕硬挺起来。 见这小子如此猖狂，慕青遥恼羞成怒，于是用尽全身力量，猛地给司璟宸一记又重又狠的头鎚。 咚！ 「呃！」司璟宸吃痛，抬手揉了揉额头。 慕青遥狠瞪着他，怒道：「滚！」 司璟宸顿了顿，似乎正在犹豫。 片刻后，他低头吻上慕青遥的小腹，说道：「师尊放心，弟子只是助您发洩，不会更进一步的。」 这话差点把慕青遥气得吐出一口凌霄血。 不过，小腹传来的酥麻感令他禁不住地颤抖，忍耐也快到了极限。 「啊！」 司璟宸吻上慕青遥下身的肿胀，并伸舌舔弄起来。舔着舔着，更是直接含入口中。 慕青遥又惊又怒，但终究抵不过下方传来的舒适感，整个人心荡神驰，沉浸在欢愉之中。 「竖子??敢尔??」 儘管慕青遥说着威胁的话语，听在司璟宸耳里却美妙极了，有种挑逗的意味在。他边含着慕青遥的硬挺，边用手套弄，空气中除了「噗滋噗滋」的湿润水声，只馀慕青遥轻喘呻吟。 「呃唔，等、等等??嗯！」 快感灭顶，慕青遥难以自持地昂起头颅，只觉浑身舒爽。白浊的液体从司璟宸嘴边溢出，他松口退开，将嘴里的全嚥下去。 「师尊，还要吗？」司璟宸微笑着问。 蹦！ 回应他的，是慕青遥一记有力的右勾拳。 虽然慕青遥力气尚未恢復，但那一拳也着实不轻，司璟宸的嘴都破了，渗出点点血跡。他伸舌舔去，说道：「弟子知错了，请师尊揍到息怒为止。」 慕青遥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否则司璟宸怎么可能在说这句话时表情那么酥！ 什么禁慾男主??呸，就是个白眼狼！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久，竟然趁人不备行此齷齪之事，要是这回轻易放过他，下次不保的就是他的菊花了！ 事关自己的贞操，慕青遥绝不能忍。刚想发火，下身的炽热却很不争气地再次站了起来。 慕青遥：「??」 司璟宸低头一瞧，笑容逐渐灿烂。 「师尊放心，出了这屋子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弟子发誓会守口如瓶的。」 「??滚！」 第二十八章：归原玉03 儘管慕青遥内心有千百个不愿意，但很多事不是他能控制的，只能在司璟宸给他带来的快感中逐渐沉沦。所幸司璟宸也没太过份，真的只是用手和嘴替他发洩乾净，再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今日的耻辱慕青遥将铭记于心，时刻警惕自己千万小心谨慎，别再随随便便打开神秘的药瓶了。 那春药真是害人不浅?? 「师尊，弟子给您擦擦身子。」司璟宸拿了条拧乾的布巾归来，细心擦拭慕青遥身上的每寸肌肤。 慕青遥的力气只恢復了六成，便也随他去折腾。 「师尊。」司璟宸轻声唤道，有点小心翼翼的。 「何事？」慕青遥慵懒应着。 「您讨厌弟子触碰您吗？」 闻言，慕青遥愣了下。 同为男人，被这么摸来摸去心里肯定膈应，但不得不说刚才确实舒服得没边??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话果真没毛病。 原以为被男人摸只会让他痿掉，没想到在这小子口中解放了一次又一次，应该是春药加持的关係吧。 越想越羞耻，慕青遥红着一张老脸说：「不讨厌，但别再这么做了。」 这回答令司璟宸感到十分诧异，眼中顿时充满希望的光彩。 「那师尊您讨厌触碰弟子吗？」司璟宸拉过慕青遥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前。 强而有力的心跳透过衣衫传至掌心，慕青遥眼角一抽，想抽回手却挣不开，遂铁青着脸说：「别试图挑战为师的底线，否则让你断子绝孙。」 司璟宸淌下一滴冷汗，果断松开慕青遥的手。 「为师乏了，你出去吧。」慕青遥抬起手臂遮眼，似乎非常疲倦。 司璟宸见状轻声一叹，起身离开。 离开小屋后，司璟宸面上一如既往的冷峻，全然看不出方才还在屋子里调戏慕青遥。他迈出几步后垂下脑袋，看了眼剑拔弩张的下身。 「??」刚才只顾替师尊发洩，倒是疏忽了自己的慾望。 思来想去，司璟宸最终拐了个弯去往青灵洞，打算在那里自行解决。 自那日以后，慕青遥和司璟宸见面分外尷尬。以前还有慕白缓解气氛，现在他三不五时就跑去魔兽森林，见面的次数大大减少。 慕青遥有意躲避司璟宸，只得成天往玄天峰跑，拉着严洛绝一起打发时间。 「师弟这几日老是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严洛绝与慕青遥相对而坐，中间隔着盘棋。他轻轻落下一粒黑子，温声询问。 慕青遥这几天跟着严洛绝下棋，觉得还挺有趣，就这么学了不少。此刻听他这么一问，不由鬱闷起来。 「芝麻小事，师兄不必掛心。」语毕，他落下一粒白子。 严洛绝笑道：「既是芝麻小事，师弟又何苦那般折磨自己。」 「唉！」慕青遥重叹一声，眉头紧锁，兀自生着闷气。 见此，严洛绝摇头失笑。 「池师弟再过两日便回来，据闻南方魔修已被他扫荡一空，真叫人安心。」 听罢，慕青遥垂眸而笑。「南方魔修可不少，仅凭一己之力将其歼灭，不愧是池师弟。」 这才是他心中的真男人啊。 眼下故事走向已经偏离原着，池苍云也避开了战死的命运。这个世界因为他的穿越和上官麟的重生，真的改变了很多。 「步家生辰宴，师弟可想好带谁去了？」严洛绝问。 慕青遥长叹一声，心烦意乱地说：「尚无想法。」 本来是打算带上司璟宸的，现在绝对不可能。 「我看璟宸那孩子不错，修为大涨，已有与峰主平起平坐的实力。」 「他不行。」 「这是为何？」 慕青遥被问倒了，他不可能告诉严洛绝自己因为中了春药被徒弟非礼，现在没脸见人吧?? 严洛绝以为慕青遥仍在意司璟宸爱恋他的事，便说：「听师兄一言，你不可能躲他一辈子，还是趁早把话说清楚吧，对你对他都好。瞧你之前挺喜欢那孩子，对其照顾有加，想来心里也不是讨厌他的。」 「话是这么说，可一想到他覬覦的是什么，我就??」慕青遥又是无奈，又是烦躁。 「心浮气躁，这不像你。」严洛绝打趣道。 慕青遥暗自撇嘴，心想：被盯上的又不是你的菊花，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嗯？这么一想?? 慕青遥眼前一亮，心中登时豁然开朗。 对呀，之前他一直处在被动的状态，若下次由他主动吓吓司璟宸，为了保住菊花，那傢伙肯定会逃的！ 有了想法，慕青遥再次恢復往日从容。 从今天起，他要主动出击，吓跑男主！ 第二十九章：新任峰主01 与严洛绝作别，回青云峰的路上，慕青遥窥见一人正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于是上前一探究竟。 这背影愈看愈熟悉，慕青遥灵光一闪，想起来了。 「王掌门？」 「啊！」王秉暉骇了一跳，待看清身后之人松了口气，故作镇定道：「咳，原来是慕峰主，差点吓死老子??」 「王掌门为何在此？」慕青遥挑眉。 「我，那什么??来找李峰主??」王秉暉支支吾吾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秉暉和李飞牧是酒友，此事并非什么秘密，不过像这样偷偷摸摸来到玄天宗，怕是从未有过。 「慕峰主，李峰主他消未消气？」王秉暉不好意思地问。 慕青遥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这几日未与他相见，并不清楚。」 「这样啊。」 慕青遥从没见过王秉暉这么扭扭捏捏的样子，猜想他应该是犯事了。究竟犯了多大过错，能让这五大三粗的莽汉收敛锋芒？ 「好啊，你竟还有脸来！」只闻一声大喝，李飞牧大老远便提剑衝了过来。 「慕峰主，我先走一步啊。」王秉暉急忙开溜。 「死驴，给老子站住！今日不扒了你的皮，老子就不姓李！」李飞牧穷追猛打，满山都是他破口大骂的声音。 慕青遥看他们你追我跑，愈发懵了。 有趣的是王秉暉从头到尾只逃不还手，看来是真惹怒了李飞牧。 后来王秉暉成功脱逃，慕青遥便逮住李飞牧问个清楚。 李飞牧的脸先是一红，再是一阵委屈，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见他不老实交代，慕青遥转身便走，一面悠悠说道：「别派掌门擅闯我宗，此乃大不敬，必须稟告严师兄才行。」 「慢着！」李飞牧赶忙喊住他。 慕青遥回头审视着对方，李飞牧这才老实交代。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就前几日我找王驴子来喝酒，但我炼药耽搁了时辰，他不慎打翻我屋里的药，还对我??哎呀！反、反正他死不承认是他打翻的药，我生气，他就日日都来道歉。」 慕青遥挑眉。「就这么点事？」 不过就是一瓶药，再炼就是。 「什么叫这么点事！我被他??他??」李飞牧耳根子一红，不再说话。 倏地，慕青遥意识到了什么。 难不成李飞牧指的药，是他那天不小心弄破的春药？那药十分霸道，光闻一下都能让人中招，如果是在打翻药瓶的屋子里，后果可想而知。 看来是王秉暉那个倒霉蛋给他背锅了。 思及此，慕青遥有些心虚。 看李飞牧气成这样，想来是菊花残满地伤了。 慕青遥暗自掬了把同情泪，拍拍李飞牧的肩膀，以示安慰。 「师兄??」李飞牧欲哭无泪。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慕青遥安慰道。 所以说别老是研究那些害人的东西，小心遭到报应吶。 ＊＊＊ 两天过去，池苍云回来了。 眾峰主聚在祠堂内，池苍云给上官麟上了香，面色阴沉，看得出心情不佳。 「玉华峰不可群龙无首，该推举新任峰主了。」夏尤姬说。 「可上官师弟生前无收亲传弟子，该让谁担此大任才好？」李飞牧愁眉苦脸地说。 慕青遥闻言，脑中立即浮现出《绝傲天尊》中的剧情。上官麟阴谋败露，逃之夭夭后，玉华峰的新任峰主好像是一个为人和善的小伙子来着。 好像叫?? 「潘武阳，如何？」 「潘武阳？」严洛绝想了想，说道：「此子敦厚老实，生性温和，驭兽的本事曾听上官师弟提起，资歷也够深，倒是不错的人选。」 「啊，想起来了，六年前的内门小比，他排名第三是不是？」夏尤姬说。 「不错。」严洛绝頷首。 「我觉得可行。」李飞牧笑道。 「你们觉得呢？」严洛绝看向其馀峰主。 池苍云冷哼一声，表示没意见。 「赞成。」夏尤姬勾唇附和。 沉默寡言的柳风寧亦是点头同意了。 「那就这么定了。」严洛绝满意一笑。 在对外宣佈消息前，眾峰主把潘武阳找了过来，询问他的意见。 潘武阳年约二十六，相貌平平，素来低调，成日与灵兽为伍，对各类灵兽颇有研究。听说眾峰主推举他成为下任玉华峰峰主，吓得合不拢嘴，结巴道：「这、这这这怎么能行？弟、弟子才疏学浅，如何担此重任？」 「你可是慕峰主提议的最佳人选，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慕峰主的眼光吧？」夏尤姬语气坚定地说。 潘武阳闻言，惊愕地看向慕青遥。 慕青遥垂眸盯着茶盏中的倒影，淡淡开口：「你的实力远超你心中所想，自信点，带领玉华峰走下去。」 潘武阳的缺点就是不自信，浑然不知自己的能力何其厉害。他在将来被誉为天下唯一的「驭兽宗师」，以其招式「万兽无疆」扬名天下，能号令数以千计的灵兽和魔兽，实力坚强。 要不是他低调过头，上官麟早将他收为嫡传弟子。 「你自己决定吧。」严洛绝说道。 潘武阳左思右想，最终叩头谢恩。 严洛绝见状，拿出上官麟那柄逆空剑，赐给潘武阳。 潘武阳恭敬地接过剑，仍感觉很不真实。 「多谢掌门和诸位峰主，弟子当全力以赴，不让诸位和师尊在天之灵失望！」 第二十九章：新任峰主02 自此，潘武阳登上玉华峰峰主之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次日公告宗内弟子，引起眾人譁然。 潘武阳很感谢慕青遥的提携，后者则不以为意。毕竟，就算他不提名潘武阳，潘武阳最后也会登上峰主之位，他不过是让进度提前罢了。 处理完宗内事务，慕青遥也准备啟程去赤罗门所在的苍穹帝国了。 赤罗门地处苍穹帝国西北方边境，在两大帝国之间来往是很容易的，用不着半个时辰。慕青遥估算了下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坐马车应只需花上五天。 「师尊，我回来了！」慕白回青云峰上了。他带回许多兽核孝敬慕青遥，也奉上不少高阶灵兽的毛皮、爪子和牙齿。 慕青遥甚感欣慰，也不矫情，全数收下。 「慕白，你可愿与我前往赤罗门赴宴？」慕青遥问起正事。 「自然愿意，师尊去哪，我就去哪。」慕白露齿一笑。 慕青遥满意頷首，又说：「如今你神兽的身份难以遮掩，万事务必当心，知道吗？」 「嗯，知道了。」 脱去稚气的慕白很耀眼，那与眾不同的外貌，以及超俗脱尘的气质使他鹤立鸡群，无比醒目。神兽的珍稀令世人眼红，未免有心人打他主意，必须时刻警惕。 「师尊，此次远行您带不带璟宸？」慕白问道。 「不，我打算带你跟刘炫。」慕青遥回答。 「为何不带璟宸？」慕白追问。 慕青遥不知该如何解释，乾脆不答。 慕白在这几年来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那师徒二人又闹不愉快了，于是默不作声，乖巧安静。 结果反而是慕青遥受不了，率先打破沉默。 「璟宸对我依然怀有情愫，我不能带他。」 闻言，慕白笑道：「师尊仍对仙门大会所发生之事耿耿于怀，可依我看啊，其实也不用那么在意。」 「何出此言？」慕青遥疑惑不解。 慕白解释道：「神兽数量稀少，部份雄性为了繁衍后代，除了和其他种族的雌性结合，也能使雄性怀孕生子。是故，雄性相结合在我们眼里没什么不妥。」 「竟还有这事！」慕青遥震惊了。 他知道龙会和其他种族的雌性结合繁衍后代，却不知雄性神兽还能把其他雄性的肚子搞大！看来比起司璟宸，慕白更加危险?? 「只要相互喜欢，是男是女又何妨。」慕白爽朗笑着。 慕青遥嚥了口唾沫，心中复杂极了。 入夜，外头下起零星小雨，渐有凉意。 慕青遥一面整理手边药材，一面思考日后该如何与司璟宸相处。说实话，他对笔下的男主好感很深，所以就算司璟宸对他做出那种难以啟齿的事，他也全都忍了。 可他真的接受不了男人。儘管对方口技一流?? 叩叩。 「进来。」 房门被人敲响，慕青遥看向来人，竟是司璟宸。 司璟宸二话不说，直接拦腰抱起慕青遥，大步向架子床走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把为师放下来！」慕青遥大惊，眼中倏地染上一层怒色。 司璟宸在外人面前正经八百，不怒自威；到了慕青遥眼前却像隻无辜的犬仔，眼神楚楚可怜。 「听说师尊要去赤罗门？」 「不错。那又如何？」慕青遥被他压在身下，无法动弹。 「为何不带上弟子？」司璟宸特别委屈地问。 慕青遥怔了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因为这样造反了？」 司璟宸默不吭声，眼神愈发无辜。 慕青遥也不说话，撇开头转向一旁，看他能坚持多久。 司璟宸见状，薄唇紧抿。 没过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慕青遥扭头看去，竟是司璟宸在扒他衣服！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不住手。」慕青遥瞇眸警告。 司璟宸将手探进慕青遥裤襠里，温柔地揉了起来。接着他凑近慕青遥耳畔，轻声低语：「师尊若不愿意，大可推开弟子。」 殊不知他话音方落，慕青遥竟真的凝聚十足灵力，一掌将司璟宸拍飞开来。「蹦」的一声巨响，司璟宸的背部重重撞上床顶，跌落时慕青遥不忘翻身避开，稳稳蹲在床边。 司璟宸瞠目结舌，趴在床上久久不起。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娘不是说过这招百试百灵吗？不是说每次爹这么做，她就心软了吗？ 「你很好，很好。」慕青遥阴惻惻地说。 司璟宸冷汗直冒，决定装死。 第二十九章：新任峰主03 给老子装死是吧？ 慕青遥冷笑一声，从纳戒中取出捆仙索，上前将司璟宸的上身扒光，绑了个严严实实。而且他还特别恶趣味，绑了个龟甲缚。 敢羞辱他，他就百倍羞辱回去！ 重点是这次要玩狠一点，好让这小子吓到再也不敢心生歹念。 「师尊，您这是??」司璟宸双颊泛红，疑惑出声。 「为师对你百般纵容，你却得寸进尺，不得已才略施小惩。」说罢，慕青遥伸手轻抚过司璟宸的脸颊，在脑中盘算该如何整治这个孽徒。 司璟宸浑身紧绷，既紧张万分，又期待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慕青遥想了想，转身取过文房四宝，慢条斯理地磨起墨来。待磨好墨，他将毛笔濡上黑漆漆的墨水，在司璟宸胸前画了一隻大王八。这还不解气，他又接着画了几个圆圈。 司璟宸脸色潮红地问：「师尊，那几个圆圈是什么？」 「你啊。」慕青遥漫不经心答道。 「那是弟子？」 「嗯，乌龟儿子王八蛋，像吧。」 闻言，司璟宸简直哭笑不得。 慕青遥本是打算羞辱羞辱他的，谁知这一画还画上癮了，毕竟不是随时都有人体彩绘的机会。画完乌龟，他又接着画了竹子、百合，将司璟宸整个上半身都画了个满满当当。 司璟宸见慕青遥乐在其中，便任由他去了。只是这毛笔在他身上来回摩擦，彷彿一根羽毛轻轻撩拨他的心弦，搔痒难耐。不知不觉间下身巨物昂扬而立，一柱擎天。 当慕青遥注意到时，脸上顿时一黑。 与其说是惩罚，怎么感觉更像是他在给司璟宸免费服务呢？真是让人鬱闷。 「师尊，您替弟子抒发一下吧，弟子难受。」司璟宸用那张冷酷英俊的面庞，又慾又酥地说。 慕青遥：「??」看来不下点狠药真的不行。 「你说过你喜欢为师，那么——」慕青遥摩挲着司璟宸的后穴，「你甘愿在下面吗？」 司璟宸身子一顿，竟是獃住了。 慕青遥见状，暗自偷笑。 看吧，说了这么多情情爱爱，到头来还是想自己爽吧。也好，若能因此让他打退堂鼓就万事轻松了。 「您接受了？」司璟宸没头没尾地问。 「什么？」 「师尊您愿意接受弟子的心意，是吗？」 这回轮到慕青遥愣住了。 他问他愿不愿意为爱献出菊花，这小子反倒问他是不是接受了他的心意？ 慕青遥很想大声说不，但此刻退缩就怂了，绝不能怂！ 「若为师说是，你愿意在下面吗？」 司璟宸眼前一亮，犹豫再三后，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弟子愿意。」 没想到对方真的愿意牺牲自己的菊花，慕青遥失算了。此刻他的内心是崩溃的，表面却一片死寂。 他石化，他风化。 司璟宸欲求不满道：「师尊，弟子好难受。」 慕青遥彻底僵住。 不不不！他虽然不愿意被男人捅菊花，但也不喜欢捅男人的菊花啊！横竖都是死，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师尊您其实不讨厌弟子触碰您吧。」司璟宸突然说道。 慕青遥抬手捂脸，无奈道：「确实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弟子是真心爱您，只要师尊一句话，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弟子亦是甘之如飴。就是要弟子的命，也只是您一句话的事。」司璟宸柔情繾綣地说。 坦白说，笔下男主对自己用情至深让慕青遥很感动，但他就是跨不去心里那道槛。他从未喜欢过男人，想来日后亦是如此。 「您大可一试，若真对弟子无意，拋下弟子便是，弟子绝无怨言。」 司璟宸言下之意即：先跟我谈场恋爱，如果不满意拋弃我也没关係。 慕青遥简直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眼下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方法了。为今之计是想办法让司璟宸彻底死心，与其藕断丝连，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先从了他的意，再拒绝他的心，届时他也不能再找藉口。 「你可说话算话，倘若为师反悔，你也不得强求。」 见慕青遥松口，司璟宸乐开了花。「是，弟子发誓！」 唉，没办法了。 慕青遥解开司璟宸身上的捆仙索，不料立刻落入对方怀中。 「谢谢您，师尊，谢谢您。」司璟宸将头埋进慕青遥的肩窝，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说。 慕青遥拍了拍他的脑袋，心中又是一叹。 第三十章：谁上谁下01 好不容易决定要尝试一番，师徒俩却面临了前所未有的重大问题——谁上谁下。 虽然司璟宸表示尊重慕青遥的选择，他都可以。但慕青遥哪个都不太愿意啊！于是乎，这才有了他俩在床上相对而坐，一同苦思的奇景。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司璟宸忽然提议道：「要不我们顺其自然，谁能在上就在上。师尊您看这样行不？」 瞧他满脸正色，慕青遥直接愣住。 不行，这傢伙脑回路太过清奇，他实在跟不上。 「嗯??行吧。」慕青遥苦思许久，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于是答应了。 司璟宸嘴边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慕青遥并未察觉。他一把将慕青遥揽进怀里，边吻边褪去彼此身上的衣物。中衣滑下白皙的肩头，慕青遥顿觉一股凉意袭来，不由打了个哆嗦。 「唔??嗬呃??」 慕青遥被吻得喘不过气，整个人跨坐在司璟宸腿上，双手搭住他的肩，有些被动。但他一逮到机会就将司璟宸压倒在身下，佔据主动权。 司璟宸望着身上的人儿，抬手按住慕青遥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二人的舌头交织缠绵在一起，慕青遥腰间驀然一紧，原来是司璟宸的手滑到他的腰侧，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 他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当下把手移至司璟宸胸前，玩弄起对方两抹红蕊。 身体逐渐燥热起来，耳边除了彼此灼热的喘息和心跳声，再无其他，彷彿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司璟宸目光灼灼，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慕青遥动情的脸。他喜欢师尊强忍着快感，故作镇定的模样，太惹人怜爱了。现在只需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慢慢诱导，让师尊从习惯他的触碰到交付全部身心即可。 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司璟宸正准备展开攻势，不料屋外响起一串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慕青遥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司璟宸，惨白着脸将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司璟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不情不愿穿回衣裳。 慕青遥手忙脚乱，恰巧在穿戴整齐的那一刻，房门被人重重推开。 「??是你？」池苍云先是挑眉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司璟宸，再看向默默爬下床的慕青遥，皱眉道：「你们在做什么？」 「咳，他气息紊乱，正给他运气。」慕青遥心虚地说。 池苍云的到来让慕青遥有种如获大赦的感觉，但又隐隐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该说是失落吗？ 不不不，应该是错觉吧。 池苍云狐疑地盯着他，似乎要将慕青遥看出个洞来。 司璟宸动作俐落地下了床，脸色阴鬱至极，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坏了好事，正生气呢。 池苍云瞅着司璟宸，眼楮危险瞇起。 「你找我？」慕青遥生怕两人槓上，赶紧岔开话题。 池苍云这才看向他，憋了一会儿，从袖里掏出一件东西，随手扔给慕青遥。 「给你。」 慕青遥稳稳接住，捧在掌心仔细瞧了瞧。那是一柄有着金竹图样的黑色扁梳，做工不错，慕青遥越看越喜欢，爱不释手。 「怎么突然想到给我送梳子？」 池苍云双手环在胸前，随口答道：「在南边看到随便买的，你爱用不用。」 其实这并不是池苍云第一次送慕青遥东西，他以前也会猎些灵兽送来青云峰上，每次都摆出一副大爷模样，好像慕青遥收不收都无所谓。 慕青遥是瞭解他性子的，这回亦是笑着谢过收下。 池苍云见他高兴，便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慕青遥见状，知道这代表他心情不错。 「喝酒？」池苍云挑眉邀请。 「正有此意。」慕青遥含笑应下，转头对司璟宸说：「时候不早了，你先出去吧，后天去赤罗门赴宴，好好准备。」 本来情绪低靡的司璟宸一听慕青遥会带上他，心中的乌云顿时烟消云散，爽快退了出去。 「多谢师尊，弟子告退。」 司璟宸一脚刚踏出去，慕青遥瞥见外头还在下雨，当即喊住他：「打把伞回去吧，别淋雨。」 司璟宸顿了下，踅身回屋子里取伞，拱手笑道：「谢师尊体恤，弟子告退。」 待司璟宸走远，屋内二人才坐到窗边饮酒，欣赏院中雨景，谈天说地。 「你俩怎么回事，和好了？」池苍云给慕青遥斟满酒，问道。 慕青遥晃了晃酒杯，叹道：「不管徒弟犯什么错，做师父的总是心软。」 「哼，你以前可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之辈。」池苍云不屑地哼出声来。 「年纪大了，难免多愁善感。」慕青遥自嘲一笑，仰头灌了口酒。 香醇佳酿入喉，甘甜微烈，鼻尖亦充斥着浓浓酒香。慕青遥舒了口气，放下酒杯，池苍云立刻给他满上。 「你打算接受他？」池苍云正色地问。 慕青遥默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实在拗不过司璟宸，约好试一试，这样算妥协了吧？ 「嗯。」 池苍云闻声捏紧酒杯，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慕青遥怕他误会自己也弯了，赶紧补充道：「别误会，我只接受他。」 谁知池苍云一听，脸色更沉了几分。 慕青遥不明所以，只好安静喝酒。 第三十章：谁上谁下02 过了许久，池苍云重叹一声：「随你高兴！」 慕青遥以为他是气自己太轻易妥协，于是摸摸鼻子认了。 池苍云今夜喝酒喝得特别猛，像是要把自己灌醉似的，无奈酒量太好，怎么喝都还是清醒得不行，更加鬱闷了。慕青遥知他心情不好，陪着喝了好多酒。 他俩是慕青遥先醉，平时雪白的脸蛋染上一抹潮红，彷彿腊月时在雪中盛开的梅花，娇嫩欲滴。 「酒量真差。」池苍云毫不客气地出言鄙视他，但仔细一瞧，眼中却没有丝毫鄙夷之色，只有豹子的平静慵懒。 「那是你酒量太好，怪不得我。」慕青遥摇头失笑，「噗咚」一声趴倒在桌上。他将脸埋在臂弯中蹭了几下，接着抬眼看向对面的池苍云。 他可喜欢池苍云的眼睛了，无论何时看都那么炯炯有神，深邃中透着清亮，宛若黑曜石般璀璨。虽然眼神锐利了点，但这也正是他的迷人之处。 男人中的男人，真男人。太欣赏他了！ 「看什么？」池苍云挑眉，低头啜了口酒。 「看你啊，长这么好看，还不让人看了？」 「??」 池苍云晓得慕青遥醉了，换作平时他不可能这么说话。 慕青遥含糊不清地说：「我欣赏你，你可是继男主之后，我最喜欢的??」 角色。 慕青遥话没说完，闭眼睡了。 池苍云怔了半晌，放下酒杯，倾身上前打量慕青遥的睡脸。而慕青遥恰巧在这时抬起头，二人脸靠得很近，脸上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吐息，还有淡淡酒香。 池苍云嚥了口唾沫，眸色转深，缓缓将脸往前凑去。 眼看两人的唇瓣就要贴上，池苍云驀地停下，往后坐了回去。 慕青遥脑子晕乎乎的，呆呆盯着他看。 池苍云手肘撑着椅子扶手，大掌遮住眼楮，吁出一口长长的气。 慕青遥眨了眨眼，脸再次栽回桌上，彻底睡死。 「??傻子。」 池苍云对夜独酌，直到天明之际才把慕青遥抱回床上，默默离去。 ＊＊＊ 待慕青遥悠悠转醒时，已是日上三竿。他坐起身来，摀住隐隐作痛的脑袋，晃了晃头。 「嘶，看来昨夜喝多了??」 每次碰上池苍云总会贪杯，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人家喝酒的速度真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喝下了不少。 「师尊，弟子能进去吗？」门外倏地响起司璟宸的声音，只怕是恭候多时了。 「进来吧。」 司璟宸推门而入，鼻尖立刻窜入浓浓酒味。他愣了下，打开窗子通风，好让味道散去一些。 慕青遥起身洗漱，司璟宸恭敬地给他递了手巾擦脸，问道：「需要弟子去给您准备醒酒汤吗？」 「不必。」慕青遥擦乾脸，去柜子里翻出一套月牙色锦袍换上。 已经好久没有在醒来时听见司璟宸的声音，现在想想，这是他过去的日常呢。这傢伙总是起得很早，每日都会候在门外，听见他起床的声音就进来服侍更衣洗漱。 还真是怀念。 正陷入美好的回忆中，一双手忽地从后方伸了出来，将慕青遥禁錮在那堵肉墙与面前的柜子间。 慕青遥回首，横了司璟宸一眼。「做什么？」 司璟宸将脸凑近，贪婪地吸取慕青遥颈间的清香。清香中混着淡淡酒气，有些醉人。 要是在过去，慕青遥肯定汗毛倒竪，用手肘攻击对方下腹。可现如今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脸红了！ 「师尊身上真好闻。」司璟宸轻咬慕青遥的耳垂，双手圈住眼前之人慢慢收紧，将慕青遥抱了个满怀。 「你属狗吗？」慕青遥撇嘴。 「不是。」司璟宸勾唇，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没什么好闻的，放开。」 「不放。」 在慕青遥的印象中司璟宸从来不会反抗他，现在却死不放手，倒把他气乐了。他抬起右脚，狠狠朝司璟宸的脚背踩下。 司璟宸浑身一震，委屈地说：「师尊，疼。」 「疼就放手。」 「那师尊您踩吧。」 「??」 第三十章：谁上谁下03 这小子魔怔了是不是？真特么见鬼。 慕青遥满脸厌世地说：「你要怎样才会放开为师？」 得到谈判机会，司璟宸曖昧地在慕青遥耳边吹着热气，愉悦道：「您答应亲弟子一下，弟子就放手。」 「璟宸，别太过份。」慕青遥眼角直抽。 「就亲一下。」 「??」 慕青遥耳根子发红，自己却浑然不知。司璟宸在他身后看得清楚，眸底笑意渐深。 徒弟一再挑战师父的极限，师父却很没骨气地放宽底线。放眼整个天下，慕青遥恐怕是唯一准许弟子调戏自己的师尊了。 悲哉，悲哉。慕青遥心中无限凄凉。 他转过身去，与司璟宸四目相对。慕青遥这才注意到司璟宸已经比自己高出了快半个头，顿时觉得自己的气势比以往弱了几分。 「只亲一下，别讨价还价。」慕青遥满面肃然。 「好，都听师尊的。」司璟宸笑道。 慕青遥抿紧唇瓣，内心纠结了许久，才飞速地在司璟宸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司璟宸眼楮都笑弯了，像两个小月牙。 欲速则不达，他知道自己不能心急，于是乖乖放下双臂，还给慕青遥自由。 慕青遥一得到解脱，立刻「登登登」地跑出老远，满眼戒备，看司璟宸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师尊何故离弟子那么远？」司璟宸打趣道。 慕青遥不答，只是冷眼瞪他。 司璟宸本以为惹怒了对方，却在看见慕青遥脸上那两抹可疑的红晕后，心情由担忧转为欢喜。 「师尊若无其他吩咐，弟子就先告退了。」司璟宸见好就收，不愿将慕青遥逼得太紧，免得吓跑他。 目送对方离开，待门关上的那一刻，慕青遥这才无力地靠在墙边。 他到底在脸红个什么劲啊！都怪司璟宸上次替自己做了那种事，害他现在被撩一下就会想起那日情景??嘖，歷歷在目啊！ 而且无论是原装货还是他本人都没有那方面的经验，那日被司璟宸这么一碰，现在敏感得不行，真是要命。 「呼，冷静。」慕青遥深呼吸，呢喃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他不能再这么被动了，真丢人，下次一定要主动出击，夺回主导地位！ ＊＊＊ 翌日一早，前往赤罗门的队伍已经就绪。 只有一辆马车，慕青遥和慕白上了马车，司璟宸则骑马跟在侧边。队伍里都是青云峰的弟子，算上去也就六个人，并不多，个个清秀文雅，一看就知是慕青遥教出来的。 「路上小心。」顏青烟出来送儿子，阎煜玨静静守在她身旁，朝司璟宸略一頷首。 「爹，娘，孩儿出发了，请保重身子。」司璟宸拽紧韁绳，朝父母微微一笑。 「你别担心我们，好好照顾你自己。」顏青烟说道。 「放心，孩儿会的。」 一切准备妥当，慕青遥一声下令，队伍缓缓前行。 路途遥远，慕青遥本以为慕白很快就会待不住，喊着无聊，可事实证明慕白真的长大了，居然还带了书卷打发时间。 慕青遥内心感慨。孩子大了，真快。 队伍沿途赶路，直到傍晚才找了个河边的位置扎营，露宿一晚。 以慕青遥和司璟宸的修为可以不吃东西，但其他弟子需要裹腹，于是弟子们捡来木柴生火，打了个野味烤来吃。 肉香四溢，慕青遥闻了有些嘴馋，但又拉不下脸去要，只得躲回帐篷里，眼不见为净。 司璟宸见他好几次偷偷瞄向弟子们烤的肉，心中暗笑不已。 帐篷内，慕青遥打坐调息，没一会儿司璟宸就进来了。他手上端着盘烤得油亮亮的肉，慕青遥见状悄悄将口水吞了回去。 「师尊，要嚐点吗？」 慕青遥矜持了下，这才「嗯」了一声。 这肉烤得外焦里嫩，咬下去的瞬间肉汁在嘴中炸开，肉质细腻，鲜嫩多汁。慕青遥食指大动，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 果然，人生最幸福的莫过于享受美食呀。 「好吃吗？」司璟宸问。 慕青遥想也没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好吃。」说罢，他自己先是一怔，而后是满满的尷尬。 「下次弟子亲手给师尊做，肯定比这好吃百倍。」司璟宸自信一笑。 「如此，为师姑且期待一下。」 两个时辰过去，夜空缀满星辰。除了在篝火旁守夜的两名弟子，眾人皆已睡下。 他们此行共九个人，分别睡在三个帐篷里，司璟宸和慕白理所当然地与慕青遥一个帐篷。 慕青遥侧卧在中间，右手边的慕白早已呼呼大睡，他却无法安眠。至于为什么，原因就出在他下身那隻不安份的手上！ 「呃、嗯哈??哈啊??」 帐篷里响起压抑的低吟和渐粗的喘息，断断续续，慕青遥忍得十分难受。他的眸底水气氤氳，张口咬住自己的手，试图阻止声音溢出嘴巴。 该死！司璟宸这傢伙，要是被人听见该怎么办？而且慕白就在旁边，怎么可能听不到他的声音，好想死啊！ 司璟宸的手在慕青遥敏感的下身轻重有致地揉动摩挲，阵阵快意蓄积涌上，慕青遥舒服得止不住发抖，耳边几乎什么也听不见，只剩自己极快的心跳声。 「师尊，舒服吗？」司璟宸在他耳边小声低喃。 慕青遥眉头紧皱，嘴巴死咬着手不敢松开。他怕一松开，自己就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司璟宸见状，另一手从慕青遥脖颈下绕过，拨开慕青遥的手，把自己的凑到慕青遥嘴前。 「咬吧。」 慕青遥不假思索地咬住他的手，司璟宸微微笑了。 咕唧??咕唧?? 流出的汁液在手中发出轻响，慕青遥听得面红耳赤。 「唔！」 一阵酥麻快感像电流般窜至头顶，慕青遥剧烈一抖，白浊立刻沾满司璟宸的大掌。 慕青遥喘息着，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后腰处一直有个滚烫的硬物抵着，他装作不知，却已气得咬牙切齿。 「师尊，晚安。」司璟宸吻上慕青遥的后颈，说完离开他的身边。 慕青遥满脸涨红，用被褥将自己盖好盖满，身体蜷缩起，像极了一隻被煮熟的虾。 第三十一章：步家生辰宴01 耗时数日，慕青遥一行人总算到了赤罗门。这段日子不长，但慕青遥苦不堪言，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司璟宸每晚都对他毛手毛脚，虽然两人没有更进一步发生关係，但这让人怎么受得了啊，夜夜失眠。而且不得不说习惯真是恐怖，他的身体现在已经不再本能地抗拒司璟宸的触碰，反而越来越陶醉其中了。 不过身体沉沦，他的脑子却无比清醒。 他是不可能爱上男人的。 马车在赤罗门大门前停下，慕青遥率先下了马车，抬头打量起眼前高大雄伟的建筑。 赤罗门整体色调偏暗，一砖一瓦都是黑色，装饰用的绸缎则为絳色。由于门下弟子多为杀手，故入目之处，所有弟子皆戴着银製面具，搞得神秘兮兮。 「请进。」 赤罗门弟子领着他们进去，四周静謐无声，安静到有些瘮人。 来到宴会厅，席间已坐了不少人，慕青遥扫视一圈，惊见聂昀熙的身影。 其他门派都是派峰主和长老级别的人赴宴，更甚者是掌门亲自前来道贺，苍澜宗倒好，竟派聂昀熙一个小辈过来，未免太瞧不起人。 「昀熙见过慕峰主。」聂昀熙起身，朝慕青遥拱手作揖。 「聂小友，好久不见。」 虽然苍澜宗乃大门派，但聂昀熙碍于辈份只能坐在靠门的位置，与慕青遥相隔遥远。慕青遥逐一回应眾人的招呼，这才到离主位最近的座位坐下。 在座的都是熟悉面孔，眾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 一炷香后，宾客都来齐了，却不见今日的主角。 「茶都凉了，步掌门怎还不出现？」王秉暉最是没耐性，头一个出声抱怨。 「确实有些迟了。」方舒窈喝了口茶说。 「阿密陀佛。步掌门许是有事耽搁，再稍等片刻也无妨。」无念和尚双掌合十道。 「再等下去天都黑了。」唐季嵐掩嘴打了个哈欠。 他话音刚落，一道挺拔的赤色身影从门外大步流星而来，正是步毅梟。 王秉暉举杯，扯着嗓子喊道：「步掌门，大伙可都等了很久，你当自罚三杯啊，哈哈！」 步毅梟在人前不说话，便以行动表示。他很乾脆地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接着第二杯，第三杯?? 「好，好啊！哈哈哈！」王秉暉朗声大笑。 眾人一齐举杯向步毅梟敬酒，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步毅梟回敬眾人，并示意赤罗门弟子端上佳餚。他面无表情时，脸看起来相当臭，似怒非怒，让人摸不着头脑。多数人因他过去的事跡感到恐惧，故私下给他起了个「杀神」的绰号。 寿星不说话，气氛难免尷尬，好在赤罗门安排了舞孃在厅中舞蹈，不至于那么沉闷。 席间，王秉暉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举杯说道：「咳咳，话说回来，魔修馀党所剩不多，半年内可清理乾净。在场的诸位功不可没，王某先乾了这杯，敬各位！」 黄汤下肚，胃里热了起来。有王秉暉率先起头，眾人开始讨论与魔修相关的话题及善后事宜，慕青遥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熟悉又缠人的视线刺在身上，慕青遥抬眸瞧去，不是步毅梟是谁？ 他就不明白了，此人与他无冤无仇，究竟为何从仙门大会时就老盯着他看？难不成和原装货有什么过节是他不知道的？ 小辈们的座位在各派代表后方，司璟宸正好坐在慕青遥身后的位子。他见步毅梟又肆无忌惮地往他师尊身上瞄，眉头顿时一蹙，目光寒冷地瞪了过去。 步毅梟感受到他的视线，亦是瞪了回去。 「??」谁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两人冤家啊！ 慕青遥如坐针毡，只得藉吹风醒酒的名义离场，稍作休憩。 与他想像的不同，赤罗门内部种了不少花花草草，风景怡人。慕青遥信步庭中，能感受到暗中有人正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作为以杀手起家的门派，监视来往客人的一举一动是很基础的一环，慕青遥并不在意。 窣窣！ 身旁的花丛发出细微声响，慕青遥脚步一顿，扭头看去。 以他的修为不可能没发现这个人，原以为和监视他的人是一伙的，但此人修为不高，实力与其他人差太多了，不像派来监视他的。 「出来。」慕青遥冷声说道。 周遭一片沉默，花丛那儿亦是毫无动静。 慕青遥转身面向花丛，右手凝聚异火，打算动用武力把人给轰出来。 「且、且慢！阁下，手下留情！」一人自花丛间站起，头上还沾了几片绿叶，很是滑稽。 「何人？报上名来。」慕青遥凝眸打量他。就见那人一袭藏青色锦袍，脖颈戴了条串有一枚铜钱的红绳，面容清癯俊秀，眸底明净柔和，此时訕笑连连，看着天真纯朴，讨人喜欢。 「在下江鈺，咱们见过的。」江鈺搔了搔脑袋，憨笑几声。 此人瞧着忠厚老实，眼底的澄澈和柔光能够让人轻易放下警惕，如沐春风。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名字。 「江鈺？」慕青遥一怔。那不是在《绝傲天尊》中受上官麟和韶华寺帮助，最终加入魔修，成为上官麟左膀右臂的那个角色吗？怎么会在赤罗门！ 江鈺轻浅一笑：「慕峰主可能没印象，但一年前我俩确实见过，你给了在下十枚铜钱，在下就是那个脏兮兮的乞丐，记得吗？」 慕青遥仔细回想，毫无收穫。 在过去三年里，他与上官麟在北方扫荡魔修，期间掏钱救助了不少平民百姓，不太确定是何时与江鈺相遇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江鈺在《绝傲天尊》中时常掛在嘴边，也是因为有他牺牲生命，上官麟才能逃过仙门各派的围捕。换句话说，因为有江鈺在前捨命断后，上官麟这才踏上寻找逆天改命之法的旅途。 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上官麟的死，魔修首领另有其人，江鈺的恩人也变成慕青遥。江鈺没有去找上官麟报恩，而是进入赤罗门了吗?? 「为何躲在暗处？」慕青遥不答反问。 江鈺闻言低下头，羞赧地说：「在下很崇拜慕峰主，不好意思上前搭话，这才??哈哈，是在下失礼了。」 崇拜他？ 慕青遥恍然大悟。原来江鈺是他的迷弟呀！ 第三十一章：步家生辰宴02 「在下还留了一枚铜钱做纪念呢。」江鈺举起红绳上串着的那枚铜钱道。慕青遥帮了他两次，他捨不得用掉最后一枚铜钱。 如果慕青遥不曾捐款给韶华寺救灾，没有给街上的乞丐施捨，江鈺可能活不到今天。所以，江鈺把慕青遥视作恩人，也打听了不少慕青遥的传奇故事。 看着面前目露崇拜的江鈺，慕青遥不禁扬起嘴角。 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招人疼啊。 「你——」慕青遥正欲说些什么，不料一人朝他们大步走来，二话不说，用力将江鈺拉到身后。 「毅梟？」待看清来人，江鈺满脸讶然。 叫得这么亲密？ 慕青遥无言地看着横在他和江鈺中间的男子。 步毅梟紧盯着慕青遥，彷彿锁定猎物的豹子，引人发颤。 「江公子，你和步掌门??」 江鈺訕笑了下，将头从步毅梟身后探出。「让慕峰主见笑了，在下与步掌门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九个月前才回赤罗门。」 慕青遥震惊无比。又是一个作者本人不知道的设定！ 江鈺解释道：「说来惭愧，先父乃前掌门的结拜兄弟，江楠。先父亡故后，前掌门可怜我们母子，许诺先母正妻之位。先母奉子成婚，后将刚满周岁的我送回江家，从此不闻不问??江家衰败后，我便成了乞儿，若非毅梟接我回来，指不定还在四处漂泊呢。」 慕青遥不解，以步毅梟的个性怎么可能把同母异父的兄长带回来？ 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江鈺笑道：「是先母，先母临终前拜託毅梟去找我。」 慕青遥听罢，不知该作何反应。让一个残害手足又杀死双亲的男人去找他，江鈺到底是不是步夫人亲生的?? 「慕峰主，毅梟也很崇拜你的！」江鈺忽然说道。 慕青遥眼角一抽，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江公子说笑了。」 江鈺见他不信，便朝步毅梟说：「毅梟，你快跟慕峰主说说，你俩相识的时间比我还早。」 什么！ 慕青遥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居然和步毅梟也有过一段渊源。难道这就是步毅梟一直盯着自己的原因？ 「??」步毅梟迟迟不出声，慕青遥猜想他应该是不愿说话。 慕青遥不以为然。「步掌门不必为难。」 步毅梟顿了下，薄唇微启。 「啾啾！啾！」 嗯？ 三人默契十足，视线齐齐看向步毅梟的袖子。 半晌后，步毅梟从袖中拎出了一隻麻雀。 慕青遥：「??」什么情况？ 江鈺最是瞭解步毅梟，见状便问：「小傢伙受伤了？」 步毅梟頷首。 江鈺笑道：「下次不可以放在袖子里，牠会闷死的。」 步毅梟点了点头。 慕青遥脑子一片混乱，怀疑步毅梟人设崩了。 江鈺掌心朝上，说道：「小傢伙交给我，你赶紧和慕峰主回去。听话，宴会的主角怎能缺席。」 步毅梟沉默良久，才将麻雀递到江鈺掌上。 「慕峰主，在下先行一步，告辞。」江鈺含笑道。 「不送。」 待江鈺离去，就只剩慕青遥与步毅梟二人了。一个话少，一个装哑巴，这天没法聊了。 「步掌门，我们也回去吧。」慕青遥说着，转身朝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步毅梟望着慕青遥的背影，目光灼热无比。 「为什么想不起来？」 刚迈出几步，只闻身后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慕青遥惊讶回头，眼楮直勾勾盯着步毅梟。 他开口说话了？ 「慕某不明白步掌门的意思，还请明示。」 步毅梟便说：「十多年前，你在天宇大森林救下了一个小孩，没错吧？」 慕青遥眨了眨眼。十几年前这具身体的灵魂还是原装货，他怎么可能有印象。 难不成步毅梟口中的小孩是他本人？ 「是你？」慕青遥试探性地问。 步毅梟默认了。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六岁时被大哥扔进天宇大森林七日，身上仅有一把匕首，除此之外什么宝器都没有，也没有水和乾粮，只能等死。森林里魔兽横行，弱肉强食，他好几次差点成为魔兽的口粮。 直到那一天。 遍体鳞伤的他终于体力不支，狼狈倒地。眼看就要被赤面魔蛛拆吃入腹，一道白影似流水般闪现而过，佇立在他身前，一剑杀死赤面魔蛛。 步毅梟一辈子也忘不了，年幼的他当时看着那道高大的背影，视线再也无法挪开。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保护，那种陌生的感觉令人心悸。害怕，又渴望靠近。 「吃下，能治好你的伤。」 那个人给他丹药疗伤，给他水喝，给他乾粮，还背着他走出森林。步毅梟每次闭眼都还依稀记得那宽大厚实的背，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他一直记得那份恩情，期待长大后与那人重逢。但真到了重逢之日，那人却认不得他，把他忘了。 步毅梟不善言辞，无法表达内心的想法，他只能死死盯着慕青遥，吸引慕青遥的注意，期待对方想起什么。 他等，他殷切期盼。待对方想起之时，亲口道一声谢。 第三十一章：步家生辰宴03 步毅梟望着慕青遥，眼前的人比记忆中纤瘦，也没有印象中那么高大。他知道不是对方变了，而是他长大了。 「谢谢。」步毅梟终于说出长久以来都想说出口的话。 慕青遥愣了下，回答：「不客气。」 时隔多年终于得偿所愿，步毅梟大步迈向宴会厅的方向，只给慕青遥留下瀟洒的背影。 虽然这一切有点莫名其妙，但慕青遥总算弄清楚步毅梟老盯着他的原因，心底顿时一松，跟着回到宴会厅。 刚入宴会厅，慕青遥就看见一对梦幻的组合。 司璟宸与聂昀熙相谈甚欢，二人年龄相仿，聊起来没有隔阂。 「师尊。」见慕青遥回来，司璟宸眼前登时一亮。 「你们继续。」慕青遥坐回位上，一旁的女弟子立刻给他斟酒。 司璟宸转头和聂昀熙说了几句，聂昀熙与他碰杯互敬，继而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师尊，您刚才去哪了？」司璟宸问。 「散步。」 「您跟步掌门一起回来的。」 「偶遇。」 生辰宴继续进行，直到戌时才结束。眾人皆在赤罗门留宿一晚上，待明早离开。 慕青遥单独一间客房，司璟宸则和慕白一间。司璟宸待慕白睡下后轻手轻脚出门，去往隔壁慕青遥的房间。 慕青遥一见来人，果断关门。然而司璟宸眼疾手快，竟伸出一脚挡住。 「回你房间去。」慕青遥神色冷然。 「弟子想跟师尊睡。」司璟宸满脸认真。 「但为师不想跟你睡。」 是纯粹健康的睡觉，还是另有所指呢。别以为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 「弟子保证安份，乖乖睡觉。」 「不行。」 二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撑到最后，还是司璟宸率先缴械投降。他不会强迫慕青遥，而是等师尊慢慢接受他。 慕青遥如愿关上门，却在门前站了许久。片刻后，他开门将头探出去，左右张望。 真的走了？ 没见着司璟宸的身影，慕青遥也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关门睡觉去。或许是真的累了，刚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 ?? 睡梦中，他依稀听见人群嘈杂的声音，睡得有些不安稳。 慕青遥猛地睁眼，惊觉空气闷热得诡异，似乎还带着烧焦味。他翻身下床，穿戴整齐出了房门。 刚一出去就碰到慕白，他忙问：「怎么回事？」 慕白面色凝重，沉声道：「有隻仙灵巔峰的火系灵兽暴走了。」 「高阶灵兽怎会出现在赤罗门里？」慕青遥感到非常错愕。 规模较大的门派都会在最外围设立防护结界，不仅能防止魔兽和灵兽侵入，也能在必要时催动阵法，抵御强敌。赤罗门好歹也是第三大的门派，会在深更半夜遭到高阶灵兽袭击，简直匪夷所思。 慕青遥看了眼四周，眉头一皱。「璟宸呢？」 「他先一步过去了。」慕白答道。 「我们也去。」慕青遥提着含影剑就跑。 火势猛烈，已经蔓延至五分之一个赤罗门，多数弟子提水抢救，或是用水系灵力灭火，却也不见减缓的跡象。 慕青遥赶到时，就见一庞然大物缠绕在高耸的宝塔之上，其身长七百馀尺，电目血舌，朱鳞火尾，瞧着十分瘮人。 随后赶来的青云峰弟子看了，惊疑出声：「赤龙？」 慕青遥眼神一凛。「不，不是龙。至少现在不是。」 那应该是「炎蚺」，一种非常稀有的高阶灵兽。 蛇类灵兽有很低的概率修炼成蟒灵兽，再从蟒灵兽进化成蚺灵兽，最后由蚺灵兽修炼成蛟，蛟再歷经千年后成为传说中的龙。此路漫长，尤其近五百年来的史料记载蚺灵兽已属罕见，没想到竟出现在此。 这下不妙，到了仙灵巔峰境界的灵兽实力强横，且智慧绝不逊于人类，就算是他也很难全身而退。 「慕峰主！」 被人喊了一声，慕青遥扭头看去，就见江鈺跑了过来。 「江公子。」 「慕峰主，眼下情况危急，你且听我说。」江鈺紧张道：「这条炎蚺是步氏祖辈镇压在赤罗门地下的灵兽，沉眠数百年，今日被人毁去封印才甦醒过来。我与毅梟打算集眾人之力重新封印炎蚺，但一时半刻无法完成，需请你们牵制住牠。」 「我明白了。」 到底是谁毁去封印?? 慕白本欲加入战斗，但慕青遥不能让他在仙门各派面前暴露神兽身份，便说：「这里有我就行，去协助步掌门展开封印。」 「可是——」 「快去。」 慕白没办法，只得掉头回去。 慕青遥抽出腰间含影剑，向炎蚺跑去。 镜水寒冰剑法一出，炎蚺的铜铃怒目立刻朝慕青遥瞪来。九十二级对抗九十九级本是以卵击石，可幸好慕青遥有墨莲冰燄加持，牵制炎蚺半个时辰应不是问题。 「师尊！」司璟宸在炎蚺巨大的身上跑着，双手执剑，试图砍进炎蚺身体里。见慕青遥赶来，当即喊道：「这畜生的鳞片坚若磐石，刀剑不入！」 「璟宸，攻牠眼睛！」慕青遥大声说道。 「是！」 既然身体攻不破，那就从最脆弱的眼睛下手。 司璟宸按照慕青遥所说，沿着炎蚺身子跑到牠头顶，准备使出幻雨剑法攻击炎蚺眼睛。炎蚺察觉到他的意图，剧烈地摇头晃脑，想把司璟宸给甩飞出去。 「师尊当心！」司璟宸大喊。 慕青遥早注意到炎蚺扫过来的火尾，一个纵身跃起，惊险避开。 「慕峰主，这边！」不远处，唐季嵐朝宝塔方向大力挥手。 慕青遥分神看去，发现方舒窈和聂昀熙等人也都在那。步毅梟比划着宝塔四周，他们似乎正在准备封印阵法。 「再撑一炷香时间，别让炎蚺离开宝塔！」唐季嵐再喊。 一炷香吗？ 慕青遥和司璟宸合力牵制炎蚺，其馀人则以宝塔为中心散开，在四面八方站定。大型封印阵法所需灵力庞大得吓人，东、西、南、北、东北、西北、东南、西南，每个方位都聚集了十几人，眾人各就各位，双手在胸前结印，释放出冲天灵力。 八个方位的灵力远看似是八道顏色不一的光柱，光柱直入云霄，地上渐渐浮现出巨大的圆形阵法。炎蚺感受到威胁，更加奋力抵抗，滑下宝塔，企图离开阵法。 「大胆妖孽，休想逃！」司璟宸厉声一吼，寒玉剑飞出手中，刺入炎蚺左眼。炎蚺惨叫一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 獠牙散着森森寒芒，慕青遥看得出神，脑中霎时灵光一现。 鳞片刺不进，腹中总没有鳞片了吧！ 慕青遥故意往炎蚺口中跑去，周身用异火包裹住，阻绝炎蚺身上的火焰。 「师尊！」司璟宸震惊，面露惶恐。他知道慕青遥要做什么，但那太危险了。 「继续攻击！」慕青遥进入炎蚺口中前下令。 司璟宸咬牙，硬着头皮执行命令。 第三十二章：大战炎蚺01 炎蚺的食道就像个闷热的洞窟，慕青遥御剑穿梭其中，沿途贴满爆破符，还估算了下最靠近心脏的位置，准备来一记强烈攻击。 外头的战况似乎很激烈，炎蚺疯狂扭动，慕青遥差点晕死在牠腹中，大地震也不过如此。 安排就绪，慕青遥凝聚冰灵力，往疑似最靠近心脏位置的肉壁射出暴雨般的冰柱。冰柱状成三角锥，尖端锋利如刃，当下狠狠刺穿炎蚺食道。 巨大的嘶吼声几乎要将慕青遥震聋，他在炎蚺体内肆意攻击破坏后，一面往外飞去，一面引爆先前佈置的爆破符。 内外兼攻，炎蚺生不如死，只能被动受击。可再怎么说牠也是仙灵巔峰的灵兽，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攻击还杀不死牠。 慕青遥离开炎蚺体内，一剑削去牠的舌头。 「师尊！」司璟宸脚踏凌云剑，打算飞过去接应慕青遥。 封印阵法已经差不多佈好了，炎蚺逐渐感到力不从心，只能挣扎着摆动身躯。牠见慕青遥被司璟宸接走，心有不甘，貌似想拉个垫背的，积攒浑身力量，朝二人吐出像是岩浆的液体。 「不好！」慕青遥脸色一白。炎蚺喷出的液体不少，不管往哪里闪，要想两人一起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关键一刻，司璟宸将慕青遥推了下去，慕青遥虽然差点摔成肉泥，但惊险躲过炎蚺攻击。他在地上滚了一圈立刻爬起，朝上方看去。 「璟宸！」慕青遥焦急万分地吼。 司璟宸被那不明的液体浇淋一身，从剑上跌落。 慕青遥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只有司璟宸直直下坠的身影。他用异火裹身后衝上前接住司璟宸，由于下坠力道过猛，重力加速度将二人带翻在地，撞得慕青遥后背生疼。 封印奏效，夜空光芒乍现，炎蚺连同整座宝塔一起沉入地底，地面上的巨大窟窿被法阵封印住，一隻苍蝇也无法进出。 「璟宸，快醒醒。」慕青遥使劲摇晃司璟宸，后者却毫无反应。 不，不可能，男主不会有事的！ 「师尊！璟宸！」慕白匆匆赶来，见司璟宸一动不动躺在慕青遥怀里，吓得大惊失色。 其他人也赶了过来，步毅梟和江鈺带领眾弟子进行灭火工作，其他人则前来关心司璟宸的伤势。 「身无重伤，蚺又无毒，他为何不醒？」慕青遥颤声说道，似是自言自语。 是他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有男主在就可以解决一切。如果司璟宸真因为救他而出了什么好歹，他不可能原谅自己。 「这不是蚺毒，而是火毒。」慕白解释道：「这条炎蚺原本应是生长在火山之中，长年累月下来发生变异，才能用此火伤人。」 「可有解？」慕青遥问。 慕白思索了下，说道：「九仙灵芝露，或是龙血凤泪丹。」 闻言，眾人倒吸一口凉气。 前者乃九品丹药，当今只有丹塔塔主西门涯能够炼製出来；后者更是传说中的仙丹，只在古籍中出现过。 「九仙灵芝露??」慕青遥心中一动，想起西门涯给他的丹方。他本就有着手在研究，材料也集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差了几味药材。 「慕峰主，可否有我能帮上的地方？」方舒窈站出来问。她之前欠慕青遥一份人情，若能趁此机会还清最好。 慕青遥说道：「劳烦方掌门替我搜罗几味药材。」 「没问题。」 慕青遥一连说出三种药材，这三种药材无比珍稀，很难寻到。 方舒窈蹙眉。「这三味药材寻得不易，但我愿尽力一试。」 「让我瞧瞧。」唐季嵐凑前一看，猛然瞪大双目。「这都是些宝贝啊，要找齐可不容易。」 「阿密陀佛，老衲愿出一份力，协助寻找药材。」无念和尚双掌合十道。 「还有我！」王秉暉拍了拍胸脯。 聂昀熙亦是正色说道：「苍澜宗愿助慕峰主一臂之力。」 慕青遥将司璟宸紧紧抱在怀里，眼神哀戚。「多谢诸位鼎力相助。」 司璟宸的状况不容乐观，他暂时被安排在赤罗门的客房里。眾人四散开来寻药，慕青遥则守在司璟宸床边，专心研究九仙灵芝露的炼製方法。 药材珍稀难寻，也就是说机会只有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火毒侵蚀着司璟宸全身，他苍白的肌肤上蔓延着岩浆一样的纹路，好似随时都会裂开的人偶。身体脱水严重，慕青遥几乎是无时无刻都要餵他喝水，用湿布巾擦拭他滚烫的身体。 慕青遥害怕，怕眼前之人无法再睁眼喊他一声师尊。 「璟宸别怕，有为师在，你定不会有事。」慕青遥握住司璟宸的手，像是在对司璟宸说，又似在自我安慰。 「慕峰主，我能进去吗？」 门外响起江鈺的声音，慕青遥立刻松开司璟宸的手。「请进。」 江鈺推门进屋，说道：「西门塔主来了，想见你一面。」 「西门塔主？」慕青遥一怔，眼中闪过希冀的光芒。 西门涯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炼药师，有他在，司璟宸或许能够得救也说不定。 「快，快带我去见他。」 「这边请。」 第三十二章：大战炎蚺02 彼时，西门涯已在厅堂久候，见江鈺带慕青遥过来，起身走到他面前。 「西门塔主。」慕青遥拱手一礼。 「免礼。」西门涯瞅了眼江鈺。江鈺会意，退了出去。 厅堂内只剩慕青遥和西门涯两人，西门涯开门见山就问：「你要炼九仙灵芝露，还差几味药材？」 慕青遥回答：「万年冰蟾、千年灵曇、佛血花。」 西门涯思索半晌，说道：「佛血花生长在诛仙崖底下的崖壁缝隙间，天雷不断，兇兽四窜，不易摘取。」 「嗯，唐季嵐长老已率眾人前往。」慕青遥说。 虽然取得不易，但跟其他两味药材相比，至少知道哪里能够找到佛血花。 「至于千年灵曇——」西门涯顿了下，才说：「我可以给你。」 听罢，慕青遥惊疑地问：「千年灵曇每隔千年开一次花，花开一夜凋谢，次日照射晨光化作烟灰，且雌雄同株，摘下一朵另一朵必定死去，如何能带走？」 西门涯从腰间芥子袋取出一菱形冰块，冰块巴掌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冻人寒气。中心冻着一朵碗口大小的白色花朵，正是千年灵曇。 慕青遥惊得说不出话。除非瞬间冰冻，否则不可能完整保存住千年灵曇。 「这是别人赠与我的，你收下吧。」西门涯将千年灵曇递给慕青遥。 「多谢西门塔主，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就剩万年冰蟾了。」西门涯垂眸。 万年冰蟾神出鬼没，移动速度又相当迅猛，不好抓捕。 「多年前，我曾在寒天山见过一次。」西门涯说。 慕青遥惊喜万分。「如此，那我便即刻前往。」 「我跟你同去。」 「也好，多谢西门塔主。」慕青遥很意外西门涯如此积极，虽然这下子欠了对方极大的人情，但攸关生死，他也不矫情了。 经过一番讨论，最后由慕青遥、西门涯，以及慕白三人共同前往。 临行前，慕青遥又去看了司璟宸一眼。当他看着双目紧闭、脸上佈满火焰纹路的司璟宸时，心中再次刺痛了下。 「为师很快便回来，等着。」 ＊＊＊ 数日后，天宇大森林最深处。 慕青遥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寒天山，怎么望都望不见山顶。 这一路幸亏有慕白在，灵兽们根本不敢靠近他们。虽说西门涯可能会察觉出慕白的身份，但慕青遥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三人进入寒天山，越往上走空气越是寒冷，草木上更是结了层霜。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他们来到半山腰，四周云雾瀰漫，视线不佳。 「当心脚下。」西门涯提醒道。 此处湿气重，地面溼滑泥泞，并不好走。 待他们再往上爬，周围景物霎时笼罩在一片金橙暖光之中，慕青遥向光源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漫天云海和耀眼的夕阳。 云雾汹涌翻滚，就像朵朵浪花，美不胜收。 慕青遥驻足欣赏。 看来他们真的爬到很高的地方。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再往上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天气，漫山皑皑白雪，入目所及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寒气逼人，一吸一吐间全是雾气。 灵修能以真气护体，较常人更能抵御严寒，但寒天山上真不是普通的冷，慕青遥冷得牙齿直打颤。 「拿着。」西门涯递上一物。 慕青遥接过，发现是一个形似手炉的宝器，拿在手里暖暖的，一股暖流涌入全身上下，不觉得冷了。 「多谢。」 愈往上走愈冷，天上甚至飘起小雪，他们跟着西门涯来到一处洞穴，决定今晚要在这里落脚。 走到山洞最底部，石壁上赫然出现一道厚重的石门，西门涯拿出一块玉牌，往石门上的凹陷处塞去。玉牌的大小刚好塞满凹洞，刚一塞进去，石门便「轰隆」一声打开了。 「这是何处？」慕青遥疑惑地问。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密室。 「先进来吧。」西门涯说着，率先进了里面。 石门的另一边也是个山洞，里头摆放着各种傢俱，看起来是有人生活的痕跡。而且傢俱都很乾净，好似被人打扫过。 西门涯用火灵力将石壁上的蜡烛点亮，室内顿时明亮许多。 「我曾在此地住过一段时间，所以这里算是我另一个家。」西门涯解释道。 慕青遥四处打量，没发现什么特别。 「今日先歇息吧，明早再开始找冰蟾。」西门涯说完，兀自去打坐休息了。 慕白好奇张望，小声问道：「师尊，这里有一股很强大的气息残留，多半是神兽。」 慕青遥一怔，开始观察起所有傢俱。东西皆成双成对，住在此地的莫不是有两个人？ 「能否知道是何种神兽？」慕青遥问。 慕白专心感受，良久后回答：「冰系神兽，可能是龙。」 龙！ 慕青遥很兴奋，毕竟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假使慕白所言为真，那么西门涯肯定见过神兽。 「咦？师尊，这是什么记号？」慕白弯下身来，指着某根石柱子一角。 慕青遥过去瞧了眼，就见石柱下方有四条高低不一的横线，那些线是用利器划出来的，大约一根手指的长度，距离相差不多，均在他腰际以下的位置。再仔细看，每根线旁边都刻着数字，最下方的线右边刻着「一」，最上方的则刻着「四」。 第三十二章：大战炎蚺03 慕青遥猜了半天，不确定地说：「许是测量高度的记号。」 既然是西门涯住过的地方，那么他肯定知道，不过人家都没出声，那表示不想说，就也没必要问了。 时间慢慢流逝，慕白开始无聊了，他把脑袋靠在慕青遥肩头歇息，不像以前那样吵吵闹闹。 一片沉默。 到了亥时，三人均已歇下。 西门涯在架子床上盘腿坐着睡，慕青遥和慕白则坐在椅子上睡。睡到一半，慕白倏地直起腰桿，浑身戒备。西门涯和慕青遥都察觉到他的动静，纷纷张眼看他。 「可有异样？」慕青遥问。 慕白转动着眼珠子，诧异道：「来了，外头有神兽。」 「什么？」慕青遥惊愕不已。 寒天山位处天宇大森林最深处，是最危险的地带，所以从古至今能上山的都只有仙灵境界的灵修。根据史料记载，曾有两次在寒天山上发现神兽的纪录，这两次的描述十分相似，但都不是很清楚。 同为神兽的慕白能够感应到其他神兽的存在，如果他说是冰系神龙，那肯定八九不离十了。 「师尊，我出去看看。」慕白说着便起身。 「不必，坐着等罢。」西门涯阻止了他。 慕白不明所以，于是看向慕青遥。慕青遥用眼神示意他坐下，他才坐下。 虽然不清楚西门涯的用意，但慕青遥直觉认为听他的准没错。 外头传来一阵又长又猛的龙吟，西门涯缓缓掀起眼帘，叹了口气。慕青遥看着他下床走出洞穴，心里踌躇一番，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刚出洞穴，眼前的景象令慕青遥不由看獃了，迟迟无法回神。 皑皑白雪中，一条通体雪白的龙盘旋在上空，正低头用金色的大眼睛盯着他们。其爪生五趾，外形奇特，头较寻常的龙大上许多，长着一对泛着金光的龙角，龙身似冰，晶莹剔透，在黑夜中反射出的月光足以照亮整座雪山，璀璨夺目。 这条龙身体冰冷异常，胜过寒天山上的雪，所经之处都会留下长长的冰痕。慕青遥只觉呼吸都被冻住了。 「你总算肯回来了。」冰龙口吐人言。 西门涯抬头看着牠，冷淡地说：「我脖子痠了。」 冰龙沉默片刻，俯身下衝。 白雪纷飞狂舞，慕青遥被迫瞇起眼睛，待周遭恢復平静时，他才能够睁眼瞧个清楚。 只见空中已无冰龙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不远处那道黑影。 那人肤白胜雪，着了件黑衣，白发金瞳，耳朵比常人尖，头上也多了对金色龙角，身形高大，一看就不是凡人。他朝三人走来，直视着西门涯问：「怎么还带了客人？」 「进屋说话。」西门涯反应冷漠，转身回到洞穴里头。 慕青遥与那人四目交接，就见那人一怔，似乎有些惊讶。慕青遥心中纳闷，却没多说什么。 回到洞穴，四人围圈而坐。西门涯垂眸，始终不正眼看向那人。 「二十七年过去，你怎还没消气？」那人无奈地说。 「喔？你这是在责怪我？」西门涯挑眉。 