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自己捡的垃圾,不离不弃[星际NP]》 一、捡垃圾的谁 银荔很遗憾地从金属垃圾桶中探头,固定型垃圾桶机器人用翻盖坚决卡着她的脑袋,执着地将她划分在应该收到腹中的垃圾范围内。 她熟练地手脚并用,两条细瘦的腿蹬开桶壁利用反作用力把自己探进去的上半身拔出来,双手却没能及时撑在地上,导致屁股咯噔砸在冷硬的地面,倒吸一口冷气。 双手为什么没能如往常般撑在地面? 有人的双脚被她后放的手按住,猛然向后撤了一步,让她稳稳的手打滑了。 这个人高大的阴影覆落在地,轻而易举遮住她的身形。她扭头向上斜视,即使背光,她也能清晰看到,这个人胸前繁复的、璀璨的徽章,代表着她不能接触的世界。 银荔两手一撑,迅速坐直了后麻溜地转身面向对方,保持了一定距离,仰头问道:“您有什么不要的东西吗?” 对方怔了一瞬,“你是帝国人?” “不是。”银荔瘦瘦小小的,盘腿坐在他的阴影下,像在大树底下乘凉,“我是黑户。” 黑户,是指被原有居住地迁出户口,没有落户在联邦帝国任何管辖区域内的人。 他似乎想问什么,但又按捺住了,沉吟少许,“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银荔:“?” 她为难地转头看了下刚和她脑袋至死方休的垃圾桶,那机器人笔直笔直的,像个昂首挺胸戍守国土的士兵,“可这是我最后一片活动领域了,我不能和你做交易。” 他要是非要和她抢,她也没办法,只能以后偷着摸着来了,又要改下作息时间。 温文尔:“……?” 他沉默了,“我不是要你的垃圾。” 银荔很困惑地抬头,不要垃圾还能要什么?她还有什么比垃圾值钱的?佩戴那个徽章所代表的人,不会比她更不明白。 “我需要你和我订婚,交易条件是,我可以满足你的生活需求。” 银荔:“……?” 她头顶冒了比他更大的问号。 “什么订婚?我?” “对。你知道什么是订婚吗?就是在一定时期内双方表达出愿意结婚的意向,但距离结婚还有一段距离,订婚只是对外宣告即将进行仪式……” “啊啊,哦哦。”银荔忙不迭胡乱点头,“我可以得到什么?” 她不理解这些花里胡哨的,毕竟她从小捡垃圾,没上过学。作为日夜谋生的人,她只关心她能得到什么,而他看上去不像人贩子。 温文尔许诺:“稳定的食物来源、固定住所,和零花钱。” “我想上学。”她突兀地说,指着他胸口金光闪闪的院徽:“我可以去你的学校上学吗?” “……” 温文尔没说话。心想她也挺会见缝插针,狮子大张嘴的。 他在心里不断衡量这场剑走偏锋究竟值不值得,他所付出的代价是否应当付出。 “我很乖的,我会捡垃圾养活自己,不会烦你。我想上学。” 作为一个捡垃圾的乞丐,她身上已经不算难闻,但衣衫褴褛,形容泥里打滚,不堪入目。 让温文尔惊讶的是她的口音,很标准的帝国语,但他明明听同学们说,不过是个没见识的文盲丫头。 “你想读什么专业?” “捡垃圾?”银荔迟疑着,因为捡垃圾的人不多,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书读,“怎么捡更多更好的垃圾,换更多钱。” “…………” 温文尔的洁癖强忍到现在终于发作了,咬紧牙关:“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跟我说话。” 银荔稀里糊涂地跟在他后面,很有眼色地离上五步远,鬼鬼祟祟像个跟踪狂。 一间带花园的小别墅门前,穿燕尾服的白发老头戴手套的掌心按在胸前,鞠躬迎人:“少爷。” “把她收拾干净。” 温文尔抬抬下巴,又黑又臭的瘦猴儿被低眉顺眼的女仆绑架进浴室,他硬是在鼻前喷了十分钟除臭剂。 在拥有强力去污剂的星际时代,女仆们愣是给她洗了一个小时的澡,搓掉了三层皮,随便套上一条白棉纱布裙送出客厅。 银荔无助地搓着手臂,只觉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没个地方舒服的。 洗干净的人,终于看出了女性特征,只是在脸部轮廓,而非在该发育的胸口。她的声音像在变声期,清脆得有些难分男女,两只大眼睛受惊地挂在细瘦伶仃的脸上,膝盖害羞内收,浑身上下磕碰得青青紫紫,没有二两肉,尽是皮包骨。 温文尔仔细分辨了她的骨相,又用光脑人体扫描仪照了一下,还原出她正常体态的样子,不算丑陋,还过得去。 “带去教导一个月,我要看到她能正式入学联邦帝国大学的样子。” 温文尔淡淡下了命令。 “少爷,三思而后行。将所有砝码压在一个棋子身上,并不明智。” 温文尔沉吟半晌,“是我操之过急了。” “那将她带去教导三个月吧。” 捡垃圾理念:有人要的不是我的,别人不要的才是我的。 看上去很虐,但女主脑子里没这个概念,她:甭管你们多高贵,被我捡到的就是垃圾。 十年之后:垃圾女王,变废为宝。 是狗血小白文也。 二、没有捡垃圾专业,但有修垃圾专业 “你听懂了吗?” 台上,戴着虚拟光镜的老师将严厉的目光投向咬着笔帽,眼神飘忽的女生。 在星际时代,99%的东西都采取了虚拟化储存的形态,包括知识和笔记,因此只有复古派,或特殊情况不宜联网的时候会使用并不方便携带的纸笔。这个女生手里的水笔,无不显示着复古派的身份。 一个班二十人,只有她一个女性,凌乱的头发和金白色校服短裙,与周围整洁沉肃的人们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她咬笔帽咬得很紧,像想吞下去似的,睁着圆眼睛,面对一整个悬浮面板的天书,似乎在思考是应该点头还是摇头对自己更有利。 “你不应该浪费交换生的机会。”鱼人老师冷冷地说道,脸颊两旁的鳃鼓胀起来,彰显着主人不善的情绪,“本堂课附件的十本书,你明天上课前向我汇报阅读成果。” 其他同学越过风暴中心暗地交换眼神,窃窃私语。 闻言,银荔瘦削的后背向内塌了一寸,甩了甩手腕上的光脑,闷闷不乐。 [我捡垃圾]:我可以换一个专业吗?这个我听不懂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课室这个伤心之地,随后收到光脑弹窗消息。 [vv]:别闹了,别忘了你来是要做什么的。 [vv]:帮助我达到目的,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好吧。 银荔低头捡了一路奇形怪状的石头回家,回温文尔给她在校外置办的公寓这个家。 温文尔家的管家、厨师、教师,盯了她三十五天,从吃喝拉撒到认字学习,给她恶补了《帝国常用3500字》、《帝国通用知识入门》、《帝国百年八大关系谱系》…… 她吃得很好,睡得很好,各种营养补剂不要钱地砸,身高体重蹭蹭往上涨,一个月拔高到负责检测的人工智能认定的最健康状态,走到联盟帝国大学外她时常混迹的商业街也绝对没人认得出来她是那个流浪小乞丐。 温文尔抽空来看她,发现不到三个月,她很快达到了他要的标准,于是叫停了这秘密封闭培训,着手让她上学,把她从花园小别墅拎到校外独立公寓,打断了家庭教师想带她夯实帝国幼儿知识的宏愿。 她说想读捡垃圾专业,管家说没有这个专业。想读联盟帝国大学最容易走后门的专业是机甲维修,只要捐十几二十套破烂机甲就行了。 管家说机甲维修等于维修垃圾,差不多的,于是她来了。 来之前她和温文尔签订了契约。契约内容是,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她假装准备和他订婚,由她和他的商业联姻对象慕子榕成为情敌,从而推动慕子榕主动加快和他结婚的进程。而他在此两个月期间内,给她提供衣食住行。 银荔摸摸下巴,两女抢一男,这个她见过,好说好说。最下流的酒吧暗巷也会有人为抢伴侣大打出手,那是她闲时也爱围观的乐子。 温文尔在亚特兰学院读商学,那是贵族学院。而银荔在机甲学院,这两个学院之间隔了大半个学校。但温文尔并不在意,反正是她跑断腿。 银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克制自己翻垃圾桶的欲望,扼腕叹息,在课堂上甚至想找个垃圾桶钻进去,把桶帽扣得严严实实不留缝隙。 [vv]:过来找我。 [我捡垃圾]:哦 银荔兜着一裙子奇形怪状的石头,挪到他发定位的餐厅门口。 温文尔看着她裙摆当成袋子上翻,裙尾包着一堆垃圾以至于露出里面的白棉内裤,头突突地痛:“……” “你就是这么过来的?” 银荔察言观色,将裙子放下来,石头咕噜咕噜滚到地上,不敢吭声。 他艰难无视周遭路人奇诡的眼光,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神经质的女孩子,养成的绅士品格也让他很难爆发脾气,于是忍气吞声,侧身一指隔壁的成衣店,“去换。” 银荔悄悄横跨一大步,又跨两小步,背身疯跑进去。 温文尔看着她飞沙走石间裙摆飞扬内裤隐现的背影:“……” 算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银荔并不知道这片商业区是温氏的产业,即使她知道也对她没什么影响。 品牌成衣店的导购眼尖看见她手腕内侧光脑闪现的徽章,是温氏家族内部的龙与蛇交缠的经典标志。她含笑走过去:“苦恼的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应该换什么衣服?”银荔眉头拧在一起, “他叫我来换,但省略了宾语。” “您是需要换衣服做什么事情呢?” “隔壁,吃饭。” 导购手快拨出一条中长红色抹胸礼裙,优雅美丽,“您不妨试试。” 银荔在封闭培训的一个月中也上过礼仪课,只是浑身拧得不自在,老觉得这空那空没安全感。 店员看着她胳膊大腿拧成麻花的样子,沉默地拨出另一件,白色蕾丝长裙,圆领披肩。 她又出来了,蕾丝卡脖子,吐舌头像勒死鬼。 导购:“……” 导购保守地从后边拽出一套水蓝色运动服,长袖长裤,侧边亮片镶嵌,青春且休闲。 银荔脖不疼脚不酸地出来了,无与伦比的正常。 她闭着眼睛刷卡,听见巨额从光脑余额卡飞走的声音后,又礼貌问店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生气的人不生气吗?” 店员微笑:“您可以送他一些礼物。” “什么礼物好呢?” “代表心意的、有价值的就好。” 银荔思忖到走出店门外,凝目思考的眼神一滞,看到眼皮子底下的绿化带,鲜花万簇。 帝国每年花3%的财政预算到绿化里也不是白花的,绿草如茵百花齐放,养眼得很。她左右看了下电子眼,路过那朵最高最大的玫瑰时稳准狠折下半支藏在手心背在身后,若无其事往前走。 内心肉痛了一下,破坏绿化被抓拍认证了要扣200行为分和3800联邦币罚款的,这肯定是很贵重的礼物了。 温文尔在偌大的天空餐厅等到花都谢了,频频看光脑时间一毫秒一毫秒地流逝。 “培养感情”像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一错再错。 “你别生气啦。” 银荔甩着被服装店导购员拾掇过的高马尾,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地,在四肢圆滚滚的机器人的指引下走过来。 温文尔坐得很端庄,端庄得像个机器人。他只是投来了不辨喜怒的一瞥,随后凝固在银荔伸手的瞬间—— ——一朵花瓣重迭、又大又红,蕊心还沾着水分的玫瑰,盛开在最艳丽的时刻。 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花。 温文尔心情复杂地接下,“谢谢——?你从绿化带摘的?!” 接过来就发现了,断口不齐,明显是掐断的。 难怪也没有包装纸! 银荔屁股黏在凳子上装死,“不好看吗?” 温文尔推推金丝边眼镜,意识到她身上必须纠正的离奇逾矩,冷静开展说教:“普通居民的行为分是2500,黑户的行为分是1000,你摘上五次就会被驱逐出中心城区。不仅是摘花,你刚刚掀起裙子跑过来,一旦被认定影响城市市容,还会被扣500分。以你这样的举动,在中心城区活不过三天。” 银荔没敢说,其实捡垃圾被抓也会扣400分。她的生存习惯一直是踩着扣分边缘,等待下个月行为分自动恢复满格再从悄悄作死转回光明作死。 “不好看吗?”她小声地问,双手不安地搓着膝盖的布料,那很陌生的,柔软的质地让她更为不安,“那你还给我吧,我还能卖出去。” 温文尔看她一眼,浅浅叹息一声,顺手把花插进桌面装饰的短颈花瓶里,裁剪短装的百合花顿时被高高的红玫瑰强压一头。 他选择了一个综合来说好拿捏的人,自然也要承担某些方面不好拿捏的风险。 “点餐吧。” “好漂亮啊。”银荔被餐厅的布景吸引了。她仰头四看,这里只有他们俩,瑰丽的云朵漂浮在空荡荡的四周,地面是海洋的倒影,颜色风雨变化,犹如梦境。挪开餐桌上的视线,玫瑰在流光溢彩的光线中变得微不足道。 温文尔看她一眼,自己点了一式两份,关掉点餐界面。 他想说什么,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叫什么名字?” 银荔回过神,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只是很快敲在光脑上发送: [我捡垃圾]:银荔,我叫银荔 温文尔愣了一下,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你姓银?” “嗯嗯。” “你和天空之城的天使族有关系?” 这家天空之城餐厅仿制天使族的居住地天空之城而来,因为景色仿真,场面优雅华丽,是以连锁遍布全联邦。而银姓,正是天使族的象征。 银荔咬着端上来的翡翠绿树蜜糖奶昔吸管,摇摇头,马尾轻轻甩,“没关系。我爸爸给我起的名字,他是人族。” 看她落魄的样子也不像跟天使有什么关系。何况天使一族习惯封闭聚族而居,天赋血脉又珍贵至极,究极护短,不可能有流落在外乞讨的族人。 温文尔只是出于警惕的心理多问了一句,闻言也没放心上,“未来两个月里,你习惯一下,跟我一起吃饭。” 银荔很粗鲁地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两个小学鸡试图谈恋爱。 某些三无人员: 没成熟,没开化,没性欲。 摸摸下巴,写着写着感觉荔荔这辈子好像到不了我想要的妖艳贱货的标准啊。 三、情敌你谁 作为一个临时交换插班生,银荔可谓“臭名昭着”。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机甲维修系概论的鱼人老师在办公室气得拍桌,“十本书一页没看?!你来学校干什么的!” 银荔小小声地说:“我捡垃圾去了。” 鱼人老师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一时接不上话:“捡什么垃圾?” “我平时捡垃圾养活自己。” 银荔没有睁眼说瞎话,温文尔施舍给她的东西,从来都是他给她用的她才用,她从来不会主动索取。她日常开销,除非他派人送来,否则还是自己捡垃圾去存钱。 联邦大学里还挺多值钱垃圾的,学生淘汰设备、衣物用具、没吃完的营养剂零食等等……她可不能玩物丧志,哪一天被踹开就袋无分文。 鱼人的鳃上下翕动,鼓起又蔫,蔫了又鼓,几个来回之后她放弃了,做驱逐的挥手动作:“你出去吧。” 银荔前脚出办公室的门,后脚鱼人打视频给系主任:“那个临时交换生怎么回事!!不是说温氏弄进来的吗?!怎么什么都不懂还要捡垃圾过活!” 一比一大小的投影中,系主任抱着中老年人最爱的养生保温杯,神态很安详,“你管他温氏什么心思,反正二十五套机甲是捐给机维系了,他们做什么我们也管不着,交换生也就交换两个月,师生缘分点到为止。” [vv]:过来吃饭。 银荔每日三部曲:早上挨骂,中午陪温文尔吃饭,晚上捡垃圾。 她第一次穿过帝国最大的图书馆、人造喷泉,来到亚特兰学院,跟着地面即时的路标找到温文尔所在的位置。 亚特兰学院和机甲学院的制服其实并不一样。亚特兰学院制服偏明亮,白底金绣线,而机甲学院的偏暗沉,深蓝、深黑、深紫都有。银荔的制服是亚特兰制式的,因为温文尔在亚特兰,更方便弄到,而机甲学院的制服却迟迟未发下来,以至于她格格不入。 更重要的是,机甲学院的女式制服是裤子,会穿得更舒服。 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vv]:不要跑,裙子会飞起来!周末跟我回去上礼仪课! [我捡垃圾]:哦 银荔欢快的步伐被迫削减一半步幅。 机甲学院有一种沉默的凶气,而亚特兰学院则在金光闪闪的日光下,透露着有钱的气息。 有钱到银荔下意识停下来,很怕进入这高贵之地会如以往一样被保安扔出来,她在水池边看自己的倒影,紧张地理理头发和领子 ,直到池底的人工智能向她投出一个微笑:(*?′╰╯`?)? Excellent! 她引人注目。因为她不够“贵气”,一眼看得出来。 [我捡垃圾]:我可以在这里捡垃圾吗? [vv]:不可以。 温文尔沉着,冷静,生气: [vv]:你一个月捡垃圾多少钱? [我捡垃圾]:2567联邦币! [vv]:连你摘那朵花的罚款都交不起。 [vv]:我一个月给你十万联邦币,这两个月不许捡垃圾。 银荔思考了一下该不该信赖他,可是她真的很喜欢捡垃圾。挣扎了两步路,算了,他让她上学了,她很满足,那就暂时忍一忍。 她一眼看到温文尔。 在亚特兰学院那么多的富贵人家,温文尔还是最显眼的那个。 他身量比旁人高,透着青年人的瘦削和韧性,但不瘦弱,清爽的短发,和多功能金丝边眼镜,显得格外沉静,年轻的安逸与超出年纪的沉稳在他身上微妙地融合,在亚特兰的白底纹金丝制服里斐然而立。 ——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刚在讯号里骂她的样子。 银荔隔着他身边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很高兴地挥手:“我们吃什么呀?” 温文尔被梗了一下,顶着异样的注目快步走出来。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牵起她的手。 “我洗过手了。”银荔小小声地说。她刚刚在水池边洗手了。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温文尔牵手的姿势是很古怪的,只用拇指和中指轻轻捏住她的手背和手心,保持了两手的最小接触面,但又能提拉起对方的手。 银荔手感很奇怪,于是顺手反手握回去,五指牢牢包住他的四指,又问了一遍:“我们吃什么呀?” 温文尔脊背过电似的一麻,手指僵硬了。 他不敢相信,这个、这个被他捡回来的垃圾桶乞丐,竟然敢碰他,还碰得那么紧…… 他麻到脚步都停了下来。 一路上都是人,行注目礼的人挤人,目光落在他们交握手上的人很多。 银荔跟着慢了下来,后知后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刚刚下课,一条走道上人太多了,她晃了晃牵着他的手,“我真的洗手了,洗得很干净,快点走吧。” 温文尔僵硬地抿嘴,牵都牵了还不能猛然放开,否则前功尽弃,只能脸色很难看地大步向前,拽得她几乎小跑跟上,被扯得跟风吹破纸似的。 他的光脑嘀嘀震动不停,可想而知是一堆好事之徒在问:哥你怎么跟个女人牵手了?你洁癖好了? 飞也似的杀出人群,银荔滑跪求饶:“我真的洗手了,香香的,原谅我好不好?” 做流浪者的时候最怕就是因为脏和臭被路人横踹几脚,恶语连篇。她本来很警惕这件事,却因为太多人看着她了,一时心慌才反手握了回去,酿成大错。 银荔绝望地想,自己的读书生涯上限三天,到此为止了。 温文尔的脸跟个发面馒头似的,挤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没事”。 银荔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往自己身上抹,“你真是个大好人,世界上最好的人。” 不仅让她读书,管她吃喝拉撒,还原谅她的冒犯。 温文尔勉强冷静地推推眼镜。 [慕子]:你就在路边找个这样的垃圾来气我? 他正统的商业联姻对象的消息淹没在数以千计的信息里,但因为特殊标识还是能一眼看见。 但他没有回复。 作为商业联姻,慕氏附加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了,允许他可利用的空间太小。近年因为慕氏旗下宇航产业的发展,隐有压过一头温氏的趋势,他不能再在商业联姻中太过被动。 作为帝国温氏的继承人,父亲允许他掌握自己的婚姻;而他在这场婚姻里的优势,仅仅是,慕子榕喜欢他。他必须用尽一切手段,改变这场商业联姻中慕氏给出的不公平条件。 找一个能够威胁到慕子榕,却又不会被慕氏威胁的对象,是非常困难的,帝国温氏与帝国慕氏同样在自身行业中所处顶尖,只要活在帝国,就难以越过温氏和慕氏的产业。 他最终选定这个路边的乞丐,是因为她的背景干净,无父无母无其他亲属枝节,不会被其他关系牵绊,而剩她自身,他能掌握她的一切得失,从而将被慕氏威胁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温氏旗下的产业仅覆盖娱乐业与餐饮业等传统行业,对新兴产业的投入不足,商业联姻的目的是延伸温氏对新兴产业的触角。商业联姻的博弈,也决定了日后温氏发展的走向。 即使他这次失败,投入的沉没成本和可能获得得收益而言,微不足道。 温文尔思考有多大可能会替换联姻对象和哪个联姻对象会使利益最大化之余,银荔已经扑向马路边的自助售卖机,摇了一根又大又粉的棉花糖,舔得不亦乐乎。 他目光微动,“给我也来一支。” 糖浆糊了嘴唇下半张脸,银荔震惊:“你也喜欢吃这个?” “快点,我饿了。” 少爷脾气上来了。 银荔一边舔自己的,一边递给他,“我只看别人吃过,这是我第一次吃。谢谢你!” 温文尔顺便考察校园自助售卖机的饮食质量和利润之间是否成正比,闻言看了她一眼,花猫似的糊住了脸。 她显然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遭遇慕氏的何种毒手,但对她而言,天翻地覆改变命运,与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过去分隔,足以感恩每一天。 虽然我不喜欢小学鸡们……但也要珍惜这样的开端。 可能温文尔是唯一一个年下,诚然我不是很喜欢自己写的年下,但他可能是本文唯一一个会害羞脸红的男主…… 四、少不更事,意外硬了 那支棉花糖,温文尔只舔了一口,被甜腻得手腕离嘴唇八百米远。 “你不吃了吗?”银荔舔舔下唇,眼巴巴看着他。虽然钱是花他的钱,但浪费粮食对饿鬼是原罪啊。 “你想吃?”温文尔眉头打成中国结,并不能接受任何人之间的口水交流,不管是自己碰别人的,还是别人碰自己的,“不要了,不干净。” “干净的,世界上没有比您更干净的人。”银荔在他旁边像条可怜巴巴讨食的狗一样谄媚,“真的不要浪费粮食啊。” 左眼写着我,右眼写着饿,她就差直接扑倒他手腕啃一口了。 “别让我看见。” 他实在受不了她那个饿狼扑虎两眼发绿的眼神,背过身去,采取眼不见为净策略。 一想到她舔棉花糖的样子,小小的舌尖舔过他口水粘上的那块,温文尔不由得脊椎从下往上发麻。 银荔没有任何犹豫,三下五除二杀死了棉花糖,仔仔细细洗了手和脸,心情很好,笑容比挂在上头的太阳还灿烂。 温文尔看她一眼,视线几乎被灼伤。如此愚蠢、傻憨、天真到不设防的表情,真是举世难见。 重点不是吃饭,而是要她来亚特兰晃上一圈,露个脸,甚至连牵手都是他算计好的。可惜事事完美计量则必有意外。 “这个人,就是你的情敌。” 温文尔将慕子榕的照片给她看。 “哦哦。”面对一张陌生的、明丽的、神采飞扬的脸,银荔努力思考:“你是要和她结婚吗?” “如无意外,是的。” “我就是要刺激她,让她加倍疯狂爱你,发疯跟你结婚吗?” “……是的。” “嗯嗯。”她说,“我知道了。我挺喜欢你,她会更喜欢你的。” “……” 温文尔还是忍不住质疑:“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你不要歧视下等人呀,先生。”银荔搓搓手,仿佛刚刚棉花糖的手感还在拉丝,“我喜欢捡垃圾,喜欢吃东西,喜欢看表演,这不就是喜欢吗?” 不过就是情人间的小打小闹,想别人更爱自己一点嘛! 温文尔没有回答。他在反省自己一贯以来在她面前表现得不沉稳,有失从小培养的绅士风度。 简直是遇到了克星。 银荔发现他不想带她去吃饭了,很快拍拍马屁溜之大吉,回去看鱼人老师布置的天书。 [我捡垃圾]:老师,我真的看不懂,书名我只认识一半的字 [机维概论第一]:? [我捡垃圾]:《机甲维修基础*机甲**四**:机身、*力**、****、安全**》 [机维概论第一]:…… 人全称是《机甲维修基础之机甲构造四要件:机身、动力系统、智能系统、安全系统》。 [我捡垃圾]:《帝国常用3500字》我只认识1500个,对不起老师 [机维概论第一]:…… 实话说,帝国温氏是不是发善心开始扶贫了,专门扶大字不识的文盲? [机维概论第一]:我会帮你向学校申请援助。 虽然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援助。 [我捡垃圾]:谢谢老师 约莫因为是走温氏的后门,第二天援助通知就下来了。 银荔蹑手蹑脚走到校行政处办公室,紧张地拽了拽领口的蝴蝶结,透一点气。 行政处的女士用底下黑眼圈泛青的眼睛扫过她,严肃问:“你的制服为什么是亚特兰学院的制式?” 她吓得不敢坐下,“因为机甲学院一直没给我发。” 女士揉了揉眉心,“因为你没在学校系统申请。等一下我教你。” “谢谢老师。”她嘴很快地应承。 “学院援助仅针对经济困难学生,不为文化水平素质跟不上的学生提供援助。” 看她稀里糊涂的大眼睛,女士进一步解释:“也就是说联邦帝国大学会给你提供勤工俭学的工作,但不会教你认字。每月工时上限20小时,时薪200联邦币,每月工资上限4000联邦币,有没有问题?” 银荔一激灵站直了,180°大鞠躬致谢:“没有问题,谢谢老师!” 感谢星际联邦,感谢帝国,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找到工作,工资比她捡垃圾多得多。 [我捡垃圾]:我找到工作了! [我捡垃圾]:我给学校打工! 正逢下课,温文尔眉头一蹙。 [vv]:你要勤工俭学? [我捡垃圾]:是啊,工资可高了!我可以不捡垃圾了 温文尔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什么。明明他也给她发工资,发的还高十倍不止。 [我捡垃圾]:我请你吃饭呀! [vv]:不要。 他嫌她寒酸。银荔犹豫了一下。 [我捡垃圾]:我请你去上次的那个,很漂亮的云吃饭好不好? [vv]:不好。 [我捡垃圾]:好吧,那你想吃再告诉我 温文尔扬眉:这么快就放弃了?她也没他想的那么坚韧不拔。 [慕子]:吃饭吗,天空之城。 温文尔已读不回。 [慕子]:你这两个月都没怎么跟我说话,你什么意思? 温文尔继续沉着地已读不回。 银荔起劲拖地板,因为办公室扫地机器人坏了还没配备新的,她拖得程光瓦亮,比机器人还干净。 行政处老师冷不丁问:“你和温文尔同学是什么关系?” 银荔想起自己签的保密条款,他再三提醒如果暴露了要赔三千万联邦币,她这辈子别说还不起,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趁背过身胡说八道:“我喜欢他,他在努力喜欢我的关系。” “哦。”门外冷冷一笑,“你也配?” 寒风四起,银荔带着拖把下意识后退两步。 以她的处世经验,是不会想到她的情敌从她开始出现的瞬间就紧密关注她,而一个星际化设备时代何故还会出现老旧的拖把。 行政处的门自动打开,那张明艳但略微陌生的脸居高临下俯瞰她。 “呃,我不配。”银荔迅速认怂,“我觉得他更喜欢你。” 不然干嘛来找她演这出戏! “哦?”慕子榕怒极反笑,“你说说看。” 银荔搜肠刮肚好词好句,“你更好看,和他更般配,看起来就有钱的样子,对他更好……” 谁知戳到慕子榕心中痛点,她勃然色变:“你也配讲这些!” “我不配我不配。”银荔丢下拖把连连摆手,被她步步紧逼,绕行政处红木长桌一圈,退到门口拔腿就跑,把门外的人撞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银荔手忙脚乱爬起来,才看见被自己撞倒的是谁。 她真是了不起啊,银荔自我感慨,一个月过去,她都能撞倒一个年轻男子了,哪像以前,风一大点就被吹走了。 “别动——”温文尔脸色突变,被她手忙脚乱压到敏感部位,“起来。” 一会儿又别动一会儿又起来的,男人的心思真难猜。银荔连忙爬起来,把他扶起来,他却半身挡在她身后,不像平时离人一米远的样子。 慕子榕脸色非常难看,“你特地来找她?” 银荔觉得有什么东西顶在后腰子上,开口正想问,就被他低头无声瞪视一眼,马上拉紧嘴巴夹紧屁股不敢放声。 温文尔也脸色很难看,蹙着眉像生气极了, “她是我的人,请你自重。” 慕子榕气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好啊,你说她是你的人,那我是什么?!” 银荔目瞪口呆,看着她转身就跑的倩影,不自觉抬起手肘顶了顶他的肚子。她想说,哄情人真不是这么哄的…… 温文尔一把拧住她手肘,低下眉对里面的老师告辞,“谢谢丘老师的照顾。” 行政处老师抬手做了个恭请出门的姿势,眼下青黑又深了两分,行政处的门缓缓关上。 走廊无人开门窥视这一幕闹剧,电子眼在角落里悄无声息转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问你去吃什么你没回。”温文尔随口解答了一句,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和我一起去洗手间。” “为什么?你……” “别问。”温文尔咬牙,牙根都快咬碎了,“你走在我前面,走到走廊尽头,快点。” 银荔稀里糊涂被劫持了,后腰子上那硬邦邦的武器一直没放下来。 到厕所男女分界门口,他猛地推开她,自己一头扎进男厕。 银荔懵懵懂懂的,直觉应该在门外等他,他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难道是刚才被她压坏了? 等他出来一定跟他道歉,银荔握拳。 等了大概她捡两趟垃圾的时间,温文尔终于出来了,眼镜后的双眼淡淡一瞥。 “——你真好看!” 银荔脱口而出,同时抬起手腕咔嚓明拍。 他眼镜后的眼睛红了,眼尾淡淡的红色,眼球还有点不可言说的红血丝,抿得嘴唇都深了血色。 确实更好看了! 闻言,温文尔瞬间眼尾猩红。 气的。 极度的羞耻让他气红了眼,承蒙家世的蕴养,他从来没这么失态过。 银荔迅速翻篇:“对不起!谢谢你!” 然后拔腿就跑。 “你跑什么!” 温文尔咬牙切齿:“照片给我删了!” [我捡垃圾]:[厕所.JPG] [我捡垃圾]:你真的很好看,我保证已经删了哦 温文尔为这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一刻气到心梗。 荔荔的生存之道:如何防止被打,及时止损,与顺杆子爬。 认字以后最常用的字是:对不起,谢谢你! 温文尔还太年轻,太少不更事了,以至于我写着写着想写1v1的if线了,啧啧 附送一个小彩蛋:温文尔不给荔荔申请机甲制服的原因是看她穿裙子顺眼,不想看她穿裤子。呵呵小温同学 五、一个亲吻(谁洁癖来着?) 温文尔一看到银荔那张讨好的脸,就想起那张照片所代表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深深怀疑自己脑子里装满了整个联盟的海水,晃都晃不清醒那种,考虑了俩月的整个计划就是构建在一团烂泥上的一团烂泥。 他为什么将计划的核心建立在一个没有任何常识的乞丐身上? 温文尔天天问天问地自己,审视银荔的目光让她整个人都发毛。 银荔凭借直觉上趋利避害的天赋,误打误撞地求饶:“因为我听话,我很听话的,你不要不要我。” 温文尔移开视线,想起来了,因为她无父无母还是黑户,没有其他枝枝节节附属关系,最好拿捏。 仅仅依靠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的刺激,与慕子榕的拉扯陷入了僵局。 毕竟是慕氏的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也是有的,不像某些人有奶就是娘,冷落不到半天,为一口吃的就没脾气。 银荔拿到今天工资,兴高采烈,“你想吃什么呀,我请你吃棒棒糖?” 一根snow-white牌棒棒糖最低要600联邦币,她三天勤工俭学的工资。虽然很贵,但为了大少爷不生气,还是很划算的。 “你自己吃。” 温文尔才不被她低贱的糖衣炮弹收买,仍自顾自思考用什么方式推快进程。 “你应该跟那位小姐道歉了。”银荔顺手买了全联邦最便宜的小零食,一联邦币五十片的虾片,一片一片往嘴里蹦咔嚓,“不然她很难回心转意哦。” “你知道什么。” 温文尔对她的一切意见都反着看。 “我知道伤心的误会要赶紧解释,否则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别人就不会再想原谅你啦。”银荔双手摊开,扶住后脑勺躺下,她现在穿着机甲学院的裤子,什么姿势都不会走光,舒服得很。 大大咧咧像个男的。 温文尔瞥她一眼,懒得理她。 “要么你就再激将她。”银荔回想舞台剧情景,“你抱我一下,亲我一下,当着她的面,把她激得跳起来,当面找你对峙,你就可以顺其自然解开误会了。” 根本没有什么误会。 温文尔冷冷地想。 “抱你,亲你?”他已经逐渐接受这位选手的天马行空和语出惊人了,只是嫌恶地皱眉,“你在说什么东西。” 和她相处时,温文尔总不自觉露出独属于十八岁青年人的生气与浮躁,刻薄的针锋相对。 明明面对其他年纪相仿的女性就不会。因为那些都是贵族,言行举止得体,思想深刻。 “还有一种法子!你左拥右抱,美女成云,那她就会觉得自己地位不保。” “你自己想想你会被这些方法打动吗?” 银荔很认真地想了想,虾片吃完了,“我不一样啊,我是个捡垃圾的乞丐,别人不要的才是我的。很多人争着抢着要的,肯定轮不到我。” “而且我只捡安全的东西,从不捡有危险的。” 简言之他在她这还不如路边破鞋有价值。 温文尔被她的歪理气得仰倒。 “那你要怎么办呢?总不能干等着吧。” 银荔实在担心他会错过对情人解释的最好时机。 而温文尔懒得和她四肢不发达但简单的头脑连线。 银荔每天在上学、打工、和温文尔吃饭间穿梭,很快攒下了够交三次摘花基础罚款的联邦币单位存款。 随后收到了来自亚特兰学院舞会的邀请。 什么舞会? 她现在已经逐渐熟练用光脑查询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了,进步显着。 [我捡垃圾]:你是要我在舞会上刺激一下慕子榕吗? [vv]:你试试。 银荔闭嘴了。因为她学不会跳舞。 那她能干什么? 过去勤工,递杯酒? 啊,好像确实可以。 舞会是联谊舞会,一年一度,亚特兰学院里的商学、法学、文学等专业联合在一起,又被亚特兰学生称为“猎物之宴”,意指大家通过这个舞会寻找看对眼的猎物。 至于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全凭个人手腕。 [vv]:你人在哪里? “请问您需要柠檬海蓝气泡酒吗?” 温文尔一转身,侍者不高不低,十分眼熟。 “这就是你的参加舞会?” “我不会啊。”银荔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你和别人跳嘛,我只会踩脚。” 而且礼裙也左右穿不习惯。 “你做这个,能干什么?” “一下午能赚600联邦币呢。” 温文尔用眼神谴责她。 “客人,别不开心了,这杯我请您喝。”银荔叹了口气,“您要找的女士在北偏西30°二十步外。” 温文尔放眼望去,光幕投影清晰又如水波纹荡漾,衣香鬓影的人群三三两两聚集,他毫不费力看到慕子榕攀着一个高大男性的肩膀,形容亲密。 互相报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温文尔自问在心中也早早做好了利用感情砝码不成功的备案。 但那一瞬间,很莫名的,也许是酒意直愣愣冲上头,让他问出: “你想亲我吗?” 银荔戴着白手套,双手扶着装酒的托盘,她不想出差错然后稀里哗啦赔钱,“不想。你不清醒。” “是吗。” 温文尔双手很稳当地接过她的托盘放到桌上,“我以为,你给我的建议,你会很想试试。” 银荔:“……” 平时碰一下手指头都跟见鬼一样的那个人是谁哦? 她伸出一只食指,“客人,请问这是几?” “1。”他好像是清醒的,伸出手将她戴着手套的手指往下掰,但说出的话又不像清醒的, “所以我只亲你一下。” 周围听到声音的人全都雷劈过似的目瞪口呆,有人低头疯狂发讯号。 “好吧,只亲一下哦。” 为了保住这位老板的颜面,银荔扶着他的双臂垫高脚,勉强在他柔软的嘴上轻轻印了一下。 他突然伸出猩红的舌头,在她下唇重重舔过,一触即分。 还皱眉:“为什么不甜?” 银荔捂着嘴噔噔后撤两大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大脑宕机,不知道该不该夺门而出。 周围的男男女女纷纷震撼于校园男神破灭于一个平民女之手,一地玻璃心碎渣,高呼人间不值得,要早知道他竟然好这口…… 她犹豫了一下,拽着他的手腕拔腿就跑。他还挺乐意跟上的,长手长脚也不反抗,她一边牵着他跑一边疯狂给管家打视频一路喊救命。 虽白发然老当益壮的管家带着一车人杀到校门外,银荔气喘吁吁把人推过去:“他喝醉了!” 管家:“?” 惑而不解。没见过他们家少爷这么没计量把自己喝到醉,也没见过醉了还能站得这么清风明月的。 温文尔脸不红心不跳的,银荔直直指着他的脸,“他刚刚亲了我!” 管家:“……明白了。” 这确实醉得不轻。 管家一巴掌把他劈晕运回小别墅。银荔目睹他们离去的背影,如释重负。 亲都亲了,离上床还远吗? (开坑的时候想写个冷酷无情片叶不沾身女主,设定备好了写着写着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但荔荔这样的性格我也挺喜欢,单线条写荔荔整个人都很快乐,一天爆更一万字…… 温文尔此时不珍惜,等狗血撒下来他才知道追悔莫及了。 顺便看了一眼排队出场的男主,脑子里思考的却是3p人员名单,我有罪 六、离上床还有多远 虽然银荔没有系统性学习过心理与生理知识,但路边的流浪狗也知道亲个嘴是什么意思。她这几天一直不敢见温文尔大少爷,怕被盛怒之下的少爷剁成碎渣扔出校门,丢到垃圾桶里人肉回收。 巧的是温文尔也三天没联系她,她趁机很努力地一边带着《帝国常用3500字》翻老师布置的作业,一边努力打工挣钱,每天吃很少,愿望是存上五千联邦币,请暴怒的少爷吃饭,把这件事儿揭过去。 在她的人生里,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过不去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温文尔醒来很想把自己给埋了。但豁出去有豁出去的成果,亚特兰夜宴见证他出格的人无数,慕子榕终于坐不住了。 具体表现在帝国温氏现任掌权人,也就是温文尔他爹温故而,通知他回家一趟,细细商榷。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甚至没有坐自家的飞船,只是在宇航局买了一张最快回帝国海上城的飞船票,在飞船头等舱上闭目养神。 尽管和他预计的有出入,但总归来到了这一步。不知道他父亲会如何谴责他的出格。 一想到自己鬼上身的举动,温文尔平静的脸色又逐渐扭曲,他的品格不允许他朝别人发脾气,于是反复磋磨自己,对酒精耐受度的掌控失误,还是对请君入瓮失败的愤恨冲昏了头脑。 他到底为什么会、舔她一下、还说、不甜?! 再退一步,回溯厕所难堪之事,脸更绿了。 他是个生理正常的雄性生物,勃起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但他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被女生,蹭到勃起过! 难道真的是年龄到了?据他所知,很多贵族有淫乱情史,与他相仿年纪出入红灯区的不胜枚举。他一直认为太脏了,任何体液的交换与肌肤接触,都脏得不得了。与贵族女性的握手,他也是微笑着一触即分,回去狂喷消毒剂。 他认为他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和任何人有肌肤接触。 温文尔不断回想初见时她那又臭又脏,又瘦又小的样子,企图唤醒对不洁的剧烈作呕欲。 乞丐是一无所有的下等人,居无定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臭气熏天,而下等人以无赖作为生存基石,强取豪夺、顺杆就爬。 她其实很聪明,见到衣冠楚楚的人,第一反应是先退出几步距离,可能曾因为靠正常居民太近而挨打。而她的口音也很纯正,能够脱口而出帝国语,不像一个没接受过上学训练的人。最近他观察发现,她还会根据不同的人调整不同口音,学校内并非全是帝国人,还有其他偏远地区或其他族群,她也能模仿个半像不像,可能是乞讨过无数的对象训练出的条件反射,如何自然运用一切手段卸下对方心防。 作为计划上的一环,她倒也没有很辜负他的期望,超出他最低预期地成长。 温文尔扭曲的表情又逐渐平息。 归根结底为她做乞丐时就很有分寸,无形中的趋利避害、进度有度,很难让人讨厌。 