「不，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 气氛不太对，慕青遥和慕白都找不到时机插话，只能安静看着眼前的修罗场。 「我错了，我发誓以后绝不再犯。」那人最终妥协了。 西门涯默了许久，这才叹了一声。 慕青遥抓准时机问：「西门塔主，这位是？」 西门涯解释道：「他叫冰夷，乃上古神龙之一。」 闻言，慕青遥又惊又喜。龙已经够罕见了，没想到还是条上古神龙，这趟简直赚翻了！ 冰夷上下打量着慕青遥，继而向西门涯试探性地问：「涯儿，这人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 「嗯。」西门涯表情依旧淡定。 冰夷震惊，表情十分激动。 「他还不知道。」西门涯说。 「这是为何？」冰夷惊疑出声。 慕青遥觉察事有蹊蹺，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这熟悉的感觉，看来是有支线要破啊?? 「事出有因，我也是出于无奈。」西门涯说完，看向慕青遥道：「我此番前来是有事相告，望你能认真听完。」 「西门塔主但说无妨。」慕青遥正襟危坐，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西门涯直勾勾盯着他，肃然开口：「我要说的，乃是你身世之谜。」 第三十三章：身世之谜01 慕青遥错愕地张开嘴，脑子里一下就炸了。 原装货的身世之谜？等等，稍微整理一下。《绝傲天尊》里好像没有描写过慕青遥的身世，甚至连慕家也没有特别提起过，该不会原装货也有一段不平凡的过去吧？ 西门涯垂下眼帘，徐徐说道：「我在三百年前的大战负伤，为了自救来到寒天山上寻找万年冰蟾，当时差点死在这，是冰夷救了我。我在此地待了十年，后才下山去了丹塔。」 西门涯顿了下，询问道：「你可知神兽能与其他种族进行繁衍？」 慕青遥闻言一愣，点了点头。「知道。」 慕白曾经告诉过他，神兽数量稀少，部份雄性为了繁衍后代，除了和其他种族的雌性结合，也能使雄性怀孕生子。 「我接下来说的事你听好了。」西门涯正色道：「你的双亲其实——」 慕青遥屏气凝神听着，紧张到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 西门涯：「就是我们两个。」 慕青遥：「??」 嗯？什么？ 慕青遥先是眨了眨眼，紧接双目圆瞪，如遭天打雷劈。 「你说你们是指??」 这回是冰夷开的口：「我是你父亲，他是你爹。」 慕青遥二次震惊。给老子慢着！这都什么情况？所以西门涯被一条上古神龙上了，还生下原装货！ 西门涯说道：「你四岁前都生活在这里，之后我与你父亲闹了矛盾，带你下山。由于你身份特殊，为免被有心人察觉利用，我抹去你的记忆，把你交由我母亲的氏族照顾。」 慕青遥想起来了，西门家与慕家的关联就在西门涯，西门涯的母亲是慕家小姐。这么一想，自己这张脸与西门涯倒真有四分相似。 西门涯把他送去慕家，是因为就算被人发现他俩长得像，也只会觉得是血缘相近的关係。而之所以不送到西门家，乃因慕家较为低调，没什么关注。 呵呵，西门涯可能没料到原装货会成为玄天宗的一峰之主吧。双亲一个是上古神龙，一个是药王，如此优良的基因，想低调做人都难。 慕青遥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都懒得吐槽了。 冰夷见到儿子高兴，忍不住多说几句：「你爹性子倔，当年只留下一封信就带你下山，还不许我去找你们，让我乖乖在山上等他消气。唉！谁知一等就是二十七年，你呀，这点可别跟你爹像。」 慕青遥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得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你怎么不说说咱俩闹矛盾的原因？」西门涯冷道。 冰夷挑眉，替自己辩驳：「别人找我约战，不去岂不是懦夫？再说我打赢了，你到底气什么？」 「你问我气什么？」西门涯气乐了，「是谁当初答应我，遥儿出生后就不再应战？你以前爱打架我管不着，但儿子出生了，要是让遥儿受牵连，把你千刀万剐都不解气。」 「我??」冰夷哑口无言。 「与你分开二十七年，就是为了让你反省思过，早知你毫无悔过之意，就不带遥儿回来了。」西门涯气道。 冰夷见他气在头上，忍不住心中紧张。天知道他多么想念他们，这二十七年来又是多么寂寞，好不容易把妻儿盼回来了，要是惹对方生气离开就惨了。 「是我错了，你息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冰夷放下姿态道。 「以后还打架吗？」西门涯冷问。 「不打，我发誓。」冰夷说完，又补了一句：「除非你同意。」 这下子西门涯总算消气，脸色好看了不少。 慕青遥在风中凌乱。他刚才是不是目睹了父母从闹离婚到和好的现场？这都什么世界?? 转而看向非当事者的慕白，他居然还听得津津有味！ 「小傢伙都长这么大啦，真快。」冰夷看着慕青遥，脸上虽笑着，表情却带了点失落。 没能见证孩子长大的过程，对父母而言都是一种遗憾。 慕青遥受不了尷尬，决定岔开话题。「阁下，我等此番前来为的乃是万年冰蟾，您可有头绪？」 「你叫我什么？」冰夷挑眉。 「??阁下。」 「叫父亲。」 慕青遥眼角抽搐了几下，如他所愿地叫了声「父亲」。 冰夷这才满意，说道：「万年冰蟾不难找，你等着，我明日便去给你捉来。」 「多谢父亲。」 接着，冰夷将视线投向一直安静待着的慕白，挑眉道：「他是你相好？」 慕青遥脸一黑，答道：「不是。」 得到说话的机会，慕白当即笑道：「他是我师尊。」 说是师尊，不过实际上慕青遥并没有收他为徒，他们之间的关係模糊，既是买家与商品，主人与宠物，又像父子或朋友。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西门涯把冰夷叫了出去。 目送二人离开，慕青遥总算能松出口气。 这一趟实在太惊悚了。 第三十三章：身世之谜02 莫名其妙就多了两个爹，还得知自己是从男人肚子里生出来的?? 慕青遥心里复杂万分，不禁联想到自己与司璟宸的关係。 过了半个时辰，冰夷和西门涯回来了。西门涯好像把慕青遥与司璟宸的事跟冰夷说了个大概，冰夷关心问了几句司璟宸的情况。 聊了一阵，西门涯见时候不早，便让眾人早点休息。 这一夜慕青遥睡得并不踏实，他满脑子乱糟糟，心乱如麻。于是出了洞穴，坐在洞口放空思绪。 「睡不着？」西门涯走了出来。 「嗯。」慕青遥现在见他就尷尬，但表面上不会表现出来。 现在想来，原装货高冷的个性可能是随了西门涯吧。五官倒是更像冰夷一些。 西门涯与他并肩而坐，父子俩望着外头白雪，彼此无话。 良久过去，慕青遥率先打破了沉默。「西??爹，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您为何跟父亲在一起？你们都是男人，不介意吗？」 西门涯思索了下，轻松回答：「起初自然抵触，但随着相处的时间长了，心态也有所转变。人生在世，能遇见真心爱自己的人不容易，对方刚好是自己爱的人也不容易，彼此相爱的两个人能相守一生更是困难。无需在乎世俗眼光，也莫要贪求过多，能遇见就好好珍惜，是否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慕青遥若有所思。 「要是不讨厌对方，试着在一起也无妨。如若不看性别、年龄，只论那个人本身，你喜不喜欢才是关键。」西门涯说。 不论性别、年龄，只看那个人本身吗?? 慕青遥回想过去与司璟宸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司璟宸离开的那几年，以及他为自己扛下炎蚺攻击的那一刻。剎那间，答案浮现心头。 但他需要点时间接受，需要再好好想想。 「您觉得自己幸福吗？」慕青遥问。 西门涯一愣，难得露出笑容。「当然。」 慕青遥看着他的笑容，再次陷入沉思。 ＊＊＊ 隔天一早，冰夷亲自去捉了一隻万年冰蟾回来。为了防止冰蟾脱逃，他直接把冰蟾给冻住了。 慕青遥看着冻住冰蟾的大冰块，不由联想到之前西门涯给他的千年灵曇。这冰块上头的灵力极其相似，该不会那朵千年灵曇是父亲赠给爹的吧？ 「你徒弟的情况刻不容缓，咱们直接下山吧。」西门涯说。 「你也要走？」冰夷急了。 西门涯就说：「遥儿不曾炼製过九仙灵芝露，我需在旁提点一二。」 「我也去。」冰夷说道。 「你太招人眼球了，不行。」西门涯无情拒绝。 一想到自己又要被扔下，有过心理阴影的冰夷急忙道：「只要改变外型就行了吧？」说罢，摇身变成了一条带着角的小白蛇，迅速鑽入西门涯袖中。 西门涯无奈，只好答应。 像慕白这种年纪尚轻的神兽，只能在真身与人形间转换；而冰夷这种上古神兽，除了能够在真身与人形间转换外，还能让真身有不同的型态。 「好俊的功夫，我也要学。」慕白乐道。 冰夷从西门涯袖子里探出蛇脑袋，说道：「行，改天教教你。」 万年冰蟾到手，还顺便搞了个认亲大会，慕青遥一刻也不想浪费，一行人火速赶回赤罗门去。 回到赤罗门时，唐季嵐等人正好也赶回来了。 「慕峰主，佛血花採到了，至于另外两味药材??怕是需要点时间。」 慕青遥拱手一礼。「大恩不言谢，今日恩情来日定当偿还。另外两味药材我与西门塔主已寻得，不必担心。」 「那真是太好了！」唐季嵐由衷感到高兴。 方舒窈则说：「没想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到万年冰蟾和千年灵曇，二位真是好本事。」 「幸亏有西门塔主相助，否则慕某也是毫无头绪。」 「事不宜迟，开始炼药吧。」西门涯打断他们。 第三十三章：身世之谜03 间杂人等退了出去，步毅梟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在司璟宸隔壁的房间。慕青遥拿出之前上官麟送给他的药鼎，在西门涯指示下开始炼药。 炼製九仙灵芝露所需耗费的时间很长，期间不得中断，亦不得操之过急，慕青遥额边渗出豆大汗水，一点也不敢松懈。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到了最后关头，准备收丹。 慕青遥很是紧张，因为成败全在这一瞬间。 药鼎震动起来，而且越震越剧烈，他担心是不是要炸鼎，只能在心中不断祈祷。没过多久，只听一声「轰」的巨响，屋内金光乍现，一粒散发强烈金光的丹药躺在药鼎里头，接着慢慢化为一滩金色液体。 「成了。」西门涯勾唇。 慕青遥万分激动，赶紧将事前准备好的药瓶拿出来，把九仙灵芝露装进去。紧接他奔向隔壁，把药餵进司璟宸口中。 司璟宸双目紧闭，刚餵了一点药就从嘴角流出。慕青遥焦急不安，最终心一横，自己先喝了一口含在嘴中，继而俯身餵进司璟宸嘴里，不让他浪费半滴药水。 待餵完一整瓶九仙灵芝露，慕青遥早已虚脱，瘫坐在床边的地上。 「拜託，千万要成功啊。」 慕青遥全神贯注地盯着司璟宸，不愿错过他身上任何一个变化。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很快司璟宸的情况就有了好转，火纹逐渐消失，气息也慢慢变得平稳。 「太好了。」慕青遥松了口气。 这一整天慕青遥都守在司璟宸身边，观察他每个细微变化，祈祷他快点醒来。 ?? 傍晚，夕阳馀暉洒落，窗外一片昏黄，屋内暗了下去。 司璟宸恢復意识当下，只觉周遭无比安静，接着他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床顶的花雕图案。 「??」他眨了眨眼，微微撑起上半个身子，忽然瞥见趴在床沿睡觉的男人。 师尊？ 司璟宸怔了片刻，回想起自己遭到炎蚺攻击，师尊在下方接住了他。之后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司璟宸抬手抚上慕青遥面庞，替他将碎发捋至耳后，唇角一勾，满脸幸福地欣赏着慕青遥的睡脸。 「??抱歉让您操劳了，但弟子好高兴。」他轻声呢喃。 慕青遥被这阵动静吵醒，皱了皱眉，旋即张开眼睛。刚一睁眼就与司璟宸对上视线，他先是一愣，接着猛地坐直腰桿。 「你醒了，可有不适？」慕青遥问。 「没有。」司璟宸摇头。 听司璟宸刚醒来的嗓音微哑，慕青遥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多谢师尊。」司璟宸接过水，咕嚕嚕喝下满满一杯仍觉不够。 慕青遥来回给他倒了三杯水，司璟宸这才心满意足。 「弟子睡了多久？」司璟宸问。 慕青遥掐指一算，答道：「快满一个月。你中了炎蚺火毒，幸有各方侠士相助，为师才能炼成九仙灵芝露，保你性命。」 司璟宸一怔，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还给师尊添了这么大麻烦。他垂下脑袋，盯着自己在被褥上交叠的手，愧疚道：「害师尊劳苦受累了，弟子??弟子真的很抱歉。」 谁知话才说完，头上就被人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司璟宸错愕抬头，就听慕青遥说：「傻徒儿，为师救你乃天经地义，不必自责。况且当时若不是你推为师一把，为师恐怕也无法倖免。」 「师尊??」司璟宸感动不已。 看着司璟宸还能活蹦乱跳地跟自己说话，慕青遥心里前所未有的愉悦、安心。之前西门涯的一席话令他反思许久，现在见司璟宸復原，一切烦恼便都有了头绪。 但是不急，慢慢来。 「身子感觉如何？」慕青遥弯了弯唇角。 「感觉很好，都恢復得差不多了。」司璟宸笑答。 不愧是当今天下排名第一的救命丹药，效果显着。 「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回玄天宗。」 「好。」 其实司璟宸觉得自己已经休息够久了，就算躺回去也睡不着觉。但歷经此劫，以后慕青遥说什么，他全都听他的。 司璟宸甦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赤罗门，前来慰问的有之，不辞而别的亦有之。 唐季嵐扒着慕青遥问九仙灵芝露的事，慕青遥则以和西门涯的约定将他挡了回去。 聂昀熙有事赶回苍澜宗，与司璟宸打过招呼便离开。 「步掌门，可查清了私放炎蚺的兇手下落？」事情告一段落，慕青遥准备追根究底。当初江鈺说是有人蓄意毁坏封印、放出炎蚺，那么这一个月步毅梟肯定会严查此事。 「嗯。」步毅梟面色凝重。 现在除了江鈺，步毅梟也会在慕青遥面前开口。 「抱歉，是我的疏失。」 「什么？」慕青遥愣住。 步毅梟解释道：「炎蚺是我那得了疯病的姐姐所放，赤罗门不会卸责。」 慕青遥这才想起，步毅梟亲手杀了六个兄弟姊妹，剩下的两个残一个疯，还有一个是半年前找回来的江鈺。他口中得了疯病的姐姐，想来就是被逼疯的那个。 「步掌门打算如何处理她？」慕青遥问。按照步毅梟嗜血滥杀的个性，应该不会轻易放过那位步小姐。 但有件事慕青遥想岔了，步毅梟其实没他想像的那么冷血。虽然单看外表是这样子不错，但事实上步毅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只是不会表达出来，容易被世人误会。 世人只知他杀了手足，却不知那些人曾无数次害他，想致他于死命；别人说他没血没泪，他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救下受伤的麻雀。 如果他真是个无情之人，怎会留下那两个残废和疯了的手足？又岂会遵从母亲遗言，带回江鈺好好照顾？ 知子莫若母，想必步夫人也清楚步毅梟的个性，才会提出那种要求。一码归一码，她知道步毅梟不会因为她而迁怒江鈺。 步毅梟听了慕青遥的问题，只留下一个字。 「死。」 第三十四章：双人剑法01 歷经百般波折，慕青遥总算回到玄天宗。他将此行所发生的事汇报给严洛绝，严洛绝听了不由捏把冷汗。 不过他没说认亲的事，那实在太惊世骇俗了，他没打算说。 「对了，你不在时阎氏夫妇说不好一直赖在青云峰上，走前託我转交封信给你。」严洛绝翻找出信纸，递给慕青遥。 慕青遥打开扫了眼，信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犬子就拜託您了。 还真有他们夫妻俩的风格。 「严师兄，我还有一事要说。」慕青遥将信纸揣在怀里，满脸正色。 「师弟请说。」 慕青遥深吸口气，鼓足勇气问：「关于璟宸的事，师兄你在仙门大会时说的话可还算数？」 严洛绝一愣，回想自己曾说过的话。他心下瞭然，当即拍了拍慕青遥的肩膀，笑道：「自然算数。不论师弟怎么选择，师兄我与整个玄天宗都会站在你这边。」 听罢，慕青遥内心松了口气，回以一笑。 回青云峰后，慕青遥大老远就看见司璟宸在寒泉修炼，向前迈的步伐愈来愈缓，最终停下。他看了很久，直到司璟宸发现他，小跑过来。 「师尊。」 「修炼如何？」 「回师尊，一切都好。」司璟宸顿了下，「只不过——」 慕青遥略挑起眉，静候下文。 司璟宸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几年前在西阳城得到的《不朽罡风剑法》。他小心观察慕青遥的表情，说道：「此乃双人剑法，弟子一个人练不成。」 慕青遥一怔，认真思考起来。 也是，《不朽罡风剑法》一个人练不起来。虽能像练《玉龙腾云剑法》那样双手使剑，但某些走位肯定是无法完成的。 「好，为师找个人陪你练，刘炫应该可以。」慕青遥说。 司璟宸张了张嘴又闭上，状似无奈。他垂下眼帘，轻声说道：「弟子想跟师尊一起练这套剑法。」 闻言，慕青遥愣住。 司璟宸见他犹豫不决，心下不由苦笑。本打算收回刚才说过的话，不料慕青遥先他一步开口。 「好，一起。」 司璟宸眼楮一睁，不敢置信地望着慕青遥。 慕青遥被他的反应逗乐，于是背过身去偷笑。笑完，故作镇静地说：「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开始。」 司璟宸喜笑顏开。「是！」 《不朽罡风剑法》是一套刚柔并济的双人剑法，一人势如破竹，一人行云流水，相辅相成，令对手毫无可趁之机。慕青遥更发现，如果搭配上他的风灵力，威力还可再增三成。 为了尽早习得此剑法，师徒俩决定在青灵洞内闭关数月。 寒玉剑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光痕，含影剑紧随其后，划出另一个轨道。彼此间的痕跡相互缠绕，默契十足，无比契合。 就这样，三个月转瞬即逝。 咻、咻、咻！ 青灵洞内只有双剑划破空气的声响，乾净俐落，节奏整齐。 「成了。」收起最后一个剑势，慕青遥淡淡说道。 这三个月他们朝夕相处，除了修炼什么也没干。他本以为司璟宸会对他做点什么，殊不知人家真的只想好好把剑法完成，倒是他想多了。还以为能趁此机会表态，让彼此关係更近一步，可惜了。 想到自己这三个月来的一厢情愿，慕青遥真想挖洞把自己埋了。 「师尊，我们成功了。」司璟宸擦去汗水，心情愉悦道。 修炼结束自然要出山洞，但慕青遥觉得有点可惜，而且出去后也不好意思主动做些什么，怕被人发现。犹豫再三，悄悄将手伸向司璟宸。 牵个小手应该能确实传达到心意吧？ 眼看手就要牵上了，司璟宸忽然一个挪步，背过身去取放在大石头上的秘籍。 「??」慕青遥手一顿，缓缓收回，尷尬地藏在背后。 他暗骂时机真差，却没有发现司璟宸嘴角勾起的一抹坏笑。 第三十四章：双人剑法02 「师尊，我们出去吧。」司璟宸将东西收拾妥当，准备出关。 「??好。」要不算了，反正也不着急。慕青遥很是懊恼，只能默默跟在司璟宸身后，边想边往外走。 刚走出几步，司璟宸驀地回过身抱住慕青遥，嗓音低沉动听地说：「弟子想了想，要不再多待几天吧。」 慕青遥心中略感羞涩，表面却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说：「也罢，就再多待几日。」 司璟宸紧紧抱着慕青遥，慕青遥能够闻到他身上似有似无的淡淡清香，不由心跳加速。 要不这回他主动一把？ 思及此，慕青遥反手抱住司璟宸，抬头吻住那瓣柔软的薄唇。 司璟宸双目圆睁，惊喜不已。他忘情地回应着慕青遥的吻，愈吻愈深，两手也慢慢爬上慕青遥侧腰，轻抚起来。他的舌撬开慕青遥的贝齿，闯入湿热的秘境。 他追，他逃，最后彼此的舌纠缠在一起，呼吸也变得急促。 司璟宸眸中已是动情，微微喘着气问：「师尊，可以继续吗？」 慕青遥亲吻他的眼睛，说道：「可以。」 司璟宸受宠若惊，抱着慕青遥躺到地上。 双双褪去衣物，慕青遥用两隻脚相互蹬掉了靴子，全身一丝不掛。司璟宸将自己的衣物垫到他脑袋下，让他躺得舒服些。 慕青遥微微曲起腿，把膝盖插进司璟宸双腿间，似是邀请。唇上的湿润因两人的缠绵发出曖昧声响，滋滋水声令慕青遥红了脸而不自知，眼带迷濛。 「慢着。」慕青遥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喊停。 「怎么了？」司璟宸双手撑在他两侧，不解看他。 慕青遥沉着脸，说道：「你在下面。」 他才不要被爆！ 司璟宸一怔，含笑说了声：「好。」 慕青遥猛地翻身，将司璟宸压在身下。他在司璟宸脖颈和锁骨处留下几个吻痕，满意地用指腹摩挲着。 连绵的吻一路向下，慕青遥朝司璟宸下身挺立的狰狞看了许久，心底一横，埋头含住前端。司璟宸呼吸一滞，周身僵硬住，嘴唇一抿，似在隐忍。 尚未将昂扬的玉根尽数含入口中，慕青遥脸颊鼓起，只觉喉壁被滑腻的炽热一顶，差点将那东西呕出去。口腔内能感受到经脉有力跳动的频率，儘管有些吃力，他还是耐心地吞吐，把剩下的那截全吞下。 卖力了好一阵，慕青遥的腮帮子已被撑得痠痛发麻，可司璟宸不洩就是不洩，只是呼吸越来越急促。一个坏心的念头闪过，慕青遥伸出一手，用力捏住司璟宸胸前的茱萸。 「师尊！快退——」最后一个字来不及说出，司璟宸眉头一皱，在慕青遥口中释放出来。 「咳、咳咳！」黏稠的液体在嘴里炸开，慕青遥被迫嚥下一大口，赶紧松嘴呛了几声。 「师尊！对不起，弟子不是故意的。」司璟宸担心慕青遥不高兴，急忙用手替他擦去嘴边的白浊。 慕青遥顺了口气，说道：「没事，继续。」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他会接受司璟宸的全部，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活了两世，别说男人了，女人也没插过，不知能不能行?? 正思考着，慕青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居然跟司璟宸换位了。 「换弟子帮您了。」司璟宸笑着，埋头在慕青遥腿间卖力吞吐。 慕青遥陶醉其中，没多久就射了。气都还没缓过来，只觉双腿被人往两边搬开，紧接后穴传来一股湿热，吓得他伸手按住司璟宸的脑袋，大声质问：「你干嘛？」 司璟宸细心舔弄慕青遥的后穴，低声笑道：「师尊，放轻松，交给弟子。」 慕青遥正欲遏止，司璟宸却忽然含住他沉甸甸的肉囊，使他倒吸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司璟宸在慕青遥莹白如玉的大腿内侧留下几个红痕，一下吮吸肉囊，一下又往下舔弄后穴，搞得慕青遥都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他。直到司璟宸伸出一指插入秘穴，慕青遥这才惊觉大事不妙。 「等、等等??」慕青遥挣扎，司璟宸的手指却猛地往秘穴深处一送，让他羞愤不已，惊惶失措。 粉嫩的穴口早已被司璟宸舔弄得柔软润滑，司璟宸拔出手指，在穴口轻轻揉弄片刻，这次将两根纤长的手指送了进去，缓慢抽插起来。 「呃嗯，住手??」慕青遥感受着后穴里头陌生的侵入感，感觉十分古怪。 司璟宸没有停下动作，而是接连送进第三根手指，抽插搅弄，并用另一手玩弄慕青遥的男根。慕青遥开始吃不消，嘴边溢出细碎断续的低吟，双腿不自觉闭拢夹紧。 「啊！」纤长的手指戳中了穴内某处柔软，穴口紧紧收缩，他倏地昂起头颅，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 司璟宸扬起唇角，将手指抽了出来。 「师尊，我喜欢你。」司璟宸搬开慕青遥的臀瓣，将下身胀得紫红的巨物抵在穴口，缓缓送入。 「不可以！」慕青遥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惊叫出声。 「不喜欢就把弟子推开吧。」司璟宸坏笑着说，但还是乖乖停下动作。如果慕青遥真的不接受，他也不会霸王硬上弓。 慕青遥本打算拒绝，但见司璟宸忍得十分辛苦，犹豫了下，咬牙说道：「卑鄙??」 不拒绝就是默认了，他暗骂自己不争气，老是心软。 司璟宸大喜过望，腰用力一挺，猛地插入那道销魂花径，一鼓作气进到最底，直到无法继续深入才静止不动。 「啊！呃??哈嗯??」慕青遥疼得直喘，眉头皱成一团。 该死，真的好痛！ 小雏菊，对不住了啊！ 第三十四章：双人剑法03 待慕青遥没那么难受了，司璟宸一刻也耐不住，狠狠撞击起来。穴口紧闭的褶皱被撑开展平，随着猛烈撞击反覆吞噬着坚硬的滚烫，湿热的甬道被填满，正规律收缩，发出曖昧水声。 司璟宸扣着慕青遥的腰肢狠狠衝撞，慕青遥被他顶得七荤八素，肉壁被茎身撑得难受。 「啊！璟宸??嗯啊??」慕青遥揪紧摊开在身下的衣物，发出痛苦并快乐的难耐呻吟。 起初还不适应异物的侵入感，但前列腺被狠狠撞击着，疼痛逐渐麻木，肉壁也适应了司璟宸的形状，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抓狂的欢愉。不知不觉间，慕青遥的双腿缠上了司璟宸精壮的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叫喊道：「轻、轻点，璟宸你轻点??」 司璟宸越战越凶猛，每次都抽出大半，又重重将全部插进去，慕青遥被他顶到不断往上移，然后再被司璟宸拉回去。司璟宸转而将他的双腿扛在肩上，紧緻的臀一夹紧，深入最底。 慕青遥艰难地吸了口气，声音颤得厉害：「你慢点，为、为师快??快不行了??啊??」 「师尊，师尊。」司璟宸一次次忘情喊着，双目赤红幽暗，眸底像是燃烧着焰火。 慕青遥仰头享受着不断袭来的狂风骤雨，脑中一片空白。 「青遥。」 他没反应过来，直到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听见了什么。 「你叫我什么？」他勉强睁眼，看向在自己身上埋头苦干的男人。 司璟宸迅速抽送玉茎，强忍着胸腔快爆发出的喘息，重复道：「青遥，青遥??」 这还是头一回听司璟宸喊自己名字，慕青遥怔了下，笑了。 「师尊，您笑什么？」司璟宸粗喘着问。 慕青遥咬牙挨了一阵肏，气息不稳地说：「哈啊??笑你，笑你可爱??哈啊！」 司璟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俊脸一红，更加卖力地挺送抽插，极力衝刺。 「啊、啊啊！璟宸，停??哈嗯??」 「不停，弟子停不下来。」 慕青遥感觉自己大开的双腿间已是湿成一片，混合司璟宸的猛力撞击啪啪作响，两人相连之处淫靡不堪，汁水更从股间流下。痛苦与快感交替反覆，下身又痠又麻，慕青遥几乎不能思考，眼眶泛泪，只能随着节奏沉浸在交欢的愉悦中。 「啊！璟宸，唔??为师快??不行??了??」 慕青遥下腹一阵紧缩，把司璟宸充血的肿胀绞得更紧。挺立的玉茎前端喷薄而出一股滚烫白浊，沾满了他的腹肌、胸肌，剎那间头皮发麻，脑中空白一片，舒服到了极致。 「嗬呃！」司璟宸埋在慕青遥体内的肉棒被他这么绞紧，登时低吼一声，滚烫的热流灌进后穴深处，引得慕青遥阵阵颤慄。 耳畔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喘息声，慕青遥累得不想动，花穴却仍颤颤收缩。大概是想到自己被一个大男人给睡了，慕青遥忍不住替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师尊？」司璟宸见他淌下泪水，一扫先前勇猛姿态，手足无措地问：「对不起，很疼吗？弟子给您瞧瞧。」 闻言，慕青遥在心中腹诽：都被人睡了，能不难过吗？虽然是他自愿的，也确实舒服。 脑中顿生一个念头，慕青遥暗自窃笑起来。他佯装怒意，说道：「疼，很疼，以后不做了。」 司璟宸如遭天打雷劈，急切地说：「师尊，再给弟子一次机会，求您了！」 看着平时沉稳内敛的司璟宸露出惊惶之色，慕青遥心中得意。 真解气！ 「师尊，对不起。」司璟宸自责地垂下脑袋。 慕青遥见状不忍，坐起身，在司璟宸唇上落下一吻。「骗你的。」 司璟宸愣住，旋即双眼放光。「那师尊觉得舒服吗？」 慕青遥觉得第一次不能打击他的自信心，于是点头说：「舒服。」 司璟宸高兴坏了，抱起慕青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搬开臀瓣，把再次挺立的巨物对准慕青遥肿胀通红的嫩穴，笑道：「这次让师尊在上。师尊，您坐吧。」 慕青遥：「??」年轻人，有个辞叫「节制」，你师尊没教过你吗？ 此时的慕青遥还不知道，等他们离开青灵洞时已是三天后。 第三十五章：干支神镜01 「师尊？师尊！」慕白伸手在慕青遥眼前晃呀晃，慕青遥顿了下，终于转动眼珠子看向他。 「师尊你是不是没睡好，怎么没精神？」慕白困惑地问。他已经喊慕青遥几次了，可慕青遥每次都在恍神。 「你刚才说什么？」慕青遥不答反问，面露疲态，语气无力。 他那乖徒儿食髓知味，越来越不知道节制。这几天他捨命陪君子，小雏菊都已经凋残了?? 慕白叹了声气，重复先前说过的话：「昨晚东北方传来一股强烈的灵气，转瞬即逝，怕是有高人经过。现在还残留着少许奇怪的力量，师尊可有兴趣探探？」 「东北方？」这回慕青遥总算听进去了，低眉想了片刻。「荒山之地，有何可看？」 「我总觉得那里有古怪，师尊，咱们就去嘛。」慕白撒娇道。 慕青遥无奈地叹，边用手按了按痠痛难耐的后腰。「唉，也罢。喊上璟宸，我们三一道去。」 「好，这就去！」得到许可，慕白兴冲冲地走了。 「年轻人就是好，真有精神??」慕青遥感慨万千。 玄天宗东北方有座渺无人烟的荒山，名叫断魂岭。此处草木不生，石头土壤皆是赭色，地势陡峭，连魔兽都不愿居住在此。传说这里曾是巨大的乱葬岗，每到晚上刮起大风就会发出骇人的呜呜声，像极有人凄厉哀哭的声音，故如此命名。 从玄天宗来到断魂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慕青遥御剑腾空，居高临下打量这片什么都没有的山地。 「什么都没有。」司璟宸四处张望，一无所获。 「不，我能感应到，就在附近。」慕白闭眼感受，紧接睁开眼，迅速朝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别跑远了，慢点。」慕青遥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活像是带孩子出来散步的老父亲。 「师尊，这里！我找到啦！」慕白将手放在嘴边，高喊出声。 「找到了？」慕青遥与司璟宸对视一眼，并肩朝慕白走去。 慕白将右手伸进石壁夹缝间，费劲地拉扯着什么，捣鼓老半天，终于将东西给拿出来。那东西被一块紫色布巾包裹住，慕白两三下就将布给扯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慕青遥定睛一瞧，是面做工精緻的铜镜。这铜镜十二边形，外圈刻着天干，内圈刻着地支，周边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符号，慕青遥没看明白，只知是挺好看的一面镜子。 「这铜镜背后贴着符籙，定有古怪。」司璟宸眉头一皱，正色道。 慕青遥瞧了一阵，微讶地说：「封印符？但与寻常所见略有不同，究竟出自谁手??」 「爹娘这些年游歷四方，见多识广，要是他们在就好了。」司璟宸笑道。现在他有家人，每次提及脸上都写满愉悦之色。 「仙家符籙为师都见过，却不知这张符籙出处，或许是——」慕青遥看了眼司璟宸和慕白，「世外之物。」 「您是指天界？」司璟宸大胆猜测。 慕青遥頷首，目露讚许。「不错，你我皆无法感知此物存在，慕白却可以。你可知这是为何？」 司璟宸垂眸思考，说道：「慕白乃神兽，若为天上之物，他肯定比我们更能感知到其存在。」 慕青遥看向铜镜，推测道：「这也许是个神器。」 「此物来歷不明，冒然带回宗门怕是欠妥。」司璟宸眉头深锁。 这面铜镜的具体作用不明，又被诡异的符籙封印起来，带回去确实风险极大。但慕青遥很犹豫，认为有必要召集所有峰主一同研究。 就在师徒二人烦恼之际，慕白眨了眨眼，一把将符籙撕下。剎那间，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从铜镜中散发出来，天地也为之一震。 「好强大的灵力！」慕青遥震惊不已，随后反应过来，抢过慕白手里的符籙，赶紧贴回铜镜上。符籙归位，四周顿时恢復寧静，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 「慕白！」慕青遥瞇眸，满脸怒色。「你尚不知此物来歷，怎可莽撞行事？太不知轻重。」 慕白瑟缩了下，解释道：「师尊息怒，我只是观符籙下有字，想掀开来看看，并非有意将符籙撕下。」 闻言，慕青遥小心翼翼地掀开符籙一角，果真有个小字。 「西？」 什么意思？这铜镜跟西方有什么关係？ 慕青遥正欲开口说话，不料天上传来一道男声打断了他。 「大胆！还不速速放下神镜！」 三人一怔，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天上凭空立着一名男子，浑身金灿令人眩目，墨发如瀑，双目斜飞凌厉，张口时能看到两颗虎牙，额前一道赤红火纹，腰间佩戴长剑，周身灵力冲天，气势逼人，让人心底忍不住敬畏三分。 对方缓缓落地，质问道：「神镜为何在你们手里？」 「真是神镜？」慕青遥愣住。 「还不快说！」那人厉声一喝，声如洪鐘，山壁都被震晃了两下。 司璟宸皱眉，将慕青遥护在身后，小声道：「师尊，来者不善，当心了。」 见他护着自己，慕青遥有点小感动。当下直了直腰桿，绕到司璟宸身前，神态冷然，直面那人道：「我等方才见石壁缝中有东西，便拿出来瞧了两眼，并不知这是何人之物。」 那人眸子一瞇，浑身散发着浓浓肃杀之气，见慕青遥不似在说谎，眼底的锐利这才稍缓几分，视线转而扫向四周，问道：「除了镜子，可还有见到什么人？」 「不曾。」慕青遥一五一十地回答。 那人用鼻子哼了声，开始打量起慕青遥等人。当他的视线落到慕白身上时，忽地一愣，眼睛逐渐瞪大。 「曦儿！」那人激动地上前抓住慕白双肩，又惊又喜。「你是不是曦儿？一定是，一定是曦儿！」 慕白被他吓到僵住，一句话也没说。 慕青遥思虑再三，还是上前把二人分开。「阁下这般实在不妥，能否说明一下？」 那人撇嘴，挠了挠脑袋，似乎不知从何解释。想了想便说：「吾乃西灵君，为上界之仙，此番来到下界是为寻回被盗的干支神镜，顺道找个人。」 干支神镜？ 慕青遥瞥了眼慕白手里的铜镜。 那叫西灵君的男子继续解释：「实不相瞒，这位公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几年前失踪的犬子相同，所以方才一时情急失态了。」 听罢，慕青遥说道：「阁下许是认错了，这位不可能是你的儿子。」 慕白可是名副其实的神兽，不可能从人肚子里蹦出来。 「不，他就是犬子，不会错的。」西灵君无比肯定地说。 慕青遥蹙眉，就说：「不可能，因为他——」 「是神兽。」西灵君平淡地打断了慕青遥的话。 第三十五章：干支神镜02 慕青遥心下一惊，闭口不言。 倒是司璟宸率先开口问：「阁下莫非也是神兽？」 西灵君摇头。「不，不算是。严格来说，吾仅有一半神兽的血统。」 言下之意，这位西灵君是神兽和人类生下的混血。如此说来，倒与慕青遥相同了。 西灵君又说：「恰巧家中那位同吾一样是半个神兽，曦儿幸运，继承了双方的神兽之血，才与纯血神兽看似无异。」说罢，西灵君背过身，露出自己的虎尾巴。 慕青遥信了八分，于是看向一直默不吭声的慕白。而慕白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目光呆愣，不知心里怎么想的。 「嗯？」西灵君眉头驀地一皱，迅速拔剑，转身朝后方劈了过去。 轰隆！ 巍巍山壁一分为二，天地为之色变。 慕青遥被西灵君这霸道的武力惊呆了，在他印象中，似乎没有人能做到把山跟切豆腐一样劈成两半的。 不愧是天界来的?? 「滚出来！」西灵君暴喝一声，震耳欲聋。 没过多久，一道青色身影从岩石后方鑽出。慕青遥仔细观察那人，男子五官深邃，眉眼间一片柔和，嘴角带笑，发色皓白，眸呈水蓝，看上去清煦温雅，同慕白有六分相像，只是看起来更加成熟。 强大的基因打消慕青遥心中所有疑虑，只惊讶慕白也是两个父亲生的。 「灵儿，你先消消气。」那男子说。 「吾看见你就来气！」西灵君气得跺脚。 男子面露苦笑，视线一挪，正巧与慕青遥对个正着。他迈步走来，一举手一投足皆是赏心悦目，优雅从容。 「吾乃东青君，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慕青遥答道：「敝姓慕。」 「慕公子。」东青君笑着打了招呼。 「在下司璟宸。」司璟宸点了个头。 「司公子。」 最后，东青君含笑看向了慕白。 慕白打量着眼前这位与自己外表相似的男人，尘封的记忆终于浮现于脑海之中。虽然印象模糊，但他确实见过这个男人。 东青君先是无奈一笑，继而语带愧疚地说：「曦儿，对不起，若非为父带你去参加酒宴，还喝醉丢了你，你也不必流落下界。」 东青君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懊恼，愧疚不已。当年他喜欢向朋友炫耀自家儿子有多么可爱，所以带着两岁大的儿子参加酒宴。本没什么不妥，问题就出在那场酒宴的酒上。 天界第一烈酒下肚，东青君不胜酒力，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待他被人吵醒时，就只看见满心焦急找儿子的西灵君，吓得酒都醒了。 天界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仍然一无所获。谁能想到一个两岁大的孩子会跑到下界去呢？ 自那以后，心灰意冷的西灵君就把自己关在宫里，不见东青君。东青君该试的办法都试了，还是无法见到西灵君，于是盗取了西灵君的干支神镜，望西灵君能出来见他。 殊不知西灵君提剑砍人毫不手软，东青君话都说不上一句，只得带着神镜逃到下界。他在神镜上头贴了封印灵力的符籙，这样逃跑时才不会被西灵君发现，谁知逃跑途中弄丢了神镜，急得他赶紧回头找。 若不是符籙在那一瞬间被人揭下，东青君和西灵君根本无法找来这里，更不可能找到宝贝儿子。 「曦儿，我们回家吧。」东青君温柔笑道。 「父亲，我??」慕白面露难色。 见慕白迟疑不决，一旁的西灵君不由紧张起来。「你不想回家？」 慕白一怔，转头看向慕青遥。 慕青遥见状，心下瞭然。他上前拍了拍慕白的肩膀，浅笑道：「青云峰永远是你的家。」 「师尊??」慕白十分感动。 「去吧，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 得到慕青遥的鼓励，慕白这才勇敢向东青君说道：「父亲，孩儿愿意跟你们回去，不过请同意孩儿以后回来看看师尊。」 「当然可以。」东青君不假思索地答应。 西灵君眉毛一挑，说：「看来你在下界过得不错。」 慕白闻言笑了，把自己这些年的经歷说给双亲听。 东青君和西灵君听完都很感谢慕青遥，感谢他如此用心地照顾慕白。 「曦儿，你老是喊他师尊，但你俩并非师徒关係吧。」西灵君沉吟半晌，说道：「要不，你拜慕公子为义父？」 东青君笑道：「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就这么办。」 慕白闻言双眼放光，兴奋地看向慕青遥。「师尊，可以吗？」 慕青遥一愣，旋即笑着点头。 反正他本就把慕白当作儿子在养，如今收作义子倒也是美事一桩。 于是乎，慕白正式成为慕青遥的义子，小名慕白，大名则是他父亲们取的，叫倪泽曦。 「师??义父，我走了，你好好保重。」慕白依依不捨地抱住慕青遥。 慕青遥回抱住他，笑道：「乖乖吃饭，好好睡觉，要听话。」 「好。」 临走前，西灵君环顾了下四周，叹道：「若非曦儿揭下符籙，怕是很难找回干支神镜。」 「是啊。」东青君表示赞同。 西灵君额边青筋一暴，怒斥出声：「你个傻蛋！要不是你，怎么会弄丢神镜？你可知这东西多危险！」 东青君脸上闪过一抹尷尬之色，訕笑道：「是吾错了，都怪吾不好。」 「哼！」西灵君怒火难消。 司璟宸盯着西灵君手里的神镜，好奇地问：「这神镜有何厉害之处？」 第三十五章：干支神镜03 西灵君抚摸着神镜，满脸骄傲地说：「干支神镜乃吾的镇宫神器，始于甲子，终于癸亥，可让人在该轮循环内的时空任意穿梭，就是放在天界也有不少人覬覦。」 「穿梭时空??」慕青遥愣住。 上官麟曾说过，他耗费三十四年找到逆天改命之法，会不会跟这面神镜有关？ 「使用神镜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慕青遥问。 「那是自然，凡事皆有代价。」西灵君解释道：「逆天改命有违自然法则，代价必然不低。到了吾等这般修为，回到一日前尚须耗费一年本命寿元，若是凡人要想回到过去，寿元不够，便只能消耗灵魂，所以对修为不够的人而言，回到过去的代价等同于神魂俱灭了。」 听罢，慕青遥眼前不由一黑。 「师尊！」司璟宸眼疾手快搀扶住他，满脸担忧。 「为师没事。」慕青遥重新站直身子，却是愁容满面。 看来他猜的没错，上官麟应该是意外找到了东青君遗落下界的干支神镜，才有机会逆天改命。 真是个傻瓜。 「慕公子、司公子，告辞。」西灵君和东青君双双拱手示礼。 「三位路上小心。」慕青遥和司璟宸亦是抱拳回礼。 慕白又抱了抱慕青遥和司璟宸，这才跟着双亲回到天界。 慕青遥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迟迟挪不开视线。 「师尊，您在想什么？」司璟宸问。 慕青遥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只是慕白走后??青云峰应是冷清不少。」 司璟宸闻言，牵起慕青遥的手。「还有弟子在，不会冷清的。」 「嗯。」慕青遥弯唇浅笑，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司璟宸见他不高兴，凑过去轻咬慕青遥的耳垂，低声笑道：「只要师尊愿意，弟子四季都会给您暖床，定不让师尊感到半点空虚寂寞。」 「你！」慕青遥嗔他一眼，失落的心情一下就没了。 这孩子真是学坏了，以前不这样的。 刚至晌午，慕青遥回到青云峰上，发现自己那小屋来客人了。 「慕师弟。」严洛绝迈着大步走来，脸上依旧掛着温和笑意。 「师兄。」慕青遥略微頷首，算是打过招呼。 严洛绝视线落在后方的司璟宸身上，笑道：「正好，我有些要事找你们二位商量。」 「都别杵在外头晒太阳。师兄，请。」慕青遥将人领到屋内，司璟宸立刻替他们斟了茶水。 「说吧。」慕青遥饮了口香茗，眉睫低垂，淡淡吁出口气。 「那我也不卖关子，有话直说了。」严洛绝手握茶碗，感受掌心传来的暖意，笑意逐渐敛去。「近半个月来，宗内前往南方歷练的弟子失踪大半，光是统计在册的便达二十馀人??事有蹊蹺，宗内前不久又遭魔修重创，尚未恢復，不知师弟可否愿意南下调查此事？」 「师兄的意思是，让我和璟宸二人南下？」 「正是如此。」 慕青遥低眸思索。眼下这个节骨眼的确不适合派大批弟子南下，重建玄天宗才是首要任务，能精简南下人员是再好不过。此事非同小可，他和司璟宸实力自然不在话下，确实是南下的不二人选。 「我明白了，后天就出发。」慕青遥应下这门差事。 「有劳师弟了。」 又询问了些细项，待送走严洛绝，慕青遥转头便喊司璟宸拿出地图，摊在桌案上。 「从弟子们失去音讯的时间和地点来看，胡星城嫌疑最大。」慕青遥手指地图某一处，满面肃容道。 司璟宸亦是正色思考。「的确，或许那里有什么吸引了师兄弟们过去。」 「空想无用，待去了那边就真相大白。」慕青遥望着地图，眸底若有所思。 「是啊，师尊说得是。」司璟宸一扫脸上阴霾，看着慕青遥宠溺一笑。 慕青遥早已习惯他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表现，果断无视。 「师尊，腰还疼吗？」自打二人坦诚相待后，司璟宸愈发没个正经，三不五时就对慕青遥毛手毛脚，正如此刻搂着慕青遥腰肢的大手。 慕青遥不着痕跡躲开，淡淡地说：「璟宸，自重。」 「弟子只是关心师尊身体罢了，您在紧张吗？」 慕青遥眼角一抽。胆敢调戏师尊，这小子真是活腻了。 「收起你的爪子和脑子里的不正经，莫要白日宣淫，荒废了修炼。」 「弟子一日不敢松懈，师尊，咱们去青灵洞吧。」司璟宸从背后抱住慕青遥，并将下顎靠在他肩窝。 「你去修炼，为师跟去做什么？」慕青遥眉梢一扬。 司璟宸凑到他耳畔边喃喃道：「师尊要和弟子一起练不朽罡风剑法呀。」 听着耳边暗沉沙哑的嗓音，感受着喷洒在脸庞的热气，慕青遥很不争气地红了脸，咬紧下唇不发一语。 明明是一个很正派的剑法，怎么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像是双修呢！ 「咳，不是练完了嘛。」 「那也得复习啊，师尊您说是不？」 「??」他竟无言以对。 慕青遥真觉自己造了孽，否则如何会栽在司璟宸手里。放在过去，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一个男人献身，更未想过自己还乐在其中。就算一开始只是抱着大可一试的心态，现在呢？ 既然身体已经毫无保留全献出去了，至少「心」得给自己留点馀地。慕青遥暗自下了决心。 「师尊怎么不说话？」司璟宸弯唇笑着。 「还不这几日被你小子折腾的，浑身痠痛无力。」慕青遥斜睨着他说。 司璟宸一怔，旋即笑了。他拉过慕青遥坐下，紧接站在他身后替他轻轻揉捏肩膀，力道适中，慕青遥忍不住闭眼享受。 「力道可以吗？」 「嗯。」 慕青遥正享受着司璟宸的按摩，脑海中驀然想起一件事，脸上顿时一黑。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魏青泉或慕青遥，年龄都比司璟宸要大，两世加起来，他是不是老司璟宸很多？这按摩的画面，怎么看都是一个父慈子孝?? 「唉——」 「师尊为何叹气？」 「无事。」 第三十六章：南下查案01 两日后，慕青遥携着司璟宸南下，前往胡星城。少了魔修的肆虐，街道上安寧许多，人们脸上也终于展露出久违的笑容。 出发第五天的午后，师徒二人在路边一棵葱鬱大树下歇脚，欣赏远山连天的美景。 「师尊，喝点水。」司璟宸递上装满水的皮囊，慕青遥接过后仰头灌了一口。一连喝了两口，心满意足，才又递回去给司璟宸。 司璟宸背倚树干，喝了几口水，笑道：「这天气真不错，凉爽舒服，适合赶路。」 秋意渐浓，已有初冬的影子，南方比北方温暖一些，或许忙完事情回玄天宗时就该加件棉袄了。 歇了一会儿，远处忽地传来轮子辗过砂石的声响，由远及近，师徒二人不由扭头看去。马车打北边来，与他们来时一路，外观瞧着崭新乾净，里头坐着的应该是个大门大户。 马车经过师徒二人眼前，并未多做停留便扬长而去。 「我们也动身吧。」慕青遥淡淡说道。 「好。」 他们御剑飞行，不出多时，下方突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双双对视一眼，向声音的来源赶去。 哐！哐噹！ 刀剑碰撞，目光所及之处血肉横飞，触目惊心。慕青遥隐身在树丛后，小心观察眼前的局势。 只见先前看到的那辆马车，此刻早已插满箭羽，变得破烂不堪。六个手持长剑的蒙面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包围，地上横竖着两具同样穿着的尸体，竟是死于一个不起眼的车伕手下。 仔细一看，守护马车的只有一个戴着乌黑斗笠的车伕。车伕一身玄衣，身材高大笔挺，斗笠遮住了他的样貌，慕青遥看得并不真切。眨眼间，刀光剑影闪过，又有一个黑衣人倒下。 这车伕身手非凡，却看不出走哪家路子，着实诡异。慕青遥心中不禁想道。 「师尊，要弟子出手吗？」司璟宸低声询问。 慕青遥观察了下，儘管车伕实力出眾，但敌方亦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更胜在人多势眾，车伕渐落下风，于是点了点头。 司璟宸拔剑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衝入战场，三两下解决了全部的黑衣人。那车伕先是一惊，再是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时，空气中静謐得可怕。慕青遥从树丛中走出来，张口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兄台莫要紧张，我等这便走。」 司璟宸不懂慕青遥为何这么说，定睛一瞧，才发现那车伕袖里居然藏了袖箭，蓄势待发。 「卫珩，住手。」马车里传来悦耳动听的女声，细腻婉约，犹如黄鶯出谷，那声音虽轻柔平淡，却蕴含了不容人置喙的威严。 名叫卫珩的车伕听令收手，默默立在马车旁，抬手压低了斗笠。 不论是马车里的姑娘，抑或是遮掩住面容的寡言车伕，主僕二人都是神秘兮兮的，令人捉摸不透。 「多谢二位出手搭救，不知如何称呼？」车内再次响起女子的声音。 「敝姓慕。这位是我徒弟，姓司。」 「原来是慕大侠和司少侠。」 「不敢当。」 女子顿了下，说：「慕大侠，今日之事无以言谢，他日有缘再聚。」 「芝麻小事，不足掛齿。」慕青遥頷首，「告辞。」 司璟宸跟着慕青遥离开，直到走出大老远才说：「那车伕有古怪。」 「你也发现了？」慕青遥挑眉。 「嗯，弟子从未见过那些招式，看不出是哪派人士。」 慕青遥回想片刻，说道：「方才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隐有一丝熟悉的味道??若为师猜得不错，那车伕的暗器上许是淬了毒。」 「使暗器，莫不是赤罗门弟子？」司璟宸皱眉思索。 「不像。」慕青遥摇头，「赤罗门招招阴毒，狠戾诡譎，也不常使剑。而那人的剑法瀟洒俐落，豪气干云，又以淬了毒的暗器为佐，自成一格。」 「真让人想不透。」司璟宸先是叹了口气，接着一怔。「师尊可听说过『鬼医』此人？」 「略有耳闻。」慕青遥頷首。 鬼医，又名孤舟散人，真名不详。是百花岛的大长老，同时也是岛主顏鹤华的拜把兄弟，一起长大的发小。此人医术精湛，在用毒方面也颇有一番造诣，性格乖张孤僻，与拥有神医美称的顏鹤华齐名，并称「百花鬼神」。 有人说鬼医的医术略胜顏鹤华一筹，然而神医美名之所以落在顏鹤华头上，原因乃是二人个性使然。 当年百花岛尚未避世，老岛主依然健在，顏鹤华悬壶济世，救的人比他吃过的米还要多，是以世人对其讚誉有加；反观孤舟散人，神秘莫测还阴晴不定，平时没人找得到他，就算找到了也不见得给人治病，治不治全看他心情。 所以儘管孤舟散人医术高于顏鹤华，前者却被世人称为鬼医，后者则得神医美称。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叫百花鬼神，而非百花神鬼。 「弟子曾听家母提及此人，据说比起医术，那位更热衷于奇门功法。早些年四处游山玩水，寻找遗世古籍，因为讨厌和别人学一样的功法，所以屡创奇功，自成一派。」司璟宸回忆道。 「竟有这等奇人。」慕青遥大感意外。 没记错的话鬼医年纪较长，又是顏岛主的拜把兄弟，那也算是司璟宸的伯公了。不愧是男主，父亲是天界下凡之人，母亲娘家有百花岛撑腰，神医鬼医都与其攀亲带故，师父又是天下第一宗的第二把交椅?? 慕青遥撇嘴，说不羡慕是假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上古神龙和药王大前辈生下的独子，貌似也差不到哪里去。 果然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奇葩师尊就会收一个奇葩徒弟，没毛病。 第三十六章：南下查案02 「奇门功法、淬毒暗器——」司璟宸揣测道：「师尊您说，那车伕跟鬼医有没有关係？」 「不知。」慕青遥眸色转深。 《绝傲天尊》里隐约提起过百花鬼神，但两位神人皆未出场过，慕青遥心里也没个底，不敢乱猜。 又赶了半天路，二人在夕阳西下前到了下一个城镇，随意找了间不起眼的客栈走进去。 「两间上房，要相邻的。」司璟宸对着迎上来的伙计说。 伙计瞄了师徒二人几眼，堆起笑道：「对不住了客倌，小店只剩一间客房，要不您二位挤一下吧。」 司璟宸望向慕青遥。见慕青遥頷首，才说：「那行，就要这间。」 「好嘞，二位客倌这边请。」 伙计领他们上了二层，走到最底的那间客房推开房门。 慕青遥扫了一眼，还算乾净整洁，就是有些狭窄。 「小二，送两壶酒和几样小菜来房里。」慕青遥吩咐道。 「好嘞，小的马上准备！」 伙计退走后，司璟宸有些奇怪地问：「师尊何故点酒菜？」 以他们两个人的修为根本用不着吃饭，而且慕青遥的纳戒里自有备着高级佳酿，又何必喝这小客栈里套过水的酒？ 闻言，慕青遥便说：「许久未嚐南方菜色，下酒正合适。」 要让他的高级佳酿配客栈里的简单小菜，那还是不搭调的，还是留着以后喝吧。 司璟宸也想到了，遂弯唇一笑。「那让弟子陪师尊喝一杯吧。」 慕青遥心头一跳，睇了司璟宸良久。 「师尊？」 「你，不许喝酒。」 司璟宸怔了下，瞬间想起自己在西阳城时的糗态，耳根子倏地一红，说：「之前是弟子头一遭喝酒，拿捏不好分寸，这回断不会再醉酒！」 慕青遥叹了声，连连摇头。 司璟宸备受打击，躲到角落画圈去了。 不出片刻，伙计端上一桌子好酒好菜，摆上两双筷子，慕青遥眼前不由一亮。倒是看不出这间小客栈的吃食这么美味，完全不输酒楼里的。 心情不错，慕青遥赏了伙计几个碎银，伙计连忙道谢收下。 「小二，最近南方可有什么趣事？」慕青遥问。 伙计收了钱自然热情许多，想了想便笑着说：「算不上什么趣事，怪事倒有一件。从半个月前开始，陆续有仙家弟子往胡星城去，皆是有去无回。唉！都说了别去，现在谁人不知胡星城闹鬼，那些道爷都栽在城里，给那紫魅作伴呢！」 「紫魅？」慕青遥一怔，顿时来了兴趣。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胡星城，若能从伙计口中得到多点线索，那就再好不过。 伙计见他们有兴趣听故事，当即娓娓道来：「大概在一个月前，胡星城频传闹鬼，目击者都说在大半夜看见紫衣鬼魅瞪着铜铃大眼，四处找人索命，因此丧命的更有十来人，不分男女老少，恐怖得紧。」 司璟宸皱眉问：「那些仙家弟子又是怎么回事？」 伙计叹道：「大多是听闻此事赶来，说要消灭那紫魅，可一个个进了胡星城就再没出来过，城里人本盼着他们除灵，现在一点期望都没有，有点小钱的都收拾乾净出城了，哪敢再待下去。」 得到有用的消息，慕青遥又给了伙计一块碎银，伙计这才关门退出去。 「难不成真有邪祟闹事？」司璟宸眉头一皱，想不明白。 「若真是普通邪祟，仙家弟子们又怎会奈何不了？怕只怕——」慕青遥神色严肃。 「此事并非表面所见那般简单。」司璟宸瞭然于心。 「无论如何，进了胡星城便知。」慕青遥夹起小菜嚐了口，香味四溢。 司璟宸替他斟酒，心事重重。慕青遥见他筷子都没动一下，于是亲自夹了一块牛肉进他碗里。「别想了，吃菜。」 「多谢师尊。」司璟宸高兴地笑，夹起牛肉放进嘴里。 用过酒菜，司璟宸喊来伙计收拾乾净，这才服侍慕青遥宽衣睡下。客房里只有一张床榻，司璟宸怕慕青遥睡不安稳，自觉地抱了床被褥铺在地上。 「地上凉，上来睡。」慕青遥往床榻里侧挪了挪，腾出一个空间给司璟宸。 「不了，弟子睡地上就好。」 「让你上来就上来。」慕青遥脸色陡然一沉。这小子和他睡都睡过，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个遍，还在意同榻而眠吗？ 司璟宸犹豫再三，还是乖乖爬上了床榻。只是他整个人侧卧在床沿，好似随时都会掉下去，看得慕青遥心烦意乱。 「睡进来点。」慕青遥淡淡出声。 司璟宸默了半晌，身体意思意思动了几下。看似有挪，实际只移动了一丁点儿，蜗牛都不如。 慕青遥白他一眼，伸出手一把将人往自己怀里扯。 「师尊！」司璟宸惊叫出声。 「别闹，明早还要赶路，快睡。」慕青遥松开手，翻过身睡去。 司璟宸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良久后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翻过身子面向慕青遥。慕青遥背对着他，如瀑墨发散在枕上，依稀露出光洁纤长的后颈。 司璟宸嚥了口唾沫，悄悄伸出手，用手指缠绕住慕青遥的青丝。他将发丝凑到鼻尖轻嗅着，俊脸红了又红。心猿意马之际，慕青遥突然翻身，脸几乎贴在一起，能清楚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司璟宸呼吸一窒，心跳漏了半拍。 慕青遥缓缓睁眼，顿时一愣。「你还没睡？」 「快睡了。」司璟宸喃喃道。 慕青遥没说什么，闭眼继续睡。 司璟宸用视线描绘着慕青遥脸部的轮廓，下身一紧，居然起了反应。 不行不行，这间客栈隔音差，要是真做了什么，师尊脸皮子薄，肯定生气。司璟宸内心再三告诫自己。 「你很热？」慕青遥依旧闭着眼，掀唇问道。 司璟宸尷尬极了。「是、是有点。」 第三十六章：南下查案03 「过来。」慕青遥揽过司璟宸，周身冰凉清爽，司璟宸就好似一块铁烙撞在冰山上。 慕青遥体质偏寒，加上墨莲冰燄与冰灵力在体内窜动，只需稍加催动就能使整个身体变得冰凉。 「师尊，您再抱下去，弟子——」司璟宸呼吸略微急促起来，「弟子就忍不住了。」 慕青遥沉默，这才意识到抵在自己小腹上的是什么。 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睡个觉都能睡出兴致来。 「你自己去屏风后解决，没事快点睡。」慕青遥翻身背对他。 司璟宸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有点尷尬，又有点失落。他翻身下床，走到屏风后处理个人问题。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后，司璟宸才又躺回床榻上。 一夜无话。天刚曚曚亮，慕青遥卯时便起，简单洗漱后，他看了眼司璟宸眼下的乌青，无奈地摇了摇头。 收拾好离开客栈，这次他们没有御剑飞行，而是雇了个车伕和马车。 进入胡星城时还是低调为好，毕竟敌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 刚出发不久就瞧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司璟宸心生警惕，低声道：「师尊，是他们。」 「别慌，碰巧罢了。」慕青遥望着在远处赶车的车伕，还是一样的黑斗笠，一样的玄衣。 他们从头到尾都在那辆马车后方不远处跟着，并非刻意跟踪，而是恰好方向一致。然而对方并不是那么想，就见马车忽然煞停，车伕一个俐落跳下马车，大步朝师徒二人的马车走来。 「哎，怎么不走了呀？别挡着道，快让开。」慕青遥雇的车伕被迫停下马车，见对方来者不善，当下很是不悦。 卫珩亮出长剑，吓得车伕立马闭嘴。 「兄台有何贵干？」司璟宸探出头，没好气问。 卫珩压低斗笠，冷声道：「别跟着我们。」 「呵，谁跟着你们了，我们也走这条路。」司璟宸瞇起眼，很是不屑。 卫珩默了一阵，收起长剑。「你们走前面。」 「无所谓。」 于是乎，卫珩让慕青遥的马车绕到前面，彼此间也拉开了一段距离。 司璟宸坐在马车里，满肚子窝火。「真是不可理喻！」 慕青遥不以为意，思忖片刻后说：「那车伕如此谨慎，莫非马车里的姑娘是皇孙贵冑？」 司璟宸听罢，深以为然。「极有可能。」 马车持续行驶，一早上就这么消磨掉了。他们晌午时分才抵达胡星城，此时在人群中排队进城，没想到卫珩的马车就跟在后面。 「他们也来胡星城？」司璟宸挑眉，似乎对那卫珩很有成见。 「多留个心眼便是，不必主动招惹。」慕青遥语气平淡道。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守门的卫兵打开车门，随意检查了一番便说：「路引。」 司璟宸将路引拿给那人检查，不忘塞给对方一锭银子。卫兵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银子，满意一笑。「过去吧。」 马车顺利进城，司璟宸跟车伕结了车钱，这才与慕青遥在胡星城中逛了起来。南方小城文雅秀丽，水道上有不少船舫，有时船舫里会传出琵琶声，给胡星城增添不少雅緻风情。 「弟子之前来过此地，人貌似少了许多。」司璟宸张望着。 慕青遥直指不远处的茶楼，说：「去喝杯茶吧。」 在高处能更有利地观察城中样貌，也能听听一些八卦。 走入茶楼，慕青遥选了个窗边的座位坐下，要了壶花茶。他从窗子看出去，街上来往的人不多，而且大多是没有能力出城的老弱妇孺，或是没钱搬迁的平民。 看样子真如那个伙计所说，能出城的早就都跑了。 「慕公子，又见面了。」 慕青遥闻声回头，就见一名戴着面纱的妙龄女子。女子身姿婀娜，身穿鹅黄色华服，一看就非富即贵。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楚楚动人，睫毛又鬈又长，似能将人的魂魄勾走。 她独特的嗓音慕青遥只听一次便难以忘怀，而立在她身侧的卫珩更十足说明了她的身份。 「姑娘，好巧。」 「公子若不介意，能否一起？」 「姑娘请便。」 第三十七章：紫魅捉人01 司璟宸改坐到慕青遥身旁，对方则在他们对面挨着坐，两两相对。卫珩喊来伙计，给女子叫了一壶茶，之后便不发一语，惜字如金。 「姑娘怎么称呼？」慕青遥问。 女子默了半晌，答道：「公子可以唤我蓉儿。」 慕青遥一怔，点了下头。「蓉儿姑娘。」 接着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直到伙计上了香茗，眾人才得以用喝茶来掩饰尷尬。 慕青遥不解，这位蓉儿姑娘主动前来搭话，想必有事相谈，为何现在又缄默不说？ 就在这时，蓉儿抬手将面纱取了下来。慕青遥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内心不住讚叹。眼前的姑娘美若天仙，肤如凝脂又似白玉，没有半点瑕疵，就像个精緻的人偶，只是年龄尚小，仍有几分青涩，彷彿未完全绽放的花骨朵。 嘖嘖，这小姑娘长大后定能与方舒窈争个高下。 蓉儿举起杯子喝了口茶，这才说道：「慕公子，能否冒昧请教一下你来胡星城的理由？」 慕青遥思忖了下，给出较为保守的回答：「找人。」 「何人？」 「宗内小辈。」语毕，慕青遥反问：「姑娘又是为何造访此地？」 蓉儿面色凝重，收紧握住茶杯的手。「我与公子目的相同。」 巧了，也是找人。 「姑娘欲寻何人？」 「??家兄。」 剎那间，慕青遥好像明白蓉儿主动来找他的原因了，但他不戳破。 慕青遥与司璟宸一看就是仙门中人，来胡星城的目的十有八九与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紫魅有关，蓉儿八成是看准了这点，希望双方能够合作查清真相，把失踪的人找回来。 但在彼此不熟悉的情况下，慕青遥没敢马上答应。且不说蓉儿，这卫珩实在太过神秘，很难让人卸下心防。 似乎看出慕青遥的顾虑，蓉儿放缓语气道：「想必慕公子也猜到了我找上门的目的，有什么问题儘管问，我定知无不答。」 见对方松口，慕青遥直截了当地问：「明人不说暗话，二位身份瞧着不一般，不知为哪派人士？又对胡星城一事瞭解多少？」 慕青遥毫不避讳地问，毕竟合作前的基本信任很重要，他们未来有可能需要把后背交给对方，怎能不知根底呢？ 一直默不吭声的卫珩将手放在剑上，似乎随时都会大打出手。司璟宸见状毫不相让，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卫珩，不得无礼。」蓉儿出言警告。 卫珩对主子言听计从，立刻收回手。司璟宸瞅了他片刻，亦是收手。 蓉儿看了慕青遥一眼，转而将食指放入温热的茶水中，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字——容。 容?? 慕青遥恍然大悟，讶异地抬眸看她。 「公子聪慧过人，想必是明白了。」 不只慕青遥明白，司璟宸也想通了。「容」是天宇帝国的国姓，乃皇室独有，看来「蓉儿」只是个假名，不过是取姓氏的谐音罢了。 皇室那么多皇子公主，也不知眼前这位又是哪位。 「不知姑娘家中排行第几？」慕青遥问。 「第十。」 天宇帝国十公主，好像是叫??容芸香？ 说到十公主，那可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呀！她方才说来胡星城找兄长，难不成就是指容华太子！太子爷失踪了？ 慕青遥蹙眉，问：「令兄失踪多久了？」 「与紫魅出现的时间点差不多。」 看来十公主也知道紫魅作祟的事。 慕青遥略一思索，低声道：「此处不便说话，换个地方吧。」 「好。」容芸香起身离开。卫珩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紧随其后。 四人找了间客栈入住，又要了四间相邻的房。容芸香命卫珩守在门外，避免隔墙有耳。 司璟宸关上窗子，并叉着手靠在窗边。慕青遥与容芸香相对而坐，听她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道出来。 原来一个多月前，容华太子身中蛊毒，于是暗中南下寻找下蛊之人，以求解药。殊不知太子迟迟未归，音讯全无，宫中局势动盪，容芸香不得已带着卫珩南下寻人，并留贴身宫女在宫中做掩护。 慕青遥佩服她的勇气，一方面又觉得容芸香行事太过大胆。 「卫珩是太子哥哥的心腹，最后一次收到太子哥哥的消息就是在胡星城。眼下城内不太平，本宫生怕他有个好歹，届时皇子们争夺储君之位，帝国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容芸香蛾眉紧锁，字字流露对兄长和朝中局势的担忧。 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少女，内心的思虑却如此深沉。生在帝王家，哪还有什么无忧无虑。 「殿下莫慌，草民愿助殿下一臂之力。」慕青遥满面肃容，语气非常坚定。 「不知兄长是否安好??」容芸香愁眉不展。 「太子爷吉人自有天相，殿下不必忧心。」 「承你吉言。」容芸香勉强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无力。 第三十七章：紫魅捉人02 当晚，四人收拾一番就到街上瞎晃，街道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家家户户紧闭门窗，他们顿时变得无比醒目。 据说紫魅只在夜里出没，前几名受害者都是夜晚上街遇害，还是在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这紫魅抓人抓得明目张胆，毫不顾忌被人认出，倒真是胆大包天。 