至于其他,他应该正确考虑自己的生理需求了。 温氏家宴。 仆人低头布餐,温故而坐在长桌主位上,双手合十:“慕色深质问我到底是不是真心联姻,不想的话,就赶紧解除联姻关系。” 长桌十米,只坐上父子两人。温文尔母亲不详,温氏人丁单薄,主系继承人只有他一个人。温父坐在主位,温文尔坐在他右手位,整张长桌空荡荡。 温故而长得很普通,温文尔和他长得并不像,可能文雅秀丽的美貌继承于母亲;但十多年掌权沉淀,温故而沉静自持的气质远胜于不夺人的外貌,温文尔在这一点上,又极力遗传了父亲。 “看来慕氏并不想松口。” 温文尔拿起刀叉,轻轻地划过金边餐盘,没有一丝刺耳声响。这是贵族必修课程,不像某些人,拿起刀叉就拆家。 “你亲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温故而看着儿子冷静的脸,突然发问。 他手上的动作停止了。 “我看温伯伯发过来的照片,还挺清秀的。”温故而闲聊般,“不喜欢吗?” “……不喜欢。我只是为了温氏。” 温文尔继续使用刀叉,切开血淋淋的牛排。 温氏主系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温故而的养娃守则一向是给孩子最大的自由和倾尽所有的支持,让他选择自己的成长。 他儿子虽然年纪轻轻,显然很有野心。 温故而若有所思,“这样的孩子,不当正妻,当个情人养着也是可以的。” 温文尔:“……” 什么正什么妻?什么情什么人? 温故而看他儿子的反应,沉默了:“你还没和她上过床?” 温文尔:“……” 温故而忧愁了一下,是不是放养过度了啊,他可是差不多这个年纪就遍阅芳丛,再过两年儿子都有了。他这幅模样不会连手都还没牵过吧? 温故而严肃道:“你知道性学是家族必修课吧?” 温文尔:“……” 他知道。并且他从来没主动去上过。因为嫌脏。 温故而觉得,真是天道好轮回。看他儿子一片空白的感情史和性史,迟早不知道在哪栽坑。 出于对儿子感情史的关怀,温故而问:“你准备怎么处理和慕子榕的关系?” 温文尔推推眼镜,“除非她低头。如果我现在低头了,未来联姻之后,以慕氏的优势,我很难再压过她。” 所以必须,在一开始,就要以绝对的优势掌控。 “否则,我会选择更换联姻对象。” 至少商业联姻,他还可以选择既有助力又更好拿捏的对象。 温故而显然不打算插手他的婚姻,“你决定了就好。” 他儿子不像有情人,面对刁钻的问题,极尽利用所有的一切,不限于出卖感情资源。慕氏的女人追求爱情,温氏的男人追求利益,究竟谁输谁赢,还要看谁更容易让步。 态势还不明朗,温故而随手发了条讯号,“我回复了慕色深,这件事让你们年轻人自己解决。” 温文尔没说话。 他更大的优势是父亲无条件的支持,无论多出格的举动,甚至于父亲并不在意他最后能谋得多少利益。 但慕氏,并不如此。应该很快,他就能看到拉锯的结果。 写着写着露出了淫荡的笑容。 温文尔,一高贵大少爷,错误判断了很多东西,自食恶果。温文尔的性格tag跟我最初设定也有了不小偏差……被荔荔气得,无限放大了容易破防这一点 虽然我没打洁否的标签,但这位少爷一看就是小处男哈。 七、以退为进 慕子榕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侮辱。 两个月前,帝国慕氏和帝国温氏已经表露出了签订联姻的意向,双方适婚龄者只有即将满十八岁的她,和已满十八岁的温文尔。 她从见到温文尔的第一眼起,就幻想着牵过他的臂弯,和他步入婚姻殿堂。 温文尔和别人不一样。和她身边所有表面一套后背一套的贵族子弟都不一样,慕子榕很近地观望他,却觉得离他很远。 他身姿挺立,面容冷静,打招呼时,微笑的弧度,和牵手的距离都保持在统一的刻度上。姿容秀丽又疏远,站在无垠的月下,像一轮只可远观的弯月。那是绝对的自我克制、冷静的审视,才能养出的品格。 慕子榕知道,那冷静疏远背后实质是一种目下无人的傲慢。但没关系,他不只疏远她一个人,他对所有男男女女一视同仁。而她是所有人里能离他最近的人,因为他们身世最般配。 从认识他那天起,她就在掰着手指等待适婚的这一天,等到夜里甜蜜地睡不着觉。父亲告诉她准备联姻的那天,她一个人偷偷去婚纱店,试了一件十六岁那年一眼看中,保留至今的婚纱。 但是订婚仪式却迟迟没有开始,遑论结婚。 温氏塞了个临时交换生进机甲学院,这件事情无人不知,她一眼就看完了那个人的资料,女生,黑户。 温文尔开始天天和那个女生吃饭,不回她消息,还牵她的手。 慕子榕知道他对联姻契约颇有微词,但怎么也想不到,他路边捡个女人来作践她的地位。亚特兰学院谁不知道温氏和慕氏准备联姻,他突然找出一个女人替代她平时的位置,让她情何以堪?! 他在表露对慕氏婚姻条件的不满。那她也要报复他,她要他知道,不是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慕子榕攀着这个一心一意喜欢她的暴发户的肩膀,心里却在惶惑,为什么那个和她接触从来都不牵手的人,会牵起别的女人的手? 直到,她看见,下一幕。 轰然心碎。 从出生到十八岁,她热烈喜欢过的人,只有那个月下少年,也是她予取予求十八年来唯一得不到的东西。 (换一下视角,丰满一下俺的狗血 我本来想写替身梗的,怎么写成了这个样子...白月光瞬间换了个对象...) [我捡垃圾]:老师,《帝国常用3500字》我已经认识2000个,但还是看不懂书上写了什么 [机维概论第一]:你继续努力加油。 起码争取两个月后离开学校把3500字认全了。 银荔无助地趴在课桌上,头发乱成杂草。蛋白质跟上营养后她的头发就长得很快,这几天光喝葡萄糖营养剂,又不怎么长了。 趴了一会儿她又支棱起来了,抖抖深黑色的制服,转身问后桌:“同学,这个在讲什么?” 没有多少个人会盯着路边肮脏的乞丐仔细观看她的面容,也没多少人会因乞丐不见了而多想,因此没人认得出原来的她。 联邦帝国大学机甲维修系全系486人,80%是家境普通的人,日后培育成机甲的螺丝钉式的存在。班里只有她一个女的,又和帝国温氏的小少爷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再加上她看起来脑子不好使的样子,倒没人敢主动示好。想打探的,也不是很放得下面子跑来穷酸的机维。 虽不示好,但也不至交恶。 她后桌是个戴厚黑眼镜框的男生,同为多功能眼镜,看上去很笨重,显得人也木讷。他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解释第一页机甲构造示意图的各个部件,银荔一边听,一边皱眉,整个人反身跨坐在凳子上,咬下手腕的皮筋胡乱把海草般的头发扎起。 温文尔刚到门外,就看到她那豪放的坐姿,下意识看了眼她的下半身,还好不是裙子,再看她那胡乱薅头发的手,不忍直视。 显然没人想到少爷会亲自来机维系。黑眼镜男生默默闭上了嘴。 银荔叼着笔帽,她不是很习惯用光脑写字,一边听一边看,脸都凑到人手边,“啊?你不说了吗?” 男生双脚一蹬,将凳脚拖开,离她远了一点。 银荔后知后觉别过头去看,“哦哦,谢谢你,明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温文尔脸上似有乌云密布,等她慌张推开凳子飞跃出门外,低声问:“你有钱了?见谁都请吃东西。” “他帮助了我,我也要回报他啊。”她试探性地问:“你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温文尔没好气地说:“你就知道吃。” “那你要我帮你告白吗?”银荔兴高采烈地运用新学的词汇,“我知道怎么告白了。” 温文尔难以置信她每天都在学些什么东西。 怎么这个人越养越奇怪? “我们要做什么?” 温文尔俯瞰一眼她的头发都是对他洁癖的伤害,“你去做个头发,换个衣服,今晚带你去夜宴。” 银荔:“呃。” 她不知道那都是什么。但她会乖乖听安排。 从温暖连锁美容院出来,银荔每个毛孔都在自由呼吸,自由到她毛骨悚然。镜中人也从海草般的乱发变成有序排队的海草,一条一条卷在身前身后。 赐予她雪白的肌肤、明媚的脸颊。 陌生极了。 银荔用力握了握右手手心。那里有一道捡垃圾时被破锈刀刃划穿的伤口,从食指指腹斜过掌心,曾经深可见骨,痊愈后化入掌纹。她十指间的粗糙,并未因这一个月刻意的打造而淡去疤痕,这些熟悉让她有了一些独属于自己的安全感。 一排人给她强行套上一条黑色的水钻一字肩鱼尾长裙,修长的鱼尾旋到小腿,又加一双墨绿绒面的包趾高跟鞋。再加上林林总总发光发亮的项链手链头饰耳饰。 银荔:“……” 温文尔吐出一口气,黑发雪肤,总算有了点人样,还算顺眼。 任谁也想不到这是联邦帝国学院旁边商业街流窜多年的小乞丐。 银荔很委屈地迈出一步:“我不会走路了。” 温文尔:“……” 选这条就是为了让她别乱跑,走路小步点。 温文尔抬起手肘,示意她挽住他臂弯,“你慢慢走,小步跨。”他低声威胁了一句:“要是裙子裂开了,我就不要你了。” 好吧。 银荔强忍浑身上下的不自在,把每个鸡皮疙瘩都安插在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礼服里。 “普通的慈善晚会而已。”温文尔安慰了她一句。 十八岁以前他不携女伴,十八岁以后,女伴本应携订婚对象,却意外带上了这个路边捡的小乞丐。 她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也只到他的耳边,像幼年小动物一样委屈的鼻音隐约喷在他肩旁。 她真正代表地位而露面,此后再无安息隐退之日。 水晶灯的光线折射过温文尔的半张脸,沉静而面无表情。 八、山雨欲来风满楼 银荔非常难受,她觉得自己像一条活在沙漠里的鱼,或者溺死在水里的爬行动物,从皮鞭笞到骨,呼吸的泡泡被挨个戳破。 她不理解为什么人要穿这么难受的衣服,五颜六色的灯光也晃得人头晕,还有大厅放的什么昏昏欲睡的音乐。她仔细地揽着温文尔,脸上拖着已经僵化的笑容,燕尾服西装和拖地长裙,每个人的脸都是一张模板白纸。 温文尔面对每一个打招呼的男女老少,只是很矜持地笑不露齿,微微举起酒杯示意。 很多人心照不宣,也有人会问,他则会轻描淡写地回答:“我的女伴。” 这是他在名利场上第一枪无硝烟的宣战。 不管是慕氏,还是赵钱孙李氏,他都要证明自己强硬的态度,不容分毫违逆。 同时对慕子榕透露出的态度很明显:随便一个人,也可以取代你的位置。 他选的慈善晚会不大不小,每月三五场,但这场因有压轴拍卖物品出场,重磅来者会多三五人,适宜为他做不轻不重的宣誓。 绕灯红酒绿的会场走了大半圈,温文尔拎起眉,“你在抖?” 挽住他臂弯的胳膊细微的颤抖,她的得体变得难堪。 “我很难受。”银荔实话实说,“我已经窒息了。” 对她一个从未受过正式教育、出任正经场合的乞丐来说,维护这张皮不被戳破,已经筋疲力尽了。 “我可以走了吗?”她满怀希望地仰头,“我饿了。” 她精心炮制弧度的卷发内层已经被冷汗打湿,看上去像一个信手拈来的猎物。温文尔想也不想便拒绝:“还不可以。” 她认清现实,退而求其次:“我可以休息吗?” “嗯。” 温文尔也是第一次携女伴,距离和分寸掌控得并不熟练,胳膊略微分担了她的重量,带着她往休息区走。 她屁股一沾凳就变身无规则烂泥,温文尔居高临下警告她:“不可以。” 银荔:“……”她好想回学校。 她愿意看天书。 她眼神涣散,眼前被汗打湿。 温文尔掏出胸口的手帕递给她,“擦一擦。” 她神思不属,属不思神,三魂六魄离家出走。 温文尔以一种与性格完全不符的粗鲁给她擦脸,丝绸帕子揉成一团,硬生生摩擦她的轮廓四周。 银荔被劈头盖脸的一下吓得闭上眼,神思归位,脸皮抽痛,“谢谢,谢谢——” 擦完脸,人清爽了不少,虽然妆淡了,唇妆还没糊。 温文尔把手帕丢她怀里,“你休息,我再走一圈。” 银荔眼神已经飘到后面的小蛋糕上,“嗯嗯嗯嗯……” 她不是个合格的女伴。孤身一人后,温文尔浑身爽利了不少,从拘谨进退恢复往日的风度翩翩。 他时刻记着自己的酒量,微笑着浅抿在杯口,留下寡淡的唇模。 时至星际3690年,仿生人的研发尚不算精巧,即使在外形上能逼近人类,大脑的智慧水平远不如人族。因此在重要的场合,仿生人只承担微不足道的工作,大部分还是由随机应变的下等人承担服务职能。因此有人戏称,“人力资源才是富人最大的财富象征。” 银荔被她的男伴抛下了。这种事情并不常见,只是在众人眼中意味着她对于她的男伴来说,并不重要。 但她不管这些。她接过侍者递来的不知道装的什么的高脚杯,很高兴地说谢谢,然后有模有样地学别人接过侍者递来的餐盘,上面装着三个曲奇。 她吃得很快,也很快乐。和旁边小口小口抿的淑女相比,她像饥不择食,但相较一个月前她从垃圾桶扒吃的而言,她已经被训练得很矜持。 穿马甲的侍者眼睁睁看她吃了十个曲奇、三块蛋糕、两杯果汁,不住地瞄她的下腹有没有撑爆,十分怀疑帝国温氏虐待女人了。 “稍后还有晚宴——”侍者忍不住劝了她一句。她看上去确实不像贵族,像只仓鼠。 银荔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腼腆地笑了一下,嘴角一点弧度像不胜娇羞开了又半合的水莲花,“谢谢。” 可惜,如果她知道此夜后面的发展,会饿得下不来床,她一定会抓住一切机会折回来再狂吃一顿。 银荔以能吃的品质吸引了窃窃私语的瞩目。 但没有人因此蓄意接近她,她身上很强势地烙印了帝国温氏温文尔的名字,同时也代表了站在帝国慕氏对面。 她想坐下,但穿这个裙子坐下挺直腰板,还不如站着舒服。银荔忍不住叹了口气。贵族也有贵族遭罪的地方啊。 楼上包间处,有人在静静看她。 经常挨打的人,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非常敏感,银荔仰起头,眨了眨眼。 头发顺势滑落在肩后,耳边的水滴状绿钻和锁骨上的祖母绿翡翠项链完整显山露水,这个颜色对她来说太过老气,却正好压制了一分跳脱之气。 楼上的包间,是舞会结束后用作拍卖用的,客人各自分隔在包间处实行竞价。她看不见人,对方似乎用了什么屏蔽仪器,只有一个模模糊糊不辨男女的身影。 她看不见对方,对方却能很清晰看到她,人影似乎探出了一只举杯的手,示意见面碰杯。 银荔莫名其妙,不解其意,也跟着捏起高脚杯,向上举了举。 那道视线消失了。 与此同时,温文尔终于回来了。 “休息好了吗?”温文尔问,“拍卖准备开始了。” 银荔一鼓作气挽上他的臂弯,走向属于温氏的包间。 一个包间大概十平方,烟酒茶具齐全,攀着护栏能够看到楼下中心展示台。拍卖品清晰放大投影在包间客人面前的水幕上。 银荔随便翻拍卖图册,温文尔喝茶冲淡酒气,他不喜欢这种混杂味道,“你有什么想要的?” 银荔双腿交迭晃了晃,看他一眼,“你要不要买这个,玉龙茶香信息素香水,喷一下就能覆盖你身上的味道。” 温文尔:“你知道信息素是什么吗?” “不是香水吗,玉龙茶香味。” “不是。”温文尔喝过一杯,不想喝了,“信息素是狼族特有的体味,他们的阶层分为Alpha和Omega,这种体味是为了互相识别而标记伴侣用的。” 谁想喷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说不定一上街就被狼族人扑倒了。 银荔欲盖弥彰地遮住底价,翻完一本图册,兴致缺缺,“我不要。” “这二十件藏品都没有你想要的?” 银荔摇摇头,“这些东西,我拿了也留不住。” 没有一场打是白挨的。 温文尔因此多看了她一眼,倒是很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整个人松懈下来,像个坐秋千的小朋友晃呀晃腿,却套在一个与灵魂不匹配的外壳里。 很难说清楚是什么感受,温文尔犹豫了一下,是否应该让她换衣服,至少换一件舒适程度高点的。 侍者敲敲门,进来递一杯颜色古怪的苹果汁又退出去。 温文尔看她很高兴地接过,唇印啪嗒印在杯沿,“你喜欢喝这个?” “没有啊。”银荔摇头,“送来什么我都喝。” 温文尔反应过来:“这不是你点的?” 银荔糊涂了:“我也可以点吗?” 他劈手夺过杯子,发黄发绿的苹果汁些微溢出来,抖落在他手腕,光脑特殊消息震动。 [父亲]:不管你喜不喜欢,至少要试一试。 温文尔心下一沉。 “你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 “好喝的,果汁?”银荔摆摆手,“肯定不是毒药,我没有不舒服。” 温文尔吩咐管家进来,即时化验一下果汁的成分。谁知管家低头说:“实验室新研发的燃情助趣剂,发作前置时间3小时,发作后持续时间24小时。” 温文尔脸色难看:“你也知道?” 一群人背着他自作主张。 管家很识趣地关上门之前,留下了一句相似度100%的话:“少爷,不妨一试。” 温故而对儿子的算计没什么表示,在他看来都太幼稚,利用那一分半点情感的作秀,并不实际。但教训要自己吃,他要自己认识到天真幼稚在哪里,才有长进。真正令他认为不妥的,是他儿子过于强烈的洁癖和一穷二白的性史。 至少,要尝试过击破弱点,才能防止自己被弱点威胁。 很显然,他的管家也这么认为,自家少爷的洁癖已经到了心理疾病的程度,还是需要测试一下能否“治疗”。 如果是同样的贵族,乃至是普通良家女,他们也会在使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时候思虑多一下。但面对一个无父无母的拾荒黑户,一秒都不值得犹豫,没有任何代价,当个床上顺手的工具随便糟践。 在银荔无法理解的黑暗里,这些光鲜亮丽的贵族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食人的獠牙。 前文埋下的这么多暗笔终于写出一个大的了。写荔荔使我快乐,但一正视她的环境,又让我叹气。 一颗写正剧的心,和一条搞黄的命。 (爆肝人,爆肝魂) 九、拍卖品 银荔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不舒服。 她又翻了一遍金光闪闪的图册,“你想买什么呀?” 温文尔心情很不美妙,金丝眼镜后的眉角下拉,显得不近人情。他抿起嘴,一言不发。平时无论怎样都腰板挺直的人,甚至为此倚在靠背上,生闷气。 他好娇气。 银荔飞快看他一眼,翻到图册第十五页,手指还是盖住底价不让自己看见:“买这个吗?” 温文尔似有怨念地看她一眼,才看图册,“你想要?” “我不要。”银荔赶紧拒绝,“我以为你想要。” 慈善拍卖会的所得款项会根据不同比例捐赠于慈善事业,拍卖的物品常年大同小异,饰品、武器、稀有材料。 这第十五页是一个饰品,一朵玫瑰,和早几天她在绿化带上摘的玫瑰一样大,长长的茎身是柔软的纯银,花瓣是红钻镶嵌,据介绍用了1314颗红钻融成团簇的玫瑰花瓣,再以纯银镶边托底装饰。美丽,惊艳,但并不稀奇,唯一值得列为稀品的地方在于设计师已经过世,因此成为绝品。 她说:“还挺像的。” 温文尔不语。 他确实想买这个。 许是酒意燥热,他忍不住松了松衬衫领带,又灌了自己一杯茶,还不满意,转头叫门外的侍者送杯醒酒茶来。 拍卖开始了。 银荔听天文数字漫天飞过,两眼发黑,听了两分钟坐立难安,默默打开光脑翻机维概论老师布置的作业,双开字典在旁。 温文尔喝醒酒茶,也不理她。 场面一度奇诡,身着饰品华贵、鱼尾礼服优美的妙龄女子毫无形象趴在桌上盯着光脑悬浮窗疯狂学习,时不时扭一下身子表示不自在,而身着西服的俊郎少年,面无表情看着拍卖光幕的实时转播,却眼神飘忽,领带解了又解,修长的手指按在领口上,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解开一颗扣子。 银荔偶尔抬眼瞄一下拍卖光幕,光幕有多个视角,一部分聚集在拍卖师和拍卖品上,另一部分分散在拍卖出价人上。拍卖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非富即贵享用楼上包间还防窥视,另一部分坐在拍卖厅一楼,座位挨个黏在一起。拍卖视角偶尔会掠过楼上包间,大部分是聚焦在一楼大厅拍卖人。 她停留在拍卖人的视线略为长了,不似先前匆匆一瞥又扎入她的识字大工程。 温文尔眼角余光瞄到她抬头愣神,拍卖光幕聚焦在一个嘴下有颗长毛大黑痣的中年男人身上,“你认识?” “没有没有。”她又低下头,“只是觉得那颗痣长得怪丑的。” 温文尔打开光脑,顺手让人查了这个座位的人的信息。 他的情报网负责人两分钟后回复:是地下城黑市的一个人贩子,专卖妇女和小孩。 温文尔突然发现,一个浪迹垃圾场多年相安无事的黑户,不可能是看上去的那么乖。 只是她很聪明地呈现出了最无害的一面,卸人心防。 竞价并不激烈,转不到三五个人便能敲定下来,似乎来客皆心照不宣地等待压轴拍卖品出场。 温文尔竞拍第十五件《玫瑰之心》时,电子眼在包间外注目一瞬,楼上包间四五十间,出价的寥寥无几,一楼的人一看出价人在楼上,也多半不会再举牌。 底价380万联邦币,温文尔以580万联邦币竞拍价夺下藏品。 银荔很麻木,580万对她来说还不如580联邦币来得真实。太遥远的数字使贫苦的人失去对真实的感知。 她早已习惯世界的参差如此极端。 眼下过去一个半小时,温文尔还是突破了平时的涵养,解开了喉结下的衬衫纽扣,“你没有不舒服?” “穿这个衣服不舒服。” 他不以为意,将注意力放到最后一件藏品上。 拍卖台无声升降,最后一件拍卖品便从底下升起。这件拍卖品的体积很大,拍卖台扩大到四平方米,黑布笼罩在拍卖品上,使人不知是什么。 银荔突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抬起头认真看光幕。 不透光防窥黑布被底下的金属转轮慢慢扯开,布料覆盖在上面,波动出棱状的纹路。黑布从从底往上褪去,遮盖的东西逐渐呈现在世人面前。 三米高、三米宽的机械牢笼,粗壮的笼条泛着冰冷的光泽,笼顶闪烁微弱的电流光芒。重中之重在于笼中之物,很难说究竟是人是物—— “这是本次慈善拍卖最后一件拍卖品,”拍卖师声音冷静,又夹杂着不容忽视的狂热与煽动,“请大家欣赏,拥有虫头、虎身、人手、鱼尾的四族混血。” 全场哗然。 那个不知是否有神智的东西躺在笼子里,搁浅般虚弱地拍了拍尾巴,鱼尾是很短的,像半身鲶鱼。 虫头源自虫族,虫族有特殊的交流语言,无人能验证其是否有神智;这个东西,由兽族、虫族、鱼族、人族混血而成,想必绝非正常生育途径,而由实验室子宫孵化而成。 银荔一扇背骨僵硬,看着这个拍卖品,不知所措。 温文尔又喝了一杯茶。这个东西实在不符合他的美学。 他来之前有所耳闻,还是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楼下哗然的关键之处在于,这个东西究竟是否能作为智慧生物,而纳入法律保护。如若拥有智慧,又应当划分在哪一族的法律对应保护?如若不算智慧生物,才能作为“拍卖物品”而被拍卖。 毕竟这是合法合规的拍卖所而非黑市。如此一招,无疑是对混血物种法律的极大挑衅。 “底价——5000万联邦币,起。” 听闻帝国某位政客,也为此而来。 拍卖师很仔细地观察台下各人表情,“经联邦帝国奉历城中心研究所检验,本拍卖品对虫族语言、人族语言、鱼族语言、兽族语言都无反应,没有智慧生物特征,因此不属于高等智慧生物。” 银荔瞪大眼睛:“它没听过族群语言,怎么知道怎么反应?” 温文尔看了那不知是男是女还是无性别的东西一眼,顿感伤眼睛,“虫族的语言比较特殊,是血脉传承,而非后天习得。可能是用了什么方式,稀释了血脉。” 银荔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很复杂的神情。又纠结,又嫌恶,又压抑,又生气。 她觉得后背一条脊椎隐隐作痛。如果她的翅膀突然冒出来,她也会被抓下去拍卖吧! “怎么了?” “不应该。” 她很生气,又斩钉截铁地说。 “你知道什么是‘应该’?”温文尔双手合十交迭在腹部,西装外套已经解开披在靠背上,衬衫领口纽扣解开一颗,与平时自持的形象有所不同,似有些颓靡,但又有攻击性,“一无所有、不能自保,就应该被践踏。弱肉强食,就是‘应该’。” 上等人独有的傲慢。 贵族都是自大的强盗! 银荔拧着眉头,紧咬牙根,不愿与他起争执,以免伤害自己,扭头关注拍卖场,不想多看他一眼。 话一出口,又知失言。 温文尔泄愤地不知道喝了第几杯茶。他平日不会将这种傲慢的话不过脑便出口,如此蠢货,归根到底是今晚遇事不畅,想发泄在半个源头身上。 他父亲很少干涉他的事情,一旦干涉,往往是很大的偏差纠正。 而他讨厌这种违背抗拒意愿的事情。 厌烦的情绪过于闹心以至于他忽视了,何故这个万事不沾身的小乞丐反应这么强烈。 银荔薅自己身上的耳坠项链手链,“这些个值五千万联邦币吗?够赎它吗?” 温文尔冷笑一声,“都是我的财产,你说呢?” 银荔呆呆坐回去,再一次悲哀地发现,原来事到临头,大家都自身难保。 有一些东西,意识到了才会残忍。 十、强极则辱H(非插入/视奸/自撸/自慰/高潮 竞拍在喧哗中僵持了好一阵。 直到楼上有包间举牌竞价6000万联邦币,才打破这个僵局。 电子眼照常扫了一眼竞价的包厢。银荔记得那个包厢,刚刚看她的人也在那个包厢里,因为楼上所有包间只有那个外边挂着一簇捆好的墨绿丝绒的窗帘。 那簇墨绿丝绒窗帘,也彰显着对方某种特殊而显贵的身份。 银荔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抖起来了,有一种被盯上的不妙预感。 全场竞价也似乎因楼上那位神秘人率先打破底价而沸腾起来,加价络绎不绝,电子眼转疯了。 那个人的认可,表明了帝国对人造多族混血此事,至少持不反对的态度。 拍卖师了然于胸,正常维系竞拍秩序,“由于出价人数超出200人,竞拍提价幅度由不限额改为每次200万联邦币以上。” 竞拍之声渐渐消退。 该件拍卖品最后以8950万联邦币花落楼上不知对象的包间。 并非那个人的包间。拍卖师碰灰似的摸了摸鼻子,这至少说明了,帝国也不会支持。 银荔在提心吊胆间虚脱了。 “走了。” 银荔为终于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高兴,瘪下去的一口气又迅速胀回来。 “去酒店。” “为什么?”银荔很想提起裙摆,可她被眼神警告了,而她发型和妆容都混乱了。 “去换衣服。”温文尔看她一眼,后边还有话按下不表。 “我是很热。”银荔苦恼地摸摸头发,“这个衣服太热了。” 她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阅读警告,以下内容不可控,play玩脱预警————————本人写作不可控就如温文尔计划的不可控—————— 帝国内城区温氏酒店325层顶楼唯一的套房A1里。 所有温氏连锁酒店的顶楼套房都是按豪宅样式设计的,顶楼只有这一间房,只提供给温氏主系的人。 “我想要看医生。”浴室里传来银荔模糊的声音,磨砂壁纸内人影绰约,“我的头又晕又热。身体也是。” 温文尔已经在内室洗完了,在她的房间里,双腿搭起,面无表情。 她随手抓架上的浴袍,研究了一下哪里是手哪里是脚,手软脚软地扶墙走出来。 热气氤氲。 温文尔换了一套柔软的丝绸衬衫和黑西裤,拖鞋里还穿着半包裹脚踝的船袜。他摘了眼镜放在手边,头发已经干了,眼神并不柔软,有些夹枪带棒。 相较之下,银荔头重脚轻,头发也没干,脚下湿漉漉,很不精致。 “哪里热?” 温文尔的嘴唇比平时红润,启唇间绯色深深。 “哪、哪里都热。” 银荔瞪圆眼睛,毫无形象往床上扑,累这一晚她本该秒睡,现下却像被架在火上炙烤,烤得上下翻面,左右滚动。 “指给我看。” 银荔突然觉得离他好远,明明他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而她躺在床上,实际距离不到两米。 她摸摸发热的脸,沿着脸摸脖子,摸锁骨,摸两侧手臂,又摸了摸浴袍里的大腿,“都热。” 脱了眼镜的温文尔,无法掩饰双眼的锐气,掩埋在抬起的下颚上,“脱掉吧。” “……、、、?” 她理解不了这句话。 她会写这三个字。但。 “我不会帮你脱的。” 温文尔近乎恶劣地说,“我要看你自己脱。” 他要保持随时都能抽身的姿态,在这场测试中,遇到不顺,任意中止。 银荔混乱的脑子惶惑了起来。 她并不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但直觉不是好事。 她走街串巷,见最多的是拥抱和打啵,有幸躲过了所有目睹街头交合的场面,因而不明白性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以为人和人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也就是打啵,伸舌头那种。 “我、你,”她拽紧了浴袍,“你要欺负我了吗?” 乞丐很难逃过被欺负的命运,尤其还是她这种瘦瘦小小、谁都能随便踹一脚的,是常人恶意的发泄途径。 “是啊。我在欺负你。”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由他施与,而他无需畏惧被反噬。 温文尔冷酷地说,“你脱吧。” 除了衣服和光脑,她没有别的能脱的。 对于所陷境地,她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绝望的认命。 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努力逃避被伤害的局面,到头来发现逃离不了“命运果然如此”。 她摘掉手腕的光脑,手指颤抖地解开浴袍,把自己剥出来。 温文尔盯着她泛红的脸颊与身躯。美容不是换皮,把她养得白白净净,却不因此娇嫩。 胸乳不大,乳头颜色有些寡淡。她胸下、腹上、腿侧都有伤,暗淡的斑纹,像荆棘环伺。 随着注目浴袍下开,他敞开双腿,感受陌生的欲望升腾。 女人的性器,藏在那一丛虬结的荆棘中。 有时候性教育课也不是那么好逃的,他总有一两节被抓回去上课,面对简笔科普画,随意看两眼应付,但也能该死地记住。 任凭阴茎慢慢顶起西装裤布料,温文尔眼睛一错不错,“自慰给我看。” 两米的距离,足够他看清楚欲望的挣扎,又能保证自身自洁。 银荔还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下意识搓了搓大腿,“什么是自慰?我能用光脑查一下吗?” 下身慢慢流出水,洇湿床单一块深深的印记。 过于陌生的感觉,她眼圈红红的,几乎在没有一丝痛感的情况下哭出来。 “用你的手,摸你的下半身。” 他指导得更详细了一点:“将腿分开。摸你在,”他停顿了一下,“流水的地方。” 不是尿尿的地方吗? 银荔惊呆了。 她被烤掉脑细胞缺斤短两的脑子也哐啷哐啷打铃,他竟然想看她尿尿的地方?这不脏吗?! “快点。” 要给人看尿尿的地方,银荔很羞耻,但她一时分不清对面那个会不会比她更羞耻,半推半就地立起大腿,慢慢向两边分开。 藏在荆棘丛中的阴唇,角度绝佳地探出来,两瓣大阴唇小小的,浅浅的,黏腻了在一起,随着大腿张开的动作分开,为看客打开后面的甬道,似乎是滑嫩的,那像是她浑身上下最嫩的地方。 干净的。 温文尔的呼吸重了一瞬。 银荔即使不理解,也不会在别人面前摸尿尿的地方,太违背常识了。 “摸给我看。”温文尔无情地说,“摸你的阴蒂。” “什么是——”她没学过生理课。 温文尔词库里没有下流词汇,极力精准形容:“两腿中间,给我看的那里。你在流水的地方。” 分开甬道后,透明的水液从阴唇边缘涌出,一滴一滴,拉糖丝般掉落在床。 银荔也很害怕,为什么尿尿的地方一直在出水,难道是那个地方坏了。她粗暴地用手指抠了抠,却难受地挣了挣大腿,脚跟踮起又落到床上。 她无助地捂住下体,大腿又合上了,把手夹在腿间。 温文尔冷静地拉开裤链,隔着内裤蹂躏阴茎头部,“转回来。” “我不行、不,”银荔满头热汗,忍不住把脸埋在枕头里,“我不舒服。” “把水流完了就舒服了。”温文尔声音沉甸甸的,下身激动却空虚,“快点。” 她莫名地流出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头发内,混在汗里难辨咸湿,喘着气把大腿立起来,向他的眼睛打开下体。 阴颤颤巍巍吐出甘霖,又顺着凌乱的阴毛向下连绵不断。 那是一种很难明白的肉欲,他分明能闻到空气中逐渐加重的,特殊的气味,而拇指再三撸动龟头却越来越空虚。 她很艰涩地用手指抚摸下体,体液在指尖黏腻着,怎么拨都拨不断,而她的阴唇像一张真正的嘴,女人的嘴,不断起伏翕动,呼吸喘气。 她受不了刺激的时候,脚跟会小小地踮起,后穴像一朵色泽淡淡的、紧致的、含苞待放的花冒出来。 温文尔猛然拉开内裤,让他挺翘的阴茎接触真实而浑浊的空气。藏了许久的阴茎终于浮出裤面,淡粉而坚韧地指向小腹。他单手残虐地用拇指和食指挤压龟头,其他手指握住筋络延伸的茎身上下撸动,另一只手揪住裤头,不愿让裤子掉落。 他沉沦在自己的欲望里,欲望像一艘悬浮在宇宙的空船,没有确切的落点,始终无法降落。于是他在自己的欲望船里,对着船舱撞来撞去,犹如困兽无法逃离囚笼,渐渐的,眼尾发红。 银荔被陌生的感觉胁迫着,很快脱力,或说自以为脱力,她看着天花板发呆,“我不行了……” “不够。”温文尔残忍地命令她,“你还远远没有流完。” “我不知道!”她开始耍赖,采取一问三不知政策,仗着他也不会碰她,把枕头蒙在脸上,“我要睡觉。” “过来。” 温文尔冷淡的声音,又像绷紧了的弦。 银荔发了一下呆,勉强爬起来,坐在床边。 她衣不蔽体,然后看到面对面衣冠楚楚但同样狼藉的大少爷。 他双眼通红,衬衫因为上半身肆意的动作褶皱凌乱,两条腿敞开,下身裤门大开,卷曲的阴毛在裤链上,像大树下的杂草,阴毛上那一根如剑俏立,是男人尿尿的东西。他的手完全包裹在那根东西上摩擦,只露出些微真容。 她被这等香艳场面惊呆了,“你……” 血液全部冲上头顶,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文尔抬起下颚,傲慢的,又显得笔直而脆弱的,“继续。” 放在往日,她盯着男人尿尿的地方看,100%会挨打。但他好像不准备打她,而她又实在好奇,盯着看了一会儿,他下半身好像更激动了,挺胯幅度增大,椅脚响了两声。 “把双手放在背后,不准放下来。” 银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很听话地照做,双手背在臀后,大腿和大腿之间不住地摩擦。 “张开大腿。” 她有点难为情地分开难舍难分的膝盖。 水还是继续流。 “把腿张成M字型。” 她懵懵懂懂的,又听他说:“用两只手按住膝盖,向外拉开,不许合拢大腿。” 她终于明白,下体在“M”的中间。 她低头看自己腿心,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水流得更多了,明明她平时也经常这么盘腿坐。 和刚刚躺在床上不同,她现在坐了起来,方才是看不见他,现在是不敢看他。 “喷给我看。” 银荔终于把视线投过去,她又听不懂这句话。 然后又看到颈边青筋暴起的大少爷,她莫名有些害怕,忍不住缩缩脖子,按住膝盖的手也松了松。 温文尔自渎的手劲不曾放松,龟头被虐待得通红,清液从顶尖的细孔源源冒出,但他却泄不出来,被逼得满头冷汗。 他从一次性拖鞋里抬起穿了袜子的脚,长腿一伸,被袜子包裹的脚趾就这么挤压在她的阴部上。 阴唇蠕动,水液瞬间将他的脚趾打湿,阴道似乎长大了口,将他被袜子包裹的脚指头吮吸了一点进去。 银荔彻底呆住,超越她理解的事情一再出现。 他动了动脚趾,她的阴唇猛然剧烈抖动,她阴部向前迎送,又僵住。 如他所愿,喷了,喷得很漂亮。 水液打湿了他半只脚掌。 银荔呆呆地转动眼珠子,她全身已经麻掉了。 她只看见,他的脚还抵在她的下体,突然也僵住,他臀部向上顶胯,两三滴乳白色的液体洒到她腿上,然后液体来源的东西,又被他用掌心强行盖住,滴滴答答射了他满手。 她看着他尿尿的东西射出的白色的东西聚集在黑色西装裤裤头,汇聚成一小滩,慢慢向下渗透。 整个胯部都湿了。 她恍恍惚惚拨开他的脚掌,又把自己摩擦得下体抖了抖。 他脚掌被拨开的瞬间,他又僵住了臀部,手心死死盖住龟头。 射空的囊袋里流出了别的东西。 是他一晚上燥郁难解下喝的茶,憋了半晚排不出的尿。 阴茎无法停止地抖动,水声淅淅沥沥,沿着精液下落的途径,重温一遍。 精液后,尿液又把胯部浸湿,尿液比精液多得多,其余的顺着两腿膝盖而落,滴答落入羊绒地面,茶香混着细微的咸腥,任谁也知道那是什么。 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高亮·【作者有话说】: 真不是我想写的,全都是计划外的车,温文尔自己自作主张。可见本文车随剧情走,剧情随男女主走,反正不随作者走。 性癖大圆满,一滴也没有了,惩罚自己禁欲一周。后续开车应该也如本章一般不可控,注意避雷,避免被作者创飞,望天 另外写黄文是真的解压……这辈子没试过这么文思泉涌,逮着最后两天假写了逼近三万字,放飞自我写黄文真爽 十一、奇遇记 银荔脑子里的水都烧干了,又不知道水源源不断从哪里来,皮肤上蒙了一层白茫茫的汗。 但看到温文尔脏得表情一片空白,空白的像被丢弃的破布娃娃一样的表情,她又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欺负她。 看上去像是他被欺负得狠了。 毕竟连不识字的小娃都知道随地大小便多脏,对她这样从垃圾堆里住的人来说很是寻常,但对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洁癖人来说,无异于酷刑。 银荔做了一个卑微的补救动作,她捡起被她踹到床角的浴袍,丢在他乱七八糟的下体手忙脚乱地擦拭,软绵绵地擦了一会儿便丢到他脚下,踩住咸湿的羊绒地毯。 温文尔拉住裤头的手轻轻地抖,低头沉默地看她,她半趴在他身上的角度,能够沿着瘦削的肩胛骨和弯曲的脊椎,看到翘起的臀部,她颈肩的汗就像河流沿着弯曲的河床,流入腰窝的盆地。 他指骨动了动,原始的欲望近乎渴切地,狠狠地扣住她的脑袋,按在他身下,然后……闪电般意识到这种欲望后,他吃惊地灭杀了自己的想法,任由她动作,无措地挪开眼睛,看落地窗外光怪陆离的钢铁森林。 325层的酒店,放眼全宇宙联邦,也是最高层的存在,足以俯视众生。这高傲的俯瞰视角,万物收入眼帘,终于让他捡起此身是谁、此身何在的清醒。 银荔给他擦了会儿,又无力地躺倒回空荡荡的大床上,揪着柔软的枕头角放在腿间,难耐地摩擦细腻的布料。巨大的空虚感萦绕着她。 温文尔沉默地看着她,思维清醒,但漂浮在高高的空中,在广袤无垠中的黑暗,失去具体的方向,无法满足。 银荔只觉难受,身体像一捆泡发又晒干的海带,水津津地胀起来,又快速地干瘪下去。她好饿。她见过很饿的人,一直饿,一直在吃,肚子是一个无底洞,吃下去的东西撑出一个圆圆的足球,却还是饿得两眼发绿,不管面前是什么,张大嘴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齿,一口、一口、又一口,直到瘫成一团尸体再也吃不动为止。她现在就像那个人,一直饿,一直饿,怎么都觉得填不满身体,空空的,被拧干的。她可能也会这么死掉。 她抬起汗涔涔的眼珠子,僵硬地转动半眶。也许被饿逼死就是她的宿命。 “丽娜检查到您有脱水迹象,请您每间隔10分钟摄入50毫升温水。” 床头灯内置的家居人工智能机械女声方一温柔响起,平顶蘑菇状的机器人便三长两短地敲起房门。 如非必要,酒店几乎不会使用仿生人,也许因为人类总对长得与之相像却内核不同的事物心生恐惧,占领服务业市场的,除了平民阶层外,依然是传统的具有明显机械外观的机器人。 温文尔用力闭上眼,点头同意它进来,发白的手指握住椅边站起,带着微抖的大腿,坚决走向房门外。 任由沙滩的鱼被蒸干。 银荔呆滞地坐起来,身上不着一物,记忆像被强行清除。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这条干海带后面怎么活过来的。她连温文尔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好像喝了口水就直接死了,死了不知道多久又直挺挺活了。 检测到她睡醒,拉拢的窗帘安静打开,落地窗外大大小小的电子眼高高低低梭巡。 她到处都找不到新衣服,又不愿意穿那条让她受罪得像条渴水的鱼的裙子,身下的床单吸饱了水又干涸得皱纹片片,她翻柜子翻出一条新床单把自己裹起来。 床头的家居智能系统对她说,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父亲]:感觉很不一样吧? 温文尔盯着那几个字,不想说话。 [父亲]:这是你的成人礼。 温文尔觉得,他父亲应该不曾考虑到他会如此狼狈到不堪地接受这个“礼物”。 [慕子]:我的父亲会和你的父亲详谈。你要尊重我即将成为你妻子的身份。 松口了。 温文尔理应为得到谋求的结果而舒服,却烦躁地抿起嘴。 难道以后他也要跟女人,在床上,如此不堪? 强行压下翻滚的思绪,他面无表情地打开星网,利用平日里从不多看一眼的东西转移注意力,看光脑推送的每日热搜时事新闻,再看星际友圈,某某之子星际畅游十星系,某某之女跨银河追星演唱会…… [机维概论第一]:你为什么缺课了? [我捡垃圾]:!!!!!!!!!! 银荔:!!!脑袋疯狂砸悬浮键盘! 她连爬带滚地穿上机器人递的衣服,满脸惊恐地跟着地面连续的亮灯指引搭乘电梯冲下楼,为什么325层下楼要两分钟!!!她现在只想瞬间移动回到学校!!!!! 她狼狈得像绕帝国领土跑了八百圈,头发丝扎堆黏在嘴边,也没注意机器人给她拿的什么衣服,穿着一字领衬衫和和百褶裙跑到离地飞起,裙摆半掩映地拂扫臀部。 满街的汽车和满天空的悬浮车,人行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在莫名奔跑,跑得很快,跑过酒店、商场、银行高耸入云的大楼,跑过姹紫嫣红的绿化带,跑过很多尘嚣,却依然被各色交通工具甩下。 