晚风带着刺骨寒意，卫珩褪去外衣，披在身形单薄的容芸香身上。 「无妨，你穿回去吧。」容芸香褪下他给的外衣，还了回去。卫珩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霸道地将衣服重新披回她身上。 慕青遥恰巧看到这一幕，心想：这侍卫胆子真够大的，就不怕惹公主不高兴。 夜深人静，周围只有四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慕青遥刻意来到偏僻的桥边，寻了个紫魅容易下手的地方。 「殿下，别离卑职太远。」卫珩难得开了金口。他时刻守在容芸香身侧，无奈这主子老爱乱跑，他担心一会儿紫魅出现会分身乏术，要是让公主跑丢遇到危险就糟了。 「瞎操心，本宫才不会乱跑呢。」容芸香悻悻地道。 话音刚落，一道紫影从天而降，瞬间落在容芸香背后。卫珩心下一惊，忙把娇弱的公主拉到身后。 「当心！」慕青遥和司璟宸纷纷拔剑，一齐朝传闻中的紫魅攻去。 紫魅身穿紫衣，披头散发，只露出佈满血丝的铜铃大眼。其五指成爪，指甲泛着青紫，白皙的手臂上能清楚看见底下漆黑的血管，似人非人。 「璟宸，不朽罡风剑法！」慕青遥喊道。 「是。」 正好验收闭关修炼的成果，师徒二人使出双人剑法，打得紫魅毫无还击之力，节节败退。双方缠斗时，慕青遥愈看愈觉得这个紫魅面熟得很，可碍于紫魅身若游龙，移动迅速，又披头散发的，他怎么也无法看清。 「破！」司璟宸剑尖一指，一股劲风逼得紫魅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撞在石墙上。他欲爬起反攻，努力了半天却只能狼狈地跌坐回去。 静候片刻，地上的紫魅依旧一动不动。司璟宸上前用剑戳了他几下，转过头向慕青遥说：「师尊，他昏了。」 闻言，慕青遥从纳戒中拿出捆仙绳，交给司璟宸。司璟宸三两下就将紫魅五花大绑，捆成个人粽子。 「等、等等！」容芸香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把推开身前的卫珩，踉蹌着来到紫魅身前。她惊恐万分，声音发颤直打哆嗦。「这个人好像??好像是太子哥哥??」 「你说什么？」司璟宸错愕不已，连忙拨开紫魅散在面前的头发。 看清楚那人真面目，容芸香倒抽一口凉气，一个脚软坐到地上。卫珩忙去扶她，蹲下高大的身躯，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真是容华太子??」司璟宸皱眉。 令人闻风丧胆的索命邪祟紫魅，居然就是天宇帝国尊贵的太子爷，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慕青遥想起先前十公主曾说太子中了蛊毒，心里便有了主意。 「璟宸，把人带回客栈。」 「遵命。」 一行人回到客栈房中，慕青遥仔细检查容华的手指甲、掌心、眼窝，还有舌苔，接着又抓住容华手腕，替他把脉。 「他怎么样？」容芸香含泪问道。 「情况不妙。」慕青遥神色不佳，异常凝重。 容芸香一听差点晕过去，若不是卫珩在旁边扶着她，可能会栽倒在地。 「太子殿下身中的蛊毒至阴至毒，会使人愈发神智不清，本能地去夺取自己缺乏的东西。」慕青遥说。 「他缺什么？」司璟宸问。 慕青遥冷道：「阳气。」 「阳气？这东西该如何夺取？」 「自然是无法取走的。太子殿下现在如同将死之人，已有半个身体进了棺材，他体内的蛊毒不断吞噬他的生命，不出七日就会暴毙而亡。将死之人渴求活人的阳气，但他无法取走，只能掳走活人，打造一个充满阳气的地方。」 司璟宸思忖了下，迟疑道：「您的意思是说，那些失踪的人或许还未死？」 「正是。」 「这蛊毒可有解？」卫珩问了句。 慕青遥面有难色。「本可用异火烧毁他体内的蛊毒，无奈殿下现在的身体状况禁不住异火的霸道，若强行用之，只怕——」 后果不言而喻，容芸香掩面痛哭。 气氛变得沉闷凝重，司璟宸想了很久，突然问：「假使用药材调养殿下的身子，赶在七日内用异火烧毁蛊毒呢？」 慕青遥一手抵在下巴，边思索边说：「并非不可行。但殿下的身体耗损严重，虚不受补，要在七日内养到能受住异火的程度，实在强人所难。」 「弟子有个想法。」司璟宸忽而一笑。 「你且说罢。」 「从胡星城赶到百花岛不消一日，岛上奇珍异宝眾多，兴许有挽救太子爷的办法。届时师尊再用异火替殿下根治蛊毒，也许能有一线生机。」 听罢，慕青遥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方法，百花岛充满珍稀药材，或许能有给容华太子用的。 「可百花岛避世已久，如何登岛？」慕青遥问。 司璟宸扬唇一笑。「师尊莫不是忘了家母乃何人？」 慕青遥顿了下，忍俊不禁道：「交给你了。」 「师尊放心，弟子定不辱使命。」 ＊＊＊ 翌日申时，几人一同赶到沿海城镇，在港口租了艘小船，又花钱请来一位中年小伙驶船。 「几位仙师要去哪儿？」小伙见慕青遥与司璟宸一副仙门中人打扮，便把容芸香也视作修炼之人。 「百花岛。」司璟宸答道。 小伙一听皱起眉头。「百花岛？仙师有所不知，那里不是谁都能去的，去了也只会被赶回来，无法登岛的。」 「无妨，小哥儿带我们去便是。」 「唔，那行吧。」 小船扬帆驶过海面，在后方划出一道长长水痕，激起片片浪花。容华被慕青遥点了睡穴，一时半刻不会甦醒，做不出伤人的事。 慕青遥打算治好容华太子后，再问问失踪人们的下落。他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以容华太子的精神状态很难把那么多人藏起来而不被发现。还有，就算打得赢前来胡星城调查的仙门弟子，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走？ 难不成有人帮他？ 第三十七章：紫魅捉人03 耳畔回盪着海浪连绵不绝的拍打声，时而又能听见海鸟啼叫，鼻尖充斥着海水特有的咸味，慕青遥眺望远方，就见海天连成一线，辽阔无际。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眼前依旧同样一副景緻，蓝得没边儿。 「师尊，看到岛了。」司璟宸来到船尾，就见慕青遥一个人站在甲板上望着海面发呆。慕青遥闻声回神，淡淡应了一声。 「想什么这么出神？」司璟宸几步来到他身后，双手撑在围栏上，将慕青遥困在自己的双臂与围栏间。 慕青遥身子微微向后，靠在司璟宸结实而温暖的胸膛。「就是觉得奇怪，太子爷真是凭一己之力犯案吗？」 司璟宸怔了下，陷入沉默。 慕青遥又接着咕噥，似在自言自语。「胡星城就这么点大，那些个大活人能藏在哪呢？」 司璟宸从身后抱住他，低喃出声：「等太子恢復清醒，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真能这么顺利就好了。」慕青遥苦笑。 后方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司璟宸却不紧张，仍抱着慕青遥不放手。慕青遥用手肘戳了戳他，示意他退开些。 「不放。」司璟宸抱得更紧，「师尊是我的。」 慕青遥抽了抽嘴角，任由他去了。 容芸香来到船尾时，看到的就是二人亲密的举动。她面露诧异，身后的卫珩则抬手压低了斗笠，看不清什么表情。 「慕公子，就快登岛了。」容芸香提醒道。 没人看着还好，被人看到后慕青遥耳根子一红，害臊极了，忙挣脱司璟宸的怀抱，故作镇定地说：「知道了。」 四人回到船头，百花岛已然近在眼前。那是一座绿意盎然的岛屿，远看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岛中央还有一座巍巍矗立的高山，山边群鸟环绕，明明是秋末之际，却还是一副春天般的鸟语花香。 「仙师，那儿暗礁多，不能再靠近了！」小伙喊道。 「就送到这吧。」慕青遥转头看向司璟宸等人，「我们御剑过去。」 长剑悬浮在地面上一点儿距离，卫珩对容芸香低声说了句「卑职失礼了」便把人拦腰抱起，踩着剑腾空飞向岛屿。 司璟宸拎起昏迷中的容华，与慕青遥一起往百花岛而去。 海岸边设有结界，慕青遥等人刚一落地就被十几个岛上弟子团团包围。 「什么人！」为首的百花岛弟子厉声喝问。 司璟宸拱手示礼。「在下乃顏岛主外孙司璟宸，劳烦兄台通报一声。」 「岛主的外孙？」眾人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还岛主外孙??哼，你若是岛主外孙，我还岛主他儿子呢！真当我们傻子。」 司璟宸撇撇嘴，有些无奈。「是与不是，兄台只管通报，岛上大公子和三姑娘我们都认识，他们一见便知。」 见司璟宸不像说谎，为首那人犹豫了。「万一你就是想骗他们出来呢？谁知道你们安什么心。」 「这么说，兄台是不打算通报了？」司璟宸沉下脸来。 「就不通报，你拿我怎么样？」为首那人一脸欠揍地说。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胶着，慕青遥轻叹一声，特别无奈。偏偏遇到个疑心病重的，运气真背。 「都退下。」一道温婉的女声响起，眾弟子们纷纷退后，放下手中武器。 慕青遥抬眼看去，就见来人是一名端庄贤淑的中年美妇。女人着了件湖绿衣裳和大红抹胸，凤目高鼻，梳着坠马髻，瞧上去是个精明的人。 「呃，嘿嘿，夫人，您怎么来了？」为首的弟子点头哈腰，只差没给那女人跪下了。 夫人？慕青遥心下猜了个七八分。 女人扫了眾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司璟宸身上。「呵呵，果然像极了阎女婿。」 听女人这么说，为首的弟子惊掉了下巴。 司璟宸拱手一礼，笑道：「璟宸见过外祖母。」 「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顏夫人转过身，边走边说：「跟我来。」 几人跟着顏夫人进入岛中，岛上弟子们无不朝他们投以好奇的目光。百花岛避世多年，现在一口气来了这么多客人，倒真稀奇得紧。 顏夫人带他们来到一座雅緻的建筑，走进厅堂，里面坐着几个人。慕青遥迅速瞄了眼，心想坐在主位上的那位想必就是岛主顏鹤华了。 顏鹤华高身阔肩，五官端正深邃，眉眼间流露出的神情却似白玉温润，颇有几分书生气息，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位翩翩君子。 「鹤华，你瞧我带谁来了。」顏夫人笑着说。 顏鹤华细细打量眾人，最终将视线放在司璟宸身上，惊喜道：「彤儿，这位小公子难道是——」 顏夫人本名孟菱彤，此时见丈夫喜笑顏开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艳红的唇。「是三丫头家的小子。」 顏鹤华猛地站起，几步来到司璟宸面前，抓住他的双肩上下打量。「像啊，太像了，还有这双眼睛，像极了烟儿。」 「外祖父。」司璟宸朝顏鹤华笑了笑。 「长这么大了。」顏鹤华心中感慨万千。他这外孙出生时他都不知道，是前些日子「起死回生」的女儿回到岛上，他才知道自己有了个这么大的外孙。 「鹤华，别让客人们站着，快请他们入座呀。」孟菱彤笑着提醒。 「瞧我这激动的，都给忘了。」顏鹤华摇头失笑。 第三十八章：百花岛01 婢女上茶的功夫，顏鹤华挨个打过招呼，目光落定在被五花大绑的容华太子身上，不假思索道：「太子爷体内的蛊毒可真霸道，已有一个月了吧。」 「外祖父，您能替他补补身子吗？」司璟宸把他们的计划告诉顏鹤华，希望他能在七日内让容华太子的身体恢復精力，好扛过异火的灼烧。 「小事一桩，包在你外祖父身上。」顏鹤华朝司璟宸笑了笑。这可是他得来不易的外孙呀，哪怕是张口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愿意摘给他。 「多谢外祖父。」司璟宸露出真切的笑容。 祖孙俩初次见面，顏鹤华肯定有不少体己话想对司璟宸说，慕青遥识趣地带着十公主等人离开厅堂，在岛上晃悠。 百花岛不愧是天下医者的梦幻圣地，随便一株路旁的杂草都是百年乃至千年以上的药草，树上开的，石缝间的，更是不乏万年药材，琳瑯满目，应有尽有。 「这花真漂亮。」容芸香伸手欲摘下一朵小蓝花，未等慕青遥遏止，卫珩先一步阻拦她。 「此花带毒，别碰。」卫珩沉着嗓音解释。 容芸香吓得收回手，再不敢乱碰。 慕青遥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直觉卫珩应该是对公主有好感的。只是他从不露出真容，实在让人好奇他的脸怎么了。 「师尊。」 慕青遥闻声回头，就见司璟宸笑着朝他走来。 「怎么不多聊一会儿？」 「来日方长，不急。」 慕青遥见司璟宸貌似有心事，于是抬头望了眼刺目的阳光，轻声问道：「瞧你心不在焉，是顏岛主跟你说什么了？」 司璟宸顿了下，无奈失笑：「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尊您的眼睛。」 「出事了？」 「不是。」 「那是怎么了？」 司璟宸欲言又止，脸上满是愁容。而慕青遥也不催促，只耐心等待。 「师尊，您??想要孩子吗？」司璟宸忐忑地问。 慕青遥听罢，眉宇高高挑起。「为师不清楚你在想什么，但就算是你想要，为师也生不出来。」 「呃，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弟子只是——」司璟宸眼中落寞地说：「有些好奇师尊您会不会想要有自己的孩子。」 慕青遥心思通透，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大概是顏鹤华和司璟宸聊了子嗣问题，这小子担心自己心里想要孩子，却因为和他在一起而没办法有。 「有没有孩子无所谓。」慕青遥眸光流转，凑到司璟宸耳畔轻声低喃：「有你足矣。」 司璟宸呼吸一窒，俊脸生红。这大概是师尊说过最动听的一句情话。 回想二人相识到现在，慕青遥从来就不是谈情说爱的料，就算是行床笫之事，也不曾从他口中听见缠绵之辞，更别说表达爱意了。 有你足矣，有你足矣?? 司璟宸心中飘飘然，忍不住将慕青遥揽入怀中，作势要亲上去。 「打住！」慕青遥迅速抬手抵住他的唇，小声道：「还有外人在，别没规没矩的。」 司璟宸这才注意到被晾在一旁许久的容芸香和卫珩。 容芸香满脸讶然，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去。卫珩压低斗笠，看不清神色。 慕青遥虽然也有点尷尬，但不碍事。这种时候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别人。 「回房再收拾你。」慕青遥勾起抹笑。就算是被上的那个，他也有不少方法把司璟宸驯服得服服贴贴。 「弟子等着。」司璟宸亦是宠溺地笑，爱极了慕青遥牵起嘴角的模样。「您真该多笑笑，好看。」 慕青遥则说：「为师不笑也好看。」 司璟宸忙改口：「师尊怎样都好看。」 待他们玩够了，才发现附近早已没了容芸香和卫珩的身影。 第三十八章：百花岛02 司璟宸自然乐得和慕青遥享受二人时光，当下牵起慕青遥的手，边走边笑：「师尊，弟子带您看个东西。」 慕青遥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直至穿过密林小径，去到一处山洞口。二人进入黑漆漆的山洞，慕青遥好奇地问：「这是去哪？」 「您一会儿便知。」司璟宸心情愉悦道。 走了一段距离，不远处就是一个亮白的洞口，原来他们正身处隧道之中。慕青遥不知出口通往何处，也不知另一头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他只知道司璟宸肯定会带他领略世间所有的美好。 踏出隧道的那一刻，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被刺目的阳光逼得瞇起。待适应后缓缓睁眼，一股夹带着花香的清风拂面而来，撩起慕青遥的衣襬和三千青丝。 慕青遥看獃了。 只见满山满谷尽是茂密绽放的花草树木，数以千计的彩蝶飞舞其中，空中，花丛中，美不胜收。 慕青遥沉浸在这片难得一见的美景，司璟宸则静静笑看着他面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冬之将至，怎会有数量如此庞大的蝴蝶？」清风徐徐，慕青遥深吸口气问道。 司璟宸抿唇笑了笑，回答：「方才外祖父告诉弟子，此处别有洞天。从外头瞧着似是一座高山，实际却是数个小山围绕，将此地圈了起来。」 慕青遥抬头，就见蓝天高阔，浮云亮白，周围群山环绕，儼然是个小型盆地。也难怪蝶群不减，一来是因为百花岛本就是个南方海岛，依然带有暖意；二来是此处地形所致，阻绝了海上袭来的强风，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二人再往深处走，一路上走走停停，发现了许多稀奇药材。这让慕青遥很兴奋，拉着司璟宸介绍这里的花花草草，说了一通药理。 慕青遥心下觉得好笑，本是来救治容华太子的，没想到成了校外教学。 「四下无人，倒是个幽静的好地方。」慕青遥讚了一句。 「此处乃岛上禁地，唯有外祖父一家和嫡系弟子能入。」司璟宸解释。 慕青遥一怔。「那你怎么能带为师来此？这会坏了岛上规矩。」 司璟宸莞尔，轻轻抱住慕青遥说：「岛主是弟子的外祖父，您是弟子此生唯一挚爱，如何不能进。」 慕青遥心下一动，回抱住司璟宸，垂眸浅笑：「花言巧语。」 片刻后，司璟宸拉开二人距离，轻声道：「此时此刻，天地万物见证之下，师尊，您可愿与弟子拜堂成亲？」 慕青遥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司璟宸眸底柔情似水，继续说道：「得不到世人祝福也无所谓，有这漫山彩蝶作客，起舞之姿为掌声，也是热闹；没有嫁衣也无妨，到了傍晚，彩霞映在您雪白的衣裳上，倒与大红嫁衣别无二致。」 「璟宸??」慕青遥不知该说什么，他没想过司璟宸会给自己一场婚礼，一场只有他们二人的婚礼。他不是女孩子，其实无所谓这些所谓的仪式感，但司璟宸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后，他居然感动得想落泪。 有一种浪漫是就算你不在意，那人也会想方设法将一切最好的献给你。 你在意的，他在意；你不在意的，他依旧放在心上。 漫山彩蝶红霞，只为博君一笑。 慕青遥搂住司璟宸的脖颈，主动在他的薄唇印上深情一吻。这一吻，缠缠绵绵到天涯。 「洞房得留到晚上才是，师尊就这么急不可耐？」司璟宸打趣道。 慕青遥将人推倒在地，欺身压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何必等到晚上。」 司璟宸握住慕青遥的腰肢，笑道：「当心做过头，误了吉时。弟子还等着夕阳西下时，欣赏您穿着嫁衣的模样呢。」 慕青遥扯开腰带，淡淡地说：「想看，以后让你看个够。」 花丛间，两道身影交织缠绵，衣衫半褪，水乳交融。 「啊哈！哈??嗯??」慕青遥香肩裸露，衣裳褪至腰际，跨坐在司璟宸身上尽情扭动腰肢，面色已然潮红。 司璟宸动情地望着身上美景，双手与慕青遥的十指相扣，不愿放开。 「不、不会有人??呃嗯??进来吧？」慕青遥断断续续地问。 「呵呵，现在问不会太迟了吗？」司璟宸腾出一手，揉捏起慕青遥胸前的红晕。 「啊嗯！」慕青遥浑身一颤，羞愤咬牙。他停下动作，抬起腰身抽离开来，随手抓过地上的腰带，将司璟宸双手牢牢绑住。 「??师尊？」箭在弦上正要发射，慕青遥这么退开，司璟宸忍得难受，额前淌下豆大的汗珠。 慕青遥的嫩穴在司璟宸那根擎天柱上来回摩挲画着圈儿，稍稍一坐，含入前端一点就又抽离开，并继续在外侧摩挲。 司璟宸被逼得理智差点断线，受不了这样吊人胃口的方式。他尝试挺起腰深入那诱人的花穴，但慕青遥就像是料到一般，立马躲开。 司璟宸倒抽一口气，简直要疯了。 第三十八章：百花岛03 「想要？」慕青遥禁慾的脸蛋上露出一抹高傲的笑意。「求为师。」 司璟宸呼吸粗重，沉着嗓音说了句：「师尊，求您了。」 慕青遥心里那叫一个乐呀，以往都是被这小子翻来覆去弄得死去活来，今日总算扳回一城。 唉，装了那么多年「慕青遥」，他都快忘记自己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时间一久，愈发认为自己就是慕青遥。 「不够。」慕青遥伸出一手，从司璟宸的锁骨一路下滑来到下腹。 「师尊，弟子忍不住。」司璟宸艰难道。 慕青遥见他难受得很，终于慢慢对准男根坐了下去。司璟宸舒服地叹了声，差点在那片炙热的狭窄中缴械投降。 慕青遥尽情享受地扭腰摆臀，他盯着身下同样欲仙欲死的司璟宸，心想：从上往下看的风景果然不错。 师徒二人连续大战两个时辰，做得酣畅淋灕，直至天色渐渐黯淡下去，慕青遥才依偎在司璟宸怀中小憩。 待呼吸平缓下来，他俩躺在一起看着天上飘过的朵朵云彩。昏黄馀暉让世间万物瞧着像是镀了层金，灿烂夺目。云朵泛着橙黄柔光，宛若仙女的霓裳羽衣。 司璟宸眸光深远，似是陷入往昔回忆，久久不回神。 「师尊，弟子能问您一个问题吗？」他轻声低喃。 「问什么？」 「茫茫人海，为何选中一个废灵根，选中弟子？」 慕青遥沉默了。要是放在过去，他肯定回答做个实验，或是给人一个机会，但此时此刻他却有了一个不同的想法。 「若为师告诉你，在看见你的第一眼时就确定是你，你信吗？」 司璟宸怔住，错愕地转头看他。慕青遥亦是看向他，表情十分认真。 这是实话，只不过当时的他是站在一个作者的立场，见到笔下男主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对此感到惊艳。 当时所有人都看不起这个没没无闻的少年，只有慕青遥自己知道，那时的司璟宸在他眼里是多么与眾不同，是如何让他移不开视线。而他对他的感情也从一个作者喜爱自己的故事，到一个男人爱上另一个男人。 「信，我信。」司璟宸坚定出声，目光繾綣深情。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年那个居高临下与他相望的男人，明明素未谋面，却在对方眼中看见一抹势在必得。那一剎那，是他心中的永恆。 「师尊，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司璟宸用那清雋低沉的嗓音问。与师尊分开的那几年令他觉得可惜，往后馀生他一刻都不想浪费。 慕青遥望进司璟宸深邃的眸底，那里映着自己，只有自己。 「好，不分开。」 过了一会儿，司璟宸起身穿衣，也替慕青遥收拾整理好，这才牵起对方的手，弯唇一笑：「该拜堂了。」 慕青遥嘴角轻扬。「嗯。」 他们足下一点，施展轻功飞往山壁，紧接沿着山壁往上奔跑，来到顶峰。山巔之上，强风呼啸而过，发丝随风飘扬，入目所及尽是一片金灿。 慕青遥望着远方海平面上的夕阳，馀暉刺目得令人心醉。 「一拜天地。」司璟宸紧握住慕青遥的手，相视而笑。接着他俩膝盖落地，向那夕阳拜了下去。天地之间一片金红璀璨，像极了婚宴场地。 「二拜高堂。」他们转而朝北方拜了下去。那里是天宇帝国，是他们的故乡。 「夫妻对拜。」两人相互一拜，扶着彼此站起。 这一刻慕青遥从未奢望过，也不曾想像过，而司璟宸给他了。此刻牵起的手，就像彼此交织在一起的命运，温暖而振奋人心。 慕青遥有感而发地说：「为师不曾爱过谁，你是第一个。」 司璟宸受宠若惊，笑道：「真巧，您也是弟子第一个爱上的人。还有，也是最后一个。」 慕青遥忍俊不禁道：「洞房花烛夜提前过了，现在回去吧，否则人该找来了。」 「好。」 这时慕青遥还不知道，夜里司璟宸会偷偷溜进他那间房，狠狠要了他一次又一次，而他只能强忍住声音，再过一次洞房花烛夜。 第三十九章：东平侯01 几日过去，容华太子的身体已有明显好转。百花岛上最不缺的就是药材，慕青遥和顏鹤华费时调理容华太子的身体，司璟宸则跟着孟菱彤去了书阁。 这天，顏鹤华给容华把派，片刻后点了点头说：「慕峰主，依太子如今的状况，已可承受住异火灼烧。」 「我明白了。事不宜迟，这就给太子解毒。」慕青遥盘腿坐到床榻上，顏鹤华扶容华坐起，让他背对着慕青遥。 深吸几口气，慕青遥双掌抵住容华背部，将墨莲冰燄导入容华体内。他闭眼感受，能察觉到蛊毒在容华体内东躲西藏，似乎是感受到了异火的威胁。 异火是极为霸道的火种，若要用其对人治疗，定不能操之过急，只有循序渐进一条路能走。慕青遥替容华治疗半个时辰就会停下，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后再继续，就这样持续了一整天。 「咳！」容华面色苍白，呕出一口黑血。 慕青遥皱眉，异火持续不断地输出，都没时间擦去额前覆的那层薄汗。 「咳、咳咳??」容华重咳出声，这回吐出的血呈现鲜红色。 慕青遥这才松了口气，收回异火。 「慕峰主，请。」顏鹤华贴心地递上帕子。 慕青遥伸手接过，拭去脸上的汗水。「蛊毒已除，之后细心调养便是，有劳顏岛主了。」 「慕峰主真是见外，你是宸儿的师父，用不着跟我客气。」顏鹤华笑道。 慕青遥将帕子随手一搁，站起身说：「胡星城一事不如表面单纯，太子早一日恢復，便能快些查清幕后真兇。」 顏鹤华沉吟半晌，说道：「依你所言，真兇或许还在胡星城等太子消息？」 「正是。」慕青遥正色道：「若我猜得不错，给太子下蛊之人，必是在胡星城中掩盖受害者行踪的人。而今太子被我带来岛上救治，那人来不了，便只能在城中等待消息。」 顏鹤华长叹一声。「毒害当朝太子，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究竟是何人所为。」 「只能等太子醒后再说了。」慕青遥与顏鹤华并肩出了屋子。 一日后，容华太子甦醒。慕青遥简单将事情经过阐述一遍，容华愈听脸色愈沉，并未多说什么。 「皇兄，你带来胡星城的护卫呢？怎么没人守着你？」容芸香含泪问。 容华脸上带着点病态的白，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本宫有事和卫珩说，你们都先出去罢。」 「皇兄！」容芸香抓着他的手，脸上满是担忧。 容华牵起嘴角，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听话，你先出去。」 容芸香拗不过自家兄长，只得跟着慕青遥等人先离开房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卫珩才唤眾人回去。慕青遥瞥见卫珩拳头攥紧，身体似乎正微微发抖。 「太子殿下，您可还记得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慕青遥问。 容华頷首，娓娓道来：「本宫南下寻药，却在胡星城时病发，伤了带在身边的护卫。中了这蛊毒，本宫浑身异常发冷，白日里浑身无力、嗜睡，到了夜里神智不清，靠着吸取活人阳气苟活残喘??」 「殿下，那些被您捉走的人呢？」慕青遥再问。 「他们没事，都在城主府中的暗室里。」 「城主府？」容芸香大惊。 慕青遥皱眉。难怪没人找得到那些被害人，因为没人敢进去搜城主府。重点是城主居然也涉案其中，事情越来越蹊蹺了。 「那么给殿下下蛊的，也是胡星城城主了？」司璟宸挑眉。 「不，不是他。」容华垂眸，眼中似有难过之意。「给本宫下蛊，命城主藏匿那些人的，是东平侯——苏永璘。」 「天吶！」容芸香摀住嘴，不敢置信地说：「苏将军不是皇兄你的心腹爱将吗？怎么会??」 「十妹，本宫亲眼目睹他的所作所为，他也毫不避讳地对本宫坦白了罪行。虽然难以置信，但千真万确。」容华冷静地说。 眾人一阵沉默，各怀心思。 试问一国将领对太子爷下蛊毒，这是要造反吗？还是他听命于其他人，这其实是一场皇室斗争吗？又或者东平侯通敌叛国，企图扰乱天宇帝国秩序？ 慕青遥对这个东平侯没什么印象，更没有在《绝傲天尊》中写过这个角色的半点描述。此事攸关重大，必须谨言慎行。 「您打算怎么做？」慕青遥问。 容华想了想，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回胡星城救出那些被本宫所连累之人。至于东平侯，本宫自有打算，不劳诸位费心。」 「殿下身子尚未痊癒，先留在岛上安心养个数日再走也不迟。」顏鹤华说。 「那怎么行？要是东平侯起兵作乱，那就为时已晚了！」容芸香急切道。 「公主不必忧心，那人尚不确定太子生死，不会轻举妄动的。」司璟宸说。 「可是??」 「十妹，司少侠所言不无道理，你也别太操心了。」容华安慰着，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道：「话说你怎么也跟着来了？不是千交代万嘱咐你别乱跑，好好待在宫里吗？」 「啊？我——」容芸香喉间一梗，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上来。 「行了，知道你担心本宫。」容华勾唇，满眼溺爱。 「知道就好。」容芸香悄悄松了口气。 第三十九章：东平侯02 在顏鹤华与慕青遥的照料下，容华短短两日内便恢復了八成，可自行下床走动。容芸香一直陪在兄长身侧，嘘寒问暖，看得出手足情深。 眾人一番商讨，容华决定明日便啟程前往胡星城结束此事，并赶在立冬之前回到都城。 初入子时，夜深人静。 司璟宸抱着慕青遥同榻而眠，喃喃出声：「太子有事瞒着。」 「你也这么觉得？」慕青遥翻了个身，面对司璟宸。 「那日他留卫珩谈话，着实奇怪。」 「嗯，而且那卫珩从不以真容见人，定有古怪。」默了半晌，慕青遥转而问道：「话说回来，你可听过东平侯此人？」 司璟宸不假思索道：「听过，但比起这位年轻的东平侯，师尊应该比较认得他的父亲，卫将军苏国燚。」 「原来是他。」 天宇帝国有位猛将，名叫苏国燚，征战沙场数十载，乃当今圣上重用的爱将之一，官居二品，为「卫将军」。膝下育有二子，长子苏永暉在多年前以身殉国，而卫将军苏国燚亦于那场战役殉国。圣上念其生前功劳与爱国之心，追謚为世袭罔替的「东平侯」。 幼子苏永璘继承爵位，手握军权，成为比已故兄长更年轻有为的将领。苏家本就是太子派，太子先前便与苏家关係密切，在苏永璘继承爵位后更是对其照顾有加。 慕青遥听过卫将军苏国燚，却不知其死后被追謚为东平侯。 「实在想不透，太子待苏家极好，苏永璘怎会心生杀念。」慕青遥百思不解。 「朝廷上那些尔虞我诈，又岂是咱们能想明白的。」司璟宸打了个哈欠道。 「也对。」慕青遥不再多想，乔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司璟宸怀中沉沉睡去。 ＊＊＊ 翌日过午时，眾人与顏鹤华等人作别，乘船回到胡星城。 顏鹤华和孟菱彤都很捨不得司璟宸，司璟宸明白二老疼他，只能安慰说以后还会再来。 「百花岛真美，简直就是人间仙境。」慕青遥倚在船的边缘道。 「弟子下次还带师尊来。」司璟宸与他并肩而立，望着逐渐变小的岛屿说。 「好。」 花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来到港口，回到胡星城。城里如来时一般，依然飘荡一股紧张的氛围，他们找了间客栈，等到入夜才准备动身。 「走吧，去城主府。」容华说完，顿了下又道：「十妹，你留下。」 「什么？」容芸香自然不答应，「不行，我必须跟去！」 「那里危险，你一个姑娘跟去做什么？好生待着，本宫会安排人照顾你。」容华无奈劝说。 「城里不知有无东平侯眼线，咱们有慕峰主和司公子在，跟着你们反而安全。」容芸香说。 「公主殿下说得不无道理。」慕青遥頷首。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切记，不可添乱。」容华叮嘱道。 「知道了。」在兄长面前，容芸香表现得十分乖巧。 五人一同前往城主府，容华带他们翻墙潜入，凭藉模糊的记忆找出藏人的暗室。 「就是这。」容华进入城主的书房，转动某个柜子上的花瓶。机关被人触动，高大的书柜往旁边挪动，露出一道暗门。 眾人先后进了暗门，果真找出藏匿失踪人口的暗室。暗室里，不分男女老少，皆是被人捆住手脚，平躺在地上。暗室中间摆放着一个鎏金铜熏炉，整个暗室中烟雾弥漫，飘荡着一股奇异香气。 「这熏香会使人昏迷不醒，别吸进去。」慕青遥摀住口鼻提醒。 所有人都把口鼻摀得紧紧的，生怕吸入一丁半点。 「师尊，你看。」司璟宸伸手指向几个昏迷中的玄天宗弟子。 「璟宸，快把那熏炉搬出去，找东西罩住。」慕青遥吩咐道。 「是。」 待熏炉搬出去，慕青遥这才施展出风灵力，把一室迷香吹散大半。他一连给几个人把了脉，皆无大碍。 「那东平侯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给皇兄下蛊毒，又帮你把抓来的人藏起来，真让人看不透。」容芸香气愤道。 「先救人要紧。」容华指挥卫珩将人搬出暗室。 啪、啪、啪?? 门口传来一连串的掌声，眾人浑身戒备看去，就见一名身穿藏青色华服的男子正在拍手鼓掌。 「好啊，真没想到太子殿下能活着回来，佩服，佩服。」 第三十九章：东平侯03 「明泽??」容华面色顿时变得凝重。 永璘是字，明泽才是苏永璘的本名，原来他就是东平侯。慕青遥与司璟宸交换神色，暂不出手。 「别那么叫我！你不配！」苏永璘怒吼一声，目眥欲裂地从背后拿出一把大刀。刀身出鞘，暗室里霎时红光乍现。 「居然是神器！」司璟宸一怔，没想到苏永璘手上会有整片大陆上都难得一见的神器。 苏永璘冷笑一声。「哼，这可是苏家的祖传祕宝『破魂刀』，能震碎人的三魂七魄。死于神器之下，太子，你也不亏。」 容华咬牙，上前一步。「明泽，你一直以来都误会了，听本宫说，当年你父兄——」 「住口！」苏永璘突然提刀衝向容华，「要不是你卑鄙无耻，弃我父兄于不顾，他们又怎会以身殉国！」 苏永璘实在太快了，加上他本就离容华很近，慕青遥等人就算出手也无法保全容华，顶多重伤苏永璘。 「不！」卫珩原本站在容华三步之外，千钧一发之际以肉身挡在容华面前。 苏永璘见状，忙把刀锋一转，不愿伤及无辜。可这一转，刚巧脚下被昏迷的人绊了下，刀尖直逼慕青遥而去。 慕青遥本是提剑奔去救容华的，这下子想煞也煞不住，就算闪身也不见得能毫发无伤。 剎那间，一道黑影拦在他们中间，司璟宸用幻影步法赶到慕青遥身前，举起寒玉剑及凌云剑抵挡。 哐！ 伴随刀剑碰撞之声，慕青遥双眼逐渐瞪大。只见空中飞散数个锋利的碎片，宛如落英繽纷，接着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响起，身前之人浑身震了一下。 哐啷！ 苏永璘抽回刀刃，满脸惊愕。 碎片四散一地，空气中是一阵诡异的沉默。慕青遥闻到了血腥味，恐惧不由浮上心头。 滴??滴答?? 慕青遥止不住颤抖，眼睁睁看着司璟宸跪了下去，趴在地上。 「璟、璟宸！」慕青遥丢下含影剑，跪地抱起司璟宸。 司璟宸的腹部被刀捅出一个很深的窟窿，不断往外冒血，虽然因为他穿着黑衣看不太清楚，但地上的血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展开来。 慕青遥探了下他的鼻息，竟微弱到难以察觉，于是忙从纳戒中取出一枚七魂续命丹给他服下。 七魂续命丹乃是七品丹药，将死之人服用可延续七个时辰的寿命，倘若之后没死，则三年内不可再服。 紧接着慕青遥又拿出一瓶药罐，扒开司璟宸的衣裳，将药粉洒在伤口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癒合，结成深红色的痂。 「璟宸，听得见为师说话吗？」慕青遥声音发颤，说话都不俐索了。 怀里的男人像是一具精緻的人偶，双眼紧闭，没有半点反应。若不是呼吸均匀，慕青遥都要以为自己抱着的是个死人。 「璟宸，你醒醒。」 慕青遥惊惧交加，自言自语道：「伤口也止住了，怎么不醒？」 苏永璘握紧破魂刀，倒退几步。他只想向容华太子报仇，没想过伤害其他人。 对了，太子?? 转过身去，苏永璘正想跟容华说些什么，视线却落在了卫珩身上。方才的混乱使得卫珩头上的斗笠掉落在地，露出那张英俊的面孔。他的五官刚毅，剑眉薄唇，浓眉俊目，可惜鼻樑处落了道疤，破相了。 哐啷！ 「不，不可能，你、你??」苏永璘大刀落地，激动得浑身发抖。 卫珩弯腰捡起斗笠，满目哀伤地望着苏永璘。 「二弟。」 那声二弟击垮了苏永璘，他「噗咚」一声跪下，眼眶逐渐泛红。 「大、大哥？你不是死了吗？」 卫珩??不，原卫将军府上的大少爷苏永暉，哀切地说：「抱歉，一切皆因我而起，都是我的错。二弟，你别怨恨太子殿下，爹是我害死的，反而是殿下救了我。」 苏永璘一时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 一旁的容华太子摇头叹息，上前拍了拍苏永暉的肩膀。「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救人要紧。」 苏永暉頷首，绕过苏永璘，把司璟宸全身上下检查了遍。 「如何？」容华问道。 「情况很不乐观。」苏永暉摇头，「先找个地方安置吧。」 胡星城城主是苏永璘的人，苏永暉让弟弟帮忙打点安排，城主立刻腾出一间院落给他们住。 「你可以解释了吧？」苏永璘红着眼眶看向兄长。 苏永暉垂下脑袋，满脸阴沉，毫无血色。 第四十章：阎龙令01 「对不起。」苏永暉眼睛一闭，向自己的幼弟道歉。 苏永璘满脸正色。「我不想听你道歉，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苏永暉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说出。 原来八年前的那场战役，并非容华太子拋下苏家父子逃跑，而是苏永暉识人不清，把敌方派来的探子视作可提拔的人才，洩漏军事机密，导致那场战役伤亡惨重，败得一塌糊涂。 容华本想与苏国燚老将军并肩作战到最后一刻，但当时苏永暉遭到错信之人暗算，身负重伤，命悬一线。苏国燚将长子託付给容华，自己甘愿留下断后，容华自知大势已去，只能完成老将军最后的心愿。 苏永暉与容华本为挚友，容华担心他这次的失误会被圣上问罪处斩，也担心这等丑事会影响军心，遂替对方隐瞒过错，并对外宣称苏永暉光荣战死。 醒来后的苏永暉得知自己害死了父亲与多名战士，痛苦自责，认为无顏回去见娘亲和幼弟，想要自戕赔罪。容华自然捨不得好友去死，于是让他成为自己的暗卫，给他一个归宿。 从此，苏永暉捨弃了他原本的名字苏毅臣，改名换姓变成「卫珩」。期间他因帮助过鬼医，得到几本功法，甚至被强迫收为鬼医的徒弟。后因容华太子南下寻药，他被託付保卫公主之职，才有了后来与慕青遥等人相遇的情景。 「不，怎么会这样??」苏永璘无法接受。他为了替父兄报仇，花了那么多年对太子下蛊，待时机成熟让蛊毒发作，想要折磨太子一辈子，却不曾想到头来，太子居然是苏家的恩人。 「此事不怪你，是我错了，大错特错。」苏永暉再也受不住，落下男儿泪。他这辈子一直犯错，过去无顏见家人，现在更无顏见太子了。 「回来就好。」苏永璘摇头，上前给兄长一个拥抱。「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所有的过错，我们一起承担。」 这方兄弟重逢，欣喜落泪。城主府的客房内，却是一室寂静。 慕青遥守在床侧，握紧司璟宸有些冰凉的手。 容华太子面色凝重地说：「破魂刀震碎了司兄的灵魂，就算肉身恢復如初，也难以醒来。」 「就没其他办法了吗？」容芸香难过道。 容华摇了摇头。「若仅是魂魄离体，尚能聚魂以救之。然而灵魂碎裂是难以补救的，根本无从补起。」 灵魂?? 慕青遥倏地想起什么，在司璟宸身上搜了个遍，翻出他腰间的芥子袋。 「慕峰主，你这是——」容华太子不解。 慕青遥没有回答，而是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本古籍。古籍取出的那一瞬间，冥老的灵魂也出现在眾人面前，把容氏兄妹骇了一大跳。 「可有办法？」慕青遥看着冥老问。 冥老一直默默关注外界发生的事，只不过碍于芥子袋的关係，他是想出也出不来。好在慕青遥想起了他，还知道把他放出来。 「有。」冥老捋着鬍鬚，垂眸盯着昏迷不醒的司璟宸。 「还请前辈不吝赐教。」慕青遥拱手道。 「这小子也算本座半个弟子，救是自然要救的。」冥老顿了下，继续说：「芥子袋里放着阎龙令，你先取出来。」 慕青遥依言照做。 冥老又说：「割破这小子的指尖，把血涂在阎龙令上头。」 「这是为何？」慕青遥问。 「他乃阎家血脉，能用血召唤出一条神龙，供他差遣。」冥老说罢，哼了声道：「他那老子也真有本事，居然跟神兽签下主僕契约。」 慕青遥确定此法用途后，拿出金针刺破司璟宸指尖，将血涂上阎龙令。 轰轰—— 眨眼间，外头忽然响起闷闷雷声，天空也迅速黯淡下来。慕青遥与容华对视一眼，容华便上前将房门打开。 轰！ 又是一声响雷，乌云间突地冒出一颗巨大龙头，龙身漆黑，角呈金色，那双眼睛更如太阳般，金灿凌厉，莫可逼视。 黑龙发出一声龙吟，直衝城主府而去。由于龙身过于庞大，黑龙并非以神龙之姿落地，而是变成了一位容貌俊美异常的玄衣男子。 「真是神兽??」容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要不是男子头上那依然存在的金色龙角，他都要怀疑自己刚才在做梦。 「嘖，姓阎的你可真能耐，胆敢这么多年都不见本尊??嗯？阎煜玨呢？」男子扫视一圈，似在寻找阎煜玨的身影。当他的目光落在随后出来的慕青遥身上时，不由一愣。 「这熟悉的感觉，在哪见过？」男子上下打量慕青遥，眉头皱得死紧。 慕青遥任由他打量，淡淡说道：「敝姓慕，今日请阁下前来此地，乃因阎龙令的主人危在旦夕，想请阁下帮个忙。」 男子听了一怔。「阎煜玨快死了？」 「不，是他的儿子。」 「他儿子？」 慕青遥领男子进屋，男子一看见沉睡不醒的司璟宸，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真狠，居然把灵魂打碎了。」 「阁下可有办法？」慕青遥问，心里怀揣着一丝希望。 「本尊没办法，但天界那些人或许有。」男子说完，又道：「本尊名叫玄夜，阎煜玨家的这小崽子叫什么？」 「璟宸。」 「阎璟宸啊，嗯，不错。」 慕青遥没有更正姓氏问题，毕竟司璟宸本就姓阎。 玄夜伸出手指抵在司璟宸眉心，半晌后说：「碎的地方补补就行，但缺失的部份就麻烦了。」 「缺失？」 第四十章：阎龙令02 「这小子的灵魂被震碎，某些部份飞出体外，要找可不容易。」 慕青遥握紧拳头，强忍落泪的衝动。「不知阁下是否听说过干支神镜？」 玄夜一愣，挑眉看向他。「你想逆天改命？省省吧，干支神镜改变的只是表面上的东西，灵魂并不能挽救。打个比方来说，有个人魂飞魄散，或者神魂俱灭，那你就算回溯时间，他也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罢了。」 慕青遥心下一凉，感觉掌心都是冰的。 「有个人倒是可以帮忙，就是脾气不太好。」玄夜搔了搔脑袋。 「何人？」 「天姝神女。」 闻言，慕青遥恍然大悟。对呀，他怎么忘了！ 《绝傲天尊》里曾描述过天界的几个神女，其中之一便是天姝神女。她是天帝的小女儿，与掌管刑罚的帝君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在天界没几个仙敢招惹她。 天姝神女擅长女红，并拥有两个十分厉害的神器——裁魂剪和续魂针。 裁魂剪是一把能够裁剪灵魂的剪刀，续魂针则是能缝补灵魂的针，以他人的灵魂为线，能修復破损的灵魂。 《绝傲天尊》中仅有一段对天姝神女传闻的描述，要不是玄夜提起，慕青遥压根就忘了自己有写这么一号人物。 「我该怎么见到她？」慕青遥目光坚定地问。 玄夜想了想，说：「凡人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去往天界，但本尊化龙后能带你和那小子上去。」 「慕某代徒儿谢过阁下。」慕青遥拱手一礼。 「用不着谢，就当是本尊欠他老子的，哼！」 慕青遥心想：虎父无犬子，当父亲的能和神龙签下主僕契约，作儿子的自然不凡。 「他现在的灵魂非常脆弱，等会儿上了天界千万得小心护着，一点都马虎不得。」玄夜叮嘱道。 「好。」慕青遥拦腰抱起司璟宸，迈步走出屋外。 「慕峰主！」被人喊住，慕青遥扭头看去，就见来人是苏氏兄弟。在看见苏永璘时，慕青遥的脸色可谓是非常难看。 苏永璘抬手赏了自己一巴掌，朝慕青遥跪了下去。「在下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待您与小兄弟平安归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青遥看也不看他，兀自向玄夜走去，临走前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你的命，我不稀罕。」 ＊＊＊ 天界。 玄夜再度化为人形，走在前头领慕青遥往天姝神女的神殿走去。 慕青遥背着司璟宸四处张望，难以想像自己正身处天界。这里草木繁盛，鸟语花香，天空是七彩祥云，脚下踩着青石板的地，并未与凡间差太多，人也不是站在云上。 不过这里看见神兽的频率比较高，刚才就有两隻凤凰飞过头顶。 走着走着，前方的玄夜一个脚步急煞，慕青遥差点撞上。 「可恶，那老妖婆怎么在这！」玄夜回过身，就要推慕青遥离开。 然而他们才刚走出几步，背后就传来一道威严的女声。「小玄夜，见到姑姑怎么不打声招呼？」 玄夜脚下一顿，视死如归地转过身，不情不愿唤了声：「嫤娥姑姑。」 嫤娥女神是玄夜父亲义结金兰的姐姐，生得一副蛇蝎美人般的冷艳外貌，白衣红襟上绣着金丝图样，梳着十字髻，头戴金步摇，额前一点红莲花鈿，红唇似笑非笑，也不知是喜是怒。 玄夜怕极了这位姑姑，小时候与姑姑的儿子玩闹，亲了人家的小嘴，嫤娥姑姑就差点把他老爹的神殿给掀了。 嫤娥女神眸光一瞥，发现了玄夜身后的慕青遥以及他背上的司璟宸，寒声问道：「你竟带凡人上到天界？」 玄夜撇嘴，简单向她解释了下。 嫤娥女神思索半晌。「这可真是不巧，神女去见天帝了。」 「啊？」玄夜烦躁地搔着脑袋。「他们父女俩一盘棋能下好久，这得等到猴年马月。」 「那也没办法，天帝的宫殿又岂是能随便擅闯的，只能等了。」嫤娥女神说罢，走过去打量慕青遥的脸。「这张脸好生面熟呀。」 看很许久，嫤娥女神忽然一怔。「小玄夜，你看这孩子像不像冰夷大人。」 玄夜一听，亦是认真看了起来。「啊！难怪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像冰夷大人！」 「那位大人要是看到有人与自己如此神似，不知什么反应。」嫤娥女神笑道。 慕青遥一阵尷尬。这名字他可不陌生，不正是他那神龙父亲嘛。 第四十章：阎龙令03 「说他是冰夷大人的儿子我都信。」玄夜笑道。 慕青遥踌躇半晌，不确定地问：「二位说的冰夷大人，可是条上古神龙？」 「正是。」 慕青遥得到肯定的答案，转而又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嫤娥女神不假思索道：「冷漠无情，像是块万年寒冰。一年到头都在打架，偏偏又没输过谁，在过去是不少神女仙女们的梦中情人呢。」 冷漠无情？ 慕青遥回想了下冰夷被西门涯教训的样子，怎么也与「冷漠无情」四个字搭不上边儿。 嫤娥女神继续说道：「因为太多仙女喜欢他，不知怎么凡间传闻愈传愈歪，把他传成一个好色之徒，老是把年轻姑娘丢到河里献祭，每次提起这事冰夷大人就恼。」 慕青遥心中苦笑。想起西门涯当年带子离家的那股狠劲，要是再有人把姑娘丢过去，只怕冰夷会先被西门涯剥层皮吧。 「嫤娥姑姑，能不能想办法让天姝神女快点回来啊，这小子不能再拖了。」说着，玄夜看向司璟宸。 嫤娥女神沉吟片刻。「要不我去託她身边的仙童传个话，至于她何时从天帝宫中出来，全凭你们造化。」 「多谢。」慕青遥頷首致谢。 「小玄夜，你们先去我那儿候着，待神女出来我再派人给你传个口信。」 「好，没问题。」 嫤娥女神的神殿金碧辉煌，华丽大气。玄夜熟门熟路地带慕青遥进去，里头的仙童见到他均是恭敬招呼着。 仙童给他们上了茶，慕青遥礼貌道谢。 「嘻嘻，那位小公子好俊呀。」仙童们在门外窃窃私语着。 「是玄夜大人的朋友吗？究竟哪路神仙呀？」 「瞧着不是仙，倒像个凡人。」 「胡说，凡人哪能出现在这儿，肯定是某位大人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来咱们这游玩呢！」 慕青遥耳力极好，那些仙童的谈话一字不落全听进了耳里。 「你人气挺高呀。」玄夜打趣道。 慕青遥无奈摇了摇头。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慕青遥如坐针毡，他的视线一刻不离司璟宸，生怕再出什么意外。算上炎蚺那次，这是司璟宸第二次捨命救他。 不管是仙门大会时他离开的背影，抑或是身中炎蚺毒素昏迷那时，慕青遥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修补受损的灵魂，这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有人来了。」玄夜说了声，看向门口。 慕青遥竖起耳朵仔细听，就听一阵轻快的步伐渐渐靠近这里。 是天姝神女吗？ 不过多时，门口大步走来一人，慕青遥一见大失所望。来人是位年约弱冠的男子，他着了件青衣，眉目清秀，整个人看上去明净柔和。此子虽是男儿身，却有着弱柳扶风之姿，感觉一阵风就能轻易将他吹倒。 不是神女。 慕青遥收回视线，掩去眸底失落之色。 「戊飞？」玄夜站起身，满脸惊讶。 戊飞嘴角勾勒出一抹轻浅笑意，几步来到玄夜面前。「玄夜，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会来我娘的芳华殿。」 「这不重要，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玄夜想不通，当初嫤娥姑姑不是把戊飞送去远方的丈夫那，不让他们再见面了吗？ 戊飞回答：「刚回来，还没见着我娘，倒先遇见了你。」 寒暄结束，戊飞转而看向慕青遥与躺在一旁的司璟宸。「玄夜，这两位是？」 「说来话长，我带他们来找天姝神女。」 不知是不是错觉，慕青遥总觉得戊飞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冷。 慕青遥拱手。「在下慕青遥。」 戊飞皮笑肉不笑。「戊飞。」 短暂的沉默后，玄夜拉着戊飞聊起童年趣事，笑说嫤娥姑姑多么严厉，他们是如何被惩罚。慕青遥没心情听，满脑子都在想天姝神女何时过来。 「嫤娥姑姑时常惦记着你，你既已回来，以后便多陪陪她吧。」玄夜仰头灌了口茶。 戊飞垂眸笑了笑。「我娘现在生气，还会抄起长枪追着人砍吗？」 「会。」玄夜脸一黑，似乎想起什么不大好的回忆。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娘其实不讨厌你。」戊飞掩嘴轻笑。 「哼，我觉得她就是讨厌你以外的所有人。」玄夜说着，白眼向后一翻。 戊飞摇头失笑。 热茶重新泡了一壶又一壶，慕青遥再也坐不住，起身去到门口等待。 「站着是等，坐着也是等，快回来坐吧。」玄夜抬头喊他。 慕青遥难过道：「我坐不住。」 「唉，你就是站上一整天，她也不会——」 「来了。」 之前跟在嫤娥女神身边的小仙童拚命迈着短腿儿跑来，一个不小心被裙襬绊倒，顾不上疼就赶紧爬起来，向慕青遥躬身一礼。「神、神女殿下答应见您，请随小的来。」 看着眼前的小糯米糰子，慕青遥礼貌回礼。「劳烦仙童稍等。」 他踅身回去背起司璟宸，復而来到门口。「有劳仙童带路。」 玄夜见状也要跟上，戊飞忙拉住他。「你留下。」 「不行，那可是姓阎的他家崽子，要是出了状况，我没死也褪层皮。」 戊飞想了想，叹道：「那好，我也去。」 第四十一章：天姝神女01 在小仙童的带路下，他们顺利来到天姝神女的宫殿——祥灵殿。 与嫤娥女神的芳华殿不同，祥灵殿更加明亮宽敞，还配有侍卫守在殿门之前。小仙童将慕青遥等人带进去后便退下了。 「飞儿？」嫤娥女神本在用茶，一见许久不见的儿子回来，惊得站起身来。 「娘，孩儿回来了。」戊飞笑着施了一礼。 嫤娥女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玄夜，脸色登时一沉。 与此同时，慕青遥正抬眼打量嫤娥女神身旁的女子。女子身姿婀娜，腰肢看似不盈一握，着了件百花曳地裙，薄纱半透，一双纤长匀称的秀腿若隐若现。她手挽樱色拖地烟纱，巴掌大的瓜子脸，玉颈修长，飞仙髻上插了许多金饰，双手腕上各戴了两个金鐲子，富贵大气。 此女妆容艳丽，眼神慵懒，一顰一笑优雅端庄，宛若一隻矜贵的猫。 「神女殿下，犬子——」嫤娥女神话未说完，天姝神女直接摆摆手打断了她。「你们母子俩许久未见，不耽误你们时间，都下去吧。」 天姝神女语气慵懒，却又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嫤娥女神朝戊飞递了个眼神，戊飞见状，拉了拉玄夜衣袖。 「做什么？」玄夜不解。 「你也一起走。」 「敢情我方才在芳华殿都白说了？」玄夜白了他一眼。 嫤娥女神也在这时出声：「飞儿，快过来。」 戊飞拉不动玄夜，只好作罢。 待他们离开，天姝神女这才发话：「我已听嫤娥说了，把那人带上来，让我瞧瞧。」 慕青遥上前，将司璟宸平放在地上。 天姝神女瞧了好一阵，翘起二郎腿道：「他的灵魂严重受损，别说今生，怕是来世都有问题。」 慕青遥身子一顿，紧张地问：「这是何意？」 天姝神女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打在椅子的扶把上，解释道：「灵魂一旦不完整，轻则昏迷不醒只能等死，重则死后无法投胎，或者投胎转世后造成先天上的残疾，往后生生世世都极容易夭折。」 慕青遥脑中一片空白，害怕极了。 「你能来到这里，表示已经知道了裁魂剪和续魂针的用途吧。」 「是。」 天姝神女「嗯」了声，继续道：「单靠『缝』是无法治好这位小兄弟的，还需其他灵魂作为线来『补』。」 慕青遥心领神会。「我愿以自身灵魂替他修补。」 「你？」天姝神女高傲地看着他，「裁剪灵魂的过程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就算疼得死去活来想晕也晕不了，无比折磨人的精神。而且灵魂的疼痛是肉身之痛无法比拟的，你可想好了？」 「是，请立刻动手吧。」慕青遥语气坚定，丝毫不曾犹豫。 「好心提醒你，从你身上抽走的灵魂是再也回不去的，你也有可能像他一样，轻则昏迷，重则影响来生。再问你一次，真不后悔？」 「慕某来此，不是为了说一句后悔。」 「好！」天姝神女猛地起身，嫵媚一笑：「带着他跟我来。」 慕青遥被带到一处没有窗户的密室，四面墙上的方格里摆着夜明珠，视线倒也清楚。密室中央设置了一个石台，刚好能躺一个人。 「把他放上去。」天姝神女说道。 慕青遥把司璟宸放上石台，在看见对方熟睡的面容时，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他的面庞。 璟宸别怕，为师这便来救你了。 「来这。」天姝神女招了招手，让慕青遥站到其中一面墙前方。 慕青遥才刚走过去，就被地上和墙上的锁链牢牢銬住四肢。 「你这是——」 「裁剪灵魂时的疼痛会使你拚死挣扎，就算找来七八个大汉也压不住你，所以才用这特製的锁链将你銬住。」说完，天姝神女不忘介绍道：「这锁链本是用来对付那些关在天牢中的罪人，再强的神仙都挣不开，非常好用。」 慕青遥点了两下头，算是听明白了。 「最后问你一次。」天姝神女靠近他，捧起慕青遥的脸，直视他的眼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解开锁链。」 「动手吧。」慕青遥不假思索地说。 其实他心里很害怕，毕竟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太能忍痛的人，可一旦遇上司璟宸的事，他就会拥有超出自己想像的勇气。 直到此时此刻，慕青遥才真正明白一个道理——原来爱一个人，能让你能所不能。 第四十一章：天姝神女02 「来，这给你咬着。」天姝神女将一块布塞进慕青遥口中。「千万咬紧了，否则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慕青遥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天姝神女这才从袖中拿出自己最珍贵的两样神器。 裁魂剪的大小比普通剪刀大上一点，瞧着像把银剪刀，上头还雕刻着两个骷髏，让人看了背脊一凉；续魂针则是一根金色的针，看起来比一般的长些，倒像是拿来给人针灸的。 终于要开始了。 「忍住了。」天姝神女一扫先前慵懒模样，脸上一片肃穆。 慕青遥眼睁睁看着她拿起裁魂剪朝自己比划了下，接着往自己胸膛扎进去，「喀嚓」一声。 「唔——」慕青遥猛地昂首，疼得瞪大双目。 裁魂剪分明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但他的肉身没有丝毫损伤，更没流下半滴血。但这股痛感是怎么回事，比真的拿剪刀刺进胸口还要疼！ 天姝神女一连剪了数刀，慕青遥疼出眼泪，声嘶力竭地吼叫。 好痛，好想晕死过去！ 「这才剪下一块，要停吗？」天姝神女从慕青遥体内拿出方才剪下的一丁点魂魄，双手将其包裹在掌中，用灵力催动变形。没多久灵魂就变成一丝半透明的白线，任她穿过续魂针。 要停吗？ 慕青遥痛得止不住颤抖，心里一直叫喊着停下来，头却摇了摇。 他不能停，停了??他可能会比死还难受。 「那我继续了。」天姝神女拿起裁魂剪，又往慕青遥身上喀嚓了几刀。 「唔！唔唔——」 慕青遥从未如此恐惧，这种痛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脑子在疼得一片空白的同时，感受又是如此清晰，既无法晕厥过去，也无法习惯。 天姝神女估量了下线的长度，决定先对司璟宸的灵魂进行缝补。她扒开了司璟宸的衣服，针线看似是在司璟宸的肉体上穿梭，实则没有碰触到肉体，而是将四分五裂的灵魂逐一缝合。 缝完第一针，天姝神女皱眉道：「再这么继续下去，你跟他无疑是交换处境罢了。」 慕青遥喘着气，摇了摇头表示没关係。 天姝神女睇了他一眼，耸肩道：「随你。」 之后的每一刻，对慕青遥而言就像是在炼狱中无限轮回。 灵魂被剪开撕裂的痛楚?? 内心无数次来回挣扎?? 他的嘴角已被咬着的布磨破，渗出淡淡血跡，但这点伤口他已经无暇顾及。每当他想要反悔的时候，他总会抬头看一眼石台上的男人，告诉自己绝不能回头。 他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没办法做到毫不后悔，但他可以为了心爱之人赴汤蹈火，可以为他一次又一次地拿出不断被抹灭的勇气。 绝望，然后站起。 两个时辰过去，天姝神女持续缝补着司璟宸的灵魂。她大略估算了下，再从慕青遥身上取走两次灵魂就好。 只不过这两次，很可能会让慕青遥再也醒不过来。 她来到慕青遥面前，轻声询问：「要继续吗？」 慕青遥眼神空洞恍惚，看上去已经痛得无法思考了。天姝神女本不期待他会回答自己，但慕青遥的头就在这时缓缓点了两下。 天姝神女抿紧红唇，拿起裁魂剪，朝慕青遥剪了下去。 「啊！」 忽然间，一股力量将天姝神女逼退数步，密室里白光乍现，她只能被迫瞇起眼睛。待白光渐渐黯淡下去，她才有办法睁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咦？这难道是——」天姝神女惊讶不已。 只见慕青遥那头青丝变得霜白，胜过寒冬腊月的雪，头上长出一对金色龙角，几处裸露在外的肌肤也长着金色龙鳞，儼然是龙族后裔。 天姝神女探视着他的体内，倏地一怔。 「龙血在他濒死之际衝破封印，延续了他的生命吗??」 放眼天地间，怕是上古神龙之血才有这等能耐。可儘管如此，充其量也只能护其一世罢了，一旦进入轮回到了来生，灵魂依然残缺不全。 第四十一章：天姝神女03 有了龙血护体，天姝神女加快速度，一连在慕青遥的灵魂上裁了两刀。足足耗费了六个时辰，总算把司璟宸的灵魂缝补完整。 「能听见我说话吗？」天姝神女收起神器，在慕青遥眼前晃了晃手。 慕青遥面无表情，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彷彿刚从河里打捞上来。他木訥点头，看来尚保有一丝清醒。 天姝神女手一挥，慕青遥四肢上的锁链立刻解开。他一动不动，像个石化的雕像。 天姝神女见此轻叹一声，手指往慕青遥眉心轻轻一点。慕青遥眼睛一闭，顿时向地上栽去。她扶住他，让他慢慢躺到地上。 「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天姝神女用指尖戳了戳慕青遥的脸颊，自言自语地说。 若非上古神龙之血相助，无法进入轮回的恐怕就是这个傻孩子了。 ＊＊＊ 三天后。 芳华殿内，玄夜盯着依旧昏迷不醒的两人，烦闷道：「怎么还不醒？」 戊飞站在书案前练字，看也不看他。「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 「三天了，凡间都过了三年。」玄夜拉了把椅子坐下，满脸颓丧。 天晓得这两个人被送回来的时候，他有多么惊吓。没想到慕青遥居然是冰夷大人的儿子，说出去别人该多么震惊啊。 「唉！就算是冰夷大人的儿子，这也太乱来了。」玄夜重叹一声。 戊飞放下笔，亦是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慕公子能有这般觉悟，就是天地亦为之久低昂。」 「直教人生死相许??」玄夜喃喃復诵，眉头忽地一皱。「不懂，真不懂，竟然为了他人忍受裁灵的痛苦，还得承担往后轮回均早夭的风险，糊涂，太糊涂！」 戊飞闻言嗤笑出声，摇了摇头。「爱上你的人可真是个倒霉蛋。」 玄夜不屑哼了声。「才不稀罕！」 就在这时，床上忽然有了动静。玄夜和戊飞纷纷凑上前，就见司璟宸率先睁开了眼。 「可算是醒了，让爷好等。」玄夜朗笑出声。 司璟宸转动眼珠子，声音沙哑地说：「这里是??」 「天界，芳华殿。」戊飞简洁有力地回答。 司璟宸默了一阵，转头看向身旁躺着的男人。在看清对方是谁后，他眼睛圆睁，激动坐起。「师尊？」 师尊怎么睡在他旁边？还有师尊的头发怎么白了？头上那对龙角又是怎么回事？司璟宸心乱如麻，伸手扶了扶疼痛的脑袋。 「二位能否同我说明一下情况？」司璟宸急问。 玄夜和戊飞互视一眼，最终由戊飞简单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司璟宸听完双唇颤抖，脸上白了又白。 没想到师尊为了他竟甘愿承受这般折磨，他到底是害了师尊。 「师尊何时能醒？」 「不知。」戊飞伸手替慕青遥把脉，又说：「他虽有龙血护体，但灵魂损伤太重，能否甦醒，犹未可知。」 司璟宸一听心痛如绞，抓紧被褥问：「可有法子帮帮他？」 玄夜摆摆手说：「没没没，有法子早帮了。灵魂不像肉体能用药物治疗，我等如今也是一筹莫展，只能看他自己造化了，你急也没用。」 见玄夜性子耿直，戊飞轻拉几下他的袖襬，示意他别再说话。 玄夜收回手，正色道：「安慰可帮不了他。」 戊飞耸肩，不再言语。 之后一连两天，慕青遥都没有醒转的跡象。司璟宸已能下床活动，每日都给慕青遥擦拭身子，陪他说说话。 「早知如此，弟子还不如死得更彻底点。」司璟宸握着慕青遥的手，满脸憔悴。他寧愿自己死去，也不愿看见师尊受到半点痛苦。 他抓起慕青遥的手，闭眼亲吻着。心中一遍又一遍祈祷，希望慕青遥能快点醒来。 直至良久后睁开眼，他的视线突然与一双明亮的眸子对上，不由一怔。 「师尊？师尊您醒了！」他司璟宸激动万分，眼眶都红了。 慕青遥冷冷盯着他，不着痕跡地抽回手。 司璟宸从慕青遥身上察觉到一股违和感，但实在太过高兴，因此忽略了那点不自然。 「可有哪里不适，弟子让人给您瞧瞧。」司璟宸语气温柔地问。 「出去。」慕青遥冷冷说道。 司璟宸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师尊您怎么了，为何赶弟子出去？」 「出去。」慕青遥重复一次，语气比方才更冷几分。 司璟宸呼吸一窒，站起身道：「好，弟子这就出去，您躺着休息，千万别下床走动。」 出了屋子关上门，司璟宸脸色登时一沉，大步流星地去找玄夜等人。师尊明显不对劲，他得赶紧找人给他看看，千万不能出岔子啊！ 可惜这时的司璟宸并不知道，他将后悔自己没有守在慕青遥身侧。 「这里，快！」 当眾人赶到芳华殿时，床上早已空空如也，哪还有慕青遥的身影。 「人呢？」玄夜瞠目结舌。 「应该走不远，追！」戊飞转身离去。 他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慕青遥，只能去找嫤娥女神和天姝神女帮忙。 「人生地不熟的，这么个大活人能跑去哪？」嫤娥女神皱眉思索。 天姝神女凭栏眺望远方。「我已命人扩大搜索，总有蛛丝马跡可循。」 玄夜搔了搔脑袋道：「刚醒就跑，究竟发什么神经。」 天姝神女顿了下，转头看向司璟宸问：「你说他语气冰冷，看你的眼神毫无感情？」 司璟宸頷首，面露沮丧。 「原来如此。」天姝神女轻叹一声：「常人曰『三魂七魄』，三魂便是那胎光、爽灵、幽精。胎光主生死，爽灵主财禄智慧，幽精主灾衰性慾。那孩子之所以性情大变，怕是裁灵时伤了『幽精』所致。」 司璟宸听罢，面上若有所思。幽精决定了一个人的性取向，若师尊真如天姝神女所言伤了幽精，或许就不再爱他了。 思及此，司璟宸心中不禁蔓延着恐惧。 嫤娥女神面色一凝，意有所指道：「裁灵之痛非常人能受，若再生心魔，恐会成为第二个——」 「第二个什么？」司璟宸不解。 天姝神女蹙眉。「此乃天界之事，莫要过问为好。」 第四十二章：心魔劫难01 见天姝神女不想提及此事，嫤娥女神就说：「告诉他也无妨，他必须有所觉悟。」 天姝神女闻言神色冰冷，继而拂袖离去。「随你高兴。」 「怎么惹那位不高兴了？」玄夜满脸错愕。 嫤娥女神垂眸，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你们尚未出生时，曾撼动三界眾生的一大憾事。」 「撼动三界！」玄夜惊呼出声。 嫤娥女神用眼神示意他们进屋说话。 进屋后，嫤娥女神这才娓娓道来：「天界曾有一修为大成者，人称『苍羲帝君』。此人驍勇善战，飞升前乃一国将领，屡次救天下苍生免于水火，战功赫赫，备受万民景仰。然而，他却为了救人甘愿受裁灵之苦，伤了幽精，又因过程太过痛苦而心中生魔，堕为冷血无情的一代魔尊。」 玄夜颇感惊讶。「究竟是为了救谁，让帝君甘愿如此牺牲。」 嫤娥女神尚未开口，一旁的戊飞便抢先答道：「是春神。」 「你怎么知道？」嫤娥女神瞪大双目。 「爹告诉孩儿的。」戊飞毫不犹豫地将自家父亲卖了。 嫤娥女神扶额，头疼道：「我不清楚你父亲是怎么跟你说的，但苍羲帝君与青帝乃挚交，如此牺牲也是情有可原。」 「喔？」戊飞挑眉反驳，「但孩儿听闻，当年青帝对苍羲帝君不理不睬，帝君老是热脸贴冷屁股，所以之后才有传闻指出帝君其实心仪的是青帝。」 嫤娥女神握紧藏在袖下的手，不发一语。当年苍羲帝君求天姝神女用神器救青帝，她与丈夫也在现场，见证了苍羲帝君为爱付出的一切。至今回想起来，那一幕依旧歷歷在目?? 当时苍羲帝君正忍受着裁灵的折磨，明知可能会死，却仍开玩笑地问他们：「你们说我如此牺牲，感天动地，那傢伙醒来后会爱上我吗？」 说实话，那时她并不认为苍羲帝君能在裁灵后活下来，所以没有回答。倒是自家夫君笑着回答了句「会的」。帝君追求春神不是什么秘密，但眾人皆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对于苍羲帝君做出如此牺牲，都说他为爱痴傻，太过衝动。 殊不知这个为爱痴狂的男人不仅没死，还成了冷血无情的魔尊，扰乱三界秩序，最终被三界联合起来诛杀，更死在青帝剑下。在那之后，本就深居简出的青帝更是足不出户，像个已死之人，除天帝外再无人见过。 位高权重的仙堕落成魔，又是断袖，于天界而言是恨不得抹灭的天大丑闻，所以天帝才下令禁止讨论此事，不愿让后人知晓这段过去。 「嫤娥姑姑？」玄夜见她脸色难看，思绪貌似飘出老远，遂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嫤娥女神回过神，无奈叹道：「总之，为了防止再出一个魔尊，天界对裁灵后伤了幽精又生心魔的人格外防备，必须赶在被人发现前找到他。」 戊飞思索了下，说：「此事应当告与冰夷大人较为妥当。」 「嗯，确实。」嫤娥女神頷首，「冰夷大人那里由我联络，你们先找人要紧。玄夜，务必看紧司公子了。」 「自然。」玄夜睇了司璟宸一眼，朝外头走去。「过来吧。」 司璟宸向嫤娥女神拱手告辞，这才追了出去。 玄夜现出真身，变成一条通体漆黑的龙，龙鬚暗红似火，瞧着霸气侧漏。 玄夜：「上来。」 司璟宸依言坐上玄夜的背，双手抓着他背上的鬃毛，感觉有点新鲜。 「坐稳了！」玄夜发出一声龙吟，迅速飞往空中。 呼啸而过的强风刮得司璟宸双颊生疼，但他仍旧认真寻找慕青遥的下落，不畏风阻。 找了半个时辰无果，司璟宸突然注意到远方有一处巨大的空地，那里寸草不生，土壤呈暗褐色，地势低洼，彷彿是被殞石砸了个大坑。 再定睛一看，那巨坑中央竖立着一块楼房高的石碑，顶端连接着五条铁鍊，而铁鍊的另一端均埋在地里，瞧着不同寻常。 「那是什么？」司璟宸问。 玄夜只瞄了一眼，便漫不经心答道：「一个谁都不能靠近的地方。据说那下面封印着妖魔鬼怪，阴气浓郁，邪门得很。没瞧那附近的土壤连植物都长不出来，真让人噁心。」说罢，他加快速度远离这片令人不适的土地。 与此同时，天界，灵青宫内。 灵青宫乃春神仙府，宫内百花齐放，鸟语花香，儼然是一处世外桃源。此地人烟稀少，能留在这儿服侍青帝的仙童更是少之又少，静謐无声，彷彿连时间在这里都是停止的。 「放开我。」慕青遥端坐于床榻上，身体被人用捆仙索五花大绑，动弹不得。他冷眼瞪视着站在床前的俊美男人，男人有着倾国倾城之姿，宽肩窄腰，着了件素雅的青衣，额前一抹花鈿，平添几分妖嬈。 这个男人就是灵青宫的主人，春神——青帝。 「你也是个傻子。」青帝取下头冠上的玉簪，就见那玉簪白光一闪，变成了一段梅花枝。梅花枝上头系着三个金色的铃鐺，他在慕青遥四周轻轻抖动梅花枝，嘴里喃喃唸着一串咒语。 铃、铃铃?? 「呃！唔呃——」慕青遥双目逐渐赤红，发出似野兽般压抑的低吼。 青帝的动作行云流水，直至慕青遥晕厥过去才停下。 叩叩。 青帝：「进来。」 房门被人推开，来人是一名梳着双平髻的粉衣小花仙。她迈着小步来到青帝身边屈膝一礼，小声说道：「启稟大人，这位公子貌似是嫤娥女神引去天姝神女那儿的凡人，眼下那边派了不少人在寻他呢。」 「凡人？」青帝顿了下，看着慕青遥头上的龙角说：「此子体内流着龙血，算是半个龙族后裔，怎能说是凡人。」 「奴婢愚钝，大人教训得是。」 第四十二章：心魔劫难02 青帝转身去案前坐下，小花仙立刻给他斟了杯热水。 「幽精受损，心中生魔，如若放着不管便只能入魔，坠入邪道吧。」青帝感慨道。 小花仙恭敬地退到一边，声音温婉道：「是呀，裁灵的过程无比折磨人心，容易生出心魔，使人误入歧途。但是大人，要是能在最开始的时候感化他，指不定能解。」 闻言，青帝摇了摇头。「他的身体现在由心魔主导，本尊的意识则被困在心魔境中，听不见外人说话。」 心魔境，顾名思义是由心魔產生出来的幻境，它会将人的意识困于其中，让那个人在自己害怕的事物中不停轮回，难以离开。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小花仙扼腕不已。她侍奉青帝千年之久，明白大人透过这位小公子看见了谁的影子。 「办法不是没有，但风险实在太大。」青帝叹了口气。 「什么办法呀？」小花仙好奇眨了眨眼。 青帝答道：「让人进他的意识，入心魔境中救他出来。」 「唔——只是这样的话，又有何风险？」 「若想进入他人的心魔境，必须先经歷其心魔境中的每一道幻境。没有实际体会过他人的痛苦和烦恼，又如何渡人。」 「啊？」小花仙面有难色，「那心魔境中一共有几道幻境呀？」 青帝再次摇了摇头。「每个人都不一样，当年——」 当年苍羲的心魔境中共有三道幻境，他过了前两道，却过不去裁灵那道?? 青帝喉间一梗，难以将自己的懦弱和懊悔说出口。 见主子迟迟不回神，小花仙反应机伶，赶紧岔开话题道：「任何法子都该一试，大人您心怀慈悲，担心那位被救起的少年过不去入心魔境救人这关，但眼下也只能让他试试了。毕竟，单凭您那套抑制的方式是无法根除心魔的。」 青帝默了好一阵，才说：「倘若失败，那名少年也可能会因此生出心魔。」 小花仙笑了笑。「但他有选择的权利呀，大人。」 青帝不再作声。 ＊＊＊ 夜幕低垂，明月爬上了树梢，司璟宸寻人未果，心急如焚。 正当此时，一名貌美可人的小花仙走近他们，娇俏一笑：「公子请留步，我家主子有请，劳驾至灵青宫一见。」 「敢问这位仙姑，你家主子是？」司璟宸态度客气。 小花仙眼楮弯了弯，又是一笑：「回公子的话，世人皆尊我家主子一声青帝。」 司璟宸虽不熟天界事物，但春神他是听过的。青帝乃五帝之一，主东方，是个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哎，奇了怪了，那位怎么就找上你了？」玄夜百思不解。就连每年的百花宴那位大人都缺席，怎么会突然找初上天界的这小子去灵青宫呢？ 「公子，请吧。」小花仙笑脸相迎。司璟宸左思右想，还是答应跟她走一趟了。 来到灵青宫时，满园子的花儿都在窃窃私语。 「喂，咱们这里怎么来客人了？」 「不知道，但两位公子都好生俊俏呀！」 被那么多「花」评头论足，司璟宸顿时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专心走自己的路。 「大人，贵客已带到。」小花仙在门外通报着。 「进来。」 三人入了屋内，就见青帝独自佇立在窗前赏月，而床前帘幔被人尽数放下，遮住了床上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青帝张口便问。 司璟宸深深一揖：「在下姓司，名璟宸。」 「咦？」玄夜奇怪地看他，「你不是姓阎吗？」 司璟宸一怔，才发现自己习惯了司姓，难以改口。 「司公子，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青帝并不在意那些琐事，正色地问：「你愿意为你正在找的人付出什么代价，换他平安？」 司璟宸先是诧异，接着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忙问：「您知道我师尊在哪？」 「是。」 「他在哪里？」 「先回答我的问题。」 司璟宸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目光坚定直视青帝：「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一旁的玄夜听罢，嘟囔道：「你们救来救去的到底有完没完，别到时他醒了你又倒下去??」 「咳！」小花仙狠瞪玄夜一眼，示意他闭嘴。 玄夜那火爆脾气，当场就想跟人干上一架，但一想到人家毕竟是青帝身边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好发作，只能用鼻子哼了一声。 「阁下可是有我师尊的消息？他在哪里？」司璟宸根本不在意他俩的互动，一心只想知道慕青遥在哪。 青帝递了个眼神给小花仙，小花仙会意，上前拉起床幔。 「师尊！」待看清床上的人，司璟宸驀地瞪大眼睛扑到床边。 青帝面色平淡，语气丝毫没有起伏。「别靠近他，他现在并非你所认识的那个人。」 「您的意思是——」 青帝简单说明了慕青遥的情况，司璟宸愈听脸色愈沉。看着双眼紧闭的男人，似乎又比过去清瘦了不少。司璟宸心疼不已，没想到师尊为了他忍受裁灵之苦不够，眼下又饱受心魔折磨??他苦心修炼多年，却无法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最爱的人，实在可笑。 「如何进入师尊的意识？」司璟宸握紧拳头。 青帝抬眼看他，同时吩咐小花仙去把东西取过来。 小花仙转身去柜子翻了两下，取出一个青石色锦盒，恭敬递到青帝手里。青帝接过瞧了眼，徐徐打开锦盒。 锦盒里躺着一条红绳和一个比手炉还要小巧精緻的熏炉，熏炉通体金灿，一看就是个宝贝。 青帝将两样东西取出，轻放在桌案上。「这红绳一端绑在你手腕，另一端绑于那位的，过后我再点燃熏炉，不消片刻，你便能入他意识当中。」 司璟宸打量了下那两件物品，谨慎询问：「是否有其他忌讳？」 青帝顿了下，轻轻頷首。「有。」 第四十二章：心魔劫难03 司璟宸聚精会神地听，青帝解释道：「一旦入了他人意识，切记不能破坏你所见到的任何东西，那都是他心中幻想之物，稍有差池便有可能伤了对方神识，害其变得痴傻。还有，如果撑不下去想结束出来，只需咬破舌尖即可。」 「我明白了。」司璟宸重重点头。 青帝上前替司璟宸系上红绳，一边叮嘱道：「熏炉点燃后，我等会出屋外等待，你要是出来了就喊一声。」 「好。」 一切准备就绪，司璟宸与慕青遥并肩躺在床上。青帝点燃熏炉后便带着其他人退出去，一时间屋内静謐无声，针落可闻。 熏香在屋内瀰漫开来，空气中泛着淡淡清香，那种香气彷彿会让人上癮，脑子逐渐变得空白，令人恍惚。 司璟宸握住慕青遥的手，与其十指相扣。他侧过头看向慕青遥，继而弯唇笑了。 师尊，再等等，弟子这就来接您回家。 ＊＊＊ 不知不觉间，司璟宸已是无法思考，当他回过神时已处在一片白雾之中，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一段空白，甚是奇怪。 这是哪儿？ 他四处转悠，所见之处一片虚无。 又过了好一阵，眼前总算浮现出陌生的景象，越来越清晰。司璟宸看了好一会儿，仍是一头雾水。 他似乎正处在一个房间里，但这房间的陈设好生诡异，都是些没见过的东西。还有墙上掛着的圆盘，一直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让人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正疑惑着，司璟宸眼角馀光瞄见不远处的房门缝中透出光亮，于是轻手轻脚走过去一探究竟。 噠噠、噠噠噠??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敲打声，司璟宸探头一瞧，就见一陌生的短发男子端坐在桌案前，对着一个发亮的方形铁板敲敲打打。仔细一瞧，铁板上似乎有许多文字。 司璟宸狠狠皱眉。他不是进师尊的意识吗？眼前这人谁啊？ 就在他纳闷之际，房里的男人忽然开口了，语带哭腔唤着：「璟宸，你等等，再等等??」 司璟宸一怔。这亲暱的叫法、熟悉的感觉，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男人是师尊呢？ 「若这世间没了你，我便提笔创造一个有你的世界。不论多长时间，直到你回到我身边。」手下敲打动作不停，房中男人颊上落下两行清泪，也没顾得及抬手去擦。 司璟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真切感受到了对方的悲伤。 「不，那不可能只是我的梦。不会的，你是真实存在的！」房中男人抓着头发失声痛哭。 司璟宸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因弄不清楚状况而无从下手。 「璟宸，为师想你了，好想你??」男人呢喃自语。 司璟宸耳力不俗，听见后浑身一震。 难不成这个人真的是师尊？ 儘管有诸多疑惑，司璟宸还是毅然决然地走近对方，企图打破僵局。 「谁！」男人听见脚步声回头，直接对上一双晶亮的眸子。那双眼睛像是被清水洗涤过的黑曜石，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耀眼夺目。 「??璟宸？」男人愣住，表情呆滞。 在对方打量自己时，司璟宸也在观察对方。男人个子高?，浓眉俊目，留着一头俐落的短发，比起师尊绝美得不可一世的风采，眼前之人多了几分阳刚、些许平凡，肤色也没师尊那样白皙。 这人从任何角度看都不是他师尊。只不过??那双眸子里隐隐约约流露出的希冀是如此惹人怜爱，令人看了呼吸一窒。 司璟宸嚥了口唾沫，踌躇半晌后喊了声：「师尊。」 男人驀地睁大眼，站起身朝司璟宸扑去，一把将他揽进怀中。「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不是梦！」 两人紧紧拥抱了一阵，男人忽而又推开司璟宸，疑惑道：「不对，这里是我以前的房间，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到底哪个是梦？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看着面前有点疯癲的男人，司璟宸不太确定了。他的师尊向来清冷、沉着冷静，绝不会像这个人一样思绪混乱，疯言疯语。可种种跡象又表明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况且这里是师尊的意识，此人肯定是他。 这下子司璟宸也陷入混乱了。 他想了半天决定试探一下，于是朝男人露出一抹笑意：「师尊，弟子来接您回家了。」 男人一怔，半信半疑。 「师尊，我们回家。」司璟宸伸出手去，状似邀请。 男人踌躇不前，警惕地问：「我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是真是假？」 司璟宸温声回答：「您没有疯，是弟子来迟了，对不起。」 男人默了良久，终于缓缓伸出右手，将手交给司璟宸。 司璟宸眸光转深，笑意愈发浓了，紧紧牵住男人的手。 「走吧，我们回家。」 「回哪个家？」男人愣愣地问。 「青云峰，师尊随弟子一起回青云峰可好？」 男人木訥点头，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现在到底是谁？」 司璟宸笑得如沐春风：「您是我的师尊，青云峰峰主慕青遥呀。」 「我是慕青遥??」男人迷茫的眼中逐渐恢復光亮。「你真的是璟宸？」 「是，师尊，弟子在。」司璟宸眼神温柔，拉过男人的手放在左胸前。「您感受到活生生的心跳了吗？这是为您而跳动的，师尊。弟子到底是真是假，由您亲自感受吧。」 「璟宸——」 忽然间，男人的脸和身上皆出现裂痕，接着化作许多碎片随风飘散。碎片飞散开来，露出了底下崭新的样貌。 司璟宸心中一动，眼前的人变成了他最熟悉的样貌。玉面薄唇，墨发如瀑，这是他此生最爱的师尊呀。 「璟宸，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慕青遥眼眶泛泪，声音都在颤抖着。 「不是。」司璟宸紧抱住他。「弟子来接您了。」 慕青遥哽咽落泪，贪恋着失而復得的怀抱。 他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以为再也见不到司璟宸了，更害怕过去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空梦一场，从来就没有那个深爱他的少年，没有那个为了自己拚尽一切的爱徒。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慕青遥不解，司璟宸怎么能够来到他曾经的卧房？这是时空错乱了是不是？ 司璟宸见慕青遥尚不知自己已经受困心魔境的事，叹了口气便简单说明了下。 慕青遥听罢大吃一惊。「你是说，为师为了救你生了心魔？」 司璟宸点头。 慕青遥低眉思索，算是明白了现在的情况。看来这第一场幻境便是他长年的心结，穿书后一直提心吊胆过日子，害怕自己哪天睡醒发现身处现代，担心自己做梦空欢喜一场。 还好，还好司璟宸来找他了。 「师尊，您的身体！」司璟宸忽然惊道。 慕青遥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身体正慢慢变得透明。再抬头看向司璟宸紧张害怕的表情，慕青遥突然没那么害怕了，温柔笑着：「看来是第二场幻境要来了，也不知到时候我还能记得多少事情。璟宸，无论如何为师都要你记住——」 司璟宸像个无助的孩子，眼睁睁望着逐渐消失的慕青遥而无能为力。 当慕青遥消失的那一剎那，只听他说道：「为师永远爱你。」 第四十三章：诛心魔剑01 司璟宸愣愣看着慕青遥消失的位置，又垂下头瞅了眼空空如也的掌心。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定要将师尊平安救回。 很快週遭的景色就慢慢被白雾笼罩，再也看不清了，一如司璟宸来时的模样。他静静等待第二场幻境开始，同时也很好奇慕青遥的心魔究竟是哪些事，他以后定然不会再让师尊感到不安。 「呃啊啊——」 凄厉的嘶吼声叫得人头皮发麻，司璟宸狠狠骇了一跳，忙警惕张望四周。当白雾散去，他总算看清了那声音的来源，心脏顿时一缩。 「唔、啊啊！」慕青遥被锁鍊囚着，像是个溺水的人疯狂挣扎。他面前有个貌美女子，正拿着一把银剪刀在他身上一刀一刀裁着，画面十分骇人。 那女子司璟宸不陌生，正是天姝神女。 他瞬间懂了，这是师尊裁灵时经歷的过程。 就在司璟宸明白的那一剎那，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时，他已经与慕青遥对调位置，被锁鍊牢牢绑住。 「好痛。」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的慕青遥喃喃道。 「师尊??啊！」天姝神女操着第一刀下去，司璟宸顿觉前所未有的痛楚，忍不住叫了一声。明明一滴血都未流，四肢百骸却像是被四分五裂般疼痛。 原来师尊当时这么痛啊。 思及此，司璟宸心痛得想哭。他何德何能，让师尊这样为他牺牲。 「啊——」 司璟宸饱受折磨，但他满脑子都在想：师尊曾为了他承受这些。 他无法想像那位纤瘦的身子是如何承受住这些的，如果可以，他想连同师尊过去受的一起担了。 裁灵持续进行着，司璟宸的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的慕青遥身上。他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不能再失去师尊了。 希望这场痛苦过后，能换来与师尊一生相守。 一天过去。 慕青遥当初受了多久裁灵之苦，司璟宸如数承受。 执行完任务的天姝神女化作一片烟雾消失了，空间内只馀师徒二人。司璟宸虚脱似地跪在地上，动也不动。 「疼吗？」慕青遥蹲在他身前，冷声问道。 司璟宸缓缓抬头，无力扯了扯唇角。「疼，但一想到师尊曾为了弟子承受这些，心里更疼。」 「后悔吗？」慕青遥的声音犹如寒冰利刃，不带一丝情感。 「不悔。」司璟宸柔声应着。 「你可知我的灵魂不完整，或许没有来生了。」慕青遥咬牙道。 司璟宸强忍着心痛，愧疚道歉：「对不起，是弟子连累了您，弟子??弟子愿用馀生去寻找救您的法子，求求您，跟弟子回去。」 慕青遥不语，眼底依旧寒冷如冬日里的深潭。 司璟宸直觉眼前的人跟自己所认识的师尊不太一样，也许是心魔所幻化。但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师尊的一部份。 「您可还记得百花岛上，万花簇拥，咱们夕阳下拜堂成亲？」 闻言，慕青遥蹙眉点了两下头。 司璟宸垂眸笑了，轻声说道：「弟子贪心，不仅要师尊的一辈子，还想拥有师尊的生生世世，所以断不会让您失去转世的机会，只要有一线希望弟子都不会放过。」 「说得容易，万一真没办法呢？」慕青遥低下头，看不清神色。 司璟宸抬头看他，真切地笑了。「要真如此，弟子定不会让您孤单。」 慕青遥一顿，错愕抬头与他对视。 「弟子会让人将咱们的魂魄囚在一块，谁也不离开，永远在一起。」 如果师尊没了来世，他就放弃投胎的机会永远陪着他，不论以何种形式都好。 「??你真傻。」慕青遥喃喃道。 「只要能留在师尊身边，傻一点也无妨。」司璟宸莞尔。 「永远，是没有尽头的。」慕青遥提醒道。 「嗯，弟子明白。」 慕青遥表情缓了缓，不再浑身带刺。 「真不离开为师？」 「对，不离开。」 深思熟虑过后，慕青遥总算相信了，俯身上前在司璟宸唇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眼前光芒乍现，司璟宸被迫闭上眼睛，直到再次睁开双目时，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屋内陈设。 回来了，他回到灵青宫了。 「师尊？」思绪清晰了些，司璟宸连忙转头关心慕青遥的状况。 慕青遥眼睫轻颤了颤，缓缓掀开沉重的眼帘。「??璟宸？」 「您感觉怎么样？」司璟宸上下打量慕青遥，眼中满是关切。 慕青遥低头看了眼把自己五花大绑的捆仙索，愣愣地问：「这??什么情况？」 他记得天姝神女正在帮自己裁灵救人，接着就不记得了。 「弟子这就给您松绑。」司璟宸说着，解开了慕青遥身上的束缚。 门外青帝听见屋内动静，朝里头喊了一声：「司公子？」 司璟宸应了一声，眾人这才陆续进屋。 在看见恢復清醒的慕青遥时，青帝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同时，他又失落地低下了头，很是自责。 他办不到的事，眼前的少年成功了。 「到底什么情况？」慕青遥低声在司璟宸耳畔询问。 「呵，此事说来话长。」 司璟宸笑着解释，慕青遥越听越惊讶，到最后脸黑了又黑。 他们这样救来救去的，旁人看了肯定十分无语。还好徒弟平安无事，不然他又有得忙活了。 「以后别再这样冒险，知道不？」慕青遥叹了口气。 司璟宸摇头，难得表示不赞同。「为了师尊，弟子还是会一次次冒险，不畏刀山火海。」 慕青遥既感动又无奈，只得摇头叹息。 「啊，话说回来——」慕青遥看向青帝，「你们可听过『苍羲帝君』这号人物？」 青帝驀地瞪大双目，颤声问：「你说谁？」 「苍羲帝君。」慕青遥低眉思索道：「在困入心魔境前，我貌似处在一片黑暗之中，那里有一点亮光，自称苍羲帝君。」 青帝脚下不稳，差点站不住。好在他一手撑着桌案，没有过于失态。 慕青遥边回想边说：「他一直重复一句话，说是『小心寇天懋』。」 「寇天懋？」听见这三个字，青帝面色一凝，与小花仙交换了眼神。 「谁啊？」玄夜挑眉，一脸好奇。 小花仙答道：「是以前跟在苍羲帝君身边的副将。此人性情乖僻，喜怒无常，素来与人交恶，却唯独非常尊崇苍羲帝君，帝君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只不过帝君薨逝后，他，他——」 「哎呀，话能不能别说一半？」玄夜蹙眉，满脸不耐。 小花仙小心翼翼睇了自家主子一眼，才接续说：「他打着復活帝君的名号与一些邪魔歪道勾结，还抢走了帝君的部份残魂。现在暂时躲了起来，却一直对咱们灵青宫虎视眈眈呢。」 「他跟你们什么关係？」玄夜不解。 小花仙叹道：「当年大人一剑杀了入魔的帝君，导致帝君魂魄支离破碎，虽已即时用缚灵珠阻止帝君魂飞魄散，但还是被那廝抢走了一部份。」 慕青遥立刻明白过来。「他覬覦安置在灵青宫内的魂魄，就是为了復活帝君。」 「正是。」 「那么你们把缚灵珠藏哪了？」玄夜问。 小花仙摇了摇头。「帝君的魂魄已不在缚灵珠内。」 「啊？可残魂不用缚灵珠护着，很可能会散掉的。」玄夜眉头一皱，狠狠皱成了个川字。 「帝君的尸骨和残魂，大人随身带着呢。」小花仙小声地说。 室内一片寂静，无数双视线齐齐落在青帝身上，青帝颇为无奈。 第四十三章：诛心魔剑02 只见青帝伸出两指置于额前，赤色花鈿乍现红光，紧接一把玄色长剑由小变大，竟是从花鈿之中取出。 「此剑名为『诛心魔剑』，乃是我用苍羲帝君肉身与残魂铸造而成。」青帝轻抚剑身，语中透着思念。「这是我能留下他的方式。」 若是放在过去，慕青遥看见这一幕或许无法理解，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下意识朝司璟宸看去，发现对方也朝他看了过来。 「寇天懋想要此剑，除非踏过我的尸体。」青帝眼神冰冷，骨子里的刚强与他柔弱的外貌恰恰相反。 直到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他才学会如何坚强?? 「等等。」慕青遥走了两步，疑惑问：「既然残魂分别在你和寇天懋手里，那我所见到的又是什么？」 「不清楚，也许是他残留在世间的执念。」青帝不确定地猜测。 又是一片沉默，眾人心思各异。 与此同时，一名仙童在门外喊了一声：「大人，冰夷大人登门拜访，您见他吗？」 慕青遥十分讶异。他父亲怎么来了？ 司璟宸这才想起嫤娥女神去找师尊的父亲了，于是在慕青遥耳边低语几句，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遥儿！」 房门猛地被人撞开，由于力道过猛导致半扇门一歪，风中残烛似地晃呀晃着。 「父亲。」慕青遥唤了一声。 冰夷身后跟着西门涯，二人脸上青白交错，风尘僕僕地赶了过来。看见慕青遥平安无事，悬着的心顿时落到地上。 「遥儿，哪不舒服？」西门涯紧张地拉过慕青遥上下打量。 「爹，孩儿没事。」慕青遥扬起一抹浅笑，心中顿生暖意。 冰夷仍不放心，忙用灵视检查慕青遥的身体，看了之后俊脸顿时一垮，难看极了。 「怎么了？」西门涯心跳骤然加速。 冰夷沉声道：「遥儿的灵魂不完整，若非龙血加护，此刻恐怕就成了一具空壳。」 「有没有办法补救？」西门涯攥紧拳头，十分痛心。 冰夷思索道：「灵魂只能用灵魂去补，而且这其中还有讲究的，被裁灵者必须是心甘情愿才行，所以随便蒐集一些孤魂野鬼可行不通。」 「我来。」西门涯不假思索便说。 「不行！」冰夷当即驳回他的想法，「你有身孕在身，哪能这般折腾莽撞？要也是我来，你给我好好养着。」 慕青遥听了这番话，眼神古怪地望向亲爹。 西门涯脸上一热，狠狠掐了冰夷后腰一把，斜睨着他低声警告：「小心说话。」 冰夷疼得嘴角直抽，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慕青遥清了清嗓：「父亲、爹，你们不必忧心，孩儿没事。」 「你管这叫没事？」冰夷横眉一挑，不敢苟同。 西门涯叹了一声：「好在你破了心魔，是不幸中的大幸。」 「是璟宸助我破解心魔的。」慕青遥莞尔，忍不住在双亲面前夸一夸徒弟。 西门涯这才看向司璟宸。「司小友，又见面了。」 司璟宸立刻向他与冰夷深深作揖。「见过二位前辈。」 冰夷瞇眼打量司璟宸，冷冷道：「好啊，原来就是你小子——」话未说完就被西门涯用手肘戳上腹部，直接挡了回去。 慕青遥担心冰夷不喜司璟宸，遂出言解释：「璟宸本就是因救我而遭此劫难，我裁灵救他也是应该。」 「是这个道理。」西门涯頷首。 冰夷见状有些鬱闷。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心疼宝贝儿子呀。 嗡—— 青帝一愣，就听手中的诛心魔剑发出又长又沉的剑吟，似乎在表达些什么。他感应了一会儿，眼中满是震惊。 「剑怎么了？」冰夷察觉异状，朝他看去。 「没什么。」青帝垂眸，将诛心魔剑收回额前花鈿中。 冰夷收回视线，没有再多说什么。 经过几番波折，慕青遥已经有点疲惫了，虽然事情都解决得差不多，但不知怎么眼皮直跳，跳得他心生不安。 「既然慕公子已经脱离险境，几位没事便回罢。」青帝揉了揉眉心，突然下起逐客令。 慕青遥向他道了谢，这才和其他人一起离开灵青宫。 出了灵青宫，就见嫤娥女神和戊飞等在外头。慕青遥再次向他们道谢，司璟宸也跟着谢过。这次师徒俩受天界诸位帮助颇多，欠下了不少人情。 「能让冰夷大人欠下人情债，倒是我赚了。」嫤娥女神掩嘴笑道。 「还是这么精打细算。」在外人面前，冰夷始终冷酷如冰山。 长辈们寒喧叙旧，司璟宸悄悄牵起慕青遥的手，甜蜜地笑了。 慕青遥脸红如霞，在他耳边嗔道：「我父亲和爹都还在呢。」 闻言，司璟宸手握得更紧了。「没事，这不没看着咱们嘛。」 慕青遥害羞极了，有种光天化日下偷情的感觉。 「遥儿。」西门涯转过身来喊儿子。 慕青遥忙挣开司璟宸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爹，您说。」 西门涯的目光在儿子和司璟宸身上来回游移，片刻后才说：「我和你父亲决定回寒天山住，你日后得空可以回去看看，带着你徒弟一起。」 司璟宸双目一亮，惊喜万分。 「我不同意！」冰夷横在小俩口中间，满脸不悦地说：「寒天山是老子的地盘，我说他不行去就不行去。」 「你的地盘？」西门涯双眼瞇起，冷冷一笑。「原来那是你家而不是我家，我做不了主了。」 「呃。」冰夷淌下一滴冷汗，急忙挽救自己的失误。「胡思乱想什么，我家自然是你家，你当然可以做主，只是那小子??嘖，涯儿，你知道我的意思。」 西门涯无奈一叹：「你这又是何必？」 冰夷撇了撇嘴。「遥儿才多大岁数，可不能让人拐跑了。」 慕青遥闻言嘴角一抽。什么叫他才多大岁数？他都三十好几了！ 可转念一想，上古神龙活过了无数漫长岁月，三十几年对他而言确实只是弹指之间的事。 司璟宸见冰夷不喜自己便有些慌了，但表面上还是沉稳地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地说：「晚辈是真心喜欢令郎，还望前辈给个机会。」 冰夷冷哼一声，散发着森森寒气道：「可以，但你日后只要喊一声苦，就立马给我收拾乾净滚蛋。」 「晚辈明白，多谢前辈。」司璟宸势在必得，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努力讨好未来的岳丈大人。 慕青遥看着这荒唐的一幕，无语望天。 西门涯：「唉。」 慕青遥：「唉。」 父子俩不约而同地叹着气，接着愣了愣，互视一眼。 第四十三章：诛心魔剑03 慕青遥心中直发笑。看来爹也不容易啊，父亲这脾气容易滋生事端，依照爹喜静的性子，对此肯定非常头疼。 轰—— 一瞬间的天摇地动，慕青遥差点没站稳，好在有司璟宸扶住他。 「怎么回事？」玄夜皱眉。 「不好！」青帝神色一凛，「魔物的封印被人破开了。」 那下面沉睡着当年效忠魔尊的妖魔鬼怪们，是他亲自封印的。如今封印破除，魔物们群龙无首，必然搅乱天界秩序。 「哼，一群小杂碎罢了，有什么可怕。」冰夷十分不屑。 青帝一怔，这才想起冰夷是出了名的爱打架，而且是绝对有实力碾压对手的。 「走，去看看。」冰夷搂着西门涯的腰，率领眾人赶往事发地点。 当他们赶到现场时，数量眾多的魔物们已经佈满天上地下，黑压压一片遮住天日，整个天界都黯淡下来。 青帝横眉怒目，再次将诛心魔剑取出。这把剑带有苍羲帝君的气息，曾经效忠魔尊的魔物们立刻安静下来，本能地服从那股强大的力量。 诛心魔剑一出，群魔俯首称臣。 「别被骗了，那不是尊上。眾魔听令，都给我上！」一道邪魅的男声突兀响起，打破了僵局。魔物们一听，开始朝慕青遥一伙人展开攻势。 慕青遥张望四周，终于找到那名发号施令的男子。 男子脚踏黑蛇头顶，瞧着年轻，一双凤眼生威，唇若涂脂，似那开得娇艳的海棠。身着银袍及云纹靴，眉眼充斥着桀驁不驯，举手投足间更是洒脱不羈，是个狠人。 「寇天懋??」青帝怒火中烧，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玄剑。 寇天懋居高临下看着青帝，一脸从容。「把剑交出来。」 「做梦。」青帝冷声懟了回去。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寇天懋手一挥，眾魔倾巢而出。 冰夷冷眼看着黑压压的魔物靠近，手一抬催动灵力。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暴风雪覆盖了天地，魔物们的动作在瞬间僵住，化作一具具冰雕。寇天懋险险躲开，这才逃过一劫。 「碎！」冰夷厉声一喝，冰雕顿时碎成一片片晶莹剔透的碎片。 成千上万的魔物大军，就这么简单退场了。 寇天懋简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这样付之一炬了？这不可能！ 「涯儿，精彩不？」冰夷讨好地看着怀中爱人。 西门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还凑合吧。」 慕青遥第一次看见父亲的实力，心中陡然升起敬畏之心。 司璟宸则在内心想：未来的岳丈大人如此厉害，他必须加紧修炼了?? 「青帝——」寇天懋愤怒极了，高吼一声：「你还想霸佔帝君大人多久？过去你对他不屑一顾，事到如今又有何脸面将残魂留在身边！把剑交出来！」 青帝薄唇微微发颤，心口更是一阵抽痛。寇天懋虽然可恶，但他的话竟让人无法反驳。 「我才是一直陪在帝君身侧的人！不是你！」寇天懋撕心裂肺地喊。 他本是差点遭人打死的低贱奴隶，被当时还是一国将军的苍羲帝君所救，从此宣誓效忠，加入军营，一路爬到副将的位置。到后来帝君飞升，他被提携点将，继续追随相伴。 那本该是属于他的将军。 谁能想到苍羲帝君会看上青帝，更可恨的是那人居然对帝君冷言冷语，不接受帝君的心意。他都不敢奢望的东西，那个人竟敢如此糟践，实在罪该万死。 再后来青帝遇难，帝君裁灵救人，困于心魔境中，成为一代魔尊。青帝为了天界眾生，一剑杀了帝君，使得他最崇拜的人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而这个恬不知耻的男人竟还囚着帝君的残魂不放，假意痴情，做给谁看呢！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就算你得到了残魂，他也无法復活。」青帝冷声道。 「不试怎么知道？」寇天懋怒斥。 青帝喉间一梗，喃喃道：「试了，所以才会感到绝望。」 他何尝不希望復活苍羲？可该试的办法都试过了，一切都太迟了。坦白说，他之所以讨厌寇天懋，或许不是因为对方个性难相处，而是因为每次张口总能戳到自己的痛楚，说话一针见血，他才觉得寇天懋可恶。 他们渴望復活同一个人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 「肯定有你还没试过的法子，既然你不行，就让我来。」寇天懋满面怒容。 青帝：「??」 二人僵持不下，就在气氛胶着之际，诛心魔剑再次发出剑吟，而且这次更加强烈。 嗡—— 青帝一怔，紧紧咬住下唇，甚至咬出血来。 寇天懋注意到了诛心魔剑的变化，激动道：「只要握了那把剑，就能听见帝君大人的声音，是不是？」 青帝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寇天懋再也顾不上其他，直奔青帝而去。「给我！」 冰夷见状打算出手，却被西门涯伸手拦住。他不解地看着他，西门涯却只是摇了摇头。 嗡嗡—— 剑吟愈发强烈，青帝觉察自己快要握不住剑，不由一骇。眼看寇天懋就要前来夺剑，青帝心一横，把剑扔往慕青遥的方向。 慕青遥眼楮圆睁，尚未搞清楚状况就接下了诛心魔剑。当手握住玄剑的那一剎那，慕青遥脑中驀地浮现一道好听的男声。 「抓牢了。」 那道声音来得突然，慕青遥却下意识地照做，双手紧紧握住剑柄。 嗡嗡嗡—— 红光大绽，慕青遥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撞进了自己体内，差点把他撞晕。由于那力道实在过猛，他毫无防备地向后倒地，把司璟宸等人都吓坏了。 「师尊！」 光芒逐渐黯淡下来后，诛心魔剑静静躺在地上，儼然失去了光彩。寇天懋激动夺剑，可握了半天却毫无反应，于是用古怪的目光投向慕青遥。 「师尊，您还好吗？」司璟宸扶起慕青遥，满脸担忧。 慕青遥摸了摸胸口，没发现什么异状。 「让开。」冰夷挤开司璟宸，抓住慕青遥肩头认真检查。片刻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轻叹一声。 「前辈，我师尊他怎么样了？」司璟宸紧张地问。 冰夷沉吟半晌，转而看向青帝。「还是你来解释吧。」 青帝面色苍白如纸，视线落在寇天懋手中的诛心魔剑上，无力开口：「苍羲他??对你们师徒俩之间的情义很是感动，是以甘愿献出仅剩的残魂，填补慕公子所缺漏的部份。」 此话一出，眾人皆惊。尤其是寇天懋，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慕青遥表情呆滞，显然是没想过这等好运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时，他脑中又响起了那道声音：「小娃娃，能替本君传个话吗？」 慕青遥一怔，「嗯」了一声。 「告诉天懋，本君很感谢他至今为止付出的一切，他自由了，去做他想做的事吧。」 慕青遥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寇天懋，后者双目无神，自嘲一笑：「自由？哈，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他不要自由，自由从来就不是他追随的目标。没有那个人陪在身边，得到的自由也只是寂寞罢了。 话已带到，至于寇天懋怎么想的，慕青遥管不着。 「哈、哈哈哈??」寇天懋突然笑了，「当年若没遇见帝君您，又何来今日寇天懋？既然您不要我了，那这条早已献给您的命——」 寇天懋举起诛心魔剑横在颈前，笑得无比凄凉。「还给您！」 玄剑划过白皙的脖颈，在空中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绽开来的鲜血如雨后海棠般，红得娇艳，也凋零得太快。银袍染血，寇天懋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软倒下去。 慕青遥闭眼，不愿再看。 人生本就如此，自己苦苦哀求的或许是别人唾手可得的，而唾手可得却不珍惜的，将来便成了悔恨的种子。 人生百态见怪不怪，只叹一句造化弄人。 第四十四章：重返凡间01 两天后，灵青宫内。 青帝坐在窗边榻上，痴痴望着手中玄剑。仅剩的残魂也没了，留下的只有这柄融了苍羲帝君尸骨的诛心魔剑了。 他们之间的结局并不美好，却能造就他人一个美好的结果。 青帝突然想起慕青遥刚从心魔境脱困时，苍羲在他脑中说过的话。 「放下执念吧，成全他们。我们已经没了未来，他们的未来却还长着。」 青帝：「??」是啊，他们的未来是他亲自断送的，怨不得人。 「大人，慕公子等人来访。」小花仙走进屋内，就见青帝还维持着一个时辰前的姿势，心中不由一叹。 青帝收起失落之色，淡淡开口：「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慕青遥和司璟宸来了。慕青遥体内的龙血被冰夷封印住，发色和瞳色又变回了原先的黑，他再次向青帝道谢，并说明来意：「事已办成，我等准备告辞，实在感谢阁下屡次出手相助，特来此一别。」 青帝盯着慕青遥良久，迟迟没有出声。他能用灵视清楚看见，苍羲的残魂已经被天姝神女用续魂针缝上了慕青遥的魂魄，合为一体。 见青帝望着自己失神，慕青遥有些尷尬。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青帝失落地收回视线。「灵魂很脆弱，以后多加小心。」 「受教了。」慕青遥頷首。 逐一向这段时间关照他们的人致谢辞别，慕青遥这才在冰夷的带领下回到凡间。途中司璟宸见慕青遥陷入沉思，于是问道：「您在想什么？」 慕青遥蹙了蹙眉，说出心中疑问：「也没什么，只是纳闷寇天懋最终为何自戕。若为师没记错，他手中应该也有苍羲帝君的一部份残魂吧？」 司璟宸叹了声气，说道：「弟子也有这个疑问，或许寇天懋因为某些意外，失去了那部份残魂。」 慕青遥赞同地点了点头。「或许为师当时在黑暗中见到的不是苍羲帝君的执念，而是他的残魂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苍羲帝君还没有完全消失。 谈话因四人着陆结束，冰夷将他们送往玄天宗附近的那片魔兽森林，这才带西门涯回寒天山。临走前，冰夷冷眼看着司璟宸说：「遥儿要是掉了一根汗毛，你就直接滚蛋，记住了？」 司璟宸笑着拱手。「晚辈谨记在心，不敢忘。」 送走二老，师徒二人才步伐从容地往玄天宗走去。 天界一天，凡间一年。他们这次在天界待了整整八天，相当于凡间过了八年，非常久了。 他们来到玄天宗正门时，扫地的弟子看见他们，惊得手里的扫帚都掉了，激动地喊：「青、青云峰峰主！慕师伯回来啦！慕师伯和司师兄回来啦！」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宗上下都知道他们回来的消息。眾峰主直奔青云峰，素来安静的青云峰顿时门庭若市，成了宗内最热闹的地方。 「慕师兄！」李飞牧喜极而泣，「你可算回来了，师兄弟们想你想得好苦啊！」 夏尤姬也很高兴，那张俏丽的脸蛋上佈满喜色，上前给慕青遥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别八年，真是让人好等！」 慕青遥看着熟悉的人们，难得露出愉悦的笑意。「我不在的期间，一切可都安好？」 因李飞牧和夏尤姬的热情而一直插不上话的严洛绝上前一步，温和笑道：「没什么大事，刘炫做了代理峰主，把青云峰打点得挺好。」 慕青遥一听乐了，看来其他徒弟也有所长进呀。 这时，惜字如金的柳风寧开口：「若池师兄知道你回来，定然欣喜。」 慕青遥早发现了，只是大伙过于热情没能问出，这会儿刚好顺着话题问：「话说回来，怎么不见池师弟和潘师侄？」 夏尤姬笑道：「武阳去寻店舖，这几天不在呢。至于池师兄——」 几位峰主面面相覷，皆露出莫名笑意。 最终是严洛绝回答这个问题。「你不在的第二年，池师弟收了个嫡传弟子。那孩子天赋异稟，就是顽皮了些，池师弟正在外头收拾烂摊子呢。」 「喔？究竟是何方神圣，真让人好奇。」慕青遥心里直发笑。没想到池苍云也有这天，以前只有他让别人头痛的份，何时有过别人让他头疼的份，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还是别见了吧，的确是个令人头痛的小祖宗。」夏尤姬说着，背后一股恶寒。 这下慕青遥更好奇了。能让夏尤姬也无可奈何的，那真的是人才了。 「你们今日好生歇着，明日就啟程去宫中面见圣上吧。」严洛绝拍了拍慕青遥肩头，又看向他身后的司璟宸说。 「见皇上？」慕青遥愣住。他不认为自己重要到能让皇帝如此关心。 严洛绝反应过来，笑着解释：「啊，师弟你有所不知，先帝早于两年前驾崩，如今的圣上便是当年的容华太子。」 八年过去，有些事情跟过去一样没变，有些事却早已物是人非。 「原来如此。」慕青遥正有这个打算。他和司璟宸消失八年，如今重返凡间，自然是要跟太子殿下说一声。 大致瞭解了凡尘八年间的变化，严洛绝带着眾人离开，让师徒二人能够好好休息。 「师尊。」司璟宸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彷彿做错事的孩子。 「怎么了？」慕青遥蹬掉靴子往榻上一躺，乔了个舒服的姿势。 司璟宸想了想，失落地说：「对不起，您送给弟子的凌云寒玉两剑，弟子??弟子弄坏了。」 慕青遥一怔，想起那日在胡星城城主府中，司璟宸那两柄被破魂刀砍断的剑。他翻身从榻上坐起，自纳戒中取出被布包裹住的两柄剑的遗骸。 「您还留着？」司璟宸感到一丝惊讶。 「知道你在乎这些，就给拾回来了。」慕青遥笑了笑，把东西递过去。 「??」司璟宸双手接过，低头看了好久。 慕青遥偷瞄司璟宸的神色，便见后者脸上难掩失落，很是难过。 「决定了。」 「什么？」慕青遥不解。 司璟宸抬头看他，眼中燃起熊熊斗志。「弟子决定要学炼器的本事。」 慕青遥怔了片刻，心中已是猜到八分。「你想重铸这两柄剑？」 「对，这都是师尊送弟子的，弟子定要将它们恢復如初。」司璟宸含笑道。师尊送给他的东西就是他的宝物，定是要无比珍惜的。 慕青遥想了想，反正《绝傲天尊》中的司璟宸也迟早会去学炼器，早学晚学都一样。 「想好找哪位带你入门了吗？」慕青遥问。他会炼药、会使剑，但炼器却是一窍不通，教不了徒弟。 「有点头绪。」司璟宸勾唇，说出自己的想法：「说到炼器，炼器公会的铁会长自是不二人选，有他亲自指导，想来弟子也能很快上手。」 慕青遥深以为然。本来在原着中就是铁万牛教司璟宸炼器的，有他指导定然万无一失。 「铁会长那儿为师会亲自打声招呼，你就静候佳音吧。」慕青遥重新躺回榻上，双手交叠于腹前，睡姿端正。 「多谢师尊。」司璟宸坐到床沿蹬掉靴子，向后一躺，抱住慕青遥蹭了两下。 慕青遥愣住，张开眼睛转头看他。「怎么不回你床上睡？」 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也不嫌拥挤。 「就睡这，睡这安心。」司璟宸呢喃出声。 第四十四章：重返凡间02 司璟宸放在慕青遥腰际的大掌传递着暖意，慕青遥脸上一热，翻过身子背对他。「早点睡吧，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司璟宸将头靠在慕青遥肩上，低笑道：「大白天的用来睡觉倒也可惜，不如——」 身子猛地被人翻正，慕青遥惊觉自己已被孽徒压在身下，对方还把他的双腿分开，用意再明显不过。他脸上滚烫滚烫的，用力推搡司璟宸结实的胸膛，嗔道：「别闹，要是被人听见怎么办。」 「可弟子憋不住。」司璟宸先是一脸委屈，而后坏笑道：「师尊放心，弟子这回轻点。」 孽徒啊—— 慕青遥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青，精彩万分。「憋着，不许胡来。」 「弟子这儿又肿又胀，好难受的，师尊您捨得？」司璟宸说着，拉过慕青遥的手放在自己硬挺滚烫之处。 慕青遥好似被烫到般，紧张抽回手。 他这徒弟老爱发情，每每都要大战三百回合才肯放过他，也不想想他这身老骨头撑不撑得住。 「您就像朵罌粟，让人上癮。」司璟宸撩起慕青遥散落在枕间的青丝，凑到鼻尖贪婪吸取着。「弟子喜欢您，无药可救地喜欢着您。」 闻言，慕青遥不再像刚才那般抗拒了，伸手揽住男人的脖颈，在他唇上轻啄一口。 这主动的一吻令司璟宸信心大增，立时俯身下去吻上慕青遥的唇。慕青遥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愈来愈急促，司璟宸灵巧的舌也开始攻城掠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情到深处，一隻大掌探进慕青遥裤襠里，套弄起他最敏感的宝地。 「哈啊??璟宸，唔??」 不出片刻，慕青遥身上的衣衫便已褪至腰际，露出白皙光洁的香肩。司璟宸的吻一路下滑，最终来到他双腿之间，轻轻含住慕青遥腿间的炙热。 空气中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以及湿润曖昧的水声，没多久慕青遥就在司璟宸口中释放出来，既舒服又害羞。 「可以进去了吧？」司璟宸伸舌舔舐着眼前可爱的花穴。 慕青遥抬起手臂遮住上半张脸，羞赧道：「等、等等，太快了??」 司璟宸一边舔弄着花穴，一边用带着剑茧的掌在慕青遥大腿内侧摩挲着。「下面的小嘴还没准备好，那上面的小嘴呢？」 慕青遥耳根子一红，小声呢喃：「要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啊，师尊真是太可爱了。司璟宸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在师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司璟宸调转方向，转而面向床尾趴跪着，低头含住慕青遥的玉茎，不忘用手指搅弄花穴；慕青遥盯着面前的巨根，难为情地张口含住，细细舔弄起来。 花穴吞吐着司璟宸纤长的手指，一张一缩似在邀请，司璟宸不由打趣道：「真可爱，弟子好想快点填满这里。」 污言秽语张口就来，慕青遥真怀疑自己这些年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没教徒弟这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稟，无师自通？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师徒俩改为骑乘式，慕青遥扶着司璟宸的硬挺，缓缓沉腰坐下。当他坐到最底最深时，情不自禁地发出难耐的呻吟：「呃唔??啊！」 司璟宸也没间着，手握爱人竖挺的炙热细心揉搓，时不时还在对方胸前吮吸啃咬，让慕青遥舒服得叫声连连。 慕青遥听见自己曖昧的呻吟，羞涩地将脸埋进司璟宸颈肩。 「师尊，让弟子看看您的脸。」司璟宸柔声诱哄。 「不要。」慕青遥闷闷地拒绝。 「这么漂亮的脸蛋，遮着多可惜。」司璟宸轻抚慕青遥光洁的背，指尖顺着脊椎由上往下，最后捏了捏浑圆的臀办，甚至轻轻打了一下。 啪！ 慕青遥一怔，又羞又恼。他被打屁股了？他被自己的徒弟打屁股了！ 「不准打为师的屁股。」慕青遥面色潮红，恶狠狠地警告。 瞧他这奶兇奶兇的模样，司璟宸非但没有感受到威胁，甚至被他可爱到了。 「好想把您藏起来啊。」司璟宸突然有感而发。 「突然发什么神经？」慕青遥挑眉。 司璟宸晃着腰，笑道：「弟子真不愿让其他人看到您的一顰一笑，就连一根头发也不想给人瞧见。」 听罢，慕青遥边发出细碎的呻吟边说：「你、你这??啊嗯??你这发言很危险吶??」 佔有慾这么强，万一哪天把他这个当师父的囚禁起来还得了。 「可如果把您关得闷了，弟子又心疼。」司璟宸想了想，露出一抹雅痞的笑容。「所以弟子要好好保护师尊，不让其他人随意靠近您。」 两人一起迎向高潮，后面的话慕青遥是左耳进右耳出，已然没有心思继续对话。他们从白天做到傍晚，或许是严洛绝早嘱咐过弟子们不要打扰他们休息，期间竟没有半个人前来打扰。 双方大战数回合，司璟宸一脸饜足，让慕青遥靠在自己臂弯中睡觉。 「还疼吗？」司璟宸给慕青遥揉着腰问。 「疼，又痠又疼。」慕青遥无力道。 「那弟子再给您揉揉，睡吧。」 「嗯。」 天色渐晚，昏黄的光线逐渐弱去，司璟宸手指一弹，几簇火苗飞出，室内的蜡烛登时全亮了起来。 慕青遥的睫毛轻轻翕动几下，徐徐睁开眼楮道：「一别八年，也不知东平侯如何了。」 「哼，那不重要。」一说起东平侯此人，司璟宸满脸嫌弃。当初要不是他动作快，破魂刀很可能就这么砍他师尊身上了，想想就来气。 慕青遥知道他不高兴，于是没再多讨论。他也气东平侯把司璟宸害得这么惨，只是看容华对苏家的态度，很好奇东平侯最终的判决会是什么。 「弟子会勤加修炼，不再让师尊遇险。」司璟宸正色道。现在想来还是一阵后怕，万一他真的因此失去师尊，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慕青遥莞尔。「傻瓜，还是自身安全第一，否则为师又得绞尽脑汁救你。」 司璟宸一噎，但笑不语。 一夜无话。 次日天曚曚亮起，师徒二人简单洗漱后就准备进宫面圣。刚准备出发，刘炫就带着赵安禹来问安了。 「弟子参见师尊！」刘炫满面笑容，极高兴见到慕青遥。 「许久不见，愈发长进了。」慕青遥用灵视探了下，没想到当年的小伙子居然已经成了灵圣强者。虽说和司璟宸比还不够看，但这成长速度以正常人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刘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能在第一时间向您问安，还请师尊责罚。」 「为师知道是宗主命你们不要打扰我们休息，你不必介怀。」 「多谢师尊体恤。」 慕青遥挪移视线，看向愈发成熟的赵安禹。与记忆中那个青涩的少女相比，现在的赵安禹已经是个十足的美人了，并非那种妖艳或绝世脱俗的美，而是一种小家碧玉的清新婉约，邻家姑娘的感觉。 对慕青遥而言不过是去了天界几天，但实际上凡间已经过去了八年之久，见徒弟们过得都还不错，心里甚是欣慰。 向慕青遥问安后，刘炫接着看向司璟宸，笑道：「真羡慕你能陪在师尊身边，不过师尊有你照顾我也放心了。」 司璟宸勾唇，亦是笑道：「刘师兄过誉了，师尊不在的这些年你将青云峰打理得井井有条，辛苦了。」 「不辛苦，这都是应该的。」刘炫挠了挠脸，叹道：「原本的不二人选是冷月师兄，但他把这个机会让给我，自己和青筠师姐游歷四方去了。」 「这倒是稀奇。」慕青遥微微挑眉。 冷月素来不爱在外待太久，基本都守在青云峰上，也不知这些年是有什么心理上的转变。看来他过于保守的个性变了，是件好事。 「师尊，该出发了。」司璟宸出言提醒。 「嗯，走吧。」慕青遥转身上了马车。 「恭送师尊。」刘炫和赵安禹拱手一礼，目送马车离去。 第四十四章：重返凡间03 这次出行慕青遥一切从简，除了司璟宸和两名随侍弟子外，就只有那辆马车了。 「师尊，要不要来点花生？」马车里，司璟宸将剥好的花生放在掌心，笑着递到慕青遥面前。 慕青遥瞥了眼他掌心的花生并未伸手，而是微微张开了嘴。「啊。」 司璟宸眼前一亮，当即拾起一粒花生递到慕青遥嘴里。 「好吃吗？」 「还行。」 慕青遥享受极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原来被人宠是这种感觉，难怪那些女人老爱撒娇。 司璟宸一面给慕青遥餵食，一面坏笑道：「师尊，咱们好像还没在马车上做过舒服的事？」 慕青遥一听，差点没被嘴里的花生噎死。「咳、咳咳！」 「师尊，茶。」司璟宸急忙递上茶水给他润喉。 慕青遥接过后一饮而尽，又羞又怒地瞪向害他差点噎死的罪魁祸首。 司璟宸满脸无辜。 慕青遥瞄了眼前方，悄声说：「没羞没臊，外面有人呢。」 司璟宸不以为意，坦然笑道：「别让他们听见就行。」 慕青遥直翻白眼。在场的哪个修为低了？外面那两位好歹是他青云峰的弟子，这点耳力还是有的。 「要真不放心，弟子还有妙招。」司璟宸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笑看得慕青遥心里发寒，总觉得要贞操不保。 而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因为一盏茶的功夫后?? 「唔、唔嗯——」 道路颠簸，马车摇摇晃晃，外面两个弟子一面驾车，一面低声聊着四周的好山好水，车内则是另一番旖旎风光。 慕青遥眼角湿润，嘴巴因白布绑着而无法言语，就连双手也被布捆住，只能任由自家徒弟胡来。他坐在司璟宸怀里，双腿微开，只见一隻手探进他裤襠里上上下下套弄，另一手则揉捏着他胸前的红蕊，弄得他欲仙欲死，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声音，发出似是哭腔的鼻音。 司璟宸从后玩弄着慕青遥的身体，时而伸舌舔上怀中人儿的耳垂，像在品嚐什么珍稀美味。 「有好好忍着呢，真乖。」司璟宸气息不稳，已是动情。「要给点奖励才行。」 「唔！」慕青遥不敢置信地低头，就见司璟宸身下的昂扬巨物已经抵在湿润的洞口，正一点一点缓缓没入，蓄势待发。当他完整含住对方时，双腿早已无力，只能羞赧闭眼。 「弟子会轻点，师尊可得好好忍住声音了。」司璟宸眼中带笑，开始一连串深入浅出的动作。 慕青遥拚命忍住声音，感觉胸腔都快崩裂开来了。他一直担心外头的弟子会听见，又害怕里头摇摇晃晃的动静会传到外面，心里直打鼓，感觉比昨晚做时还要刺激。 「原来师尊喜欢这样的。」感觉到洞口明显紧缩，司璟宸打趣道：「下次在野外做吧，山上、河边、山洞里??啊，上回在百花岛上也不错，应该把花瓣撒在您身上的，肯定很诱人。」 慕青遥没有回应，他担心会不小心发出声音，只能死死咬紧嘴巴。 享受过鱼水之欢，慕青遥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司璟宸怀里，接受他温柔的清洗。司璟宸从纳戒中取出盆子和布巾，又催动水和火的灵力变出热水，细心地给慕青遥擦拭下身的狼藉。 当慕青遥取下嘴上咬着的布时，司璟宸心疼不已。「嘴角擦破了，疼吗？」 慕青遥遥摇头，表示不疼。 儘管如此，司璟宸还是很内疚。「抱歉，弟子下次会多注意的。」 「璟宸。」慕青遥喃喃轻唤。 「弟子在。」 「为师不喜欢听你道歉。」 司璟宸怔了下，在慕青遥颊边落下一吻。「嗯，知道了。」 慕青遥靠在司璟宸怀中，脑袋在他胸口轻蹭几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目休息。司璟宸被他蹭得心痒难耐，可碍于慕青遥的身子还是生生忍住。 刚结束情事的慕青遥肌肤白里透红，颊边带着桃色，给原本清冷的外貌增添几分艳丽的美。司璟宸每次见了都想凑上嘴咬一口，有种想在上头留下痕跡的衝动，但他知道师尊脸皮子薄，不能留下太明显的痕跡。 他能想像师尊生气时呲牙咧嘴的模样??好可爱。 「现在到哪儿了？」慕青遥累得眼皮掀不开，轻声询问。 司璟宸抱着慕青遥无法挪动，只得扯着嗓子朝外喊了声：「阿溯，咱们到哪了？」 被点名的弟子闻声答道：「回师兄，快进都城了。」 慕青遥眼楮一睁。这么快？ 他忙正了正身子整理服仪，心想：看来刚才做得真有些久了，竟没发现过去这么多个时辰。 「师尊，弟子给您梳头吧。」司璟宸解下慕青遥头上长冠，打理好那头墨发才又戴了回去。 慕青遥不抗拒司璟宸的触碰，但他发现这孩子似乎特别喜欢「照顾」他。虽然他很享受，可久而久之会不会把自己养成一个懒鬼？习惯是很可怕的。 一刻鐘后，马车驶到城门口乖乖排队进城，守卫检查到他们时喊来了小队长，小队长小跑过来，朝慕青遥等人抱拳施礼。「陛下早有吩咐，慕仙师若是进了城便由小的直接护送入宫，这边请。」 「有劳。」慕青遥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小队长带了几个门卫护送马车进宫面圣，都城里的百姓见了不由议论纷纷。都城里当官的不少见，随便一个街口都能碰到四五品的官，可没有哪户人家能有如此阵仗护送马车。能让卫兵护送的，必然与皇室有点关係。 入宫后，一名鹤发童顏的太监公公将他们领到御书房，途中慕青遥一直在观察那太监手里的拂尘，直觉是件宝贝。 能拥有这般不俗的东西，想来这位太监在宫中的地位并不低，八成是随侍皇上身边的人。 到了御书房外，那太监毕恭毕敬地用他雌雄难辨的嗓音说道：「皇上，慕仙师求见。」 「都进来罢。」 「喳。」 时隔八年再见，容华早非当年风流倜儻的太子爷，而是霸气侧漏的九五之尊。他少了年少时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内敛稳重，头发一丝不苟地綰起，顶着冕旒，瞧着更加成熟。 「参见陛下。」 「慕峰主、司大侠，多年未见，知晓二位平安朕也能安心入睡了。」容华笑道，负手立在桌案前。 「劳陛下掛念。」慕青遥垂眸，不卑不亢回答。 容华打量了师徒俩许久，突然长叹一声，说道：「朕要向你们道谢，当初若非二位捨命相救，只怕朕今日是坐不上这把龙椅。」 八年时间，他从未忘过这两个人，时刻派人打听有没有他们回来的消息。得知慕青遥二人回到玄天宗时，他心中的大石总算能放下。 「陛下过得可好？」慕青遥问。他不会客套，说什么这都是应该的，容华的命确实是他和璟宸捨命救回，这声谢理应收下。 容华回头瞥了眼堆积如山的奏摺，无奈一笑。「也就那样吧。」 一直默不吭声的司璟宸，这时问道：「东平侯，陛下如何处置了？」 容华身形一顿，笑意敛去。 第四十五章：一物降一物01 「朕明白东平侯亏欠你们，但请你们谅解??那件事朕压下来，让东平侯回边疆守城去了。」容华一字一句道。 司璟宸暗自握拳，表面上却很平静。 「陛下这么做是因为东平侯手握重兵，不愿影响军心？还是为了一己私情，为了苏家？」慕青遥一针见血地问。 「大胆！」太监公公横眉怒目，厉声道：「圣上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 容华抬手阻止他，表示无所谓。 空气中是一片诡譎的沉默，良久，容华才又开口：「你说得对，朕不愿影响军心，也是为了一己之私。如今误会已除，东平侯对朕心怀愧疚，誓死效忠，与其让其他人顶替东平侯的位子，不如让他镇守远疆，朕也能安心。」 天高皇帝远，歷代帝王都担心过身在远方的武将叛变，比起用一个摸不清楚的人，容华更愿意用对自己心怀愧疚的东平侯。 「唉。」慕青遥叹了一声：「陛下如何处置东平侯，我等本不该过问，既然陛下有陛下的心思，是为了这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此事便也作罢。」 容华眼中大喜，眉开眼笑道：「慕峰主能如此豁达大度，朕便替东平侯谢过二位。」 三人又间聊一会儿，慕青遥无事就想告辞回去，容华却留下他，说是要赐他一些东西。 司璟宸是不稀罕的，但慕青遥觉得不拿白不拿，于是答应了。他们师徒两个都差点入不了轮回了，拿点东西也不为过。 容华命宫人去取，还故意卖了个关子。「此物必是二位所需要，乃朕的一点心意。」 等到宫人将东西取来，慕青遥再也不淡定了。 慕青遥：「飞仙塔？」 容华：「不错，慕峰主好眼光，正是飞仙塔。」 此物半个成人手臂大小，外形是一座十层楼的塔，散着青碧色的光晕，神圣而庄严。 飞仙塔乃是上好的修炼仙器，用它来修炼事半功倍，能大幅提升修炼速度，对于他们这种已经达到仙灵境、修炼出现瓶颈的高手而言，这东西确实足够吸引人。 「陛下有心了。」慕青遥难得在外人面前露出浅浅的笑容。 有了这飞仙塔，璟宸肯定能在几年内飞升成仙。 容华摇摇头说：「你们救了朕的命，拿出这点身外之物不算什么。」 慕青遥不再矫情，将东西收回纳戒。 顺利报了平安，师徒二人也准备出宫回家去了。马车里，司璟宸正给慕青遥捏腿，慕青遥享受地半瞇起眼楮，似在打盹儿。 「璟宸，这飞仙塔给你了，回去好好修炼。」慕青遥懒洋洋道。 司璟宸抬头笑了笑。「弟子谢过师尊。」 没过多久，慕青遥驀地睁开眼睛。 「师尊？」司璟宸不解看他。 慕青遥没有应声，而是在内心想：璟宸只比自己低一个等级，现在有了飞仙塔加持，超越自己就只是这一个月内的事了?? 完了，被徒弟超过的心情好微妙啊，又是高兴、骄傲，又是不甘。 「咳，璟宸啊。」慕青遥尷尬道：「之后咱们一起修炼吧。」 司璟宸怔了下，旋即双目发亮。「遵命，能与师尊一同修炼乃是弟子的荣幸。」 师尊要和他一起修炼，地点当然是在青灵洞了，可以像之前修炼《不朽罡风剑法》一样，顺便做点培养感情的事?? 司璟宸已经开始幻想与慕青遥修炼时的情景了。 然而慕青遥根本不晓得自己这个满脸正经的弟子，老是在脑子里和自己的师尊双修。 ＊＊＊ 青云峰上。 师徒二人刚回来，就听见外头的弟子吵吵闹闹，还有不少跑动的声音。 「弟子去瞧瞧发生了什么。」司璟宸将热茶递给慕青遥后，这才出去察看。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十分淡定地说：「是池师叔回来了，正在教训徒弟。」 「苍云？」慕青遥想了下。真是许久不见池苍云了，有点想念啊。 眼前倏地一黑，慕青遥抬头看向用身子挡住光源的徒弟，满脸不解。 「师尊??」司璟宸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让慕青遥忍俊不禁。「弟子吃醋。」 「好好的吃什么醋？」慕青遥笑问。 司璟宸彆扭道：「您能不能??别那么叫池师叔？」 慕青遥：「为师这么叫他怎么了？」 司璟宸：「??太亲暱了。」 「呵，那为师该叫他什么？」 「池苍云、池师弟、池峰主，就是别叫名字。」 慕青遥直发笑，无奈摇头。「行，都依你。」 得到满意的答案，司璟宸这才勾唇而笑。「多谢师尊。」 安抚好徒弟，慕青遥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走，看热闹去。」 司璟宸宠溺一笑，加快脚步跟上。 霸天峰人山人海，均是来看热闹的，眾弟子一见慕青遥过来，纷纷让出一条路。 哐、哐啷！轰—— 「这??」慕青遥十分无语。这里真的是霸天峰吗？ 此时此刻，霸天峰已然被各种攻击招式炸得面目全非，花草树木无一倖免，池塘乾凅，假山被夷为平地，任谁见了都觉得惨不忍睹。 司璟宸看了看，幸灾乐祸道：「看来霸天峰的弟子之后会过上非常充实的日子。」 这些善后起来可不轻松，好在玄天宗有的是钱。 慕青遥站在人群中，远远看着与池苍云互殴的少年。「那便是你池师叔收的嫡传弟子吧。」 「八九不离十了。」司璟宸含笑答道。 慕青遥讚赏地点了点头。能与池苍云打成这样的手指头都能掰出来，这小傢伙不简单啊。虽然看得出池苍云已经手下留情，但有这份勇气也是不易。 「话说回来，你池师叔居然懂得手下留情，真意外啊。」慕青遥盯着一脸恨得牙痒痒，却又在隐忍什么的池苍云。 「弟子也很是诧异。」司璟宸则看着那名与池苍云缠斗在一块的少年。 少年容貌清秀脱俗，说是比女人还好看也不为过，可这样一个看似娇弱的少年，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和一身傲骨。 第四十五章：一物降一物02 这时，一旁有几个弟子低声讨论着。 「听说南师兄曾在青楼前被醉汉当成女人调戏，一气之下把人家揍得爹娘不认，差点连青楼也掀了。」 「那算什么，我可是听说他曾揍过苍穹帝国的太子爷呢！」 「我的天，也太不要命了??」 「呿，以前我只是夸了句他长得真好看，门牙就没了。」 「哎呀，谁人不知南师兄最讨厌别人评论他的长相了。」 慕青遥在一旁竖耳倾听，越听越觉得有趣。 与此同时，正与徒弟互殴的池苍云注意到了慕青遥的身影，先是怔了怔，便直接大步流星地往慕青遥的方向走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池苍云问。 慕青遥浅浅一笑道：「刚回来。」 久不见面的老朋友叙旧，池苍云直接将自家徒弟给晾在一旁，南靖轩停下攻势，咬牙切齿地瞪着池苍云的背影。 慕青遥瞥了南靖轩一眼，问道：「池师弟何时收了这么个弟子？」 听他说起自己的嫡传弟子，池苍云脸色霎时一黑。「哼，七年前。」 这里人多眼杂，慕青遥便提议回青云峰上一叙，池苍云欣然答应。 「师尊！」南靖轩大步走来，打量慕青遥的眼神中带着警惕与好奇，彷彿一隻怕生的猫儿。 池苍云特别不耐烦。「自己回去修炼，为师很忙。」 南靖轩充耳不闻，岔开话题问：「师尊，这位是？」 池苍云冷哼一声，答道：「还不快见过你慕师伯？」 南靖轩一愣，惊讶地看向慕青遥。慕青遥不明白他眼中的惊讶是为了什么，但也没太过在意。 「弟子南靖轩，见过慕师伯。」南靖轩恭敬施礼。 「人也见过了，该回哪回哪去。」池苍云说完，拂袖而去。 南靖轩站在原地看他，满眼委屈和倔强。 慕青遥很讶异，却没有当面询问。池苍云这个人虽然脾气不好，但本身不坏，很少见他这么明显针对一个人。 回到青云峰时，池苍云早已在树下席地而坐，摆出几个酒罈。 慕青遥用眼神示意司璟宸退下，这才坐到池苍云身边。 