她的人生奔跑的次数数不清,跑到跑不动为止,每一次都为逃离。唯独这一次,是为了抵达,强烈地渴望抵达一个确切的目的地,一个对她来说绝对安全的港湾。 她终于发现光凭两条腿跑,没办法在上课时间内回到学校,车轱辘似的腿慢了下来,左顾右盼,盼上正巧停在路边的悬浮车,车牌是宝蓝色的,烙着一个治安局的徽章。 那个车牌很眼熟,她跑过去,哐哐拍车窗:“有人在吗?有人吗?” 车里没人。她急得像蜜蜂采蜜围着治安局悬浮车转来转去,搓手搓个不停,搓了一会儿又开始哐哐拍车门,“快来人啊!” 这辆治安局的悬浮车停靠在着名的联邦兽族美食餐厅一楼旁边,被她拍得餐厅里走出了四个人。更准确的说是,两个站着的人分别扛着两条尸体般的人走出来。 看见熟悉的警服与肩章,被警察撵的条件反射瞬间唤起了腿部神经,银荔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退到腰撞上悬浮车才停下来,又扑向左边熟悉的人:“警官,你可以送我回学校吗?” 肩上扛着刚揍晕过去的人,张择明面对俏丽的少女,愣了一下:“我认识你吗?” 银荔刚刚围着车转,现在围着他团团转,指着自己:“我是银荔,银荔!” 张择明:“……?!” 他难以将那个撞到他手上便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的黑煤窝和眼前这个俏丽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张择明穿着治安局宝蓝色的警察制服,肩上两颗星衔代表在治安队等级偏低的巡逻级别。但他旁边那个人却是深黑色制式的制服,肩章却是金光闪闪的左刀右剑,中插权柄,这是军功赫赫堆砌出来的地位。 银荔不懂这些,也不妨碍她彻头彻尾无视熟人警官旁边那个看上去更犀利的人物,“是我呀,请你送我回学校吧!” 一个多月没见,张择明巡逻分管区域不见她,还以为她抛弃扎根良久的地盘又去别地了,不料她是重新投胎了,“你还有学上了?学校在哪里?” “联邦帝国学校,我在机甲学院,快点吧!我迟到了!” 怎么还上的全帝国最好的学校!这三五下一时也说不清楚,张择明连忙打开悬浮车,向旁边的长官解释:“您看,我可以送她去学校吧?” 银荔这才递去一个正眼,可怜巴巴地把人望着。 张警官旁边这个人气势太凶了,人也高得像堵围墙,黑靴反射着凛冽的光。他长得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眼神下凝,就沉沉给人打上红外线。浓眉大眼像磐石,很难动摇。 悬浮车敞开门,里面只有四个座,银荔眼巴巴地说:“我坐在车顶也行——” 张择明汗颜:“车顶不能坐人。” 那人左手扛着同样死尸般的人,扫过她讨好的脸,“打开后备箱。” “嗯嗯,我坐那也行的。” 那个人说:“把你那个丢进后备箱,我这个放副驾。你开车。” 张择明:“……好的,长官。” 他把肩上那个心怀不轨遭报应的男人丢到后备箱,这就是长官不动声色的报复,谁让这东西要用下三滥手段对付长官的族人呢? 银荔见状已经爬进后座乖乖坐好了,那个人把他肩上扛的昏迷不醒的人塞进副驾,随后才坐进来和她并肩。 悬浮车的车窗缓缓闭合,空气中多了封闭的味道,银荔才想起来出门太急没有洗澡。 悬浮车沿着既定航道飞得很快,窗外景色无法看清,半晌,那个人说:“开通风口,透下气。” 车身在底部探出一排通风管做气流交换,车内与车外新鲜的空气剧烈交换,吹散封闭的气息,银荔的发丝被猎猎的风吹得飘起来。 那个人的表情不好了。他以为会驱散味道,没想到风直直把味道吹到他鼻中。 张择明以为是方才的玉龙茶信息素对长官的嗅器产生了不良影响,却从后视镜里发现他的表情并没有因此变得舒服一点,眼神还是很锋利。 悬浮车正在智能驾驶,银荔扒着前面的座椅探头问:“还要多久才能到?” 张择明低头看航标:“还有两分钟。”说着他回头抬起手腕,“加下光脑讯号好友,有空给我说说你都经历了什么。” 银荔抬起手腕跟他碰了碰光脑,“好啊。” 那个人大腿45°分开,突然说:“也加一下我的吧。” 张择明:“?” 他长官居然想加他私人讯号!他这次表现这么好吗? 惊喜地回头,谁知人家眼睛看着银荔。 她瞪起眼睛,坐了回去,把手背到身后,无声的拒绝。 她看见他大腿中间有东西顶起来了。跟昨晚的温文尔一样。 那人被她那一眼看得似乎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了一下,主动抬起右手手腕去碰她藏起来的那只手,车里就这么点大,她也逃不到哪里去,“有机会的话,我送你。” 声音是沉的,冷硬的,又放轻了的。 高大的身子倾向她的瞬间,又多嗅入了一分那种陌生的、情潮的味道。受过训练的下体不受控制地翘高了一点。 不用怀疑,男主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塞一个变态。 太好了终于可以不写温文尔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了 补充小彩蛋:温文尔不知道这才是银荔和郎定河的第一次遇见,因为他还在发脾气,此外就是狼的保密做得很好。 十二、性交启蒙靠正经科普 张择明眼观鼻鼻观心,长官泡妞,他只配当安静的雕像。 他没想到这位以孤寡着称的长官竟然如此萌动春心,还是他看走了眼,这个昔日一无所有的小乞丐身上有什么值得花心思得到的东西?他不禁频频多看她几眼。 银荔正打开光脑跟鱼人老师求饶,旁边那个人给她发的讯号她也没回。 [狼]:我叫郎定河。 [我捡垃圾]:老师求求你再等我五分钟,我就到了! [机维概论第一]:不用来了,向教务处补写请假条解释下你今天缺课的原因。 [我捡垃圾]:(?_?) 老师,我晕过去了,睡到刚刚才醒,不是故意的,我很想上课,昨天我还学了十个字 在她不知何故无视他的时间里,他胯下丢人的孽障慢慢向理智臣服低头。 [狼]:我怎么称呼你? 银荔在跟老师解释为什么晕得不省人事的忙里抽闲回了一句。 [我捡垃圾]:我叫尹丽 [机维概论第一]: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晕过去?回到学校去医务室做个身体检查。 [我捡垃圾]:好的老师,谢谢老师 悬浮车一停稳,她马不停蹄地冲出去,丢下两句“谢谢”砸在风中。 郎定河动了动鼻子,兽族化人形的鼻子格外的高挺,容纳了更丰富的嗅器细胞,他还能闻到空气里留下的黏腻的味道,汗液交织着什么特殊气息。可惜他的孽根不争气,吓到她了。 银荔被好心的鱼人老师安抚了,知道请假不等于没书读,磨磨蹭蹭地转向校医室。 校医室的医生是兽族,化人半兽型,又长又粉的兔耳垂在耳边,看上去很软很好捏的样子。她觊觎了半天,还是问:“我可以摸摸吗?” 兔子医生:“……不可以。” 兔子医生给她做了全套身体检查,血液化验结果使她很严肃,耳朵都半立起来了:“你吃了什么东西?” “没吃什么。”说起这个银荔就饿,“还好饿。” “高热发汗,神志不清。”兔子医生说,“这是助情药物最典型特征。但你身上,并没有性交痕迹?” “什么性交?”她听不懂,就像听不懂老师讲课一样。 “……”兔子医生问:“你就是温氏带进来的黑户?” “是啊。” 她先给她留了个联系方式,“遇到严重问题,可以打这个法律援助申请电话。” 然后解释性交:“性交是勃起的阴茎和阴道结合的行为,目的在于发泄性欲或是孕育生命。” 银荔:“……”大脑空白听天书,勉强抓住关键词,“会生宝宝吗?” “如果他的下体插入你的下体并无套射精,或者某些非插入行为的射精,会导致你受孕。”校医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兔耳垂下去,“你要保护好自己。” 反手加她讯号发她一套性交课程科普。 银荔游魂似的离开校医室,她不想生宝宝,生出宝宝跟她一样有上顿没下顿那得多惨啊。 她看半天才看懂原来昨晚温文尔那样是在射精,也沾她身上了,她会怀宝宝吗? 不行,以后要离温文尔远点。 温文尔几天没找她,她在决定远离他的那刻起重操捡垃圾旧业。 温文尔看见她的时候,她侧着身子伸一只手进垃圾桶猛掏,表情纠结。他旁边还站着慕子榕,冷静的表情裂出一条缝隙,“你答应过我什么的?” 慕子榕用手帕掩着鼻子,连连后退,“你有这么穷?” 银荔艰辛地掏出把缺了角还钝的光剑,看她一眼,其实她施舍过她废弃物品,所以她还不讨厌她,“我在回收废物,提高资源循环利用率。” 还挺言之凿凿的,三天不见都学会美化语言了。 温文尔面无表情,“很好,这两个月的零花钱还给我。” 银荔拧起秀气的眉,就知道施舍的人随时都能夺回去,终归不是自己的,她不做反驳。 温文尔看她认命的样子,更生气了,冷着脸走开。 慕子榕看看他,又看看她,“他是你什么人,还给你零花钱。” 银荔吐出两个字:“债主。” 看达成目的感情如胶似漆就不要她了。 这还不到两个月呢,不知道她还有几天学上。 她觉得自己就像童话故事里那个只能享受十二点前魔法效力的灰姑娘,一到某个时间节点就要打回原形,回到阴暗的角落吃垃圾。 她握起双拳,不管怎么说,要抓紧多认识点字,早日找到一个好点的工作,多赚点钱。 温文尔确实在与慕氏做婚契协商工作。 只是他想推迟,而慕想吃早,迟迟不合,磕磕碰碰停顿下来,磨合下感情。 其实也没什么好磨合的,他对伴侣唯一的要求是成熟懂事不烦他,唯二的要求是不进行任何亲密肢体接触。显然他的这位准联姻对象做不到。 他最近看谁都烦。 银荔终于攒够了近期捡的宝贝,找一个夜黑风高的时间,轻车熟路地走向四方城区的地下城黑市。 中心城区是上等人干净亮堂的地方,而四方城区则包裹着中心城区,是非上级阶层的居住地。又以地下城臭名远扬,地下城藏污纳垢,无所不有。 联邦帝国的黑市分散在地下城,每次严打抓个凤毛麟角杀鸡儆猴,毫不触及根本,过两天就春风吹又生。 银荔几乎一个月才来一次。这里藏在黑暗之中,黄赌毒是常态,随便一条路都有人疯疯癫癫举着针筒。她很容易被抢,从来不敢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要很辛苦地左右流窜才能保住那一丁点钱。 她是从来不贪心的。这次来还是因为见到了一个磕了一道痕的空间储存戒指,小心地套在脚趾上才敢过来。 她直奔熟人而来,来之前没有忘记先把自己搞黑搞脏,往垃圾堆里滚一圈臭气。不过效果不是很好,因为中心城区的垃圾其实不算很脏,至少没有四方城脏。 “她去黑市了?” 温文尔收到他的情报负责人的消息,闷了一下,“让她去,不管她。” 她想快点找到熟人老板脱手货物,但事情没有她预设的顺利。 黑市里多了很多貌若癫狂见人就扎针筒的疯子,她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只是直觉离得越远越好。那些人扎人是很随便的,邪笑淫笑按倒一个就扎,扎脖子的比较多,扎不到也随便,要看上眼的再猥亵一番。 她以前瘦小,身法也快,一下就从缝隙里窜溜过去。现在高了胖了,扎眼了,不好躲了。 她和地下城酒吧柜台擦酒杯的独眼老酒保之间隔着无数道生死关卡,遥遥对视了一眼,干着急地踮踮脚,不知该不该闯这鬼门关。 “你怎么在这里?” 一道雄伟的阴影盖住了她,石沉的声音伪装成羽毛。 银荔:“咦。” 这位长官今天没穿制服,好松垮的宽袍束裤民族服饰。但大家都很自觉离他三丈远,一看就不会扎他。银荔果断粘住他。 独眼老酒保看她跟他站一块儿,投来遥遥的视线,瞬间便调走,只关心眼前的酒杯。这是拒绝接触的意思。 银荔不明所以,贴着他走,把他当人肉盾牌,“你为什么在这?” 郎定河轻声说:“来调查信息素香水泛滥的事。” 银荔今晚不做卖货指望了,只打算平安离开黑市,“信息素香水有什么问题吗?” 郎定河低头就能看到她杂草一样的发旋。她的味道很古怪,就像臭豆腐里混着清新的百合花,两个味道互不融合,相隔甚远,他远远地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开始还以为是这里四壁熏出的臭气,近了才知是她自己沾的。 她是百合花的香味吗?不像。他并不对族中百合花香味的omega起反应。郎定河一边想着,一边附她耳说:“如果是正常研发的,没有问题。但近期市面上开始流通多款具有特定针对对象的信息素香水,是根据狼族里某个特定的alpha或omega的嗅器细胞制作的,基本喷上了就会引诱嗅器细胞持有者发情。” 银荔直直摇头,什么啊什么哦的,听不懂。 郎定河考虑到对她的背景调查,又解释了一下:“信息素是alpha和omega结合的基础,信息素负责引发情感交流和发情期的性欲。” “alpha是男人,omega就是女人吗?” “不是,alpha和omega都有男有女。”郎定河慢慢地给她科普自己的族群,“男女是性别分类,狼族的阶层分为alpha和omega,alpha在上,omega在下。ao也是腺体的分类,alpha可以标记omega。” 他伸出手,隔着头发像拎小狗一样捏住她瑟瑟发抖的后颈皮,粗糙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第七颈椎处,“alpha有尖齿,标记omega就是会咬omega的这个地方。” 银荔缩缩脖子,浑身不自在。他说的像要咬她似的。 “结合发生在ao之间,信息素来自ao的腺体,是结合的生理和心理纽带。”他收回手,搓了搓指尖,继续说:“但狼族之外的族群没有腺体,没有腺体也就没有信息素,我们族内将之统称为beta。” ——也就是她这样的。 银荔似懂非懂。 他已经带着她往外走了。闻到她味道的那刻起,他就没想着今晚深入险境的任务可以完成。 他静静地猜测她说假名骗他的理由,一是不识字,抓瞎了同音字,二是故意隐瞒什么。有什么好隐瞒的?姓银? 虽然跟着他平安出了地下城,但银荔还是离他远了一点。她直觉这样黑市都不敢欺负的人都不好惹,麻烦得很,她可怕得不偿失。 他似乎还想和她聊天,又说:“见你的时候,我一个部下被有心人提取了他的嗅器细胞,特制了玉龙茶信息素香水,引诱他发情了,在大庭广众下。” 银荔:“嗯,嗯嗯。” “我送你回去吧。” 荔荔现在对发情期没有概念,以后就知道残酷了 别的狼:一月一次发情期 郎定河:随时随地发情期 十三、多重夹击中好好学习 郎定河开的是私人悬浮车,黑黝黝的,整体形状像一枚弧度饱满的子弹,比公车更大而更舒适,内置物品齐全,几乎是行走的酒店单间。 虽然有智能驾驶,但保险起见,驾驶座还是要坐人,他还没进去,她就一条泥鳅似的钻进了后座。 他的悬浮车里放着一个很大的医用冰柜,里边分类整齐排列了两种针筒剂,红色和绿色的。银荔整个人趴在冰柜上,看针筒上贴的标签写的什么字。 他也很想坐后座。但为了预防突发意外事件,他不能,只能从后照镜里看她,“那是抑制剂,分为alpha型和omega型专用款,用来抑制发情期性冲动的。” 银荔只知道有病的人才要打针,要么是为治病,要么是为病得更厉害。他们要打针的发情期多半是有病,真可怜。 “左边的白色抽屉里面有高蛋白能量营养棒,口味很多,你可以试试。” 其实左边是一面墙的抽屉,大小规格排列有序,但都是黑色的。唯一一个白色抽屉,高度偏低,格子也不大,她坐着就能抽出,像是临时塞进去的,显眼得很。 里面塞满了五颜六色的包装,不仅有能量棒,还有糖果饼干,一个赛一个鲜艳香甜。她眉毛都纠结了,吃哪个好。 郎定河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可以吃,可以拿走,但不能拿太多,要留下一半给我。” 这样她才有可能念念不忘,下次再上他的车。 银荔不是个贪心的孩子。她没想过自己不仅能吃还能兜着走。她小小地抓了一把,放在破洞口袋里,“谢谢你。” 他灵敏的嗅觉极力忍耐着那与之格格不入的臭气,温和地“嗯”了一声,“下次想来地下城可以找我。” 找你干嘛,找你都不受待见。 银荔:“嗯嗯。” 她发出这一声气音的时候表情很淡,好像什么都没往心里去。郎定河又忍不住看她一眼,她把柜子推回去,从自己的口袋掏零食,低头拆零食包装,跟松鼠一样鼓起腮帮子咔咔吱吱。 甚至很节俭地只吃了一根草莓味的高蛋白能量棒,就乖乖坐着不动了。 他嘴唇抿出微薄似剑的唇线,不知道该说什么。 悬浮车车速调到最低,也只花了半小时的时间,从四方城回到中心城区。 时间太快了。 郎定河看着她又砸下两句谢谢就跑回公寓的身影,车内的气息混杂不已,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想清除庞杂的气息,只为留下他想闻的那一种。 百般无奈也因为一点心之所向而变得甜蜜。 银荔的上学之路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具体表现为虽然理论课听不懂,但实践课拆机特快,学院发下来的微型机甲模型,她三下五除二就解体完了,还不伤零件一分一毫,被实践课的老师重点表扬了。 美滋滋。 但她装不回去。 拆机全凭多年捡垃圾分辨好坏的经验,但装机需要系统性知识,她连壳都拼不回去,别说搭零件。 银荔面对一桌残渣大脑放空。 实践课的谢老师指引她怎么利用光脑导入机甲系统查看不同型号的机甲构成。大概是对这位初进学院但每日狂学3500词的学生知之甚微,一个虽然啥也不会但求学态度端正的贫民学子,极其能诱发被号称为垃圾回收处理系的机甲维修系各位老师的仁慈之心。 银荔对光脑的使用功能终于又拓展了一点。她脱离光网和科技设备的原因是因为科技消费巨大,譬如使用光脑不仅要购置光脑设备,还要缴纳年费使用星网,各项系统和功能都要收取可怕的费用。对她来说,运用的科技成本远远高于使用传统纸笔,后者只是复古小众,但不昂贵。 也正因为她不会使用光脑,不知道联邦帝国学校的论坛上围绕着她的血雨腥风。更准确来说是围绕帝国温氏和帝国慕氏再顺便夹上一个她。譬如,单单是对她这位黑户的身份分析已经盖了两千多楼,而联邦帝国学校全校师生一共也就五万多人。 她经常能感到一些奇怪的探视,但当乞丐的时候就已经对旁人异样的眼神脱敏了,只要不是不怀好意的,具有攻击性的,她都一概无视。 银荔把攻击型机甲A-xay1200的电子光能手炮拆了下来,巴掌大的模型拆出一片指甲盖儿大小的光能动力芯片,她猜这个就是机甲维修基础概论讲的动力能源。但是她装回去了也没反应,炮口不会发光。 [慕子](消息来自联邦帝国校园系统亚特兰学院):温文尔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两倍,你离开他。 银荔挠头,光脑动力芯片贴在她的大拇指盖儿上,她飞快在光影悬浮键盘上打字。 [我捡垃圾]:你还没结婚吗? [vv]:你还记得你来干什么的? 秒回的质问。 [我捡垃圾]:那你要我做什么嘛? 温文尔看着窗口漂浮似水的字体。 [vv]:昨晚谁送你回来的? [我捡垃圾]:一个好心人 [vv]:过来吃饭。 [我捡垃圾]:不要了,我要学习的 上次被温文尔带出去之后搞得被迫逃课的经历那叫一个历历在目。 [vv]:你真没有契约精神。现在到两个月了吗? [我捡垃圾]:十五天了哦 记得这么准确。 [vv]:你就打算自己学习两个月,不用管我? 银荔吓得蹦起来,他怎么还委屈上了,什么人啊他怎么轮得到她来管的? [我捡垃圾]:我没有呀,你有什么要我管的? [vv]:我饿了。 好吧,管饭。 银荔打开自己的小铜库,算得很仔细,不知不觉是个小富人了,有10692联邦币的存款了,感谢垃圾回收场所,感谢学校的垃圾,感谢学校给的工作。 [我捡垃圾]:我有8000联邦币可以给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vv]:怎么还有零有整的?你到底有多少钱。 银荔:! 至于吗?什么贵族还要盯着她的钱不放! [我捡垃圾]:一共有9763联邦币 [vv]:截图发我看看。 银荔以脑袋锤桌,把一桌子零件震离桌面。 [我捡垃圾]:[银行账户截图JPG.] [vv]:呵呵。 果然骗他了。 [vv]:吃[以兽为美],地址定位〈?〉 [vv]:你先支付,不够的我再补。 以兽为美是温氏餐饮连锁新开的系列,主打兽族系烤肉。她不知道她的钱变成了他的钱,而他的钱还是他的钱。 银荔眼眶含着一包泪,看着余额从五位数变回0,连阳光都不灿烂了。 这就是他对她的报复,坑害她的小铜库。 以兽为美在校门外的商业街,银荔拖着宽面条泪的沉重步伐走过去,每走一步脚印都流下花钱的血泪…… 以兽为美的消费定位是中低档餐馆,论高雅绝不如天空之城餐厅,但胜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除大厅外还有独立小包间。 温文尔要她定了最高档的小包间,一下刷空了卡,还没够。 兽族,其实是兽人族,也许因为直立行走的肢体是舒适生活的进化方向,许多族群都有类人基因,兽族表现为可以切换兽类形态或人类形态,或另一种基因表达为半兽形态。类人基因并非与人族基因序列表达完全相同,比如四肢长度、身体颜色、眼睛都数量等等,都未必统一,有些族群离人更近,比如狼族,有些族群离人更远,比如蜥蜴族。也有族群完全不具类人基因,比如虫族。 不同种族的基因表达在整体上会呈现出差别,比如人族的头脑更灵活,许多执政者与经商者多为人类或具有近人的类人基因者;兽族的身体素质更为强悍,性格偏向豪迈热情不善掩饰;还诸如一些其他族群会演化天赋技能,比如天使族、鲛人族、精灵族等。 兽族的族群性格,在一片以兽族为主的环境中便展示得很突出。 银荔穿过大厅,还有些花臂膀子毛发旺盛的兽人硬生生扯开血淋淋的牛腿放进嘴里。 她匆匆扫那一眼,麻溜地往包厢里滚。 温文尔到得很准时。毕竟他不仅不伤心,还很好心情。 温文尔在学校时,身边不会跟任何仆人,这是学校的规则,不允许带仆人入校,校园内师生众多,并非所有人都是贵族,作为接受教育的神圣之地,学校不得放任阶级差异明面上扩大,因而外人对师生身份的识别全依凭观察或打听。 他不消说也属于那种看上去就很贵实际上也确实很贵的人。 但同时还有另一个不速之客。 “你吃饭怎么不叫我?” 慕子榕站在包间前,两扇大门自动打开迎接她,她还穿着亚特兰学院的学生百褶短裙制式的制服。这套制服,银荔已经很久没有穿过。 温文尔坐在主座上,淡淡地看她一眼,并不说话,只是看菜单。 桌面只有两套餐具。 慕子榕不分由说地坐在他的右手位,圆桌只配有两张椅子在地上。 温文尔轻蹙了一下眉头,正想说什么,银荔冒冒失失杀到了门口。 她看着包间肩并肩坐的两位少爷小姐,里面没她的位置和碗,侥幸地问:“我先回去学习了?” 温文尔看白痴一样看她,在光脑的悬浮菜单上操作了一下,左手位缓缓升起一张椅子,墙内暗格探出一副消毒干净的碗筷。 慕子榕目露幽暗。她以为,凭他的性格,会让她想走就走。 怎么就逃不掉呢。银荔想不通。 荔荔:什么修罗场,我要学习 十四、谁掉价了 餐厅包间的墙壁是可以改为调整投射场景模式的,森林、海洋、黑洞等等虚拟景观任意选择,也可以调整为从内向外单面可视的透明模式,但在内城区,享受真实的自然景观往往是富人的标志,普通的地理位置只能看见高度错落的大厦,钢铁森林密密麻麻切割阳光。 温文尔对墙面什么也没调,让它呈现着最原始的粉刷颜色,银荔只能看着天花板的金黄色的螺旋吊灯走神。 “我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慕子榕浅浅地喝了一口桑葚汁,貌若不经意地问。 银荔的眼神飘回来了,只听他很寡淡地说:“还没决定。” 慕子榕尖锐发问:“没决定好什么?” 银荔也好奇。 “没决定好你是否能够成为我的妻子。” 他平静得不带一丝情感波澜直言宣称。 “我不够资格,那谁够?”慕子榕冷冷问,“你旁边那个黑户吗?” 火又烧过来了,银荔恨不得脱下所有衣服猛踩一顿扑灭身边顺势吹来熊熊燃烧的火焰,“没有没有,我是不配的。” “我希望你把所有话摊开来,你到底想什么,要我怎么做?”表情有些失控,她厉声问道:“你冷落我,又带来她,还带她出席这么多场合,我都没有作为你的女伴出席过!现在我低头了,你又找她,你还想要我怎样!?” 银荔:好复杂。她直接从这俩面前消失不就完事了吗?上等人都这么复杂吗? “你为什么要和她比。”温文尔不受旁人情绪影响的,他周身像竖起了一堵又高又厚又坚硬的坚冰墙,为他遮挡下所有无论大小的风浪,“她是我的人,她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我,她什么也没有,而我随时可以施与舍得。你和她比什么,不掉价么。” 啊。 明明他说的每个字都是她自知的寻常道理,但银荔还是觉得心口好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她沉默着,默默打开光脑机甲系统。何以解忧,唯有双开字典增强对机甲知识的认识。 他说得像很刻薄,说她一无所有不值一提,而说她的地位比她高贵,不要自降身价,作践自我。 但实质上,他分明透露出“她完整属于我,我完全支配和占有她”的欲望! 慕子榕只觉得多年爱慕之情被狠狠羞辱。他不想要她的感情,还要践踏她的地位。她努力修行成为淑女,她捧着万贯家财来到他面前,在他心里还不如那个被他们俯瞰如蝼蚁的平民。 他从来没有这么维护过她,也从来没有对她表达过如此清晰而强烈的占有欲。昔日那个高高在上、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保持距离的少年去了哪里? 她摔门而去。 银荔茫然地扭下头,她怎么气冲冲走了。 “吃百色雀烤翎鸟肉吧。”温文尔随意德定下菜单,关掉点餐系统。 “你到底想要干嘛呀。”银荔有气无力地说,“又要追人家,又要把人家气跑。我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就是三心二意多面人格也不带这么反复无常的啊。她像稀里糊涂看一场跌宕起伏台词含糊的戏剧。 “你管这么多?我只让你跟我好好相处两个月。” “不是吧,是以促进你们两个结婚为目的吧?” “所以现在目标黄了,你的任务还没完成。” 银荔也不知道他图什么,于是很沉默地当个干饭背景板直至用餐完毕。这个肉是餐桌人工智能烤的,其实她觉得不好吃,又腥又咸。还没有昨晚在那谁车里抓的零食好吃,那又好吃又不花钱,想到此处她顿觉肉痛,这肉还不如从她身上扯下来烤。 温文尔似乎也被破坏了好心情,也不说话,用餐完便各自打道回府。 [狼]:你在学校吗?今天我过去做个讲座,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她没回。 郎定河从联邦帝国学校区域划分推测出她在学校哪里的可能性更大,剩下全靠鼻子导航。 [联邦帝国学校军事部部长唐平]:长官您好,我等已在学校A区中心街1动1001室等待。 [狼]:我的部下,四级军衔亚当上校负责即可。我在校园内走动一番,熟悉一下。 [联邦帝国学校军事部部长唐平]:好的,我校随时随地恭迎您的大驾。 联邦帝国学校在主城区的中心城区,占地面积极广,这里金碧辉煌,优雅而高贵,帝国乃至联邦无数的着名人物都从这里走出。一半的师生在教学楼里上课,另一半的学生分散在图书馆、运动场、娱乐场等等的场所,走在人行道上,青春靓丽还有朝气的学生们有说有笑。 他想,她是适合待这个地方的。 也有许多人对郎定河窃窃私语,他通身的气势都与学生气相隔甚远,男生羡慕他的权势与锋利,女生则喜欢他的雄伟与英俊。 他很容易在垃圾桶旁边找到她,这熟悉的垃圾味,他如果有意识别,很有可能可以辨析出她喜欢怎样气味的垃圾。 但这次并没有掏垃圾,只是站在垃圾桶旁边跟个驱赶虫害的稻草人一样木讷。 单个装载机械垃圾桶机器人发声提醒她:“您已阻挡其他人投递垃圾,请尽快完成投递垃圾的行为。” 她起码站了五分钟一动不动才能得到这句提醒。 郎定河被她背对着,看不见她的表情,于是上前一步,“你怎么了?” 银荔终于动了动,侧过些许身子,整张脸都在皱,皱得像苦瓜,“我不舒服。” 四肢僵硬,在冒虚汗,脸色苦哈哈的。 郎定河没问她为什么对着垃圾桶不舒服,只是庆幸他今天因为想见她,恰好来了。他今天穿的是很正式的西服,立挺的白衬衫黑西装和发亮的尖头皮鞋,他高有两米,肩宽腿长,在她面前一站,完完全全能把她遮得不被旁人看见。 他弯下腰,伸出双手,轻轻一使力就把她捞起来了,薄得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纸。他长而有力的手臂绕过她的后背和腿弯,宽厚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按在她手臂和膝盖上,生怕手劲太大伤了她。 她的肢体有不同程度的颤抖,后背抖得最厉害,他只能看出她的表情很不舒服,像一张被揉成球又被展开的白纸。 他不能判断她的情绪如何,因为她没有信息素,她不是omega或alpha,她只是一个对他而言无法接触到内心情绪的beta。 假如她是alpha,他就能通过信息素的触角了解到她的情绪波动代表什么;如果她是omega,他不仅能通过信息素识别她的情绪,还能使用专属于alpha与omega之间的信息素安抚,让她慢慢镇静下来。 但她偏偏是在他生理体系之外的beta。他甚至不知道引诱自己的气息究竟是什么味道。 “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银荔抓住他的手臂,指尖软绵绵的,她现在身体的感觉使她陌生而恐惧,“我要回家。” 她其实没有家的。公寓是温文尔的,她的妈妈爸爸走得早,人不在了也没给她留下什么,她还经常被其他人或者警察撵,居无定所。 但却还是脱口而出,她想回家。 郎定河大跨步的步履不停,只是抱着人换了个方向,“那先带你回我家。” 他直觉她的住所不会有完善的医疗设备。 而他那清冷孤单如过夜旅店般的小家,终于可以迎来一丝温柔的人气。 他说要带她回她家,是真的回他在联邦帝国的家,而不是就近随便找的一个住地。 为了看护她,他把她放在副驾驶上,漆黑如黑洞的子弹头式悬浮车在航道上提速到最大限度,窗外接近50%光速闪现景致,车内静默得只有她小小的抽气声可闻。 他家不在联邦帝国的主城区,而在山林城区。那是狼族的居住地,狼族人口不到人族人口的百分之一,山林城区面积却接近主城区内四方城加上中心城区的大小,因此狼族居住地的楼层间距较大,楼层也不高,远远地互不干扰,人均占地面积也大。 他超速了。这个最高驾驶速度被智能驾驶所禁止,他一路超速,凭借高超的驾驶技术规避车祸,但吃了一路电子眼摄下的罚单。 半小时。 这半小时与昨晚那半小时又不同,昨晚想时间再慢点,今天却恨不得开上倍速。 他驶入自家地下车库,抱着她飞快上楼,这是一栋独立的五层别墅,二楼整整一层配备完整的医疗设备和运动康复器械。 他把她放在一尘不染的病床上,又打开智能医疗舱,想把她放进去扫描全套身体。 银荔费劲支起身子,“我不想躺进去,我的背好痛。” 就像有一只很锋利的手在她身体里四处游走,一边快速割断她身体里的肌肉、血管,一边又快速缝合,拉扯着她断掉的血肉随便揉合在一起。 郎定河用贫瘠的语言安抚她,第一次暗恨自己作为4s级别alpha但毫无用处的信息素,开始打私人医生的讯号,“好,不进去,你再等一等。” 分裂的痛感使她陌生又隐隐有些熟悉到恐惧。 蔽体的衣服第一次使她感到不适,好像她的皮肤也要被割开了。 “好痛……” 郎定河一滴冷汗,改动用自己一级军衔的权限调动最快响应级别最高的军医,频频看床上无助的她,她的痛苦他并不能分担分毫,只能寄希望于军医来得再快一点。 “收到到您调用军医的申请,请问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郎定河正不耐烦这套流程,紧皱的眉头又被眼前的变化分走了注意力,匆匆甩下一句“三十分钟内我要军医来到我的住所”便挂断讯号。 她奋力挣开不属于她的皮,像条临死反扑的鱼,郎定河看出她的挣扎,“是想要脱衣服是吗?” 她微弱的点头,郎定河无法带一丝旖旎地替她脱掉衣服,她还在挣脱内衣和内裤。 犹豫了一下,他也替她一并脱下。 不是应该的时机,他不愿意未经同意用眼睛侵犯她的身体,但又不能放任她现下的状况脱离他所知预期。 她的身体小小的,白皙但不娇嫩,四处隐约的伤疤。 她整个人趴在床上,额头抵着床单,指尖无力地挠床,膝盖在床单上拖出一条蜿蜒的褶皱,整个后背都高高拱起来。 翘起后背的姿态,使得屁股毫无遮掩地抬起,他在她床后,紧咬牙关,控制视线只关注病变的重点。 她的后背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立起的弧度像要断掉的弦在空张。 他分明看到她从蝴蝶骨到尾椎之间的脊椎上,有什么东西沿着一线笔直开始密密麻麻地蠕动,随后破皮而出。 郎定河瞳孔震动。 我怎么写谁的时候都想写1v1 十五、大变天使 病床旁边的电子屏幕上,银荔的生命体征显示正常,除了心率过快飘红了。 这只能证明她的病变是发生在基因层面的。 郎定河向前一步,站在病床尾,扶着床边护栏,紧紧盯住她病变的脊椎。 蠕动良久,又渐渐地平息,如风浪前的平静,让他更为担忧地拢起眉头。 她的后背一寸一寸坍圮下塌,仿佛再也支撑不住了,屁股脱力地坐在大腿上。 ——就在那瞬间,锋利的白刃破皮而出,迫不及待地从背部蝴蝶骨的尾翼到腰窝下的尾椎之间钻出来,争相恐后地生长。 一剑白刃,左右抖擞了一番,向右扬起,薄薄的一片迅速野蛮生长,像收束的扇骨唰啦一下打开扇面,扇面是蓬勃的、柔顺的白羽,从内到外一层迭着一层。 牵引白羽的骨骼继续生长,向上直抵头顶,便陡峭地向下,直抵脚踝。一根根柔软的、干净的白羽覆盖其上,彻底扬开后便不再变化。 郎定河终于知道她要掩饰的秘密是什么。 ——她只生出了右半边,独属于天使一族的翅膀。 她有残缺不全的天使血脉。 天使圣洁、雪白的羽翼,高不可攀的完美,永远高挂在天空,远离众生。如今却被削成残缺半翼,降落在柔软的床上,微微颤颤扬开翅根,似破茧新生。 这生长单边羽翼的脊背,单薄,瘦弱,蝴蝶骨坎坷嶙峋,反像两翼翅膀的骨骼,竟撑起了有他怀抱这么广的翅膀。这扇后背并不光滑完美,疤痕斑驳,反倒像被鞭笞过而留下囚禁天使的枷锁。 郎定河不受控制地勃起了。 白羽张开到极致,即使是半翼,也有夺人的银白光华。张扬片刻后,半翼巨翅似有生命般动了起来,沿着一线脊骨,上方翅骨内收,像圣母怜惜幼子般温柔地将右半身体包裹在怀中,却无能为力地留下左半身肉体伤痕的印记暴露人前。 翅膀的翼尖勉强掩盖臀部,郎定河目光一动,硬得发痛。 生命体征的心率预警已经恢复绿色,刚刚降了回去。 银荔其实已经痛晕了过去,真正的痛苦降临前她是一声不吭的。 郎定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被医疗人工智能系统平缓的声音唤醒,第一时间打开光脑退掉军医申请,拒绝上门访问及消息询问。 他知道这是某些隐性基因转为显性表现的情况。天使族一贯排外,甚少与外界相知相交,他不能直接找人看见她现在的模样,只能利用权限调动天使族的资料,研究她的情况是否安稳。 慕子榕照旧在下午四点细细品尝伯爵红茶,阳光闲适地打在她脸上,花园里的秋千随风荡漾。 “她喝了么?” “我看着她喝了,小姐。” “很好。”慕子榕面无表情,“我要这个基因萎缩剂让她倒退回当乞丐的模样。” 温文尔动作紧密而不动声色,但百密一疏,银荔跳脱于常人的举动,总能研究出蛛丝马迹。昔日在校门外捡垃圾的流浪狗,也配和她坐在一桌了。 温文尔和她的交锋,这一次,她绝不能退让,退了就是十年妄念拱手让人。 她要一切东西回到原状,物归原主,人归原形。 温文尔结束学院工作会议才发现,他捡的小乞丐不见了。 根据监控反馈,被帝国中央军事委员会下所属的,一级军衔的狼族统领郎定河带走了。 这是他暂时没有延伸出关系网的一部铜墙铁壁。 温文尔垂眸看郎定河的公开资料,男,32岁,帝国兽族,狼族,未婚,现存已知唯一的4s级alpha,领头狼,在狼族中具有碾压性的实力和地位,比他大了近一倍的年纪,履历上的功勋战绩赫赫有名,足迹遍布各大星系,百科洋洋洒洒占了5页解说。 地下城黑市那个也是他。 他想做什么? 狼族有独特的ao生理体系,郎定河是alpha,他不认为他会看上她,她对于狼族的生理体系来说只是一个既无吸引力又毫无地位的beta。 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关注的东西?除了和他温氏有关系之外。 又或者是,她在黑市卷入了什么纷争,恰好遇到郎定河,二人做了某些秘密约定。 温文尔在说,她是他的人时,口吻更像针对一件无独立能力,无自主意识的物品。 他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银荔回到泡在母亲的羊水中的时刻,天地黑暗而香甜,只有她一团小小的宝宝。 大大的翅膀轻轻地拍打她的身体,像素未谋面的母亲哄她入睡时温柔的双手。安详而静谧,一生二十年来绝无仅有的无忧无虑,除却在母亲腹中时。 她不愿意醒来。 她愿与母亲同去。 陷入低沉的心率诉说着她潜意识中对生存的抗拒。 “醒来吧。” 一缕微风吹过她。 “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 风声渐渐。 “不受翅膀带来的伤害。” “还不想醒来么?” “我还在等你,睁开眼睛。” “快点醒来吧。” 絮絮不止的风,风过又无痕。 尖锐的疼痛扎在她的脊椎,她条件反射地弹起腰,安全的天地被残忍地撕开裂缝,她从裂缝中睁开眼睛看见天光。 郎定河拇指稳定地推动针筒的活塞,将基因抑制剂注射入她病变的脊椎。看她终于醒来,他坚持推完整针,150毫升剂量,寻常剂量的十倍。 银荔被扎得疼得龇牙咧嘴,趴在床上的身体向床头膝行几步逃离。 郎定河无奈地伸出左手按在她赤条条的左背部上,“别动,还没有注射完。” 一直不敢碰她,尤其避开翅膀部位,就是怕她应激。 颇具压迫感的大掌一按下来,银荔果然激灵得一动不动,微弱地拱起腰任他扎。 空了的针筒放在桌上,郎定河问她:“感觉怎么样?” 银荔动了动肩胛骨,雪白的翅膀也跟着动,后背多了一个不怎么听使唤的器官,这陌生又古怪的感觉她只在很小的时候经历过一次。那时候她爸爸还在,之后翅膀不见了,后来爸爸也没了。 “刚刚注射的基因抑制剂,应该没这么快发挥药效。”这种基因型药物通常用于兽族压制兽形态,和狼族的发情期抑制剂有些微不同,更具有普适性。但郎定河并不确定,这种基因抑制对天使族是否能起同样的效果,对天使族实在知之甚少。 实在太显眼了,这半翼翅膀,比全翼更突出。曾听地球时期有一件石雕艺术作品叫《断臂的维纳斯》,他始终不曾理解,今天却明白了。 银荔的脊背皮下细微蠕动,远没有病变时蠕动得突兀。 “能不能把这翅膀割下来呢?” 银荔想一劳永逸。 “为什么想割下来?”郎定河问。 “我不想被拍卖。”她很认真地说。 郎定河知道她讲的那件事情,帝国四舍拍卖行举办慈善拍卖会拍卖四族混血物种,上了联邦周报的头版头条,相较而言他那部下被玉龙茶信息素放倒的事情只勉强占了版边一角。 “基因引发的器官,不是想割就能割的,有很高的生命风险。”郎定河安抚她,“不要怕,我会保护你,先把翅膀收回去。” 他为什么要保护她? 银荔不明所以,但还是说:“收不回去了。” 郎定河指导她:“你试试,学兽族收起野兽形态的样子,收回翅膀。” 虽然他查的资料里确实没有天使是收起翅膀的,但总不能真让她割掉。 “我爸爸给我注射过这种东西,然后翅膀就没了。”银荔指指桌面空掉的针筒,“跟这个很像,但不是白色的。” “你还记得注射的是什么吗?” 她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也这么大只,里面都是黑色的东西。” “你还记得是多大的时候吗?” 银荔侧过左边身子,避免压到右边的翅膀,在膝盖比划了一下,“约莫这么高的时候。” 起码也是十年前了。郎定河借用部下的权限查找内部封存资料,框定时间范围在前十五到前二十年之间,关键词,基因,药物,黑色。 遴选到最后,他确定那款注射剂为地下城黑市在十二年前隐秘流通的基因破解剂,以破坏某种特定基因为靶向作用,与仅仅是压制基因显性表达的基因抑制剂相比,伤害性极强,对基因的伤害基本不可逆,是帝国封杀近五年的违禁药物。 破坏的基因为什么突然复原? 郎定河垂眸,必然是某种基因型药物起了重生作用。她被发现了吗? 银荔费劲地向后瞥自己的翅膀,反手摸了摸翼面的羽毛,还挺软的,下雨挡雨,怕热遮阳,困了当床。要是她睡大街的时候被翅膀包着应该也能睡得很舒服,不过要是她带着这个翅膀,还能不能安稳睡大街就不好说了,可能早就被抓进笼子了。 郎定河背过身去,“要不要先穿上衣服?” 银荔后知后觉萌发了一些羞耻心。她连内裤都没穿,翅膀底部正好抵在臀缝上,堪堪穿上内裤和裤子。 机甲学院的女式学生制服裤子是高腰的,还硌翅膀底,她只能放任裤头往下松开,至于内衣和上衣实在没法穿,这一个大东西卡着放哪都不合适。她只好放弃上身衣物,笨拙地调动大大的翅膀裹住右半边后背之后,顺着绕到身前,斜斜地从右肩往左胸下遮挡赤裸的上半身,露出个肚脐眼儿。 穿衣的窸窸窣窣声停止了,郎定河回过身来:“……” 穿上了衣服反而还欲盖弥彰,令人吃惊的欲望默不作声直走向下半身,他果断往外走,“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那身影怎么看也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写这几章压着好多叹息的心情。后来会有多少事与愿违,愿其弗与。 终于写到这里了。一周肝到四万字,但接下来会很忙咯。我不得再爆肝狂更了,需实现长期可持续发展!(缘更的口吻) 我倒蛮喜欢郎定河,but事逢ab恋多狗血,他必历多狗血,望天 十六、有谁不爱毛茸茸 郎定河离开的时间好长了,银荔很无聊地扯着半边翅膀当衣服,实践怎样的弧度才能把身体盖得更多。 送餐的平顶蘑菇一个接一个进来,运着牛肉、油麦菜、葡萄糖橙汁儿、巧克力蛋糕等等,在她面前排开一字,任君挑选。