「你有心事？」他问。 池苍云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慕青遥不以为意，继续问：「跟你那弟子有关？」 「嘖！」池苍云仰头猛灌一口烈酒，抬起手臂擦去淌下嘴角的酒水。「那小子??瞧他根骨奇佳才带回来，没想到这么不让人省心。」 几杯黄汤下肚，慕青遥花了好一番功夫才问出事情原委。 原来南靖轩是苍穹帝国内某个官家奴隶的儿子，八岁前都住在马棚里，过着任人打骂与挨饿的生活。七年前，南靖轩被好赌成性的生父卖给他人作孌童，正巧给外出办事的池苍云撞见，救了出来。 池苍云见他根骨奇佳，脏兮兮的却有一双水润无辜的大眼睛，还紧跟着自己不走，于是将其收为嫡传弟子，带回霸天峰细心教导。 起初池苍云是很用心培养这名弟子的，直到南靖轩十四岁的时候做出了一件惊人之举——他爬上了池苍云的床。 池苍云无法接受徒弟对自己抱有别样的心思，更生气对方此举，从此以后冷眼相待，愈发疏离南靖轩。南靖轩不高兴，于是到处捅下篓子给池苍云收拾，池苍云虽然愤怒，却又止不住心软。 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要他拿出真本事揍人，池苍云自认还没冷血到那个地步。 池苍云越说越烦躁：「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我怎么可能对孩子下手。不过是因为我救了他，他才错把感恩的心情当成了爱。哼！可笑。」 慕青遥听罢，不确定地问：「你在意的是他还是个孩子，还有错把感恩当成喜欢，而不是他是男人又是你徒弟？」 池苍云饮酒的动作一顿，当场愣住。 慕青遥见状一笑：「你其实不讨厌他吧？」 「??嗯。」 「你是担心他还小没想清楚，所以一直隐忍着？」 「??」 慕青遥担心好不容易说出心声的池苍云会恼羞成怒，只好强忍笑意，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 身为作者本人，他太清楚池苍云的想法了。铁汉柔情说的就是他，虽然池苍云老是给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冷酷无情的形象，但某些时候心思还是挺细腻的。 「师弟，你瞧我和璟宸，现在日子过得可舒坦了。」慕青遥语重心长道：「我以前顾虑许多，不愿接受他，但这一路走来看清了很多事，知晓有些人的存在弥足珍贵，若用世俗眼光绑住自己，岂不可惜？」 池苍云沉默不语，但慕青遥知道他听进去了。 一刻鐘过去，半个时辰过去?? 池苍云猛地站起身，低头看着慕青遥道：「多谢。」 慕青遥见他想明白了，浅笑着啜了口酒。 ＊＊＊ 月明星稀，霸天峰擂台上。 南靖轩独自躺在地上，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小时候心情不好，或者修炼太辛苦而哭鼻子，师尊总会带他来这里看星星。 师尊好像真的很讨厌自己?? 南靖轩抬手摀住眼睛，心情非常低落。 噠、噠、噠?? 一连串脚步声逐渐靠近，最终停在南靖轩头前五步的距离。 南靖轩放下手，仰了仰脑袋看向来人。 「师尊？」他连忙爬起来，掸了掸衣襬尘土。 池苍云冷着脸看他许久，才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你，喜欢为师吗？」 南靖轩错愕地瞪大双目，缓缓点了点头。 池苍云握紧拳头，又问：「多喜欢？」 南靖轩耳根一红，赧然道：「多喜欢说不清楚，但是??因为师尊您的出现，才让弟子喜欢上这个世界、喜欢自己??也对未来有了期待，弟子??」 话未说完，南靖轩只觉得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嘴也被人狠狠吻住。他眼中的惊讶慢慢被感动取代，最后连眼泪也落了下来。 这个吻有点咸，心里却无比甜蜜。 池苍云吻到南靖轩喘不过气才放开他，用那冰冷低沉的嗓音说：「想清楚了，否则事后才后悔就晚了。」 南靖轩紧抱住男人高大强壮的身子，红着脸笑：「不后悔，弟子发誓。」 池苍云闻言，拦腰抱起南靖轩下了擂台。南靖轩搂着他的脖颈，全然没了白日里浑身是刺的模样，像隻娇羞的小猫。 「呵。」树丛里，慕青遥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笑出声来。 牵线成功的心情真好，他是真心希望池苍云能找到一个能陪伴自己的人。《绝傲天尊》中，男主和池苍云就是他心中的最爱，现在男主的幸福有他守护，池苍云也有归宿就太好了。 正陷入喜悦中的慕青遥没发现身后多出一人，直到被人从身后抱住才狠狠骇了一跳。 「满意了？」司璟宸凑到他耳边问。 「什么？」慕青遥没反应过来。 「既然池师叔已经回去，那弟子就把您带回去了。」 「等等，璟——」 司璟宸拦腰抱起慕青遥，一路施展轻功回到青云峰。 第四十五章：一物降一物03 回到寝室时，司璟宸将慕青遥压在门上亲吻，看上去比平时更着急。慕青遥的慾望被他挑起，便也任他为所欲为。 「怎么了？」慕青遥喘着气问。 司璟宸在慕青遥肩上咬了一口，留下两排不深不浅的牙印。「一想到您和池师叔二人喝酒，弟子就心烦意乱，无法专心修炼。」 听了他的理由，慕青遥嗤笑出声：「为师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你担心什么？」 司璟宸一怔，终于露出笑意。「嗯，您是弟子一个人的。」 这一晚，註定是个不眠之夜。 ＊＊＊ 翌日，慕青遥日上三竿才起。他扶着快散架的腰，边揉着眼睛坐起。 「璟宸？」 房间内空无一人，洗脸水早已打好放在旁边。慕青遥摸了摸身旁的床单，司璟宸应该离开很久了。 下床洗漱更衣后，慕青遥便出了屋子找人。他是在青灵洞找到司璟宸的，看着徒弟努力挥洒汗水修炼的景象，慕青遥甚感欣慰。 司璟宸将飞仙塔放在大石上，自己就在一旁修炼。飞仙塔散发出的青碧色光晕比之前见到的更亮，似乎有些光粒正往司璟宸的方向去，被他吸收后化作自身灵力。 「师尊？您醒了。」见慕青遥过来，司璟宸立刻停下舞剑的动作。 慕青遥找了个石头坐下，嘴角勾勒出一抹清浅笑意。「手臂抬高，右脚再后退一点。」 司璟宸扬唇一笑，依言照做，又舞了一次刚才练习的剑法。 慕青遥端坐于侧，笑看着司璟宸舞剑的样子，有种岁月静好之感。希望他能这样一直看着司璟宸练剑，就算头发花白了也是。如果老得动不了，那就坐在一起看看功法秘籍、谈谈往事，回忆当初的年少轻狂。 「呵呵。」 司璟宸停下动作，笑问：「师尊在笑什么？」 慕青遥就说：「为师此生做过最疯狂的事，就是爱上你，璟宸。」 司璟宸收剑回鞘，上前坐到慕青遥身侧。「师尊也喜欢弟子这件事，弟子到现在依然感觉很不真实。」 慕青遥闻言，嘴角直抽。「要了这么多次还不真实？」 司璟宸怔了下，摇头失笑。「因为太幸福了，好似做梦一样，所以不真实。」 慕青遥但笑不语。这种感觉他懂，他过去也曾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不实的，毕竟穿书这种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总担心是自己的想像。 不过现在不怕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眼前的男人总会想方设法找到他，带他回家。 「你愿意陪为师做梦吗？做一辈子的梦。」慕青遥将头靠在司璟宸肩上。 司璟宸亦是向他靠去。「弟子愿意。」 慕青遥满意地笑了，又说：「过几日就去找铁会长吧，为师想念你用凌云寒玉双剑时的风采了。」 「好。」 慕青遥闭上双眼，享受这一刻的寧静。 然而半盏茶的功夫后，某人先坐不住了。司璟宸开始对慕青遥上下其手，惹得后者黑了脸。 「你怎么老是想做那档子事？」慕青遥无奈极了。 司璟宸勾唇，说道：「您的存在本身就是种诱惑，弟子戒不掉。」 慕青遥轻哼一声，心想：很好，永远都不许戒掉。 安静了一会儿，慕青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更黑了。 「??你突破了？」 「是。」 慕青遥差点吐血。就算有飞仙塔的辅助，仅一个早上就突破到九十二级，这还是人吗？ 人比人气死人，古人诚不欺我。 司璟宸用脑袋蹭了蹭慕青遥，笑道：「跟师尊一样了呢。」 「是啊。」慕青遥叹了声，心中十分感慨。现在的男主已经不用他保护了，用不了多久甚至会超过他，想想还真有点寂寞。 「师尊不高兴？」司璟宸注意到慕青遥的情绪，有些困惑。 「不，怎会不高兴，为师很高兴。」慕青遥垂眸，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只是按照这个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他们迟早要分开。当司璟宸突破百级障壁飞升时，便是要说再见的时候了。 司璟宸稍作思考，很快就明白了慕青遥的烦恼。他抿了抿唇，说：「一起修炼吧，弟子会帮助您的。」 慕青遥闻言失笑。「呵呵，已经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师尊了。」 也罢，就这么做吧??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跟紧徒弟的步伐，尽可能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第四十六章：飞升成仙01 十年后—— 午时，玄天宗东北方的断魂岭。本该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天空却是一片乌云密佈，天雷滚滚，隐约能窥见藏在云层上的闪电，令人不安。 一眾玄天宗弟子围绕在断魂岭周围，就连各峰的峰主们也都到齐了，场面十分壮观。 「时候到了。」严洛绝抬头看了眼天空，满面肃穆。 他身旁的弟子会意，举起手高喊一声：「法阵，起！」 眾人得令，均盘腿坐下，双手在胸前结了个印，口中念念有词。弹指间，金黄色的光芒逐渐包裹住断魂岭，形成一道光壁。这是为了减少伤害而做的准备。 「??」慕青遥与眾人一同站在光壁外，正忧心忡忡地望着独自佇立在断魂岭之上的男人。 严洛绝搭上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慕青遥苦笑一声：「儘管知道他不会有事，却还是担心。」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对他而言是，对这片大陆上的所有人都是。 这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时刻，是司璟宸「渡劫」的日子。 没错，他的徒弟终于要突破百级障壁飞升了。 这十年间他们不断修炼，游歷四方，加速了实力的提升。慕青遥很努力，他一直担心自己会被天赋强大的徒弟甩在脑后，再也跟不上对方。而今徒弟渡劫，他这个做师父的却还停留在九十七级。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看似只有三级的差距??却是数不清的日夜，更可能是一辈子。 慕青遥远远望着徒弟，内心既为他的强大高兴，又为即将到来的分别难过。 司璟宸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亦是看了过来与他对望。 嗯？ 慕青遥见司璟宸的嘴巴一张一闔，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什么。 别担心??看着??我？ 慕青遥一怔，旋即笑了。是啊，他必须好好看着徒弟最光荣的时刻，可不能让对方反过来担心自己。 「为师会一直看着你的，去吧。」慕青遥笑着回应。 二人遥遥相望，眼中皆带笑意。 轰隆隆—— 云层间电闪雷鸣，每一道雷都似劈在人的心坎上，令人不自觉心跳加速。很快，第一道雷就这么劈下来了。 轰！ 司璟宸周身灵力涌现，抵抗着不断袭来的天雷。 若欲飞升，必先承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方能渡劫成仙。这八十一道天雷会越来越大，越来越猛，成败不过剎那之间，事成列入仙班，反之灰飞烟灭。 慕青遥一刻也不敢挪开视线，内心不断祈祷，希望对方能平安无事。 轰隆—— 轰！ 眾人屏气凝神，在心中数着天雷劈下的次数。 半个时辰后。 「七十九??八十??」 「最后一道了！」 慕青遥听着眾人的高呼声，藏在袖下的拳头倏地攥紧。 都说最后一道天雷特别可怕，许多人都是死在那第八十一道天雷之下的。冥老就是这样，才会剩下一缕残魂困在古籍当中。 「八十一！」 最后一道天雷下来，那雷堪比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天空直直落下，打在山巔之上。所有人都被强光逼迫得闭起眼，雷声震耳欲聋，就连脚下踩着的大地也撼动了两下。 砂石漫天，尘雾瀰漫，慕青遥踮起脚尖探头探脑，就想确定司璟宸平安无事。 「啊，那是——」 一道刺目的金光从天而降，罩住从地上慢慢爬起的男人。司璟宸衣衫襤褸，身上只有几块破布遮挡，早已被雷劈得跟个黑炭似的，十分狼狈滑稽。 「成、成功了！」 「天吶，咱们玄天宗出现神灵境的仙人啦！」 伴随着此起彼落的欢呼声，慕青遥差点喜极而泣。他闯进法阵中，直奔司璟宸而去。 「璟宸！」 「师尊。」司璟宸接住朝自己扑过来的慕青遥，紧抱在怀中不放。刚渡过危难，他声音疲惫地说：「弟子成功了??」 慕青遥鼻尖一酸，哽咽着笑：「嗯，为师以你为荣。」 没想到他能够见证男主飞升，真的好感动。 司璟宸轻抚着慕青遥柔顺的发丝，目中流露不捨。「师尊，飞升后??真的不能下来见您吗？」 慕青遥点了点头。「这样为师才能更努力修炼，早日到你身边啊。」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在司璟宸九十八级时，慕青遥曾让他答应自己一件事。 「飞升后不要来找为师，乖乖在天界等着，为师会去找你。」 本以为司璟宸会难以接受，可没想到当时他爽快答应了。 为了这个承诺，慕青遥日后需要加紧修炼，变得比现在更加努力。 罩住两人的金光带着丝丝暖意，司璟宸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几乎消失。慕青遥捧着他的脸，含泪笑道：「等我，为师很快就去找你。」 司璟宸笑得温柔，似又带着一丝无奈。「好，弟子等着。」 面前的人随着金光逐渐消失，天空的乌云亦是消散开来，露出明亮的蓝天。慕青遥隐约听见耳畔边响起司璟宸的声音。 「不见不散。」 ＊＊＊ 几日后，整个天穹大陆都炸开了锅。 已经很久无人飞升成功，如今玄天宗在歷史上留下一笔重墨，地位瞬间高大起来，连各国皇室也要敬重三分。一时之间，有关司璟宸的传奇故事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大街小巷蔓延开来，成了说书人热爱的题材。 茶楼内，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说：「话说回来，这司璟宸原是受人轻贱的废灵根，却在玄天宗的招募测试上被大名鼎鼎的青云峰峰主相中，举世皆惊。当时有谁能想到，一个废灵根居然能飞升成仙！再说说他的师父青云峰峰主，那又是一个传奇人物——」 茶楼里的客人们围着说书人那桌，聚精会神听着。 二楼包厢内，一名衣衫胜雪的貌美男子坐在窗边，优雅品茶。 「嘿嘿！师祖，又有人在说司师叔的故事了。」绿衣小姑娘端着盘桂花糕，吃得津津有味。 慕青遥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茶水，淡淡开口：「芷兰，你师尊呢？」 王芷兰嚼了几下口中的食物，嚥下后回答：「昨日吃了师娘煮的饭菜，在茅房里睡了一晚上呢。」 慕青遥闻言哭笑不得。 芷兰是冷月的徒弟，今年刚满十三岁，是个活泼的姑娘家。几年前冷月娶了青筠，小俩口日子过得不错，今天约在茶楼见面，是有正事要谈的。 一炷香后，冷月姍姍来迟。 「弟子来迟，还请师尊责罚。」冷月气喘吁吁道。 慕青遥兀自斟茶，表情淡然。「坐。」 第四十六章：飞升成仙02 「芷兰，你先出去。」冷月吩咐道。 王芷兰嘴里叼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弟子遵命！」 直到包厢里剩下师徒二人，冷月才问：「师尊选在这间茶楼谈话，可是有什么用意？」 慕青遥斟了杯茶，推到冷月面前。「是，也不是。」 不过是之前常和璟宸来此品茗，想再来嚐嚐这里的茶水罢了。 「冷月，有件事为师想问问你的意见。」慕青遥说。 「弟子洗耳恭听。」 慕青遥放下茶杯，正色问：「除璟宸之外，你与刘炫得为师真传最多，这趟回去后为师打算闭死关，你以为这峰主之位谁更合适？」 冷月大惊失色，拍桌站起。「闭死关？」 闭死关，要么一朝突破，要么修炼至死。师尊这是对自己狠下心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月默默坐了回去。「弟子以为??刘师弟方能担此大任。」 「理由是？」 冷月捧起装着热茶的杯子，感受掌心传来的暖意。「刘师弟实力不俗，也很有魅力，弟子认为由他接任峰主之位，再适合不过。」 慕青遥頷首。「不错，若以实力来说，刘炫是这峰主之位的不二人选。」 空气中一片沉默，慕青遥继续道：「不过你待在为师身边最久，处事态度也冷静，这些年替为师分担了不少，在青云峰上也很受人爱戴。」 冷月身子一顿，惊讶抬头。 「为师不在时你与刘炫将青云峰打理得很好，不论这峰主之位最终由谁继承，为师都乐见其成。」慕青遥由衷这么觉得。 冷月听了这番话，心里很是感动。其实他有点嫉妒司璟宸，嫉妒对方能得到师尊大部份的关爱，明明他才是陪在师尊身边更久的。可司璟宸确实很有实力，他不得不服，也释怀了。 如今亲耳听到师尊对自己的肯定，感觉一切都值得了。 冷月站起身来，朝慕青遥躬身一礼。「承蒙师尊抬爱，弟子愿意争取这个机会。」 「如此甚好。」慕青遥勾唇，欣慰地笑了。他知道冷月心里其实是自卑的，因为后到的两位师弟实在太过出色，让他逐渐失了光彩，变得没有自信。可慕青遥清楚，关键时刻冷月会变得无比勇敢，替他好好守住青云峰这个大家庭。 「青云峰就拜託你了。」 「弟子定不负师尊所望！」 ＊＊＊ 七年后—— 冬去春来，融雪之际。草木萌芽，百花初绽。 几名玄天宗弟子在门口扫着残雪，迎接日头高升。忽然间，远方的天际飘来一大片乌云，笼罩在玄天宗上空久久不散，黑压压一片甚是诡异。 轰隆隆！ 闷雷滚滚，这熟悉的一幕对不少资歷深的弟子而言，并不陌生。 「难、难道是青灵洞里的那位要渡劫了？」 「老天，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呀！」 「快去稟报宗主！」 在一阵人仰马翻中，眾弟子这才围着青灵洞展开法阵，减少损失。 严洛绝率领眾峰主匆匆赶来，眼中无不是惊喜和担忧。 「师弟，你可务必要挺过去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青云峰再次降临奇蹟。 轰—— 第一道天雷落下，没人知道青灵洞里的慕青遥如何了。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第二道、第三道?? 与此同时，青灵洞内。 头顶上的石头已被天雷劈开，大小不一的碎石砸落，慕青遥盘腿坐在一块大石上，眼楮猛地一睁，用自身庞大的灵力震开碎石。 这一刻终于来了?? 一道道天雷劈在身上，慕青遥却一点也不害怕。 不知过去多久，最后一道天雷在云层中酝酿着，令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轰隆隆！ 这道惊雷又兇又猛，完全不输当年劈在司璟宸身上那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青灵洞承受不住这样的雷击，轰然倒塌。 「师弟！」严洛绝惊呼出声，吓出一身冷汗。 池苍云眉头一皱，冷声道：「相信他。」 眾人紧盯着眼前那片废墟，企图找出一丁点动静。 良久都没有动静，不少人开始急了。 夏尤姬紧张道：「这雷怎么比司师侄那次还要猛，慕师兄他该不会??」 「呸呸呸！等着瞧吧，慕师兄哪次不是化险为夷。」李飞牧嘴上这么说，身子却紧张得发颤。 「没错，咱们必须相信慕师伯！」潘武阳握拳喊道。 柳风寧将白无忌揽在怀里，一齐望着青灵洞的方向，默默在心里替慕青遥祈祷，盼他成功渡过天劫。 就在眾人千盼万盼之下，那片废墟中终于有了动静。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碎石纷纷颤动着，似乎有什么即将破茧而出。 「啊，快看！」其中一名弟子指向废墟，就见一人从碎石中破出，升至半空。 「是慕师——呃？不对，那是谁啊？」 眾人一片错愕，盯着半空中那位白发金眼，头上还有金色龙角的男人。 「是龙。」严洛绝惊讶不已。那人的五官相貌确实是慕师弟不错，但眼前之人是神兽还是人？到底怎么回事？ 「那是慕师兄??没错吧？」李飞牧瞠目结舌问。 「应该是吧。」夏尤姬愣愣的，显然是惊呆了。 「??」慕青遥俯视着下方的人群，面上毫无表情。明明应该要感到激动的，但此刻心里却是无比平静?? 璟宸，为师这便来了。 第四十六章：飞升成仙03（完） 「慕师兄！」李飞牧朝天喊道：「恭喜呀！」 听他这么扯着嗓子一喊，不少人也纷纷开始道贺。 「师尊，要保重啊——」冷月大声喊道。 「师尊，替弟子向璟宸问声好！」刘炫亦是大声说道。 「恭喜师尊，贺喜师尊！」 「慕师兄，千万保重啊！」 「师尊！」 「慕师伯！」 「慕师叔！」 慕青遥看着所有人，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许是在金光笼罩中的关係，眾人从未在慕青遥脸上见过如此温暖人心的笑容。 很快金光外的事物就逐渐看不清了，一张张脸或熟悉或陌生，皆变得模糊。 「师弟！」 慕青遥听见严洛绝的声音，但已经看不见他在哪里了。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慕青遥不知道严洛绝想告诉自己什么。 金光消失，乌云也跟着散去，一样的蓝天白云，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 「??」严洛绝仰头望着天空，到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正当眾人沉浸在慕青遥飞升的喜悦中，只有严洛绝品到了心头那点苦涩。一眾师兄弟中，他与慕青遥感情最好，无话不谈，心有灵犀。早在外出歷练寻找名剑七穹时，他便对这位风姿卓越的师弟很是欣赏。 欣赏?? 严洛绝明白了什么，无奈一笑。 「宗主，青灵洞已毁，现在——」有弟子跑来问。 严洛绝回神，温和笑道：「重建青灵洞，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要恢復如初。」 ＊＊＊ 天界，飞仙台。 歷来飞升的仙人都会出现在这里，神圣的金光把他们带到这里。 慕青遥缓缓睁眼，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彩云神鸟、无数座富丽堂皇的神殿，还有——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将一手伸了出去。下一瞬，一隻大掌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入怀中。 熟悉的怀抱以及对方发间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这一切都令慕青遥忍不住湿了眼眶。 「师尊，弟子等您很久了。」司璟宸抱住怀中之人，轻声低喃。 慕青遥亦是回抱住他，笑道：「让你久等了。」 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对视着彼此的目光柔情繾綣。此时无声胜有声，多少个日夜的思念，所有想传达给对方的想法，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璟宸轻抚着慕青遥的面庞，温柔地说：「您接下来想去哪、做什么，弟子都陪您一起，再也不分开。」 慕青遥抬手按住男人抚摸自己脸颊的手，露出他至今为止最灿烂的笑容。「只要有你相伴，何时何地都是良辰美景。」 所有的美好都是你给的，因为你世界显得如此美丽。 司璟宸笑着笑着，不禁笑出两行清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些年的寂寞和担心，在重逢的这一瞬间化为灭顶的喜悦，饶是司璟宸这般内敛的男人也止不住喜极而泣。 他感慨道：「枯骨残叶终归尘，世间白首??共几人。」 慕青遥微微一怔，旋即笑了：「沧海浮萍无觅处，幸天赐卿御良辰。」 此话一出，司璟宸眼中绽出欣喜之色，破涕为笑。「呵呵，师尊难得和弟子说情话，弟子一辈子都不会忘，还要把这诗刻在神殿的柱子上。」 慕青遥面露错愕，接着尷尬地红了脸。「胡说八道什么呢！怎能把儿女情长的词儿刻在神殿柱子上，也不害臊??」 「这有什么可害臊？」司璟宸挑眉，并不苟同。「弟子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师尊有多么爱弟子。不，不只是天下人，就是天上的仙也都得晓得，这样就能昭告天下您是弟子一人的。」 慕青遥：「??」多年不见，这孩子长进了啊。 「师尊。」司璟宸牵起慕青遥的手，细细亲吻他的掌心。 「璟宸??」慕青遥红了耳根子，却没有抽回手。 「咱们要长命千岁，无时无刻都在一起。您若拋弃弟子，弟子会——」 看着司璟宸用大狼狗的外表摆出小奶狗的表情，慕青遥心想：这傻孩子，难不成被人拋弃就要寻死觅活的？要珍惜生命啊！ 殊不知司璟宸表情瞬间一变，露出邪气满满的笑意。「天涯海角也会把您追回来锁在身侧的。」 「??」慕青遥呆滞片刻，抬手在爱徒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嘶！」司璟宸吃痛皱眉，莫名其妙地看着慕青遥。「师尊？」 慕青遥上下打量着他，咕噥道：「不是易容，难道是夺舍?」 司璟宸：「??」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师尊变了？ 慕青遥噗嗤一笑：「好了，不闹你了。」 司璟宸暗中松了口气，搂住慕青遥的腰肢往飞仙台下走。 「师尊，弟子带您去瞧瞧弟子的神殿。」 「没藏什么小仙女吧？」 「师尊??」 「玩笑话罢了，别当真呀。」 他们还有好多地方不曾去过，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陪伴彼此。两世人生，慕青遥所求不多，只愿珍惜自己所有。 青遇良宸，夫復何求？ ——全两卷.完—— 《》正文后记 大家好，我是妖灵～ 连载了一个半月《卿御良辰》终于迎来大结局，先在此感谢读到最后的各位，也非常感谢一直以来用行动支持妖灵的读者们。除了开心收到新的珍珠和收藏，每天也都很期待看到各位的留言。 这部作品是妖灵写的第一本长篇耽美小说，写的过程十分开心，很享受其中。不知道各位一开始有没有发现书名中的小亮点呢？《卿御良辰》的谐音是「青遇良宸」，慕青遥能遇见司璟宸这么好的另一半，真的是人生最大的幸运了！ 而在这次的小说中我也按照惯例写了角色们的角色诗，你们最喜欢哪一首呢？（角色诗的翻译可至《诗词集》寻找）至于最喜欢的角色，妖灵私心喜欢池苍云多一点～我就爱那种人狠话不多的角色(/w＼) 然后这次比较特别的是妖灵委稿了书封！谢谢夏青把书封画得那么美，妖灵超开心的！也很感谢popo编辑让这部作品将来能被更多读者看到！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以往妖灵都是边连载边创作，这次则是全部完稿后再释出。毕业后工作忙碌，创作的时间减少很多，但也因此让我更珍惜这难得的时间。为了不让读者们再苦苦等待更新，所以日后的作品也会比照办理。 正文完结后妖灵会开始准备番外，大家有想看的番外欢迎留言告诉妖灵喔！ 番外的释出进度请见简介的任务墙～ 最后，请让我再说一次，谢谢大家的陪伴与支持！ ?(*^^)o?*?o(^^*)? ——妖灵。 番外 峰主的猜谜 春风似剪，裁出满山满谷的翠绿娇红，伴随麻雀嘰嘰喳喳的欢声笑语，层层山峦间尽显生机无限。 玄天宗，霸天峰上。 偌大的竹屋内倾洒着昏暗的光线，池苍云背手而立，佇立窗边若有所思。他回眸睨了眼静静摊在书案上的信纸，如墨剑眉不禁一皱。 上回在青云峰喝过酒后，慕青遥心血来潮给他出了道猜谜，让他答完再差弟子将答案送去即可。然而他琢磨了几天，想破了头仍一筹莫展。 「巍巍山巔似修罗，近水楼台越是愁。避过卧龙惊石坠，哀鸿遍野几人活??」池苍云反覆低喃，仍不知这猜的是什么。是人？抑或是物？慕师兄连点提示也不给，实在叫人无从猜起。 池苍云来回踱步，片刻后猛地煞住脚。 罢了，直接去青云峰讨一个答案吧！ 他果断抓起信纸，迈着那双大长腿往屋外走去。经过练武场时，依稀听见几名霸天峰弟子在间聊。 「你们瞧！我又长高了些，快及得上师尊了吧？兴许再过一阵子就能在师尊手下多过几招呢。」某弟子站姿笔直，挺起胸脯兴高采烈道。 蹲在一旁休息的同伴闻言摆了摆手，满脸不屑：「哎呦，你得了吧。人家师尊多么雄壮威武，在咱眼里就跟山一样高大，你小子哪能及得上师尊分毫呢??再说了，就算你今日高过师尊的头，那气势和实力也得输呀。」 那弟子被泼了冷水也不恼，仔细想了想后点头，訕笑道：「嘿嘿，是这个道理。」 「唉！你们都别说了，现在说起师尊，我晨练时被揍出的瘀青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另一名在地上做俯卧撑的同伴也加入了话题。 「疼什么？别像个姑娘似的，那可是勇士的勋章！」先前蹲着的弟子倏然站起，满脸崇拜地说：「想当年老子就是仰慕师尊盛名，听人说进了霸天峰就算每天被打也能变强，而且是大大变强！这才狠心拋下青梅，千里迢迢赶来玄天宗参加招募测试，为的就是成为一个真男人！」 「可不是嘛，别峰的师兄弟见我每日都挨师尊的揍，到现在还能生龙活虎，无一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呀。」 「就是就是，明知是刀山火海还让人抢着往里面跳的，这辈子我就服师尊一人！」 「这么说起来，我听闻虎师兄第一次跟师尊对练时，可是被当场吓尿的。哈哈，没办法，师尊的拳头快得跟风一样，落在身上又似被陨石砸中，真是太可怕了??嗯，吓成那样也是情有可原。」 「好在师尊虽然拳头硬，但从未用他那把灭龙剑对付过咱们，否则兄弟几个现在八成在排队喝孟婆汤呢！」 「哈哈哈！师兄说得不错，要是师——师、师尊！」话说一半，弟子骇得脸色大变，苍白如纸。 其他弟子聊得正起劲，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嘻嘻哈哈地说：「师尊什么？臭小子，你倒是把话说完呀。」 「师、师师师尊??」那名弟子牙齿直打颤，话多说不俐索了。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几名围在一起说笑的弟子不约而同转过头去，就见池苍云正用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瞪着他们。 「??！」 这一眼彷彿豹子盯上兔子，几个大男人在风中瑟瑟发抖，欲哭无泪。 「弟、弟子见过师尊。」弟子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眼观鼻鼻观心，时不时偷瞄默不作声的自家师尊一眼。 完了完了，师尊是不是听了他们的谈话在生气呀？要是一个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他们哥儿几个就要手牵手去找阎王报到了！呜呜，就不该随意议论师尊，就不该嘴上没把门！现在抽自己几个耳光子还来得及吗？ 「??」池苍云用眼神扫过几名弟子，手里的信纸被死死捏成一团。 答案来得猝不及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巍巍山巔似修罗」，说的是他高大健壮的体魄，还有打架时在别人眼里的恐怖形象；「近水楼台越是愁」，是说霸天峰弟子们争先恐后地来了，结果每天被打，伤口一疼就犯愁；「避过卧龙惊石坠」，意指躲得了灭龙剑，却躲不了跟石头一般硬的拳头；「哀鸿遍野几人活」，说的可不就是这群不耐操的娘们嘛！ 池苍云越想下去，脸就越是黑得瘮人。 某弟子再也挨不过沉默的压力，「噗咚」一声跪倒在地。「师尊！您还是揍弟子吧，求您了！」 其他弟子见状，纷纷跪了下去，齐声喊道：「师尊息怒，还请师尊揍弟子吧！」 池苍云嘴角一抽，额间青筋骤然暴起，咬牙切齿道：「五十圈??去给老子绕着霸天峰跑五十圈！」 一听不用挨揍，眾弟子喜极而泣，笑得比哭还难看。「多谢师尊宽宏大量！师尊威武！」 「还不快滚！」 「是！」弟子们声如洪鐘，接着列成一排在地上躺平，开始一圈一圈迅速滚远。 池苍云：「??」他莫不是收了一群智障？ 抬手揉了揉眉心，池苍云将信纸塞进怀里，默默折返竹屋寻出笔墨，又于书案上摊平一张崭新的信纸，龙飞凤舞写下几个字。待墨跡乾透，他便喊来了刚做完任务回来的宫羽棱。 「拿着，把这给你慕师伯送去。」 宫羽棱接过信，双手抱拳恭敬一礼。「弟子遵命。」 临走前，他实在难掩心中好奇，遂开口询问：「弟子斗胆一问，师尊您得到答案了吗？」 才走几步路的池苍云闻言脚下一个踉蹌，身子歪了歪又重新摆正，不解看他：「你说什么？」 宫羽棱不以为然。「您不是在和慕师伯玩猜谜吗？」 「何以见得？」池苍云蹙眉。 「弟子前天来找您时见信摊在桌上，便随意瞧了两眼。至于出题者是何人——」宫羽棱顿了下，目无波澜道：「放眼天下，也就慕师伯能和您这么玩了。」 池苍云挑眉，非但没有气恼，甚至有点欣慰。看来他霸天峰也不全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弟子，还是有机伶的在。 「别嘴碎了，快把信送去。」 「是，弟子这就去办。」 好不容易打发走精明过了头的徒弟，池苍云这才吁出口气，盘腿坐到窗边矮榻上。 他每日都会打坐调息，让体内运转的灵力保持在最完美的状态。然而今天却怎么也无法集中注意力，老是分神关注外头动静，亦在脑海中想像慕青遥看了他给的答案后会做何反应。 ＊＊＊ 与此同时，青云峰上。 在领任务奖赏时巧遇宫羽棱的刘炫，这会儿顺利将信转交到了慕青遥手里。 慕青遥端坐太师椅上，优雅地伸手接过，摊开信纸淡淡扫了一眼。 「呵。」慕青遥嗤笑一声，眉眼都弯成新月的形状。 在边上候着的刘炫十分好奇信里写了什么，竟能让他家师尊都笑出声。探头探脑数回，只可惜那个角度连字的尾巴都没见着。 「很好奇这里面写些什么？」慕青遥挑眉。 想偷看却被师尊抓包，刘炫抬手抵在唇边乾咳一声掩饰尷尬。「咳，弟子不敢。」 慕青遥哪能不明白自家徒弟的小心思，慵懒地将拿着信纸的手往刘炫的方向偏了偏。 刘炫忙躬身上前几步，双手接过信纸，道了声谢才直起腰桿看信中内容。 「呃？」 只见信中墨跡龙飞凤舞，被人写下两个豪放不羈的大字——老子。 刘炫一脸茫然，错愕地抬头看向自家师尊求解。「师尊，这——」 池师叔写的都是什么啊，两位不是在玩猜谜吗？怎么信中只写了「老子」?? 「不愧是你池师叔，自始至终都贯彻了简单暴力的美学。」慕青遥翘起唇角，发自内心地讚叹。 不再搭理没回过神的刘炫，慕青遥徐徐起身，兀自抬脚朝书案走去。他拿起笔墨速速写好了回信，这才招来刘炫，命他将信送去霸天峰。 霸天峰上。池苍云终于等到回信，收到的当下便直接拆开来看。 而慕青遥也只在信里写了两个字——正解。 「??」明明猜中了谜底，但池苍云的心情却颇为复杂。 他有那么可怕吗？哀鸿遍野几人活??他可从来没失手打死过弟子，这点他可以保证。他的指导方针是「不打不成器」，只要挨他的揍挨久了，那些臭小子习惯后就能渐渐反击回来，以后在外面碰上别人的攻击就不会畏畏缩缩的。 而事实上咱们的池峰主并没有想错，霸天峰弟子们每天被他那又快又猛的拳脚攻击，实力飞速上升不说，和别人打架时内心也坚如磐石，不易动摇。在弟子们心中，跟他们师尊比起来，外头的拳脚功夫就显得软绵绵的，一点也不可怕。要知道被师尊正面击中，不躺小半个月是起不来床的！ 不过这回的猜谜让池苍云有了新的体悟，他决定明天早上让弟子们休养一天，不揍了。 于是到了隔天，霸天峰弟子们按时到擂台集合，排队等着上去和自家师尊过招。殊不知终于盼到了人，池苍云却说今天让他们自个儿对练，他要在旁边观看。 正在对练的某弟子甲：「咦，师尊今天怎么不揍我们？」 与他搭档的某弟子乙：「莫不是??对咱们失望了？」 眾弟子：「??」完了，他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弟子们心中忐忑不安，全都死死盯着池苍云瞧，好似这样就能瞧出一个答案。 「??」池苍云嘴角直抽，被那些视线盯得浑身不对劲。 该死，真特么不爽！ 实在忍无可忍，他猛地跃到擂台上，扯着嗓子一吼：「欠揍的都给老子上来！」 「??」 话音方落，全场鸦雀无声，弟子们都惊呆了。山间似乎还隐约回盪着他的那声吼，池苍云见状冷哼一声。 哼，臭小子们总算能认真对练了。 谁知他才刚安下心，弟子们下一瞬就像发狂似地往擂台上涌去。 「啊啊啊——师尊揍我！」 「不，先揍弟子吧！」 池苍云瞪大双目，惊恐地把朝自己扑上来的弟子一个个揍飞，下手毫不留情。 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如此毛骨悚然??等到了下次喝酒，他一定要找慕青遥那傢伙说道说道，这哪是什么「哀鸿遍野几人活」，根本就是「皮痒欠揍全入魔」！ 眾弟子：「呀啊啊啊！师尊——」 池苍云：「都给老子滚开！」 （番外峰主的猜谜：完） 番外 一见钟情01 三百多年前，寒天山上—— 地处天宇大森林深处的这座大山，山壁陡峭，高耸入云，远远望去宛若天梯，一直以来都是人跡罕至之地。不论四季，映入眼帘的只有皑皑白雪，再往上爬十几里，俄而雪骤。暴风雪肆无忌惮地将天地万物覆盖过去，打造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咳、咳咳咳！」男子一袭无瑕白衣，在风雪中艰难地迈了几步后，直接一个踉蹌扑进雪地，与白雪融为一体。 好冷?? 因寒冷而发颤的双唇惨白乾裂，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也被冻得泛红发紫，不过在雪地中趴了一会儿，很快就要被白雪淹没。 「该死??」西门涯心有不甘地咬紧牙关，以双手撑地狼狈站起。 经歷了一场几乎能说是毁天灭地的仙门大战，他丹田受损不说，体内甚至残留着极为霸道的火毒。那场大战让他失去许多氏族亲人、尊敬的前辈，还有要好的朋友，能倖存下来已属不易。 可现在寻不到能抑制他体内火毒的万年冰蟾，想必很快就能见到大家了吧。 西门涯强撑着油尽灯枯的身体，又走了半盏茶时间，终是扛不住风雪肆虐，一个趔趄倒下。 呼——呼—— 耳畔仅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彷彿厉鬼索命般骇人。这里只有他，没有别人。 「也罢。」就这样吧。 身体已经冻到没有知觉，西门涯连自己究竟是死是活也不清楚了。在这里他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仅存的希冀也随着体温一起慢慢流逝。只是说也奇怪，他的内心并不因此感到恐惧，反而无比平静。 西门涯双目微闔，静静等待死亡。 ??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西门涯以为自己或许已经死了的时候，周围忽地白光乍现，胜过白昼，令他不由好奇地睁开染上一层雪霜的眼。 好刺眼。 西门涯不适地眨了几下眼楮，这才逐渐适应那道强烈的白光。徐徐抬头，这一瞧他不禁失了神，瞬间愣在当场。 不知何时，不远处已然立着一庞然大物，爪生五趾，长着一对泛着金光的龙角，通体洁白似冰，晶莹剔透，反射出的光足以照亮整座雪山，耀眼极了。此刻正瞪着一双金色的铜铃大眼，居高临下打量着他这位远方来客。 就算是第一次见，西门涯仍立刻认出了牠——是龙！ 那可是龙啊，大部份人活一辈子都无缘看见的神话。当传说中的神秘物种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西门涯仍觉不可置信。兴许是自己命不久矣，把好运气都用在这了。 「火毒吗？哼——」那条龙口吐人言，眉头似是不悦一皱。「要死滚远些，别污了本尊这宝地。」 西门涯还处在惊诧不已的状态，听了牠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嗯？聋子？」 西门涯闻言一怔，这才回过神来驳道：「我没聋。」 「那你听见本尊方才说的了，还不快滚。」那声音冷得毫无温度，似怒非怒，霸气十足，令人下意识心生畏惧。 「我要是能滚，何苦在这受冻？」西门涯缓缓坐起身，动作优雅地掸了掸衣衫上的积雪，不疾不徐道。 那龙默了半晌，伸出巨大的龙爪将西门涯捞起，凑到面前瞅了许久。 看着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西门涯面色无波，垂眸低喃了句：「命丧神龙之口，这结局也不算太坏。」 比起被敌人的火毒折磨至死，让稀世难见的龙吃掉要好上一些。呵，只不知这死法究竟算不算得上体面？ 龙的听力可不弱，闻言不屑地说：「小娃子想什么呢，本尊对美食还是有点讲究的。」 西门涯：「??」他这是作为一个食物被嫌弃了吗？ 丝毫不关心西门涯内心的复杂情绪，那龙又接着开口：「不过你这小娃子长得倒是精緻，若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吃——」 西门涯不解看牠，耐心等待下文。谁知这条龙神情严肃，却是语出惊人：「嗯，你长得好看，给本尊生孩子吧。」 「??」西门涯看似毫无反应，可仔细一看他的脸已经黑了一半。 「瞧你资质不错，生下的小崽子想必也不会太差。能替本尊传宗接代诞下龙子，为此感到荣幸吧，人类。」 或许是对话太过离奇，西门涯并未感到羞愤，而是凉凉道：「我是男人。」 「本尊不瞎。」 「??男的怎么生孩子？」 「这你无需操心，于神兽而言，让雄性怀上子嗣并非难事。」 听罢，西门涯终于有了危机感，刚才误以为自己要被拆吃入腹时都不曾如此紧张害怕。 「放开我。」西门涯冷道。 「地上凉，要是落下病根不好生孩子。」 西门涯气恼不已，正欲怒斥眼前这条没羞没臊的龙，彼时喉间一股热流上涌，居然「噗」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 「咳咳！咳咳咳——」 看着剧烈咳嗽的西门涯，龙又说道：「火毒直攻心脉，你又受了寒气，如若放着不管，身子会因这冰火两重天彻底崩坏吧。」 西门涯意识逐渐不清，整个人无力地掛在龙爪上，奄奄一息道：「不用你管，放手。」 「哼，小娃子脾气还挺倔。」 「别那么??叫我??」 「那该怎么喊你，你叫什么？」 「西门??涯??」 ＊＊＊ 当西门涯恢復意识时，只觉浑身被一股暖意包覆，体内的火毒也不见踪影，无比舒畅。只不过腰间似乎有什么圈着自己，让人怪彆扭的。 眼帘微掀，西门涯眨了眨眼楮，这才慢慢看清眼前的景象。 入目之处是一间没有阳光和窗子的石室，唯有几许烛光摇曳，照得一室昏暗。石室内陈设简单，没有多馀的装饰物，好在被人打理过，看着倒还可以。 视线逐渐下移，西门涯忽地一愣。只见自己一丝不掛地坐在浴桶里，热水冒着蒸腾白雾，水底下的情况看不太真切，但依稀能看见自己腰间环着一隻男人的手臂。 照这情况来看，他现在正倚在某人怀里泡澡，还是彼此坦诚相见的那种。 哗啦—— 西门涯俐落转身，一掌拍在对方胸前顺势远离。由于动作过猛激起水花四溅，浴桶里的热水溢出去不少，打湿了地板。 「才刚醒就这么能闹腾，还是睡觉时可爱些。」对方慵懒地将手靠在浴桶边缘，手支着脑袋，瞧着从容不迫。 「什么人？」西门涯怒视对方，背后死死贴着浴桶，浑身警戒。 他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那人。肤白胜雪，白发金瞳，两隻耳朵较常人尖，头上也多了对金色龙角，身形高大，绝非凡人。那双金眸虽然锐利，却有致命的吸引力，仅需对上一眼就能叫人再也挪不开视线。 西门涯立刻联想到先前那条龙，蹙眉问：「不由分说便扒人衣物，甚至共浴。阁下这是何意？」 「祛除你体内的火毒可费了本尊不少劲，不该先道谢吗？」那人挑眉一笑。 西门涯默了片刻，体内确实感受不到火毒了。「就算如此，阁下也没必要一起泡水里。」 「谁让你一直滑下去，本尊不抱着你，你是想淹死不成？」 西门涯眉头皱得死紧，虽不愿接受这个说法，但也无法反驳。「阁下——」 「冰夷。」话未说完，那人抬手打断他的话。「这是本尊的名字，记好了。」 番外 一见钟情02 西门涯充耳不闻，眉头依旧死锁。「多谢阁下替在下祛除火毒，眼下身上并无贵重之物，他日定登门回礼以示答谢，告辞。」说罢站起身，抬脚准备跨出浴桶。 「慢。」冰夷一把拉住西门涯手腕，将人往自己怀里带。西门涯被那股蛮力硬是扯回，脚下一个不稳摔进水里，额头直接撞进冰夷结实的胸膛，还狠狠呛了一口水。 「阁下莫要欺人太甚。」西门涯额间青筋暴起，顿时失了往日从容。 「以后就是夫妻了，别一口一个『阁下』叫得顺溜，喊个名字来听听。」冰夷将脸逼近，扣着西门涯手腕的大掌并未松开。 「无赖，给我放手！」西门涯用力一挣，竟是无果。 「本尊不叫无赖，你何时喊对，本尊便何时松手。」冰夷坚持道。 西门涯冷眼瞧他，恨不得一掌拍死面前的无赖。 「真倔。」冰夷眼中带笑，并无恼怒之色，似乎还很乐在其中。他一手箍住西门涯手腕，另一手环着对方腰肢，俯身攫住那隐隐透着粉嫩的香唇。 西门涯惊呆了，活了一百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强吻。 对方还是个男人！ 「唔，唔唔??」西门涯几番挣扎，换来的却是更加霸道的吻。他高高扬起一手，狠狠朝冰夷头上扒去。 可惜这些举动都逃不过冰夷的眼睛，他眼疾手快地抓住那隻不安份的手，直接将人往水里一压。 西门涯双手都被抓住，此刻被冰夷巨大的身躯欺上，只能任由对方把自己压进水里。本就被吻得喘不过气，根本无暇闭气，这会儿嚐到溺水的滋味，痛苦极了。 好在冰夷并非真想淹死他，很快就将人捞出水面。 「咳咳！咳咳咳??」西门涯攀在冰夷身上咳嗽不止，大口吸着空气。空气充满肺部的感觉让他稍微缓了缓，不再那么难受了。 冰夷轻轻替他拍背，语中略带歉意。「是本尊过份了，还难受吗？」 西门涯用力推开他，抬手抹去脸上水珠，气得声音发颤：「我不喜欢你，放我出去。」 冰夷淡淡看着他，启唇问道：「那你要怎样才会喜欢本尊？」 西门涯默了，反问：「为何是我？」 闻言，冰夷不假思索回答：「你是本尊见过最美的人，若要生孩子，本尊只想和你生。」 西门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 「不，你会喜欢本尊的。」冰夷自信一笑。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 「??本尊应该感到荣幸吗？」 「??」 ＊＊＊ 又是四天过去，冰夷没打算让西门涯离开，西门涯也走不了。 这间石室的门西门涯打不开，因为触动机关的玉牌在冰夷身上。他虽想过强取豪夺，可惜这无赖还挺有本事，他打不过。 冰夷大部份时间都在石室内和他间聊，偶尔才会出去弄些吃食给他。起初还很担心一条龙会给人弄什么吃，好在都是些野味和果实，男人会在外头料理好才端进来。 虽说西门涯辟穀可不食，但冰夷仍坚持要他吃点东西，貌似是嫌他清瘦了。 「瞧你一脸闷闷不乐，无聊了？」冰夷将烤得香脆的肉切片，盛进瓷盘里递给西门涯。 西门涯接过后随手搁到桌上，动也不动盘子里的吃食。「换作是你被人监禁在不见天日的石室，能高兴吗？」 听罢，冰夷挑眉说道：「你若想出去散散步，本尊可以带你出去。只是这地方终日下雪，没什么可看的。」 「那就让我下山。」西门涯垂眸，一字一句道。 「行。」本以为那无赖死活绝不松口，没曾想居然如此爽快就妥协，西门涯怔了怔，有些困惑地看向他。冰夷单手撑在案上，倾身上前，伸出另一手扼住西门涯下頦，直视着他的眼睛说：「给本尊生孩子，本尊就让你下山。」 西门涯将头撇到一旁，咬牙切齿道：「无耻。」 「不这样可留不住你。」冰夷收回手，笑道：「说也奇怪，这还是本尊头一次对人这么执着。小涯儿，你可真有本事。」 西门涯不愿再与他多说，乾脆双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对面的男人见状，无奈坐了回去。「要不这样吧，本尊给你另一个选择，你可别说本尊欺负你。」 一听事情还有转圜的馀地，西门涯这才缓缓睁眼看他。 「随你偷袭还是怎么，只要能杀死本尊，这开门的玉牌便给你。」说着，冰夷从怀中掏出玉牌晃了晃。 西门涯眉头一蹙。「你实力高我许多，明知我不可能伤你分毫。」 「那你就勤加苦练吧，总不可能让本尊自废修为呀。」冰夷耸肩笑道。 似乎有点道理。 「行，一言为定。」 赌约成立，西门涯开始勤于修炼，而冰夷只在旁边看他，也不吵闹，偶尔还会大发好心提点几句。 日子就这么过去大半个月，除了共浴那次的吻，冰夷倒也没有强迫西门涯做过什么。西门涯心里清楚，若对方想霸王硬上弓他是抵挡不了的，但对方没有那么做，这让他能在夜里好好休息，对那条龙的抗拒也不似之前那么强烈。 这天，西门涯盘坐于榻，静心运气调息。片刻后他睁开眼楮，瞥了眼石门的方向。 虽说他被关在石室已久，有些分不清昼夜，但那个无赖也出去太久了。算算时辰，这或许都过了一天，那人从未离开这么久，难不成遇上了什么事？ 正思索着，石门缓缓开了。冰夷沉着脸大步走进，二话不说径直朝床榻而去，面朝内侧卧着。 见此，西门涯眉宇一挑。他生气了？为什么？ 本以为这情形不会持续太久，没想到大半天过去冰夷仍未消气。 彼此立场尷尬，西门涯也没打算关心冰夷心情不佳的原因，他们充其量也就是绑匪和人质，他不会过问对方私事，那些与他无关。 时间一点点流逝，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冰夷总算有了动作。他先是翻身转了个方向，默默望了西门涯一阵，接着坐起身来，闷闷地问：「你怎么不问本尊发生什么了？」 西门涯眼帘微掀，直盯前方石地。「没兴趣。」 冰夷听罢哭笑不得。「虽知你生性如此，但还真有点伤了本尊的心呀。」 他本以为多花点时间相处就能与这个人类拉近距离，谁曾想这人的心跟铜墙铁壁似的，防他防得滴水不漏。唉，以前总嫌弃天界那些老是倒贴过来的神女仙子，这回算是遭了报应，亲自送上前去给人家嫌弃。 放在过去他哪可能这样受气，但没办法，谁让他看上人家了呢，只能自己宠着了。 「咳，你当真漠不关心？说起来这事跟你还有点关係。」冰夷坐到西门涯身侧，后者则不动如山。 「你爱说不说。」西门涯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经开始猜测种种可能性。 跟他有关，难不成是敌营残党要追杀他？还是与自己不对盘的想趁他虚弱之际来补刀？不，也可能是家族派人来寻他?? 冰夷见西门涯不说话，便想再吊吊他胃口。「既然你不好奇，那就算了。」 可惜咱们龙爷的如意算盘打空了，西门涯是真无所谓。反正他被关在石室里又出不去，外头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係了。 等了又等，最终还是冰夷率先投降。他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凡事都爱跟本尊对着干，可本尊怎么就越来越喜欢你呢？」 西门涯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即铁青着脸。「你监禁我，难不成我还得跟你道谢？你对我越是喜欢，我便更讨厌你。」 冰夷默了阵，问道：「那你们人类是怎么追求心上人的？」 西门涯斜他一眼。「首先，你得是个女子。」 「喜欢就喜欢，是男是女又有何妨？」冰夷挑眉，甚是不能理解。 神兽数量稀少，雄性为了繁衍后代能和其他种族的雌性与雄性结合，使其怀孕生子。是以在神兽的观念里，伴侣的性别并不怎么重要。然而各自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岂是一朝一夕能改，故西门涯不愿对此多谈。 「且不论是男是女，我也不喜劫色之徒。」西门涯此话一出，冰夷百口莫辩。 冰夷皱眉苦思许久，说道：「可要是把你放出去，你肯定躲得远远的。」 「那是自然。」西门涯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 冰夷满眼复杂地看着西门涯，良久才松口道：「要不这样，本尊可以让你在这寒天山上散散步，但本尊必须跟着，如何？」 一听有机会离开石室，西门涯自然是乐观其成，脸色终于稍缓。「成。」 「别怪本尊没提醒你，你出去也只是冻着，还不如待在这舒适。」 「无妨。」 寒天山的冷意是修仙之人也受不住的，这一点他们彼此都清楚。但与其在石室里坐以待毙，西门涯决定主动出击，事先探察好逃跑路线。 「过来，穿上。」冰夷不知从哪翻出一件墨绿色貂毛大氅，亲手替西门涯披上还系了带子。 西门涯心知外头天寒地冻，于是任由他去了。 番外 一见钟情03 时隔多日，西门涯终于呼吸到外头的空气，石门敞开的那一剎那，鼻尖霎时灌入一股寒气，整个人都清醒了。向外走了十来步，他的鼻尖便已冻得微微发红。 西门涯昂首望了望天，降雪没有初来那日严峻，此刻下着绵绵小雪，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当他扭头去看冰夷时，却见后者正含情脉脉望着他。西门涯眉头一蹙，转身走远。 冰夷见状摇头失笑，慢步跟上。 连日降雪让地面积起厚厚一层雪，原本高低起伏的地势也被埋在白雪下方。西门涯走着走着不慎踩进一个深坑，整个下半身埋在雪里，一时间竟卡住动弹不得。 「噗嗤！」冰夷忍俊不禁，绕到西门涯面前，弯身将双手置于对方腋下，轻轻松松将人举起，捞出雪地。 「??放我下去。」西门涯被人像哄孩子般高高举起，心里又羞又怒，只得低头瞪视冰夷表达不满。 「能从这个高度看本尊的机会不多，确定不再享受会儿？」冰夷调侃道。 西门涯不善于表达情绪，但本质上还是个暴脾气的，见对方捉弄自己，当下一个抬膝撞在冰夷下頦。 「咳呃！」冰夷吃痛松手，一边摸着被撞疼的下巴，一边埋怨地看向西门涯。「嘶，差点把舌头给咬了??对着本尊这副好皮囊，亏你下得去手。」 西门涯理了理衣裳，满面淡然。「正因为是你那张脸，下手才无需犹豫。」 此话一出，直接逗得冰夷笑出声来。「哈，有意思。」 久违的散步，西门涯并不想浪费时间拌嘴，他在四处晃了晃，果真如冰夷所言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不过地理位置记得差不多了，之后要想自己下山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呼——」儘管有貂毛大氅在身，裸露在外的脸蛋依然被冷风刮得生疼。西门涯吐出一口白雾，遥望着老家的方向。 也不知仙门各家现在如何了，族中小辈应该能打点好一切吧？ 思绪愈飘愈远，就在这时一道劲风从头顶上方直逼而来，西门涯猛地回神，尚未做出反应就被冰夷一手扛起险险避开。 「什??」 「吓到了？」冰夷把西门涯放下，抬手轻抚他白皙的脸蛋，好似在安抚。 西门涯懒得搭理他，转过身看向方才攻击自己的那位不速之客。 那人身穿一袭緗色锦袍、着皂靴，凭空而立，背上长着一对五彩斑斕的羽翼，仔细一瞧头上还生了对龙角，非常人也。玉面红唇，气质阴柔，乍一看好似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雌雄莫辨。 「河伯你小子，居然敢爽约！」那人怒气冲冲吼道，声如洪鐘，整个寒天山上的雪都为之一震。 西门涯侧头看向冰夷，就见他眉宇一蹙，喃喃道：「啊，是有这么回事。」 西门涯：「??」敢情是这廝放人鸽子，气得人家找上门来了。 冰夷叹了口气，朝空中那人喊道：「喂，应龙，老子今天没空理你，一边儿去。」 应龙闻言气急败坏。「上回宿醉才打输你，这回定要扳回一城！」 闻言，冰夷讥笑道：「得了吧，别又怪罪于酒，你的实力一直都时好时坏，亏得如此传闻五花八门，说你远胜于我的有之，道你被我像打孙子一样惨败的亦有之。」 「能怪我吗？谁让太一那傢伙不懂节制，每次都——」话说一半，应龙俊脸一红，咬唇不语。 一旁的西门涯看得是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绪，只得静静观望。冰夷见状，低声在他耳边解释：「那傢伙实力不俗，但发挥不稳定，每回约架都像不同人似的，所以看过他夺胜的都说本尊远不如他，而看过他输的都说他远不如本尊，有意思吧。」 西门涯沉吟半晌，得出一个结论。「所以他全盛时期比你强？」 冰夷眉头一皱，不屑道：「那是本尊让他，否则他家那位又该找茬。」 西门涯默了默，兀自往石室方向走去。 「你去哪？」冰夷挑眉问道。 「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就不掺和了。」 「没玉牌你进不去。」说罢，冰夷往怀里掏了半天，倏地一愣。 走在前方的西门涯晃了晃手里握着的玉牌，头也不回地淡声道：「不劳你费心。」 冰夷看傻了眼，心中直纳闷。什么时候拿走的？ 足足想了一会儿，傲慢的神龙这才恍然大悟。好小子，敢情是在被应龙偷袭时，趁着被他扛起闪避攻击的间隙摸走了玉牌。 「啊——」冰夷昂首捂脸，嘴角止不住扬起愉悦的笑意。「好可爱。」 「??」应龙无言地看着这一切，有种自己是多馀的感觉。 目送西门涯离去，冰夷这才给应龙一个正眼，恢復以往冷酷作风。「生完孩子就好生待着别乱跑，老找本尊约架做什么？」 听罢，应龙白眼直接翻到后脑勺去了。「呆子，我生孩子都几百年前的事了！」 冰夷对此不感兴趣，面无表情地敷衍道：「喔，这样啊。」 「那段时间太一都不让我出去，坊间甚至流传我怕了你呢，哼。」说起此事，应龙颇为不高兴。 「呵，那又算什么，你给那傢伙生了孩子，下界还说你是女人呢。」 「什么？」应龙怔住，目瞪口呆道：「雄兽產子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何故说我是女人？」 冰夷勾唇冷笑：「你外表美过女人，又给人生孩子，家里那位还老把你打扮得跟娘们似的，能不让人误会吗？」 应龙脸一阵青，一阵红又转白，满脸绝望却百口莫辩。似乎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问：「话说那个人类是怎么回事，你相好？」 冰夷默了片刻，答道：「想让他给本尊生崽子，他不愿。」 「喔——难怪那些小道消息灵通的仙女们最近烦你烦得紧，原来是急了啊??嗯？慢着。」都是老熟人了，冰夷那股霸道劲儿能不知道嘛，应龙立马想明白前因后果。「所以你就把人家关这儿？」 冰夷頷首。 应龙一掌拍在自己脸上，十分无语。这人还是死性不改，一样霸道，看上什么就强取豪夺，全然不顾别人的想法，总觉得只要对人家好就行，真同情那个人类娃子。 「这样怎么能行？你要对他百依百顺，人家心里舒服了才肯给你生崽子呀。」应龙好言相劝，只盼有朝一日那个人类能拿捏住河伯这呆子，让他以后安份点。 冰夷不以为然。「除了不能离开寒天山，其他要求本尊可是有求必应。」 应龙撇撇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单凭这点不好，你其他做得再好有什么用啊??唉，你这人也是奇怪，天界那些环肥燕瘦你看不上，一个初次见面的下界人类有什么好，你还非他不可了？」 冰夷兀自陶醉道：「无欲无求的眼神，见到本尊也毫不惊惧的胆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应龙听得认真，神色也不禁肃穆起来。 「他全身上下都长在本尊的审美点上。」 应龙听了瞠目结舌，连连摇头。「所以你只是贪恋人家美色？嘖嘖，差劲，太差劲。」 「哎，此言差矣。」冰夷眉梢一扬，纠正道：「食色性也，君子好色不淫。本尊不认为对那样的绝色起色心，会是什么令人不齿的事。见了美色还没点反应，本尊又不是太监。」 应龙被他这番话堵得一噎，无法反驳。蹙眉想了又想，只能叹道：「行吧，你的风流事我管不着，但还是好心劝你一句，强扭的瓜不甜。」 冰夷冷哼一声。「关着他兴许还能日久生情，他要是跑了本尊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歪理，都是歪理。」应龙嘟囔道。 冰夷耳朵不聋，睨了应龙一眼就说：「本尊此举确实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要是顾这顾那的可娶不了他。你想，那种香餑餑为何到现在还名花无主？只能是那方面太过迟钝，不是吗？」 应龙怔了怔，喃喃道：「明明是个无赖，但听着又好像有点道理。」 「再说——」冰夷悠然一笑，「本尊可从未说过自己是个正人君子，规矩没那么多。」 应龙无奈扶额。「能这么表里如一，也算是你的优点了。」 「本尊很忙，你自便吧，不送。」冰夷摆摆手，逕自朝石室去了。 应龙双手环胸，对着他的背影高声问道：「你忙什么去？我来都来了，不打一场？」 冰夷头也不回。「讨美人欢心去，才没心思搭理你。」 应龙气得原地跺脚，嘴里臭骂了几句，悻悻然拂袖而去。 番外 一见钟情04 打发了应龙，冰夷回到石门前，朝里喊道：「小涯儿，开门。」 一片沉默，石室内毫无动静。 冰夷挑了挑眉，轻轻敲打石门。「玉牌在你身上，劳烦给本尊开个门。」 还是无人回应。 冰夷敲门的手一顿，有些错愕地眨了眨眼。这下尷尬了，没玉牌他进不去啊，总不能拆家吧？ 「咳，别闹了，开门。」 石室内，西门涯淡淡瞥了眼石门，又掂了掂掌中色泽温润的玉牌，鼻子轻哼一声。 让那条赖皮龙也嚐嚐被人无视请求的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目中无人。既然是上古冰龙，那也不用担心他在外面冻死了。 「??」喊了半天无人应门，冰夷再蠢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他将额头抵在石门上，嘴角不自觉上扬，竟是笑了。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否则怎么会觉得小涯儿这样做很可爱呢？若是换了别人，他肯定将其碎尸万段。 反正这山里没什么有趣的，要是这样玩能让小涯儿心情好点，那也值得了。一个人待着无聊，想必这游戏也不会持续太久。 然而冰夷没想到的事，西门涯这一关就是大半个月，反倒是自己等得有些急了。万一小涯儿从此不出来怎么办？拿他的石室闭死关也不是不可能啊?? 霸道习惯的冰夷，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吃瘪，心情稍微有点复杂。 他在石门前来回踱步，最终想出了一个办法。 道歉吧！什么上古神龙的尊严都拋到九霄云外去，向自己宠着的人低头并不可耻！ 这冰夷倒也是个乾脆的，一有了主意便在门外喊道：「本尊——不，是我错了，我混蛋。这样撑着也不是办法，你先开门，什么事都好商量，我们谈谈。」 其实冰夷心里也没底，要是西门涯真闹脾气不出来，那事情就真有些麻烦了。 好在西门涯并不矫情，见谈判的机会来了，便张口问道：「我的要求自始至终就一个，放我走。」 冰夷转了转眼珠，说道：「要不这样，咱们各退一步，你在这待满五年，五年后你若执意要走，便不拦你。」 西门涯蹙眉。「你实力不俗，倘若食言我又该如何自处？」 「本——咳，我从不食言。你要是不信，大可找个人见证。」 西门涯默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这男人的确不似轻易食言之辈，信他一回倒也无妨。况且自己实力不如人，谈判的筹码几乎没有，五年之约已是对方最大的退让。 「找人见证就不必了，我信你。」 听到那句「我信你」，冰夷眼睛一睁，喜形于色。 不一会儿石门开了，冰夷一进去就恨不得抱紧西门涯，但一想到可能会惹对方不快，加之自己又被冷风吹了一身寒气，要是将寒气渡给他就糟了，于是安份地拉了张椅子坐下。 见驯龙有了丁点成效，西门涯还是颇满意的。神兽本就心高气傲，有些事急躁不得，只能循序渐进。 「缺什么儘管说，保证都给你弄来。」冰夷自信地说。 西门涯垂眸思索，还未开口，冰夷又接着道：「若想炼丹就只管开个单子，再难寻的药材都给你找来。」 西门涯顿了下，很快明白过来。他常年炼药，身上或多或少染上了药香，那点气味自然逃不过龙的鼻子。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西门涯没道理放着这么好的採药童子不用，当下寻来笔墨，夯不啷噹列了满满一张纸。 「就这些。」西门涯甩了甩墨跡半乾的宣纸，随手递给冰夷。 冰夷接过后快速扫了眼，看到一半突然顿住，嘴角狠狠一抽。 「小涯儿，这上面写——」 「我不喜欢这种轻浮的称呼。」西门涯皱眉打断他的话。 冰夷张了张嘴，爽快改口：「涯儿，这上面写着『龙鳞』和『龙血』，你该不会是想报仇吧？」 西门涯不以为然，正色道：「又没指定是哪条龙，你多虑了。」 冰夷狐疑地看着他。这话没毛病，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令人不寒而慄。 「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出发吧。」西门涯催促道。 「行吧。」冰夷将纸收妥，交代了几句便离开。 ＊＊＊ 三个半月后。 石室内瀰漫着浓浓药香，西门涯全神贯注地立在银白色的药鼎旁，额前汗水淋漓，一缕碎发贴在颊边，却是无暇整理。只见他一个手势收丹，弹指间便从药鼎内取出那粒指甲大小的丹药。 又失败了。那些传说级的丹药果然不是一朝一夕能炼製而成，好在他现在身边有个极品採药童子，再稀有的药材也能于短短几日内张罗好。 「冰夷。」西门涯轻声唤道。 冰夷从不远处的雕花屏风后探出个脑袋，面有难色道：「又失败了？我就算了，凤凰那傢伙眼睛都快哭肿了，你就行行好吧。」 西门涯没接话，却是朝冰夷勾了勾纤纤玉指。 冰夷自认倒霉，乖乖向他走去，二话不说拿起银针戳破指尖，挤了一滴血装进白瓷瓶里。 起初冰夷是不在乎那点血的，但凡是西门涯开口他就爽快捐血，要龙鳞时眉头也不皱一下，十分乾脆。可这龙血凤泪丹已经炼了三个半月，西门涯拔他的龙鳞毫不手软，冰夷心里都生了自己身上秃一块的错觉。 凤凰的眼泪也是，最近凤凰那傢伙躲他躲得兇，抓起来可费劲了?? 「涯儿，你一直闷在这里炼药不无聊吗？要不陪我出去走走？」冰夷拉了拉西门涯袖襬，语气尽量放软，全然看不出先前的霸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算是摸透西门涯了，小傢伙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装得可怜些他就心软。 西门涯想起冰夷这些天来的操劳，心底终是不忍，于是点头答应了。 冰夷见状如获大赦，拦腰抱起西门涯朝外走去。 「放我下去。」西门涯脸一黑，伸手推了推冰夷结实的胸膛。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闭眼，给你个惊喜。」冰夷足下一点，瞬间飞出老远。 冷风狂啸，伴随着纷纷飞雪，西门涯就算不情愿也还是将脸埋进了冰夷颈间，以免吃进满嘴的雪。 很快冰夷的动作就缓了下来，抱着西门涯稳稳落地。他将脸凑近西门涯耳边，轻声低语：「睁眼吧。」 西门涯依言睁开双眼，不由被眼前的景緻深深吸引。 冰天雪地间，几株碗口大小的洁白花朵暗香浮动，花香中夹带着飞雪的冷冽，沁人心脾，在夜里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美不胜收。 冰夷嘴角噙着抹浅笑，将西门涯放下。待脚踩着地后，西门涯便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几步，抬起的手悬于半空，生怕惊扰在这极寒之地凛然盛放的花儿。 「寻常曇花忌霜冻曝晒，能在这寒天山上开花的莫非是??千年灵曇？」西门涯不确定地问。此花仅记载于古籍中，被视为传说中的药材，知之者甚少，能亲眼目睹的就更寥寥无几了。 「不错。」冰夷站在西门涯身后，轻声说道：「你我初见那时，就同你见了这千年灵曇，我亦在剎那间被你的美慑服。」 西门涯一怔，回首看向他。 冰夷伸出手撩起西门涯垂在肩侧的一綹青丝，深情落下一吻。「以前不信一见钟情，现在信了。」 「??」西门涯轻启薄唇，愣是道不出隻言片语，只能与眼前的男人四目相对。 番外 一见钟情05 「我知道我不够好，你肯定觉得我配不上你，但还有时间，我可以等。」发丝从指尖溜走，垂落肩上，冰夷转而抚上西门涯带着些许冷意的面庞，轻浅一笑：「我也明白你的顾忌，所以你可以慢慢想，不用急着给我答案。待放下那些世俗就牵起我的手吧，涯儿。」 西门涯心中一动，身子却是向后挪了一步。他并非讨厌那隻大掌的触碰才退缩，而是因为害怕，害怕刚才那一瞬间萌生心底的悸动。 他怎么可能喜欢这个人？ 冰夷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脸上依旧带笑。 西门涯背过身，岔开话题道：「千年灵曇美则美矣，可惜转瞬即逝。」 就算那一剎那的美直达心底，往后的每一瞬间也不会是那个当下。再过个五年、十年、二十年??那一剎那只会愈来愈模糊，最后被遗忘。 冰夷若有所思地望着西门涯的背影，抬脚绕过他朝千年灵曇走去，将手放到花朵上。 西门涯静静看着，不解其意。 冰夷掌间催动神力，几个瞬息后千年灵曇就被晶莹剔透的冰给冻住，完完整整包裹起来。 西门涯呆望着眼前一幕，直到冰夷将被寒冰包覆住的千年灵曇递到自己手里才回神。 「剎那，即永恆。」冰夷面上虽掛着浅笑，眼神却是无比认真。 望着那双彷彿能穿透人心、炯炯有神的金色眸瞳，西门涯呼吸一窒，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只清楚感受到心底深处有什么正在崩塌，迫使他卸下长年筑起的心墙。 「收下吧，你会喜欢的。」见西门涯迟迟不收下，冰夷鍥而不捨道。他的一字一句好似扔进碧潭里的小石子，在泛起涟漪后沉沉下坠，落到最深处，从此搁在那里不会消失。 西门涯抿了抿唇，掩去眸底那一闪即逝的动摇。「??千年灵曇可遇不可求，你既如此有心，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刻的西门涯不曾料到，将来他会抵挡不住眼前这个男人的柔情攻势，喜欢上对方有话直说的坦荡，还有那份独属他一人的宠爱。 ＊＊＊ 岁月如梭，很快就来到约定的日子。 距离那场赌约已经过去了五年，这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西门涯与冰夷在朝夕相处下有了一定的默契，也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冰夷彻夜未眠，满脑子都在想像西门涯做出决定时的场景，就连西门涯醒了他也仍要继续装睡，似乎不想太快面对现实。 他一直以来都充满自信，认为没有自己办不到的事。然而这些自信在面对西门涯时就都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忐忑。五年期满，就算早已将西门涯的生活习惯和性格摸得一清二楚，他也无法预料最终的结果。 西门涯瞅了眼还在睡的冰夷，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洗漱更衣，尔后抓起置于柜子上的玉牌，默默离去。 隆隆—— 室内回盪着石门缓缓关上的声音，冰夷悄然睁眼，眸底一片茫然。他慢慢坐起身，瞅着石门直发愣，整个人呆若木鸡。 「??涯儿？」冰夷只觉喉间一梗，唤一声都无比艰难。 这算什么，不告而别？他这是被丢下了？到底是有多讨厌他，才会一句话都不说就走？ 「哈，哈哈。」冰夷抓着自己那头霜白的发，笑得比哭还难看。 还以为他们的关係拉近不少，敢情都是他自作多情，涯儿从一开始就打算离开。如此一厢情愿地认为涯儿不会离开，真是可笑至极！ 「嘖，那些仙子被拒绝时也是这种心情吗??」冰夷突然想起过去那些被自己毫不留情拒绝的人们，如今自己也体验一回被甩的心情，再回想起那些感觉就更糟了。 「该死，都是报应。」 好一阵自暴自弃后转念一想，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才遇到的初恋，以这种形式让恋情无疾而终也未免太惨淡些！ 心意已决，冰夷忽地奔向石门。 一言既出駟马难追，五年之约不可食言。但至少好好道别，别这样毫无留念地分开，就算只有一个离别的拥抱也好，想再留下一点回忆啊！不想就这么结束！ 来到石门前，冰夷这才意识到玉牌被西门涯拿走了，门开不了。 「碍事的东西！」 轰—— 一掌拍出，碎石四散。 本来设置机关就只是防止外人随意闯入，还有就是赶赶时髦。呵，不就是比寻常石头再坚固几倍嘛，在他面前还不是一破石头，若觉得挡路拍碎就行。 破门而出后，冰夷狂奔了一段路，直到眼前出现那抹熟悉的背影。他狠狠一咬牙，衝上去从背后环抱住西门涯。 「涯儿！」 西门涯被他骇了一跳。虽然听见冰夷过来的动静，却没想到会被人这么粗鲁地抱了个满怀。 「你这是做什么？」西门涯语气平淡地问。 「如果我求你别走，能不走吗？」冰夷低声反问。 西门涯微微侧过头去，虽看不清冰夷神色，但那股不安的情绪还是隔着拥抱传了过来。 「你先松手。」 「不松，回答我！」 西门涯叹了口气，接着陷入一片沉默。 冰夷浑身紧绷，没有不耐催促，而是静静等待西门涯的回答。 明知涯儿执意要走，但还是希望能听他亲口说出来，好好做个了断。 片刻后，西门涯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抬起右手，紧紧握住冰夷环在自己腰间的左手手掌。 见此，冰夷眸光一黯。这是懒得跟他多说，要直接扳开他的手吗?? 「知道了。」冰夷主动松开双臂，抽出被西门涯握着的手，向后退了几步。「你走吧。」 西门涯一怔，回头看他。 冰夷面上丝毫没有流露出多馀的情感，有的只是与这寒天山一样冷的视线。 「走？」西门涯抬起右手，瞥了眼空落落的掌心。感觉真怪，那大概是冰夷第一次回避他的触碰吧。 「你可还记得当初对我说过什么？」西门涯张口便问。 「五年时间，若你仍要走我便不拦你。」 「不是这个。」西门涯垂眸，语气依旧平淡。「我是指你送我千年灵曇那次。」 千年灵曇那次?? 冰夷沉思良久，接着一怔，恍然明白西门涯所指为何。 西门涯直勾勾看着冰夷的表情，心知他已经想起来了，于是上前几步，再次牵起冰夷的手。 「你说过，等我放下世俗就牵起你的手。这样的回答，可还满意？」 番外 一见钟情06 冰夷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只能瞠大双目盯着西门涯。 他莫不是在做梦？涯儿，涯儿他答应留下了？真愿意和他在一起？ 「可??你不是要走吗？」 「谁跟你说我要走？出来散步罢了。」 「??」散步？散??啊，散步。 一种失而復得的喜悦縈绕在冰夷心头，脸上的冰冷如初春融雪，逐渐消散。他紧紧抱住西门涯，颤声问：「你当真愿意成为我的人？愿意给我生孩子？」 「愿意。」西门涯将脸埋在冰夷怀里，闭上双目，似是下定决心。 「涯儿，我好高兴。真的，我??我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彼此拉开了点距离，冰夷难得展现出略带羞赧和不知所措的模样，这让西门涯觉得很新奇。 然而这份新奇感还没维持太久，西门涯就被冰夷一个拦腰抱起，直奔石室而去。 「又怎么了？」西门涯伸手环住冰夷脖颈，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问。 闻言，冰夷邪肆一笑：「好不容易盼到了头，自然是和你去——生孩子。」 西门涯耳根子一红，表面上却一派严肃地说：「不可白日宣淫。」 冰夷听罢朗笑出声。「哈哈哈！这里就你我二人，纵是现在就办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西门涯正欲说些什么，彼时二人已到石室外头。一见满地碎石，而且石门还整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窟窿，西门涯直接傻眼了。 「??门呢？」 「咳，那什么??还不是你拿着玉牌走了，我着急嘛。」 西门涯脸色一沉，黑如锅底。「放我下来。」 凭着求生本能，冰夷果断服从将他稳稳放下。 西门涯抬脚往石室内走去，边走边道：「什么时候收拾乾净，什么时候放你进来。没有门，你休想上床。」 「涯、涯儿？」冰夷欲哭无泪，暗骂衝动是魔鬼。 回头看了眼默默收拾起残局的冰夷，西门涯唇角罕见地扬起一抹笑意。 ＊＊＊ 三百多年后—— 寒天山上，石室内。 西门涯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顶。 好久没有梦到过去的事了，真怀念?? 「爹爹！」 耳边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西门涯侧头瞧去，与一双圆滚滚又水灵的金色大眼对了个正着。 「逵儿。」西门涯坐起身来，心中不禁暗忖：自从生下逵儿后就变得嗜睡了，以前生遥儿可不会这样。 「爹爹，陪我玩！陪我玩！」三岁的西门逵用他那糯糯的小嗓音喊道，边喊还边「蹦蹦」跳了两下。他继承了父亲的金眸，也遗传了爹爹的墨发，包子般的小脸粉嫩可爱，宛若做工精緻的白瓷娃娃。 「你父亲呢？」西门涯问。次子的性子随了冰夷，玩耍时没点分寸容易搞破坏，他分明嘱咐过不能放他一个人玩。 西门逵含着食指，奶声奶气回答：「不知道。」 「来。」西门涯抱起儿子，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接着翻出一箱孩子的衣物，说道：「给你穿厚实点，咱们去找你父亲，把他揪出来打屁股好不好？」 「好！」西门逵兴奋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父亲屁股，但听起来好像很好玩。 西门涯刚给儿子穿戴好，方在此时石门突地一开，就见冰夷夹带着一身外头的寒气大步走进。 「醒了？正好。」冰夷上前搂过西门涯的腰肢，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你去哪了？居然放逵儿一人。若我睡得太沉，出事了可怎么办？」西门涯满脸肃穆，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放心，我只离开一小会儿。」语毕，冰夷从袖中取出一物。 西门涯定睛一看，这一看不由怔住，怒气顿时消散大半。 「这是??」 碗口大小的白色花朵，将花朵冻住的冰?? 「之前送的那朵，你给遥儿炼製九仙灵芝露了吧。」冰夷笑道。 「可寒天山上这朵未到花期，你是怎么——」西门涯接过被冰冻住的千年灵曇，愣愣地问。 「遥儿擅闯天界救徒弟那次，我在青帝的花园里偶然瞧见的。昨晚估摸着日子差不多了，方才就过去问他要了一朵。」解释完，冰夷满是溺爱地笑了。「喜欢吗？这还比先前那朵再大上些许呢。」 西门涯弯唇而笑。「甚是喜欢。」 见西门涯高兴，冰夷这便心满意足了。趁着爱妻心情好，他趁热打铁问：「涯儿，逵儿在这寒天山上没有同龄玩伴，多无聊啊。况且孩子长得快，他很快就会跟遥儿一样独立，咱们要不抓紧时间，再生个弟弟妹妹陪他？」 西门涯岂会不明白丈夫这点小心思。「孩子在呢，什么都不准做。」 「这点小事，我託人顾几天便是。」说罢，冰夷转头问自家儿子：「逵儿，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陪你玩？」 「想！」 冰夷耸肩笑了，看向西门涯的表情就像在说：看吧，儿子也想要。 其实冰夷也就开个玩笑话，他知道西门涯脸皮子薄，没那么容易松口。 「明天。」西门涯淡淡开口，但那悄悄爬上红晕的耳根子早已出卖了他。 「什么？」冰夷一时之间被这没头没尾的话给弄糊涂了。 西门涯背过身去，故作镇定道：「要就明天，看看谁有空照看逵儿。」 冰夷愣了一会儿，继而欣喜若狂地抱起儿子转圈儿。「哈哈！逵儿，你要有弟弟妹妹囉！」 「弟弟、妹妹！」小孩子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反正父亲和爹爹开心，那么他就也开心。 回头看了眼嘻笑玩闹的父子俩，西门涯的嘴角亦是止不住上扬。 以前他性子冷喜静，不喜吵闹，而今倒觉得像现在这样热热闹闹也挺好。 冰夷：「涯儿，咱们还得再生七个。」 西门涯：「什么？」 冰夷：「都说龙生九子，咱也一个也不能少。」 西门涯：「??」撤回前言，太热闹也不好。 （番外一见钟情：完） 番外 饰演反派的慕峰主01 仲夏时节，这天时阴时晴，小半个时辰前还艳阳高照，这会儿便落起雨来。大雨打落不少花叶，只见大大小小的水洼上载浮着或黄或绿的叶片，伴随雨落的涟漪欢快嬉戏。 雨雾朦胧之中，一栋栋别具南方风情的屋宅星罗棋布，青砖黛瓦，某些簷下还有序地悬着零星几个暗红灯綵，隐于夏日翠嫩的绿荫，若隐若现。 「这场雨可来得真急，可惜游不成湖了。」司璟宸先是在门前抖落身上的水珠，这才迈步上了茶楼二层。 「无妨。雨中赏景，细品香茗，倒也别有一番风情。」慕青遥神色淡然，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入座，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姿态，如玉如画。 待他入座，司璟宸这才坐到他对面的位子上。 店小二刚给隔壁桌的客人上完糕点，见到师徒二人立马堆起殷切笑意招呼：「哎，二位客倌来点什么？」 慕青遥抬眼，向自家徒儿问道：「璟宸，你想喝什么？」 司璟宸笑了笑。「都行，师尊喝什么，弟子便喝什么。」 慕青遥頷首，转而看向店小二。「那就来壶普洱吧。」 「需要来点吃食吗？」 「嗯，那就再来一盘红豆芝麻糕。」 「好勒！您稍等。」 许是这场雨来得又大又急，不少人跑来茶楼躲雨，就连二层也都满座。形形色色的客人们有说有笑，或是聊邻居的八卦，或是谈论诗词歌赋，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慕青遥微微侧头，不经意瞥见坐在斜前方某一桌座位的客人，顿了下后垂眸，唇角扬起些许。 司璟宸见状好奇地回头瞅了几眼，没看见什么所以然，于是张口问道：「什么事让您这么高兴？」 「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是见了与冷月几分相像的人，感到怀念罢了。」慕青遥回答。 距离从天界返回凡间，几度春去秋来，今年已是第三个年头。期间司璟宸向炼器公会的会长铁万牛习得炼器的本事，重铸了凌云寒玉双剑。之后师徒俩一面修炼，一面四处游歷增广见闻，算一算确实很久没回青云峰了。 不过有刘炫他们在倒也没什么可操心，毕竟慕青遥不在的那八年中，青云峰弟子照样过日子，公务杂活也全被冷月和刘炫打理得井井有条。 「既是如此，要不过阵子回去瞧瞧？」司璟宸眼带笑意提议道。 慕青遥侧头欣赏着窗外雨景，默了片刻后頷首。「嗯。」 看样子青云峰在他心中早已是家了，竟如此想念。 哐啷—— 一阵骚乱间，瓷器摔落在地的清脆声响于茶楼内尤为突兀，很快便吸引眾人目光。 慕青遥循声看去，就见某一桌的客人似乎起了口角，青衣皂靴的公子哥正揪着一名粗布青年的领口，破口大骂道：「不就是能识几个字嘛，还真以为自己能金榜题名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呸！就你一个穷酸书生，还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 眼看那公子哥抡拳作势要打，一旁的几名同伙赶忙拉住他，缓颊道：「哎呦，我说李三少爷，你和一个乡野村夫计较什么呢，平白叫人看了笑话，岂不丢人？」 「是啊，他们这种人能识几个字就是极限了，你且让他自个儿得意去，甭理他。」 听了周边人的话，那位李三少爷这才消气，一个使劲将青年推倒在地，指着他鼻子说道：「胡元宇啊胡元宇，你给老子记住，老子书房里的书比你吃过的米饭还要多，读过的书自然远胜于你，所以轮不到你来质疑老子！」 那叫胡元宇的青年从地上爬起，一声不吭地垂着脑袋，任由李三少爷用食指一下下戳着他的额头教训他。只是从他紧紧攥着的拳头可以看出，这小子心里肯定不服气，无奈身份悬殊不好反抗，只得默默隐忍。 慕青遥静静看着这场闹剧，并不打算出手干涉。在还未弄清楚事情原委前，贸然插手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客倌，您的普洱和红豆芝麻糕。」店小二端着茶点上了二楼，给慕青遥整好后才去安抚李三少爷的情绪。从他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应对来看，这位李三少爷怕不是第一次搞事情了。 茶楼里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胡元宇脸皮子薄不愿继续待在这里，于是匆匆下楼离开。店小二迅速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又给李三少爷上了一壶新茶，茶楼里才又恢復平静。 「李三少爷又开始了？」 「可不是嘛，胡大伯的儿子脾气那么好，懂事又孝顺，哪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唉，谁让他非得和那群富家子弟谈书论古，这不没事找事嘛！」 慕青遥的耳力极好，将人们的悄悄话一字不漏全听了。 「真扫兴，要不把他们全埋土里得了，聒噪。」司璟宸埋头啜了口热茶，凉凉地说。 慕青遥手一抖，茶杯差点没拿稳。看来司璟宸跟他学坏了，以前不那么说话的。 「不过，那位兄台可真有意思。」慕青遥放下茶杯，继而端起茶壶将茶满上。 司璟宸一怔，扬唇笑了。「是啊，有着灵宗后期的实力，却任由一介普通公子哥儿欺侮，究竟是别有用心还是——」 到了师徒俩这般实力，胡元宇就算是装也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年纪轻轻就达到灵宗后期境界，却是默默无名，也没在各派集会时见过此人，浑身上下都是谜团。 慕青遥望着杯中自己的倒影，眼中若有所思。寻常人在没有宗门教派的资源支撑下，要想修炼到如此境界可谓是难上加难，看来教导他的师父不简单啊。 茶水冲了两壶，雨也差不多停了。师徒二人结了钱两后离开，按照计画去游湖。 慕青遥负手立于扁舟之上，深深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喃喃说道：「青碧淥波成一色，共游此景能几何??」 司璟宸默默望着他的背影，几步上前牵起慕青遥的手，与之并肩。「只要您有那个想法，不管多少次弟子都会陪您一起。」 慕青遥侧头看向他，便见司璟宸神色柔和且认真，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轻浅笑意。 「嗯，为师信你。」 仙门大会时没能牵起司璟宸的手，差点悔恨终生。如今既已牵起，便是死也不放。慕青遥暗暗发誓。 后方划桨的舟子见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不由露出古怪的表情，可碍于师徒二人衣着富丽，非富即贵，遂没敢多说。 司璟宸心思细腻，很快便捕捉到舟子的视线。四目相对，舟子心虚之下率先低头避开目光，司璟宸见状不以为然，反倒觉得可笑。 与师尊在外游歷的头几个月，他碍于世人眼光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让他最心爱的师尊遭人间话。可师尊注意到了他的顾忌，轻声安慰他没什么，说他们没有做错什么，大可以昂首挺胸、坦坦荡荡地过日子。 爱一个人的心情绝不是种错误，莫要觉得难堪。师尊曾如是说道。 真厉害啊，师尊的想法总是如此透彻。 「璟宸，你看。」慕青遥手指一个方向，司璟宸回神看去，就见岸边蹲着一个小女娃，她手里抓着条长长的树枝，正使劲儿挥舞小手，企图捞回湖面上愈漂愈远的竹叶小船。 「太危险了，我们过去吧。」司璟宸眉宇一蹙，回头喊舟子掉转方向，笔直朝小女娃的方向驶去。 眼看还有一段距离就要到了，小女娃却一个重心不稳，「噗咚」一声落进湖里。 「不好！」司璟宸咬牙，足尖一点跃出老远，使出轻功赶往小女娃落水的位置，潜下去将人打捞起来。 「呜，哇啊——」兴许是吓个不轻，小女娃脸都来不及擦乾就嚎啕大哭起来。 「没事了，乖，别哭啊。」司璟宸手足无措地哄。 扁舟随后驶来，慕青遥结了钱上岸，从纳戒中取出件毯子给小女娃披上，不疾不徐地将她裹成颗粽子。 「咦？不哭了。」司璟宸略感惊讶。他师尊一来这小朋友就止住哭泣，只呆呆盯着师尊的脸，难道说也被师尊的美貌慑服了吗？真不愧是师尊。 慕青遥蹲下身将小女娃的脸擦乾，轻声问道：「小朋友，你爹娘呢？」 「娘亲??」小女娃泫然欲泣，奶声奶气道：「唔，香香走丢啦。呜呜??」 「不怕，叔叔带你回家。」慕青遥抱起香香，问道：「香香住哪里？知不知道家附近有什么？」 「不是叔叔??」香香嘟起小嘴，小脸蛋特别无辜，我见犹怜。 「嗯？」 「是哥哥。」 慕青遥怔了半晌，不由噗嗤一笑。「好，我错了。哥哥带你回家。」 这小朋友嘴真甜，他都三十好几了，实在不好意思对小孩子自称哥哥，可既然人家坚持那就没办法了。 「香香，认得这是哪里吗？」慕青遥问。 香香左顾右盼一阵，摇摇头。 慕青遥再问：「平时爹娘都带你去哪里？比如说，有没有常去的店家？」 香香苦思了番，点点头道：「娘亲常带香香去吃汤圆。」 「汤圆??」司璟宸低眸想了想，忽而看向慕青遥。「与茶楼同条街上的转角，麵摊隔壁好像是有这么一间卖汤圆的。」 「那就先带这孩子过去问问店家吧。」 「嗯。」 番外 饰演反派的慕峰主 02 许是早前下过雨的关係，街上没有太热闹，两个俊美的男人和一个浑身湿答答的孩子，这样的组合就显得特别醒目。 「哎呀！这不是香香吗？」声音的主人是名中年妇女，嗓子微哑，衣衫老旧，参杂着灰白的头发被松松綰起，用条粉色头巾包着。她在看见慕青遥怀里抱着的香香时先是惊讶，再是充满警惕。 「大姐，你认识这孩子？那你可知她的爹娘在哪？」司璟宸上前询问。 「你们有什么事？先把孩子给我。」妇女伸出双手讨要孩子。 「胡婶！」香香扑进妇女怀中，用稚嫩的嗓音解释：「香香迷路了，找不到娘亲，大哥哥要带香香回家。」 「你怎么浑身都湿了？」胡婶忙用自己的衣袖给孩子擦乾身体，免得她着凉。 「香香不小心掉进水里，是那位哥哥救的我。」说罢，香香伸手指了指司璟宸。 胡婶闻言仔细打量，发现司璟宸确实也湿了一半，这才撤去大半戒心，露出靦腆的笑容。「哎呦，瞧这位公子浑身都湿透了，先来我家弄乾衣裳吧，二位救了香香，切莫跟我客气。」 司璟宸悄悄看向慕青遥，二人视线交会，司璟宸心领神会后拱手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大姐。」 他们跟着胡婶去往她家，彼时家门口正坐着一人，那人身旁围绕着许多孩子，还未走近便听见笑声不断。 「宇儿——」胡婶人未至声先到，成功吸引那人注意。 「娘。」胡元宇起身迎上母亲，在见到她怀里的孩子时一愣。「香香？」 「元宇哥哥。」香香礼貌地喊。 「怎么回事？香香怎么全身湿透了？」胡元宇问到一半，视线落在胡婶身后的二人身上。「二位是??」 「一会儿再说，先让他们进屋暖暖身子吧，当心着凉了。」胡婶打断儿子，逕自抱着香香进屋。 「打扰了。」慕青遥頷首示意，与司璟宸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师徒二人进屋后，见无人注意便相视一笑。 他们乃是修仙之人，弄湿身子根本不算什么，多得是方法处理，没必要特意到别人家弄乾。但在听见香香喊胡婶时，心想会不会这么巧，与茶楼里的八卦主角有着同样的姓氏。 而事实证明他们这一趟没白跑，胡婶果然与那叫胡元宇的青年有关係。 「宇儿，你去知会你师尊师娘一声，他们该急坏了。」胡婶提醒道。 「好，孩儿这就去。」胡元宇点头，迅速跑出门外。 胡婶生了火给司璟宸烤乾衣裳、暖暖身子，又端出茶水招待他们。「虽然现在是夏天，但也大意不得，衣服都乾了再走吧。」 「谢谢。」司璟宸瞅了眼近乎没什么顏色的茶水，笑着一饮而尽。 慕青遥喝了口茶，问道：「方才见令郎与附近的孩子处得不错，门口的泥地上还有几个字，或许令郎是教书先生？」 胡婶听了咯咯直笑。「哎呦，称不上是先生，就是跟着他师尊读了不少书，会了那么些字。不过那孩子确实想作个教书先生。」 「令郎资质不凡，敢问师承何处？」慕青遥温润一笑。 儿子被人夸讚，又被这样一个美男子用微笑攻击，胡婶早已乐得晕头转向，不假思索便答：「犬子的师尊姓常，叫常——呃，常——喔！想起来了，叫常兰倚。也和公子一样，是个俊俏的美男子呢，呵呵。」 慕青遥心里「咯噔」一声，与司璟宸面面相覷。 常兰倚，难道是那个名花四子之首的兰君子？他在这里？ 惊讶归惊讶，慕青遥很快收拾好情绪，再问：「香香是那位的千金？」 「是啊。因为宇儿拜了师，咱们两家平时走得近，香香我视如己出，这孩子也常跑来玩。」说着，胡婶慈爱地摸了摸香香的小脑袋。 有熟悉的大人在身边，香香总算恢復精神，甜甜笑道：「胡婶，娘亲什么时候来接香香？」 「快了，香香再等——」 「香、香香！」 胡婶话说一半，大门忽然「碰」地一开，屋内登时多出一人。 「娘亲！」香香快步奔去，被母亲紧紧抱住。 常夫人上气不接下气，想必是全力衝刺跑来的。她个子高?纤瘦，凤眼厚唇，肤色偏暗，并非常人眼中的美女。 慕青遥打量了下她们母女，心想：香香跟她没一处像，莫非全遗传到父亲去了？ 「你到底跑哪去了？娘找你找好久，知不知道娘心里有多着急??」常夫人仍抱着女儿不放，似乎还在后怕。 「对不起，都怪香香贪玩，趁娘亲在忙乱跑。」香香诚恳地道歉。 见女儿这副难过的小模样，常夫人哪还捨得教训她，轻拍她的背说：「娘也有错，没有看好你。」 常夫人抱起香香，笑着向胡婶道谢：「多谢你啊，胡婶。」 「哎，不必见外。要谢就谢这两位公子吧，是他们救了香香。」胡婶摆摆手说。 常夫人连连鞠躬谢过师徒二人，司璟宸忙起身过去虚扶她一把。「举手之劳罢了，重要的是香香平安无事。」 「是啊，真不知该怎么谢谢你们才好。」常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他们，好一阵后笑道：「二位是仙门中人？」 「正是。」司璟宸頷首。 「巧了，我家相公也是。二位如何称呼？」 「敝姓司。这位是我师尊，玄天宗的慕峰主。」 「慕峰主、司公子，如二位不介意的话欢迎到寒舍用个饭，当作是感谢你们救了香香。」 慕青遥拱手道：「夫人客气了。」 「二位是香香的恩人，一顿饭而已不算什么。」 「既是如此，那便谢过夫人了。」 常夫人又看向胡婶，邀请道：「胡婶，你和元宇也一起吧。」 胡婶摇摇头，婉拒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一会儿还有事，你带宇儿过去吧。」 于是乎，最后胡元宇也跟着去了他师尊家用午饭。 番外 饰演反派的慕峰主 03 午时，慕青遥等人来到城郊外的一栋宅子，这里就是常府。看得出主人家有意低调度日，宅子不算大，附近也没什么人家，倒是一处清净的好地方。 「爹爹，我回来啦！」刚一进大门，香香便高声喊道。 片刻后，一道藏青色的高大身影便从屋内走出。男子身材精壮，五官刚毅，长着一张透着慵懒的厌世脸，如瀑墨发随意束在脑后，站姿笔挺，不怒自威。岁月在他眼睛下方留下少许痕跡，可非但不减年轻时的英俊帅气，反倒还增添几分成熟男性的魅力。 「香香回来了。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常兰倚微微笑着，蹲下身接住飞扑过来的女儿，将她抱起。 「??有。」香香心虚地撇开视线。 常兰倚见状挑起一边的眉，看破不说破，反正晚些时候一问妻子便知。思及此处，转而将视线放到慕青遥与司璟宸身上。「喔，有客人？」 「相公，他们是香香的救命恩人。」常夫人将事情原委简述了遍，还说了师徒二人是玄天宗的人。 「玄天宗啊??」常兰倚紧盯着慕青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古至今，玄天宗与苍澜宗就一直在角逐天下第一宗的地位，或多或少有些摩擦。虽说到了司璟宸这一辈关係缓和不少，但在过去的年代彼此竞争意识都很强。 慕青遥心里有些忧心，他在原作只描写过兰君子的事蹟，并未让这个角色登场说过半句台词，就连形象也设定得很模糊，可以说知之甚少。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意他玄天宗峰主的身份，也不知是好是坏。 然而慕青遥的担心都是多馀的，常兰倚并无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回屋里去了。「都进来吧。」 把女儿交给丈夫后，常夫人抡起袖子说：「等着，今日我得好好秀一下厨艺！」 「师娘，我来给您打下手吧。」胡元宇毛遂自荐，与常夫人一同去了灶房。 厅内仅剩常氏父女与师徒二人，司璟宸被香香拉去玩踢毽子的游戏，慕青遥则与常兰倚坐一块儿喝茶，看年轻小辈们玩耍。 慕青遥暗自瞥了常兰倚一眼，心中不由嘖嘖称奇。 都说兰君子是名花四子之首，不仅武力高深，还能弹一手好琵琶，才貌双全，当年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人人都想前往苍澜宗一窥他的绝代风华。甚至有传闻说兰君子的琵琶既能杀人，亦能渡人。 慕青遥心中偷笑。单凭传闻还以为兰君子是气质阴柔的清冷美男，脑子里尽是他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形象，却不曾想本人与想像差距过大，是个充满成熟刚毅和狠角色魅力的帅大叔。 「慕峰主，感谢你救了小女。」常兰倚一开口，低沉的嗓音便令慕青遥有些醉了。 让女人心动的男人并不稀奇，但能让男女老少都慑服的魅力就罕见了。常兰倚就是那种连男人见了都会觉得他帅的，男人中的男人。 「不用谢。」外人面前，慕青遥保持一贯作风，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 常兰倚睃了他一眼，凉凉说道：「说吧，找我做甚？」 「阁下这是何意？」慕青遥面不改色。 常兰倚哼笑一声便说：「依二位的本事，只是湿了身子又何必去胡家一趟？且慕峰主孤傲清冷谁人不知，而今却爽快接受拙荆邀约，欲人不心生猜疑也难。」 心思遭人看穿，慕青遥不惊不惧，处之泰然。「兰君子所言非虚，本峰主此行确实有事相告。」 「哼，说来听听。」 慕青遥默了半晌，轻放下手中茶碗。「虽说有些迟了，阁下可知菊君子已故？」 「??」兰君子身子一顿，沉默良久。 慕青遥也不催促。 「??你从何得知？」兰君子凝眸看着他，眼底一片寒霜。 慕青遥将墨菊少女杀人案一事告诉常兰倚，常兰倚听到最后内心反而愈发平静。 「终是这般结局啊。」常兰倚长叹一声，面上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他双手环胸，似是沉思，直至慕青遥的茶碗空了，他才又道：「沉师弟所犯罪孽过重，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但毕竟同门一场，曾朝夕相处，他与谢师弟之间的事也许只有我们这些师兄清楚。」 「据我所知，菊君子十分厌恶女人。」慕青遥说。 「虽不知你从哪听来的，但确实如此。」常兰倚眉头紧锁，「他幼时遭人贩子卖给官家大户作孌童，被先师救下时早已奄奄一息，瞧着毫无求生的慾望。刚入宗门那会儿浑身带刺，谁也拿他没法子。」 听到这里，慕青遥心脏一缩，呼吸有片刻的凝滞。 孌童??那个名花四子之一的菊君子？ 为什么？他明明没有这么设定过的??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何心好难受？ 「当时最先打开沉师弟心房的，并非救下他的先师，亦非我们这些师兄，而是较晚入门的谢师弟。谢师弟不以他的遭遇施捨同情，不因他的恶言相向发怒，就只是默默陪在他身边，日復一日地弹琴。」 常兰倚忆起往事，仍觉不可思议。虽是最晚入门的师弟，但按年龄来说谢凌寒比沉秋篱要大些，性格较为成熟，比起沉秋篱应是与其他师兄较合得来，但他却终日黏着沉秋篱，就算被嫌弃也毫不退缩，甘愿充当一个陪伴者的角色。 直到最后，为人刚正不阿的谢凌寒唯独偏袒沉秋篱；桀驁不驯如沉秋篱，却偏偏只听谢凌寒的话。 出于好奇，常兰倚曾问过谢凌寒：「为何对沉师弟如此特别？」 当时谢凌寒正提笔练字，闻言手下动作一顿，在纸上绽开一抹重色。 「从前我问过一人，问他『我是为何而生』。你猜他怎么回答？」谢凌寒放下笔反问。 常兰倚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那人告诉我，倘若他是因我而生，那我定然也是为某人而存在。」谢凌寒走向窗边，侧耳倾听远处传来的笛声。「师兄，我找到了。」 这句话常兰倚记得清楚，那时他没有开口多说什么，但心里忍不住这么想着：原来如此，这不就是在相互舔舐伤口的幼兽吗？ 那时候的菊君子与梅君子，确实需要彼此。 然而青玉门的江姑娘出现后，谢师弟的心境有了变化，他找到了想要共度馀生的对象。但这么一来??被拋下的不就只有沉师弟了吗？ 一切因爱而起，由爱生恨，并且因爱而终。 他们都还不够成熟。 时过境迁，谢凌寒什么也没留住，沉秋篱与江棠月皆已死去，到最后他们依旧独自一人。 「两位师弟的下场让我想了许多，思考什么对我而言才是最珍贵的。」常兰倚望向满面笑容的女儿，语气平淡道：「既非修炼成仙，也非长生不死。而是能够携手共赴黄泉的妻子，还有寄託希望的子女呀。」 慕青遥深以为然。 常夫人一看就是个普通人，而普通人的一生相当短暂。比起追求天道长生，眼下更重要的是陪伴家人度过没有悔恨的一生。 常兰倚把妻女放在首位，因此退出仙门，隐居于此。比起独自一人长生不老，他更希望死后还有家人能够团聚。 番外 饰演反派的慕峰主 04 「饭菜上桌啦！都快来坐。」常夫人和胡元宇端上一盘盘的菜餚，慕青遥与常兰倚的对话这才告一段落。 饭桌上，香香开心分享着刚才踢毽子得胜的战绩，常夫人夸她两句，她就更加兴高采烈地说个没完。 慕青遥与司璟宸对上视线，就见后者既好笑又无奈，心下明白徒弟这是故意让着对方呢。还是乖徒懂事啊，要是换作刘炫或霸天峰那位宫羽棱，肯定毫不留情完胜小丫头。 那画面光想想就好笑。 「说起来元宇呀，我听人说你又去找那些公子哥儿了？」常夫人关心地问。 胡元宇夹菜的动作一顿，收回手将筷子放下，垂头丧气地说：「是，对不起。」 常夫人重叹一声：「你这孩子也真是，那些公子哥儿狗眼看人低，成天欺负人，你老撞上去不是找抽嘛。」 胡元宇无话可说，只得频频道歉。 「所以呢？」常兰倚平静地问：「你找他们的理由是什么？」 胡元宇踌躇半天才说：「大、大户人家藏书多，那李三少爷承诺过，只要我帮他写些诗词送人，就让我借几本回去瞧瞧。」 常兰倚挑眉，继续追问：「要书为师也能给你弄来，何故非要找他们？」 面对自家师尊的逼问，胡元宇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都急出汗了。 「是不是因为那个漂亮姐姐呀？」香香嘴里边嚼着饭菜，含糊不清地说。 「唔??」胡元宇整张脸涨得通红，忙低下头去，都快把脸埋进碗里了。 常夫人一听有八卦，整个人都精神了。「香香你快说说，什么姐姐？」 「就是娘亲不让靠近的那栋楼里有个姐姐，元宇哥哥都会送信进去给她，香香都看到了！」香香挥舞双手道。 「不让靠近??」常夫人一听脸色微变。她唯一警告女儿不能靠近的地方，在这座城镇中只有一处——青楼。 「香香。」常兰倚放下碗筷，严肃地盯着女儿。「你为何知道是送信给姐姐？」 「啊？就是姐姐啊??」香香话未说完便意识到不对劲，忽而浑身一震，迅速摀住自己的嘴巴。 哎呀！坏了坏了，她就不该嘴快，这下爹爹知道她偷溜进去过了。 常夫人愣神半晌，眼睛突地瞪圆。「香香！」 香香急忙向胡元宇投去求助的小眼神，胡元宇见状无奈极了。这孩子卖了他不说，还想让他替她说情，真是太残忍了?? 「咳，师尊师娘不必担心，弟子很快就把香香带出去了。」胡元宇还是疼香香的，赶紧出声打圆场。 「臭丫头，一会儿再收拾你。」常夫人瞪了女儿一眼，又把话题绕回胡元宇身上。「你去青楼给姑娘送信，这是为何？」 胡元宇尷尬解释：「李三少爷心仪那里的花魁，可、可那位姑娘只欣赏有文采的人，所以李三少爷让我写好诗词后以他的名义送过去??」 「哎呀，你傻呀！」常夫人气急败坏。「你没事给那种人做嫁衣干啥子？你——」 常夫人话音戛然而止，接着用曖昧的眼神看向胡元宇。「嘿嘿，你喜欢那姑娘？」 胡元宇羞红了脸，脑子晕头转向，话都不会说了。 「好，我支持你！去把那姑娘从李三少爷手里抢过来！」常夫人拍桌站起，兴致勃勃道。 「啊？这、这怎么成??她怎么可能看上我这种人??」胡元宇忙摆手，结巴地说。 「哪种人？」常兰倚肃穆道：「我常兰倚的徒弟就如此见不得人？」 「不是！」胡元宇大急，猛地站起。「我一直都以自己是师尊的徒弟为荣，只是??王姑娘那么好，追求她的男人何其多，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家的子弟，她又怎会看上我呢？」 常夫人一时语塞，不好意思告诉纯情的小伙子那些少爷只是玩玩罢了。 胡元宇一直以来都甘愿当李三少爷的小跟班，名义上是为了借阅李府藏书，实则是为了藉传信之举见到花魁王姑娘一面。而他脸皮子太薄，终究没能告诉人家诗词是他做的，没能鼓起勇气告白。 天晓得只要王姑娘夸讚他写的诗词，儘管对方以为是李三少爷写的，他也能因此雀跃两三天。 「元宇啊，你真是太天真了，你应该——」 「够了。」 常兰倚打断妻子的话，神情平淡道：「这事到此为止，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谁也不许插手。娘子，你也别再说了。」 常夫人欲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安静扒起碗里的米饭。她相公宠着她，但对徒弟的教育她是不好多嘴的。 常兰倚喝了口汤，说道：「如若这点事情也处理不好，那你不管活到几岁都不是真正的男人，徒增岁数罢了。」 胡元宇羞愧难当，低头道：「弟子谨尊师尊教诲。」 慕青遥和司璟宸从头到尾都像个没事人一样吃自己的饭，不插手别人的感情事。 该说的话说完了，饭也吃了，虽没能听到兰君子的琵琶甚是可惜，但也差不多该告辞了。 和常家人道别后，师徒二人回到原先住的客栈讨论下一处要去的地方，打算隔日就动身。 月上树梢，晚风习习。 司璟宸吹灭蜡烛，合衣而卧。他从背后揽住慕青遥的腰肢，将脸埋进男人溢着清冽香气的颈间。 「师尊，您与常前辈都聊了些什么？」司璟宸呢喃着问。 慕青遥闭目浅笑。「依你的耳力该都听到了才是，何必明知故问？」 司璟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的确都听见了，他和香香玩耍的地方又不远，师尊他们也不避讳让他听见，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都过了那么多年，师尊为何要告诉常前辈菊君子身故的消息？」 慕青遥闻言，敛去笑意张开了眼楮。 「??就当为师同情心作祟吧。」其实，他只是想求一个答案。身为作者的他赋予了沉秋篱「恶」，但这个角色成为恶的动机是什么，他很想知道。 孌童?? 慕青遥缩了缩身子，眉头紧紧皱起。 感受到怀中之人身体的紧绷，司璟宸用手撑起身子，低头在慕青遥颊上落下一吻。 「弟子不该问的，扰得师尊不快，徒增烦忧。别想了，睡吧。」 「嗯。」 然而慕青遥今晚注定睡不好觉了，还久违地作了个梦。在梦里，他回到了天元寺竹林前的禪房，再次忆起沉秋篱临死前吹奏的悲凄笛曲。 下一瞬，沉秋篱七窍流血，抓着笛子爬到他跟前，死死揪住他的衣裳，瞠目问道：「为什么创造我??为什么让我爱上谢凌寒??我会这么不幸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创造的世界??」 慕青遥惊得从床上坐起，抬手一摸额前全是冷汗。 该死，偏偏梦到了沉秋篱?? 「师尊，怎么了？」司璟宸本就睡得浅，一听到动静就醒了。 「没事，继续睡吧。」 刚躺下去不久，远处传来几不可察的声响，师徒二人不约而同坐起，相互交换了个眼色。 刚才的声音?? 「走，去看看。」慕青遥收拾一番，抓起含影剑奔出客栈。 番外 饰演反派的慕峰主 05 「哎呀，走水啦！」 「快，赶紧去打水来！」 子时，城镇某处发生大火，眾人从梦中惊醒，纷纷起来救火。 当慕青遥赶到声音来源时，空中飞舞的烟灰呛得他忙以衣袖掩住口鼻，眉宇更是深深蹙起。火势太大，已经波及到週遭的建筑了，必须尽早灭火减少伤亡。 含影剑出鞘，慕青遥纵深跃起朝失火的建筑横挥一剑，霎时冰天雪地漫天狂肆，大火直接灭了一半。慕青遥见状再挥出一剑，这次注入更多灵力，一口气灭去火势。 「仙、仙人下凡啦！」不知是谁先扯了这么一嗓子，民眾纷纷停下接水的动作，高呼仙人。 仙人？快别喊了，怪羞耻的！ 慕青遥心中错愕，表面却不为所动。 「噗。」司璟宸转头憋笑，慕青遥看了直接给他一肘子。 火也灭了，慕青遥转身欲走，却见不远处或站或坐着一群女人，个个哭得梨花带雨。 一种奇怪的感觉闪过心头，慕青遥这才仔细打量失火的建筑。 青楼？ 也许是他太敏感了，白天听胡元宇说起青楼的花魁王姑娘，这会儿才会联想到一起。但身为一个作者，直觉告诉他这场大火肯定有什么蹊蹺。 慕青遥上前找到疑似是老鴇的妇人，问道：「怎么会走水了？」 老鴇损失惨重，此时哭得妆都花了，哪还有心情回答。但在看见慕青遥的天人之姿后，还是耐着性子答道：「还不是那个李家的少爷，呜呜??他和咱们醉花楼的姑娘起了争执，一气之下放火烧了醉花楼。呜，气死我了??」 慕青遥环顾四周，并未看见李三少爷的身影。 应该老早就跑了吧。 这时，一名醉花楼的姑娘上前来，拉着老鴇的袖襬焦急道：「妈妈，王姐姐不见了！」 「什、什么？」老鴇这才注意到自家花魁不见人影，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哎呀、妈妈晕了！」 「妈妈！」 慕青遥转身离去，朝司璟宸说道：「搜，找出那个李家少爷。」 「您怀疑他带着花魁跑了？」司璟宸回头看了眼乱成一团的鶯鶯燕燕。 「八九不离十了。」 师徒二人兵分两路，慕青遥从西边开始搜起，夜晚的街道十分冷清没什么人，找起来不算太费事。 闹出这么大动静，李家少爷应该不会直奔回府，先找找人烟稀少的空宅子或草丛附近吧。 轰—— 一声巨响贯彻夜空，慕青遥赶紧御剑飞往声音来源。 ＊＊＊ 「你、你疯了，居然敢打本少爷！」李三少爷跌坐在地，抬手摀住被揍出血的鼻子。 胡元宇冷眼看着他，将醉花楼的花魁王沁璇挡在自己身后。 他睡不着觉，火灾发生时立马就察觉到了动静。急匆匆赶去醉花楼救火却不见王沁璇，心里急坏了。没想到随手抓了个姑娘一问，才知李三少爷来闹过。 胡元宇脾气很好，可一旦发怒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任由修炼来的力量暴走。 「为什么放火？」胡元宇压抑着怒火，冷声问道。 李三少爷在家僕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怒指王沁璇鼻子大骂：「要怪就怪这贱人不知好歹！本少爷看中你是你的福气，居然敢跟老子顶嘴，不要命了！」 胡元宇一听，额边青筋突突直跳，气得咬牙切齿。「你对她做了什么？」 依他对王姑娘的了解，没事才不会跟客人顶嘴，肯定是这畜生干了什么齷齪事！ 「本少爷说要纳她为妾，她却反过来质疑本少爷的文采，牙尖嘴利??哈哈哈，一把火烧了那倒楣地方，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吧！」李三少爷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王沁璇紧咬下唇，始终不发一语。 两个时辰前，这位李少爷跑来说要纳她为妾，她一开始是好声好气婉拒了的。可是看到他拿着过去送来的诗词卖弄文采，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呵，真以为她傻子，看不出那是找人代写的诗词吗？李少爷什么德性，怎么可能写出那种柔情似水的辞藻。 从他第三次派人送诗过来，她便知道作者是谁了，就是那个跑腿的男孩。对诗词的理解通透，听到她讚扬时毫不掩饰的开心，简直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王沁璇一直都知道，之所以没戳破这蹩脚的谎言，不过是想再见到负责跑腿的胡元宇罢了。 「混帐，你真该死！」胡元宇的愤怒已经衝破了理智的防线，他瞬间爆发出强大的灵力，一拳揍在地面上。 「哈哈，你往哪儿打——呃啊啊啊！」李少爷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的地面就像拥有生命般凸起，狠狠把他打到空中。随后土块迅速向两旁堆积，形似两隻五指併拢的手掌，在他落下的瞬间猛地合掌一拍，李少爷全身被重力挤压，直接喷出大口鲜血，血溅三尺，尤为瘮人。 「天啊！」 「三、三少爷！」 家僕们不敢靠近，只能连连倒退几步，嘴里不断叫喊。 「帐还没算完呢。」胡元宇面色阴鷙向前走，吓得家僕们想逃又不敢，只能原地跺脚乾着急。 「呃，你??你个小畜生??」李三少爷口吐鲜血，脑袋虽无力垂着，却仍奋力转动眼珠子瞪向胡元宇。「杀了我，李家不会??不会放过你的??」 「我等着。」胡元宇伸手扼住李少爷脖颈，缓缓施加力道。 「呃??唔??」李少爷的脸涨得紫红，眼珠子更是开始往上吊。 王沁璇和家僕们忙上前拉住胡元宇，可胡元宇发起火来不受控，扼住李少爷的手无论如何就是不放。 别人欺侮他，他可以忍住不还手，因为师尊说过力量是用来守护人的，不是用来伤人。但李少爷放火烧醉花楼着实过份了，万一有人因此丧命怎么办？而且他掳走王姑娘定是要行什么不轨之事，光想就气到无法思考。 坏人都应该死，他要杀了这混蛋！ 「住手，胡大哥，快住手！他快死了啊！」王沁璇急哭了。如果杀了李少爷，李家断然不会放过胡元宇的，她不希望他因此摊上麻烦事。 然而胡元宇早已听不进去，一群人使劲都拉不开他的手。 番外 饰演反派的慕峰主 06 慕青遥赶来时就是看到这样的景象，当下立刻上前抓住胡元宇的手腕。 「松手。」 胡元宇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少爷濒死的脸。 「你若杀他，王姑娘以后就只能躲着李家度日了。」 胡元宇一顿，手下力道松了几分。 慕青遥见说服有效果，加把劲道：「闹出人命，你师尊师娘又该训你，令堂又该多担心。」 闻言，胡元宇缓缓收回手。李少爷总算捡回一命，猛咳了几声。 「胡大哥！」王沁璇一把抱住胡元宇，泪声道：「对不起，都怪我一时衝动，差点连累了你。」 胡元宇眼中逐渐恢復往日柔和，心疼摸着怀中人儿的头。「吓到你了，真对不住。」 王沁璇摇摇头，破涕为笑。「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威武的一面，有点惊讶。」 暗恋的对象如此夸自己，胡元宇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可怎么办呢，人伤成这副模样，李家不会坐视不管的。」王沁璇忧心不已。 胡元宇也有些头大。事情搞大了该怎么和师尊交代啊?? 慕青遥瞥了眼奄奄一息的李少爷，还有正努力把他从土块中拉出来的家僕们，脑中顿时闪过一个想法。他从纳戒中取出一白色药瓶，扯开筛子，倒出几粒青色药丸。 抬眸扫了眾家僕一眼，不过五人而已，算上李少爷就是六人。 慕青遥使出几个弹指，转瞬间六粒药丸就直直飞进了家僕与李少爷口中，入口即化。 「啊！你给我们吃了什么？」其中一名家僕脸色铁青地大声质问。 慕青遥神色淡然，用最浅显易懂的方式好心说明：「毒药。」 家僕们纷纷弯腰，将手伸进嘴里催吐，无奈一切都只是徒劳，药丸早已化掉。他们你看我我看你，面色沉如锅底。 「听好了，今夜之事谁也不许声张，更别去找这小子和王姑娘麻烦，否则——」慕青遥阴冷一笑。「你们会肠穿肚烂，在万蚁噬心的痛苦中苦苦熬过七日，最终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眼看家僕们吓得小腿肚直发抖，慕青遥心里那叫一个乐啊。他其实很享受这种扮演反派的感觉，刚才那抹阴冷的笑意不知看起来吓不吓人，有点小兴奋啊。 毒药什么其实是骗人的，不过是种药效强点的降火药，他们今晚应该会浑身发冷吧，呵呵。 「就算找大夫或者名医也没用，此乃青云峰峰主的秘制毒药，寻常医者可瞧不出什么所以然。」慕青遥演反派还演上癮了，不断给自己加戏。 玄天宗青云峰峰主大名，放眼天下何人不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家僕们总觉得浑身都开始不舒服了。 「解、解药呢？」胆大的家僕忙问。 慕青遥想也不想，随口胡诌：「放心，只要你们不找麻烦，我不会引发这毒的药效。但若是胡元宇他们有个什么好歹，不管是不是你们干的，都小心了。」 经过一番威胁，动弹不得的李少爷和家僕们都安份了许多，吓得赶紧溜了。 胡元宇和王沁璇则看得瞠目结舌。嘖嘖，青云峰峰主的毒药太可怕了，听着就骇人。 忙完活也累了，慕青遥强忍住打哈欠的衝动，转身就欲离开。谁知刚一转身就与站在不远处的司璟宸对上视线，对方眼底笑意加深，好似在笑慕青遥刚才胡诌的小剧场。 慕青遥：「??」是他入戏太深，都没察觉到这小子何时过来的。 司璟宸走近自家师尊，笑道：「师尊，那什么毒药啊？好生霸道，也教教弟子吧。」 「??」这臭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师尊，那毒叫什么名字啊？」 「住口，回去睡觉。」 「您这是邀请弟子一起睡吗？」 「再说一句，为师就让你滚去睡地上。」 看来他不太适合演反派啊。 （番外饰演反派的慕峰主：完） 番外 日与月蚀01 炎炎夏日，绿树荫浓，阵阵蝉鸣抑扬顿挫，就连池子里的锦鲤也在莲叶间嬉戏，入目所及一片生机盎然。 苍穹帝国都城，李府。 李家老爷官居五品，一妻一妾，膝下育有三子一女。然而，眾人却不知其还有一子名云熙，乃他六年前南下处理公务时与舞姬毛氏所生的外室子。 「熙儿，太太唤娘过去，你自个儿乖乖待着，别乱跑知道吗？」毛氏揉了揉儿子软嫩的脸颊，温声叮嘱。 「知道了，娘亲。」年仅六岁的李云熙懂事地答。 毛氏走后，李云熙百无聊赖趴在窗边，望着天边飘过的云朵唉声叹气。 这些年来小傢伙从未踏出过李府半步，当初毛氏虽在南方產子，但孩子刚出生不久便高烧不退，她没钱给孩子买药治病，只得耗尽盘缠赶往都城求助李老爷。 李老爷不喜外室子，正妻梅氏更嫌弃得不行，好在年过六旬的老太太张氏一时动了惻隐之心，以李家子嗣不宜流落在外为由保下了这个孙子。 可梅氏娘家得势，死活不让李老爷给毛氏一个名份。李老爷出于对妻子的愧疚，只答应供毛氏母子吃住，并以家僕的身份留在府中。 自此，梅氏便光明正大使唤起毛氏，还处处刁难苛刻。 许是出身的关係，在府中如履薄冰的李云熙十分早熟，不只一次替母亲抱过不平，但毛氏总告诉他不要怪罪李家任何人，因为这是她欠他们的。李云熙怒其不争，却也无可奈何。 「少爷！三少爷，您慢点儿呀！」 妇人的叫喊声由远而近，李云熙定睛瞧去，就见一个小糯米糰子正使劲迈着笨拙的步伐，咯咯笑着跑给身后的老嬤嬤追。 「三少爷，您要是磕着绊着了，老奴可没法向二姨太交代吶。」老嬤嬤紧跟着眼前的小祖宗，在这样的大热天追赶一路，背上早已被汗水浸湿。 「呵呵，我要找地方藏起来，不、不能被二哥抓到。」四岁的李絮比同龄人稍矮些，肤白如羊脂润玉，长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五官秀气柔和，十分惹人疼爱。 「??」李云熙眉头一蹙，心想怎么会有人跑来这偏僻地方。他生活的这处角落阴暗幽静，就连府中下人也不常来此，那位看上去锦衣玉食的小少爷跑来这做什么？ 「咦？」李絮注意到了李云熙的目光，兴冲冲地跑过来，好奇问道：「你是谁呀？」 李云熙不是很想搭理他，后退一步作势关上窗子。可转念一想若不给人家面子，要是害得娘亲在府中日子更加艰困就不好了。于是他耐着性子回答：「??我叫李云熙。」 「李？」李絮眨了眨眼，「我也姓李耶。我叫李絮，娘亲都叫我絮儿。」 闻言，李云熙忍不住一翻白眼。 这傻少爷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到底是被保护得多好？思及此，不由心生嫉妒羡慕。 「熙哥哥，要不要吃糖？」李絮从兜里翻出一块被纸包住的糖，笑着递给李云熙。 李云熙本想拒绝，但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糖，实在好奇糖是什么味道，顿时有些馋。他缓缓伸出手接过对方摊在掌心的糖，打量许久才小心翼翼放进嘴里。 呃，好甜。但不讨厌?? 「好吃吗？」李絮忙问。 「就那样吧，很一般呀。」李云熙拉不下面子，故作无所谓的模样。 老嬤嬤早在后头看了一阵，听他如是说，当即插话：「咳！这位是府里三少爷，不得无礼。」 李云熙撇嘴，不再言语。 老嬤嬤看不惯他出身卑微还心高气傲，正欲出言教训却被李絮打断。 「熙哥哥，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玩？」 李云熙挑眉。「玩什么？」 「唔，你想玩什么？」李絮挠了挠小脑袋反问。 这倒把李云熙给问住了，他自小和娘亲相依为命，从未跟同龄人玩耍过，哪知道大家都玩些什么。但他是不可能那么说的，于是道：「你邀请我，理应由你出主意。」 李絮懵懂地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我们就玩——纸鳶吧！」李絮忙着交新朋友，浑然把自己正在和兄长们玩捉迷藏的事给拋诸脑后。 老嬤嬤见状并不赞同，若二姨太知晓她放任三少爷同外室子玩乐，定会降罪于她。「三少爷，您还在跟其他少爷姑娘们玩捉迷藏呢。」 被老嬤嬤一提醒，李絮也想起这茬了。脑袋一歪，大方邀请道：「那让熙哥哥也加入就行了。熙哥哥，我们改玩捉迷藏吧！」 老嬤嬤的暗示李絮不明白，李云熙还能不清楚吗？他略一琢磨，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 「不玩了，你回去吧。」 李絮很是不解。「为什么？你不喜欢捉迷藏吗？」 「??不喜欢。」 李絮静默良久，旋即一个转身便跑远了。老嬤嬤紧追其后，很快周遭又恢復原先的寧静，好似他们从未来过。 李云熙站在窗边，久久无法回神。心中貌似有种失落感，但这失落感从何而来却不清楚。 两刻鐘后。 屋内，李云熙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儿，外头忽传来一阵脚步声，让他瞬间清醒。 嘣！ 李絮用肩膀撞门而入，怀里捧着五花八门的童玩，边喘边笑：「熙哥哥喜欢哪个？我们来玩！」 李云熙愣神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 「这是纸鳶，那个是陀螺，还有这个——」李絮踮起脚尖将东西逐一摆放到桌上，热情介绍自己收藏的宝贝。 李云熙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似有一股暖流悄悄淌过，令他在看眼前的小傢伙时眼神有所不同。 「这是之前娘亲教我摺的小兔子，送你。」说着，李絮将红色摺纸递给李云熙。 这回李云熙不再矫情，爽快收下这份礼物。「谢谢。」 自那日起，往后好长一段日子李絮都会跑来找李云熙玩。老嬤嬤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并未将此事告诉二姨太，还给李絮充当起把风的帮手。 有了玩伴，李云熙心中的阴霾逐渐烟消云散，对他而言李絮就是心中那轮明月，带来的月光皎洁、纯净而美好，让他在低谷时得以有所慰藉，变得不再愤世嫉俗。毛氏也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甚是欢喜。 可惜世事无常，毛氏操劳多年本就患有顽疾，三年后偶染风寒，病情直转而下，待李家大发慈悲请来大夫诊断时已是时日不多。 「咳、咳咳！熙儿??娘有事同你说，你过来。」毛氏虚弱地躺在床榻上，侧头唤来儿子。 「您说，孩儿听着。」李云熙心中有痛，却不表现出来让母亲担心。 毛氏深吸口气，哑声道：「切记，娘接下来告诉你的话谁也不能说。这事本打算等你大了再告诉你，但已经没有时间了，咳咳??这些年咱娘俩在李家受尽屈辱，娘知道你不服气，之所以心甘情愿留在这受气，不单是为了养活你，更是因为有愧于李家??」 李云熙安静听着，心中却仍困惑不已。娘亲一直强调她有愧于李家，可在他看来分明是李家有愧于他们母子。要怪就怪外出时起了色心的爹吧！ 毛氏抬手摸摸儿子的面庞，忍不住哽咽道：「听着，熙儿??你不是李家子嗣，你爹另有其人。」 番外 日与月蚀02 李云熙一听震惊不已，整个人愣住说不出话。 他不是李家人？那他爹是谁？ 毛氏没有卖关子，继续解释：「七年前镇东侯受政敌污衊叛国罪，被圣上下令满族抄斩，你爹乃是镇东侯次子聂朗，受其牵连惨遭处死。咳咳??你爹死后，娘远离都城南下做了舞姬，刚去不久便被李老爷相中。之后又过了几天，才知自己已有三个月身孕??」 才和李家老爷发生关係几天，肚里的孩子肯定不是对方的。现在回想起来，毛氏当时正值二八年华，无依无靠，得知肚里有罪臣之子的种，吓都吓哭了，甚至考虑过打掉孩子。 但她放弃了，到底是亲骨肉捨不得，况且还是心上人唯一的子嗣，必须替聂家留下血脉。可这孩子出生后不能姓聂，否则定将引来杀身之祸。 「娘一直瞒着此事。后来老爷回都城，娘本打算生下你后就离开老爷在南方置办的私宅，但你生来体弱又高烧不退，老爷没留钱财下来，娘生怕你夭折只得投奔李家，谎称你是老爷的孩子。」 就算在李家受人欺辱打骂，但至少在老太太照拂下衣食无忧，不必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对毛氏而言，尊严和自由都没有儿子的命来得重要，是以她撒谎了，顺便让儿子与聂家彻底摆脱关係，得到新的身份。 五品官员的外室子虽不受人待见，却也好过被赶尽杀绝的罪臣后裔。 再后来的事不必毛氏多说，李云熙心里也有了底。母亲因为撒谎而心中有愧，这才任由正室奴役打骂，甘愿遭人白眼被骂下贱。 镇东侯??一品大官?? 由于太过震惊，李云熙一时半会没能做出反应。见此，毛氏强牵起嘴角笑道：「说起来，你的名字还是娘给起的呢。云熙，『被云遮蔽的光明』。娘不要你替聂家沉冤昭雪，只希望永远没人发现你的身世，但求你今生平安，默默发光。」 听到这里，李云熙的泪水忍不住溃堤，夺眶而出。 再显赫的家世，一旦背上叛国罪的罪名，也都将成为世世代代永远的枷锁。 「过去是娘无能，只能想出这种方法护你周全。如今??咳咳！你别怪娘先走一步，去过你自己想要的人生吧，离开李家。」将多年来一直隐瞒的秘密摊开来，毛氏心里一松，说完便咽了气。 李云熙悲痛欲绝，却将毛氏的话铭记在心。他要离开李家，断了多年的谎言。 ＊＊＊ 毛氏无名无份，死后李家没有花钱给她操办丧礼，而是随意雇了个人找地方埋了。李云熙恳求老太太让他亲眼送母亲下葬，老太太心软，于是答应让他跟人一起去城外将毛氏埋了。 当李家雇的人忙着铲土时，李云熙也没间着，左右张望周遭环境后，寻了个隐蔽的树林走去。 他俐落撕下几块袖子上的布料，再随手扔下一隻鞋，接着从怀中掏出事前设陷阱捉到的麻雀。麻雀早已在出门前被他掐死，此时用小刀划开尸体，血便簌簌地往下流。 李云熙面无表情地将血洒在碎布和鞋上，又在周围的土地和树干抹了一些。完事后他将麻雀尸体收好，头也不回跑了。 ?? 负责替毛氏下葬的男子终于忙完活，转头去寻跟着出来的孩子时，却怎么也没找到人影。他喊了许久无人回应，只得烦闷地咒骂了声，四处去寻。 当看见树林间染血的碎布和鞋时，他惊得脸都白了。为了不被李家问罪他没敢回去，但还是在当晚被李家派出的下人带回去追问，不得已只好坦白。 「俺、俺埋完尸体后不见那娃儿，后来在树林里找到些碎布和鞋，但是??那上头都是血，旁边也有好多血，一定是被野兽吃了，真不关俺的事啊！俺上有老下有小，求大人饶命，饶命啊！」 其实现场的血并不算多，只是男子被李家这阵势吓到了，惊慌失措下不由夸大了些。 而对于李云熙的死讯，李家上下无人在意。除了老太太感到有些遗憾，其馀人只是惊讶了下，梅氏更直接拍手称快。 彼时，李云熙早已跑了老远，露宿在外。 身无分文的他只能靠乞讨填饱肚子，有时还得胡乱拔些杂草树皮吃，渴了就去找小河小溪，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这日，李云熙在官道边的树下乘凉，正巧看见一个老嫗背着包袱，颤颤巍巍地走着。他嚥了口唾沫，异样的情绪陡然而生，遂徐徐站了起来。 附近没人，他应该能抢下那老傢伙的东西顺利逃走??可真的要抢吗？抢了一次就回不了头了?? 咕嚕—— 因饿了几天而乾瘪的肚子适时响起怪声，李云熙内心纠结好一阵，才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他心跳飞快，故作无事接近老嫗。而好巧不巧那老嫗掉了东西，正弯腰去捡。李云熙见状加快脚步，正准备出手时肩膀忽地被一隻大掌从身后按住，瞬时令他动弹不得。 他骇得回头，就见身穿緗色大氅的中年男子正笑看着自己。 「做、做什么？」李云熙心虚问道。 男子弯了弯唇角。「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啊。」 李云熙怔了怔，不发一语。 就在这时，他的肚子再次毫无预警地发出「咕嚕」声，听着怪凄厉的，令他有些难堪想走。 「饿了？」男子喊住他。 李云熙踌躇半晌，诚实点头。 男子呵呵笑了几声，揽过他的肩膀往某个方向走去。「来吧，填饱肚子再说。」 李云熙半信半疑，顺从跟着男子走了一段路，最终来到城里一间食肆。男子随口点了些吃食，等餐点都上桌后，李云熙仍没敢动一下筷子。 「怎么不吃？」男子疑惑地问。 李云熙盯着面前的食物嚥了口唾沫，警惕道：「为什么请我吃饭？条件是什么？」 男子一怔，继而朗声大笑。「小小年纪倒也谨慎，不错，不错。不过你只管放心吃，我又不会把你卖了。」 李云熙犹豫片刻，终是抵不过肚子传来的饿意，拿起筷子扒起碗里的米饭，大快朵颐起来。吃着吃着，眼前愈来愈模糊，就连嘴里的饭都咸了。 「有那么好吃吗？」看着吃到流下眼泪的李云熙，男子不由失笑。 李云熙嘴里塞满了食物，闻言鼓着腮帮子回答：「好吃??」 好久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这满桌子菜餚甚至比过去在李府吃的残羹剩饭要好上许多，是他出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大叔，谢谢??」 「大叔？」男子眨了眨眼，有些哑口无言。「我不是大叔，我姓黄，字铭流，是苍澜宗的二长老。你可以叫我黄长老。」 「黄长老。」李云熙从善如流。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李云熙顿了下，声音戛然而止。他离开李府就是为了告别过去，还有他其实不喜欢自己名字的含义?? 「李？」黄铭流挑眉，端起热茶啜了口。 「??聂昀熙，我的名字是聂昀熙。」 「你姓聂？」黄铭流微愕。 「很奇怪吗？」 「不，这姓氏在苍穹帝国很少见。」 聂昀熙但笑不语。 一顿饭吃完，黄铭流提议道：「你没地方去，要不跟我走吧。」 「去哪？」聂昀熙眼前一亮。 「回苍澜宗。」 聂昀熙虽然早熟，但毕竟是个孩子，出门在外能有倚仗自然再好不过，当即爽快应下。对于他的直接，黄铭流则非常满意。 番外 日与月蚀03 自打被黄铭流收留后，聂昀熙已在苍澜宗待了六年。起初黄铭流都让他干些杂活，后来又教导他一些药理，聂昀熙虽对药理没多大兴趣，但还是坚持学了一段时间。 对于这个认真勤恳的孩子，黄铭流最终收他为义子，正式给聂昀熙一个家。 「昀熙，为父看得出你有潜力，改日为父将你引荐给杨宗主，让他收你为徒吧。」黄铭流负手而立，瞇眸欣赏树枝上的花骨朵。 聂昀熙垂眸想了会儿，不解地问：「您既已收我为义子，为何不收我为徒？」 「哈哈，我擅医毒，你又志不在此。跟着杨宗主，你才能一展长才。」 聂昀熙诧异了下，后又笑了。果然还是义父看得透彻。 事后黄铭流果然把他介绍给杨皓晟。 杨皓晟眼光高，不轻易收弟子，本是看宗里二长老的面子才简单测试了下聂昀熙，没想到竟发现他根骨奇佳，一点就通，于是惊喜万分地将其收作嫡传弟子，好生栽培。 成了宗主的嫡传弟子，聂昀熙的待遇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也从现在的住所搬离，住到离杨皓晟更近的屋子去。 ＊＊＊ 多年过去，而今聂昀熙十岁又六。 去年他下山歷练时凭藉一己之力打败火鸟、收服异火，顿时名声大噪。一时之间各处都在传颂「百日升天」的奇景，苍澜宗弟子们无不崇拜这位大师兄，长老们也都很看重他。 这天他再次完成歷练回来，想着许久未见义父，便朝黄铭流的居所而去。彼时黄铭流正在研究製毒，见聂昀熙过来看他很是高兴。 「昀熙，你这次干得漂亮，给宗门长脸了。」黄铭流拍了拍义子的肩膀。 「义父谬讚了，多亏各位师兄弟团结一心，此番才能有这样好的成绩。」聂昀熙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不骄不躁。 自从成为宗主的嫡传弟子，他就掩去了自身脾气，努力扮演一个完美无缺的大弟子，成为人人崇拜信任的存在。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步一脚印打拼下来的。 「正好到了午膳时间，留下来一起用吧。」 「好。」 黄铭流满意頷首，转头向缩在角落里擣药的弟子喊道：「李絮，你也来。」 聂昀熙身子一顿，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是！」李絮回过身，笑着拭去额前汗珠。 聂昀熙再也掛不住笑容，思绪慢慢回到多年前的李府。就算眼前的少年长大了，五官却依然能窥出几分过去的影子。一样那么清秀，那么惹人怜爱?? 「别发愣了，快来坐。」黄铭流招手催促。 「??是。」 饭席上聊了不少，聂昀熙才知李絮两年前就进了苍澜宗。与他不同，李絮能力并不突出，存在感低，大多时候都是负责打杂的那个。 聂昀熙好奇到要疯，他不懂为何李絮会出现在这。 事后经过多方打探，他才得知李絮因为是家中三子无法继承家业，加上心无大志、不重名利，于是踏上漫漫修仙路，远离尘嚣。 起初聂昀熙对李絮的出现感到惊喜，但慢慢又变成了压抑的怒火。李絮虽然能力不出眾，人缘却还不错，聂昀熙好几次看到其他师兄弟对他勾肩搭背在说笑，愣是把自己给气了好几天。 「大师兄，你今天又来找二长老啦？」李絮抓着抹布，正擦拭柜子上的瓶瓶罐罐。 聂昀熙温和一笑。「不，我就是随意走走。你若有时间，陪我聊聊天如何？」 「行呀。」 聂昀熙先是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接着再诱导李絮说出种种烦恼，成为对方倾诉和寻求建议的对象。他也会给出修炼上的建议，并提议可以在间暇的时候亲自辅导李絮。 待时机差不多了，聂昀熙便试探地问：「听闻你过去是官家少爷，隻身前来苍澜宗不会感到寂寞不捨？生活可有不适应？」 李絮赧然一笑。「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祖母过世以后，嫡母和姨娘关係日渐紧张，大哥二哥更势同水火，家里气氛剑拔弩张，我甚是不自在，所以就逃了出来。」 听到李家那群人过得不好，聂昀熙嘴角难掩笑意，只得偏过头去装作在看架上的医书。「说到兄弟，我是家中独子，幼时总跟邻居家的孩子玩在一起。你呢？既然有兄弟，以前是不是都只跟大哥二哥玩在一起？」 李絮摇摇头，笑道：「我还有一个小妹，也和她玩的。」 聂云熙眸底染上一层黯色，又问：「没有朋友之类的？」 李絮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后来转念一想，改口道：「没有，我就跟两个哥哥和小妹一起玩。」 好险，差点就说溜嘴了。爹娘千叮嚀万嘱咐过，熙哥哥的身份特殊，不可以随便告诉外人的。再者熙哥哥死了那么多年，不提这伤心事坏了气氛也罢。只要他永远记得和熙哥哥一起玩耍的回忆，这样就够了。 聂昀熙表情阴鷙，所幸是背对李絮的，没被他察觉不对劲。但他摆弄医书的手却一紧，把纸都弄皱了。 「大师兄？」 「??抱歉，有些恍神了。瞧外头天色不早，先走了。」 「嗯，大师兄再见！」 「再见。」 回到住所后，聂昀熙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彻底沉了下去。 「呵，忘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心心念念，从未忘过当年的美好。敢情只有他记得那些回忆，珍视相伴的岁月，简直可笑！ 「不公平??」 他一直记着，李絮却忘了。 怒火在心底沸腾，越烧越旺，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变成满腔恨意。 既然如此，那就狠狠弄坏那傢伙吧。这样的念头一浮现，聂昀熙又纠结了。他实在捨不得伤害李絮，对他又爱又恨，内心的情绪复杂到怎么也理不清。 聂昀熙彻夜未眠，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要独佔李絮。 只有他一直惦记着对方太不公平了，他要让李絮往后一辈子只能想他。 这么一想聂昀熙心里总算舒服多了，脸上再次堆起和煦的笑容。 番外 日与月蚀04 按照计画，聂昀熙开始以暗示的方式挑拨离间，表面装作对李絮特别照顾，实际上是为了让其他弟子误会，误会李絮为了攀上大师兄而假装柔弱，并且瞧不起其他人。 而在李絮因为被弟子们疏远感到难过时，聂昀熙总会适时出现给予安慰，花更多时间陪伴他、照顾他。 对于聂昀熙无微不至的关照，李絮非常感激，久而久之甚至形成一种依赖。 「大师兄你真好，现在只有你待我好了。」李絮吃着聂昀熙给他带来的糕点，露出靦腆的笑。 聂云熙抬手擦去李絮嘴边的糕点碎屑，勾唇笑道：「你是个好孩子，自然待你好。苍澜宗原就讲求实力至上，想来也是因为你迟迟没有进步才遭人疏远。放心，我会一直陪你修炼，你只需耐住性子，好好努力。」 李絮个性单纯，丝毫没有怀疑聂昀熙的说法。「嗯！我会努力，直到大家都认可我！」 聂昀熙心中冷笑。没错，好好努力，就像他当初一样狼狈挣扎?? 「你搬来同我一起住也有好一阵了，可有什么短缺？」 李絮摇头。「大师兄心思縝密，我住得很舒适。」 「那就好。」 聂云熙住的地方离一眾师兄弟的住所很远，跟杨皓晟的居所也有一段距离，算得上是幽静的好地方。现在李絮跟他住在一块儿，说话也不怕被人听去。 思索再三，聂昀熙很快就有了想法。 「李师弟，你可知双修？」 「呃，知道。大、大师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李絮害羞又尷尬地问。 「其实呢，此次下山我得到了一个双修之法，男人之间亦可修炼，不仅有助于实力的提升，还能强身健体。我想试试，但不好意思找人讨论??呵呵，我俩关係最好，总觉得能够和你倾诉烦恼。啊，你若没兴趣就当我没提过吧。」 一听自己受到对方信任，李絮心里既感动又高兴。「李絮不才，若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定当义不容辞！」 「那你能同我一起双修吗？」 「呃？这——」 「若此事能成，你的实力定能更上一层。」 看着聂昀熙诚恳的眼神，又想到人家一直以来都那么照顾自己，李絮真不好意思拒绝。 他没什么出色的才能，而人家大师兄彷彿是天上的烈日，耀眼夺目。既能力出眾，又受无数弟子敬仰，高贵善良，还愿意成为他唯一的朋友。如此完美的好人，他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好、好吧。」大师兄人那么好，总不可能害他的。 聂昀熙面上大喜，连连向李絮道谢。 「但是我要怎么做？」李絮表情茫然。「双修」一词他略有耳闻，但那不是男女之间才能修炼的吗？男人与男人之间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聂昀熙意味深长地笑。「不用思考太多，放心交给我。」 李絮在聂昀熙的引导下坐到床边，直到门窗紧闭、床幔低垂时才开始感到不安。 聂昀熙点亮几根红蜡烛，室内霎时亮起昏暗的暖色，照亮紫色床幔及李絮紧张的小脸。 「怕吗？」聂昀熙轻声问道，像是担心吓跑什么小动物似的。 李絮踌躇半晌，点了两下头后又猛地摇了摇头。 聂昀熙抚摸着他的脸颊，低声诱哄：「别怕。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伤。」 「嗯。」 片刻后，双双褪去衣物，床上只剩下两道赤裸交叠的人影。李絮从头到尾都紧闭着眼楮，似乎这样就能不那么害怕。 见此，聂昀熙拉起李絮左手，轻放在自己唇边落下一吻。「睁眼，看着我。」 炙热的吐息喷洒在掌心，搔痒难耐的感觉令李絮浑身一震，听话地睁开了眼。 「乖孩子。」 「大、大师兄??」 「嗯？」 「你太高大了，这么压在我身上，我??我怕??」 听罢，聂昀熙仔细打量李絮，见他是真的很不安，于是决定换个姿势。李絮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后就与身上之人换了位置。只是与方才的聂云熙不同，他现在是躺在对方身上的。 「嗯啊！」 聂昀熙精壮的两臂自李絮腋下穿过，玩弄起他胸前的殷色果实。李絮生平第一次被人触碰那里，羞得满脸通红，夹紧双腿。 李絮的后背与聂昀熙结实的胸膛紧紧贴着，他能够清楚感受到背部传来逐渐升温的热度，这令他不禁抬手摀住嘴巴，企图阻止难为情的声音继续从贝齿间溢出。 这时，聂昀熙一手向下，顺着李絮的小腹来到熟睡的玉茎，尔后狠狠一握。 「啊！哈呃——」李絮昂起头颅，略带哭腔控诉：「好、好奇怪??唔、大师兄，那里不行??」 「你自己没有玩弄过这里吗？嗯？」聂昀熙贴在李絮耳边，用轻松的语气问。 被人这么一问，李絮顿时像个做错事被抓到的孩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大手节奏划一地套弄着娇嫩的玉根，没多久玉根便似那浇灌了水而起死回生的花儿，缓缓立起。 「瞧，你的身体比你诚实。」聂昀熙咬住李絮的耳垂，坏笑道：「说谎可不好。」 「不，我没有??」李絮边喘边解释，偏偏下身带来的快感令他脑子一片空白，辩解的话实在没法说清楚，都急哭了。 咦？现在抵在他背上的是—— 当意识到抵在自己腰背上那个硬得跟烙铁似的物体是什么，李絮脑子里一下就炸开了花。 好滚烫、好硬。那是大师兄的?? 李絮害羞地扭了扭腰。「大师兄，你的那个??那个搁到我了。」 被他这么一动，聂昀熙也不太淡定了。他将玩弄李絮胸前红晕的手上移，塞入两根手指到李絮口中，进进出出，搅得李絮的舌头无处安放。 「哈啊??唔??」 「腰扭成这样，很想要？」 「不，不是的。」李絮口齿不清反驳。 「那是想射了？」 「唔、我——」全身上下带来的陌生快感已让李絮逐渐放弃思考，他望着被男人肆意套弄的玉柱，终是两眼一闭。「我??想射??」 聂昀熙嗓子微哑。「不行。」 他坏笑着用姆指抵住玉茎前端，李絮怎么也无法释放。聂昀熙再将原本塞入李絮口中的手指抽出，转移阵地攻向下方肿胀的玉茎。 一手套弄，一手压住前端。李絮愈是想射，他愈是不让他射。 理智逐渐被剥夺，李絮从未受到过刺激，模糊不清地说：「大师兄，让我射吧，求你??好难受啊，呃唔??」 「你喊我一声『熙哥哥』，我就让你射。」 「欸？」李絮脑子早已乱如麻花辫，一脸迷茫地发出困惑的声音。 「来，快点。喊我熙哥哥。」 「熙、熙哥哥。」 「再一次。」 「熙哥——啊、嗯啊！」 在聂昀熙抬起姆指的那一刻，他狠咬住了李絮的脖颈。李絮受了刺激，立即释放出白浊的淫液，喷得小腹上都是。 空气中只有二人交织的喘息和剧烈的心跳声，正当李絮以为一切就此结束时，聂昀熙却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恢復成原先李絮在下的姿势。 「大、大师兄？」 「别急，该我了。」聂昀熙说罢，一手抬起李絮的腿，一手来到粉嫩的穴口，徐徐探入一指。 「啊！」受到异物侵入，李絮穴口紧紧一缩，腿都发软了。 抽插了一会后，聂昀熙紧接探入第二指、第三指。 「哈啊??啊、那里不可以??」 「你夹得好紧，一会儿该受伤的。乖，放松。」 在聂昀熙的半诱半哄下，李絮身子逐渐放松，穴口也顺利吃进了三根手指。眼看甜美的果实成熟，聂昀熙的忍耐也即将到达极限，他把李絮的双腿抬高后一压，早已飢渴难耐的擎天柱对准穴口便直穿而入。 「啊嗯、啊！啊啊??疼，好疼??」 聂昀熙粗重喘息着，眼带慾色欣赏身下之人意乱情迷的模样。 啪啪啪?? 重重插入再浅浅抽出，聂昀熙一路开疆拓土。空气中回盪着滋滋水声，夹带了李絮断断续续的呻吟。 埋入花穴的肉茎似乎变得更加肿胀，每一下衝刺都猛力插入最深，撞击着菊心。甬道中的嫩肉一缩一缩的，似乎还想将肉茎吃到更深。 「啊！要、要坏掉了??嗯呃！啊！啊、啊啊——」李絮口齿不清地娇喊，字词都糊在一起，声声夹带着令人怜爱的哭腔。 「好紧，呼——」聂昀熙咬牙猛干，热汗从脖颈滑落至他的胸膛，再继续向下方的丘壑流淌而去。 不知做了多久，李絮的嗓子都喊哑了，聂昀熙这才用力夹紧臀部，狠狠撞击至最深处，喷射出大量炙热的白浊，填满被他佔有的领地。 「嗯啊啊啊——」 「呃嗬！哈啊??哈啊??」 聂昀熙拔出肉茎，滚烫的精液便从李絮那一张一缩的穴口缓缓淌下。他还欲再战下一回合，却发现李絮已经被操晕过去。 「哈，真可爱。」他俯身吻上李絮的唇，低笑出声。 这是他的人，谁也碰不得、看不得。李絮的全身上下都是他一个人的，声音是，心也是。他要将他锁在身边，好好保护起来，只许自己欺负玩弄。 兴许是被心中之人遗忘的愤怒、爱恨交加的情感，以及想对李絮使坏的种种想法，使得聂昀熙心底那轮明月渐渐蒙上一层阴影，恍若夜空中的月蚀，不再纯净。 而此时正陷入熟睡的李絮，全然不知自己在明年的仙门大会上，将再次被人吃乾抹净。梦里，他回到了李府那处无人问津的角落，与他的熙哥哥嘻笑玩闹，没有任何烦恼。 「唔，熙哥哥??」 望着在睡梦中呼唤自己的人儿，聂昀熙还以为李絮是因为他刚才让他这么喊才叫熙哥哥的，在瞬间的惊喜过后，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或许，那种感觉名为失落。 「??我在。」这次不走了，他会一直都在。 生生世世，彼此永不分开?? 谁也逃不掉。 （番外日与月蚀：完） 番外 欢喜冤家01 午后，晴空万里，暖阳高照。雀鸟欢腾于树梢，入目所及一派祥和。 玄天宗内万丹峰，某处山洞外。 「哈啊——」一容貌清秀的男弟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问：「师尊何时出来啊？这都过了他原先说的时辰，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别啊，要是赶在师尊成丹时进去瞎搅和，不死也得褪层皮。」同伴摇了摇头。 「这倒也是??」那弟子深以为然。「行，就再等会儿吧。」 与此同时，山洞内。 四周一片昏暗，李飞牧屏息凝神，双臂向前打直，正汗流浹背地立于药鼎一侧，不断向药鼎注入灵力。片刻后，他手里迅速捏了个诀，不一会儿药鼎里就多出了一粒龙眼大小的金色丹药。 「嘖，还行吧。」连续炼了一天一夜的药，李飞牧早已筋疲力尽，结束后直接一屁股重重坐到地上，不起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老旧的无皮小册子，伸手轻抚几下，接着便是长长一声叹，自言自语道：「娘，这上面记载的丹药都炼已成，这下也算是履行对您的承诺了。」 关于李飞牧的身世没几个人知道，世人都以为他是平民出身，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近百年来，大陆上以天宇苍穹两大帝国为首，周边则有不少小国。其中，就有一个名叫「丹麒国」的东方小国，以卓越的药材培育技术闻名天下，国内也诞生了不少优秀的炼药师，曾因此鼎盛一时。 然而好景不常，丹麒国在一次皇权之争中国力大损，惨遭敌国趁虚而入，最后以灭国告终。丹麒皇室死伤惨重，几乎无人生还，侥倖存活下来的人则选择隐姓埋名，躲到其他国家去了。 李飞牧的生母薛氏，便是其中之一。 她曾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是皇帝的嬪妃，却因丹麒灭国，家族衰亡，只得屈身于他乡一处破败小宅，强迫自己压下失去一切的痛苦，静静等待临盆的日子。 她坚信腹中胎儿是丹麒国唯一的希望，只要生下男孩，便有机会復国。她不愿承认如今的一无所有，满脑子只有过去的鼎盛辉煌。 于是李飞牧出生后，一直处在薛氏给予的压力中。 别人家的孩子忙于玩乐时，他只能被关在屋子里学习药理；其他父母对孩子嘘寒问暖时，他娘亲会一遍又一遍提醒他，他们身份尊贵，而他肩负重任。 薛氏偶尔会歇斯底里地哭吼，咒骂自己的不幸，然后在看到儿子后换上一副欣慰的面孔，紧紧抓着他的肩膀，要他再次撑起丹麒。 李飞牧懂事得早，很快就发现薛氏一直在自欺欺人，丹麒早就回不去了。但他不忍戳破母亲的美梦，只得扮演她希望他成为的模样。 可就在他十二岁时，薛氏病重，还有了失智的症状，精神常常错乱或恍惚。是以李飞牧逐渐褪去往昔沉稳之色，变成活泼开朗的性子，努力搞笑逗乐母亲。 只要看见母亲被自己逗笑，李飞牧就会很开心，感觉日子还不算太难过。 某日夜里，薛氏忽然恢復清醒的神智，并交给儿子一本记录各式丹方的小册子。她要他发誓，发誓会将上面记载的丹方全部学会，发誓未来定要让世人再次慑服于丹麒国的炼药之术。 李飞牧答应了。 直到隔天早上，他替薛氏送早饭时才发现人已经去了。想来昨夜是薛氏回光返照，交代完遗言才走的。 家里仅剩的那点钱财都被拿去料理薛氏的后事，别说买草药了，李飞牧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为了填饱肚子，他干过酒楼小二、车伕，还给脾气不好的老大夫提过药箱。 有次随老大夫出诊，他对老大夫的判断提出质疑，正被踹得死去活来，就听一人高声遏止老大夫，并夸他颇有成为炼药师的天赋。 李飞牧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日师尊在他眼里是何等高大。 之后他顺利成为玄天宗的一份子，努力坐上万丹峰峰主之位，让人一提到炼药师就不得不提一提他的名字。 该做的他都做了，孝道已尽，问心无愧。 「哎呦，我的胳膊??」李飞牧回过神，收起小册子，揉了揉发痠的胳膊。 说起来，他之前约了王驴子喝酒，现在或许都过了约定的时辰，还是赶紧出去吧。思及此，李飞牧匆匆收拾好东西离开山洞，赶回住屋。 殊不知前脚刚踏进门，一股强烈而浓郁的香气就这么窜进鼻腔，呛得李飞牧眉头一皱，忙用手掌在面前挥了挥，好让味道散去些。 「嗯？」当他看见背对着自己的人时，当即招呼道：「抱歉啊，我来晚了。不过这味道是——」 李飞牧忽地想起什么，脸色登时一变。 去你大爷的！这、这个味道不是那瓶出自他手的春药吗！ 正打算逃之夭夭，谁知王秉暉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一把将人揽进怀中，竟是不打算放他走了。 「我操！快放手，把你的手放开！」李飞牧挣扎喊道。 「我不。」王秉暉喘着粗气，眸底染上一层慾色，显然是吸入过多春药，已经有些把持不住自己。 「你他妈没事乱动我的东西做什么？手怎么就那么贱，简直气煞我也??喂，我劝你善良，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人啦！」李飞牧说完一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又改口道：「再不松手，我就把你的小宝贝弄残了信不信！」 此时的王秉暉哪还听得进他的话，直接伸手去扒李飞牧的衣服，很快二人就衣衫不整地交织在一起。 屋里充斥着异香，与素有的药香混杂在一起，李飞牧逃不出去，只能被迫将春药吸入整个肺部。没过多久，他也意识到自己开始四肢无力、头晕目眩，唯独下身那处格外有精神。 「喂、王驴子，你快住手??」李飞牧面色潮红，伸手推搡着男人结实的胸膛，企图做最后抵抗。 王秉暉不轻不重啃咬着李飞牧白皙的脖颈，狠狠将人按压在桌案边。 李飞牧后腰撞击在桌缘，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王秉暉抓准时机，一手抬起李飞牧右腿，将自己半截孽根插进暴露在空气中的后穴。 「啊！」没有事先润滑扩张，李飞牧很快就感受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昂起头颅叫喊出声，竟痛出了一滴眼泪。但这也让他稍微清醒了点，忙道：「好疼，快给我死开！」 王秉暉额前落下豆大的汗珠，明显忍得很辛苦。但李飞牧眼角的那滴泪实在过于刺目，他只得按耐住慾望，徐徐退了出去。 望着一张一缩的穴口，王秉暉直接将李飞牧两条腿高高抬起，继而俯下身去，在那惹人怜爱的穴口舔弄起来。 「别，那里脏??」李飞牧双手按在王秉暉头顶，薅住他的墨发，又羞又怒骂道：「我操，别再舔了。王驴子你属狗吗？这么想吃屎，信不信我现在拉一坨给你？」 「不脏。」王秉暉忘我地吮吸舔弄，彷彿李飞牧的那儿抹了蜜似的，甚至伸舌进入搅弄，无比贪婪。 番外 欢喜冤家02 眼看差不多，王秉暉的理智也快崩溃了，起身压住李飞牧双腿，精壮的公狗腰猛力一挺，长驱直入紧緻的甬道，塞得满满当当，一丝缝隙也无。 「哈啊！啊、啊啊??嗬呃??」随着规律的节奏拍响，渐渐一下比一下快，李飞牧张着嘴大口吸气，脑袋高高昂起，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些许疼痛。 脑袋晕乎乎的，他根本无法多做思考，只能任由王秉暉在他身上肆意妄为。 「该死??李飞牧，你好紧??」王秉暉浑身汗涔涔，嗓音微哑说。 「废话，嗬啊！呃嗯??老子这里全新未拆封、呃??能不紧吗？你、啊啊??」后面的话全部变成断断续续的呻吟，在王秉暉猛烈的攻势下，李飞牧只得乖乖缴械投降。 良久，二人终于得到第一次释放。 「哈——哈啊——」 李飞牧带泪喘息，本以为总算结束，孰料王秉暉微微侧头，伸舌舔了舔李飞牧架在他左肩的小腿，后又一路向下，在大腿内侧种下几抹红霞。 「你还没完了？我腰好疼啊，那里肯定也肿了??」李飞牧咬牙切齿。 虽然他身上的药效也还未退去，身体十分诚实配合，但看见王秉暉蓄势待发的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替自己的小雏菊打抱不平。 王秉暉顿了下，接着将李飞牧身子翻过去，使他上半身趴在桌上。 桌面微凉，李飞牧裸露的肌肤触及一颤，还没抱怨上几句就被王秉暉顶得叫喊起来。 从后面进入更深更紧，李飞牧腰肢被王秉暉的大手紧紧扣住，他能清楚感受到腰间传来对方掌心炙热的温度，好似能将人灼伤。 屋内回盪着王秉暉粗重的喘息和李飞牧难耐的呻吟，伴随空气中浓烈而使人兴奋的香气，久久都未散去。 ＊＊＊ 翌日中午。 李飞牧艰难撑起快散架的身子，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 「咳，醒啦？」 他闻言转头，就见王秉暉仅穿一件中衣跪在旁处，而他则一丝不掛，只下半身盖了件王秉暉的外衣。 「??」破碎的记忆接踵而来，李飞牧脸刷地一沉，彻底怒了。他一拳挥在王秉暉脸上，骂骂咧咧道：「操操操，老子跟你没完！你他妈敢睡我？你他奶奶的怎么敢！谁让你手贱碰我桌上的瓶瓶罐罐？现在你赔得起吗！老子的贞操啊！」 王秉暉不闪不躲，闷声吃下这满含愤怒的一拳。他抬手擦去嘴角血跡，一改往日彪悍粗鲁的形象，满脸无辜替自己辩解：「你先冷静听我说，那东西真不是我打破的，你信我。」 「冷静？你他妈被男人操过还能冷静！你冷静一个试试！」李飞牧顾不上穿衣服，随手抓起柜子上的书就往对方身上砸去。反正该看不该看的都被人看光了，现在再遮也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 「瓶子真不是我弄破的，我来时就碎了，我发誓！」王秉暉眼里满是诚恳。 「老子才不稀罕你的破发誓，老子要替自己的贞操讨回公道！」 李飞牧气急败坏，书被拿完了就乾脆搬起椅子扔去。现如今瓶子怎么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秉暉把他不可描述了！ 起初王秉暉还任由书籍砸在自己身上，只盼李飞牧能消消气。现在见对方直接扔来一张椅子，吓得要出手劈碎，但转念一想又怕椅子坏了惹对方更怒，只好两手稳稳接住，再完好无缺放到旁边。 「飞牧，你先别气，我会负责的。」王秉暉温声哄道。 「负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李飞牧被气乐了。「你脑子抽了是不是？当我是黄花大闺女呢，还负责??你他妈睡我不够，现在还要逼婚？」 见自己越解释越歪，王秉暉忙摆手说：「不是，绝对不是！不管如何，我上了??我玷污了你的清白是真，就算你不是女人，我也会尽力补偿你。你就是要我给你打杂几年，我半句怨言都不会有，真的。」 「不要，老子现在看到你的脸就忍不住想拔剑。」李飞牧冷脸拒绝。 「那我去给你找些罕见的药草？」 「老子万丹峰峰主，要什么药草没有？如果老子没有，量你也生不出来！」 王秉暉一怔。太有道理了，他竟无法反驳。 「飞牧，我——」 「打住。」李飞牧瞇眸，「你今天怎么一口一个飞牧叫得顺溜，不像之前那样叫我李耗子？」 王秉暉到嘴的话一噎，訕訕笑了起来。「以前说话不大好听，拿你说是耗子，以后不会了。」 「喔？」李飞牧挑眉。「所以你是在讽刺我叫你王驴子，是我讲话难听了？」 「不不不，没有的事！」王秉暉心里那叫一个苦，他现在不管说什么都错，还是闭嘴吧。 「唉，我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要不这样吧——」李飞牧取来自己的佩剑「断魂」，半晌后寒光缓缓出鞘。王秉暉见状不由打了个冷颤。 李飞牧端起和煦灿烂的笑容，一步步向王秉暉走去。「人可以走，罪魁祸首留下。」 王秉暉满面愕然，不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明白其中深意。 罪魁祸首是指那根造孽的东西啊！ 「你、你你你要让我去做阉人？」 「是啊，要不趁此机会入宫吧，运气好你还能当上个太监总管，从此飞黄腾达，可不比你现在出息？」 「咱们有话好说，你先把剑放下??」 「咱俩无话可说。」说罢，李飞牧提剑衝了过去。 王秉暉一个后仰下腰险险躲过，但那剑尖从他鼻尖擦了过去，显然李飞牧是真动了杀心。 「不是吧，你昨儿用过了还真捨得砍掉？」王秉暉下意识说道，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捨不得你大爷！姓王的，老子跟你没完！」李飞牧暴吼一声，抓起柜子上摆放的药瓶，狠狠朝王秉暉砸去。 王秉暉惊险避开后看着破碎在脚边的瓷瓶，没想到竟看到令他头皮发麻的一幕。只见木质地板发出几声怪响，片刻后居然腐蚀了一大块。 想着李飞牧还在气头上，王秉暉拔腿一溜，留下远在天边的一句话。「你先自个儿缓几天，我过几日再登门赔罪！」 「滚滚滚！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李飞牧愤愤发洩完，空气倏然一静。 后穴还在隐隐作痛，李飞牧收剑回鞘，心里委屈极了。 「完了完了，老子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哎呦呦，也不知道轻点??」 番外 欢喜冤家03 自那日后，李飞牧每天鬱鬱寡欢，连万丹峰弟子们都大感意外。 在弟子们心中，李飞牧是遇上任何挫折都能快速振作起来，表面不正经但心思格外细腻的存在，也不知这回碰上什么挫折，竟能让那位总是朝气蓬勃的师尊颓丧数日，整个人都蔫了。 这天，李飞牧在山洞中一连炼了几次丹药都失败，自知心绪不寧，便出去赏赏景、散散心。 他现在日日夜宿平时闭关炼药的山洞中，压根没脸回去自己那屋子。没办法，去那里不免会想起那日与王秉暉的疯狂，老脸都没处搁。 「该死的王驴子，老子女人都没睡过，就让你给睡了！」李飞牧狠狠一跺脚，气恼不已。 走着走着，忽闻不远处传来若有似无的交谈声，李飞牧这几天谁也不想见，正打算回避就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 「慕峰主，李峰主他消未消气？」 「我这几日未与他相见，并不清楚。」 「这样啊。」 王秉暉的声音犹如一根导火线，那天的记忆瞬间涌现于脑海中，李飞牧满腔怒火熊熊燃起，想也不想就提剑衝了上去。「好啊，你竟还有脸来！」 王秉暉见他这架势，脚底一抹油就开溜，哪可能乖乖站在原地等他砍。「慕峰主，我先走一步啊。」 「死驴，给老子站住！今日不扒了你的皮，老子就不姓李！」李飞牧气得破口大骂，紧追不放。 王秉暉从头到尾只逃不还手，把所有逃跑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很快便没了影子。 李飞牧心中暗骂：死呆驴，跑得倒挺快！ 正打算继续追，无奈被目睹一切的慕青遥逮了个正着，细细追问起来。 想起自己被人不可描述的过程，李飞牧很是羞愤，这会儿看向自家宛如高山一样沉着可靠的慕师兄，压抑多日、无人可倾诉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 但这种事怎么开口啊，实在是难以啟齿，丢死人了！ 慕青遥见他不语，转身便走。「别派掌门擅闯我宗，此乃大不敬，必须稟告严师兄才行。」 李飞牧闻言一惊。那可不行，若是上报宗主，宗内肯定会追查此事，那岂非闹得人尽皆知？到时给他一百张脸都不够丢啊！ 「慢着！」 见他有意坦白，慕青遥这才回头。 李飞牧一咬牙，含糊不清解释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就前几日我找王驴子来喝酒，但我炼药耽搁了时辰，他不慎打翻我屋里的药，还对我??哎呀！反、反正他死不承认是他打翻的药，我生气，他就日日都来道歉。」 「就这么点事？」慕青遥挑眉。 「什么叫这么点事！我被他??他??」李飞牧耳根子一红，简直欲哭无泪，愈发觉得委屈极了。明明被人欺负，却不能嚷嚷着让师兄替他出气，真他妈憋屈。 片刻后，慕青遥神色几不可察地微妙起来，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于是拍拍李飞牧的肩膀，以示安慰。 「师兄??」怪了，怎么有种被人理解的错觉？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慕青遥满脸正经地安慰。 ＊＊＊ 又是大半个月过去，李飞牧的情绪也稳定许多，就等着王秉暉再来找他，一笔笔把帐算清了。可等呀等，王秉暉反倒没消息了，这让李飞牧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呀，瞧他之前那副诚诚恳恳的样子，倒像是有意认错负责，敢情不装了是吧？」 等不来人，加之是对方理亏在先，李飞牧一不做二不休，断魂剑一提就朝穹顶派杀去。 清白没了就没了，事已至此难过也没用，还是盘算点实际的，看能不能让王驴子那傢伙吐出点穹顶派的好东西。 赶了几天的路，待李飞牧抵达穹顶派的大本营，天色还亮着。 守门的穹顶派弟子一见是他，立刻熟络地招呼起来。「李峰主来了，晚辈这就去通报掌门，请您稍等。」 李飞牧来找他们掌门喝酒也不是一次两次，虽然今儿个脸是臭了点，但他们二位会吵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反正喝完酒就和好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李飞牧等了一阵，这才等到一名有些面熟的弟子，当即思索起来。「你是常常跟在你们掌门身边的那个——」 「晚辈吴封鸣，见过李峰主。峰主这边请。」那弟子身材高大魁梧，墨眉明眸，一身正气凛然，此时朝李飞牧拱手一礼，便转身走在前头领路。 李飞牧挑眉，心想：还以为那傢伙会躲着不见，难不成在里面设埋伏？ 思及此处，又摇了摇头。王秉暉做事光明磊落，断然不屑于这种小人作风。 走了好一阵，李飞牧在一处岔路前止步，吴封鸣察觉后亦是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李飞牧眉头一皱，心中暗自警惕，表面却不动声色问：「不是走这条吗？」 他常来找王秉暉喝酒，自然对某几个路线特别熟悉，这吴封鸣在自家地盘带错路绝非无心之过，那是出于何种目的而为之？ 吴封鸣扫了眼四下无人的走廊，这才道：「师尊不在平时那处，还请峰主往这边走。」 李飞牧随口应了声，继续跟着吴封鸣走。这下子他是真搞不清楚王秉暉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到了，就是这里。」吴封鸣走进一条死路，把墙壁前那张花架子往旁边搬去。 李飞牧愕然。这小子让他去撞墙呢？ 「前方晚辈不能随意进入，只能带您至此了。师尊就在里面，峰主请吧。」吴封鸣不卑不亢道。 李飞牧踌躇半晌，终是向前迈出几步，伸手探向墙面。 「这是——」他的手已穿过墙面，却丝毫没有触碰到实物的感觉，这面墙很明显就是一个幻象，是某个入口的障眼法。如此大费周章，连掌门弟子都不得随意进入，看来前方定是穹顶派的宝地。 可如此机密，王秉暉会随随便便让他知道？怕不是真准备了什么阴谋在等他。 明知前方很可能是龙潭虎穴，但目下李飞牧已是进退两难，只好壮着胆子进去。要真对付不了，大不了就拿出严师兄替他寻来的归原玉，保命应该不成问题。 番外 欢喜冤家04 墙的另一头是条向下延展的楼梯，空间不宽，底下传来洁白的光亮，视线清楚，路倒是不难走。 往下走了约莫四十来个阶梯，很快就到底了。前方只有一扇紧闭的石门，门的上方镶着一颗夜明珠，也难怪这里的光线如此充足。 这时，门内传来王秉暉的声音。「你来了。」 李飞牧眉宇一蹙，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王秉暉的脾性眾人皆知，那活脱脱就是个糙汉子啊，何时像现在这般沉沉稳稳讲过一句话？上次道歉王秉暉虽是软下了脾气，但语气也不曾这般毫无生机。 推门而入，一股药香扑鼻而来，李飞牧一眼就瞧见盘腿坐在碧玉色石床上的王秉暉。在看见对方苍白的面色后，不由惊疑问道：「你这是招谁惹谁了这是，怎么一幅半死不活的？」 王秉暉自嘲一笑。「还能是谁，自然是招惹你了。」 「我？」李飞牧声音一扬，一张脸上大大写着「关我屁事」。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就是瞅着严重了点。」王秉暉扯起唇角笑道。 「呿，你是在侮辱我的职业吗？真当我瞎啊。」李飞牧白眼一翻，上前抓起王秉暉的手替他把脉。 良久，他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王秉暉的情况绝不像他说的那样乐观，伤势严重，已经动摇根本了。不过于他这位万丹峰峰主而言，这也没什么，小半年就能给他全治好。 「才个把月没见，再见你半隻脚都踏进棺材去了。王驴子，你可真有本事。」李飞牧心中还是有气，遂讥讽道。 「嘿嘿，这不还能跟你说话嘛。」王秉暉訕笑着。 「好了，快说吧，怎么搞成这样的？」李飞牧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王秉暉纠结半晌，才从腰间芥子袋取出一物。 看着眼前的木匣，李飞牧挑眉不语。 「那什么??咳，送你。」王秉暉浑身不自在地说。 「什么？」李飞牧一阵错愕，好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你打开看看。」 李飞牧好奇打开木匣，这一看不由愣在原地。 「这、这株草是！」 妖异的蓝紫色花瓣、点点赤色花蕊，难道说?? 「你先前提起过的，硃砂幻陀罗。」见李飞牧震惊的神情，王秉暉眸底尽是笑意。 「我知道，只是你怎么——」李飞牧灵光一闪，话音顿了顿改口：「等等，你去了诛仙崖？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你不要命了！」 「刚好有事跟着云溪门的唐长老过去，途中见着此物，便顺手取了。」王秉暉轻描淡写带过，一来是不愿李飞牧担心，二来是不想在他面前丢人。 男人嘛，面子可不能丢。 王秉暉心中一叹。他也不是情竇初开的小伙子了，青楼窑子都逛过，什么环肥燕瘦没见过，烟花柳巷没去过？可就算当时温香软玉在怀，也不曾如近来这般紧张过。 应付女人还行，毕竟他从不强迫女人，都是在双方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各取所需；至于被自己强睡过的男人，还是自己好友，那心里肯定还是挺愧疚的。 虽然当时情况特殊，但毁了人家清白是事实，必须好好负起责任来。 只不过除了责任感外，好像还有点心动啊。 王秉暉是真没想到自己能跟李飞牧睡出感情来。 「你真把这送我了，不心疼？先说好，你要是之后反悔可没用啊。」李飞牧紧抓着王秉暉用半条命换来的硃砂幻陀罗，闷闷地问。 「给你就给你，收下便是，本就是想起你的话才摘的。」王秉暉搔了搔头，这才想起他还是第一次给人摘花呢。 「还有就是——」王秉暉声音渐小。 「还有什么？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不乾脆，真不像你。」李飞牧将硃砂幻陀罗收回木匣，小心翼翼收好。 王秉暉心一横，大声道：「李飞牧，你做我道侣吧！」 「??」李飞牧目瞪口呆，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是不是幻听了？不然他怎么听见王秉暉说要和他结为道侣？ 就在李飞牧愣神之际，王秉暉又一次说道：「李飞牧，做我道侣。我王某人发誓，此生定不负你！」 这一次，他的语气更加斩钉截铁，没了前一次的侷促不安。 李飞牧的嘴巴张了张又闔起，反覆几次后语无伦次道：「你、你他妈伤到脑子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不是??嘖，我要说什么来着？原来你是那种跟人睡过一次就付诸真情的纯情派？」 王秉暉被他这话说得老脸一红，平时那张带着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刚毅面庞，此时看上去毫无威胁，李飞牧甚至还破天荒觉得有点可爱。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李飞牧心中暗暗苦笑。看来不只王秉暉伤到脑子，他也病得不轻啊。 思忖一番后，李飞牧瞇眸。「喂，王驴子，你该不会早就暗恋我，所以故意打翻药瓶吧？」 王秉暉两眼一瞪，差点气出一口凌霄血。「都说了那瓶子不是老子砸的，老子对天发誓！对地发誓！对你发誓！」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让他背这个锅，被他逮到就死定了！ 李飞牧似乎也想到一块去了，亦是气愤道：「不管是谁打翻的，老子诅咒他总有一天也被自己亲近之人爆菊花！嚐嚐老子那日所受之苦，哼！」 这时的李飞牧大概没想到，他的诅咒竟真的会在不久后的将来应验。 ＊＊＊ 「哈啾！」 玄天宗青云峰，青灵洞内。 慕青遥打了个喷嚏，只得停下舞剑的动作，抬手揉了揉鼻子。 「师尊，您还好吗？」司璟宸关切地问。 「无事，继续吧。」慕青遥淡淡说道。 眼下他一门心思都在这门《不朽罡风剑法》上，哪还有时间在意一个不经意的小喷嚏。 而司璟宸在修炼之馀，则有一个大胆的计策悄悄浮现于心中。 （番外欢喜冤家：完） 番外 灯蛾入梦01 寒月高悬，彷彿一面又圆又大的镜子。朦胧月光下，层层叠叠的陡峭荒山间，狂风呼啸不止，发出像是哭嚎的响声。 玄天宗东北方向，断魂岭。一道黑影穿梭在山壁夹缝间，手握鸟蛋大小的夜光石照路，隔几步路便回头张望，很是警惕。 「呵，我竟会相信一个老醉鬼的话。」男人自嘲一笑，有些颓丧地将头向石壁靠了靠。 夜风颼颼刮过耳畔，上官麟静默良久，从怀中翻找出一个破旧的香囊，凑到鼻尖轻嗅了嗅。 这个不起眼的香囊里既不装香料，也不装乾花，而是装着药材和一小撮头发。里头的几味药材颇有讲究，是他调配许久才找出最接近慕青遥味道的组合，头发则是慕青遥死后从他身上取下的。 才拿出一会儿，上官麟便小心翼翼收进怀里。这是一个可悲之人最后的慰藉，他无比珍惜。 距离率魔修攻打玄天宗、害死同门，被徒弟司璟宸撵出仙门已过去三十馀年，这些年他像个鼠辈东窜西躲苟活于世，只盼终有一日能实现弥补过错的心愿。 那是在东窗事发前的事，他深陷后悔中，不愿面对现实，只觉人生失去了方向，就连长久以来的计画都变得无所谓起来。 彼时，偶然听闻曾有个叫吕少离的傢伙妄想復活死人，最终被名花四子之一的荷君子击杀，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上官麟听完心有戚戚焉。可惜世无后悔药，若他们都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重来一次??」上官麟呢喃出声，眼底顿时有了神采。 从那以后，他翻遍古籍、打听坊间奇闻，就连神话故事和乡野八卦都不放过。只可惜后来被司璟宸撞破计画，这些事就那么耽搁了。 之所以苟延残喘至今，为的就是完成这一渺茫的希望。 呼呼—— 强风迎面吹落上官麟斗篷的连帽，露出那张比之过去憔悴许多的面庞。他的脸上再看不见往昔意气风发，就连靠近右耳处的颊边也多了道以前没有的狰狞伤疤。 上官麟重新戴好，便不再犹豫往深处走去。 前些日子，他在酒楼听见一名醉汉向同伴嚷嚷，炫耀自己曾远远看见神仙路过，那神仙袖中还落下一颗流星，就坠在常人不敢接近的断魂岭。 听那人说得玄乎，上官麟便抱着一试的心态回到这处熟悉的区域。不管是真是假、与逆天改命是否有关，反正他早已习惯失望。 四处翻找了好一阵无果，上官麟几乎就要确定这次也是白跑一趟。 正当此时，石壁夹缝间忽见一物，色呈暗紫，死死卡在深处，他废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取出。 上官麟扒开外层的布巾，这才看清里头的东西。 那是一面十二边形的铜镜，外圈刻着天干，内圈刻着地支，周边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符号。 他端起铜镜打量片刻，最终将注意力放在镜子背后贴着的符籙上。 直觉告诉他不能撕下这张不知作用的符籙，至少搞清楚这面铜镜的来头前不行。 一番盘算后，上官麟这才收起铜镜离开。 ＊＊＊ 半个多月过去，上官麟并未寻到有关这面铜镜的来歷和使用方法，却也明白三件事。 第一，此物做工不凡，结合醉汉的说法，至少是个仙器，甚至神器； 第二，仅靠上头刻的天干地支推测，这东西或许能影响时间； 第三，有些事可遇不可求，必须放手一搏。 综合第一点和第二点，再加上铜镜上那张奇特的符籙，上官麟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世外之物。而且，假使第二点能够成立，那此物定是神器无误。 但该怎么用呢？ 上官麟思来想去，最后带着铜镜前往无人的山洞，直至深处才敢撕下符籙。 「呃！」瞬息间，自铜镜爆发出的灵力如海潮般霸道地向四方涌去，上官麟差点没拿稳手中的铜镜，狠狠吓出一身冷汗。 他捣鼓了一阵，正要注入灵力时，一洪亮的男声忽地炸响山洞内，震出道道回音。 「别胡来，快放下神镜！」 上官麟被那人的威压镇住，仅在一瞬间便做出判断。他不再注入灵力，而是礼貌地问：「阁下知道这面神镜？」 「那是自然。」鹤发蓝眸的青衣男子优雅地理了理衣襬，温和说道：「小兄弟，凡人可不能随意操弄这等危险之物，否则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好了，快把东西还给吾吧。」 上官麟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已从对方的相貌和用字遣词推断出来人身份不一般，绝非凡人。权衡利弊后当即拱手一礼，询问道：「在下有些疑问，不知阁下能否替在下解惑？」 「行，说吧。」 「敢问这神镜有何用途？」 「始于甲子，终于癸亥。此物可让人在该轮循环内任意穿梭，听着无敌，可对尔等凡人来说，代价却是重来的人生结束后，将神魂俱灭化作虚无??吾这么说，你可明白？」 上官麟听罢，眼底倏地闪烁璀璨光辉，竟是浑然不惧。 最害怕的事都经歷过了，他又何惧身死之后的那些破事？ 「你不害怕？」青衣男子挑眉，颇有些不悦。他都苦口婆心提醒了，这小子当真是冥顽不灵，就不知道神魂俱灭的可怕。 上官麟轻笑出声：「怕什么？我上官麟只活在当下，只盼有朝一日能了却心事，毫无牵掛离开。」 「你死后不想投胎了？」青衣男子又问。 上官麟垂眸，默了好一阵才说：「轮回之苦，不若神魂俱灭瀟洒自在。」 青衣男子微讶。「你可真是个疯子。」 「呵，谁说不是。」上官麟自嘲。 轮回又怎样，他对未来将会展开的新人生毫无兴趣，毕竟与这一世的自己无关。他在意的只有此生种种，放不下的是对那个人的亏欠。 「这东西怎么用？」上官麟正色问。 青衣男子见他目光如此坚定，怔了下便妥协了。「此物本不应让一介凡人使用，但相遇即是缘份，吾便助你一臂之力吧。」 「多谢阁下。」 「听好了，时间是很抽象的，与其说干支神镜的能力是改变时间，倒不如说是分裂出新的时空更为贴切。所以说就算使用神镜，你所处的『现在』也不会消失，这里的人会继续生活，过往造下的孽亦不会有所改变。」 上官麟听得云里雾里，稍做思考后才接受了这个新奇的观点。 青衣男子顿了顿，接着问：「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如果可以，自然是回到最一开始。他要拯救自己的父母，要重新认识慕青遥，想要作为一个慕青遥欣赏的正人君子活下去。 不等上官麟回答，青衣男子便直接泼他一盆冷水。「忘了告诉你，你的寿命所剩无几，能返回的时间很有限，怕是回不到太遥远的过去。嗯??四十年左右还是可以的。」 上官麟：「??」 慕青遥都死了三十四年，他最多怕只能回到事发前几年??也罢，只要能再看见活生生的他，这样就够了。 「足矣。」 青衣男子简单说明了下干支神镜的使用方法，在上官麟开始前又确认了遍。「想好了，真不后悔？」 上官麟则回以一笑。 番外 灯蛾入梦02 再次睁眼，上官麟知道他成功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书房摆设，眼眶竟有些湿润起来。 独自收拾好情绪，他这才走出门去附近转悠，欣赏玉华峰上那片令人怀念的景色，顺便搞清楚现在是哪一天。 上官麟内心十分忐忑，又隐隐期待着与慕青遥重逢的日子。 多少个日夜，总算盼到了。 直到招募测试当天，他才终于见到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 那人一袭白衣翩翩，清冷高贵，举手投足间尽是风华绝代，儘管多年未见，上官麟仍一眼就认出慕青遥，视线彷彿被对方吸住一般，再也挪不开。 啊?? 此刻只有他自己明白吧，这种内心酸涩想哭的衝动，以及让人浑身颤慄的感动。 他有好多话想说，想道歉、想痛哭、想紧紧抱住那个人?? 藏在袖下的手拚死攥紧才勉强抑制住身体的颤抖，上官麟深吸口气缓解胸闷的难受，忍着泪意，挤出一个很久很久不曾展露过的笑容。 「慕师兄，好久不见。」 「上官师弟，好久不见。」 到底有多久没有听见慕青遥的声音了，感觉是如此漫长，恍若隔世?? 真好。 重生后，上官麟只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慕青遥，想方设法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慕青遥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提防他。 不仅如此，很多事情都与过去变得大不相同。本该落选的废灵根进了青云峰、慕青遥和李飞牧在招募测试上的打赌、内门小比的结果??还有就算外表一样清冷，但明显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慕青遥。 上官麟知道，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不只是他。 虽然他的重生多少改变了过去的轨跡，但大多数的变化却不是以他为中心，而是慕青遥。 难道?? 「哈哈，这可能吗？」书房内，上官麟扶额失笑。 假使真的不只有他回到过去了呢？慕青遥是不是也还保留原来的记忆？不是没有可能。可若真如此，他应该恨不得杀了他才对呀，或者无视他、躲避他。 但慕青遥没有。 别说报仇，慕青遥甚至和自己变亲近了。 为什么？如果他真的也重生了，为什么不责怪他？为什么？他好想抓着他的肩膀大声问他。 「要小心才行。」不能让慕青遥发现他也重生了，现在这样的关係挺好的。 只要这段时间彼此能够留下美好的回忆，那么就算某天慕青遥突然拿剑刺向自己，也死得值得了。 ＊＊＊ 玄天宗遭受夜袭那天，上官麟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慕青遥，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为什么救我？」慕青遥颤声问。 看着对方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上官麟内心不由叹了口气。 他以为能守护慕青遥一辈子，但他失算了。因为从来就没人能回答，一辈子究竟多长。 只有死人才知道自己的一辈子有多长。 一辈子??或许并不漫长。 上官麟生平第一次看见慕青遥如此担心自己的模样，还以为没机会呢。如此一想，心情竟还挺不错。 这一次死亡，他就真的要从这世间消失了吧？没想到心里意外的平静，既没有不捨，亦无恐惧。若说还有什么放不下，那便是想亲口问问慕青遥，问他当初是不是对自己很失望，现在又为何不恨自己。 但首先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也重生了?? 「知道吗，我曾杀死你一回，真的??你一定觉得我疯了??」上官麟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仔细端详慕青遥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一个令他欣喜若狂的答案。 好高兴。明知自己曾杀死过他，这一世却还待自己如手足，所以是原谅他了吗？是不是这样，慕青遥？ 体温急速下降，鲜血更染红了慕青遥的衣裳，上官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虽然有很多想问的，但他知道就算问了，那些答案自己也带不走。 人生的最后一刻，上官麟忽地有感而发。 「身出淤泥??路苍茫??心入深渊??道无良??唯君持之??诚以待??独吾眷兮??尽思量??」 就算知道借助干支神镜的力量会招来毁灭的下场，他却还是像灯蛾扑火般坠入这个有着慕青遥的美梦中，因他欢笑，为他哭泣，为他捨弃生命亦甘之如飴。 这场梦虽然不能继续，但也不会甦醒。 如此便足矣。 慕青遥啊慕青遥，欠你的命—— 还你了。 （番外灯蛾入梦：完） 番外 所向无敌01 寒冬腊月，天地霜白连成一线，处处透着冷冽刺骨的寒意。 山川成冰，风儿无情刮落枝上枯叶，剩下的顽强颤抖，寒风中颯颯作响。 苍穹帝国境内—— 繁华热闹的城镇中，人群熙熙攘攘，是在吆喝叫卖，或牵牛赶驴，或肩背竹篮卖菜??未曾因冬日的气息而停下繁忙的脚步。 刚过辰时，乌云密佈，隐有降雨之势。一辆款式低调的马车缓慢前行，最终停靠在没什么人经过的胡同口。 不多时，一中年男性下了车，肥头大耳，衣衫华贵，一观便知出身官家富户。他瞟了眼四周，紧接眉头狠狠皱起，鄙夷之色溢于言表。「呿！还真是一股子酸臭味。」 「张大人，这边请。」在那久候多时的人牙子紧张搓手，点头哈腰，恭敬地将客人引进一间小屋。 「嗯，可有什么新鲜货色？」那张大人是熟门熟路，进门后一屁股坐到木椅上，漫不经心问。 「有有有！大人您来得可太是时候，刚巧进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娃儿呢。」 「带上来。」 「哎，马上就来，您稍等。」 那人说罢，很快便从一扇门后拽着个娇弱瘦小的男孩上前，只见后者被麻绳捆住了手脚和脖子，周围的肌肤早已磨破发红。 张大人挑眉，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一番。 「嘶，这小鬼蓬头垢面，还瘦不拉机??没病吧？嘖，也不知道把商品弄乾净点，嗯？」 「哎呦呦！大人息怒，息怒。」人牙子赶忙赔笑，「本来嘛，肯定是弄乾净了，谁知这小子有点脾气，这不刚才小小教训了下就——」 「喔？爪子还很锋利呀。」张大人眸子一瞇，顿时有了兴致。「把头发弄起来，让我仔细瞧瞧。」 「好勒。」 男人丝毫不打算控制手劲，直接粗鲁地一把抓过小孩的头发。 「呃！」小孩痛呼出声，被迫昂起头颅与那双噁心的眼睛对视。 待看清小孩五官，张大人眼睛一瞪，讚叹连连：「太好看了，你小子哪弄来这么好的货色？」 人牙子笑道：「嘿嘿，城主府上不是有个爱赌的奴隶嘛，这他儿子。」 「爱赌的奴隶？你是说——」张大人语气一顿，显然是想起来了。说起这孩子的父亲，那可真太让人印象深刻。 寻常奴隶没钱、没自由，哪来的命去赌场玩乐？可有个人不同，那就是令城主不惜冷落妻妾，名声扫地也要夜夜召见的男奴——南承欢。 据说南承欢虽为奴隶，却生得一副赛过女人的俏皮囊，在一部份官员富商中颇有名气。 有人说他原是在戏班子长大，后来因戏班子缺钱实在不行，才被卖去作了奴隶；也有一说他是因为勾引了不该勾引的人，才遭戏班子驱逐。 真相到底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知晓。 「他原来还有个儿子啊。」张大人挠了挠脖子，忍不住嗤笑：「所以他这是把唯一的血脉给赌没了？哈哈哈！可真有意思。」 这句话无疑刺痛了小男孩的心，他双目紧闭，硬生生逼回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叫南靖轩，在过去八年的人生里与爹爹住在城主府上的马棚里，每天过着任人打骂与挨饿的生活。 爹爹话不多也不爱笑，眼里甚至没有他，但他还是很依赖这个血浓于水的亲人。 他相信爹爹心里还是有他的。 直到昨晚?? 南承欢一如往常去了城主大人的寝室，独留儿子一人在马棚里瑟瑟发抖，冷得睡不着觉。 「好冷，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直至三更，万籟俱寂。南承欢轻手轻脚回来，坐到儿子身旁淡淡唤道：「轩儿。」 爹爹难得在天亮前回来，南靖轩又惊又喜，忙坐起身看去。「爹爹，您叫我？」 南承欢手里捧着块红布，瞧那布料质地不差，多半是城主房里拿出来的。他徐徐翻开红布，露出中心的几块糕点。 「吃吧。」 南靖轩愣住，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他打出生就只吃过残羹剩饭，甭说点心，连热腾腾的馒头也没机会吃上一口，更别说这些一看就知道是厨子特别做给主子们吃的好东西。 或许爹爹在城主那里吃过不少次，但他可没这种福气。要知道自己能住在这里，全是靠城主对爹爹的喜爱。 南靖轩目不转睛盯着糕点，口水直流，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南承欢见状，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块，递到儿子嘴前。 「真、真的可以吗？」南靖轩嚥了口唾沫，踌躇问道。 「吃吧，这是城主大人赏你的。」 「赏我？为什么？」南靖轩更加不解。 他什么都没做，也没见过城主，怎么忽然就给他点心吃了？ 「他今天心情不错。」南承欢似在耐心解释。 南靖轩心中虽有疑虑，但毕竟是爹爹第一次给自己餵点心吃，没有不吃的道理。何况他没嚐过甜食，一直都很好奇「甜」是一种什么味道。 南靖轩睡前甜滋滋地想，这个夜晚是他度过最美好的一个晚上。吃到爹爹亲手餵的点心、初次嚐了甜，还久违地和爹爹一起睡觉。 「呦，总算醒了？」 然而当他醒过来后，却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迎接他的不再是那个熟悉的马棚，也不是爹爹不苟言笑的面庞，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以及粗暴对待自己的陌生人。 「在哪??爹爹呢？我要找我爹爹！」南靖轩声嘶力竭地喊，彷彿在野地里失去母亲的幼兽，张牙舞爪防备任何要靠近自己的人。 「闭嘴，给老子安份点！」男人抬起手，朝着他就是一顿掌摑。「你老子不要你，把你卖给我了，你是我花钱买来的东西，明白不？」 南靖轩身子一震，如遭天打雷劈。 「不，不会的??」 嘴上虽不停反驳，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没错，事情就是这样。 昨晚爹爹的反常，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是吗？ 番外 所向无敌02 不知为何，南靖轩心里很轻易便接受了现实。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心如死灰，反而更加激烈地反抗。 他没什么可守护的东西，也没有改变局势的力量，但是—— 「别碰我！啊——」 「小畜生，你找死！」 如果不这么反抗，他又究竟为什么而活呢？ 时间回到现在，那位张大人已经与人牙子完成交易，随侍在旁的僕从自人牙子手里接过拴绳，狠狠扯了一把。 「唔。」南靖轩狼狈摔倒在地，又倔强爬起。 「性子烈点也不错，值得调教。」张大人满意笑道。 「嘿嘿，大人您满意就行，欢迎下次光顾。」 南靖轩阴鷙着脸，却也只能跟着张大人离开。 出了屋外，僕从小声抱怨：「老爷，那可恶的小子把价抬高了，区区一个孌童，不值那些银子的。」 张大人闻言不屑一笑。「哼，一点小钱无妨。虽然贪了点，但他每次介绍来的货色都很合我胃口，保密工作也做得不错。」 南靖轩听着二人对话，眸色不禁一黯。 原来还有像他一样被卖给这些老变态的孩子吗??呵，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时间同情那些素未谋面的人呢。 「喂，走快点！」那僕从又是使劲一拉，害得南靖轩一个趔趄，差点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见此，张大人一巴掌搧在他脑门上，骂骂咧咧道：「蠢货！要是他磕出个伤口来不就掉价了？哼，若敢再犯便拿你是问??还不仔细点！」 「是是是！奴才知错，大人息怒。」僕从被责骂后，埋怨地瞪了南靖轩一眼。 南靖轩视若无睹，心中也没有因此而感到半分痛快。 上车前，张大人再次叮嘱。「把人看紧了，收拾好就送去『馆子』里。」 「遵命，大人。」 目送马车愈驶愈远，僕从这才带着南靖轩去到张大人口中的馆子隔壁。 所谓的「馆子」，其实就是专给一些达官贵人金屋藏娇的地方。别看他们在外头威风十足，有些回家还得顾虑妻子或长辈，况且明目张胆在家中养孌童，要是传出去免不了惹一身麻烦，自然是怎么保险怎么来。 而馆子隔壁有个不起眼的屋子，那里有人专门将客人新买来的「玩具」收拾乾净，包装好再送进馆子给客人享用。 不仅如此，他们也负责替客人们收拾善后，确保家中婆娘管不到这里。 这样的馆子在苍穹帝国不只一处，近年才流行起来，知道的只有部份官员和富商，大多数人听都没听过。好点儿的馆子，租房一晚上便要价不菲，里头还附上许多千奇百怪的用具，深得达官贵人喜爱。 「臻姐，来活儿了！」一进屋内，僕从便扯着嗓门喊道。 片刻后，一身子婀娜的美妇从楼梯口信步而来，没好气道：「当是谁呢，小点儿声，我可没聋。」 僕从一见她，当即色瞇瞇笑着。「嘿嘿，臻姐还是那么美丽呀，不知今晚——」 臻姐翻了记白眼，话都懒得搭，直接绕过去看浑身脏兮兮的南靖轩。 「好漂亮的孩子，哪弄来的？」 「老地方唄。」 臻姐微微屈膝，朝南靖轩温柔道：「乖孩子，跟姐姐来，姐姐给你洗个澡梳妆打扮一下，会很舒服的。」 南靖轩简直被她噁心得想吐，表面却没发作，顺从上前一步。 「真乖。」臻姐牵着南靖轩往里走，不忘摆摆手示意僕从可以离开了。 南靖轩故作紧张低头，实际却悄悄打量起环境和路线。 经过一番梳洗打扮，南靖轩整个改头换面，全然不见先前又脏又瘦的样子。 他眉目清秀，粉雕玉琢、脣红齿白的，换上一件丁香色半透薄纱，小小年纪却难掩倾城之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小小姐。 臻姐眼中闪过惊喜，双掌合十道：「真好看，倒便宜了那头肥猪。」 说着说着，手就不安份了，对着南靖轩的臀部就是一顿猛掐。 南靖轩早猜到她不是什么善茬，殊不知她居然也有恋童癖。 事实上臻姐确实很喜爱这份工作，因为这样就可以假借工作的名义，在那些被客人带来的孩子身上掐油。 「可惜你今晚就要被那头肥猪糟蹋了，否则真想好好疼爱你。」臻姐隻手扼住南靖轩下頦，终于卸下装出来的和蔼可亲，露出本来面目。 南靖轩冷眼瞧她，脑中飞速思索，转眼间便换上一副乖巧甜美的笑容。 「姐姐，这里有糖吗？」 被小傢伙这么甜甜一喊，臻姐立刻心花怒放。「当然，只要你乖乖的，姐姐便拿给你吃。」 「嗯，我会乖乖的！」 南靖轩的识相让臻姐很满意，下意识放松了不少。 半个时辰后，臻姐离开房间去忙活了，门口虽没人守着，但楼下却有不少人来回走动，硬闯出去明显不大可能。 南靖轩瞅了眼房内摆设，接着四处翻找起来，丝毫不见利器或打火石，也难怪臻姐那么放心了。 他轻推开窗子，踮起脚尖往下看。这高度跳下去，估计不死也残。 一筹莫展之际，人群中一道身影登时吸引住他的目光。 男子身材頎长笔挺，剑眉薄唇，深邃的黑眸炯炯有神，瞧上去英姿勃勃，感觉每踏出一步就有劈山震海的气势。 此人正是玄天宗霸天峰的峰主——池苍云。 当然，南靖轩并不认得他。 男孩愣神半晌，目光锁定在池苍云腰间的佩剑上。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能救他！ 番外 所向无敌03 眼看池苍云就要大步离开，南靖轩心中着急，随手抄起一个木头摆件就朝楼下扔去。 好巧不巧，那摆件竟真的不偏不倚砸向池苍云，所幸他眼疾手快，一个抬手用内力震碎摆件，随后皱眉瞪向馆子二楼。 南靖轩心惊之馀立刻换上无辜的表情，投以求助的眼神。这还没完，他胡乱摸来绳子套在腕上，高举起给对方瞧个清楚。 暗示得如此明显，这下该明白了吧？ 池苍云蹙眉思索片刻，又看了南靖轩几眼，接着在南靖轩期待的小眼神下，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南靖轩瞠目结舌，恨不得脱下脚上的鞋扔过去。 居然敢无视一个孩子的求救，这还是人吗！ 刚想完，又是自嘲一笑。这世上从不缺披着人皮的畜生，他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不知是不是池苍云的举动让他认清现实，南靖轩满脸颓丧坐到地上，静静等待黑夜的到来。 ＊＊＊ 夜晚，终究还是来了。 张大人在臻姐的带领下进到房间，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南靖轩，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臻姐垂眸掩去轻蔑之色，客套几句便恭敬退了出去。 「嘖嘖，这钱花得真值当，光看着就让人受不了啊。」张大人肥硕的身躯压上南靖轩娇小的身躯，那堪比世界的重量及浓重的头皮味，差点儿让他咽气。 本放弃抵抗的南靖轩在这一刻本能地抗拒，可无论怎么推，眼前的大山就是动也不动。 难道真要委身于他？ 眼看张大人动手撕扯起自己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衣裳，南靖轩终是忍不住落下眼泪。 他从未如此害怕。 或许此刻，他才真正怨懟起自己的父亲。得知被卖掉时，他心中只有震惊和难过，却仍不断替爹爹找藉口，总认为爹爹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可到了此时此刻，他开始憎恨命运的不公，埋怨生父的无情。 为什么是他？他也想生在一户普通人家，过着平淡的生活，不奢求其他，只希望拥有爱着自己的家人。 「呜??」南靖轩闭眼，不愿再看见大人噁心的面孔。 如果现实有相貌，长得大概就是张大人这模样吧？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张大人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门外却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官府！谁都不准动！」 「天吶，放开我！」 「搜，一个都不准放出去！」 张大人竖耳一听，立即意识到事态不妙，一把推开南靖轩逃命去了。 南靖轩被他推得一怔，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也顾不得拉好凌乱的衣衫，就这么缓步朝门边走去，拉开个缝隙往外窥探。 只见馆子里的人都被穿戴统一的衙役抓走，其他房间也被带出几个和他年轻相仿的孩子，也有人正朝他这里奔来。 南靖轩应该去其他孩子身边的，但他心底深处却无法因获救而感到轻松，反倒提心吊胆，不敢轻信那些官府来的人。 他转身看了一圈，旋即扑到地上，爬进床底藏好。 来搜房间的衙役没看到人，速速检查一下就出去了。 追捕的吵闹声持续很久才消停，随之而来的是楼下哭天喊地的求饶声，还有几个男人在吼叫些什么，其中就有张大人的声音。 一刻鐘后，所有人都被带走了，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馆子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南靖轩犹豫再三，才慢慢从床底爬出。 他得救了？ 突如其来的自由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事前完全没有计划，今后该何去何从也是个问题。反正是不可能回到城主府了。 正打算离开，没想到房门竟在这时被人推开。南靖轩瞳孔一缩，背脊发凉，吓得全身僵住动不了。 门外走进一人，那人神情肃穆、气质不凡，南靖轩一眼就认出他。 是早些时候被他扔东西的人。 池苍云皱眉盯着他，薄唇轻启，发出动听的嗓音。「来的是官，你躲什么？」 南靖轩动了动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怕??」 