她把送上来的所有东西吃完了,打了个饱嗝,他才回来。 平日里看,郎定河的眼睛是郁金色的,像日照金山顶的阳光,鼻梁高挺得像孤高的雪山峭壁,恢宏而难以接近。现下脸却冒着湿漉漉的水汽,眼瞳发亮,额发打湿,露出兽性的野性难驯。 他似乎还洗了个澡,穿着天蓝色的长袖长裤的家居服和棉拖,极具生活化的气息削减了许多不可接近的气势。 “还是收不回去么?” 郎定河看着她斜盖上身勉强遮住胸部的白羽,松垮露出腰部的裤子,饶是什么顶级时装也比不上的性感,胯下刚疲软的孽障又起了抬头的趋势。他拖过椅子坐下,双腿交迭在一起,勉强挤压腿间掩饰。 “我不会。”银荔遇事不决就想求助像爹妈似的光脑,结果发现光脑不见了,可能是脱衣服的时候摘放哪去了,“我不知道兽族怎么收的呀。” 比起再度搞来基因破解剂破坏她的天使族基因,他更想看到她无痛掌控肢体,毕竟违禁的基因型药物很难不造成对身体的二次破坏。根据背调,他怀疑她长期瘦小,除了营养原因外,基因破解剂难辞其咎。 “兽族变化肢体,就像你想把手揣进兜里。你的神经连接它,感受它,顺从它,命令它。” 单薄的翅膀动了动,又动了动,银荔摇摇头,没感觉。 她没法一夜驯化翅膀,就像人也不是刚生出来第一天就会走路的。 郎定河坐在椅子上,还接近她站着的高度,他伸出长长的右手臂,挽起衣袖,给她看他手臂的变化:灰白色的长毛瞬间覆盖修长的小臂,小臂也变庞大了。他让她看清楚这个过程,长毛瞬间褪去,留下一条独具人类特征,青筋萦绕的手臂。 银荔惊叹一声,“哇。” 她想起他是狼族,抬起满怀希望的眼睛:“你长耳朵吗?长尾巴吗?” 她在校医室肖想兔子医生毛茸茸的耳朵很久了,也很久没见到毛茸茸的生物了。以前四方城还有流浪狗,后来都被剿灭了,而地下城黑市那些长得好看的毛茸茸,最后都会流转到贵族手里被圈养起来。 郎定河:“……” “你想看吗?” 银荔双眼放光:“想。” 他只好站起来,长裤的尾椎臀缝处,轰然钻出一条表面灰色内里白绒的大尾巴,大大一团垂下来,接近他的小腿那么长。 “哇……”银荔口水垂涎三尺,“我能摸一下吗?” 郎定河是北域高山雪狼,灰白的长毛像雪域上落地的第一场细雪,非常漂亮,尾巴又大又长又蓬松。 “可以。” 平日里雷打不动耷拉的尾巴突然动了,直直地翘起来,像讨好主人的狗一样尾尖指向她。 银荔几乎是扑过去的,直接把大尾巴抱了个满怀,她摸着毛毛,爱不释手地蹭来蹭去,还把脸也埋进去。 尾巴也很激动地拥抱她,轻轻松松把她围了起来,尾巴尖轻轻扫她的脊背。 郎定河微笑着感受她神魂颠倒地“只摸一下”。他不好面对她,但感受到她被他的尾巴围住,整个人对他的尾巴上下其手的动作。 得益于是背对,才没让她看到又高高挺立的阴茎痕迹。 尾巴很多毛,漂亮的,长长的,细密蓬松的毛内里是一条长而柔韧的筋骨,拨开毛发就能摸着。尾巴尖尖还是汇聚成倒三角的黑色的。 银荔甚至还舔了一下黑色的尾巴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这团大尾巴。 看完了尾巴,她又睁着圆眼睛,定定看着他。 郎定河几乎狼狈地把尾巴收回去。 发觉她直勾勾地看他,他很无奈地转身,“耳朵,现在还不能给你看。” 他下体的勃起掩饰不住了,天蓝色的浅色布料很突出,几乎顶在她胸椎的位置。 耳朵和尾巴都是性交敏感地带。他很难保证如果她扑上来对他的耳朵又摸又舔,他不会现场发情。 银荔看着他吓人的下半身,这才像一柄长剑的弧度,相较而言温文尔那个是小儿科。她很识时势地后退,“好吧。” “也不要碰别人的耳朵。”郎定河低声说,“无论是人族的,还是兽族的。所有人的耳朵,都不要碰。答应我。” 银荔不理解。但基于对他对她这么好的报答,她很诚恳地允诺:“好吧。” 如果能看到他的耳朵就好了。银荔的视线有些不舍地从他的发顶掠过。 “以后会给你看的。” 郎定河轻声说。 “找不到?” “应该是使用了屏蔽仪器,屏蔽了她光脑发射的追踪信号。” 温文尔双手抱胸。 出秘密任务么? “少爷,您应该专注于与慕小姐的事了。” 仆人很不委婉地提醒他,花费了过多的时间关心他一颗区区棋子。 棋子从不无可替代,但棋子的位置往往决定棋局扭转成败。 温文尔平静地看他一眼,他默默告辞。 [父亲]:你问郎定河? [父亲]:那个人不好接触。带走你的人多半是任务需要。 [vv]:他把我们研制的光脑实时追踪信号屏蔽了。 那边停顿片刻。 [父亲]:他最近在追查信息素香水的事情,应该跟这个有关系。 [父亲]:婚期定下来没有? [vv]:还没。 [父亲]:既然你这么闲,中心城区的产业分拨给你负责。 温文尔:…… 温氏产业大部分集聚在主城区的中心城区和四方城,中心城区高档产业覆盖了80%。虽然有一套完整的运作体系,不需要他插手,但负责的意思是指他需要自己研究眼下产业的兴衰与未来投资的战略方向。 [vv]:好的,父亲。 这也是无声的催促了。温文尔垂下镜片后的眼。 银荔实在没有合适的衣服穿,翅膀就大大的卡在背骨。 最后在量衣机器人的建议下,在正常版型的T恤上,现裁了一件后背v领的版型,把翅膀放在v中间。 郎定河有些头痛,他几乎是强硬地按着阴茎,要这个不听话的东西低头,别动不动就跟人打招呼。 银荔早发现了,但没敢问,现在看他这么粗暴地对自己尿尿的地方,小声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老这样啊?” “它喜欢你。”郎定河轻咳一声掩饰。 银荔立马想到那条看见她就直直翘起来的大尾巴,那条大尾巴也喜欢她吗?这就是兽族喜欢的表现吗? 银荔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投桃报李,试探性地说:“那我也、喜欢它?” 郎定河:“……这种话,不能对别人说。” 他怎么看上去既喜欢又不喜欢的。 银荔使用自己的万能答复:“好的,谢谢你。” 俺是存稿君,肖想这刻已经很久了,还是没憋住狂写,感谢所有阅读和评论的读者朋友们给了我很多的开心和动力(*′?`*) 十七、交换 亚特兰学院教学楼室内,人造的日光微薄地擦过窗边,掠过些虚伪的光线。 温文尔面上注视着统筹学老师播放的水幕课件,谁也看不出心思却早飘到遥远的宇宙中。 坐在这里的学生无不有家境熏陶,这位统筹学的老师兴起地讲起股权并购,他眼神静静盯着。银荔已经失联了三天,军部将人带走,真能做到隐秘得不留一丝痕迹,不容一句探问。 军衔六级的狼族士官传递出的几句消息是,她卷入了地下城黑市信息素香水事件中,狼族不容许任何种族干涉或插手其对信息素的调查和处理。 浩瀚的宇宙空间一千零一城,仅有108城联合构成有具有统一对外主权属性的联邦帝国,其中人族占33城,智慧种族多达96种,但帝国中央政府下属的中央军事委员会,在负责统领事务的最高军委会主席之下,一级军衔只有12个席位,代表了12个种族的军事头脑与武力地位。 特殊的管辖体系使得军部形如铁桶,外人难以插手。其中又以号称梅花K的郎定河所在的狼族着称,将狼族凶残又铁血、团结一致并忠贞不二的种族品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有心人采取不为人知的手段,偷取狼族的嗅器细胞特制的信息素香水,已经使狼族8位军官被死死地捆绑在使用对象身上,乃至惊动了郎定河。 郎定河强硬倒也正常,一来狼族向来团结,在ao体系下结合仅限于狼族内部,在ao性腺的指引下,狼族是一对一的忠贞。凭空出世的信息素香水违背狼族人的意愿,强行将其引诱至与外族相交,甚至是与有心之人相交,严重破坏了狼族的性腺配对属性和侵犯择偶自由,将狼族的忠贞化作了有意捆绑的枷锁。二来郎定河自己出了名的信息素结合困难,作为4s级别的alpha与omega的信息素契合度普遍较低,至今未能在性腺的指引下寻觅爱侣,理应担心信息素香水的火很有可能烧到他身上。 对一生忠贞配偶、至死不渝的狼族来说,事关重大。作为交换温氏插手的代价,区区狼族六级士官,也敢许诺给他驻扎在边缘城2城的空间跃迁船试用期特许权协议。 边缘城。空间跃迁船。试用期特许权协议。 联邦帝国下放的外围领域32城的空间跃迁试点项目,以交通运输业发家的慕氏拿下了13城。帝国边缘城一共15城区,全线开放试点,边缘城2城也在其中。 联邦帝国现有的大型长途交通工具分为地面汽车、空中悬浮车、星际飞船,跨星际旅行主要使用不同功能的星际飞船。空间跃迁船是近年新起之秀,技术原理是通过固定起点和终点的黑洞碎片,穿梭扭曲的黑洞完成航行。一旦实现跃迁路径的可预测性,将从本质上改变空间运输的属性,不再具有可视化的通航路径。同时这也有很大可能改变这个宇宙的星际格局。 温氏的产业是传统的衣食住行类服务业,在跟上空间跃迁的发展上,没有明显优势。 军部几乎是把肉递到他嘴边了。 空间跃迁试用期特许权协议。 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只是不知道银荔到底怎么卷进信息素香水风波的。 也不知道她处于一个怎样的角色,让狼族交换的口吻如此强硬:一口价买断。用这份试用期特许权协议,换他手上一切和她有关的协议,似乎是要将她收归入军部的意思。 室内人造阳光很贴心地避开温文尔的眼睛,窗外真实的日光却毫不留情地照拂进来,直直地刺在他玻璃似的晶状体上。 那个可怜的小乞丐,命运如此多舛。 银荔趴在床上哀嚎,嚎得天都亮了。 她长翅膀三天了,每天睡觉只能侧过左边身子,或者趴着睡,无论怎么睡都要避开脊梁骨上的翅骨,硌得她浑身难受。 她睡在四楼的客卧里,落地窗外是青山绿水,朦胧的雾气缭绕,远远地才能看到其他楼房,几乎很难看到电子眼,更多处于自然中。她的房间布色也是霁蓝,像云销雨霁的颜色,和她月白色的翅膀衬在一起。 银荔赤足站在窗前,拿起搁置在桌面的餐刀,背身往尾椎上比划了一下,怎么下手能稳准狠以除后患呢? “会很痛的。” 郎定河给她送早餐,远远看到这一幕,温声说道,放下牛奶鸡蛋和零星糕点,坚定地没收了她的作案预备工具,又转身从床下拖出她的拖鞋,示意她穿上。 他家没有太多科技痕迹,电子眼没有、机器人两三个、家居智能系统都关闭了。他给她送餐,似乎还会观察她的饮食偏好,厨师型机器人的程序指令不断做调整。 银荔并不挑食,每次都乖乖吃完,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看她站着吃完后,郎定河指着窗外,“看到了吗?那边。” 银荔拐了个弯,走到床头的视角,才看见他指什么。 从床头看过去,那边远远的是雪山冰河,透着苍茫肃清之气。与她直直面对窗正对的绿水青山差了很远,却在一窗内呈现出鲜明的两季反差。 “我在那里出生。” “哇。” 银荔盘腿坐在床头,对没见过的景色惊讶,她只知道直勾勾看着,不知该对苍茫冰山说什么。 “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是一只小狼。”郎定河比了一下餐盘大小,“长大到两岁,才会化人。” 银荔直勾勾的眼神调了回来,“也是灰白色的尾巴吗?” 郎定河:“……那个时候灰很多。” 他已经很熟悉她的这个眼神了,无奈又熟练地甩出毛茸茸的大尾巴,自觉塞到她怀里,“总之,你需要些时间,慢慢来。” 银荔养成了抱他尾巴的坏习惯,很有耐心地从最硬的尾巴骨薅到尾巴尖尖,时不时把脸埋进去,用侧脸和鼻子蹭尾巴毛毛。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直觉他不会拒绝她,于是心安理得地上下其手。 郎定河被她蹭了三天,定力已经稳步提升很多,至少不会动辄勃起,勉强能掌握勃起前的度。尾尖自发地拂扫她的脸颊,她兴高采烈地亲了大尾巴一大口,险些把毛嘴下来。 银荔每次很有分寸地只蹭三分钟,三分钟一到就撒手,眼睛亮晶晶的。 想摸她的头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抬起。想说可以继续,但似乎也不合适。 “我想回去上学了。”银荔很认真地说。 “明天。过了明天,你还收不回去的话,我再给你注射基因破解剂。” 他避重就轻地承诺。 想问她,在狼族山林这边上学好不好,又怕她不愿意。 “好吧。”银荔苦恼地扯翅膀,她现在的衣服都是后背深深一壑v领和低腰的家居服,“你真的不要吗?真的可以割下来送你。” 郎定河的目光从她右后背洁白的翅膀上流转到窗外,“你想不想去我出生的地方看看?” “可以去吗?会很冷吗?” “会。” “那还是……” “我带你去。” 话音刚落,一头灰白色巨兽出现在面前。 修长矫健的四肢,两只狼脚弹出八根银光凛冽的细甲,长尾从身后垂落堪堪至踝骨,覆盖满了蓬松的毛,内白外灰,颜色渐变得非常整齐,看上去就很名贵。 这头狼站直后,脑袋到她胸前那么高,她一低头就望见日照金山般的兽瞳,瓷白尖锐的犬齿收敛地竖在唇下。她的眼皮子底下,就是她好奇得不得了的兽耳,高高立起,里边有短短的白毛,耳朵骨还会往两边折动,看着就很好摸—— “嗷。” 他轻轻叫了一声,用大脑袋拱了拱她,拱得她猝不及防后退一步坐倒在床上。于是变成了他继续俯瞰她。 对着陌生的,但跨越种族审美的英俊的狼脸,银荔才知道原来回归兽化的兽族人是不会讲人话的。 面对陌生的东西,她理应有警惕之心,却很莫名地没有危机感,便见他四肢伏下,向她倒出宽厚的后背。 银荔后知后觉地爬上他的背,双脚在空中晃荡。 他待她坐稳,站直身子,优雅抖擞着狼毛,慢慢走出去。银荔这才发现,原来整栋楼的房间和门口的大小都依照容纳兽型的最大体态设计的,他在自己的领地中威风凛凛。 出门前,他还叼了张毛毯,头一偏甩到背上,给她盖着。 “谢谢哦。”银荔裹着毯子,调整对翅膀舒服的姿势。 他方一出门,便迈开矫健的四肢大步奔跑,烈风刮起无数的长毛。银荔摇晃了几下,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趴下身体,努力环住他的脖颈,悄悄伸手拽住他颈肩的毛,于是整个人都埋入他厚实的狼毛里。 她好想摸他的耳朵。可他不让。 野性地奔跑,承载着她跑过山川河流,跑过春夏秋,耳旁刮过的风也被暖绒围绕的毛发消解掉了。 郎定河出生的雪山,是雪域里很寻常的山,不高不低,不坎坷不平整,唯一特别的是在雪域边缘,连接其他区域。 外人很难想象这座普通的雪山孕育了狼族现知唯一一个4s级的alpha。 他对路很熟,兽性基因总是替他记得兽类认路生存与求爱繁衍的本能,把她驮到他出生的山洞里。 银荔窝在他的毛里,倒不觉得寒冷,他低头舔了舔爪上的毛。 她终于找到机会,扒着他的耳朵问:“你在这出生吗?” 四面漆黑,山洞内怪石嶙峋,黝黑的,又透着雪水的气息。他轻轻嗷了一声,回音充斥山洞。 银荔趁机蹂躏他的耳朵,一只有她巴掌那么大,软乎乎的,“好可爱啊。” 他的尾巴竖起来,像手一样,碰到她翅膀的尾羽,轻轻地扫。 银荔玩耳朵玩得不亦乐乎,随手摸到身后一把揪住捣蛋的大尾巴,一手摸尾巴一手摸耳朵,唯其快哉。 “嗷呜。” 他偏头叫了一声,银荔很识趣:“好吧,我不摸了。要去哪里玩吗?” “呜。” 银荔连蒙带猜,也不知道交流得对不对,就说:“那我们回去吧,下次再来。” “嗷。” (人兽预定,望天) 十八、如你如我 郎定河还是不知道银荔是什么味道。 在他出生的雪山岩洞里,她的味道就像冰寒的雪层。她的味道总是随所在环境不断变化,这是beta的特点,像白开水,染上什么调味料就是什么味。 他很喜欢她身上的淡淡的雪味。那也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信息素的识别不同于普通嗅觉,信息素的嗅器细胞能够识别出更丰富的层次,甚至是视觉、触觉、味觉上的空间感。他能够感受到,无垠的雪粒落在她身上,寂静的,清肃的,淡淡萦绕着她,想成为她呼吸的空气。 beta没有识别信息素的器官,她永远不会知道他身上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也不知道他的信息素密密地围着她。 她还不知道,兽族把人带到出生地、居住领地,是圈养求爱的意思。 但没关系,他们来日方长。 银荔揪住他的长毛,趴在他背上松懈地睡了过去,不觉他飞奔的步履逐渐平缓,寻常地走出雪山,沿着冰河走到解冻的绿湖,四足无声地闲庭信步。 暖和得她半梦半醒间似乎依托半扇翅膀飞到空中。 温家的客厅有一座几百年前的西洋自鸣钟。 这座自鸣钟高一米五,黑漆描金的钟身,外围是洛可可样式的护栏,白瓷珐琅的钟面上十二个罗马数字,时分长针机械扫过钟面,时针走过一格,头顶便会有一只立在抓杆上的布谷鸟探头报时,鸟鸣几声便是几点。 布谷的声音刚落,温故而诧异问道:“婚期还没定下来?” “既然能拿到边缘城2城的空间跃迁船试用期特许协议,她对我们的用处少了很多。” “……” 温故而放下手头的餐具,问:“你不觉得这个特许协议有问题吗?” 中央军委的军衔等级分为十二级,空间跃迁研发项目是由军委会主席批下的,权限最低落到四级军衔上。六级军衔的军官能够握住一座城的特许权,显然有猫腻。 “有问题。” 父子俩交谈的场合基本是家宴,每一次要谈重要事项的时候,餐桌的食物必然是牛排。牛排成了他父亲对他的警示。 温文尔低头熟练地切牛排,“除了权限问题之外,军委狼族的驻扎地除了边缘城2城,没有任何区域开放了空间跃迁权限。这个六级士官做交换的原因,恐怕在于他的伴侣是信息素香水的受害者。” 狼族不开放空间跃迁的区域,无疑是对空间跃迁项目持明面上的保守乃至反对意见。 据调查,这位军衔六级士官的配偶是军衔四级的狼族上校,军衔六级的士官为omega,军衔四级的上校为alpha,二人已经结婚两年。就在半月前,alpha上校因闻到人族军衔五级的上尉的身上喷了薄荷抹茶味香水而当场发情,对作为beta的人族上尉实施了强迫标记的行为,后续已被停职察看。停职后依然深陷发情状态,与人族的上尉一起关在军部的实验基地。 据传人体实验效果不佳,不能控制被引诱发情,这位六级omega士官不得不考虑离婚事宜。 个中疑点许多,但温文尔只是道:“只是会有法律风险,没有其他理由放弃这个机会。” 见他已拿定主意,温故而不再多说,转而问道:“你和慕子榕的关系发展不好么?” 他原以为,他儿子也是愿意和慕氏的姑娘在一起的。他儿子有多难搞他也知道,只是从门当户对来说,慕子榕确实适合。先前那些财产分割与利益博弈,盘算得二两轻重,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当是婚前的打情骂俏罢了。 温文尔看着那座自鸣钟。 那座钟体量庞大且制作精美,顶端的装饰皆是纯金雕刻,鸟笼的笼条金光闪闪。巴掌大的布谷鸟被关在鸟笼里,只有过整时整点的时刻才会被徐徐推出鸟笼外,享受须臾自由。饶是如此,柔软的纯金也雕刻出它无论是在笼内还是笼外都无忧无虑的神态。 还挺像的。 温文尔沉默良久。 父子家宴,仆人也不在旁,只有家居智能系统安然待命,一时没有声音,偌大的空间便静得落针可闻。 “她太麻烦了。” 温文尔情绪化地回答。 温故而终于察觉出事态不如所料的走向,“你还没和她有过肢体接触?” “没有。我不喜欢她。” 温故而:“……” 这话说得。难道你自己决定商业联姻本来是为了喜不喜欢人家? “上次不是收到成人礼了吗,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要?” 说起这个温文尔就心烦,有时夜晚做梦和晨勃都是那夜的场景反复浮现,他硬邦邦地置气:“不想要。” 做爱不过是一种宣泄途径,他既然不愿意,也不过是让他自己另觅良方。性欲的途径千千万,他儿子性癖怪些,也并非无法满足。 温故而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决定就好。” 银荔捡垃圾的癖好未消退,只是这里干净得很,重点在于捡,没垃圾捡的时候,她连石头也捡,把雪山岩洞里的碎石捡了回来,像恶龙寻宝一样带回自己的窝。 “你掉不掉毛啊?”银荔揪住郎定河的尾巴尖,她薅了这么久也没掉出一根,这个毛长得相当顽固结实,“你要是掉毛,我收集起来,给你做顶帽子。” 郎定河闲时并不化作兽态,因为沟通不便。他衣着整齐,唯独臀后伸出一捧大尾巴,在身前摇来摇去,像逗猫棒似的撩拨她,想了想,“夏天之前会换毛,外面灰色的一层脱下来。” 银荔望着窗外,她不知道具体时间,但模糊感觉得到天气变化,“那快到了,下个月就可以做帽子了。” 他的发情期也快到了。 尾巴悄悄溜到她身后,戳戳点点她的大羽毛。 “你的尾巴好喜欢我的翅膀。”银荔瞅了一眼,背过身很大方让他摸,“可以摸。尾巴和手都可以摸。” 她背对他而站,大大的右翼翅膀闲时像扇子收紧挡着右半边后背,这会儿慢慢展开,扬出多半身的距离,翅膀尖部有灵性地钻到他手上。 她的翅膀靠脊椎的地方羽毛小而密,只有他半根手指那么长,越向外围,羽毛越来越大,翅膀边缘最大的羽毛有他中指到手腕这么长。 羽毛比他想象中的更软,在翅骨上又比他预料的硬。 他用尾巴,轻轻地扫过她后背一线分隔天堂与地狱的脊梁骨,“这里痛吗?” “哎哟。”她看不见后背的情景,“不痛了,但是你搞得我好奇怪。” 痒痒的。 才知道他被她摸尾巴大概也这么奇怪地不好受。但答应了要报答人家,也不能反悔。 翅膀不知道是想伸还是想缩,翅骨张开了一些,又缩了回去,僵持在空中。 郎定河用右手五指指腹摸上她的翅膀,从肩胛的翅骨到翼面,轻柔的白羽被他刮开一线毛发散开的痕迹,柔软得像在亲吻他的手指。他一直爱抚到翼尾收束的尖角处,停顿少许,忍不住弯腰亲了亲她肩胛的翅骨,那细韧收敛的弧度。 “哎。” 银荔抖抖翅膀,憋不住了,翅膀唰地收回,外扬的翼尖乖巧地降落在臀上,“这个还是早点消失吧,太麻烦了。万一我哪天就被丢上台去拍卖了。” 她知道这太特殊,他也是在保护她,才没让她用光脑和回去上学。换做是温文尔,她觉得自己早就坐在拍卖台被竞价了。 还是早点无痛割掉吧! 她叹息一声,熟料转身发现,郎定河高大的身影定住了。 他暗金色的瞳孔,像日照金山到了最烈的时刻,雪山被阳光点燃,流动的亮光如潮水涌上,万山静默朝圣。 闲话: 交替视角写得俺也怪累的,第一次写np木有经验是。写得咋样就看荔荔自己的命了 狼:老房子起火,一发不可收拾。 可恶,对毛茸茸和ab狗血的挚爱使我深陷1v1情绪不可自拔。 十九、发情期提前(微h/非插入/舔咬/手交/射 没有尾巴,没有耳朵。 银荔不知所以地躲到门边,他沉默的悍气汹涌上来,眼珠里的琥珀蜜色明明灭灭,那种锁定猎物的视线,让她感到可怕的危机。 郎定河在原地站着不动,看着她一溜烟窜到门口,眼里的光辉几经流转,像日照金山奇景过后,迷离的阳光渐渐退离雪山,留下清明的山体。 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定力,才没有追过去,扑倒她,放任她在那里怯生生地看着。 银荔扒着门,“你怎么了?” “发情期提前了。”他按耐住胸中翻滚的发情期热,尽量如往常平和地说话。 “发情期?”银荔回想他在地下城黑市说的话,被他拎脖子的感觉记忆犹新,“你需要咬脖子,标记是吗?” 他的兽态,嘴有她脸那么大,真一口咬下来,她脖子就断了。 郎定河:“……” 沉默等于回避,回避往往等于肯定,银荔心想,完了,这方圆百里只有她一个受害者要断脖子。 他的身姿高大矫健,肌肉不贲张却很有含蓄的分量,打一眼便知道绝对不是她能抗衡的,打不过也跑不掉。何况这里是他家,这地是他老家,她躲也躲不到哪里去。她迅速拎清事实做决断,她必须为了保护好自己的脖子,努力帮助他,“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帮我把二楼的抑制剂拿过来。” 发情期信息素不稳定爆炸,他现在只想待在她的寝室里。这里有她的味道。 他的发情期一贯很稳定,通常提前三天就开始注射抑制剂,从不为发情期误事。眼下却来势汹汹,没有药物的抑制,性欲与标记的口欲都澎湃如海潮。 银荔撒腿就跑的身影,太过扎眼。他控制自己怅然若失的焦躁,背过身去寻找沾有她味道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要用哪种啊?” 银荔带着平顶蘑菇机器人运着两大盒抑制剂回来了,抑制剂密封储存,分为红色与绿色两种。她被房里的人惊呆。他面上看着很冷静,人却坐到她床上,围着她的床单被子。 “你很冷吗?” 蘑菇把抑制剂送到他手边,他冷冷扫一眼,拿起红色的大针筒,眼也不眨往小臂上扎。 扎完一筒,丢开,又扎下一筒,再丢开…… 银荔和他保持了一些安全距离,又不至于逃跑的心情太明显而激怒他,看他一连扎了五支200ml容量的针筒,吃惊地问:“你还好吗?” 就是地下城黑市里吸毒的也没吸这么大剂量的。 他比平时多注射了一剂的量。 蘑菇捡着地上的空针筒,突然被他野蛮推开,脚上掉了一个零件,踉踉跄跄退出房间。 银荔叹为观止。好大脾气!发情期不仅不讲话,还粗鲁。等下她要看看怎么给小蘑菇修理脚脚。 他坐在她床上,外层围着她的床单,内层又圈上她的被子,注射完的手臂缩回被子里,古怪又木讷地看着她。 她好像看不出来他在委屈。 他明明已经表达了求爱心声,还陷于发情期。alpha的发情期不仅需要omega运用自己的信息素进行情绪与心理的安抚,还需要性交,还要标记性腺。 他的伴侣,一样都给不了他。 他的信息素疯狂地涌向她,想要拥抱,要安抚,要侵略,要屈服,她却像风暴中心里最安然的眼,在狂风暴雨中毫发无损,幸免于难。 过去十五年的发情期,从来都是像被大雨浇灭的火灾,淡淡地褪去,如今有了伴侣,却熊熊燃烧,不能扑灭。 郎定河还很敏感地看出了她想逃跑的心。 她一直在怕他,也一直想逃跑。她第一次见面就无视他,不愿意加他光脑讯号,不回他的消息,还说假名骗他。 眼睛里的色彩又开始反复明暗,他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银荔简单地跟上他的思路:“我没有啊。我很喜欢你的。”管吃管喝管住,还愿意保护她。还愿意给她摸毛毛。 郎定河紧紧看着她,判断她说的话是真是假,片刻后,只说:“你离我太远了。” 他好古怪。银荔说:“你正常了吗?药发挥功效了吗?” “没有。”他说,“你要离我近一点。” 银荔很诚实:“我怕你等下咬我脖子。” 她就这一根脖子,咬掉就没了。要是咬手还能考虑一下,再不济还能努力攒钱装只人体机械手。 “我今天不会咬你。”郎定河生硬地说,“离我近点。” 他突然在这次不期而遇的发情期明白一个重要道理,如果他不强求,不说出来,那她会一直退避三舍,视而不见。 考虑到他们兽族的嗅觉是很好使,她应该是跑不掉的,银荔下楼的时候,在低腰长裤的裤带处藏了一柄薄纸刀,她慢吞吞挪到床边。 “你不信任我。”郎定河盯着她。 她不知道那柄薄纸刀是他用来削水果给她吃的,上面还有火龙果的味道。 银荔:“……” 你看看自己的状态,说这话合适吗?大街上随便抓个人,看谁信你。 “不要怕我。”他低声说,“我不会伤害你。” 银荔挪到床边,他确实什么也没做。想了想,她探出手背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烧吗?” 烧傻就能解释这些古怪的言行了。 发情期确实有发热的迹象。他默不作声地用额头蹭她的手背,冰凉的镇定剂。 可能升高了两度,银荔看他脸上并没有泛红,“我去给你弄些冰块。” “不要你去。”郎定河低低喘了一口气,“发热是正常的。你摸摸我就好。” “我要摸你哪里?” 一个两米高的男人,在她床上缩成一团,才到她胸高。他看上去有一点可怜求摸。她还是很愿意帮助他的。 郎定河遏制住自己手脚的欲念,只用嘴巴衔着她的手掌,将狼牙仔细收好,含着她手掌的皮肤细细地吮吸,吮出点点红印,狼牙摩擦着她手掌狭长的掌肌,又欲求不满地叼住她的小指骨,尖尖的狼牙藏不住了,泄愤般咬出一圈红痕,像小戒圈套在尾指根。 不一会儿,银荔整只右掌都是斑驳的牙印,和湿漉漉的口水。 他不是狼么,怎么像条狗啃骨头似的。好吧,没了手掌还能接受。她很乐观地自我安慰。 舔完之后,他用高挺的鼻子继续蹭她的手,半是满意她染上他的味道,半是痛苦远远不够。 “你这样,要多久啊?” 银荔不好说她身上有多少块骨头够他啃的。 郎定河正在舔她指缝的猩红舌头顿住。 她又嫌弃他了。 他不允许。 不允许她视而不见,不允许她拒绝。 他终于放过那两张无辜的床单和被子,束缚在被子里的手脚自由了,他下体在天蓝的家居服中,笔直地指向腹部。 银荔吓一跳,他突然握住她的右手往下身探去,大掌坚定有力地钳住她的手腕,“摸我这里。” 他的手如磐石不移,不容违逆。 “你,这这,你要射精吗?”拽又拽不动,银荔慌得前言不搭后语,“我不想生宝宝啊!” 郎定河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她越靠越近的手上,不想回答这句话。 他强硬地掰开她蜷缩的右手,按在裤头,静静地感受手下跳动的生命,便不容反抗地,带着她,把他的阴茎,从两重衣物中释放出来。 这是银荔第一次触碰男人的下体,完整地看清这个丑陋的东西。 粗鲁的,庞大的,吓人的。紫红色的头部,中间的小孔汩汩冒着清液,茎身脉络虬结,长度几乎有她半截小臂粗长,他坚定地带着她一路摸到底,蜷曲的阴毛,和两颗硕果累累的卵蛋。 这个东西在她手下,像有生命力的心脏,砰砰跳动。 “帮我。”郎定河用右手握住她的右手,左手手牵住她的左手,垂首看胯下的泥泞不堪。 她的手比起他的东西,好看得不得了。他的右手带着她的,在阴茎上下撸动。他自己按压的力道很重,把她的手掌挤压得像一坨没脾气的软肉,但只要意识到他在她手中,就几乎让他满足得想射出来。 “帮帮我吧。” 他放她的右手自由,密密地啃噬她的左手。 银荔不知所措,呆了一下,他坐在床上,用下体主动顶她的掌心,发出难耐的喘息。 她试着学他带她做的动作,沿着柱体上下撸动,蜿蜒的筋络像山脉划过她的掌心,他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眼中风云流变。 银荔讪讪地想抽手,自己也觉得抽风似的神经,他突然把头埋进她的肩窝,“我需要你。” 他坐在床上,她站在床边,高度正好能让他抵着她的肩窝。看不到他的表情,银荔纠结了一下,他这是在撒娇吧?是吧? 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事情上面,她总是很容易屈服。 很快,她破罐破摔似的,开始替他撸动阴茎。这个东西不知道怎么的,还会越来越大的,她一只手几乎握不住。 郎定河重重地喘气,有时绵长,有时短促,被他挡住,她看不见下面什么情况,还被他喘得面红耳赤。 她的右手掌心有一道很深的纹路,那道疤痕,上下摩擦他阴茎的表面,和筋络交织得非常清晰。甚至有一些很特别的角度,她手心沿着他的阴茎左右旋转,那道痕能够完美嵌在他的筋络上,刺激得他臀肌绷紧。 “可以了吗?我手好酸。” 银荔小小地抱怨了一声。 他双腿大开,她站在他的腿间,连同翅膀一起被他搂住腰臀圈在臂中。他的手还紧紧按在她的翅膀上,扣得她很不舒服。 郎定河从她肩窝里抬头,搂着她的腰,让她双腿分开,面对面坐在他大腿上,突然上身向后仰倒在床,让她坐在他坚实的腹肌上。 银荔懵然趴在他腹肌上,阴茎坚挺地抵在她臀后,他无声地仰起脖颈,有什么东西从她身后喷射,射脏了她的翅膀。 她看不见后面,只感受到翅膀被射上了一股接一股的液体。 她觉得好不公平,他全程没有露出耳朵和尾巴,却弄脏了她的翅膀。 她屁股下面那根东西硬硬的,还在涨大,顶着她的臀缝。她不知道那根丑陋可怖的东西,在头部和底端倏然胀起,那是狼族射精成结的标志,只为了射精时在伴侣体内牢固地灌精,如今却在体外无能地成结。 他抵着她的臀,成结中,精液从射精孔一股股地出来,对准斜上的角度,射向她的翅膀,把羽毛射得黏黏糊糊,承重的精液又沿着凌乱的羽毛边缘四下滑落,一滴一滴,洒到床上、地上,还有许多沿着她的脊骨向臀缝滑落,汇聚成一条乳白色的河流,落到底部变成浅浅的湖泊。 射了很久,如愿以偿弄脏了她。 闲话: 反正字数不要钱,咱就随便写 ab真香,啧啧,对比温某,很欣慰,这招诱敌深入,很斯文 幻想了一下婚后生活,不自觉留下了1v1梦碎的泪水 if线在我梦中不得安怀〒▽〒浅浅play一下,爆肝结束 二十、培养感情(也就亲个嘴)失败 银荔双腿跨开坐在郎定河坚硬的腹肌上,他双手紧紧捧住她的两瓣臀肉,用力地碾出指印红痕。他的臀部在射精时不住地抽动,不自觉做出上顶深埋的动作,阴茎深深地擦过她的臀缝,顶到尾椎骨。 龟头上膨大的龟头结,是为了卡在交配对象生殖腔内牢牢灌精的,现在只能无助地掠过狭窄的臀缝,徒劳地卡着空气。阴茎根部还有一个结,是龟头结脱出生殖腔后的二重防护,可以卡在穴口处,防止阴茎退出温暖的巢穴,而今被她坐在屁股下,无用地被柔软的臀肉挤压。 精液中蕴含着最高量级的信息素,许多洒在她的翅膀上,另一些粘在衣服裤子,将她染上了他最深刻的气息。 但beta实在太无情了,信息素附着在她身上,很快消解,再高量级的信息素也不过是消解得慢了一些,不会为他留步。他无与伦比的高量级的信息素,也不过是在企图给她染色的路上,前赴后继而于事无补。 而她的味道也不会长久留存在他身上,雁过无痕,无人知晓。 银荔有些委屈地拨开屁股后边那玩意儿,这什么坏东西,把她翅膀弄脏了,空气中也弥散出浓浓的怪味。 她的翅膀高高扬了起来,右翅胡乱地扇动,似乎想将上边沾染的液体甩飞,郎定河叹息了一声,大掌从她的屁股挪到细瘦的腰,把她拎到胯上坐着,躺着的身体便重新坐起。 她屁股底下坐着那根东西,单边翅膀呼呼地扇,刮起半边的微风。郎定河握着她的腰,低头看她闷闷的脸,偏过头,伸出舌尖舔她的嘴唇。 宽厚的舌面一下一下地擦拭她的唇,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唇瓣到唇缝,唇缝到唇峰。 他以很亲密的交颈姿势,舔得她头皮发麻,她张嘴正想说话,他的舌头便像蛇一样很灵活地钻进她口腔里,继续舔她的牙齿,口腔黏膜,还舔她的舌头。 “唔唔——” 银荔被他突如其来的舔弄得浑身发软,伸手推他胸膛,怎么着也推不动,说话也说不出,口水稀里哗啦地溢出嘴角。 他甚至还想把舌头深深地探进她的喉道,感觉她挣扎得很厉害,便退了一步,只搜刮她嘴里的液体,很有耐心地缠着她的舌头,把她嘴里的口水过渡到自己嘴里,尽数咽下。 银荔不知所措地咬他舌头,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舌尖,抵着她的唇缝,似喘似叹。 第一次被玩弄身体,银荔有些大脑放空。 陌生的感觉。和被伤害的痛感不一样,这种感觉不可控,而又飘飘然。上一次温文尔那样对她,她只是觉得很饿,无法填满的饿,而这一次,却感到有些害怕。 不管怎样,银荔的人生信条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所有优待都要支付等价的报酬。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出卖自己交换庇护,她还可以出卖一段时间,直到自己能平安退场。 郎定河现在对她做的事情,不过是再度印证了她的人生经验。 她没有什么愤恨与厌恶的情绪或想法,她知道自己一无所有,当被莫名其妙善待时,反而会为摸不清原由而恐慌,现在反而心头大石终于落地,因为知道了他想要什么,知道了自己能支付什么。 所以温文尔对她做什么,她也不会过问,她知道那是自己要支付的代价。在她身上的价值是算不清楚的,她总要用很多很多东西去交换。 她很感念他这么多天以来的照顾,她也会尽她所能地回报他。 银荔轻轻地挣脱他的怀抱,翅膀也不动了,很乖顺地收在右背,她在地上看来看去,在毛毯边缘捡起一个指甲壳大的机械零件,“我去修一下小蘑菇。” 郎定河突然心空了一块。 她的反应完全超乎他的预料。他以为,她至少要问一句“你为什么……” 她只是带着被他弄脏的痕迹,静静走开。 面对离去的背影,他下意识牵住她伶仃的手腕。 银荔孤零零的右翼翅膀微微扬起,翅尖扫过他抓住她的手。她不解地转过身,遮天蔽日的翅膀向左收敛,他良久说不出话,沉默地放开手。 他望着她的背影,单翼白羽孤高地扬开,明明被他射得很脏,羽毛黏糊地粘在一起,却抹杀不了她的高洁,她不会被他留下。他只能看到她左侧的蝴蝶骨,像另一翼翅膀的骨骼,她的脚明明在地面上,却让他错觉已经渐渐飞远。 这来自,天使族血脉的寡情。 “现在还没找到?” “是的,小姐。是军委狼族那边带走的。” “难怪,温文尔最近对我还是心不在焉。”慕子榕扯扯嘴角,“要他看到她现在样子才行,要她那丑陋的模样,永远挂在他的记忆里,他才会转头就走。现在这样,他就要念念不忘了。继续关注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vv]:我希望婚期可以推迟到六个月后。 空间跃迁项目的试用期是六个月。 [慕子]:我不接受。 [慕子]:在亚特兰学院,无人不知你是我未来的丈夫,早还是晚有区别吗? [慕子]:你现在这样,真的不是在为那个黑户守活寡? [vv]:请你注意言行。 [慕子]:你没有在完吻手礼之外牵过我的手,也没有亲过我,更没有带我出席过宴会。还是说,你已经准备把她养成你的情人,时不时拉出来打妻子的脸? [vv]:你这些话,有失身份。 [慕子]:我是要当你的妻子,不是要当你的玩偶。 [慕子]:是你,应该想清楚你自己想要什么,而不是和我一再拖延。已经两个半月了,悬浮车Galaxy0001的预售准备开始了,你呢? [慕子]:我希望你爱我,如果你不能爱我,也不应该伤害我。 [慕子]:我们才是一样的人,你应该爱我。 温文尔沉默地关闭光脑。 她说得没错。他们是一样的人,一样阶级的贵族,一样为了达到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悬浮车产业链中顶级的一支,加上规划航线权,他早就已经把他想要的东西收入囊中了。他没有一毫败笔,收益也只多不少,还用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换取到惊喜的特许协议。他应该如之前的规划,功成之后,把她放入到自己可容忍的范围内、应该让达到目的的棋子变作废子走下棋盘,应该封存这完胜的棋局。 应该,应该。 成百上千个应该,没有一个不应该。 他做出的交换,便不应该还挣扎于保留自身。 [vv]:今晚天空之城吃饭吧。 [慕子]:好。 同是中心城区的天空之城连锁餐厅,流光溢彩的云浪下却物是人非。 慕子榕深红色的抹胸礼裙,别着温文尔在慈善拍卖会上买下的红钻玫瑰。玫瑰枝头盛开在肩胛,茎身斜斜穿过礼服的胸前。这支装饰本不是胸针,但她太过喜欢,命人制成胸针样式,宴会场合佩戴。 玫瑰的红钻闪闪发亮,艳丽地嵌在胸前,几乎斜占上半身。太过浮夸,与她的裙子交迭成喧宾夺主的模样。本是该在花瓶里,而非在身上的。温文尔扫过玫瑰一眼,并不语。 慕子榕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微微一笑,“我们好久没来过这里了。” 天空之城餐厅高125楼,25楼以上都是一层只有一个包间,令顾客享受广阔静谧的场景。 “你自己点吧。” 温文尔关掉点餐系统,漠然地喝餐前茶水。 慕子榕噎了噎。他最近对她很不绅士,也许是因为她逼得他太紧,她也不够淑女了。 但是面对他,从来都是她进,他才不退。她自力更生打开手边的点餐系统,一边看菜单,一边问:“今晚,我们有没有机会,共进一杯?” 这种暗示强烈的邀请不该由她说出。但他在自己所做的安全区,最远的距离只有隔着餐桌互不干扰地吃饭,她必须打破这个安全区。 温文尔看她一眼,“可以。” 天空之城的奶昔像云朵一样绵软,慕子榕几乎被这些轻飘飘的云朵淹没。 她终于可以走到这步,和他交杯,和他耳鬓厮磨。 她是那个乘云梯摘月亮的人。 悬浮车送他们到温氏酒店楼下,电梯却没有送他们上顶层的325楼,只在324停下。 慕子榕裙尾曳地,她是从来不提裙摆的,疑惑问:“为什么不上顶楼?” 温文尔走得极快,衬衫西裤的背影挺立,私人定制的裁剪熨帖他的身形,勾勒出独属于青年人的青涩轮廓,她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 “325的智能家居系统坏了。”他只解释了一句,很快走得没影,“我去清洁一下。” 325和楼下的空间布局相差并不大,只是温氏准入的门禁作为一种众所周知的身份地位象征。 慕子榕有些失望地自我安慰,也许他的洁癖,还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接纳她。 324的智能家居热情为她开门,“慕小姐好,接下来由324楼的黛露为您服务。” 她打起精神,和人工智能闲聊,“他人呢?” “小温先生正在主卧洗漱,请您移步客卧,或到客厅等待。” 地面浮现出两道光影路标为她引路,慕子榕低声说:“给我准备一瓶酒色城出品的269号拉斐尔红酒,等下我们要喝。” “已收到您的请求,请稍等。” 消毒剂包裹着温文尔的皮肤,他垂眼看十指流动的蓝色液体,最终选择打开洗漱的水龙头。 流动的水滑过表面,和喷剂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流动水会四溅,需要自己转动角度,才能被洗刷到被挡住的的区域。消毒剂却可以通过识别肌肤质地,自发地凑上来,覆上一层密不透风的膜。 多功能金丝边眼镜略微滑落鼻梁,他面无表情对镜看了一眼自己,关掉水龙头,擦干净手走出去。 两个人不约而同,为了默认的暧昧氛围,没有脱下正装,慕子榕站在客厅的酒柜前,深红的裙尾比酒色还红。 察觉他已经出来,她移步转身,裙尾跟着动作轻轻一旋,在羊绒地毯上旋出一个像鱼尾的弧度。 胸前的玫瑰,红钻折射亮光的角度无所不在。她精心打造自己的造型,努力让每个角度都在他眼中呈现出最美好的印象。她优雅地站着,等他来牵手。 温文尔按耐住难言的厌弃,她的审美实在太糟糕,太艳了。 “你喜欢的,拉斐尔。” 家用型机器人有许多类型,常用的是平顶蘑菇型,头顶承托物品,另外还有四肢可以移动。眼下这个白色的蘑菇顶上便运来了一瓶红酒,并拔出红酒塞,为他们倒进两支高脚杯。 