池苍云沉着脸刚想说些什么，可想了想，话到嘴边又是一转：「为什么是我？」 南靖轩不明所以，只能无辜地眨巴着水汪汪的眼楮。 池苍云耐住性子再问：「当时为何向我求助？」 倘若今天他不是什么好人，被个小鬼这样扔「暗器」，没准小傢伙就要倒大楣了。 南靖轩垂下脑袋，盯着脚尖回答：「你看上去??很强。」 池苍云双手环胸，扬起一边眉毛。 算这小子眼睛没瞎。胆子不错，想必被逼急了才豪赌一把。 「假使我没调查、没报官，你又如何？」池苍云沉着声问。 「??」南靖轩沉默。 回想刚才的情况，他已经放弃了。如果这个人无视他的求救，那么现在会变成怎样，他想都不敢想。 池苍云见他默不作声，心里也猜了个一清二楚。他扯下掛在腰间的钱袋，随手扔到南靖轩怀里。 「在死之前，谈放弃都还言之过早。记住了。」 南靖轩怔住，看了看钱袋，又看了看他。 池苍云一个瀟洒转身，拂袖而去，临走前不忘提醒：「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财不露白，你且收妥了。」 南靖轩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拔腿追了出去，却已不见池苍云身影。 真的走了?? 心中一阵失落后，他小心翼翼打开钱袋，这一看差点惊掉下巴。整袋子竟全都是金叶子！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那么多钱?? 南靖轩捧着钱袋，大大吞了口唾沫。 有了这些钱，暂时不必担心会饿死了。但是，突然很害怕有人抢劫夺命怎么办?? 番外 所向无敌04 半个月后—— 城主府附近的小巷内，南靖轩浑身尘垢，穿着残破的粗布衣裳，躲在角落里吃着刚买的热包子。 自从得到那袋金叶子后，他每天过得跟贼似的，生怕有人惦记上那笔钱进而对他不利。 但也多亏这些钱，他终于不再饿肚子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城主府附近徘徊，不敢直接去找爹爹，又捨不得离开，就这样带着心事在街上游荡。 他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不清楚到底该相信什么人。过去八年一直住在城主府的马棚里，知识和技艺都少得可怜，也没人愿意僱个孩子干活儿，他只能漫无目的流浪。 现在他有了梦寐以求的自由、金钱，心中却比过去更加恐惧无助。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愣神之际，南靖轩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瞧，眸底逐渐有了神采。 ?? 池苍云在人群中穿梭着，不知何时身后就多了个甩不开的狗皮药膏。 他加快脚步，南靖轩就努力迈着腿儿小跑跟上；他驻足，南靖轩便也停下不动，始终待在离他五步外的距离。 池苍云自是认出了跟踪自己的孩子是谁，却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被跟得烦了，就一个闪身消失原地，留下南靖轩无措张望，被人群淹没。 实际上池苍云并未走远，他躲在暗处观察南靖轩，就想看看小傢伙会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况。 早在一开始他就看出南靖轩根骨奇佳适合修炼，但光是根骨佳可没用，脑子和心性也挺重要。他可忘不了与慕青遥猜谜那会儿，总算看清霸天峰上都是些什么样的徒弟?? 南靖轩找了一阵没找到池苍云，失落之馀又感到相当纳闷。他莫不是对那个人產生依赖了？但怎么办，人家好像不理他呀。 「呜??」南靖轩抬手擦擦眼泪，咬牙继续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四处张望，就像个与父母失散的孩子，正焦急寻找父母。 含泪找人的孩子极为引人注目，不少路人纷纷侧目，却迟迟无人站出来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渐渐的，南靖轩不再露出惊慌无助的神情，而是端起无所畏惧的表情。 在找寻那个人的过程中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他是孩子就温柔以待，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或许这次是他运气不好，但就算这次受人帮助，谁能保证下一次也会那么幸运得到帮助？ 还有隐约投过来的某些视线，也让他明白展现自己的不安，固然是在博取同情、寻求帮助，但同时也在告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他是很好的猎物。 暗巷中，池苍云看着南靖轩行为上的转变，心想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不动声色出现在人群里，不远不近，恰巧在南靖轩能看见的地方。 很快南靖轩就发现了他，眼前顿时一亮，一路小跑过去。 池苍云在前头不疾不徐走着，南靖轩则在后方紧紧跟随。 正当池苍云以为小傢伙不会再有其他动作时，南靖轩却忽然抓住他的袖襬，于是二人均停下了脚步。 他心里很满意南靖轩的主动出击，遂安静等待小傢伙说出什么豪气的话来。 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南靖轩说话，这让池苍云觉得奇怪。回头一探究竟，却直接傻了眼。 此时此刻，南靖轩正睁着一双水润无辜的大眼睛看他，表情该有多委屈就多委屈，好似犯错后祈求大人原谅的孩子。粉嫩的小嘴略微嘟起，惹人怜爱极了，哪还有找人时的坚定勇敢。 往来的路人但凡瞥到一眼，心中无不融化，纷纷露出慈爱的微笑。 眾人心想：不管这孩子犯了什么事，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 池苍云眼角狂抽。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表情，说好的坚强呢？ 他抽出袖子，转身便走。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实在出乎池苍云意料。南靖轩紧跟着他，每当他回头要赶人时，就会被那无辜又可怜的模样噎住，说不出狠话。 一来二去，南靖轩逐渐发现自己的优势，更是将其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过感觉还真奇妙，他从未对爹爹撒娇，爹爹也从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超过三个瞬息，如今这种像是和大人撒娇的感觉真让人上癮。 一盏茶的功夫后，池苍云终于转身面向南靖轩。小傢伙虽脏，脸上还沾了些泥，但那双圆润的眼楮透着几分灵动，纵使铁石心肠，也很难丢下他不管。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池苍云率先开口。 南靖轩轻咬下唇。「我、我能不能??跟哥哥回家？」 「为什么？」 「唔，我没有家。」语毕，小傢伙赶忙补充：「我可以做任何事！打扫洗衣做饭??虽然现在还不会，但我会努力学！」 池苍云挑眉。「就那么自信能学会？」 南靖轩顿了顿，仰头灿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轻言放弃！」 闻言，池苍云扬唇一笑。 看来之前跟小傢伙说过的话他都有好好记住。 「名字？」 「南靖轩。」 「好，南靖轩，是不是让你学什么就学？」 「学！」 「记住你说过的。」池苍云单手将小傢伙拎起，接着御剑飞离地面，引起周围一片惊呼。 番外 所向无敌05 玄天宗，霸天峰上。 南靖轩已经来这里半年了，师兄们都对这个小傢伙很感兴趣。 师兄甲：「喂喂，听说师尊好像有意收那小不点为嫡传弟子呀。」 师兄乙：「就他？哈！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师尊打个喷嚏都能弄死他，能行吗？」 师兄丙：「可别说，我当时还以为师尊收了个女娃娃呢，一点都没有咱霸天峰的风范。」 与此同时，假山后方。南靖轩听见一眾师兄贬低自己，心中颇不是滋味。 他每天都要按三餐接受师尊那堪称「暴力」的训练，身心已经非常疲惫了，凭什么还要被这些傢伙说三道四？ 这条命可以说是师尊给的，师尊要他做什么他绝无二话，但这些师兄算什么，明明没看见他付出的努力??结果每个人都一样，总抓着他的外貌说个不停。 待说间话的人走远，南靖轩便蹲下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 「哼，又不是我自愿长得像女孩子！」就因为这张脸，他可没少吃苦。 「气吗？」 「气！」南靖轩答完一怔，回头看向后方。就见池苍云双手环胸倚在树边，也不知站在这里多久了。 「师、师尊。」 「想不想朝那些傢伙脸上狠狠揍一拳？」池苍云的脑袋微微倾向一边，语气沉稳且有力。 「想是想，但是??」说着，南靖轩皱眉鼓起腮帮子。 池苍云眉宇一扬，语气加重：「那就加紧修炼，没有但是。别人挥拳一百次，你就挥一千。」 「可弟子年纪尚小，师兄他们若不服怎么办？」南靖轩忧心道。 「在我霸天峰上只靠实力说话，没有例外，拳头硬的就是老大。放心，那帮蠢小子很单纯，就是今天输给一条狗，他们都能乾脆喊牠一声老子。」池苍云将手搭在南靖轩的小脑袋上，随意揉了揉说：「你有天赋，去努力做一个不让自己失望的人吧。」 南靖轩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的师尊，心底登时涌过一股暖流，是崇拜、是倾慕。 「弟子定会好好努力！」 「别光说不练，现在就去挥个一千次。」 「是！」 池苍云看向逐渐跑远的徒弟，不由想起了慕青遥。他在想，慕青遥当初收司璟宸为徒也是这种心情吗？想亲眼看他们一步步往上爬，扭转劣势，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哼，赶紧爬吧。」爬到无人企及的高度，傲、视、群、雄！ ＊＊＊ 六年后—— 南靖轩长了个儿，当年的青涩软糯已然褪去。汗水顺着精瘦的肌肉线条下滑，身上每一处都在诉说他这些年付出的努力。 只不过当他穿上衣裳遮住那身好身材后，不知情的又会被他秀美的容貌欺骗，把他当作性子刚烈的文弱书生。 「南师弟，你怎么都晒不黑啊？我们一起去的歷练，瞧我都快晒成黑碳了，你还白得跟麻糬似的。」训练后大家都在擦汗，某个话癆师兄凑到南靖轩身边，伸手指了指自己晒黑的脸。 南靖轩斜睨他一眼，没好气道：「师兄是在同我炫耀吗？」 「欸？」那师兄听得云里雾里，不懂羡慕怎么就成炫耀了。 旁边某师兄见状，拉过他小声解释：「南师弟想晒也晒不黑，你说这话不是挑衅嘛。」 「啊？还有这种事。」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全被南靖轩听进耳里，他冷哼一声便大步流星离开。 在他走后，师兄们便围成一圈打闹说笑。 「算你小子走运，南师弟那暴脾气竟没揍得你哭爹喊娘，哈哈！」 「唉，想当年我还不看好他。」 「不愧是师尊，早料到南师弟有如此潜力。」 结果说到最后，眾弟子又开始日常夸天夸地夸师尊，句句都是崇拜。 另一边，南靖轩在回住处的途中巧遇师兄宫羽棱，只简单打了个照面，没有多聊。 对于宫羽棱，南靖轩是好奇的。人们都说宫羽棱是最接近池苍云的弟子，都以为他会成为嫡传弟子，没想到最后止步于入室弟子，反而被后来才拜师的南靖轩抢了位子。 本以为对方会因此心生敌意，但观察许久后南靖轩惊奇地发现，人家根本不在乎这些。神秘如宫师兄，天天只顾修炼打怪，其他事一概没兴趣。 好几次南靖轩都想上前搭话，无奈宫羽棱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搞得南靖轩都不好意思开口。 不过这么一想，师尊最看重的果然还是自己吧？ 思及此，南靖轩心情顿时愉悦不少，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走至拐角处，忽闻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南靖轩下意识地煞住脚，竖耳聆听。 「话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想没想过娶妻生子呀？」夏尤姬随口一问。 「没有。」池苍云想也不想，答得乾脆。 「为何？你该不会还忘不了他吧？」 池苍云闻言皱眉。「不知所云。」 「别装傻充愣，你对慕师兄的好可不一般，才逃不过我的眼睛呢。」夏尤姬咯咯笑道。想当年两位师兄可没少贡献灵感给她，让她每晚睡觉都能做个好梦。 池苍云瞪她一眼，冷道：「与你无关。」 见他承认得相当乾脆，一点也不闪躲，夏尤姬莫名感动。 呀，这种美梦成真的快乐是怎么回事？好激动呀！ 「哼。」池苍云懒得听她废话，扭头就走。 「嗯？等等，预算的问题还没谈完呢！你去哪？」夏尤姬忙追上去。 「??」南靖轩背靠着墙，脸色煞白难看。 师尊喜欢传说中的那个慕师伯？喜欢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还以为师尊不会喜欢上谁，才一直过得很安逸。 「我只有师尊了，师尊要是被抢走，我——」南靖轩牙齿咬得喀喀作响，拳头亦是攥紧。 瞬间涌上的不安，彷彿让他回到被父亲拋弃的那个晚上。当时的恐惧、无助，他再也不想经歷第二次了。 但是该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将师尊永远留住？ 「不对，我怎能有这种想法，奇怪??」南靖轩这才意识到什么。就算再怎么崇拜师尊、敬爱师尊，也不该生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佔有慾。 这不是一名徒弟该有的情感。 「啊、难道我——」南靖轩清丽澄净的脸蛋爬上一抹酡红，脚下险些没站稳。 内心，似乎有什么正满溢而出。 番外 所向无敌06 宗门不教男女之情，南靖轩平日里又跟个小刺蝟似的，没什么朋友能谈心，是故感情这方面的问题，他只能拿过去在城主府中学到的做参考。 犹记得某次想找爹爹却迷了路，无心听见几个妾室聊天。其中一位如此说道：「要想让男人记住你啊，生米先煮成熟饭再说！」 「原来如此。」南靖轩心下有了主意，立刻行动起来。 霸天峰，北边小灶房内。 几个师兄刚练习完，想着来弄点吃食，却看见南靖轩躲在角落烧火煮米。一行人面面相覷，相互推搡了几下，最后由一个看上去较为魁梧的师兄上前问道：「南师弟，你在这里做甚？」 南靖轩闻声抬起汗涔涔的脸回答：「如你所见，煮米。」 「这种小事让其他弟子来就行，你贵为嫡传弟子，何必来灶房弄得一身汗？」 「不行，这米得自己煮才行。」南靖轩语气坚定。 师兄们只觉莫名其妙，脚步纷纷向后一挪，聚到另一个角落讨论。 「什么米这么珍贵，非要自己亲手煮？」 「瞧着很普通啊。啊，莫不是师尊安排的课题？」 「呃，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师弟可能就只是想吃顿饭。」 「愚蠢！你以前看过他进灶房吗？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肯定是师尊教他的某种秘诀！」 「那我们偷偷跟着做，是不是就能变强了？」 眾师兄不约而同看向专心煮米的南靖轩，接着暗暗握拳，加入了煮米的行列。 南靖轩加水，他们也加水；南靖轩调整火候，他们也跟着调整。 直到大功告成，南靖轩满意看着粒粒分明的白米，忽然一怔。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然后呢？下一步是什么？ 这时，他才注意到一旁也在煮米的几位师兄。也许师兄们知道些什么，不如问问他们。 「师兄也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啊？喔，对呀，我们本来就知道这个方法，可不是学你的。」某师兄尷尬道。 「大家也是因为迟迟无法更进一步，才想以此寻找突破壁垒的方法呀。」南靖轩轻叹一声。唉，原来大家也都想靠米饭来守住自己重要的人啊，看来他的方向没错。 师兄们听了他的话，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果然没错，南师弟是因为修炼遇上瓶颈，这才打算用神秘的方式突破，他们猜中了！ 「那么师兄，下一步该怎么做？」南靖轩收起以往带刺的个性，礼貌地问。这方面看来还是师兄们更有经验，问一下也无妨。 「你问我？」那师兄眼睛圆睁，直接傻了。难道是发现他们在偷学，故意为难他吗？ 师兄们挤眉弄眼，好一阵都想不出办法来。 南靖轩看问不出什么，索性带米走人，也不浪费时间。 被留下的几位师兄只觉可惜，却还是很有求学精神，在灶房里研究起靠「煮米」变强的奥妙之处。 南靖轩怀里捧着煮好的米，漫无目的地走，不晓得该找谁问问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 方在此时迎面走来一人，正是万丹峰的李飞牧。 南靖轩心中暗忖，李师叔毕竟是长辈，再怎么样也比他们见多识广，肯定能替他解惑。可这种问题问长辈还是有点尷尬，到底该不该问?? 「李师叔好。」 「嗯。」 简单打了个招呼，眼看李飞牧就要走远，南靖轩心下一横，忙追了上去。 「师叔请留步。」 「嗯？找我有事？」 南靖轩踌躇许久，红着脸小声说道：「李师叔，晚辈有个问题想问您——」 李飞牧眨了眨眼，大方点头。「喔，问吧。」 「那、那个，您知不知道『生米煮成熟饭』的下一步是什么？」 「啊？」李飞牧嘴巴张大，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南师侄，你现在是在问我生米煮成熟饭的下一步？」 「是，还请师叔替晚辈解惑。」 李飞牧见南靖轩一脸尷尬还故作镇定，视线缓缓下移至他怀里的锅子。 「那是什么？」 「熟饭。」 「??」李飞牧一掌拍在自己脸上，瞬间明白了什么。「咳！师侄啊，你如此单纯，师叔并不想玷污你纯洁的心灵，可男人总要长大的。」 「晚辈明白。」 「做好觉悟了？」 「是。」 李飞牧左思右想，终是将南靖轩带回万丹峰。进屋后直接翻出几本小册子，甩手扔给他。 南靖轩好奇翻开，脸上顿时一僵。 「师侄呀师侄，你第一步就大错特错，何来第二步？」李飞牧关好门窗，一副捨命陪君子的模样。「放心吧，只消半个时辰，师叔我定会将毕生所学传授予你，让你走在健康快乐的康庄大道上！」 南靖轩额前淌下一滴冷汗，那表情紧张得像是要上战场一样。 还真是，和师尊对练都没如此紧张过?? 半个时辰过去。 李飞牧满面笑容问：「怎么样，记住了吗？这都是快乐的秘诀啊，千万别忘了。」 「师叔，晚辈还有不懂之处。」 「哎，你说。」 「如果??对象是男人的话，怎么做？」 李飞牧笑脸一僵，整个人瞬间石化。 番外 所向无敌07 「男人？」李飞牧不确定地复诵一次。 「嗯，男人。」事到如今，南靖轩也不管尷不尷尬了。 李飞牧敛去笑容，满面正色。「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得先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您请说。」 「你是上面，还是下面？」 南靖轩听罢一愣。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李飞牧以为他听不懂，换了个方式又问：「你是走后门的那个，还是开后门迎接人家的那个？」 南靖轩回神，涨红着脸回答：「应、应该是给人开门的那个。」 他怎么敢把师尊压在身下，想都不敢想！ 「这样啊。」李飞牧拍拍他的肩膀，同情地说：「这条路刚开始不好走，保重啊。」 南靖轩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乖乖点头。 「既是如此，刚才教你的那些全忘了吧。」李飞牧将桌上的小册子全部挥到地上，并从柜子深处翻出另一本厚厚的册子。 「师叔，这是——」 「菊花宝典。」李飞牧高深莫测地笑：「顺带一提，作者正是你师叔我。」 于是乎，另一堂课程开始了。 天色渐暗，李飞牧的小课堂也终于结束。 就在他们总结今日所学时，门外忽地大剌剌走进一人。 「阿牧，我给你带了好酒，一起——」王秉暉话音一顿，低头看了眼脚下散落一地的小册子。 「喂，快把门关上！」李飞牧急吼。 王秉暉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干嘛呢？神秘兮兮。」 李飞牧凑到王秉暉耳边嘀咕几句，王秉暉怔了怔，连连点头。 南靖轩羞赧地打了招呼，很快便告辞离开。一路上思绪万千，怎么回到住处的都不知。 叩叩！ 房门被敲响，南靖轩忙收拾好心情应门。 「王掌门？」 王秉暉笑着将一壶酒塞进南靖轩怀里。「给，这东西喝了能助兴，你和你家那口子喝了再办事，定会更满意。」 「多谢王掌门，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南靖轩看了眼酒壶。还挺沉吶，够师尊喝了。 待王秉暉走后，南靖轩便陷入沉思。 他该如何邀请师尊同饮，又该如何说服师尊和他在一起？ 「反正师尊喜欢男人，应该没问题。」南靖轩暗暗给自己打气。只要让师尊发现他的好，师尊迟早会忘记那个传说的慕师伯。 但这种事还需要勇气，今天就先算了吧。 兴许是一口气学了太多知识，南靖轩彻夜未眠。 ＊＊＊ 数日后。 乌云蔽月，滂沱大雨混杂滚滚雷声，暗示着这个不寧静的夜晚。 眾人皆在睡梦中，唯有一道人影撑着纸伞立于池苍云屋门前。经过几天的思考，南靖轩已下定决心，今晚便是实施计划的日子。 正欲敲门，殊不知门先被人打开了。 「这么晚，何事？」池苍云实力在那，早发现站在门外的南靖轩。见他迟迟不敲门，又没有离开的打算，索性开门一探究竟。 南靖轩呼吸一滞，提起手里的酒壶紧张道：「睡不着，来找师尊喝酒。」 池苍云挑眉。「你会喝酒？」 「??会。」会喝是会喝，但能不能喝还不清楚。 池苍云看了眼外头渐大的雨势，无奈叹了口气。「进来。」 南靖轩小心关门，看着桌案上摇曳的烛火，心跳逐渐加速。 池苍云取来两个酒碗，南靖轩立刻拔开酒壶上的筛子将酒满上。 「多谢师尊这些年的细心教导，这杯敬您。」南靖轩先乾为敬。 「好。」池苍云个性豪迈，一碗酒瞬间咕嚕下肚。 南靖轩心知自己不可能比池苍云能喝，所以喝酒时以袖掩嘴，趁池苍云仰头喝酒时倒掉不少。但这才第二杯，他眼前就已开始天旋地转了，身体还变得十分燥热，气息逐渐不稳。 更令人害羞的是，下身竟然起了反应！ 南靖轩摀着脑袋，口齿不清地说：「师、师尊，弟子喝撑了，这些都给您吧。」 池苍云听罢放下酒碗，拎起酒壶直接一饮而尽。他们喝酒的速度很快，所以这会儿酒劲还未上来。 「哈啊??哈啊??」南靖轩意识模糊，只觉浑身又热又酥麻，再也控制不住扭起身体。 池苍云觉察他的不对劲，皱眉问：「你扭什么？」 「师尊，弟子——」 不等南靖轩回答，池苍云眼睛一瞪，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他感觉到身体的异常，也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以他的酒量来说这壶酒还喝不醉他，但某些药效还是能照常发挥作用。 「南靖轩，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池苍云绷着脸，咬牙切齿问。 南靖轩站起身子，踩着虚浮的步伐靠近池苍云，更是一屁股坐到对方腿上。他捧起自家师尊的脸，傻笑道：「师尊，好喜欢您啊。」 池苍云额边青筋暴起，一把将人从身上扯开。 南靖轩一个不稳摔在地上，但很快又爬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往池苍云身上撞去。池苍云被他撞倒在一旁的床榻上，气得暴吼：「滚！」 「师尊，师尊。」南靖轩扯开身上的衣衫，大着胆子跨坐在池苍云身上。「弟子爱您，真的好爱好爱。」 酒里的药十分霸道，南靖轩又是初嚐酒的滋味，这会儿已经晕得无法思考，单凭本能在行动；但池苍云不同，酒量好，意志力更是铁打一般，就算身体本能起了反应，理智却不曾消失。 「南靖轩，你太让我失望。」池苍云迅速点了南靖轩的穴道，一把将人扛到肩上，火速送回南靖轩的住所。 好在这会儿夜深人静，无人注意。二人淋了一路的雨，池苍云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清醒。 他还真是走了慕青遥的老路，收了个惦记师父身体的徒弟。 一脚将门踹开，池苍云把南靖轩往床上一扔就欲离开。 「师尊，我难受。呜呜??」南靖轩带着哭腔道。 番外 所向无敌08 池苍云阴沉着脸回头，不屑冷笑：「自作自受。」 「师尊、师尊——」 听着后方传来的叫喊，池苍云头也不回离开。 他不像慕青遥那般容易心软，这事明显是南靖轩的错，就应该给他吃尽苦头记起教训。要是徒弟犯错还费心安抚，这不明摆让他们日后都可以无视规矩吗？ 「该死！」池苍云一拳狠狠砸在树干，任由豆大的雨浇淋一身。 倘若今天喝下那壶酒的不是他，南靖轩绝不可能平安无事。一想到自己亲手带大的徒弟竟使出这种下作手段，满肚子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加速催发了体内的药性。 池苍云将自己关进平时修炼待的石室，打了一套又一套的拳法招式，仍旧按耐不住下腹熊熊燃烧的慾火。 「嘖！」他愤愤咬牙，心知这药不处理不行，只得用手解决。 伴随着曖昧声响，池苍云脑中也在不停思考。南靖轩许久未曾下山，这药肯定是别人给他的，而平时和他有往来的没几个，更别说替他弄来那壶酒。 强劲的媚药、酒?? 「哼，好啊。」池苍云气乐了。 能让他必须动手解决才能压下的媚药，放眼这玄天宗上有胆子搞来那玩意儿的傢伙可没几个。 「给老子等着。」一个都别想安生！ ＊＊＊ 次日，晨光煦煦。地上的泥泞、落下的花瓣，均留有昨晚那场磅礡雨势的痕跡。 弟子们起了个早，收拾好便开始晨练。 「咦，怎么不见南师弟？」某个话多的师兄边问，边将手掌横于眉前寻找南靖轩的身影。 「确实，南师弟不曾迟到，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另一名师兄担心道，其他师兄闻言也纷纷围了过来。 「哎，瞎操什么心呢，八成是睡过头了。」 「又不是你??」 「你说什么？」 「咳，都别吵了。不如由我去看看吧。」资歷较深的师兄发话，其他人立马表示赞同。 然而那师兄刚迈出几步，就被一人按住肩膀。 「师尊！」见来人是池苍云，眾人纷纷见礼。 池苍云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淡淡说了声：「跑十圈，对练。」 眾人会意，乖乖去训练了。 「师尊，南师弟还未到。」那师兄仍不放心。 「知道。」 见池苍云神色自若，好似知道南靖轩为何缺席，那师兄这才安下心来去晨练。 安顿好弟子，池苍云立马冷着张脸去往南靖轩住处，一脚将门踹开。 经过一夜折腾，外加宿醉，南靖轩此时还在呼呼大睡，丝毫未因池苍云的到来而有转醒的跡象。 池苍云见他就来气，刚想出手教训，目光就被枕边露出一角的书册吸引住。 他知道南靖轩有个习惯，越是在意的东西就会藏在枕下，这样才有安全感。 池苍云伸手抽出那本厚厚的册子，封面赫然写着「菊花宝典」四个大字。他眉宇一蹙，随意翻了翻，险些惊掉下巴。 「那该死的王八蛋！」若说先前还只是猜测，那此刻他心中已经篤定李飞牧就是怂恿徒弟干傻事的兇手。 池苍云瞥了尚在熟睡中的南靖轩一眼，带着那本《菊花宝典》甩袖离去。 万丹峰上，李飞牧与留宿一夜的王秉暉还赖在床上不起，正摀着脑袋喃喃自语：「这酒劲真大，是不是药放多了啊？」 王秉暉辛苦耕耘一夜，此时浑身犯懒，抱着李飞牧用脸蹭了蹭。「不多，你昨晚那样很好。」 「信不信，我还能更好。」李飞牧翻身坐到王秉暉身上，露出一脸邪笑。 王秉暉喉结一动，昨夜的馀韵还未消失，大清早又被这么撩拨，换谁能受得了？ 正欲展开新一轮攻势，二人却在这时感受到一股杀气迅速逼近，王秉暉只得悻悻收手，并将李飞牧用被褥紧紧裹住。 弹指间，池苍云已经踹门而入，将那本《菊花宝典》用力拍在李飞牧脸上。 「姓李的，老子看你是活腻了。」池苍云强忍怒意，这才没有拔剑。 「池、池师兄？」李飞牧低头看清拍在自己脸上的东西，顿时吓得哑口无言。 卧槽！他可没听说南靖轩那小子想爬的是池苍云的床啊！完了完了，师兄这是算帐来了。 「呃——嘿嘿，不就是本书嘛，我也只是尽了为人师长该尽的责任，替好学的晚辈解惑呀。」李飞牧訕笑着替自己辩解。 听了这番说辞，池苍云眉眼更冷了几分，直接从纳戒中取出一物。 李飞牧见他拿出还留有残香的酒壶，鼻尖只是轻嗅几下，当即想通了什么，瞪眼看向身旁的王秉暉。 王秉暉心虚不已，低声道：「那酒能助兴，我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好你个头啊，那种东西能给孩子喝吗！」李飞牧白眼一翻，万万没想到竟是枕边人坑了自己。 「吵完了？」池苍云凉颼颼问了句。 床上二人身体一僵，不由害怕得抱在一起。李飞牧弱弱地问：「你想干嘛？」 池苍云摩拳擦掌走近二人，就听他骨节喀喀作响，反问：「你说呢？」 二人面色铁青，李飞牧更是嘴角抽搐不止，欲哭无泪道：「有、有话好说，池师兄、好师兄——啊！」 王秉暉自然见不得媳妇被人欺负，儘管知道打不过池苍云，还是挺身而出替李飞牧挨了不少打。 「此事确实是我有错在先，池峰主，你就只管打到消气为止！」王秉暉扯着嗓喊。 「行，如你所愿。」池苍云毫不客气，拳拳到肉，打得王秉暉差点跪下来高喊爷爷。 「别！师兄，别啊！」李飞牧在旁紧张不已。 王秉暉见他如此担心自己，心想这顿打也没白挨。 李飞牧：「池师兄，别打脸和腰啊！」 王秉暉：「??」 番外 所向无敌09 待南靖轩悠悠转醒，已是傍晚。 「嘶——」他抱着脑袋倒抽一口气，有点记不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洗漱一番，他端坐在床边努力回想，终于记起昨晚发生的一幕幕。 「完了??」师尊肯定气死了。 南靖轩懊悔不已。为什么自己要那么衝动呢？明知师尊最讨厌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左思右想后，南靖轩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去跟师尊道歉。他已经做好被师尊暴揍一顿的最坏打算，虽然怕痛，但还是希望能早点得到师尊的原谅。 他找去池苍云住处，不曾想半路就遇见了对方，心脏顿时漏跳一拍。 「师尊。」南靖轩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上前打了个招呼。 眼看池苍云离自己越来越近，南靖轩紧张地闭起眼。「师尊，昨晚对不——」 一阵清风掠过身侧，带起南靖轩乌黑的发，他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睁眼。回头看去，池苍云已经越过他大步走远。 风还在吹，带落一地翠绿叶片。南靖轩嘴唇微启，愣愣望着池苍云的背影。 「师尊？」还在生气吗？也是，怎么可能不气。 罢了，师尊还在气头上肯定不愿见他，还是过几天再去道歉吧。 可南靖轩不知，几天后池苍云还是不愿搭理他。 这日，南靖轩终于意识到事态比他想像的严重，遂直接等在池苍云住处，想把话一次说个明白。 池苍云回来见到他，没有怒声赶他出去，也没有冷嘲热讽他那晚的不懂事，而是冷声问道：「什么事？」 南靖轩没来由一惊，总觉得师尊不像平常那样大发雷霆，反倒让人感觉陌生害怕。 「师尊，弟子是来道歉的。」南靖轩说罢，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屋内一片静默，池苍云没有说话，南靖轩也不好抬头。 等了又等，南靖轩心中紧张，于是继续说道：「师尊，对不起！那晚是弟子思虑不周，做了令师尊蒙羞的事，真的??对不起。」 南靖轩闭上眼，期待池苍云能够说点什么，不管说什么都好，就是别不理他。 等了良久，头顶终于传来池苍云的声音。 「你来此，就是为了求得原谅？」 南靖轩愣了下，虽觉得哪里不对，但他确实是来道歉求师尊原谅自己。 「是。」 又是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行，原谅你。」 得到原谅，南靖轩惊喜万分，抬起头正要道谢，却在看见池苍云表情的那一瞬间僵住。 「你已经得到你要的了，出去。」池苍云冷声下了逐客令。 南靖轩依旧跪在地上，茫然无措地问：「师尊您??并没有原谅弟子，是吗？」 「没听见我刚才说的？已经原谅你了。」 南靖轩心思细腻，立刻就捕捉到池苍云用的是「我」而非「为师」。 师尊这是不愿认他这个徒弟了？ 「师尊，弟子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犯，求求您别生气。」他攥紧拳头，焦急地说。 见他越说眼眶越红，池苍云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问：「你说你喜欢我，为什么？」 南靖轩顿了下，害羞道：「师尊救过弟子的命，还亲自教导弟子修炼、识字，如果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南靖轩。弟子很倾慕师尊的强大、聪慧，总是很在意您，想成为您心中重要的人??」 南靖轩沉浸在种种回忆里，丝毫未注意到对方逐渐阴沉的表情。 池苍云的拳头捏得死紧，不发一语。刚才那一席话里，与其说是表白，倒不如说是一个小辈在对长辈诉说感恩之情。 说到底，这小子明白什么是爱吗？又是否知道他的这份爱有多么沉重？ 一想起多年前在仙门大会上被眾人唾弃的司璟宸，池苍云的太阳穴便隐隐作痛。 徒弟还小，心思单纯，若将来对今日的选择后悔怎么办？ 「师尊？」见池苍云无动于衷，南靖轩不安地唤了声。 池苍云默了阵，才说：「你的感情，我不能接受。」 南靖轩伤心落泪，却表示理解。「弟子明白，是弟子踰矩了。」 他们互为师徒，又都是男儿身，师尊不能接受也是常理之中。但是，师尊他分明是对慕师伯?? 「南靖轩。」池苍云看着跪在地上的徒弟，薄唇轻启：「你明日便收拾东西，下山歷练吧。」 南靖轩满脸不可置信。「您这是要赶弟子走吗？」 池苍云听罢皱眉。他分明是希望徒弟去外面多见见世面，认识更多不同的人，怎么就成要赶他走了？ 话虽如此，可池苍云现在心烦得很，也懒得说明，故没有出言解释。 「??」南靖轩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他没有哀求池苍云让自己留下，就只是直勾勾盯着池苍云的脸。 「还不出去？」池苍云挑眉。 「??弟子告退。」南靖轩憋着想要大哭一场的衝动，胸闷得难受。他起身离开，儘管泪流满面也不抬手拭泪，那股倔强劲儿，瞧着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池苍云目送他离去，也不知心中什么感受，反正心情简直不能再糟。 「呵。」他笑了，自嘲地笑了。 他凭什么说南靖轩不懂爱，难道他就懂了吗？ 那种无形的东西，他也不懂。 番外 所向无敌10 在那之后，南靖轩乖乖下山歷练，期间都没给池苍云写过半封信。 池苍云以为要很久以后才会有他的消息，殊不知真是大错特错。 「池师伯，南师弟和苍澜宗的人打起来了！」 「师尊，南师弟把人家青楼给掀了！」 「师、师尊！南师兄把苍穹帝国的太子爷给揍了！」 池苍云：「??」 不知在收了第几个报告后，池苍云终于忍无可忍，把南靖轩召了回来。 「南靖轩，老子特么让你歷练，不是让你到处惹事生非！」才下山一个月就能惹出这么多事，这孽徒是存心要气死他吗？ 「弟子不敢。」南靖轩面色平静，全然看不出悔改之色。 「不敢？我看你倒是敢得很。」池苍云重重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冒着蒸腾热气的茶水登时溢出大半，自然也淋到了他的手。 南靖轩的视线停留在那隻被热茶烫到的大手上，没一会儿又挪向池苍云的脸，见他面不改色，好似那茶水根本不烫，遂又垂下眼帘不再看。 池苍云烦闷地揉了揉眉心。「可知我为何气你？」 「因为弟子频频闹事。」南靖轩始终眼观鼻鼻观心，瞧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错。」池苍云吁出一口气。「让我猜，你是因为被他们当成女人调戏才出手的，是也不是？」 「??是。」 「那你是打算以后都要靠拳头解决吗？今日打得了太子爷，改日是不是能往他老子头上撒尿？」 南靖轩收回视线，弱弱道：「师尊教训得是。」 池苍云不是那种会长篇大论训话的料子，对于眼前这个令人头疼的徒弟，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既捨不得下重手，又不得不训斥。 「此次虽为你动手在先，但我玄天宗弟子也不是能任人欺辱的，苍穹帝国那边我会处理，下不为例。」 对一国太子出手并非能简单化解的小事，本以为南靖轩会对他的宽容心存感激，殊不知却在对方眼中看见浓浓的哀怨。 池苍云大感困惑。「怎么，你可是有话要说？」 南靖轩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最终像是洩了气的皮球，闭眼回道：「没有，弟子谢过师尊教诲。」 池苍云捉摸不透徒弟的心思，又不喜他这种事情憋了一肚子不肯说的作风，于是三两句就将他打发下去。 南靖轩神色鬱结离开，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师尊是不是觉得他很麻烦？但又能如何，不这样做师尊根本不见他。 「喂，你们听说了吗？」一旁，正巧有几个霸天峰弟子路过，嘻笑八掛着：「师尊把那本压箱底的秘籍传给宫师兄了呢！」 「果然呀，师尊还是最看重宫师兄的。」 「嘶，那为何不收宫师兄为嫡传弟子啊？」 「虽然只是听说，但好像是宫师兄拒绝的。」 「啊？这种天大的好事干什么拒绝啊？宫师兄疯啦？」 听着那些话，南靖轩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扶着假山落下两行清泪。 「别不理我??师尊，看着我、看着我啊??」 为何他总是被最亲近的人拋弃？父亲如此，师尊亦如此。可该怎么办呢？他已经犯下了无法挽回的过错，师尊肯定对他厌恶极了。 南靖轩躲回被窝里哭了很久，然而他哭着哭着，却忽然笑了。 「哈、哈哈，也罢。就算当不成道侣，我也还是师尊的嫡传弟子。」 放眼整个霸天峰，只有自己是被师尊看着长大的。师尊曾手把手教他练字、读书给他听，还在枫林下舞剑给他看、带他去看星星??他和宫师兄到底不同，师尊心里定有他的位置，他可以证明。 「师尊对不起，弟子??要稍微任性一点了。」南靖轩苦笑。 他会证明，师尊心里更在乎他。 ＊＊＊ 时光匆匆飞逝，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年。 南靖轩在这一年里捅了不少篓子，池苍云光忙着给他擦屁股也是够呛。 今天，霸天峰的池峰主又怒了。 「南靖轩，给老子滚过来！」池苍云暴吼，随手轰掉一座假山。 南靖轩惊险避开，放肆地笑：「师尊息怒，弟子真不是故意把对方扔下去的，谁知道他个头那么魁梧壮硕，会被我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美少年拍飞呢？」 围观群眾：「??」柔柔弱弱？这个玩笑不好笑。 不知从何时起，向来冷漠的南靖轩在眾人心中儼然成了另一副模样。又狂又跩，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大型单方施虐现场，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活阎罗。 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那不怕死的勇气。能三天两头就和池峰主掐架对着干，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活得好好的，只怕古今往来就他一个。 师徒俩日常互殴，霸天峰弟子早已见惯不惯。 「一万五千两、三千两、七千二百两??」收到通报的财务弟子赶到现场，动作熟练地打起算盘，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身体发育和修炼带来的成长，南靖轩的五官与体魄已然比过去更加成熟，少了几分柔美，而是多出些许青涩少年郎的模样，瞧着清秀脱俗、赏心悦目。 如此令人动心的美少年，自当有花一般美丽的名号，却因那师承于池苍云的战斗力，以及撒起泼来不亚于疯狗的个性，故仙门中人赐其绰号——紫藤君。 紫藤花乍看美丽无害，实则带毒，不知情的人很容易着了道。那些个曾被南靖轩摧残过的人深諳此理。 池苍云：「过来！」 南靖轩：「等师尊息怒就去！」 一个气得七窍生烟，一个玩得不亦乐乎。 南靖轩这么做既像小孩子赌气，又像在享受池苍云那种专注盯着自己时的眼神。一直以来池苍云都心知肚明，却彷彿在等南靖轩玩腻，并未赶他走，也没有接受他。 池苍云只能暗叹自己捡了个小祖宗回来，把自己毕生的耐心都耗在南靖轩身上了。 架打到一半，池苍云觉察人群中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先是一愣，再是偏头看去。 番外 所向无敌11 慕青遥？ 他停下攻势，大步朝多年未见的师兄走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慕青遥浅笑回答。 南靖轩远远瞧着他们有说有笑，心中不禁泛起醋意，咬着牙大步走去。 「师尊！」 仔细一看那个貌似和师尊关係很好的男人，美貌不输自己，甚至仙气飘飘、气质出尘??为什么有种输了的感觉！绝对是劲敌！劲敌！ 池苍云见他凑过来，不耐烦道：「自己回去修炼，为师很忙。」 南靖轩才没心思修炼，忙问：「师尊，这位是？」 「??哼，还不快见过你慕师伯？」 南靖轩一愣，目露惊讶。 眼前这人就是传闻中的慕师伯？他只恨自己过去无心八卦，直到前些日子才听说慕师伯与司师兄的虐恋情深，简直令人崇拜啊！再说人家名花有主，哪会来跟他抢师尊，师尊就是单相思也没用！ 危机解除，南靖轩当机立断施了一礼。「弟子南靖轩，见过慕师伯。」 不等慕青遥反应，池苍云便直接拂袖而去。「人也见过了，该回哪回哪去。」 南靖轩站在原地看他，满眼委屈和倔强。 师尊是大猪蹄子，就不能把对慕师伯的一成好意分些给他。 ＊＊＊ 夜色当空，南靖轩独自前往霸天峰擂台，学着以前池苍云教自己的平躺在地，一颗颗数着星星。 师尊好像在和慕师伯喝酒，果然还是馀情未了吗？相比起慕师伯和宫师兄，师尊好像真的很讨厌自己?? 思及此，南靖轩抬手摀住眼睛，这才忍住想哭的衝动。 师尊最讨厌男孩子哭哭啼啼了，不能哭。 正想着，一串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最终在附近停下。 南靖轩不用看也知晓来人是谁，于是仰头看向站在几步外的男人。 啊，果然是师尊。他怎么来了，慕师伯呢？ 「师尊？」南靖轩爬起身，故作镇定地掸了掸衣襬尘土。 池苍云的面上一如既往冷酷，看不出喜怒，唯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紧张。 「你，喜欢为师吗？」 南靖轩错愕地瞪大双目，缓缓点了点头。 喜欢，他当然喜欢，怎么能不喜欢？ 「多喜欢？」 「多喜欢说不清楚，但是??因为师尊您的出现，才让弟子喜欢上这个世界、喜欢自己??也对未来有了期待，弟子??」 不等南靖轩说完，池苍云猛地将他拉入怀中，接着俯身狠狠吻住那张诱人的樱桃小口。 南靖轩眼底满是惊诧。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数星星数到睡着了，否则这种美梦有可能发生吗？如果真是梦，他情愿一辈子都别醒来。 这一刻，他到底等多久了？ 往昔甜蜜与苦涩的回忆渐渐浮现脑中，南靖轩鼻头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池苍云的吻又深又长，直到南靖轩喘不过气才肯放开。他沉声说道：「想清楚了，否则事后才后悔就晚了。」 他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一旦南靖轩做出决定，他将尊重对方，并且永远走在同一条路上。 南靖轩羞红着脸，边笑边抱住男人高大的身躯。「不后悔，弟子发誓。」 要是哪天后悔了，就让雷公劈死不知足的他吧。 得到满意的答覆，池苍云拦腰抱起爱徒走下擂台。南靖轩搂着他的脖颈，敛去张牙舞爪的武装，娇羞得像隻爱撒娇的小奶猫。 「师尊，咱们不回屋吗？」南靖轩见池苍云并非走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好奇。 「嗯。」池苍云没有多作解释，南靖轩就也没再追问下去。 等他们走进专供池苍云闭关的山洞，南靖轩这才意识到池苍云的用意。 师尊这是??担心动静太大吗？ 南靖轩还是第一次进来这里，此处于弟子而言是禁地，没有师尊允许进不得，怕是连宫羽棱师兄都未曾踏足过此地。 「怕吗？」池苍云将南靖轩放下，语气平淡问了句。 南靖轩想了想，先是点了点头，又赶忙摇头。 池苍云见状噗嗤一笑。 这一笑不禁让南靖轩晃了眼，有瞬间的失神。 师尊并不常笑，所以他的每一次笑都被自己深深记在心里。小时候，师尊总会在他刻苦努力、学有所成后露出笑容。 那抹浅浅的笑容，就是他最好的奖励。 南靖轩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再笑一次。」 「嗯？」 「再笑一次，您笑起来??好看。」 池苍云闻言一顿，伸手揉乱南靖轩的发丝。 南靖轩抬手顺了顺被弄乱的头发，正欲小小抱怨一下，就见池苍云的脸忽地近在咫尺，甚至朝他勾勒起一抹又酷又跩的坏笑。 池苍云：「这样吗？」 南靖轩本能地抬手摀住心脏，只觉脸上像发烧一样滚烫。 这样痞气的师尊麻烦给他来一打！ 见他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池苍云撩起徒弟额前碎发，将额头抵上他的。 「热吗？」 「??」热，超级热！ 池苍云见小傢伙已经羞得晕头转向说不出话，心下一声坏笑，却也悄悄挪开一点距离。 南靖轩则暗自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好像看到有人在忘川对面向他招手?? 然而不等他缓过来，池苍云已经动手扒开衣襟，露出一块块结实粗獷的丘壑。衣裳褪至一半时，他笑道：「现在逃还来得及，不逃——」 南靖轩听罢，紧张嚥了口唾沫。 池苍云转而抓起他一隻小手，凑到面前细细亲吻起来。南靖轩心头小鹿乱撞，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正搔痒着自己掌心的炙热吐息。 「这几日都别想走一步了。」说罢，池苍云张口含住南靖轩的指尖。 手上传来的酥麻感令南靖轩忍不住想抽回手，可手腕被人牢牢箍住，根本无处可躲。 「师尊，痒。」南靖轩小声开口。 怎料池苍云闻言不退反进，连舌头都用上了，一面舔舐他的手指，一面用带有侵略性的视线直盯着他，彷彿能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南靖轩只觉此刻的自己就像被猛兽锁定的猎物，插翅难逃。 番外 所向无敌12 「师尊。」 「嗯？」 南靖轩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喊您。」 「那你多喊几声。」池苍云坏笑道：「一会儿就算想叫也叫不出来。」 南靖轩羞得想找个洞鑽进去，只能伸舌舔舐有些乾涩的唇。 池苍云是个行动派，三两下就褪去了彼此身上的衣物。当他瞧见从南靖轩兜里骨碌碌滚出的糖，动作不由一顿。 「你喜欢吃甜？」 「嗯，是喜欢的吧。」南靖轩神色有些黯淡。「儿时穷苦，没嚐过甜。初嚐便是我爹将我发卖给人牙子那日，说不出什么滋味，就是有些怀念。」 池苍云心下一疼，语气不由放柔。「恨吗？」 南靖轩浅笑着摇头。「怨过，谈不上恨。仔细一想，我爹大可在我出生时便不管不顾，但他还是独自将我养大。生活不好，也没怎么说过话，但最后一刻他还惦记着给我吃甜??也许是同情吧，我不知道。」 默了片刻，南靖轩继续道：「不管做父母的如何对待子女，子女也还是渴望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一星半点的爱，直到伤痕累累，才不得不告诉自己梦该醒了??呵，说来可笑，我不知他当初为何做此决定，也不想知道，因为这样我还能抱有一丝幻想。」 池苍云静静聆听，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或说些安慰的话。 「啊，对了。」似想打破沉重的气氛，南靖轩忽而笑道：「以前生辰，我爹虽不会送礼或祝贺，但都会抱我睡到天亮。嘿嘿，你说他奇怪不奇怪？」 池苍云本欲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还一脸凝重。 南靖轩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忙问：「怎么了？」 「你??今年十五？」池苍云问。 「是啊。」南靖轩点头，没觉得有何不妥。 殊不知池苍云「嘖」了声，抬手搔了搔头发说：「差点忘了，你小子要做这种事还早着呢。」 「呃？可师尊，弟子不介意——」 「我介意。」池苍云穿回衣服，满脸正色。「我还不至于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下手，这种事等你弱冠再说。」 南靖轩瞠目结舌。师尊怎么能撩拨完他就跑呢？弱冠??那还得等五年呀！ 「太久了！依弟子看十六，不，十八——」 「不行。」 「五年??换别人孩子都能跑能跳了。」 「不行就是不行。」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最终还是池苍云退一步，约定南靖轩十八岁生辰一过便同房。 这晚，师徒二人相拥而眠。南靖轩紧张得睡不着觉，时不时还掐自己大腿一把，确定眼前这一切不是做梦。 真好，师尊终于是他的了。 「还不睡？」池苍云眼睛睁也未睁问。 南靖轩骇了一跳，结巴道：「这、这就睡。」 池苍云知他紧张，扬唇笑了。「快睡吧，你得习惯。」 南靖轩一听心花怒放。天吶！师尊的意思是他们以后每晚都要睡在一起？ 激动了好一阵，南靖轩这才抱着喜孜孜的心情睡去，也久违做了个好梦。 梦里，他敬爱的师尊牵起他的手，陪他走过千山万水，领略世间所有美好景色。 他们携手沐浴春风，迎来树枝上的第一朵花苞； 于夏至到访山林，观赏瀑布的壮丽、碧水鲜花的生机盎然； 在色彩斑斕的漫山秋枫下齐舞双剑； 也在初雪降临的日子里相拥，欣赏冬季风光。 梦里的一切让他开始期待，期待从前不敢奢望的东西—— 一份独属自己的爱。 而他更相信，这份爱将成为一把可以在困境时披荆斩棘的宝剑。 所向无敌。 （番外所向无敌：完） ＃作者的话： 各位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好久不见～(＾ν＾)/ 任务番外至此告一段落，非常感谢各位留言砸珠捧场，真的给妖灵带来很大的鼓励。 虽然任务番外结束了，但未来也有可能会新增番外，所以如果有想看的角色番外但妖灵还没写过，欢迎下方留言呦！ 谢谢大家～ 番外 来世今生01 酉时，天边织起一层金灿薄纱。裊裊彩云间，百花争相绽放，万鸟齐鸣。此地无名，不过是天界一寻常角落。 「唉，无聊，太无聊。好久不见义父，也不知是否无恙??」声音的主人坐在一颗高度及膝的大石上，双手托腮，满面愁容。 观其面貌，应是舞象之年的少年郎。 其彩绣辉煌，鹤发如瀑，眼楮恍若圆润的托帕石，更似那朗朗晴空，清澈明亮。丰神如玉，浓密的睫毛就似覆了层霜的小扇子，轻轻翕动时便能撩人心弦。 此等美貌，饶是女子亦要甘拜下风。 「泽曦！」 忽闻一声叫唤，慕白回眸看去。见是好友虞夏，立刻起身迎接。 虞夏身长八尺，宽肩窄腰，着了件玄色劲装，背上揹着大刀，浓眉大眼，容仪俊爽。正面瞧他时只见一头乌黑的俐落短发，背面则是留着一条及腰长辫，发型相当醒目。 与慕白相同，他也是神兽。只不过不是白虎神兽，而是黑犬神兽。 他怀里揣着个同自己巴掌大的小木匣，左顾右盼一会儿，才神秘兮兮地来到慕白面前。 「那是什么？」慕白被他怀中的木匣吸引住，不由好奇询问。 虞夏压低声音解释：「这是我从家父藏宝阁中摸出来的宝贝，据说能看见自己的来世。」 「竟有这等奇事。虞兄，此事当真？」慕白面露诧异之色，心底的好奇不减反增。 「自然是真的了！我亲耳听家父同家母说的，还能有假？」虞夏边说，边从怀里拿出木匣。 「那要怎么用呀？」好友都这么说了，慕白不疑有他。 虞夏打开木匣，里头空无一物。不过木匣内侧倒是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很是特别。 「很简单，你只消准备一张写有生辰八字的纸，另取一缕发丝用红绳綑住，连同从十指剪下的指甲一起放入匣中，置于枕边。到了子时，将一面铜镜平放胸前，入睡后便可看见来世。」 慕白连连点头。后又想起什么，便问：「你瞒着令尊将这宝贝带出来，可是要试它一试？」 「可不是嘛。」虞夏嘿嘿一笑，「我打算今晚就试，要是成了明儿就借你玩玩。」 「哇！真的啊？虞兄，你可真够意思。」慕白双目放光。 虽说这几年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但有时又会显出童真的一面。尤其和虞夏在一起时，他们总喜欢寻些乐子，一发现好玩有趣的就和对方分享。 「甭谢。明日此时，就在这儿见吧。」虞夏抬起大手，笑着揉乱慕白的头发。 ＊＊＊ 翌日，酉时三刻。 慕白早早等在那里，间来无事便摘几朵花来玩。直到脚边躺满一地拔下的花瓣，虞夏这才姍姍来迟。 「抱歉，来晚了。」虞夏訕訕道。 慕白打量他半晌，就见好友脸色不大好。遂挑眉问：「虞兄，出什么事啦？你脸都青了。」 「啊？我——」虞夏眨巴着眼，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虞夏在慕白面前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主，后者一看哪还不明白，摆明就是出事了。 「难不成偷拿神器的事被令尊发现了？」他猜道。 「不不不，那倒没有。」 「那??是看到了不太好的来世？」 虞夏踌躇了会儿，点点头。 「这样啊，你看到了什么？」慕白顿时好奇心大起。 「我，呃??」虞夏挠了挠头，愁眉苦脸道：「不是我不告诉你啊，真不方便说。」 慕白耸耸肩，表示算了。 「喏，给你。」虞夏将木匣递给慕白。 慕白兴冲冲接过，迫不及待回去一试。 望着友人远去的背影，虞夏长叹一口气。 「唉，那种事叫我怎么好意思说啊！」 当日夜里。 慕白万事俱全，就等着子时到来。 他抱着铜镜平躺在床榻上，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睏意也逐渐袭来。 恍惚间，他彷彿置身于水中，身体愈来愈沉，像要落到水底似的。 片刻后，身体渐渐恢復轻松，耳边也能清晰听见周围的声音，各式各样的非常嘈杂。 徐徐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砖地，再远些则是灰色的地面，上头还横竖着一条条粗长的白线。 「??」话说他立马觉察出不对劲。这视野如此贴近地面，难道他是趴着的？ 他无法自由控制身体，起初还挺慌张，但旋即就想到了好友说的。给他的神器只能「看」见来世，意即他什么也做不了，就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没过多久，眼前的景緻开始改变，原来是身体的主人挪动身子，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喵——」他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敢情自己的来世是隻猫呀。 街上的景象是慕白从未见过的，左顾右盼满是新奇。人们穿着打扮得十分古怪，而且还很暴露；路上一匹马没见，倒是有一堆速度飞快的大箱子，里头还坐了人；房子堪比天高，一栋挨着一栋，没有尽头?? 正纳闷着自己的来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眼前却忽地停下一双巨大的脚。 身体的主人抬头仰望对方，这一看慕白顿时惊了。 义父！ 就算头发变短、衣服换了，他还是能够认出那张记忆中的容顏。正是他的义父——慕青遥。 「哈囉，小猫咪。乖乖，你不会抓我吧？」对方伸手轻抚小白猫的头，慕白能感受到身体的主人瑟缩了下，有些戒备。 外貌与义父无异的男子对他自言自语好一会儿，最终抱起他离开。 他被带到一间有许多猫猫狗狗的房子里，男子与那里的人谈了几句，他们就在他身上捣鼓了一阵，还拿细细长长的针戳他一下。 接着，男子将他关进小笼子后带离那里，返回住处。 「回来啦？」屋内还有一人，他从房里出来迎接归家的男子，在看见男子手上提着的笼子后「咦」了一声。 而慕白一瞧对方也跟着愣了。因为那个人也长了副熟面孔，正是司璟宸。 「哪里来的猫？」 「路上捡的。」 「你要收编牠？可家里已经有狗了。」 「没关係，多花点心力让牠们熟悉彼此就好。」男子将小猫从笼子里抓出来，小心翼翼抱着。「我路过附近那所大学时，一见小傢伙心就被融化了。」 「嗯，确实长得很可爱。」 「你看牠的眼睛，水汪汪的无辜大眼，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不过，牠几岁了？」 男子抚摸着小猫的额头和脸颊，慕白很快就听见身体主人舒服到「呼嚕呼嚕」的声音。 「兽医说应该有五个多月了，再过一阵子就能带牠去把小铃鐺拿掉，顺便装晶片。」 小铃鐺？晶片？ 慕白有听没有懂，但来不及思考太多就被按摩到產生睡意，眼皮逐渐沉重。 「原来是个小伙子。」 「没错。喔对，我明天要去宠物店买些猫咪的用品，你在家帮我看好牠们。」 「ok。」 番外 来世今生02 接下来的生活，慕白可谓是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刚开始还很担心家里那条大狗summer，但好在狗儿脾气好，相处还算愉快。 慕白很高兴，没想到来世居然能与长得像义父的男人住在一起。虽然自己是隻普通白猫，无法和他说话，但他依然能从男子那里得到满满的爱。 这天，家里来了位女客人。客人是专程来看小白猫的，边擼猫边笑：「牠好可爱喔，你家德牧不会吃醋吗？」 「不会，我们又没有厚此薄彼。」 「名字取了吗？叫什么？」 「topaz。」 「来！topaz，趴下握手手！」 男子见状忍俊不禁道：「牠又不是狗，你和summer玩的招数牠可不理。」 女客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问起猫咪的状况。「topaz什么时候要去拿掉小铃鐺？」 「后天。」 「后天啊??唉，小可怜。没事喔topaz，人家summer也没有小铃鐺，你不孤单呦。」 慕白心中困惑。他脖子上又没有戴铃鐺，为什么大家一直在提铃鐺？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很快他就被逗猫棒吸引了注意。 很快，时间来到了后天。 男人一早就将猫咪装进外出笼，似乎怕牠紧张，还先餵了一条肉泥。 平时都被关在家里，只能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现在要外出慕白可是非常兴奋的。只可惜身体的主人与他想法不同，他能感受到心中那种强烈的不安。 男子带他来到初次见面时去过的那家兽医院，慕白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当要再被针扎一次。 疼一下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轻松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被带上手术台，那之后的记忆貌似出现了断片。 等到再次甦醒，慕白只感觉到下身传来的痛楚。 慢着，那里该不会是?? 艰难地乔了个姿势，随后脑内骤然炸响一道晴天霹靂。慕白这才惊觉，自己好像失去了某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喵！喵！喵——喵——」 男子爱怜地轻抚他的头。「不痛不痛喔，topaz，乖。」 慕白心中连爆粗口，感觉此刻的他与身体主人的心情非常一致。 而房门外，summer坐在门边探着狗头，脸上写满无辜，显然是心有戚戚焉。 小铃鐺??他的小铃鐺?? 因为太过打击了，慕白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喵——」 在凄惨的嚎叫声中，慕白的意识逐渐消散。 ＊＊＊ 当慕白再次睁眼，眼前是熟悉的寝室。他缓缓坐起身，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抱着的铜镜。 「??小铃鐺，没了。」 来世的他竟然是一隻太监猫，这让人如何接受？ 而且带他去摘掉小铃鐺的，还是跟义父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真是噩梦啊。 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 又发了会儿獃，慕白这才翻身下床，简单洗漱过后就去找虞夏了。 「虞兄！虞兄！」 等找到虞夏时，他当即满脸气愤地将木匣砸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发那么大火？」虞夏被砸得莫名其妙。 「早知道就不看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慕白气鼓鼓地撇过头去。 「你——」虞夏一怔，试探性地问：「啊，难不成你的小铃鐺也??」 一听到那三个字，慕白瞬间瞪大眼睛看向他。 虞夏：「??」 慕白：「??」 片刻后，慕白眉宇一挑。「也？」 虞夏闻言冷汗直流，死死闭着嘴，愣是半句不说。 与此同时，东青君与西灵君正巧路过。二人一见儿子，顿时喜笑顏开。 「曦儿，你们在干嘛呢？」西灵君大步而来。 慕白嘴巴张了张又闔上。 还是瞒着吧，总不能跟他爹说：父亲，你儿子下辈子变成猫太监了！ 「东青君、西灵君。」虞夏作为晚辈，礼貌地朝二人拱手作揖。 「嗯？你手里那东西不是——」西灵君狭长的美目一瞇，正欲说些什么。然而话音未落，但见他兜里掉出一物，落在地上滚了数圈，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眾人视线齐刷刷看去。 那是一鸟卵大小的铜铃，形状如球，上头雕刻着繁杂美丽的花纹，末端还系着条细长红绳。从落地后的声音判断，其外层轻薄，应是空心。 西灵君反应极快，几乎是在下一瞬息便弯身抓起藏入袖中。 「那是何物？」慕白满脸求知慾。 本来嘛，就觉得是个普通铃鐺，没什么特别。但西灵君反应如此激烈，这下可把慕白好奇坏了。 东青君莞尔，若无其事道：「缅铃。」 西灵君眼楮瞪得老大，几乎要把东青君瞪出个洞来。若眼神能杀人，想必东青君早已被瞪成筛子吧。 「何为『缅铃』？」虞夏也很好奇。 东青君是个老好人，一见晚辈有问题，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然而他才张口，嘴巴就被西灵君用手给堵上了。 对此，东青君只是将眼睛笑成了月牙。 「你还小，等你大了就告诉你。」西灵君说这话时身子抖如筛糠，竟是给气的。 没办法，家里那位说话没把门儿，有些事不好在晚辈面前提起，他倒心大。 慕白与虞夏面面相覷，不再追问。 西灵君生怕东青君又再说些惊人之语，于是拖拽着对方就要走。 擦肩而过时，东青君驻足拍了拍虞夏的肩膀，在他耳边笑道：「曦儿像另一位多些，天真烂漫。不论现在抑或将来，你都得再加把劲啊，呵呵。」说完，扬长而去。 虞夏：「??」 慕白没注意到他们的互动，目送双亲离去后才扭头看向好友。 「咦？虞兄，你脸怎么红了？」 「??啊？没，没什么。咳，兴许是给热的。」 有了方才的插曲，慕白便不再对先前之事耿耿于怀。他这人就这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二人打闹谈笑，一前一后漫步在花丛小径中。 看着慕白伸脚踢小石子的背影，虞夏不禁想起东青君临走前留下的话。 由于性子的关係，旁人乍一看都认为西灵君较东青君可怕，不好惹。但仔细留意某些小细节，就会惊觉东青君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典型的扮猪吃老虎型。 平时看似都是东青君在迁就西灵君，但又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印象之前曾偷听某个长辈说过，西灵君的脾气都是东青君乐意给惯的，而且每每在外头惹事都有东青君替他收拾摆平。还说之所以无人敢与西灵君吵架吵赢，并非怕了西灵君，而是怕他身后始终笑瞇瞇的东青君。 当时没放心上，如今想来?? 「哈，该庆幸吗？」 庆幸倪泽曦这小子像西灵君多些，也庆幸东青君鼓励自己追求他儿子。 思及此，虞夏脚步一顿，驀地恍然大悟。 「啊。」 东青君方才对他说那一席话的用意，难不成是要他默默守护且宠着泽曦，就像他对待西灵君那样？ 「咕嚕。」虞夏嚥了口唾沫。 来自未来岳父大人的暗示?? 嗯，是圣旨啊。 而且一想到来世那「蛋蛋」的哀伤，今生的幸福他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守护！ （番外来世今生：完） ＃作者的话： 大家好！各位敲碗已久的番外出来啦～ 这次决定写慕白的番外，大家觉得怎么样呢？ 希望大家喜欢～(/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