拉斐尔的酒性不烈,如名温柔,色泽上介于绯红与赭色之间,偶尔会泛出一些葡萄夜色的光。 温文尔看着酒液荡漾的崇光,抿唇不语。 慕子榕借着轻碰酒杯的动作,离他近了许多,“很高兴,今晚能和你在这里。” 她的脸在玻璃酒杯后,被轻晃的酒液折射出弯曲的波纹,眼影也波光粼粼。 酒只是作秀的借口,轻轻抿一口便被搁置。 杯底轻轻落在桌面,细微却清晰的“咔”一声,她伸出戴天鹅白手套的双手,想牵他的手。 温文尔做出抬手按肩的姿势,将她的动作巧妙转化成交际舞的姿势。 慕子榕惊喜了一瞬他的情调,又失望发现,她的裙子太长了,不适合跳舞。 温文尔显然也很清楚,只带她前进了两步,便放开手,做出谢幕动作。 她梦寐以求的。 “我们……” “我不太舒服,请你先离开。” 他几乎给足了脸面,才说出赶她走的话。 慕子榕还是羞愤得涨红了脸:“你……” 他已经抽身离开。 “请您不要生气,”酒柜附着的人工智能系统黛露情商很高地出言安慰,“这是小温先生第一次和女士在酒店里喝酒、跳舞。小温先生只是还不习惯主动和女性近距离接触。” 慕子榕胸脯上下起伏,“银荔也没有来过酒店吗?” 女声静默两秒后,机械回答:“查无记录。您是唯一的记录。” 她终于真正觉得心情宽敞了一些。 [点烟JPG.] 卡文,写写小温同学,我果然是个雨露均沾的亲娘,写得那么细致。 温文尔他爹万万不会想到,他想儿子开荤战胜洁癖最后流连花丛 于是把一个女人送到他床上,导致的结果是从此以后他儿子的洁癖变成了有条件的排外,只针对这个女人之外。 知道真相后的温文尔他爹:含笑九泉 二十一、变化 最近联邦帝国的中央军委会里流传着一则很微妙的八卦。 据说狼族的郎定河提前一周请了7天发情期假。 发情期假是根据狼族特殊生理体系设置的,结合他们发情的程度,通常一个月3-5天不等。而郎定河这个奇葩,虽然他的职位享有最长的高达7天的发情期假,但他从没用过。除了十八岁成年后第一次发情,请了一天假,此后在军部任职的十五年中从未请过发情期假,据说这位奇葩把alpha抑制剂当水喝。 突然提前请一周发情期假,无异于是对众人宣告,他有伴侣了,要和伴侣缩在窝里舍生忘死交配7天了。 正当众人正热火朝天讨论到底是狼族哪个omega的信息素终于匹配上了这个量级极高但信息素契合度极低的奇葩,他又撤销请假申请了。 这什么意思,讨到伴侣没几天就黄了? 此时,这位被聚焦为八卦中心的狼某,正眼神不善地盯着才到他大腿高的小蘑菇。 他家里只有两个平顶蘑菇型机器人,一个正常使用,一个待机备用,这个小蘑菇刚被银荔修理好了,脚底的静音滑轮镶了回去,走路不磕巴了。 小蘑菇没有仿生肌肤,是纯粹的机械外观,无数机械零件平整地嵌套在一起,有需要的时候,蘑菇柱体会根据指令拆出两只可变化形状的手当搬运工,没有指令的时候,它会乖巧地站在角落当蘑菇装饰品。 现在它就缩在角落里,被吓人的身影覆盖住。 银荔很奇怪地看他站在那里,怎么看上去好像又想欺负机器人的样子,“它的脚又掉了吗?” “没有。”他转过身,挡住小蘑菇不让她看。 他觉得这个东西瓜分了她的注意力,他想丢进垃圾桶,但是想到她还会捡垃圾,还是会被她捡回来,还是算了。 银荔洗了翅膀,吹干之后,那些他精液留下的信息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的信息素从性腺源源不断散出,细细的雪连绵落在她身上。 银荔往五楼走,郎定河高大的身体挡在她面前。 “不能去吗?” 她已经逛完了一楼的停车库、二楼的医疗器械运动室、三楼的餐厅、四楼的卧室,现在只剩五楼顶楼没去过了。 “……不是。” 只是想问她,为什么不再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他。哪怕他主动伸出尾巴,她也只是瞟上一眼,又开始捣鼓自己手头的东西。 是喜新厌旧吗? 忍耐和包容伴侣的反复无常,也是alpha的求偶本能。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不再有吸引力。 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五楼是藏物阁,有武器珍藏室、机甲研究室、藏书室,装修得非常简洁,不离黑白灰三色。 她犹豫了一下,先往藏书室走,后面缀着个大尾巴。 书库吊顶灯雪白雪白的,和卧室差不多大,除了桌椅,还有十五面顶天立地的大书架,够她看很久。最显眼的还是包金装的《狼族百年谱系》,一字排开,占满一面书架。 她在左右环视怎么拿下来,郎定河已经走过去抽出厚厚的一本放到桌上,她便摊开这册书,窝在软垫椅里看了起来。 这椅子的设计很巧妙,一团棉絮铺在内里,形状也不会卡尾椎骨,她收收翅膀就能放得很舒服。 “你们的alpha、omega还分等级啊。”银荔从体系概述研究看起,单手撑着脸颊,什么分为ABCDE五级,A之上还有S级,S还分1S-4S级,分得好复杂。 “嗯。” 纸质封存的族谱其实有许多内容属于族内秘闻,但他任由她散漫翻阅。 概述中重点阐述研究内容就是怎样分化更多的更高量级的alpha和omega,因为更高量级意味着更强的实力,更强健的身躯与更灵敏的头脑,既能保护族群弱小,又能带领族群走得更远。 第一条结论是,信息素契合度更高的alpha和omega的结合,有更高的可能生出高量级的alpha或omega。 在此结论下给出了严谨的研究数据,通过对这一百年来35位s级的狼族人的基因研究发现,双方父母的信息素契合度都在80%以上,而郎定河这位4s级的alpha,他的父母更是信息素契合度高达99.5%,号称天作之合。再逆向推理,信息素契合度不高的伴侣,发情时互相安抚的效果也很差,所以推论为信息素契合度越高,各个方面越有利。 银荔只是很敏锐地感觉到他不好惹,但对具体的东西没有客观的认识,如今在研究数据里看到他的名字,才知道是多么可怕的地位,“你是4s级的alpha,你的父母是天作之合?” 向配偶展示实力,也是雄性求偶的本能,郎定河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摇头晃脑看书的模样,又“嗯”了一声。 她咂舌,继续往后翻,讲完4s的alpha,又讲4s的omega,继续印证这个结论,郎娟,女,4s级别omega,父母信息素契合度99.1%。旁边批注:3687年任中央军委会二级军衔参谋长,时年25岁,继郎定河之后最年轻的二级军衔,展现出4s过人的实力。 她再翻了两页就不愿意翻了,跑去找别的书看,像小蜜蜂绕花蕊采蜜似的转悠。 她捡到一本《机甲改装模型对比》,兴高采烈翻起来,他坐在她对面,突然伸出尾巴,在身后左右摇晃。 银荔沉浸模型构图中,无动于衷。 “你不想摸了吗?” 他终于低低地问出声。 银荔被打扰了沉思,抽空看他一眼,“不是摸得你很不舒服吗?不摸了。” “……没有。” 她眼神也不分多一个给他。 难言的寥落。明明人很鲜活地在他对面,手掌支额,还会偶尔晃一晃在空中的脚。 他吞刀片般说:“没有不舒服。” 银荔漫不经心地回:“你摸我翅膀不太舒服,我想着摸你尾巴可能也这么不舒服,就不摸了。” “……” 被伴侣拒绝爱抚,同时伴侣拒绝爱抚,怎么办? 郎定河猛然站起来,很凶地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看书的光。 银荔掐住纸页的手紧了紧,在纸的边缘捏出一道褶皱。 他扶着她的座椅握把,突然双膝跪下,让脑袋和她齐平高度,两簇毛绒绒便从头发钻了出来,“那耳朵呢?” 银荔:“……” 为了露个耳朵,好大架势。 “我没有耳朵可以给你摸。”银荔摇摇头,把交换的意思讲得很明确。 他不甘于自己对伴侣的吸引力到此为止,愤愤地低头咬上她的手背,舔来舔去,又咬出牙印。 那丛耳朵便在她眼皮底下,一翘一翘的,动来动去、动来动去…… 银荔将那只被他啃着的手挪远了,远离碍着她看书的视角。他这不正常发病的样子她很体谅,发情期嘛还没结束。 郎定河:“……” 耳朵一点一点耷拉下去,好不可怜。 她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地摸了一把,“要不要再给你拿点抑制剂?”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他拿两只耳朵去蹭她的手,拱她的手心,拱得她的手缩了又缩。 “干嘛呀。”银荔叹了口气,“你又想要了吗?” 想要什么? 郎定河还没理解过来,她已经伸手摸到他下身,软趴趴也不容小觑尺寸的巨物。 本来在沉睡的,被她摸一下就醒了,慢慢抬头。郎定河抓住她的手腕,“我……” “不是要这个吗?” 虽然没有光脑,她的性交知识还不完整,但两次下来已经很清楚,围绕的物件集中在男人胯下这玩意儿上了。 “不是。” 郎定河坚决拿开她的手,终于晓得问题出在哪里,她以为他精虫上脑只想上床。 “你不要的话,我就看书咯。” 郎定河跪在她面前,她却不置一词。他纠结于到底应该直说,还是让她自己慢慢意识到这件事。她是beta,注定了一辈子也不会接收到他信息素求偶的信号。 凄风苦雨,他的心情比酷寒更冷峻。 “你的户口,要不要转入这里?” 银荔有些糊涂,她的黑户状态持续了二十年,“怎么转?” “嫁给我,你的户口就可以跟我迁入山林城。你喜欢这里吗?” 银荔看着他,第一反应是:“我不要嫁给你。”她上下左右比划了一下,“我不想生出一头带半边翅膀的狼。” 拍卖会上的四族混血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根深蒂固。何况她猜自己流离失所多年,多半也是因为这半边翅膀的秘密,何必要再传下去呢? 郎定河:“……” 物种混血,宇宙级难题。 在此之前他真没研究过物种混血的可行性,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伴侣会是个……半人天使。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她拒绝的理由是生育,而不是对他的厌倦。 “黑户也没什么,我这不活过来了。”银荔不以为意,户籍只是限制能否享有城市居民权利和待遇,黑户比普通居民的待遇差许多,但不是毫无活路,“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 用配偶身份换户籍,她还有什么能做交换的?生命吗?连给她改头换面的温文尔,都没有帮她解决户籍问题。 “这不是牺牲。我们可以不要小孩,或者用人造子宫调整基因生育。” 银荔纳闷地看他,“你的基因浪费了。” 他的基因太好了,好到不应该浪费在她身上。从那短短的两页,她也能看出真正能让他基因最大化的是与同级别的omega结合。 “你还不明白,我在追求你。” 在银荔稀里糊涂的眼神中,他说: “我在向你求爱,希望你成为我的妻子。” 恭喜狼上大分 谈恋爱就是这么若即若离酸酸涩涩的了! 什么时候能尽情play呢,无语望天凝噎 我是存稿君:本周还是停更,各位读者朋友周末见 二十二、真的吗我不信 银荔瞪圆了眼睛,和刚刚陈诉完衷情的郎定河大眼瞪小眼。 郎定河双膝跪在她座下,双手扶住她的椅握,高大的身体弱势地伏低,昔日宁死不跪的上位者,一夕竟成为牡丹花下客,“嫁给我吧。” 银荔:“呃。” 她还是没反应过来。 于是他又低声说了一遍:“嫁给我吧。” 银荔哒哒哒反应过来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郎定河静静望着她,很有耐心地等待不如意背后的原因陈述,虽然有些失望,但并不意外,她的寡情早已显山露水,总有些不为旖旎所动的天真。在求偶一事上他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决心与多年前带领狼族部队打败边境12城的流亡军一样坚定,无论如何,非胜不撤。 银荔读懂了他沉默背后的等待,连连摆手:“我不配呀!” 她一向有自知之明,从不奢求得到与自身不匹配的东西,因为这样的东西,即使得到了,也护守不住。免于折腾,不如不得到更安全呢。 珍宝也须得由恶龙镇守,才有稀世价值,流落在乞丐手里的璧玉,便无人问津。 “你很好,”郎定河开始亲吻她的手背,借亲密动作缓解发情期被抑制住但仍在首尾溢出的,得不到伴侣安抚的不安,“没人有资格说你不配。” 他的舌尖一下下地舔过她张开的指缝,舔弄着她的指甲。她无措地想缩回手,被他伸手挽留,顺着她的指骨舔到右手掌心,沿着疤痕并入深深的掌纹,一下一下地吻。 银荔也不知道手该不该缩,他舔得她麻麻的,“你是个好人,我……” “不要说这样的话。” 郎定河有些耷拉的耳朵尖瞬间竖得直直,那是兽类警觉的征兆,即使没听过“你是个好人”的好人卡套路,他也敏锐地察觉到接下来的话将是拒绝。 “……我们不适合啊。”她还是补充完了。 “怎么不适合?”他无师自通地开始耍无赖,“你说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银荔:“呃。”这话她还真说过,就他刚注射完抑制剂没多久的时候。 她想了想,“你是alpha,要配同等级的omega才对。” “没人规定这就是对的。”郎定河动了动耳朵,他的耳朵尖是雪白雪白的,内里分布着淡淡的灰绒,连柔韧的耳朵骨看上去也很坚决,“我不要别人。没人敢说你和我在一起是错的。” 银荔幽幽道:“跨种族结婚是没有好结果的,比如我爸爸和我妈妈,生下我。” 她自出生就没有了母亲。约莫八岁便没有了父亲。母亲是天使,父亲是个人族,终究不被祝福,不得善终。 “不会的。”他近乎乞求垂怜般在她身下,“帝国对于混血种族的法律保护日益完善,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幸福的。” “你在发情,脑子不清醒。你再好好想想吧!”银荔语重心长地说,哄小孩似的摸摸他的头,把右手未干涸的口水全抹在他耳朵上,“我们真的不合适。” 温文尔找到她,也只说是假装订婚!怎么一道他这,张嘴就变成求婚了呢?可能是发情期缺少标记的糊涂吧! 发情期成了他顺势出口的理由,也反倒成了她拒绝接纳求爱的挡箭牌。 郎定河轻轻叹了口气,“我会向你证明的。” “——证明,我们很合适,你可以放心嫁给我。” 直到二楼的发情监测仪显示郎定河的信息素恢复正常值,才宣告他长达七天的发情期正式过去。 此间银荔得到了一个新光脑,天蓝色的外观,清新得像云开雨霁的天空,和之前温文尔给的龙与蛇交缠的黑色光脑很不一样。 她拿到光脑后就开始查狼族发情期资料,时不时用一种“我就知道果然如此”的眼神看郎定河。 “狼族人口数量高达九千万,这千万人口便被发情期的狂热折磨着——具体表现为渴求伴侣的爱抚、性欲旺盛,需要通过与异性的信息素交换和标记伴侣获得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安慰。如果持续得不到信息素安抚,则会狂躁、易怒、不安、空虚,同时往往伴随着暴力倾向,量级越高的不良反应越激烈。为保障狼族的稳定与社会安全……” 银荔喃喃地关掉光脑,“alpha和omega真麻烦啊。” 她对已经蹲在墙角三天一动不动的小蘑菇机器人说,“连你都被他欺负了,你以后要找个omega主人管住他才行。” 小蘑菇:“……” 它委屈,但它不能讲话。它语音权限被关闭老久了。 郎定河路过,知道她误会了,但也不解释,他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不止语言的力量。 他发情期每天晚上都要化回原型,盘成一团趴在她床边地上。她看着床边这盘成一窝的巨型小沙发也不过问原由,也就无动于衷地上下床特地绕开这一大团东西,走另一边松快。 镇守在她床边的郎定河心中比地板冰冷多了,百年雪水全倒灌他心头,信息素百无一用。 也因为他突发发情期,银荔翅膀一直没处理,勉强学会了与这大东西和平共处,不和平则她继续忍耐。 “真的要注射吗?” 郎定河拿着下属秘密送到的基因破解剂,担忧地问。 大针筒里充斥着黑色质地的液体,像剧毒的魔法药剂,银荔看着那泛冷光的针筒,“嗯嗯……” 郎定河不再多说,她拱起背部在医疗床上趴好,冷涩的针头破开表皮推入尾椎骨。 他推活塞的手很稳定,不会叫停,开始之后再停没有意义,只会让痛感延长。 她也一声不吭,直到那些黑色的液体全部输送入她的体内循环,在陌生的痛楚中昏昏沉沉睡过去。 郎定河又见证了翅膀消失的过程。 扬起时的惊艳,更显凋零时分的枯败。翅膀消失远远没有长出时快,可见天使的基因的顽固,需要基因破解剂慢慢发挥作用。 脊柱密密麻麻的蠕动,酝酿到最后,她的右羽退化的过程使人惊异,不像兽族控制肢体任意切换藏露,而是脊椎从上往下,翅膀一寸一寸从脊椎脱出,形如壁虎断尾,从蝴蝶骨一直脱到尾椎,一扇大翅膀轻飘飘离开身体,掉落床边。一条脊椎裂出深可见骨肉的鲜明血痕,有几根在脊椎旁的白羽在翅膀脱离的过程中随处飘洒,飘落在裂口上。 郎定河倒吸一口冷气,竟然这么血腥,原来她说的割掉翅膀不是冷笑话,她在小时候已经经历过这个形同割掉的过程。 银荔醒来的时候,脊椎已经痊愈得只剩一条缝过线的痕和隐约的痛意了。 她醒来第一件事是问:“我翅膀哪去了?” 她果然知道自己的翅膀会脱离。只是不告诉他。郎定河淡淡地说:“我放起来了。” “好吧。”她动了动背部,扭过头对他说:“那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这是我的翅膀。” 她可不想被送上拍卖台。 郎定河按住她,“别动,继续扫描脊椎,做全身检查。” 她闲不住的,又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上学呀?” “跟我去调查信息素香水的案子吧。”他说,“调查出来就继续上学。” “可是我想上学,不想调查什么案子。” 趴在病床上的银荔呐呐的。 “你不想帮我吗?” “我要怎么帮你啊?” 郎定河叹了口气,说出的话和想说的话背道而驰,“帮我去地下城黑市打探格雷尔的消息吧。” ——格雷尔,上次在地下城黑市中,与她隔路相望的酒保老头。 番外一、520特辑(上):狼if线:解决发情期H *本520特辑故事线发生在:假如郎定河表白成功后,专属1v1线。 主打做爱,性癖警告,性癖警告,性癖警告! “摸摸我,”郎定河衔住银荔的手,她被他圈在臂中,有些木楞,“我需要你。” 她愁眉苦脸的,“我要怎么帮你啊?” 她懵懂得像个出厂设置为零配置的公仔,但还是运用扎实的科普知识指出:“你是alpha,我又不是omega,我没有信息素,没法帮你。” 他恨恨地在她手背咬出两颗尖牙印,“别说这样的话拒绝我。你已经答应了要很喜欢我的。” “可是我不会啊。”她缩起肩膀,翅膀被他的大掌按得不太舒服,羽毛都皱了。 他搂她更紧了一些,在她耳边喘着粗气:“我要和你做爱。” “呃……”银荔被他喘得有些头晕,“那你做吧。” “别怕我。” 郎定河的手掌向她身体的其他部位进军,“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怕我,不要躲我。” 银荔很诚实地说:“我努力。” 她的翅膀挂在背后,不能往床上躺,只能站着很被动地被他搓来捏去,还是忧愁地补上了一句,“你不要搞死我……” 他按着她的脑袋,用舌头堵上了她的嘴。 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舌头撬开了她的齿缝,拜访这无人之庭。口水交换,应该是很脏的,但他嘴里渡过来的液体似乎有股冰冷又干净的气息,舌头深深地互相吮吸,他逼着她咽下他的,又从她嘴里搜刮膏粱,卷着她的舌头跳舞般抵死缠绵。 银荔“嗯嗯”两声,喘不过气,用舌头推他,狠狠缠着怎么推也推不动,涎水从含不住的舌边滴落唇角,逐渐沿着下颚滑去。他亮金色的瞳孔一直看着她,很利索地把舌头回缩,向下舔干净她下颚溢出的口水黏丝。 郎定河的两只大掌,从她窄瘦的腰间,逐渐向下,宽掌几乎能包住她的整个臀部。掠过侧腰,便来到了身前。 他的长指灵活地勾弄她布料内的阴部,“我要用我的鸡巴,进你这里了。” “什么鸡……” 这个词汇超出了银荔的理解范围。 军队内部粗鄙的话张嘴就来,郎定河平时只是不屑于理会,直到这刻终于被他运用。 他包裹着她的手,从内裤中掏出了他热烈跳动的鸡巴,“这。” “……为什么不叫狼巴?” 她总在出人意料的时刻天马行空。郎定河失笑,带着她的手撸动性器,顺势撕开她的裤子与内裤。破碎的衣物掉落在地,直面森林中掩映的阴部,他胯下的利器又坚挺一分。 “啊……” 银荔轻呼一声。 他的手指已经毫不犹豫陷进她尿尿的地方,“要进我尿尿的地方吗?好脏的。” “不是。”他用嘴去咬她的小臂,很快咬出了深深浅浅的牙印,“是阴道,在尿孔下面。” 她似懂非懂。 郎定河的长指穿过凌乱的阴毛,找到悄悄藏起的阴蒂。他已经闻到了那让他出见面就勃起的味道,但他搓着她的阴蒂,水却不多。 “好奇怪……”银荔拧起眉头,握住他作乱的手腕,“好奇怪。一定要吗?” “一定要。”他很坚定,“发情期我需要和你做爱。” “好吧。” 她眉头不松,却放开了手,替他继续撸动下体。那个丑陋的,紫红紫红的东西,青筋砰砰跳动,似有她半只小臂长,一只手艰难握住。此时她尚未意识到尺寸不匹配的吓人之处。 她低头看他,没有耳朵没有尾巴的,只有眼睛特别好看,像日照金山的晨光,点燃下方鼻梁这座孤高的雪山,“可是你没有露耳朵和尾巴。” 只有她在露翅膀,好不公平。 郎定河不说话,只是又开始吻她。抑制剂的作用,变得难以镇压他磅礴的欲望,但他还是依托抑制剂克制了兽化。因为发情期中的兽化意味着更粗暴更野蛮的本性,他希望带给她的第一次是舒服的感受,至少不会抗拒。 他的鸡巴一下一下顶弄她的掌心,沿着深深的掌纹,有时还会颤抖。 郎定河用食指和拇指碾动她可怜巴巴的小阴蒂,其他手指顶开阴唇,重重得刮阴道的外阴。她被吻住的嘴委屈地被迫张开,感觉陌生,将之归纳为怪异的不舒服。 郎定河舔开着她眉心的结,另一只手顺着她开了大大V型后背的衣服,轻而易举沿着V的开口扯坏了这件上衣。 她像天使降临般,完全展露在他眼前。 她的胸乳太小了,比起他的手掌,他一只手就能握俩,乳头也小小的,褐色的一点耷拉在乳尖上。胸乳往下,有三五道疤痕浅浅围绕在腹部,经年不消,想来当初受创太重。 再往下就是他要抵达的圣地。 “不要拒绝我,也不要怕我。” 明明是他在欺负她,口吻却如此可怜,银荔埋怨地看着他。他说这句话好像是作为免责事由,卖了可怜的舌头便伏到她胸口上,重重地舔舐乳房,两侧犬齿悄悄露出尖,含着她小小的乳头来回拉扯。 两个浅褐色未经人事的乳头很快被他吮红了。银荔从鼻子里喘出哼唧一声:“嗯……” 郎定河胡作非为的手暂时放过了她的阴部,齐心协力地抚摸她的身体,从耳后到肩胛的锁骨,再到乳房和腹部,再绕到背部和翅膀,似要仔细摸过她身上所有部位。 信息素标记不了的地方,他都要一一打上自己狼牙的章。 被他摸到翅膀根,银荔后背过电般颤动。 她还是太瘦了,即使与往日的嶙峋分隔,也仍瘦得硌骨头。郎定河爱怜地舔咬她的肩胛锁骨,一面怜惜她,一面控制自己想将她拆吃入腹的欲望,红红的牙印轻快地遍布她的皮肤。 他圈着她的乳根,把这团软肉搓圆捏扁,最残暴的齿印密密聚集在这两团小雪球上,他高挺的鼻梁顶得她的乳肉凹陷,吸得啧啧有声。 银荔不由自主捧住他埋在她胸前的后脑勺,微弱地叹息,紧紧收束的右翼慢慢向外扬起,像圣母怜子,悲悯天人地包容埋首发狂吸奶的孩子。可狂浪的孩子并不会因此忏悔。 他向下继续吻她腹部的伤痕,她被他舔得腿开始发软,站不住脚。 郎定河握着她的腰,终于抬头,“坐到我脸上吧。” “……?” 银荔懵了,翅膀僵住,化作精美的雕像。 “你的翅膀在后面,不方便。”他慢慢解释,所有可能压到她背部的动作都被他取缔了。 “为什么我要坐你脸上?” 他低低地笑,带着性欲的沙哑,笑她的天真,笑羊入虎口不知死活的单纯,“因为我要先用舌头操开你的阴道。” “……” 操这个字眼她听过的,但她不理解。 “……我会坐坏你的脸的。” 毕竟脸本来就不是拿来坐的! “不会的。”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到底什么会坏,她还没有预见呢。 注射的抑制剂使他富有余力调戏伴侣,自然逸出的信息素涌向她,他只能勉强在其中闻到夹杂着她的味道,迫切地渴求更多,更深。 郎定河脱掉自己的家居服,露出精壮的身体,没有衣物修饰的肌肉不再委婉,贲张出骇人的力量。他躺在她的床上,敞开怀抱,“来吧。” “哇。” 第一次完整地看到男人的裸体,他的身体也很多疤痕,银荔很有兴趣地趴上去,拍拍他肌肉深刻的大腿和腹肌,又摸摸他好大的胸肌,乳头还粉粉的。 青筋环绕在他小臂,他托着她的屁股,任她一点一点往前来。 “真的要坐吗?” 银荔很担心把他鼻梁骨给坐断了。 他躺着,鼻梁骨高耸得像微缩的一座雪山,“别怕。” 于是雪山迎来了第一场雪崩。 银荔正对着他,离床头还有半身距离,两膝分开跪在他脑袋两侧,很紧张地缓慢下放屁股,看不见他的阴茎笔直指向她。 郎定河躺在她身下,看着她的阴道慢慢降落,他用手指拨开阴毛,一线隐秘藏起的肉穴越来越近,他熟悉的气味也越来越近。 兽类交配时总会识别交配对象的气息,是否曾被自身之外的人占据。她的阴唇闭合得紧紧,娇嫩的,无辜的,引人摧残的。 她不敢坐,颤抖着僵在他的鼻息上,下体痒痒的,怕坐坏他。 郎定河双手掐着她的两瓣臀,将臀缝间的阴唇掐开,凶狠地送到自己嘴上。 “啊!” 银荔惊呼一声,他的鼻子顶到了她的下体,她整个下体盖在他脸上,清晰感觉到身下脸部凹凸不平的轮廓。她陌生而惶恐地下意识地夹紧大腿,结果膝盖一动,夹到他脑袋两侧的耳朵。 郎定河用手指拨开阴毛,随舌头一起探入穴中,宽厚的舌面深深地舔入阴唇的缝隙,指尖的暴虐欲顿涨,一并扣弄她褶皱紧密的屁眼。 狼族的信息素配对系统中,郎定河和狼族内有记录的omega,最高的信息素契合程度也只有40%,远远达不到60%以上建议结婚的标准,是以一贯理解不了那些发情期后浑身散发着伴侣信息素味道疯狂炫耀水乳交融的alpha们。 但兽类发情且独占的欲望并不会因此埋没,只是在今天,终于找到了溃堤的出口,向着独一无二的方向奔涌而去。 既然不能是信息素,就想要她留下其他东西给自己。假如不能长期保存,那就时时给予,永不止息。 郎定河大口大口的舔舐,她那并不繁盛的阴毛也一并含在嘴里,口水打湿她的阴毛,随着他激烈的舔弄,她的阴道逐渐渗出水液,很快被他包着阴部的嘴一并舔走。 “啊……” 她怯怯地发出细弱的喘息,下体闷在他下半张脸上,闷得密不透风,闷得他喘不过气,在大口舔弄的间隙中粗重呼吸。她膝盖也开始发软跪不住了,上半身无助地前倾,扶住床头。 不够,还远远不够。 她给他的东西,消散的速度比她施与的快太多了,他是沙漠中久旱逢甘霖的旅人,贪得无厌,想要更多、更多。 郎定河用鼻尖顶弄她的阴蒂,猛烈地吸入她性欲的味道,开始用犬齿叼住她的阴蒂,像猎手咬住猎物,狠狠地刮咬小小的阴蒂,把它咬得肿胀起来,又用舌头的口水怜惜地缓解带给她的疼痛。 “呀,你……” 银荔扶住床头的手也开始抖,下体像痛又像麻,有一包水汪汪地流出,翅膀铺天盖日地扬开,羽毛白得发亮,“你干嘛呀……” 郎定河终于放过她被咬出牙印的阴蒂,舌头像剑破开她的阴道。阴道很紧,把他的舌头挤得变形。柔软的、密密的穴肉,展示出以柔克刚的本领,被他舌头破开的甬道不消片刻就能回归原位,倾轧他舌头的进退路线。他反而越要狠狠顶开这里,为后面的结合铺开道路。 越逼仄越能激发他越挫越勇的血性,他下颚抬起,舌尖用力向上顶,连脖子也爆出青筋,和她稚嫩的洞穴争夺水源。 银荔难耐地,小口小口地喘息,脊背慢慢弓下来,舌头在她身体里翻天覆地的感觉,让她有些害怕。 一潮一潮涌来的浪花沿着他的舌头,流过他的嘴唇,没有网罗及时的那些尽数流到他的下巴。 他狠狠地,深深地,大口地吸她的穴口,想要把她所有的花蜜都吸入自己嘴里。 涌动的情潮,狂风暴雨掀翻了她。 她的灵魂似乎也顺着他的嘴,被他吸到了身体里。 她无力地俯下身,脊背缩成一团,双手颤抖地抱住他的脑袋,大腿间无力地夹着他的下半张脸,翅膀失去支柱般耷拉在身侧。 她高潮的水喷了他一脸,从鼻子到脖颈,汁水四溢,星星点点。 他终于满意了,粗重竭力的喘息中,舌尖轻轻刮着她阴道的缝隙,抚慰她的快感。 银荔半搂着他的头,将他的头收入身下怀中,他的手沿着她的屁股,挑逗过屁眼,摸到上方的翅膀根处,试探性地揉捏她的翅膀根。 她的屁股又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阴道又涌出水液,被他垂眸收入嘴中,迅速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不要了……”银荔强行打起精神,接二连三的高潮让她无法承受可怖的快感,他的舌头还在一下轻一下重地舔她,“不要了,不要了。” 郎定河没有阻止她抬高屁股,下半张脸不再被重量覆盖,静静地看着从近距离的狂热,到稍微保持距离完整看到被他舌奸得通红的嫩穴,悬起未尽的水液滴落在他唇上,被他用舌尖卷走。 她手软脚软地挪开自己,脑子空白,正想把腿撤开,被他掐住腰,跪立的膝盖挪到了他大腿边上。 屁股下的东西坚硬如铁,银荔跪起上半身,呆呆的,他的一根手指紧跟着穿入她的阴道。 手指似乎比舌头长,也比舌头硬,她又皱起眉头,异物入侵感,“有点痛。” “别怕。” 没有信息素交换信息触角,他只能用语言很贫瘠地安慰她。 指甲盖刮过肉壁的感觉也很清晰,贫瘠的性知识使她终于害怕得忍不住求饶:“我不行,我不要了……” “你可以的。” 郎定河很坚决地插入到三根手指作为底线,指尖沿着穴肉的内壁打转,很仔细地观察伴侣的状况,意外地发现刮过某些地方,她紧皱不安的眉头下,水却越流越多。 他低低叹气:“你是喜欢的。” 他的鸡巴强忍快感与空虚,已经硬到快要射不出来。 银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眼眶泛起一圈微弱的红色。 扩张得差不多了,水液打湿了他一手,他说:“坐下来。” “……” 银荔扭头看底下那个东西,后知后觉惊骇:“要把这个东西,放进去?” 郎定河用力掐着她的腰下按的动作,无声但有力地回应了这个苍白的问句。 她声音也颤抖了:“我会死的……” “不会。你吃得下。” 他用龟头顶开她的阴唇,对准她已经做好了迎客准备的阴道口,“会有一点疼。” 勉强张开的阴道口畏畏缩缩,一张一翕地吮吸龟头。 龟头缓慢而坚定地顶开甬道,银荔双手按着他坚挺的腹肌支撑身体,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一滴一滴饱满的泪像断线的珍珠掉入他的阴毛中,他闷哼一声,顶得更坚决了。 痛感也是缓慢而巨大的,她所有的感官只剩下被利剑劈裂的下身。 阴唇被拉扯成薄膜,紧紧地贴着巨大的茎身,龟头一点一点没入深处,茎身也慢慢埋在她体内,露出的越来越短。 她刚刚不敢坐下,现在依然不敢坐下。 郎定河一只手搓捻她红痕可怜的小阴蒂,顺势抚摸结合处薄如蝉翼的阴唇,另一只手磋磨她的乳房,水渐渐地从她身下流出,打湿他的鸡巴。 银荔闷闷地哭,她以为做爱叫做爱,就是做充满爱的事情,没想到是要她遭罪。从前最重的伤痕都没让她感觉这么深入过身体。语言好会骗人啊。 眼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地落,尽数碎在他的阴毛和鸡巴底部的精囊上,带来轻巧的,一触即分的快感。 郎定河一面叹息,独属于性欲快感的叹息,一面满足,她的一切都属于他,连眼泪也是他的。 她是痛的,因为初尝人事,一无所知,也因为他们的尺寸很难匹配。但她被照顾得很好,流了很多水保护自己。 “我要进去了。” 银荔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翅膀也一抽一抽的,这还没进来吗?还要进什么! 他掐红了她的腰,两个浅红的掌印带着她的下身彻底降落在他身上。 “——!” 她呼吸一窒,说不出话来。 缓慢进军的阴茎,势如破竹一路杀到最后,似乎顶到了她心口,让她的心跳也停止了。 龟头已经挤压到她的宫口,还有一小节没能进去,那是预留为日后进入子宫的距离。 郎定河扶着她的腰浅浅顶弄两下,龟头强硬地顶开她逼仄的穴肉,她便直不起身子了,疲软地趴在他身上,上半身与他交颈贴合,只留臀部跟着他被迫耸动。 他一手按住她湿淋淋的后颈,不经意碰到她的第七颈椎,那是标记的位置,另一只手摸向她的翅膀根,把她整个人连同翅膀锁在怀中。臀肌有力地上顶,把她串在肉棒上,屁股颠簸得像辽阔的大海中,一艘孤单承受风暴的小舟。 她渐渐地不哭了,双臂圈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地喘息,有些想喘也喘不过来。 顶到靠近宫口很深的地方,她突然浑身颤抖,开拓出道路的穴肉剧烈收缩,想推离他。他不退反进,狠狠地迎上去,龟头强行抵在宫口,开始成结,准备射精。 银荔把脸埋在他肩窝,勉强抬起头,满脸泪痕沾着头发花了脸,“怎么……还在变大啊……” 狼族的成结,有两个结,一个在龟头下,一个在阴茎底部。龟头下是为了埋在生殖腔不脱出,阴茎底部是为了不脱出巢穴。而他的阴茎太长,阴茎结在她穴底下膨胀,只有一个龟头结在她体内。 成结的速度很快,因为要不容伴侣反应,但射精的速度很慢,因为要提高受孕率。 他抵住她的宫口开始射精,精液像子弹射入靶心,把她射得下意识抬起屁股,哭哭唧唧又想逃离。 郎定河吻着她的耳朵,捧起她的屁股,深深地埋在她体内,一边对甬道尽头射精,一边抽动阴茎,让胀大一圈的龟头结刮过她的抽搐不断的内壁。 她像条濒死的鱼甩动尾巴般挣扎,被他一只手臂扣住上半身强行禁锢在怀里,翅膀早就有气无力地盖在右背上。 射了良久,终于射空了。射精结束后,成结慢慢消退。龟头结裹着精液慢慢褪去,游离在性事之下的阴茎结毫无出现过的痕迹。 他按着她后背的翅膀,射得她下腹微胀,埋在自己的精液里不愿意拔出来,把精液死死堵在里面。 她浑身青青紫紫,终于都是他的味道,他身上也是她的味道。 银荔在他身上趴了很久很久才回过神,很委屈地推开他,抬起屁股把自己拔出来,相连处“啵”一声,像变形的亲嘴。 拔出来的时候,精液像厚厚的积雪,沿着红艳又合拢不上的穴口,缓缓流出。 狼:疼老婆,但没完全疼,也让老婆疼 闲话: ……怎么写了这么多……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写到刹车还是突然想起狼是个老处男坚持不了太久…… 我理想中搞黄的自己:雄赳赳气昂昂一步跨过鸭绿江 现实中的自己:小老太婆拄拐杖步履蹒跚巍巍颤颤走一步看一步 最怕搞黄人走心,说好的不走心呢! 咋的把简单粗暴的搞黄写得这么复杂,唾弃我自己,写太长了我有罪,搞黄搞得一点也不深入浅出,酝酿完前戏已经头秃的养胃了…… 本来还想写后入、翅膀……结果最后只写完坐脸和骑乘…… 根据亲妈原理,该有的都会有嗯…… 番外二、520特辑(下):狼if线:婚后·久别H 狼if线下辑的时间线:表白成功之后,假如没有发生正线后续所有的事情。与狼结婚一年。增加了一些剧情设定。 主打甜蜜日常?做爱,糖尿病警告,性癖警告! “今天又加班吗?” 郎定河待在毫无人气的家里,跟远在天边的某人打视频。 曾经自己忙到几过家门都不沾门框的人,也学会盼星星盼月亮守着灯等人回家了。 银荔略微侧身,水幕跟着她转动到身后的视角,沉沉的风雪扑面而来中,在厚重的机甲维修服里的她被吹得险险脚跟移动,勉强扒拉住路边的充电桩,用呐喊的声音讲话才不至于被风刮走声音:“边缘城2这边太多活干了!没办法。” 顺利从联邦帝国的机甲维修系毕业之后,银荔就成为了机甲维修队伍里一颗光荣且普通的螺丝钉,被机甲学院包分配调动。郎定河想将她调进狼族这边,无奈兽族对机甲的应用确实不如人族,她想在这方面发光发热,最好跟随大部队走。 尊重妻子的职业规划发展的后果就是,婚后一年,她有至少一半的时间不着家,到处调来调去,比他一级军衔还忙,留他一个人独守空房,最多每个月发情期抽空回来一趟。 她一个人没了翅膀还能远走高飞,郎定河幽幽地想,还不如让她留着翅膀,起码还飞不了这么远。 她孤单的右翅,和他商讨了一阵,无法像兽类自由控制变化,只好摘除。他希望她接纳自己特殊的身份,但她觉得自己还是习惯当人,带着特殊的翅膀会吸引太多怪异的注视,她也不想和天使族扯上什么关系,最主要原因还是做什么都不方便。带翅膀连机甲维修服都穿不上! 那半扇华丽的翅膀,被他收在五楼的藏宝阁里,用医疗冰柜低温贮存着,了无生息地陪伴他这个孤单的人。 郎定河的视角转到空荡荡的大床上,旁边“缺一人”的暗示很明显,他看了眼窗外,“山林城也要下雪了。” “哟,我先走了!”又被喊了,银荔唰地消失成黑屏,无视他幽怨的眼神。 郎定河叹了口气。默默打开近期军部日程表,边缘城2有狼族驻扎部队,看看他怎么能抽空过去看看。 他这一年去帝国各城的视察比过去十五年都多,以前三五年才视察一次,现在一年来个个月都视察。 2天后才有一个去边缘城2号城开边缘12城的整治军容会议。 他默默把自己塞进被子,里面有寡淡的馨香。 边缘城各城各具特色,边缘城2号城,也许因为兽族聚集,科技化程度不如人族密集,譬如人族追星娱乐好大屏全息投影,而边缘城2号城的小酒馆仍是很传统的台上有人唱歌跳舞,台下人头攒动,振臂欢呼。 银荔跟着维修部门聚会,大家很闲适地在吧台聊天,婚姻家庭工作薪酬发展前途和新闻八卦云集,她靠在边上,双肘撑在台面,和酒保问哪个酒好喝。 酒保建议她都试试,各有各的美味滋味。 喝酒误事,但事基本完了,她凭直觉挑了杯“云朵撞海乌尼亚之歌”,小小地尝了一口,清甜多于涩辣,感谢乌尼亚。 兽族多狂野热情,她的同事中有兽族,很快和酒馆里的陌生兽族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她旁边的女同事莉莉丝是夜莺族人,幽默地说:“男人们总能发现到处都是自己的爹流落在外的种。” 银荔很喜欢这位和她名字同音的同事,悄声说:“别管他们了,这个乌尼亚之歌蛮好喝,甜甜的。” 莉莉丝看着她那单纯排外的眼神,只觉她幸运。中央军委一级军衔郎定河结婚的消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由于是国家特高级干部,新闻也未特意宣扬,但至少他们这群受国家调派的螺丝钉都清楚。她是从来不主动说的,只有不经意间视频会擦过伴侣那张存在于传说中的脸。 她是真不觉得做那个人的妻子是什么特别值得炫耀的事情。不,她根本没有这根筋,她可能认为毫无关联。 酒吧闹哄哄的背景音中,莉莉丝暗叹一声,接过她递来的酒杯。 “哦——你就是那个beta?” 一阵阴恻恻的风刮过,银荔身边突然坐了一个人。 银荔咕噜咕噜喝完乌尼亚之歌,正想续杯,偏头一看,男,发色挑染,最新光波焗发红得惊人,面相年轻,耳钉唇钉打了一排,闪闪发亮。 银荔:“呃。” “beta啊。”年轻男子不屑地耻笑,“beta也配。我看他玩多久才会厌弃你。” 莉莉丝和银荔一起用“您有事吗?”的眼神看着他,他突然想到什么,兴奋地补充,“如果你染上了别人的气味,他肯定就不会要你了。哈!beta真好,我找人上了你,味道也不会留很久。” 银荔:“……” 帝国之大,狼族九千万人口,总会遇到些她不理解的神经病。 莉莉丝已经在低头发光脑通知部门经理,那个谁的老婆被欺负了来救下场啊不然改天就等着被人暴怒扒皮丢进垃圾桶吧。 部门经理正在呼呼大睡,错过了这条重要简讯。 年轻男子伸手,想摸银荔的耳垂,“你想和我一夜情吗?” 她脚一蹬地板,吧台凳的滑轮迅速滑走,她滑到堆积包裹的角落,翻出自己的工具箱,连掏带拽,右手一只激光电笔,左手一把羊角铁捶,头上再顶多功能护目镜,“来决斗吧!” 年轻男子:“……神经病。” 维修部其他同事:“……” “好吧。”银荔耸耸肩,护目镜下的眼睛多了点狡黠,“无论你决不决斗,他都是我的人。” 制敌于无形,莉莉丝啪啪啪为她鼓掌,年轻男子骂骂咧咧地离开。 这个小打小闹的插曲并未持续很久,银荔告别同事聚会后,买连夜最快回山林城的宇航局票。 “今天玩得开心吗?” 正在买票的银荔:“啊。” 她闻声转身,很高兴看见熟悉的高大身影,在边缘城2城的暴雪环境中披着浓黑的军装大衣,他的大衣防雪防水,在风雪中凛然不动,一派飘然,“你来啦!” 边缘城2号城的排雪系统已经做得很好,还是难免在地上会积累出薄薄一层。他的军靴踏过薄薄的雪层,踩出厚实的脚印。 银荔也背着工具箱,兴高采烈地向他走近。薄雪上两段脚印逐渐合在一起。 “你怎么没有围我给你做的围巾?” 银荔摸摸下巴,去年他的夏季换毛期,她捡了所有的毛,做了一条长两米的围巾,够在脖子上围三大圈,防寒防潮,功效绝佳。 “放在家里了,山林城下雪的时候你戴。” 郎定河替她正了正歪得不行的制服衣领,“遇到狼族的人了?” “嗯嗯……” “我留给你的标记淡了。”郎定河淡淡地说,“今晚给你补上。” 作为beta没有性腺的她,被他标记的行为是射精。 狼族等级体系里最重要的评估是量级和威压,alpha对omega处于上位,同量级的alpha威压高于同量级的omega,而同性种的SABCDE的量级排序中,高量级对低量级的威压也属于压倒性存在。 她身上留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标识,大概处于A级的乙醇味信息素,恶意留下的,还未消散,令他十分厌恶。但凡他4S 级别的alpha的标记留在她身上,其他人在量级威压压制下断不敢这样挑衅。 自从知道狼族的体系优先考虑ao信息素契合程度,性别反倒其次之后,银荔已经对时不时冒出的男女ao习以为常,有时还有些族外人。 她忍不住抱怨:“和你在一起怎么这么麻烦啊。” 她明明最不喜欢麻烦的东西。 郎定河不答。ao之间的标记是持续存在的,beta不会理解他们之间没有信息素生理锁的恐慌。 他时常担心,她会不会在外面认识更会说话、更会讨她欢心的人,然后轻飘飘离他而去,几年感情也不会在彼此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beta真的太无情。 银荔一边取消宇航局的票,一边抱怨:“你们真是视标记如命,你不能标记我,他们就觉得我犯了帝国的所有罪名,恨不得一脚把我踹进监狱。” 当年她日夜捡垃圾影响中心城的城市市容都没这个待遇。 “帝国没有不允许alpha和beta结婚的法律。”他很确定,“我们回家吧。” 银荔被他牵着,快快乐乐地回家,她很爱她的工作,也很爱她的家。 边缘城2号的风雪呼噜噜地扑人,她身上庞杂的味道也被无垠的雪洗去。 远处围观的长期驻扎边缘城2城的狼族六级士官莫迪感慨:“长官真是,找到老婆就不要我们了啊!” 凛冽的冰雪寒意穿过边缘城2常年不止的风雪,高量级的威压警告所有在场的ao不得靠近,陪同而来的狼族四级上校缩着抱臂,“长官的信息素量级是不是又高了?怎么感觉威压恐吓比以前重了。” 莫迪一脸意味深长,“谁知道呢。” 他收到了盯梢传来的消息,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以他俩的量级感知都闻不到味儿。不过作为B级omega,他认为alpha适度的吃醋有益婚后培养感情,希望这条法则也适用于他们拥有beta伴侣的长官。 郎定河来出公差,一身制服穿得很齐整,左刀右剑中插权柄的军帽,长长的黑色大衣绣着同款式肩章,泛银光的黑皮手套与军靴,乍一看,严肃又冷酷。 银荔没想到他把她拖进了私人悬浮车。 “你开这个过来的啊?”银荔震惊,从山林城开到边缘城2,这得花多少动力能源啊! “不是,只是顺便运过来的。”郎定河搂着她的腰,皮质手套隔着厚厚的制服,手感并不清晰,但他等不及了,开始密密吻她,舔她的眉毛眼睛,舔得她睁不开眼,再对鼻子嘴巴轻啄慢吻,“想着见到你就等不及了。” 他只想让她的味道留在他的私人领域里。 他吻得很轻,手却很重,皮质手套的手扯开她笨重的机甲维修服,从中剥出她的上身,便粗鲁地掐住她的乳根往上抬,乳尖夹在皮面的指缝间来回拉扯,她喘了一声,“哎。” 他故意用手套折磨她细嫩的胸乳。银荔恨恨地跺踩他的军靴,“脱掉手套!” 他不听,两只手一起掐她的乳头,偏头吻住她的嘴。 银荔躲开他的舌头,胸前被残虐得红艳艳, “再不脱就别想继续!” 他不得不遗憾脱下手套,丢到地上。 私人悬浮车里只放了一张黑色的沙发,没有床。 他捧住她的脑袋热吻,按扣她后脑勺的手掌总会不自觉掐到她第七颈椎,ao标记的性腺之地。 银荔咬着他的下唇,含糊地说:“让我给你标记一下。” 他顿住,暗金流动的眼睛看她,“你想咬我的性腺?” 她信誓旦旦:“我保证不会咬坏。” 毕竟她又没有尖牙。据说alpha标记omega的性腺是要用犬齿狠狠插进去,才完成血液层面的标记。 他每次都把她咬得不堪入目,但也从来没有用犬齿刺破过她的皮肤。 银荔推他过沙发,他太高了,这么站着她压根够不上他脖子,悬殊的身高体型也让她们在性事结合要废更多功夫。 除了手套,他的制服还很齐整,领口正正地卡着颈椎。于是他解开整肃的大衣,露出内里的白色衬衫,解开两个扣子,将领口松开,露出在下的颈椎。 他穿着开会专用的白衬衫黑裤的正装,顺便解开袖口,伏在沙发上。 她跨坐在他后背,扯开他的衬衫领子,露出青筋萦绕的脖子,好奇地摸了摸他第七颈椎鼓起的性腺,小小一块,椭圆形,坚硬的。 “咬吧,不会坏的。” 他声音很沉。 好像每次对她说,她不会坏的,也是这样的口吻。 银荔悻悻俯下身学着他往日的口法,先用口水舔湿这一块性腺,再啜起皮肤吮出吻痕,紧接着狠狠用牙叼着咬,最后再轻柔地用口水安抚。 他勃起得很快。不是因为她咬他性腺,只要她触碰他身体的任何部位,他都会硬得很快。只是没想到她会对他的性腺感兴趣。狼族发情的天赋使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求伴侣的爱抚,她正跨坐在他后背,温热的阴部贴着他的背部。 硬得硌牙,盔甲似的。难怪说不会坏。 银荔恨恨地用两排牙的力咬他那一块特殊的器官,磨半天磨不动一点。 她放弃了,口水都干了,她支起身体,穿着被扒开胸乳的衣服往旁边找水喝。 郎定河仔细摸着颈后坚挺的性腺,痒痒的,似乎有些变软。他看不见那里留下了一朵玫瑰花似的吻痕。他只知道他想送她一身吻痕。 她背对他喝水,他走过去,掐住她的腰,俯身舔她的耳朵轮廓,“我很喜欢。” 如果她能一直标记他就更好了。 银荔拍他的手,瞪他一眼,喝水呢别捣乱。 他视若无睹,扒开她的裤子,用西装裤下的阴茎顶她的脊椎。等她无可奈何地放下杯子,他就把她上半身也扣在怀里。 他的皮带也是一级军衔的特质款,皮带扣冰凉地顶她的屁股。 银荔扒拉他的手臂,“不是还没到发情期吗?” 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地嗅,“我们已经十天没见了,我好想你。” 她无奈了。她一直觉得是因为ab之间不能标记,所以他的信息素缺陷总要找个排泄口,导致性欲总很磅礴,随时随地发情期,不是在做爱就是在做爱的路上。 还能怎么办,银荔幽幽叹了口气,自己找的伴侣,宠着呗。 悬浮车地面铺了两层人造材料的米白色地毯,足够柔软。他迫不及待脱掉她的衣服,让她坐在桌上,碰不到地的双腿大大分开,他自己跪在地面上,给她口交。 他穿着军队的西服,白衬衫的胸前还有独属于一级军衔,左刀右剑中插权柄的徽章。他毅然跪在她下身,双腿张开,鸡巴直直地向上翘起,像对待军事地图一样认真看着她的下体,掐着她的腿根抬高。 他太大,而她又太小,每次都要做好扩张工作。除了她的味道,他什么也不想闻,所以不用润滑剂,是以每次都认真舔开她的阴道,一边扩张,一边攫取她施与的源泉。 她抱着他埋在她下身的头,悠悠地喘,抬起脚掌压在他的胸上,慢慢找准位置,脚趾扣弄他被衬衫保护着的乳头。他的乳头意外的粉,不像她的红褐。 郎定河乳头一痒,麻了一瞬,更凶狠地吸她的阴蒂,抽插她的阴道,报复她的戏弄。 她的穴久经人事,已经不再稚嫩,艳红成熟,尤其被他规训,随着性欲阈值拔高,他更容易让她高潮。 她在高潮前总会下意识地搂紧他的头,自己把下体往他嘴里送,想绞死他舌头的紧致力度。 郎定河舔干净这些穴水,她的脚掌把他规整的衬衫揉皱了,脚趾还有意无意踩他的胸乳。他迅速脱掉自己的衣服,皮带扣甩到地毯上钝钝一声。他把健硕的胸乳往她脚上送,像用他的乳头操她的脚趾。 他想用一切办法操遍她全身所有角落,每一个地方都打上自己的标记。 军队制服和她的机甲维修服凌乱地堆积在桌脚,沾上另外一些不明水渍。 他顶着龟头冒出汩汩清液的鸡巴,在她高潮余韵中,把她压在桌上,抬高屁股狠狠插入。 “啊……太大了……” 抽搐的穴肉被大铁棍强行顶开,她喘叫出声,忽然被他按着后背抱了起来,变成串在大肉棒上的鱼肉。 太大了。他强行撑大了她的下体,穴肉裹得薄如蝉翼,突突地在她下体跳动。 他抬着她的屁股,她自觉用手圈住他的肩膀,搂住他肌肉线条勃发的后背,脸埋在他颈肩,不自觉地咬他肩膀的血肉,两只乳房压在他的胸乳上,随着上下跳动,乳头有时还能擦过乳头。乳头狠狠地互相挤压,像来回亲吻,也像互相操弄。 他故意用自己的乳头去顶她的,连乳头也操得她颤抖不已。 站立操弄的动作使得她屁股被操的深度由重力和他决定,她被串在肉棒上,身体重心只在身体结合的点上,无助地被他上下操动,操得一耸一耸。 他是喜欢操深的,越深越好。最高把她抬到龟头边缘,一下松手,就几乎捅穿她的阴道,坐到他鸡巴末端,连囊袋也想塞进去。 她的大腿无力地夹着他劲瘦的腰身,被操得脚背绷紧,脚趾张开又颓下。 每一次他都饱胀地盘踞在她下体里,可怕地填满了她。 他顶着她的宫口,用龟头磋磨那道紧闭的缝隙。那条缝像花骨朵含苞待放,不肯打开。 银荔被他磨得难受,身体最深的地方被打开过,但每次这个过程都是灭顶的感觉,“你好坏……” 郎定河吮吸她颈部的皮肤,舔走细密的汗,“打开它,我才能进去。” 她被操得一喘一喘地耍无赖:“你、自己……打开,别问我!” 磨了一阵,没能闯入这道城门,他抱着她继续上下大幅度操弄,几乎把她操哭,才抱着她一边操,一边往沙发走。 走动间的摩擦又把她操红了眼。这根鸡巴像要操到她喉咙,让她不能呼吸。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沙发漆黑的皮质上她白得发光,鸡巴埋在她身体里,硬生生让她旋身趴在沙发上。 皮质的沙发有一种乘在波浪上起伏的柔软,关节在动作中下陷,带来一些不可预测。 她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床上一贯寡言少语的人骂道:“你混蛋!” 他心情很好地抬起她的屁股,双膝跪在皮质沙发上,撞沉敌方军舰般撞击她的胯骨,他的阴毛深深浅浅地刮痒她的阴户。 水液糊满了性器结合的毛发,一串一串落在沙发上。 后入也能入很深,并且深度是由他独控的,每次他撞开宫口的姿势几乎都是后入,还有几次是女上位,她反抗意愿强烈。 银荔被他顶得往前爬,又被他的大掌压着胯骨往后扣,被迫承受凶猛的撞击,胯骨都要被撞碎了。 她又瘦了,他顶到深处,肚皮上能突出他的轮廓。 他怜惜地在她肚皮上揉拭自己顶出的弧度,她濒死般抽动,他乘势追击,顶着重重迭迭的山峦爬上山顶,柔软的宫口被他锲而不舍顶开。 龟头残忍地凿开宫口,毫不犹豫嵌入宫颈,他的龟头被子宫内温暖的腔肉泡着,完整的鸡巴终于送入她体内。 银荔昏昏沉沉地哭,她早就没力气了,全靠他坚如磐石的手撑着,被顶开了身体最深处的地方,触电般剧烈地抽搐阴道,压榨他的茎身。 他用龟头在逼仄的宫颈中一寸一寸开路,银荔腰部弹起来,奋力往沙发的扶手上爬,他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撞回来,龟头走得更深了一分。 她十指张开,哭着仰起脖子,“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行了……” 郎定河拉着她的双手把她上半身拉起,一手狠狠掐她的乳头,一手牢牢按住她的腹部,把她死死锁在怀里,大腿也压着她的大腿。 他后入射精,故意要利用重力捯饬出斜向下的角度,让鸡巴在她身体进得更深,屁股的重量沉沉顶在她的屁股上,又不让她倒下。 每次他成结射精的时候,都要上身无缝贴着她,让她像被折断羽翼囚禁怀中的鸟。他吻过她后背翅膀脱落后就在脊椎留下的一线伤痕,阴茎迅速成结。 龟头结强行卡在宫口,阴茎结卡在她的穴口,下体多了两个存在感强烈的球体,她哭得更厉害了。 “别再大了,肚子要破了……要坏了……” “不会坏的。” 每次她都这么求饶,但每次都吃下了。 精液激烈冲刷在她宫颈,一缕一缕将小小的子宫填满。那些被他人惹怒的情绪占据的烦躁终于心满意足平息,他标记在她身体最深的地方。 “别射了,装不下了……真的装不下了……”她肩膀抖动,开始挣扎,被他镇压在怀里,揉着她的肚皮,逼她承受她所害怕的可怖的快感,“装……不下了……要坏了……真的坏了……” 她的小腹渐渐胀起如三月怀胎的妇人,里面沉甸甸的精液,他不肯射少一点,也不肯退出生命之地,堵在她身体里,寸土不让。 他的结褪了之后,她还在啜泣。 他轻轻揉她的肚皮,咬着她瘦弱的肩膀轻轻地笑:“你最近饿瘦了,要多吃一点。” 银荔挤出最后的全身力气骂他:“你大混蛋!” 她最里面储存着他的精液,也有他最浓稠的信息素味道,他心情非常好,又吻她的嘴唇。 银荔用手肘顶他胸口,企图推开他的囚禁,“你快点去找个omega吧!我受不了你了!” 又大又射得多还爱往她最脆弱的地方顶!这谁能受得了? 肚子里很涨,她好委屈,“明明omega的生殖腔才能承受alpha的成结和射精,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受不了你了!” 风和日丽转眼变成乌云密布。 郎定河掐着她的腰逼她转身,沉沉地说,“再来一次。” 她痛呼:“不要——!” “你先出来……求你了……” “啊!” 闲话: 白日宣淫任务达成x2 写婚后好开心(*?????)写着写着就心情很动摇,狗血把自己给伤到 狂肝原因:520收到了朋友送的带灯玫瑰花,感动得睡不着,化激情为加更动力……没想到这两天写了一万多字,我的玛雅!这什么爆肝番外! 下周急事不更!请寂寞难耐的朋友反复品读番外……45°忧郁望天。 *关于番外说明:预计每个男主都会有if线上下两个番外吧,等我情绪上头了谁也跑不了! ……狼的人兽下次再说,肝不动了一滴都没有了…… 二十三、刺刀 地下城像一个大南瓜状的黑洞,道路像蜘蛛网,由一个中心点地下城管理委员会密密麻麻向外扩散。地下城四通八达的道路开门的商铺中,形形色色的酒馆占据了半壁江山,似乎越是贫困混乱的地方,人们越爱毫无节制地喝酒,也可能喝的不是酒。 晨光酒馆坐落在地下城南区1街的道路上,恰好在南区出口和1街尽头之间的中点。它的装潢平平无奇,地下三千米棕黄的土墙中夹带怪异污渍,和地下城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格雷尔在晨光的日常是像个廉价的下等劳动力,擦酒杯、擦桌面、招呼客人闲聊和调酒。他站在吧台的位置很特殊,略微一斜眼就能看到街道分叉路和南区出口的动静,方便随时做好准备。 在星际人平均寿命三百岁的年纪里,他也不算年轻了,但二百来岁的眼神劲儿还很好,很客气地对面前又脏又瘦小的客人说出熟稔的话:“你怎么来了?” 他一眼认出她,无需科技辅助。她的瞳孔实在太特别了,灰扑扑的,像一团浓雾,放在哪里都不显眼,但不会让有心人忘记。 银荔用了军部提供的军事伪装皮肤,也没怀疑过老头能不能认出她。她揉揉眼睛,有些困倦了,“我想问问那个玉龙茶信息素香水的来源。” 格雷尔叫来一个仿生人,给她拿杯薄荷冰水。地下城有些地方会使用仿生人和机器人,但承担的任务并不多,且会种种原因导致寿命往往不如智慧种族长,似乎大家都约定俗成了什么规则。 出于安全和识别区分,仿生人的动作比较缓慢,这是一个翠绿色眼睛的年轻男仿生人,银荔看着他的眼睛走神,他微微笑了一下,表情很温和。 格雷尔漫不经心地用鼻音问:“你和狼站在一起了吗?” “呃。”酒客们很有默契地三三两两分开,她听不到别人说话,别人也不听他们说话。晨光里放着嘈杂的音乐背景音,她也听不懂,“他帮了我,我也帮帮他。” 她认识格雷尔十二年了,比她和爸爸单独生活的八年还长。自从爸爸不见了之后,格雷尔就像照顾她的家长,替她转手卖出她捡的那些垃圾,偶尔还会给她一点垃圾收集的报酬。她隐约能感觉到格雷尔是个很厉害的人,似乎很多人在求他,也很多人在帮他。 她所不知道的是,格雷尔是地下城黑市最大的中间交易商。在黑市中经转多手以使人无法追查来源的商品,但凡重要的,几乎都会经过他的手。郎定河正是知道这点,并且知道她受过他的庇护,才让她来的。 格雷尔让仿生人离开,似笑非笑:“他真不应该让你来。” 他们生意人,讲的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情分。他顺手照拂了这个小孩十二年,当年她父亲用作交换的利益也早该消磨殆尽了。 银荔嚼着提神醒脑的薄荷,模糊地感觉格雷尔是出于对她的安全保护才说的这句话。 格雷尔望着她灰茫茫的眼睛,眼神有些飘远,想起属于这双眼睛的一些往事。最终,他还是多说了一句:“你最好不要插手,不要出现在这件事里。他想从我这里兑换情报,要付出等价的报酬。” “好吧,我会告诉他的。”银荔掏出戴在脚趾上的空间戒指,“我上次来想卖给你的,这次就一起卖了吧!” 她捡的这个残破的空间戒指随身携带良久,终于有机会了。 格雷尔看也不看,照旧拿出1000联邦币的现金给她。他没有刻意关注她,但风言风语总能传进来,他知道她命运的颠覆,只是没有问候的义务。 听完银荔的转述,郎定河陷入沉思。 他知道格雷尔不会为难她。这两句话给了他全新的思路,为什么不让她出现在这件事里?这句话聚焦的对象不是他,不是指她会作为他的关联人物而被设陷,而是暗示她本身的风险。 是谁在关注她?为什么关注她?关注她和信息素香水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原以为是针对狼族做的,现在看来,这盘棋似乎更大。 郎定河低声征求她的意见:“在山林城上学好不好?” “啊。我能上机甲维修专业吗?” 兽族的基因在体质上,所以强化身体类的机械产业并不发达,有这个意向的都会考入人族区域的学校,“山林城学校没有这个专业。我可以找老师上门。” “可是我想和同学们一起上学。” 银荔双手撑着床边,两条不着地的腿晃了晃,望着她房间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这些绿色很青翠,翠得像仿生人的眼睛。这个角度是看不到雪山的。 她有点遗憾,虽然同学们也不是很喜欢她,“不能就算了。” 毕竟上学也是交换来的。 “……” 他的良心狠狠挣扎。他的欲望是让她待在他守护的安全区域里,哪里也不要去,和他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也不分开。但她落寞的神色让他心被剜空一块。 银荔还想再争取一下,“那我要怎么帮你啊?你们有没有狼族的人在联邦帝国学校上学,我去看护他们好不好?” 她用满怀希冀的眼神看着他,一如第一次看他时,投来的一瞥,让人不舍得拒绝。 “……嗯。”他说,“我会让他们保护你。” “不用不用!我会自己保护自己。”银荔得偿所愿了,热情问他以体现自己没有吃白米白干活:“这个信息素香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想摸她的头。他垂下眼,“信息素香水是狼族的一个出名产业,因为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具有多种多样特别的气息,所以有狼族人提出了收集逸散的信息素提取味道制作香水售卖的项目,做得也不错。但最近出现的特制的信息素香水,是收集特定对象的嗅器细胞制作的。” 她跟着思考:“所以这两个东西在效果上会有什么不同吗?” “正常信息素含信息素因子含量在100-1000点之间,普通信息素香水,经过工序流程,会淡化信息素因子,几乎不会超过10点,功效类似于普通的香水,不会引起alpha或omega的发情。但这个嗅器细胞信息素香水,经过检验才确认信息素因子接近正常值,完全可以引诱信息素契合度高的ao发情。更严重的是,被引诱发情的8名ao,检验出与香水信息素的契合度都在90%以上,现在仍在实验室做嗅器分离。” 银荔:“……” 信息素契合度高的做嗅器分离会是什么情况? 她仔细想了想:“我有些问题。香水不是会散味儿么?为什么等香水味儿散了之后还会发情?香水也不是他们本身的味道啊。” “因为——移情。香水的味道取决于用料质量和持续时间,一旦能够持续到引诱发情期并完成发情期的性交和标记,经过发情期的ao就会在性腺的作用下移情到性交和标记的对象身上。这也涉及到一些嗅器幻觉,经过发情期的性交和标记,性腺会将前置引诱发情的味道置换成标记对象的味道,同时置换的还有契合度。” “那90%以上契合度做嗅器分离会是什么样子?” “通过嗅器分离匹配对象的气味,扭转移情和置换的过程。狼族内ao信息素契合度在60%以上就建议结婚,这8名ao与伴侣的契合度只在60%-80%之间。90%,用人族的话来说,是生死相许的程度了。目前这8名ao中,移情的对象都是beta,无人成功完成嗅器分离。” 也就是说,完全无法给予ao发情期安慰的族外beta,造成了与ao们信息素契合度90%以上的荒谬。 她由衷感叹:“alpha和omega太可怜了。” 一个信息素颠来倒去就被玩弄在手心。 他终于伸出手,摸了摸她近在咫尺的发顶,指腹轻轻按在她的头皮上,手感比他想象中的还好,柔软且温暖的,“我怕你受伤。陷入发情期的ao很容易失去理智,如果得不到相应安抚,会有严重暴力倾向。即使无法标记beta,也会出现强制性行为。” 军队内部把未经同意利用嗅器细胞人为制造离体信息素的香水称为,刺刀。这像一把阴暗的刺刀,狠狠插入狼族的身体里。而他们也要锱铢必较,以刺刀还刺刀。 “再上一个月的学,就回来吧。” 温氏做的交换生项目很容易查到内容,不过区区两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一半了,这才是他同意她回去上学的真正原因,作为狼族的族群统领、中央军委一级军衔的首领、绝无仅有的4s级alpha,以赫赫战功堆砌出的实力和能力令他有保护好她的信心和决心。 “嗯嗯。” 二十四、回到学校 一别多日,站在联邦帝国大学金边闪闪的正门招牌之下,银荔很是感慨。她的《帝国常用3000词》还差250个没学完,希望能赶紧看懂老师们给的教科书。 郎定河替她重新安排了居所,联系了相关人员,考虑到他身份的影响,只送她到校门便离去,留给校匾上的电子眼一个黝黑的悬浮车屁股。 银荔摸摸自己新置办的机甲学院制服上的胸章,快快乐乐走进校门,和三位来接她的狼族学生迎面撞上。 “噗……” 为首的年轻人面相端正,但扭曲地从鼻子里喷出气旋,随即他身后两人猛然膝盖下弯,互相搀扶,仿佛被一拳垂到地心。 “呃……” 银荔惊讶地看着怪异的三个男生,她们已经提前在光脑加过讯号了,这三位是军事学院的大一新生。 郎译连忙给鼻子捂上信息素隔绝贴,再慢一点就要流鼻血了,他身后的朗迩和朗伞纷纷掐人中,隔绝贴捂完鼻子再互相给对方脖子后的性腺也给死死贴上。 她第一次见郎定河以外的狼族人,看那手忙脚乱的动作,简单猜测:“是信息素不舒服吗?” 郎译盖住鼻子,等隔绝贴缓慢生效后才敢看她无知的脸。妈的,他一个A级alpha,被首领遗留在beta身上的暴雪信息素呼啸了一脸。这一闻,这么强烈的标记伴侣的信息素含义,谁不知道是在宣誓领地所有权。 但beta有什么好追求的!她连她身上有谁的信息素都不知道! 银荔对他们信息素那套机制还是一知半解,揪了揪自己的制服裤袋,她这套衣服是郎定河今天给的,还是新的,她没闻到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朗迩和朗伞终于从那种被雪崩淹没的窒息感中活过来了。平时见领导,大家都互相收敛,谁的信息素都不挨着谁,免得擦枪走火,这会儿劈头盖脸的攻击性,真的方圆百里的ao懂的都懂,足以在震撼下形成缄默的规则。 朗译是军事学院单兵系的人,打量着她这张之前以黑户之名掀起了很多八卦的脸,信息素无形中扩散出一条道路,把话语权留给身后两名B级alpha但是指挥系的人。 朗迩:“您好……” 朗迩:“不行了我受不了了等味道散了我再来……” 朗伞:“我也是,失礼了,有事还请光脑联系我们。” 朗译:“因为你是beta,没有性腺,无接触信息素源之后24小时内信息素会消散。” 银荔:“……哦。” 她和她承诺要保护的小朋友们的第一次会晤以他们仨落荒而逃告终。 银荔方一踏进校门,回归的信息如风四散。 艰难上课后,银荔又被留堂,她唯唯诺诺地跟鱼人老师汇报离线的这些天的学习成果,老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无奈地挥挥手, “你去上谢老师的实践课吧。” 银荔:QAQ 她垂头丧气走出课室,迎面又撞上一个人。 机甲学院的学生吵吵闹闹的,课室里许多学生一言不合就掏出自己的珍藏版机甲模型互相指指点点,还有人比拼机甲改装速度,几秒内拆装成一艘堪称古董时代的飞机,唰啦穿过走廊。 那个银光覆面、两翼尖锐的飞机模型,咻地降落在他脚下,让他止住步伐。 银荔低头看飞机,怪好看的,她什么时候也能组装出这些小玩意儿呢。 她低头看飞机,温文尔看她:“你怎么瘦了?他们虐待你了?” 银荔抬头:“呃。” 这话让她怎么接。她天天在郎定河那吃十八班烹饪手法做的好多好多肉类,他那纯天然无污染荤素搭配膳食平衡,坚持下厨把她喂得腰都粗了,差点穿不上裤子。 温文尔看她瘦得脸都尖了,眼睛又大了一圈,微微抬起眉头,没想到军部还苛待线人。 她想了想,问:“你的婚期定好了吗?” 走廊一排的课室窗户渐渐挤压着学生们扭曲的脸,大家闻八卦而动,不像贵族那么矜持要脸端着装逼,纷纷掏出天线顺风耳辅助偷听墙角,那叫一派如狼似虎。 温文尔:“……” 你们机甲学院。 这就是他们不爱往这来的原因。机甲学院一个赛一个的野蛮。 温文尔瞥一眼她右手上的新光脑,转身就走,“走吧,去吃饭。” 银荔捡起脚下的飞机,高高扬起手往来处掷去,“很好看啊!别落零件了。” “你的新光脑,还没加我讯号。” 她一边跟着,一边主动伸出手腕,用光脑碰他的光脑,“加啦。你怎么不开心啊?” 好久没见,感觉大少爷的脸好像更无情了一点。 温文尔通过光脑上的讯号申请,飞快瞄她一眼,“你最近呢?过得很开心?” “那倒没有。”她还在苦恼,还剩一个月时间要怎么学完机甲维修呢。 “怎么突然回学校了?” 参与军部的事情,线人的信息应该抹掉的,没理由还能光明正大露面。 “因为不让我插手,我就回来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温文尔垂眼看附近定位菜单,“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可以,”银荔很认真地看着他:“我没有钱。” 温文尔:“……” 这都过去多久了,她还记着他敲她的那一万出头的联邦币呢? 温文尔面无表情:“那别吃了。” 惯的什么臭毛病。 脾气还是这么大啊。银荔担忧地看他,“你的婚期真的定下来了吗?” 要辛辛苦苦逢场作戏这么久还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迟早宰了她。 “第九天后。” 温文尔淡淡地答,“在海上城,早上九点开始婚宴。晚些给你发请柬。” 双方都满十八岁,即满足帝国登记结婚的法定年龄标准,是以许多人也会在大学期间结婚,手上的婚戒便是标志。 银荔由衷高兴起来:“终于修成正果啦!” 没有白费她这个情敌的努力演出。 温文尔肉眼可见的不高兴,多功能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眼皮下拉,有点郁气。 她也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别扭,但据说有种病叫婚前恐惧症,焦虑啊恐惧啊都有可能。她紧张了一下:“你可不要逃婚哦!逃婚很影响你的声誉的,以后就没人要你了。” 温文尔面无表情,第一次萌生了想揍她的冲动。 “呵呵……” “呵呵。” 行政处的丘老师单膝下跪,双手按在膝盖上颔首低眉,这是标准的仆人见主姿势,她只听见小姐毛骨悚然地笑了两声。 “温文尔还真是为她守活寡。”慕子榕摇摇头,“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去见她了。不除掉她,我总觉得内心惶惶不安啊。” 丘老师一声不吭地跪着,她知道无需她搭话。 “为什么基因萎缩剂对她不起作用?”慕子榕一瞬间拉下脸,“还让她完好无损回来。” 丘老师终于答话:“奉历城研究所回复,基因萎缩剂根据人族的基因序列研制,特殊的基因会有特殊的抵抗方法。” “意思是……”慕子榕沉吟少许,“她不是人族?” “奉历城提出基因分析的申请,以便核实猜测。” “好啊。”慕子榕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黑户啊,果然有点来头。那位大人不是也对其他种族的研究感兴趣么,正好可以借花献佛。” “你去……”她话说到一半又打消了念头,“算了,我去,正好再为空间跃迁项目走动一下。” “遵命,小姐。” 谢,温文尔好久不上线,我都忘了他名字怎么写 小少爷没长嘴我也很难受,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把嘴长回来,剧情原地起飞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二十五、究竟什么关系 “打得好!牛逼!” “我去,这个光能电子炮犯规了啊,这从胳肢窝到屁股的蛇皮走位,也就他们这群皮糙肉厚的家伙扛得住。” “你看到没有,这一拳砸下来多少零件的碎片,等下轮到谁上去回收……” “他这个进攻思路不对啊,猛攻敌人弱点同时自己的弱点也暴露出来了。” …… 蓝色椭圆形的悬浮光泡中,银荔盘腿而坐,仰头望着擂台上人族驾驶机甲和兽族原型的交锋,电光四射。周围七嘴八舌的人声鼎沸,她也时不时地“哇!”出声。 机甲学院和军事学院每个月都会组织一次活动,包括但不限于个体对战、团体赛。机甲学院之所以独立出军事学院,是因为机甲用途广泛,不仅囊括了军事用途,还负责起了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职责,近些年还应用在游戏系统开发领域中,深得星际居民喜爱。 擂台上的人在真实对战中打得死去活来,好像有隔夜仇。台下观战的观众则全都是投影,因为人数众多,现实空间不能同时容纳,于是每个人利用全息系统,用蓝色光泡包裹自己的位置投放到擂台下观战。 每个悬浮光泡都是蓝色的椭圆形,像一面大大的等身镜子,里面海水流动,把人封存在里头。每个光泡还会随着里面的人的动作上下浮动,自由来去,光泡毫无阻碍地穿过另一个光泡,互相保持独立完整。银荔坐在那里面一动不动,其他光泡飘飘然掠过她,有些光泡交迭在一起,交谈的声音忽远忽近。 忽然有三个光泡远远飘过来,她摆摆手打招呼:“哎!” 郎译不知道做了什么,他们三个人的光泡边缘渐渐扩散,互相黏在一起,然后又把她的黏在一起,把四个独立蓝色椭圆小光泡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圆形大光泡。 郎迩捣鼓了一下光脑:“隔音系统开了。” 郎伞检查了一番:“隐身系统和隔音系统确认开启。” 银荔:“这么厉害!” 科技设备的成本是巨大的,她很少接触星际设备,温文尔那里的贵族生活多为人力操劳,郎定河又几乎没有使用多少联网设备,因此接触得最多的只有学校的先进设备,但学校也只在教学必要的条件下才使用。 郎伞笑笑:“技术系的同族开发的一个小插件而已。” 从外部看,这个大光泡是隐身的,其他光泡无法看到这个大光泡的存在,哪怕是穿过也无法察觉;而这个光泡内部向外看,一切都正常呈现,和刚刚蓝色椭圆光泡的视角外缘有一圈淡蓝色的边界不同,银荔着实又大惊小怪“哇”了几声。 郎译站在光泡边缘,面无表情得观看擂台的对战,眼看要力竭的狼,长啸一声,又冲了上去。 银荔问:“那声吼叫是什么意思?” 郎迩看了一眼郎译,“他说他不会放弃的意思。” “怎么都打得这么狠呢?”银荔远远看着,太凶残了,机甲的头都露出裸露的电线,机甲手臂也卸了一只,而对面的狼族,半身全是血。 郎伞慢吞吞道:“这个说来话长。” “因为郎斯的母亲被对手的母亲利用信息素香水诱导发情了。” 郎译淡淡地以长话短说一笔带过。 银荔瞪大眼睛,“也就是说,还在做嗅器分离的8个ao里,就有他的母亲?” “也有我的父亲。” 郎译面无表情。他的信息素是番茄,只有两名同伴能从信息素的触角总感受到他的情绪是多么地狂躁,番茄都被怒火烤糊了。 郎迩和郎伞不由得对视一眼,暗道不妙。 银荔干巴巴地说:“祝你的父亲早日完成……嗅器分离……” 嗅器分离。为什么以信息素为生的alpha和omega要剥舍掉嗅器中的信息素? 正在经受嗅器分离的狼族无一不面临着生理和心理双重违背的痛苦,一面是自己选定的,结合已久的伴侣,一面是信息素的横刀夺爱,突然出现几乎100%契合的陌生人,对伴侣的背叛与对契合的渴求,在身心中撕扯不断。 郎译冷冷地说:“嗅器分离,和beta也不会有好结果。” 嗅器分离的结果无非两种,分离走前者,或后者。ao依然面临着彻底移情到后者的风险,beta根本无法给予ao信息素抚慰。 郎迩和郎伞一滴冷汗下来了,“这话说得,不要这么绝对啊。” 他俩使劲儿给他使眼色,别忘了首领寡了三十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beta也先试试啊,反正到他那个级别,abo都差不多,横竖跟谁都匹配不上。今日你敢断首领情路,来日首领就断你生路。 天使混血·自幼黑户·流浪街头的银荔颇为认同地点头:“跨种族,就是没有好结果的。” 郎迩、郎伞:“……” 他们可怜的首领,出师未捷身先死,情路注定坎坷。 郎译看她一眼,不置可否。他的态度很明显,任何条件都不支持和beta在一块儿。 银荔看着那头灰狼,毛发被血一缕一缕沾起来,好可怜。 “笃、笃、笃——” 有人规整地敲门,力道不重,却分布得很均匀。 银荔坐在学生专用的休息室单人间里,唰地打开门,果然是温文尔。他要了她的坐标,来给她送婚宴的请柬。 她身体四周泛出一圈淡蓝色的光影,是正在使用全息投影的标识,温文尔把请柬递给她,问:“你在看什么?” “看人打架。”她接过来,又补了一句:“看两个可怜人打架。” 星际时代,当星网足以覆盖绝大部分地区时,使用实体物质的人就少了,反而体现出实体的珍贵。普通人用光脑一秒群发完请柬,也就贵族还挨个送。 这张请柬,深红烫金,这样深邃又流光溢彩的红,似乎取自那支拍卖品玫瑰,金色则来源于宇宙星尘。翻开封面,也是烫金的字,只有受邀请人的姓名是手写的,笔锋因温和克制而端庄,“银荔 亲启:……” 温文尔锁上休息间的门,看她满眼羡慕地看请柬,正了正自己的衬衫领口和领结,“有什么感想?” 他似乎有别的话想说,却最后说出这一句。 她丝毫没有超出他的预料:“这得花多少钱做一张请柬……” 他既失望又释然地回答:“这一张,价值15万联邦币。” 银荔的手开始颤抖,“要不我还是……” 温文尔面无表情:“航班座位和住宿都安排好了,在最后一页。” 银荔把请柬往空无一人的旁边递了递,自说自话:“是温文尔的婚礼请柬。” 她认真聆听不知谁的讲话,然后说:“我也觉得不去比较好。” 温文尔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一步站入她身边的蓝光范围内,同时打开全息系统,借助肢体接触进入了她所在领域。 人突然投射出来,郎迩后退一大步,心有余悸,讲坏话差点被抓现成。 被抓手腕的银荔也吓一大跳,紧张地打量他的脸,没有找茬迹象。 郎伞打圆场:“这不就考虑到最近信息素香水猖獗,她已经进入了幕后黑手的视野内,还是待在我们身边安全一点。” 擂台上的决斗终于被台下观战并评分的老师们叫停了,温文尔投去漠然的一眼,“那是你们的事情。” 他没给狼族人发请柬,拒绝跟随的意思摊在桌面。 海上城几乎只盘踞了人族势力。郎迩不动声色问:“怎么非得银荔参加呢?早前风传她是你的订婚对象,难道是真的?还是为了向妻子避嫌,才一定要让她出席?” 刺探,暗示。他不喜欢。 他漠然抵挡:“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出席朋友的婚礼,有什么问题?” 银荔受宠若惊,原来他真的把她当朋友啊? 郎译一直不吭声,直到郎斯被拖下去包扎伤口,他才转回来:“原来你们贵族也会把下等人当成朋友。” 到底当成什么身份,自己最清楚。 “平等、团结、博爱,是人族的一贯美德。”温文尔冷冷刺回去,“长辈再三叮嘱,在外与人不该逞口舌之利,显刻薄之心,失言了。” 指桑骂槐啊。郎伞微笑:“她现在还是军委的线人,能不能去参加阁下的婚礼,还要看长官批示。” “她对我缔结婚约起了重要作用,”话对着他们说,温文尔却看着她,“邀请是我和未婚妻共同决定的,希望有你亲眼见证婚礼。” 银荔不太理解,但只能说:“好吧。” 郎迩和郎伞眼神交流: 郎迩:他什么心思? 郎伞:一、让情人见证自己结婚;二、让老婆目睹没有猫腻,自证清白。 郎迩:让情人见证结婚有什么好处?如果情人对他重要,那参不参与婚礼还是照样维持关系;如果对他不重要,那压根不用管情人出不出现。 郎伞:……可能,不是情人? 郎迩:比起朋友,我觉得更像见证人。但为什么非得她见证?她到底和温什么关系。 郎伞悚然:不能是互相暗恋吧? 郎迩白了他一眼:你会邀请你喜欢的人参加你的婚礼吗? 郎伞:那肯定不会,结婚的人不是我喜欢的人,多伤我心。 郎译递过来一个眼神:她是他带出来的,被军委截了,自然不甘心,还想把人截回去。婚礼只是借口。 郎迩:反对。 郎伞:我也反对。什么策反需要在婚礼上动手? 郎译:婚礼在海上城,温氏主系势力作为地头蛇。 他们三个人眉来眼去演哑剧,神色不定,银荔对温文尔说:“无论我能不能去,我都会真心祝福你们长长久久的。” 她的命运,是因为他们的婚姻前奏曲而改写的。 温文尔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受,一如往常般很淡很淡地掠过些什么,“谢谢。” 为了抵达他原先设定的目的,他逐渐学着如何割舍一些执着与脾性,在亲疏距离中立足于一个平衡点。他的婚姻不过是未来伟大的商业版图中一块小小的拼图,一个必然经过的程序。 邀请她,是因为她是他版图拓张的起点之棋,也为他带来了出乎意料的收益,令她配得上出席,这名为婚宴为庆功宴。 他这样告诉自己。 郎译、郎迩、郎伞、郎斯,啥意思不用我解释吧() 脑子好混乱,混乱得不知道我在写什么我要写什么……卡文硬憋……少爷太拧了搞得我写得也好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好这种拧了很久之后的豁然(?_?) (写作水平不足,低头啜泣(;д;) 二十六、吃吃与睡睡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视频里,郎定河坐在黑檀木的办公桌前,军大衣左刀右剑中插权柄的肩章在白炽灯下闪闪发亮。 他身后是拉拢了窗帘的窗,营造了一个密闭空间说小话。 银荔坐在她的公寓里,观察他的背景,办公室一如家里简洁单调,只由黑白灰三色构成的冷凝严峻。 “没有啊,他们很好。”她顺手拆箱他刚寄来的快递,一立方米的零嘴,她像掉进米缸几乎被淹没的老鼠,“天啊,怎么这么多!” “很多牌子,都试试喜不喜欢。”他硬朗的线条因这穿网传播的欣喜柔和了不少,平时寡言少笑的人,掀起笑肌就会很明显,“最近我太忙了,过两天再去看你。” 银荔快乐地跌进米缸,腮帮子鼓得像屯粮的仓鼠,“我没什么好看的啊,你忙你的。” 狼族的alpha和omega的居住地都与beta们有明显的分隔局域,以免发情误伤,并且聚居习惯是alpha扎堆,omega另外扎堆。她的住所在a、o与b三者之间的缓冲地带,分别与三方保持了微妙的距离。 郎定河叹了口气,有点无奈,“你不想我吗?” 银荔睁圆眼睛,这有什么好想的?这不见到人了吗? 他低声说:“可是我好想你。” 她还没反应,他办公室紧闭的门外便响起有条不紊的敲门声,那声音与常人并不一样,是某种金属撞击木板的声音,音质很沉,但又经过刻意放轻,很容易辨别出来者。她立马被吸引走注意力,好奇地等待下文。 “有事联系我。”他飞快说完便匆匆挂断电话,只来得及看她点头的动作。 银荔嚼着她最爱的,物美价廉的虾片,恍然道:“现在还在上班时间啊。” 郎定河关掉视频后,端正在办公桌前,眼睛不自觉瞄墙上的石英钟,号称精密程度制造的时间与宇宙时间同步运行分秒不差,已经到晚上八点。他走神地想,留在她身上的标记应该早就散了。 什么时候能再给她补上呢。 银荔继续识字-上课-捡垃圾+勤工俭学的生涯,唯一的变化是,温文尔再也不找她吃饭了。而那三个狼,好像不敢跟她吃饭。 随着她识字渐涨,看懂的课本知识多了一些,同学们对她的态度也柔和了,前桌的夜莺族女孩莉莉丝还会跟她一起吃便当。 机甲学院中,有大富大贵的系如机甲设计制造系,也有贫民系如机甲维修系,多为家境普通的学生,大家都顶着浓烈的黑眼圈,抠搜着裤袋的两分钱以支撑在联邦帝国大学高昂的开支。 吃自带的便当很省钱,比学校饭堂还省钱,银荔也不挑食,每天向莉莉丝买上一份午饭,并排在绿树荫下野餐。 “牛肉滑蛋饭,好吃又好看。”莉莉丝美滋滋地为自己打广告,“仅售50联邦币。” 银荔很喜欢这个和她有同音字的女孩,这是相遇的缘分。她躺在草地上翘起二郎腿,“等下我要去勤工俭学啦。” 莉莉丝知道围绕在她身上的谜团,但为人很有分寸,从不过冒昧问秘事,她深谙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只问:“这么快?今天要做什么?” “宴会提前布场,再当侍应生。每次都是学校宴会缺人手呢,就可以1:2兑换工时,5小时换算成10小时。” 银荔摇头晃脑盘算,她这个月的勤工俭学工时即将到达上限。 “宴会啊。”莉莉丝耸肩,用夜莺族甜美的声调说出嘲讽的语气:“给那群趾高气扬的贵族服务,多出的一半工时都是精神损害赔偿金。” 银荔似懂非懂,作为多年流浪的乞丐,对阶级差异的感知孱弱,因为任何人都比她站高一层,“那我希望每遇到一个贵族都可以给我一笔精神损害赔偿金。” 莉莉丝回收饭盒,叹起气,“确实,不必跟钱过不去。” 她们夜莺族内现在的光脑普及率才到15%呢,什么时候才能像人族达到80%。 银荔事前并不知道是什么宴会,只知道很缺人手,场合比上次亚特兰学院的宴会更隆重。 联邦帝国大学举办宴会的侍应生几乎都是勤工俭学的学生,经过统一服务培训的学生,1:2的工时计算,时薪也只有400联邦币,算上培训费用的成本,还不到市场服务平均时薪的三分之一。 换上黑白马甲制服的侍应生们在场中来回穿梭,像勤劳搬运的工蚁们。工蚁们的步伐整齐,手臂稳定,谁也不想出差错,一次倒扣时薪的10%还要看严重程度记过。 银荔和隔壁的侍应生合力抬起桌角抚平地毯,才抬头看光幕上投射宴会的主题:亚特兰学院 社会系、政治系、法律系联合特辑:《对如何构建全链条、多方位的非限制性混血种族保护法律的反思与展望——以智慧种族特征为根本标准协同基因序列表现智慧形态》 她断了半天字没断明白这标题,两只眼睛打结。 “别看了,”旁边侍应生提醒,“准备开始了。” 提前布场时间结束,宾客鱼贯而入。这类宴会形式是先会议发表核心讲话和点评,再由宾客自由活动交谈,侍应生为宾客提高餐饮或其他辅助服务。 本次宴会宾客接近两千人,联邦帝国大学的政治部部长代表学校发表郑重讲话,讲话台上的全息投影同时贯穿会场角落,与此同时开展的直播间,观看人数飞速上涨,弹幕唰唰唰掠过。 银荔藏在角落的阴影里,听着听着,靠着背后的储物间小门闭上眼,似睡非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猛烈的掌声倏然惊醒她,她一激灵直起腰,脑袋差点撞到门框,台上的投影已经聚焦到另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看上去很斯文,斯文到文弱,眼睛是青葱的绿色,绿得有点像猫眼石。他的左眼眉毛尾尖藏着一颗黑色的泪痣,在间或的偏头视角转移中若隐若现,平添几分迷离。 他穿着纯白色的平驳领西装外套,内搭白色衬衫,墨绿色的领带压在西装里。他看上去很温和,毛孔褶皱都压平成温和的弧度,微微一笑,笑出了腹纳百川的气度,“很荣幸受邀来到联邦帝国大学,参与本次主题讨论。刘部长方才的发言非常准确命中当前我国的混血种族社会问题的痛点,近年来混血人数的数量日益见长,每年增加……”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慢慢地咬文嚼字,很催眠。 银荔听着听着又睡着了。 恭贺狼即将下线,从此活跃在交替视角里,第三位男主:噔噔噔噔,Duang Duang Duang Duang 二十七、你们搞政治的 “你干嘛啊!” 银荔猛地挨了一记手肘,又惊醒了。好心的少女围着她,“快点走啦,等下分不完了。” “……感谢大家对混血种族法律草案的关注和支持。” 银荔只来得及听到一句收尾,噼里啪啦的掌声又响起,她跟着别的女侍应生开始端起托盘,游走在宾客之间,礼貌地传递酒杯。 宾客们言笑晏晏,交谈的间隙间端起服务生递来的酒杯,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停顿,服务生完成使命后便低头退去。 两千五百名宾客,配备了两百个服务生。服务生们很快完成使命,隐匿在角落,时刻观察,随时待命。 银荔穿服务生马甲也有些觉得卡脖子,领结卡着呼吸不畅,她必须鼻息很弱地进行气流交换。她不动声色地来到自助餐台的长桌尾处,躲进角落的阴影里,倚着冷藏库的门放松脊骨,开始摸鱼。 方才发言的那个男人目标很明确地走向自助长桌。他走路有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不疾不徐,不轻不重,但又非常稳妥,在一个由他控制的时间尺度内,方头皮鞋的后脚跟慢慢过渡到前脚掌,直至脚尖与地面彻底分离。 银荔远远看到他,只有他一个人走过来。因为刚刚开宴,宾客还在交谈,只有他早早走向自助餐台,十分突兀,不知是休息还是用餐。 她从阴影中出去,准备为他服务。 路停峥一路微笑摆手拒绝了碰酒杯的邀请,表示自己不胜酒力。他饮酒相当克制,一天不超过酒精浓度50°的300毫升,非必要不喝酒。 喝酒影响仪容,他需要别的东西散散酒气。 来的人有些遗憾,未能与他攀谈,转而寻找下一个目标。他拒绝的人多了,渐渐的不再有人围过来,只远远地向他举杯示意,他一概以茶代酒微笑回敬。 银荔以右手按左胸,弯腰低头行礼:“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我需要薄荷香草味的解酒剂、清洁剂、伯爵红茶和五分糖的曲奇,谢谢。” 他坐在餐桌边,松了松两只袖口,为自己透出一口气。 银荔被他袖口上墨绿色的猫眼石袖扣吸引了注意力,偷瞄了两眼,为他取出收纳在餐桌底层的物品,“请慢用。” 路停峥把袖口调到舒服的位置,才抬眼接过:“谢谢。” 他那双绿得像猫眼石的眼,和她灰扑扑的瞳孔撞上。 她的眼睛,灰得像一团常年不散的浓尘做的雾,就像垃圾城裸露在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电线上的一只麻雀,没人会在意这不起眼的一角。 没有人会注意,他偏偏注意。 因为他为她而来。 路停峥自然地露出那种温和的笑容:“我见过你的母亲。” 银荔寒毛直立,不动声色后退了半步。 人多口杂,他已经悄然打开了身上的声音屏蔽系统,覆盖对象为他们二人。 他找了良久的宝贝,可不能被别人发现了。 “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她是有名的美人,你的眼睛和她的几乎一模一样。”路停峥打量她的眼神饶有兴趣,他左眉毛尾部藏着的一丛泪痣像沧海遗珠,等待谁撷采,“但你的五官,却让我猜不出你的父亲是谁。” 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谁得到了当年那位冷美人的心? 从全息投影上看还不觉,现实一观,这双眼睛,长在这样平平无奇的五官上,着实是明珠蒙尘了。 他有些遗憾。他生平只爱美的东西,最见不得美的东西被糟践。 他打量她的眼神让她感到由衷地不舒服,银荔微笑欠身:“我的母亲死于垃圾城贫民窟瘟疫,恐怕您并不认识。” 她爸爸从没对她提过妈妈如何,这是谎话,她急于脱身。 “哦,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了人么?” 路停峥佯装失望,逗猫遛狗的语气似笑非笑。 她恨不得脚踩风火轮,原地起飞两万里,假笑道:“是的,客人。” “你真的不好奇吗?你的父母,都经历了什么。”路停峥很有耐心地引诱她,像引诱天使堕落的恶魔,“不妨来找我,我可以告诉你。” 我信你个大头鬼。你连我爸是谁都不知道。 银荔头也不回。 她再也不要出现在任何宴会了。哪哪都危机四伏,只有捡垃圾最安全。 她爱捡垃圾。 “这个薄荷香草解酒剂的味道有点问题。”路停峥悠悠道。 “……” 银荔屈辱含恨掉头,“请问客人,哪里有问题?” “它没放冰块,”他笑着说,“你也没加我讯号。” “好的,客人。” 她被迫碰了一下他的手腕,寻找下一个脱身的理由。领班紧急通知调派人手打扫现场清洁,她如蒙大赦,忙不迭把自己送过去,飞快告离这个危险分子。 路停峥笑吟吟目送她脚底抹油的背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杯壁,并未阻拦。 猫捉老鼠,宜一松一弛,逼得太紧,逗死了就没得玩了。 [停峥]:我是路停峥。 这条信息一直没有被回复。 直到宴会散席之后,他回到家,终于忍不住发了第二条:你不打算向我介绍一下自己么? [系统提示:消息未发送。您已被对方删除好友。] 路停峥:…… 他着实沉默了好一阵,才笑出声,笑声音量渐大,在空旷的空间回响:“有意思。” 偌大的花园别墅,只有他一个活人。仿生人和机械人替代了仆人的位置,贴着墙壁藏在背光的阴影里。每一间房无人居住却房门大开,他穿着柔软的毛拖,到处找什么,走了半层楼,才从储物间的角落找到他搜寻良久的东西。 “你怎么在这里,搞得脏脏的。” 路停峥弯腰拎起小白狗的脖颈皮,它把弄脏的短尾巴屁股对着他。他拎着它的小脖子像扼住它命运的喉咙,让它转回来面对他,它很不配合地在空中划拉四条小短腿,空气划船。 这只狗是他一年前在地下城黑市买的,串种小土狗,尾巴短短,垂耳小小,脾气却很大。于是没有给它起名,以“小东西”代称。 犬科动物一般对主忠贞热情,但他养的这只偏不,天天对他爱搭不理,活像他欠了它八千万袋狗粮的样子,每天躲在新的地方等他去找。他一度怀疑这只小土狗混有猫的基因,只是没检测出来。 “还不想给我摸?” 路停峥很不客气地揉它肚皮,这只小土狗挣扎了好十几下,挣不动了,摆烂地吊直身子吐舌头。 “呵呵。”路停峥威胁它:“很快你就会知道忤逆我的下场了。” 小土狗哼哼唧唧,不以为意。 路停峥:我是路停峥。 荔荔:路停什么?(低头查字典) 荔荔:那个字不在《帝国常用3500字》里,我不认识。 路停峥:…… 二十八、燃犀下照(微H)(指奸/射精) “你不要吗?” 温文尔面前空无一人。他伸出了手,掌心托着一扇蚌壳,在深沉的黑暗中微弱地发出幽暗的光。 银荔背对他站得很远。在无垠的夜色下,她脚下泛起一条银河般的彩砾道路,背后的长发被风轻轻吹起。 她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来,才让他看清,原来她穿着陪他去拍卖会的那条礼裙,水钻在一字肩上点缀一圈,折射出漂亮的光线。那套她用过后被他收起来的水滴形绿钻耳钉和翡翠项链,又回到了她脖子上。 她穿着那样贴身的鱼尾裙,还能很快跑过来,沿着星河砂砾路,跑动间丝毫未见不适,好像已经和这个躯壳融为一体:“你要给我吗?” 她波浪般的卷发流过他的手腕。 温文尔看着她俯身好奇打量的姿态,“把这身衣服换了吧。” “这里面是什么?”她对这个大蚌壳很好奇,但并不直接上手,只是把手背在身后,怯怯地问他。 他掰开浅白发亮的蚌壳,一颗拇指大的圆润的珍珠,躺在细嫩的蚌肉里。 “哇。”她惊讶,流光溢彩的珍珠,静谧地躺在五彩斑斓的蚌壳里,时光也被封存,“我想要这个蚌壳。” 温文尔不明所以,把手往前推,“不要珍珠?” 她摇摇头:“有蚌壳就够了。” 他有些失望,“都给你。” “那我要怎么报答你啊?” “把衣服换了。” “好吧。” 银荔摘掉首饰丢到地上,华丽的首饰荡开波纹,转眼被黑暗吞没。从肩膀扯开一字肩,齐小腿的鱼尾落到地上,她脱掉黑色的裙子犹如脱去了一身浓稠的黑夜,躯体不着寸缕,和珍珠一同泛起润泽的外缘光。 赤裸的乳房也像细腻的蚌肉,乳头是悬在蚌肉上的珍珠。温文尔开始呼吸不稳,不敢往下看。 “你今晚想怎么欺负我?” 她有点可怜地问,脱掉的鱼尾裙和黑暗的环境融为一体无法分离,她没有遮挡的衣物了。 温文尔沉默。 他自幼听海上城传说,大海的海底有一个巨大的贝壳,没日没夜地散发泡沫。直到有一日,贝壳浮出海面,泡沫渐渐消泯,赤裸的美神阿芙洛狄忒从贝壳中走了出来,将耀眼的光辉、灿烂的鲜花、摄人的美丽,从她干净的脚下带到荒芜的人世。 她的身体是刺穿黑夜的光,温文尔眼睛干渴,喉咙堵塞:“今晚不欺负你。” 银荔接过蚌壳,紧紧握在手里,指缝中漏出漫漫的光,“你太好了。” 他终于敢往下看。 细瘦的腰、长直的腿,暗淡的疤痕围绕在肚脐上下,再往下是唯一神秘未知的洞穴,被穴外稀疏的黑芝掩映。 “你要脱衣服吗?” “……不。”温文尔艰涩地吐出一个字。 “那我们要做什么?” 她很天真,刚出生的美神也对男人们丑陋的觊觎一无所知。 “我们要……上床。” 上床两个字,被他说得很艰难。一面是对自身持久坚守的打破,另一面是用性对美神的亵渎。当语言脱离嘴唇落地之后,凝固的欲望旋即冲破了两重桎梏。 “可以呀,床在哪?” 她应允得太过轻易,温文尔又沉默。 “不上床的话,我就走咯?” 他下意识握住她伶仃的手腕:“别走。” “哎。” 银荔的灰扑扑的圆眼睛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两条雪白的手臂攀着他的肩膀,踮脚吻了上来。 唇瓣相贴,轻轻的、一触即分。 引诱了他的空虚。 他不满地咬住她要离去的下唇,愤恨地想,也许不是男人觊觎美神,而是美神引诱了他们,让他们变成她身体的奴隶。 他的舌尖试探地划过她的唇缝,察觉不出抵抗,便轻而易举钻了进去。 银荔喘出几声叹息般的鼻息。 他钻进去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舔过上下两排贝齿,将她酝酿的清甜口液都饮入自己喉中。 银荔的手抵着他的肩膀,蚌壳隔着手心略微硌他的骨。 他握着她的细瘦的腰,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嘴唇拉开一点距离,各自的喘息互相扑在对方的嘴唇上。 握着她的腰的手,不自觉碾动手下的肌肤,她的胸乳被他胸前挤压得变形,很软。 他往下看才发现,她下体流出了水液,沿着大腿一露蜿蜒,流到小腿和脚腕。 “你要摸摸我吗?”她说,“我下面流了好多水。” 温文尔西装裤下的阴茎,很不留情地隔着布料顶到她的肚脐。 他后退一步,跌入贝壳做的大床,拉着她的手臂,让她跌坐在他身上。 他穿的是那天晚上的丝绸衬衫和西装裤。她扑倒在他身上,两只乳房悬空,猫一样地翘起臀,下陷的脊椎和翘起的臀部拗出了诱人阴茎发痛的弧度。 他忍不住伸手抓住那晃动的乳房。细腻的蚌肉在他手中变形,挤出中间的红珍珠,被他夹在指缝亵玩。 她下体的水越流越多,直直滴下来,打湿他的西装胯部,洇出浅痕。 温文尔放过她红痕遍布的胸,手掌熨着她的身体轮廓,熨到腰臀。他伸出三指抚摸她的下体,拨开阴毛,细细探索流水的地方,待他指尖方触及阴户,她骤然无力地伏下上半身,紧紧贴着他。 他看不见下面是什么情景,只好凭借直觉进一步摸索。 他捏到了阴蒂,那颗她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珍珠。他细细搓捻小珍珠的褶皱,它便很快鼓胀起来,圆润了,坚挺了。无意间失手掐到它,她埋在他的肩窝,娇喘了很长的一声。 “喜欢么?” 温文尔一贯清透的少年声音也带了情色的沙哑,她柔软的乳肉死死压着他的胸部,像海浪上下翻涌。他另一只手只掌着她的臀来回抚摸。 他有些不舍地放开这粒被他养大的珍珠,指尖陷入流水的孔。小小的,一根手指勉强挤进去,水液像汹涌的海水从逼仄的港口涌出,迅速打湿他的手掌。 银荔发出那种小动物般的哼唧,眼中有泪,填满了他的肩窝。 他吻了吻她的头发,并入第二根手指。 逼仄的穴肉,争先恐后推搡他的手指,不许前进。但因为太滑嫩了,阻挡不堪一击。 他有些担心,这个地方小小的,真的能像性学课上说的至少进入三根手指么? “嗯……” 她又喘了一声。好像在指责他的无能,不能让她快乐。 于是他决然地抵入第三根手指,在她狭窄的甬道中乘风破浪。 “嗯……我不行了……” 银荔趴在他身上,膝盖顶在贝壳床雪白的内面,双手情不自禁揽着他的肩膀,用光滑的脸蹭他修长的脖子,翘起的臀部悬在他抽插的指尖上,水液四溅。 “还有很多水。”温文尔微屈膝盖,顶到她的大腿,“喷给我看。” 穴口红肿了。他三根手指从穴口往上抽插,几乎捅穿她短短的甬道,把她的阴道插的像个坏了感应的水龙头,水液流过他的裤头,更多沿着贝壳边缘流走。 “喷不出来呀……” 鼻尖很委屈地蹭他的脖子,她又溢出泪,从他脖子涌进柔软的丝绸领口。 阴户主动坐在他的手上,变成了她用阴道操他的手,“不够呢。” 温文尔暴躁地扯开裤头,淡粉未经人事的阴茎已经硬得发红,筋络鼓胀,他从温暖的穴肉中抽出手,指尖的黏液擦在她圆润的臀,钳住她的腰侧往下坐,“你自己来。” 挺立的龟头深深擦过她黏腻的臀缝,挤开柔软的阴唇,捅穿她的腿缝。小小的阴唇像两瓣嘴唇贴在他的粗重的茎身上,他臀肌一颤,浑浊的精液从龟头张大的马眼激射而出,射到两人紧紧相连的胸腹之间。 温文尔睁开眼睛。 “请问您是否需要更衣?” 床头灯悄然亮起温暖的黄色,人工智能丽娜恭谨地询问。 室内温度随他的体温升高而稍微降低,他感受到内裤里濡湿的不适。 梦遗。 这个男性人类青春期的特征并未因进化而消失,他从不梦遗,如今却一起偿还了。 他赤足走下羊毛地毯,在衣柜里翻找衣物,带着梦境中将醒未醒的浑浊情绪,一语不发。 “您在过去一小时内的最高心率是标准值每分钟85次的1.5倍,平均心率是标准值每分钟60次的1.7倍。同时丽娜检测到您正处于深度睡眠状态,可以推测为深度睡眠的梦境内容导致您的生理状态发生变化。” 丽娜温和地说:“请问您是否需要使用大脑外接仪器提取梦境,分析病因?” 见主人不答,扫描微表情分析耷拉的嘴角符合“抗拒”特征,她又补充一句:“建议您了解自己的生理状况,才能更完美掌握自己的需求。” 疲软的阴茎躺在自己射出的精液里,一并被内裤兜着,体感十分怪异。 他走进浴室,“不必。” 温文尔昨晚托梦问我欠了他的车几时还,还一点利息意思意思 二十九、危机 格雷尔残缺的左眼被黑色眼罩蒙起,不装义眼的突兀相貌无声诉说着他不平凡的人生经历。 “他是那个在找我的人吗?” 两侧大片的鱼鳃翕动,银荔瞥向吧台盈盈青翠的酒液,紧张地问。 她今天的鱼人造型丑得很巧妙,两缕鱼须长长蜷曲,标准的鲶鱼头。 格雷尔叫来年轻的仿生人送餐,那一如上次所见的翠绿的眼珠子和温和的笑意使她不寒而栗,绷紧下巴暗暗点头。 格雷尔若有所思地抚摸空洞的左眼眶,须臾还是摇摇头,“晚了。” 她已经躲不掉这样的长年累月又炙热的注视了。 银荔僵硬地问:“有基因萎缩剂吗?” “过去的你,无法再作为未来的你逃脱了。” 一旦引来过于强烈的注视,所有的遮掩都将无所遁形。 “你应该找个靠山。”格雷尔意有所指,“狼不错。” 狼族忠贞、铁血、团结,唯一的缺点是ao难与beta结合长久。但眼下不必求长久之计,且行且看且走且拦。 “什么靠山?”她脸色难看,“大山我都爬不上去。” 她从来都是那个站在崇山峻岭的山脚下打转的人。 “我是指,结婚。”格雷尔指出她跑偏的思路,“你和狼结婚,户口洗白,他在你做狼正位时尚且要忌惮几分。” 至于昔日落位后如何,再说。 银荔想起来了,郎定河倒是跟她求过婚来着。她很怀疑:“这样可以吗?” “如果他愿意娶,”格雷尔按了按发痒的眼眶,“值得一试。” 银荔窝在客厅的沙发,对着光脑的视频按钮发呆。呆了一会儿,她又看手边,比她人还高的粉红色泡泡外壳的零食摇摇机,通过悬浮面板点击选择零食种类,摇摇机下的旋转轨道自动滑出零食。她不知道这是一般在大型儿童用品商店才会出现的装置。 [系统提示:您收到一条视频通讯邀请,请注意。] 她赶紧选择接通,郎定河高大的身影“咻”地闪现出来,背景好像在某一个建筑内部的拐角,头顶的光亮得摄人。 他看见她,停顿了好长一会儿,才问:“吃饭了吗?” 银荔拍拍隔壁的摇摇机,“当然吃了。” “零食不能当饭吃,要多吃肉。”郎定河轻声说,“离开一周,又瘦了。” 好不容易养出那点肉又没了。 银荔望着他沉静的脸庞,她最喜欢他的眼睛,像她爱吃搅不开的蜜糖,现下有些阴翳附着。 他很快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注视:“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银荔摇摇头:“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有人对她提起她的妈妈。哪怕是她的爸爸,都只字不提。她知道爸爸是人族,无比清楚另一半天使族的基因必定来自妈妈,那是她已经回避二十年的秘密。 她光脑了路停峥的资料,顿觉隐秘而庞大的危险攥住了她。联邦帝国,在108城联邦领域中,实行君主立宪制,因人族占33城,其权力机构帝国议会与帝国政府都放置在中心城区。在帝国政府职位十二级梯度的序列里,路停峥绝无仅有地排在第一位,一级政衔执政官,又被暗称为“帝国君主的鹰犬”。 银荔再三思考,还是放弃了利用郎定河。毕竟他真的对她蛮好的,他是个好人,她不愿意让他卷入未知难测的命运里。 “真的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嗯。” 彼此陷入长久的静默。 “……好。”郎定河关掉视频,光幕消失在他的下颚,“我工作了。” 他没有发现,每一次都是他先挂断视频。 银荔躺在沙发上四肢摊开,幽幽望天花板。旧影交织,噩梦降临。她一如既往蜷缩成团,自拥自入睡。 “宝宝,不可以对任何人说出这个秘密,知道吗?” 爸爸戴着眼镜,蹲下身子紧紧地拥抱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滑进她脖子。 “也不要去天空之城,那里不欢迎你。” “以后……有事情可以找格雷尔,爸爸支付过报酬了,他会帮助你。” “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特别。以后……以后……” 一句一句话钻进她耳朵,爸爸渐渐地说不出话来。他勒着她的脖子,她要喘不过气了。 爸爸掰过她的肩膀,像羽毛一样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宝宝,我和妈妈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爸爸了。 以后就是十二年与垃圾相伴、居无定所的日子。 “着凉了。” 温暖的掌背贴住她的额头,“怎么在这里睡了。” 银荔下意识蹭了蹭覆在额头的手掌,勉强睁开眼。 郎定河坐在她旁边,穿着风尘仆仆的军大衣,黑色排扣只来得及解开,露出里面挺括的衬衫,把柔软的沙发坐得凹陷进去一块。见她醒了,自然收回手,起身倒温水。 她接过递来的玻璃杯,“你怎么来了?” “事情忙完了。”他垂首,眼睫浓得像鸦羽,“你有话想对我说,我就来了。” 银荔:“啊。” 谁在她心脏割了一刀,她情难自禁地揉了揉胸口。 他伸手撩开她微湿的额发,梦应该做得不好,被汗打湿成这个样子,“我都来了,还不想说吗?” 他想,一定是因为他没有给足她安全感,她才没有对他产生依赖的信任。 她突然觉得无从开口。 应该说什么呢?说我遇到了一个坏人,坏人很厉害很厉害,为了躲避坏人的伤害我想和你结婚…… 银荔不想说这些,只好说:“你抱抱我吧。” 朗定河不问为什么,长臂一揽,把她嵌在怀里。 把脸埋在他宽厚的胸口,两只手抓住他敞开的大衣外缘,她才更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怀抱属于一个陌生的男人,和爸爸的不一样。没有那种充满苦药的味道,也没有喋喋不休的话,取而代之的是沉肃与寂静。 她在他怀里,好小,像一只断翅的小鸟,小到哪里都能有容身之所,却选择跌倒在他的巢里。他的大掌轻轻滑过她突出的脊椎,嶙峋的蝴蝶骨,一点一点安抚她不安的情绪,偏头吻她的被汗染湿的头发,像眼泪一样咸。 许久后,他轻声问:“发生了什么?” 怀里传来绵长的鼻息,她拽着他的衣襟睡着了。 “好吧。”郎定河无奈地抱起她,带回房间的大床上,克制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安。” 三十、时机 “我最近总觉得右眼皮跳。古老的谶言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莉莉丝一贯用夜莺甜美的歌唱家喉发出刻薄的嘲讽:“也许等一下的机甲概论课堂测试你就要挂了。” 银荔:“……” 这、不、能、吧! 她垂死挣扎:“不,我觉得是有人在阴森森看着我,想把我变成所有物然后折磨我的那种灾……不是挂科!绝对不是!” 莉莉丝点开光脑里全帝国人民热爱的pojj文学站,拉开本日百大热文榜单:“你说的是《霸道总裁必修课程:囚禁笼中金丝雀》,还是《甜美秘书你别跑、快向司令官求饶》?” 银荔:“……还有没有别的?” “《祭奠我与白月光的二三事》、《无情谪仙落凡尘,只为迎合心上人》、《知否知否应是绿茶红糖不加奶》……” 银荔:“……” 她真诚发问:“他们她们都经历了什么?” 莉莉丝耸肩,“性幻想和现实之间的鸿沟,总有处容身。” 银荔一看时间,坚决道:“机甲概论绝不挂科!” 莉莉丝饱含深情地为她唱起了夜莺族为故人送行的离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奉历城中心研究所。 石贝贝悄悄松了松僵硬的肩胛骨,每次招待这位大人物都使他压力倍增,比实验失败还可怕。即使他看上去和蔼可亲,分寸得当,完美具备一个政客笼络人心的品质。 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不是一个难相与的人,可以对研究所剩下的二两中低档金山鼎茶叶泡的水淡然一笑,若无其事。 石贝贝只希望主任不要秋后算账,他真的不知道这位要来私访,不然他早该在昨晚实验不慎污染了一罐珍藏的特级金山鼎茶叶的时候火速走项目资金账斥巨资买十罐回来。 路停峥对他丰富的面部表情活动置若罔闻,舌尖挤出劣质茶水的苦味,依旧平和地询问研究所近期的项目和发展状况,石贝贝满头大汗地斟酌词句,一句一句往外蹦。 慕夏副主任双手插兜白大褂,如常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走进来,看上去丝毫不受这位到访的影响。石贝贝如蒙大赦,连忙让出不属于自己的位置,结结巴巴地找借口回去继续做基因分裂实验。 路停峥失笑:“小石还是很冒失。” 慕夏随即习惯性地打开一系列防监听系统,瞄一眼茶叶浮渣,“委屈您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并不在意这些小插曲,随意问道:“检验结果怎么样?” 慕夏推了推多功能黑框眼镜,合作多年,她深知他漫不经心的语气背后藏的是什么。她冷静答道:“她的基因用了防提取剂,暂时未能攻破。” “防提取剂?” 路停峥长指一牵,勾起茶杯的耳,他饶有兴趣地喝了一口,这次允许苦涩的味道淌过喉管,“欲盖弥彰啊。” 他望向接待室的窗外,那里不是密集的防护网,而是一棵挺拔的千年青树,圈定在联邦保护名录内,研究所最初的设计图纸是以这棵树为中心而建造。 他来研究所,向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略一偏头就能看到枝繁叶茂的青树,盈盈翠翠嫩如壮年。他目光落在那一亭一亭的枝叶上,思绪随遮天蔽日的枝节慢慢散开。 最早见到她,只是中心城区拍卖会随意的一瞥。 他耳闻小温少爷带了个陌生女人参宴,随意往楼下一瞥,便看到孤零零在休息区的女人,耳钉与项链绿得通透,是他欣赏的颜色。 她对人的视线很敏感,即使隔着正常运行的防窥系统,甫一落下,就迎面撞上。 啊,那双眼睛的颜色,银灰埋尘,他生平仅见寥寥数次。 单看眼睛,一时回到二十多年前与天使族美人们会面的光景,令人无比怀念。 天使族遗落在外的宝珠么,他嘴角噙笑,如同正常敬酒向她遥祝一杯,庆祝这意外相见之喜。 一些在人生中时有时无的挂念,经过岁月的洗礼,逐渐被风尘掩埋,却同样会在某一段时光不期而遇,从纷杂的旧事里揪出他曾经上心的片刻,化作尘埃翩翩落定。 她稀里糊涂回敬了一杯白开水。他收下了她蒙昧的祝福,权当她为他们的第一次相见留下傻乎乎的认可。 调查起来也很简单,第二天,纸质封存的材料就送到他手上过目。黑户、二十岁、无父无母,从关联程度看,符合的可能性很大,唯一欠缺的只差基因证明。 温文尔的手段,以及被慕氏传递出反反复复的行事作风,在他眼里着实有些不够看。但他尚且不急,处理空间跃迁项目、逼动议会推行混血种族法律草案的制定之余,略微旁观,顺势静候结果。人事如青树在春夏秋冬,繁盛与凋零皆有定数。 只是没想到郎定河也掺和了一脚。他做得倒是隐秘,但百密一疏,联邦中央军委会内部流传的寡王郎定河破天荒请了7天发情期假又撤回,撤回后又请了5天年假,结合他的行迹,这事儿很好猜。 因为基因萎缩剂也是经他的同意才发出去的。至于为什么没起作用,现有的研究结论不过就一个——非人基因。 即使对她的基因进行锁定保护,凭他手上的信息,已经足够推断出结论。 她一个人,就能成为多方势力的掣肘。是巨大的蜘蛛网上的诱饵,是多方棋盘上换人执掌的棋子,这只擒在手里的鸟啊。郎定河,关心则乱,越保护,越让人抓住弱点。而温文尔,还太过年轻,反复挣扎于旁人一眼便可以看穿的迷雾中。在他觉醒之前,已经足够他完成这一系列的举动。 路停峥笑着摇头,连带这劣质的金山鼎茶叶也难得随好心情入了他的眼。 比起自己辛苦浇灌,他更爱不费吹灰之力褫夺别人孕育的成果。 他垂眼,左眉毛尾部的泪痣像蛰伏在森林掩映中引而不发的子弹,连带温和的神情藏起若有若无的邪性,“时机快到了,可以准备启用了。” 银荔愁眉苦脸。 远在天边的威胁不如近在咫尺的挂科更让她伤心。 郎定河给她打视频,就看见她这张垮台的小脸,凄风苦雨。那晚想对他说话都没有露出这么可怜的神情,下意识问:“谁欺负你了?” “机甲……概论……课堂检测挂了。(╥﹏╥)” “……”他早该想到的,她脆弱的心脏只属于课堂,“我给你找辅导老师。” 银荔摆摆手,别破费了,这又不是老师的问题,是她没有那点天分。 三小狼向他请示了温文尔婚宴一事,他来问她的意见,“温文尔的婚礼,你想去吗?” 银荔:“呃。” 其实她想去的,毕竟是她促成的姻缘,而且温文尔也帮了她很多。但她最近好像不太安全,具体怎么危险也说不上来。 郎定河也倾向于让她留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一来他在密切关注8名部下嗅器分离的实验进展,抽不开身陪她前往,二来海上城人族盘踞,狼族并没有官方势力插足其中,风险略大。 何况温文尔也算他半个情敌。只是既然已经准备结婚,作为宾客出席婚礼倒可以断他的念想。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说:“我想去。看完他们交换戒指就回来。” 时间迫近,她可以去去就回,参加完婚礼即回,不必滞留超过三天。 郎定河尊重她的想法,“以防万一,那我派一名部下跟你一起去。有事情,随时联系我。” 银荔小鸡啄米:“好哦,谢谢你。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郎定河精神一振,期待地等着她后面的台词。 她查询了一下账户余额,慢吞吞地说:“……唯有请你吃饭。” “……”郎定河,“……” “等到你回山林城,我带你吃狼族的全肉流水宴。” “好啊好啊。下次课堂检测我如果合格了,我就请你吃那个好多云的城……” “嗯。” 三十一、启程 银荔偶尔提心吊胆,总觉得有把铡刀悬在头顶,不知道几时才掉下来,她在悬顶之剑的威胁下战战兢兢等待参加完温文尔的婚礼就龟缩回垃圾堆的时候。 区区几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温文尔只在统一包机起飞的前夜联系了她,问她是否确认出席。她表示不与统一包机一起到海上城,而是在婚礼前夜才独自出发,他也只淡淡回了一句“好”便了无下文。也许是为了避嫌吧!她自我安慰。 她不知道温文尔已经请假离校,回到海上城一周了。 四级军衔上校亚当,像蜜蜂采蜜似的绕她的客厅巨大的零食摇摇机转了半天,“这个应该怎么带走?” 银荔汗了:“这个不带吧!我就去两天。”干嘛这么兴师动众啊? 张择明笑道:“沾了你的光,我也能去温少那里见两天世面了。” 郎译双手抱胸,冷漠地置身事外,并不对疑似首领夫人的beta谄媚示好。 亚当理解这毛孩子的拧巴,他爹妈还在地下实验室被beta糟心着,自不能有多好脸色。他跟郎迩、郎伞嘀嘀咕咕商量,他也是第一次见首领夫人,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指挥系的小孩就是比单兵系的好说话,三人一拍即合。 她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地盘,疑惑:“我的《帝国3500字》限量珍藏版手绘本哪里去了?” 亚当惊悚:“这也要吗?” 郎迩amp;郎伞:“……要的要的。” 张择明:“带光脑不就行了……”还带纸质书得多重啊。 她郑重其事:“传说晚上睡觉将书本放在枕头下面,知识就会牢牢进入脑子里,以后如有神助地运用!” 郎译:“你不会就靠这种方法考试吧?”难怪挂科。 银荔:“真的没人相信我有在好好学习吗?”她好冤。 [莉莉丝]:我就不去了,出席那种场合不适合我。 [莉莉丝]:祝你一路顺风,回来给我带点海上城特产。 [我捡垃圾绝不挂科]:好哦! 中心城区时间,夜晚22:00,pilot梭形飞船-2365号。 他们一行6人买了最后的6张飞船票,齐齐坐在普通座上。这个型号的飞船从中心城抵达海上城需要2小时,非常不起眼的航速,所以是特价票。 没有接受温氏对出席宾客的邀请跟包机一起过去,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觊觎,他们打定主意将所有危险可能性压到最小。 亚当望向飞船窗外的银河,旁边好奇地攀来攀去的小女孩已经呼呼大睡了,防震玻璃窗倒映出他络腮胡的脸,浮在绚丽的星河上。 他从玻璃窗的折射看到后面三个小孩行坐很端正,已经有了军人的影子,治安局那个也努力挺直腰板,不想被比下去。他收回视线,路停峥真的会出现么? 两天前,首领交代他,路停峥身上有很大的嫌疑。刺刀的来源,排查到奉历城中心研究所便断了,可疑名单上百号人,路停峥恰在金字塔顶尖,帝国唯一的一级政衔执政官,无论在何种境地都排在突出位置。据桃色传闻,他曾与奉历城研究所主管基因项目的慕夏有过一段暧昧情事,而慕夏又是帝国慕氏主系的血脉,结合慕氏拿到帝国政府下放的空间跃迁项目实验的大头一事,使得他们的关系更为扑朔迷离。 首领阐述推断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有些敌对的冷酷,虽然从常年稳定的信息素上感受不出来,“我正在追求的人,应该是因为在联邦帝国大学参会混血种族法律草案讨论的会议上,见到了他,才心神不宁。温文尔拿到的边缘城2城空间跃迁的试点不合规,温氏的营业执照是传统服务业,办理跃迁试点登记的时候,很可能是他的授权,已经套上外壳审批了。” 联邦帝国开放空间跃迁试点项目的33城中,狼族唯一咬下的1城,抛出来当诱饵,便被死死咬住了钩,连钩都想吞进去。 “路停峥能以官方名义插手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们为此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 亚当不禁转动左手无名指上素白的婚戒。他年长郎定河二十五岁,已婚三十多年,三十年前还是他父母的部下。岁月的指针随指尖转动回拨到二十五年前,边缘城12城战役中,郎定河的父母战亡在倒数第二场战役,恰在边缘城2城,双双牺牲。信息素契合度高到号称天作之合的人,连死也要死在一起,生愿同衾,死亦同穴。郎定河就此托付给多位生人,后来在性腺分化那年,一举跃至顶级的4S级alpha,以绝对的量级压制接替首领之位。 郎定河出生时,父亲郎青山已至三级军衔,母亲郎红绡也已至四级军衔,为他起名为“定河”,愿能平定彼时的银河祸患、安定国泰民安。他父母短暂的一生与他的成长,都未曾辜负这样重的期望。 许是因为少时丧父丧母,他总有些寡言少语,却很重情义,也护短。对同胞的守护,对国家的忠诚,对和平的执着,无声烙印在血脉,在男欢女爱的私情上却淡淡。亚当转停戒指,暗自摇头,不管如何,铁树开花,他们这帮老家伙看了也开心。要怪就怪郎青山和郎红绡你们两夫妇把儿子的量级生得太高,怎么都匹配不上omega才爱上beta吧! 航班起飞了一个小时,银荔陷在柔软的座椅里,头歪在一边肩膀,小嘴微微张开,口水哈喇留一嘴角,呼呼大睡,一脸清甜美梦。 亚当探了探脖子后面的性腺,隔绝贴还好端端的压在上面。他也不知道郎定河看上这个小姑娘什么了,但他不禁有点想老婆了,也许此时此刻他老婆也在呼呼大睡中。唉,想念家里温暖的床和温暖的人。 “在这里呢。”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打扰了普通座船舱内的清静,亚当警惕起身,拦在银荔面前。 张择明攀着前面的座位仰头,他天天穿以至于瞎了都不会认错的宝蓝色治安局制服,数十人出现在面前,威风凛凛,肩章的款式与胸牌的编码都让他略微陌生,但还是能分辨出来源—— 联邦帝国中央治安部。 郎译冷冷地摸着手腕上围绕一圈的微型光剑,郎迩和郎伞对视一眼,果断各自拨通内部电话。 银荔一个激灵睁开眼,嘴角的哈喇子还来不及擦,就撞上逗猫遛狗的眼神。 全舱落针可闻,普通乘客们屏息凝气,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自己被卷进公家办事。 路停峥落后几步,站在众人之后,一副毫无杀伤力只是路过的模样,但任谁只要是听过联邦新闻的都认得出那张脸,他饶有兴趣看着银荔,睡得真香,一点也不像大难临头的样子。 银荔被他戏谑的眼睛看得炸毛,尾椎骨都刺挠起来。她躲在亚当身后逃避注视,开始由衷讨厌绿色。 联邦帝国中央治安部的政治处处长肖无牵头此次任务,他点开光脑,在光幕上投射出治安局系统的追捕令,向所有人展示:“银荔,女,3670年生。因涉嫌违反偷渡罪,现执行逮捕,送至联邦帝国中心城第233号看守所羁押。” 他的肩章由108颗十字星构成星衔,光凭巨大的星衔已经让人噤若寒蝉。 不出意料,做文章的地方在黑户身份。亚当沉稳回应:“她的身份与军部行动密切相关,关于她黑户的身份,军方已经出具保证书,由中央军委主席主席盖章确认。” 肖无拒接他递来卷成一团的纸质材料,漠然道:“她不仅涉嫌偷渡罪,还涉嫌叛国罪。勾结地下城黑市残余边缘城叛军势力,勾结联邦外族,意图谋反。” 全场皆震惊一瞬。 银荔睁大眼睛:勾结什么?谋反什么? 正欲为她洗白无偷渡史的张择明也被这顶大帽子扣懵了。 亚当沉下脸,对方明显有预谋而来,制造了如此荒唐的罪名,“叛国罪涉嫌国家安全与军事秘密,应先交由中央军委会调查处理……” “我们后续会联络军部。因目前无法联络上狼族的一二级军衔负责人,不能确认线人的行为内容,先行羁押以防错过最佳逮捕时机。” 亚当和郎译一同,面无表情地抬起血红色的眼睛,嗜血的眼神冷冷盯着对方。 郎迩与郎伞对视一眼:首领与参谋长的电话无法接通。 三十二、背叛 中心城区地下三千米军方第0604号实验室。 实验室头顶的人造冷光亮得刺眼,将实验室内所有的细节覆盖在冷光之下,无所遁逃。 里面隔着单向玻璃墙的男人,醒来后双目泛红,人类特征的四肢与头颅反复出现狼族兽态的毛发,化不了完整的兽型,发情的欲望锁在人类瘦削的躯体中,焦躁地以头撞击门锁。在以卵击石撞头成功前,雪白的墙壁内伸出银光闪烁的机械手执住针筒,快速而稳定地扎入他脖子后的性腺,他不甘心地又昏睡过去,被两侧的墙壁伸出同样的机械手捡回病床上安置。 这已经是郎游友关押在实验室的第34天。郎莫迪憔悴地站在实验室外,他的眼睛也是红的,只是熬红的。确认他进入沉睡后,实验室人员全套防护装备走进去,开始一如既往的切开性腺提取过量信息素、切开鼻子提取嗅器基因进行基础的刺激剥离…… “其实他已经分离不了了吧。”莫迪双眼通红,勉强打起笑意,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对身边的人说,“他平时的发情期只有3天,一下子重复了11遍,一定受不了了。” 背后一侧的实验室关着引诱发情的beta,有气无力,但并没有经受什么折磨,只是关在那里,以免发情到不能控制时,才给予气味传导安抚。 “你要对他有信心。”郎定河冷静地审视十指蜷缩在床的郎游友,“他还在坚持完成嗅器分离。” “他已经在抗拒我的信息素了。”莫迪终于按捺不住满腔的绝望,“他在抗拒我的信息素……以前我的信息素刚进入他的边界,他就会快乐地把我拉进去,现在我根本进不了他的信息素领域。他不想要我了啊。” 郎定河沉默。长达30天的嗅器分离的实验没能使任何一个人降低ao嗅器对beta产生的高达90%以上的信息素契合度幻觉,只均衡地在1%范围内的契合度上下浮动。 “即使现在放弃嗅器分离,他依然会发情,而beta依然会因为没有信息素安抚让他陷入狂躁。” “那也比现在反复刺激发情要好,不是吗?我现在还是他的家属,我替他签字放弃。” “……” “我劝你慎重考虑。” “不用考虑了。”莫迪哭着笑,他终于懂得小丑表演的心情,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引人哄堂的笑柄,所有实验人员对着一直不变的实验结果都心知肚明,只有他还站在门外日日夜夜地等待,死乞白赖,“我们的信息素契合度只有60%,他以前发情也得不到充分抚慰,效果应该不会更差了。” 郎定河沉默半晌,移步去另一个实验室,“我尊重你的决定。” 0808号实验室。 郎水水坐在实验室外一墙之隔的观察室里,很沉默地用眼神安抚里面熟睡的伴侣。 “她怎么样?” 郎水水从心无旁骛的注视中回过神,打起精神和细微的笑意:“首领好。郎叶刚注射了镇定剂,又睡过去了。” 郎叶是A级omega,困在实验室已经20天,她的伴侣郎水水,只是B级的alpha。但从表情和心态来看,却比0604里的双S级alpha的郎游友和b级omega郎莫迪要好。 郎定河问:“她的信息素有抗拒你么?” “有的。”郎水水不自觉摸了摸眼睛,她眼睛里有泪,轻轻拂去,“我觉得她可能是不想我被她伤害,才不让我进去。她自己现在都很不稳定呢,怕误伤我吧。” 她也不想让她看到,沉沦在他人给予的折磨里,这么难堪的一面。 “我们的信息素契合度也不高,只到76%。”郎水水显示出坚韧的心性,柔弱的脸透出alpha品性的刚毅,“但我相信她能够熬过去。……无论最后到底是否还想和我在一起。” 郎定河乘坐超音速电梯离开实验室,忽然很想她。想念她的脸,想念她的味道,想念她的体温。 可惜她现在应该在准备前往海上城的路上,亚当回复他:一切安好。反而她好像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两三天并不多,但空间能把思念拉得漫长。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坐军部的悬浮车回到办公室。夜深人静,适合复盘军务。 中心城晚上十点,中央军委大楼仍亮灯的地方不多,寥寥数间,陆续熄掉。 郎定河忽然一愣,从军务审批系统中抬头,鼻子轻动片刻,关掉系统。他反锁办公室的门,手持A-1575-猎影手枪,同时腰带围着一圈冰铁冷刃,沿着味道传来的路径走去。 他表情沉凝,显然不是相思成疾,而是他确实闻到了银荔的味道。 她不是那种会突然到访给他惊喜的人。 味道清晰得如同生人近在咫尺,他啪嗒拉起套筒给手枪上膛,一步一步警惕地走到33楼的茶水间。 “你来了。” “是你?” 二人同时开口,郎娟的右手放下保温壶,壶面上被她的机械手掌没轻没重地捏出指印大坑,力量训练失败,又报废一个壶。 郎定河本来抬起举枪的手,在看到她的水壶上坑坑洼洼的痕迹后,还是放了下去,淡淡问,“怎么在这里。” “你不知道吗?”郎娟把壶丢进垃圾桶,戏谑道:“我在等你来。” 郎娟,4S级别的omega,他自幼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如今的二级军衔参谋长。他们情同手足多年,又共事数年,郎定河依然没能理解她这句话的含义。 或者说,他拒绝理解。 郎娟也还没脱下军部的外衣,她二级军衔的肩章也是左刀右剑中插权柄,唯一的区别在于刀剑各自带鞘,意指参谋长是首领的刀剑鞘。 “路停峥说你爱上了一个beta,如果我不信的话,可以检验一下。”郎娟苦笑,“没想到是真的。” 她一直以为,离他最近的是她,和他信息素契合度虽然只有40%但也最高是她。没想到他毫无声息就栽到了beta身上。 郎定河立即第一时间封存了自己的嗅器,对她短短一句话透漏出的信息量警铃大作,厉声盘问:“你用了他给的刺刀?!” “不。”她冷静道,“我检查过,仿信息素香水,因子含量在100点以下,不会引起发情。” “你明知道他是刺刀的主要嫌疑人!” “你虽然怀疑,但没有证据锤死他。他提取基因引用气味,和刺刀提取嗅器细胞针对契合,不是同一条技术道路。你不过是在迁怒,因为谁而迁怒?”郎娟笑着说,“我猜,是你给她用了基因保护剂,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成功提取基因仿作了信息素香水,对不对?” 啊,真好猜。看着他铁青的脸色,郎娟发自内心感慨,“你要知道,刺刀提取不到你的嗅器细胞,模拟不出来你的信息素高契合度的对象,就会走另一条道路,用现有的信息素针对你。” “——我现在不过是提醒你,及时止损罢了。” Beta有什么味道?不过是谁都可以仿制的,寡淡无奇的凉白开味儿。一个alpha,竟然对beta发情,以后随时陷入对任何beta都会发情的境地。 郎定河脸色难看,在眼神接触到她长达小臂的机械义肢之后,欲呵斥的嘴唇沉默地抿起来,她是他的战友,那是因为他而受的伤,永远失去了右手。 “僭越本分、勾结外人。”郎定河转身就走,不愿多留一秒,“第十二级处分,回去反省三天。” 郎娟不服气。她是凭借性格中天然的不服气,才以omega之身居原为alpha要职,“你凭什么给我处分?我没有违反军纪!” 一声不满的抱怨,仿佛回到二十年前,她还牵着他衣角那时。 郎娟比他小了四岁,一贯是被他当成妹妹对待。 他原以为他会一辈子当她哥哥。 郎定河停了一下脚步,“再加五千字检讨书。” 郎娟:“……” 她恨得牙痒痒,参谋长考核的沉着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等等所有品质都被她丢到身后,她执拗地对着他的背影说:“如果你要娶她,我绝不会承认一个beta的地位。你明明知道缺少信息素安抚的发情期有多少高风险!” 郎定河头也不回,“和你没有关系。” 郎娟气得一拳砸在茶水间的水池里,排水道被她砸爆,下水道的池水喷泉似的稀里哗啦涌上,浸湿她的金属拳头。人工智能系统吱哇吱哇鬼叫,杂物间的修理机器人转着红色的轮子飞快赶到。 怎么和她没有关系?她气红了眼,他凭什么说跟她没关系?朋友、同事、妹妹、暗恋者,这么多重身份,当不成老婆,她对他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郎定河神色寡淡地拎着枪,走廊采用了夜间节能模式,对走过的地方才亮起几秒时间通行的暖灯。 他突然停下脚步,两手托枪,慢慢地瞄准四周。他相信他的危机感,今晚的走廊,不太平。 他暗金的瞳孔渐渐发亮,危机刺激他的警戒神经。他慢慢往办公室的方向挪动,半步半步,往前退。 “咻——” 踩到地板某一块地砖,电子眼突然被什么东西刺穿,机械眼球像如同人眼神经血管脱落,密密麻麻的电线猝然爆断。 “砰——” 郎定河猛然回身,精准击穿后方来物,被锐利的子弹射穿两截。 针头——像箭的针,修长,薄而尖,针头长近五厘米,针身薄薄一层盈着水。 他极快的动态视力捕捉到箭形针破碎的瞬间,同一时刻,走廊所有的电子眼背后百箭齐发。 不是机关,是有人在操控,狼族内部出了叛徒。郎定河一手抬枪,一手捂住后颈的性腺,连发数抢,猎鹰连发的后坐力震得虎口痛到麻木,他一动不动逐一击穿,面容冷酷,看来她那边要出事了。 一切发生在短短数秒间,郎娟听见枪声,目露震惊跑到走廊,走廊的灯瞬间全黑,只来得及让她看到满地破碎的电子眼和断成两截的长针头。 他捂住颈间的手背被几支长针扎得流了一脖子血,隔着五十米怒吼:“退回去!” 漆黑的走廊里,电子眼全部熄灭,只有他们二人兽性的瞳孔,散发着幽幽的夜光,足够锁定彼此的位置。 郎娟痛呼一声,她的皮不如alpha厚,信息素量级虽高,身体素质甚至比不上C级alpha,狼狈抬起机械右手,只来得及捏碎后颈的玻璃针管,硬生生拔出深深扎在性腺上的针头。 “这是信息素,”郎娟痛苦地压住脖子,在耳后的微型军用系统手输秘钥发送求助信号,“我要发情了!” 无论信息素契合程度高低,只要有信息素通过性腺进入体内,就会强制引起发情。 这一场大戏,谋划已久。 郎娟没想到,路停峥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同时让他们两个人发情! 郎定河手背上血洞斑斑,但至少针头没来得及穿透他宽厚的手掌,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仍不敢放下警惕,“我去给你拿抑制剂,等我回来。” 他直起身子,猎影又瞄准了几个可疑的角度嘭嘭补了几枪,外部信号被屏蔽,内部信号运作正常,应该还在监控室里阴暗地偷窥。 “不……” 郎娟张嘴痛呼,攀墙面目扭曲,猛然跌跌撞撞闯过来。 她发情后的速度反而像饿狼扑食。郎定河一进一退地躲开她,深深皱起眉头:兽化基因?强制发情迭加强制兽化,对神智与身体的伤害非常大。 郎定河的枪口对准她在飞扑间晃动的大腿,迟疑了一瞬。 她已经因为他没有了一只手。还要因为他没有一条腿吗? 郎娟的神智很快被兽化基因覆盖,兽性的野蛮中,义无反顾地用腹部扑上他的枪口,迷蒙中咬定了他不会伤害她。 犹豫的瞬间,已经失去了射击的最佳时刻。 “哎呀,怎么两位的战况这么激烈。” 走廊尽头,不疾不徐的靴声靠近。 人族二级军衔参谋长路斗勇啧啧叹气,“你看,你们alpha和omega怎样都要发情,就是这点不如我们beta。” 郎定河捂着后颈的性腺,任凭郎娟怎么扑他也岿然不动,他的夜视能力极佳,黑夜于他毫无阻挡。他举枪毫无障碍瞄准路斗勇的脸,“臭水沟的死老鼠一天天得意个什么?” “你真的不想试试发情的滋味吗?我看你们那些ao都挺享受的啊。”路斗勇带着夜视眼镜,似笑非笑,“机会都送到面前了,你都不想试试?” 郎定河枪口下移,瞄准他的四肢连发两枪。 路斗勇猝不及防,堪堪避过,没想到他真的敢无凭无据就开枪,看来是逼急了,闪避间他短促地嘲笑了一声:“哈。” 郎定河举枪冷冷看着他,暗金的瞳孔和硝烟四散的枪口一样滚烫。他手掌的血液从血洞流出,引得郎娟扑过去高高踮脚舔舐血腥。 他放任她,好像主子放任狗舔自己,路斗勇又“哈”了一声,“你俩真是难舍难分。是你逼我的。” 他掏出寻常的喷雾优哉游哉喷在脖子上,几乎在他举起来的瞬间,郎定河就意识到那是什么。 郎定河瞄准他的手腕连发三枪,他就地滚过,喷瓶完好无缺,胳膊上挨了一枪,还笑得很开心:“你看……人就是要做选择的。你只能在她们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择谁?” 郎娟僵住,她为难地舔过他的血,踌躇于不远处香喷喷的小点心。 郎定河无奈地放开捂在性腺后的手,一手持枪,一手极快地将她打晕在地。 “你果然还是会选择你亲爱的参谋长。哈哈。” 寥寥数秒,已经足够他的性腺毫无防备掉进圈套。 “——” 之前射击他的针头多达34根,全都擦身而过,仿佛都只为了最后这一根的无声做铺垫。 细如头发、尖如蜂针、某种特制的溶解型金属,穿透性腺坚硬的皮肤的瞬间,便已经在输送中溶解。 注射的是他熟悉的气味。 郎定河眼球四周泛起血光,淡淡一圈红色如血色残阳缭绕,日照金山即将落幕。 “不怪你不够警惕。”路斗勇心情很好地走近一步,“实在是得道者多助。” 毕竟,连……都站在他们这边呢。 三十三、断联 银荔固执地摇头,“我不要跟你走。” 肖无漠然道:“轮不到你说要不要。一队,把人带走。” “我没说你,”银荔抬手一指,指向游离几步开外,像在旁观看戏的路停峥,“我说他。跟你走可以,我不跟他走。” 众人虎躯一震,这哪来的小姑娘,竟敢指着他们最高级别的执政官大言不惭。 路停峥笑着接受指责,翡翠似的眼睛跟着闪烁明暗:“我只是顺便陪同肖处长出任务,一切都听负责人的安排。” 装。继续装。就差把“不关我事”四个字刻脑门了。 银荔警惕地盯着他,疯狂打郎定河的讯号,一直显示无法接通。 真有意思,路停峥含笑看她。她生动地复刻了家里那只土狗刚抓进门的样子,警惕又谨慎,他进一步,她就退十步。 正好抓回去跟狗作伴。 打不通。为什么会打不通?银荔咬牙转而打温文尔的讯号,令她绝望的是也打不通。 路停峥双手松垮环胸,剑拔弩张中最为闲适。他略一扬眉毛,泪痣像被浪潮抖出的沙砾,那瓮中捉鳖的戏谑毫不掩饰,尽情看她乱撞也撞不开他的手心。 逗猫逗狗都不过是为了看这点宠物蒙头转向的趣味。 面对治安部治安一队齐刷刷亮刃的光剑,亚当与郎译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郎迩与郎伞接到内部讯号,惊叫一声,首领和参谋长竟然……和人族的参谋长一起被刺刀袭击! 退役首领临时接替首领之位,15位狼族S级以上骨干Alpha和Omega同时向他们发出讯号:暂勿与其他势力起正面冲突! 亚当进入备战状态的红眼睛往后略微一瞥,两个指挥系的孩子已经紧紧拉住他,打了一个重大危机手势。 亚当顿住。郎迩比得更详细了一点:首领,危! 路停峥瞄了眼时间,可见计划进展顺利,见状打圆场:“她原和军部也有瓜葛,不妨我做担保,不会让她遭遇看守所的不公正对待的。” 郎译被郎伞拉住,见手势也愣住。张择明在后,自觉身份微薄,说不上话,只能眼巴巴看双方拉锯,如今一看,形势明了,不敢多言。 亚当迅速浏览了堆积如雪花片似的讯号消息,冷酷地抬起眼睛,那是从战场上殊死搏斗过的眼神,一眼、一眼、一眼扫过面前的人,把每个人的特征都印入脑海,以待来日。 他掠过肖无这条走狗,最后定在路停峥脸上。 这个人,故意在飞船旅程中间挑起事,既不落地海上城,以免带走宾客影响温慕的婚礼,更重要的是为了把他们堵在太空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短时间求救无门,还能让普通的陌生观众,见证他们的狼狈。 如此恶劣。 更恶毒的是,不惜赔上一个路斗勇,也要把他们狼族的核心人物拖进禁锢里去。不,这不叫赔,这是稳赚不赔。 他早有预谋,并且心狠手辣,无所顾忌。 亚当最终选择退避。他可以护住她,但眼下形势不明,她说到底只是个Beta,纠葛与狼族相关的可能性不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他及所有狼族骨干的目前的态度,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倘若能联系上郎定河,但凡他有一句“不惜一切代价”的指令,他们也不会这样被动后退。 这是一场目标清晰的预谋。他料定他们要避让。 亚当定下心,毫不拖泥带水从银荔身前撤开,直勾勾盯着幕后主使,“你说的,不会让她遭受任何不公平的待遇。” 路停峥微笑以对,并不答话,他把他那句话的原意范围扩大了,显然是看穿了他的语言把戏。 银荔感受得出来,短短几分钟内,她被放弃了。 她暗恨自己为什么今天出门没看老黄历的玄学牌,倒霉催的就遇上的衰神,无奈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主动走过去。 她瞄了一眼飞船的窗外,正在飞跃陌生城区,漆黑得很,没有一点星亮,也不知道跳下去是什么后果。她幻想中自己已经勇敢逃下了飞船,躲开所有不怀好意的注目,毫无防护地跳进了不再有光的外太空。 她突然开始怕黑,这样浓烈的黑色隔着防空窗无声吞噬了她,带走了她的一跃而下的勇敢。从此她只能活在有光的地方,再不敢穿越黑暗。 路停峥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肖无和治安队一班人马是从治安部的飞艇上搭桥从舱门进来的,任务完成,自然走搭桥回去。而她很诚实地光贴着治安队和肖无走,绝不靠近他三米之内。 肖无临走前补充了一句:“如果日后治安部门查到今晚的事情有所泄露的,一并以控告叛国罪处理。” 众普通乘客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亚当的设备切入军用频道,“二十分钟后军用艇才到,我们立刻回中心城,” 他持军令进入船长舱,“中央军委狼族军部行动,要求将飞船航速调到最低限度配合我们,等待军用飞船搭桥。” 船长默然不语,配合地下调航速。今晚大人物一拨接一拨的,把他吓得人工智能驾驶了。 郎迩与郎伞交头接耳:“为什么是首领和参谋长同时……” 亚当早已打开军用屏蔽系统,他冷静说:“这个时间,郎定河通常在军委大楼里处理工作。” 他对“首领”的称呼已经回到直呼其名,更像私人交谈。 郎迩悚然:“在军委大楼里遇袭……也就是,狼族内部,出了……” 级别非常高的,叛徒。这等于是在最安全的家中遇害! 郎伞低声说:“我更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三个人同时被刺刀袭击。通常刺刀的目标是:作用于Beta身上,令有配偶的Alpha或Omega发情,只有两个人涉案,不会进入第三人。因为一旦涉嫌第三方AO,Beta对其的吸引力就会减小。” 同时让AO发情,再拉入Beta,效果并不如单纯A或O与Beta的独处,性腺依然是发情标记的第一选择。 亚当严肃说:“所以我认为不是AO同时发情。我猜计划预案应该是:让郎定河发情对Beta发情,计划执行失败,第二步才让郎娟发情,牵制郎定河。以郎定河和郎娟的力量对比,郎娟的发情不会有结果,随后再强行引入Beta,让郎娟的发情更改目标。” 郎译接着思路:“所以,是郎娟在郎定河和路斗勇之间做标记选择。” 郎迩沉痛道:“首领没办法既保证自己不陷入发情,又保护参谋长不对Beta发情,所以他选择放弃自己,阻止参谋长对路斗勇的伪标记。” “对于路停峥来说,无论是他们AO标记,还是郎娟伪标记路斗勇,都达成了截断的目的。但对郎定河来说,一旦郎娟选择强迫Beta,必然要经历嗅器分离的痛苦和失败后委身于路斗勇的风险。所以……”亚当停顿了一下,这才是他真正选择退步的原因,“他们,可能已经互相标记了。” 以郎定河的品性,很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参谋长伪标记Beta而坐视不理。对于已经发情并且互相标记的AO来说,追求的Beta再没有意义。而对于狼族内部的事务,一个Beta卷入的风云也无关紧要。 “……” 一片沉默中,郎译插嘴:“互相标记还算一个双赢的局面。万一没有互相标记,发情后选择伪标记路斗勇,损失更大。” “何况,还出了高级叛徒。”亚当更进一步猜测:“我个人很怀疑,郎定河很清楚叛徒的后手是什么,所以才决定放弃自我保护。无论是针对他,还是针对郎娟,都已经着手了。” 张择明瘫坐在座位上,远远看他们军部的人表情沉重,嘴型模糊,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船舱内很安静,乘客们陷入伪造的平静中,他望着治安部离开的方向愣神。 他只是治安局巡逻队一队的小队长。联邦帝国人口中,有多达50万的黑户,其中中心城区多达5万。这些黑户许多来源于联邦以外的星系,有些迷失于星海航行,但大部分是多年前边缘城战役中流离失所的人。他往日做得最多的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影响城市市容考核、安全系数评定的黑户们,偶尔被人工智能扣点绩效,但还算稳定,至少有吃有住。 中心城的垃圾由人工智能统一处理,银荔不过是数以千计的“垃圾盗猎户”中毫不起眼的一个。但见昔日食不果腹的小孩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不妨他有一种过去十年执勤没有白费心血的光荣。 只是这个小孩终究还是卷进了他能力所不及的范围内。他恐惧于治安部政治处处长投来的冷然一瞥,不知道自己的饭碗还能否保持住。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海上城,波涛汹涌的海边。 夜深人静,岸上的路灯星星点点。温文尔孤零零地走在沙滩上,眺望一潮一潮的浪涌,席卷过来打湿沙边,又倒退而去,去了却又来,好像永不疲倦。漆黑的海水在浪扑上来的尾巴,泛起幽幽的蓝光。 现下是蓝眼泪喷发的季节,幽美的蓝色点亮了大海的黑。 海上城是围着大海而建造的城市,以海洋之美丽与绚烂的蓝眼泪景点闻名联邦,而旅游业的发达使大海的潮线日益消退。帝国温氏亦无法阻止大海的萎靡,只能圈定出独属于家族享有的一片纯净视野。 他小时候常常远望大海深处,等待传说中的阿芙洛狄忒从升腾泡沫的贝壳中走出来,直到发现传说是不会实现的过去,才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等到再大一点,他便觉得,人世间太多龃龉肮脏,也不值得干净的爱欲美神来走一趟。 海上城蓝眼泪盛放的时刻,也像爱欲美神愿意降临的时间。 “少爷,还请今晚好好休息。” 光脑弹出视频通讯,他的管家还在庄园内操心婚礼布场。 温文尔把投屏放到身后,以免挡住他欣赏蓝眼泪,“温伯伯,海上城产过最大的珍珠有多大?” 管家从人工智能的数据反馈中知道了他不知道受什么影响,近来睡眠不佳的问题,但他不愿多说。这孩子洁癖惯了,还不喜人在身旁伺候,这样的性子要结婚,也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矛盾。 管家想了想,“据传在两百年前产过一颗拳头大的黑珍珠,但我们也没见过。” “黑珍珠吗?”温文尔摇摇头,虽然黑珍珠十分稀有,十年才见两三颗,但他觉得黑珍珠没有白的好看,不会散发那种温润的光泽。 管家也不知道少爷为什么突然对珍珠感兴趣,只哄道:“夜里风大,早点回来准备做明天的造型吧。” 温文尔双手插兜,海风吹得簌簌作响,他压得整洁的衣领早被吹得上下翻飞,他一边看波澜壮阔的蓝眼泪,一边分神问:“银荔到了吗?” 管家打开入住宾客名单,“还没有。” “这么晚了,还没到?”温文尔皱起眉头,打开光脑。 涌过来的蓝眼泪撞碎在他的脚下,他突然顿住。 “屏蔽人……” 微弱的路灯映照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他的面前是被小插件拦截的6个通讯记录。 管家瞧他的脸:“怎么了?” “慕子榕动了我的光脑。”他厌烦道,“她总是毫无分寸地插手我的事情。” 管家小心翼翼斟酌用词:“成为夫妻,难免有小摩擦……” 传说蓝眼泪是有人掉进海洋的泪,在别人注视海洋时会重新出现,再一滴一滴游回到岸上。接二连三的蓝眼泪撞碎在他防水的鞋上,碎成一瓣一瓣弹开,鞋面滴水不沾,走过无痕。 “不,我联系不上她。”温文尔皱起眉头,呼啸的海风渐渐小了,他无故产生不妙的预感,“替我叫父亲打探一下。” 温故而难得休息在家,等待儿子的婚礼。他正在管家身后,和某位高官宾相谈甚欢,闻声积极探头:“找我干什么?” “我联系不上银荔。” “这么晚了,睡着了也是可能的嘛。” “她十点的飞船票,两个小时,现在应该下船了。” 温故而一梗,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说不在意,又知道得这么精准!早说了当情妇养着不就完事了吗? 他无奈地瞪了儿子一眼,被迫打开光脑咨询情报网。 蓦地,他愣了半秒,但很快掩饰过去,寻常作答:“已经入住酒店了。” 那短短一瞬的半秒没有逃过密切关注的温文尔的眼睛:“不对,发生了什么?” 温故而面无表情地走进内室的屏蔽间:“你要为了她放弃婚礼吗?” 温文尔刚发现被人碰了东西的不爽瞬间被点起来:“她总是越界!” “那也是你自己选的。我问过你是不是确定要和她结婚了!” 温文尔对着父亲大发脾气:“我讨厌她不行吗!” “结了婚怎么过我不管你,爱离就离,现在头已经伸进来了,要么你就砍掉脑袋。” 温故而简直被这死孩子气死,最近老是发闷气,以前一点心不用操,现在一操就要操个大的,什么青春叛逆期十八岁才爆发,“你记得请柬发了多少份吧?你知道来到的人有多少吧?你现在发脾气好意思!” 管家跟在后面打圆场:“少爷这也是婚前焦虑,没事的,年轻人总有一点脾气。” 温文尔冷静下来,“我现在只想知道银荔哪里去了。” 温故而面无表情的样子和他如出一辙,父子相似度99.99%:“你的小情人涉嫌偷渡罪和叛国罪被羁押了。” “不可能!” 温文尔下意识高声反驳:“我检查过她的履历,不可能犯这些罪。” “你算个屁。”温故而年轻时封印的暴躁也被儿子激了起来,气得猛拍桌子,拍得他手疼,更气了:“做事嫌七嫌八磨磨蹭蹭,你知道个屁!别人捞走的你都吃不上一口剩的!” 温文尔脸色涨红,这是他父亲第一次毫不留情指责他,他年轻气盛也硬顶:“我再三检查过她的履历,她也是我教出来的,绝对不可能犯罪!这是谁的污蔑?” “你怎么知道中央军委派人做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在你眼皮子之外是什么人形?你还以为你盘算得很好呢,幼稚!” 管家幽幽插嘴:“有话好好说啊,父子之间闹什么脾气……” 温文尔抓回重点:“是谁的指控?” 温故而硬生生削平一点火气:“联邦政治部政治处肖无。” “他是谁的势力?” “中立派!” “不可能!” 眼看着又要杠上去,管家心力交瘁:“这样,我派人去保释,先把明天的婚结了你们再吵。” 温文尔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打开讯号,“您好……” 温故而气得狂喝两杯水,骂这兔崽子骂得他上火,等明天处理完这堆破事下海降火。 “……啊?这样么。”管家也愣住,“好的,没关系,谢谢。” 父子异口同声:“不能保释?” “治安部政治处监察委的说被带走秘密调查了。”管家也为难了,“说是……那位带走的。” “那位?” “哪位?” 父子俩又对视一眼,火气值飞涨。 “你少给我惹事!哪位关你屁事!”温故而指着他大骂,一晚上的唾液量把过去十八年缺的都补上了。 温文尔迅速冷静下来,“联邦治安部政治处处长是三级政衔,隶属二级政衔治安部部长,政治处监察委是四级政衔,如果是治安部内部调查程序,不用走特地隔离的秘密调查。所以那位只能是上面的,一级政衔的执政官路停峥?” 管家摊手,他也没想到那个普通可爱的小姑娘这么大来头。 温文尔继续追问:“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带走她?” 她身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温故而闭口不提:“结你的婚,有什么事情结完婚送完客再说。”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边缘城2城的空间跃迁项目,也是路停峥的授意审批下来的吧。我们的资质本来不足以承担这个试点项目。” “你到底结不结?” “他在操控我的婚姻?”温文尔猛然联想到藏在深处的东西,不可置信:“他和慕子榕,和慕氏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特地拦截下他的消息,在人落地海上城之前截走?这到底是慕子榕的心意,还是路停峥的授意?为什么要给他放宽边缘城2的试点资质标准? 庞大的阴谋隐秘地笼罩在他头顶上,终于被他察觉。 温故而不耐烦地盯着这个死孩子。 温文尔固执地吐出字眼,跟他二十年前拒绝结婚的样子彻底重合: “不结了。我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 (这章写得意外顺畅) 温故而在外:装逼好手,长相普通但风度翩翩 温故而在家:你个小兔崽子amp;…)%¥¥#** 温文尔在外:龟毛洁癖但清风明月也风度翩翩 温文尔在家:脸红脖子粗乱发脾气幼稚鬼一个 (摊手) 三十四、惊变 晨起的日光平静地洒落在地,莉莉丝眯了下眼睛。比起课室里的人造日光,她还是更爱自然光。 美丽的阳光与温柔的黑夜都令夜莺渴望一展歌喉。她哼着随口编的小曲,顺手打开光脑热搜,在匆匆忙忙赶到课室的通勤中抓住时间的尾巴浏览本日时事。 她扫了一眼标题,突然停下来,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 “——帝国急报!联邦中央军委会第十二部(狼族部)首领郎定河与参谋长郎娟陷入发情!代理首领与代理参谋长已连夜上任!” “——娱乐速递!帝国温氏继承人于婚礼前夕意外落入风暴潮昏迷不醒!温慕两家盛大婚礼临时取消!” 莉莉丝目瞪口呆:“什么鬼?!” “小姐——温少爷被风暴潮袭击了!” 慕子榕握着临时不满意搭配的耳饰倏然扭头,耳饰差点甩出去:“什么?” 她的管家慕姨焦灼万分,“现在还在医疗中心昏迷不醒呢!” “怎么会!”慕子榕震惊到几近失语,花容失色:“风暴潮不是一直有天气预警吗?” 海上城的海洋占地面积80%,一年四季频发变幻莫测的风暴潮,但基本已经做到了及时预警,将灾害控制到最小范围内。 她不由得想到另一种可怕的可能:“他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才想出这样的办法?他已经发现了?” 新婚前夜夫妻不能碰面,否则会破坏长久的缘分。她来到了海上城,却与他的准丈夫天各一方,不知道彼此的动向。 她越想越灼心,“肯定是他发现了,发现了银荔没到,我动了他的设备,还发现了那位大人……” “您先别自乱阵脚。”慕姨安慰道,“这次风暴潮确实没有被预见,规模很小,来得很突然,当时温少爷遣散了所有人和救生机器员在海边散步,才不幸毫无防备被卷入。人已经送到医疗中心了,不妨先去看看吧!” “对,这也可能是一个巧合。”她喃喃自语,“走,我们先去看看。他怎么老爱一个人呢?明明一个人就容易出事,他就是不听。” 海上城医疗中心,温故而整一个没脾气躺在家属席位。 温文尔平时皮肤就白,这会儿苍白得像个死人一样闭着眼睛躺在医疗床上,24小时全天监测脑波心率与输液刺激一条龙。 他想不通,喃喃自语:“我怎么有这么个犟头儿子?” 管家这会儿也心疼地看着孩子,苍苍白发根根骂他都铿锵有力:“还不都怪你非要骂他!现在把人骂进医院满意了?” 他怎么能想到他前脚刚骂完“你现在还想逃婚就跳进海里一了百了”,后脚这孩子就毅然决然往海里走,刚好碰上小型风暴潮扑岸呢?这么小的风暴潮,走不出沙滩边缘就散了,却刚好足够淹死一个在浅水滩的人。 温故而有气无力:“是他自己执意往里走……” 他甚至连看到风暴潮都不掉头!!!这能怪他吗?这死孩子还不让人跟! 管家气得上手拧他耳朵,他一大把年纪都三代同堂了,还要替这些青壮年操碎心:“要不是你叫他去洗洗脑子里的水他会去吗?” “……” 温故而认错,“是我没有训孩子的经验,下次……” “你还想有下次!你以为他有几条命给你折腾!” 温故而忍不住委屈了一下:“难道他就没有错吗?” 老子就非得让着小子吗?明明是他有错在先! 管家迅速冷静,克制地松开手,“他留下的错你还得收拾。先着手遣散宾客。” 温故而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好小子,自己是晕过去了,留下个天大的烂摊子丢给你老子。 医生说多亏营救得及时,只有脑袋撞击伤和中级脑震荡。卷入风暴潮中异物(疑似贝壳)高速撞击导致淤血压迫脑神经而陷入昏迷,保守起见暂不开刀,留院观察三天后是否自主醒来。 慕子榕顶着素净到好像送终的妆容和衣裙赶到医疗中心,温故而平白无故看她白花花的连衣裙究极不顺眼。 慕子榕嗫嚅:“爸爸,他……” 温故而冷淡地别过头,“温文尔今晚可能醒不过来,我们陪护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管家虽然也想教训温文尔的出尔反尔临阵脱逃,但一向不让人操心的孩子都摆出了这样至死不休的犟头,他们做大人的也只能咬咬牙替小孩收拾烂摊子了。他恭敬道:“少爷被卷入风暴潮之前仓促留下了一封口信,如果因他遭遇不测无法参加婚礼,请向您郑重补偿,不幸对您的辜负。” 慕子榕勉强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他醒来……” 她侧身去看病床上戴着呼吸机,似乎呼吸不畅到眉头不安皱起的少年,“他的情况……” 温故而下重了语气:“婚礼只能无限期延期。” 至少不是取消,慕子榕瑟瑟等待父母救场。 慕色深行色匆匆推门而入:“什么情况?” “他去看蓝眼泪,被卷入风暴潮。” 慕色深勃然大怒:“你儿子什么意思,就这样糟践我女儿?” 哪有婚礼前高朋满座到场,谁也不带什么措施也没有就跑去海边赏夜景的!没有一点合理逻辑!这是什么不想结婚的借口?!他丢下他女儿一个人结不了婚沦为笑柄!多荒唐!!! 温故而冷笑一声:“那你想怎样,把他这样推上去结婚,还是找个仿生人替代?” 慕色深飞快接上:“婚前协议交易的原有保密技术割除前10项,增加慕氏的利润分成2个点。” “可以。”温故而懒得想,反正看他儿子宁死不屈的态度这合同最后也要解除,随他怎么狮子大开口。现在不把话摊开,只是避免闹得太难看。自己搞的烂摊子自己醒来收拾! “爸爸……”慕子榕惶惑地喊了一声父亲,轻易敲定婚礼的安排让她不安,这不是她手里的筹码。 “赶紧走,去向宾客解释,安排后续事宜。”慕色深拉着女儿风火轮一样窜出去,他空间跃迁试点项目还要靠这些达官贵人手下留情,不像这个搞餐饮住宿的还不慌不忙,天塌下来都有别人给他们顶着。 病房恢复安静,管家看着床上虚弱的年轻人,连连叹气。他的心理洁癖已经严重到影响对事情的掌控力度。 他还太过年轻,以至于不能明白,如果结果里有必然要得到的东西,那么过程中的玷污、些微的折损,又有什么打紧的呢?却偏偏为了一些不受控的瑕疵全盘推翻了结果。 温伯又瞪了罪魁祸首一眼:“跟你二十年前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 温故而拒绝承认这口飞天大锅:“我是为了什么!我当年是为了自由享受天涯芳草的芳香!他为了什么?他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哪有得比。” 温文尔那属于年轻人的肩胛骨随眼睫一起不安地颤抖。十八岁的年纪尚未发育完全,薄薄的肌理附着在清瘦的筋骨上,骨节折出清脆干净的弧度。似乎是被声音刺激,但又挣扎着醒不过来。 “快、快——手术刀!Zh1053缝纫针!” “常用止血剂没有用!出血量太大了!颈间大动脉咬断了!” “P00623粘合剂还有没有??” “高浓度麻醉剂再加一针!!!” 中心城中央军委大楼33层。中央军委12部各自值班的军医乌泱泱涌到现场,应急电力系统被彻底破坏,一走廊挂满攀墙挂灯型机器人,十二个医疗急救箱的手术刀具泛起冷冷的光。 一地破碎的狼藉被率先赶到的机器人迅速清扫干净,走廊地板中间躺了一个已经因失血过多陷入濒死阶段的人,另一头靠近茶水间,一头巨兽目露凶光,爪内环着一个在兽化与人化之间变化不定的人。 军医分为两拨,一拨人族军医牵头,另一拨狼族军医牵头,其余军医团团转打下手。 无菌服里蒸发着林白的冷汗,她努力保持双手的稳定,快速地拨开模糊的血肉,给路斗勇颈间大动脉血管缝针。血管断得非常可怕,几乎是一口咬断脖子的地步,这是她第一次缝接这么困难的创口。 其他军医纷纷被内部厮杀的场面震撼,狼族刺刀一事他们近几个月处理8次,最多是beta颈后第七颈椎被刺破,血液交换不畅,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凶残,这根本不是以标记满足发情为目的,而是赤裸裸的杀意。 郎定河这头巨狼高约1.3米,齐人胸高,四肢修长健硕,狼牙里还龇出一嘴鲜血横流的肌肉组织。 狼族的军医必须是熟知AO生理特征但又不受其信息素干扰的Beta,或者极少数有信息素不感症的A或O。郎妙春恰是这么一个Alpha,但此时此刻,她离巨兽三米远,见状也不由得腿软。 在信息素量级评级中,必须经过发情期信息素因子测试。AO的信息素量级本质是信息素因子浓度,200因子/cm3起步定为E级,每增长100因子提高一级,因此S级是600因子/cm3,随着基因发展的进步,逐渐拓展到S级之上,提高到上限为4S级别-1000因子/cm3。没有人知道郎定河的信息素因子到底有多高,只知道他在发情期测试中一举越过1000因子/cm3,达到现有评级标准的最高水平线。 这样的信息素浓度,让患信息素不感症的郎妙春都开始呼吸困难,楼外AO根本无法进入,只能依靠内部通讯联系,疯狂震动她的设备。 信息素越高的发情期危险性越高,随着兽化程度越深,神智越模糊,攻击性越强。 郎定河非常警惕,狼耳竖起,后肢蓄力绷紧,在众人陆续出现后主动停止攻击并后退到角落,但依然表现出了高度的攻击可能。 郎妙春愿意相信她们可靠的首领还残留着一定的神智,比如他爪子下还以保护姿态围着她们同样发情的参谋长。只是他目露凶光和牙里嵌的肉渣真的太太太太太吓人了! 只有她一个人能靠近,其他部军医一靠近,他就非常吓人地龇牙,龇出一口血牙,摆明了抗拒和威胁,以至于其他部军医围观了一会儿后,默默后退,掉头去路斗勇那边帮忙。 郎妙春试探性地分出一点信息素交流情绪,他前爪猛地刨地,把地板刨出个大坑,龇牙龇得血沫子喷她脸上,吓得她又后退一大步。 她一条消息都不看,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打开急救箱,掏出针筒展示标签:“这是alpha专用抑制剂,没开封过。我是今晚值班军医,五级军衔郎妙春。你和参谋长都必须先使用抑制剂,冷静下来,可以吗?” 他冷冷地盯着她手里的针筒。 郎妙春进行积极自我心理建设,他一定不会伤害我,他一定不会伤害我……她慢慢走过去:“好的,你不要动,我只扎左前肢。” 巨大压迫感的狼头悬在她头顶,她呼吸平稳地注射空了这一针,双手举起,再慢慢退开:“你先休息,等一下我再给参谋长注射。” 郎定河沉默地看着她退开。 她继续掏急救箱:“这是omega专用的,也没拆封过……” 他不甘地抓紧爪子,抓破了郎娟的衣领,发出一声凶狠的咆哮,巨大的身子抵着墙根闭上眼。 郎妙春甩了甩无菌头套里满头的冷汗,长舒一口气。她可怜的首领,在遭遇同族背叛之后还是选择只相信族人,但悲提二度背刺。虽然良心有一点痛,但没办法,他杵这狼视眈眈,外面的大佬全都不敢进来。 比起来,参谋长的攻击性聊胜于无。失去了保护者的她,在四肢毛发反复出现的挣扎里,轻易接受了最高浓度麻醉剂的安抚。 另一头路斗勇的命也堪堪悬在了多位军医的手上,林白直起身子,火速组织医疗救援队:“现在立刻转运医疗中心——” 郎妙春接起紧急通讯,快速汇报完当前状况。对面沉默片刻,“他们俩先转运中心城地下实验室0701室。” 郎妙春叹气应下来。不知道蓄意杀害第一部参谋长会受到什么处分。 郎领脸色严肃地站在军委大楼楼下,路斗勇的急救车快速而隐蔽地飞出视野。片刻后,强行抑制兽化并麻醉昏迷的郎定河和郎娟也被运了出来,血迹斑斑。 郎妙春低头行礼,这是退役首领,现任参谋长郎娟的父亲。 “中央军委会主任调派我为代理首领,暂对郎定河予以第一级处分,停职察看。” 郎妙春意料之中,仍难免呼吸一窒。 “送到实验室……等这两个人恢复正常再说。”郎领接着问,“有互相标记吗?” 郎妙春知道他在问什么,迟疑地回答:“好像没有,挺有违常理。把脖子都咬断了那个不算标记吧?”如果这也是标记,那可就…… 郎领蹙额:“他把标记的欲望转化成了杀人欲望?”杀人的代价远远大于强制标记。 郎妙春摇头。他在她们出现的时候就立即停下了撕咬动作并后退,杀人的心理并不坚决。 也许…… 郎妙春想了想,又闭上嘴。最高量级强制发情迭加兽化,还能保持这么清醒的权衡么?她见过的发情可一个塞一个疯狂。 本章可揭示小线索: 小温知道当晚会有小型风暴潮 以及他没醒来是因为又梦到了荔荔 温故而不结婚纯纯是因为玩得花,温文尔他妈不详就是一个关于情事勒索后交易的事情…… 狼嗷嗷:两国交战不斩医生 贴士:过渡结束,正式进入路脏脏主场,包括但不限于囚禁、强取豪夺、ntr狼等……嗯…… 三十五、囚禁 “嘀——嘀——嘀——” 电子镣铐三秒一响地闪烁红光,银荔勉为其难走在治安队长前面,她手腕和脚脖子的电子镣铐一旦离开镣铐的钥匙两米以上,就会触发电击,距离越远电流越大,直至两百米外足以触发两万伏电击。 她有些麻木。电流电击身体的强弱控制着她与钥匙的远近距离,对比她以前经历过的最多是被撵出中心城区五天禁止入城的处罚,只感觉杀人也莫过于此。 路停峥不笑的时候,表情是端肃的。这是一张笑时如沐春风、静时端正肃洁,足以代表联邦威严不可侵犯的脸,一颦一笑间宠辱威荣,悉数定夺。 他正式接过政治处处长递来的电子镣铐的钥匙,这不过是一条隐起了绳索的变样狗链,简简单单就把人拴在身边,“对银荔涉叛国罪的提审移交联邦政府处理,在此统一表彰……” “不,我不要跟你走!” 银荔别开被强力磁铁吸附在一起的双手,她在逐渐加大的电流刺痛四肢的情况下,努力退到身体还可以承受的范围。 路停峥被打断了官话,面色不虞地打量了一会儿她那个浑身细胞写满抗拒的动作,面无表情带着钥匙往自己的执政官专用飞船走。 银荔被迫、被迫、被迫跟着钥匙走,否则将因距离过远陷入电击致死或致残。 她腿是走了,嘴还很不甘心,冲着肖无大嚷:“看守所呢?我要去看守所!!中心城的看守所在哪里!!?” 肖无以刻板的表情目送她嘴腿努力分离地离开。 “你们说谎!!!” 愤怒的呐喊在空荡的船舱间余音回荡。 “别急。”路停峥示意船长定位航标航速,“很快就回到了。” 她眼神警惕,四肢细微的汗毛被电流击得竖起,“去哪里?” “秘密审讯基地。” “我没有秘密需要审讯!” “有的。”路停峥玩味地说:“比如,四方城的地下城黑市,最大中间交易商格雷尔,是边缘城叛军余孽。” “我不知道!”她高声反驳,“我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他很温和,这样的温和背后是胜券在握的游刃有余,“我们可以慢慢来。” 现在不知道,很快就知道了。 银荔死死地闭上嘴巴,眼睛牢牢钉着他。 但凡他进一步,她就顶着毛剌剌的痛也要退两步。 路停峥闲庭信步地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两个人一进一退间绕整个船舱走了一圈。 她退得倒是很坚决。 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几圈。 月牙型飞船悠悠游过辽阔的外太空。船长全神贯注地以光速行驶飞船穿越星际陨石带,船舱偶尔倾斜晃动。 三圈过后,银荔扶着舱壁踉跄跌倒在地。 路停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发旋:“也不过如此。” 他还以为骨头会再硬一点呢。 他一靠近她,电流反而小到极点。她挣扎着,抽搐着小腿肌爬开,努力拉开与他的距离。 “呵呵。” 路停峥不走了,假装的温和背后全是冷意,冷眼看她头发竖起、皮肤轻微渗血的惨状。 “你会知道的。逃避没有用。” 银荔眼睛下细腻的毛细血管爬满了血丝,血丝像清晰的红线,渐渐勒住她的脸。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很倔强地仰望他。 真像。 路停峥想。 那只土狗刚抓回来的时候也这样。他几乎可以根据养狗的经验预测她后面的行动路径。 “报告执政官,已到达航标终点。” 船舱打开,路停峥只用手指头勾着钥匙,便悠悠走出去。 勾着钥匙的另一头不分由说勾着她,不情不愿地挪动。 这个审讯基地确然很秘密,是他的私宅。 飞船化作一点消失在空中,银荔突然发现这个地方和她以前去过的地方都不一样。 同样是贵族标配的花园别墅五层洋楼,这里的电子眼浓度却比银行金库还多,像眼球的电子眼在住宅外围,密密围成上下两个完整的圆形;除了住宅自带瞳模识别身份,在住宅围墙内又升起了从外向内看不透明的蓝色防护罩。 等他无形中拎着她入门之后,她又看到单向不透明防护罩内部上下两排电子眼接踵摩肩。 更吓人的是,每隔五米就有一个人背对她们,围着防护罩在上排电子眼下站成一个稀疏但不间断的圆。 这些人好像一个模型制造出来的,身高、身材、站立的姿势与角度都如出一辙,背影像精确裁量过的剪纸。 银荔惨遭冲击的衰弱神经,不禁头皮发麻,幻想这些人同时转身面对她的场景…… 还好没有人回身。 “你好像很期待。” 路停峥表面看上去唯我独行,随意地穿过防护,但实质有根据她的脚步轻重与节奏判断她的情绪。走得停顿长、踉跄多,很容易听出她在想什么。 她在他面前几乎一片白纸。 “我没有!” 愤怒的反驳声。她打定主意了,无论他说什么都要否定。 路停峥勾住钥匙的食指顿住,转身走向身后的小孩。 银荔小步小步地谨慎后退。 他甩动食指,笑得像引诱小红帽的狼外婆,“别怕,这就给你解开。” 镣铐是为了防止逃跑,解开镣铐是已经确定无法逃跑。 在草坪之间的砖石小道上,她依然后退,突然腿部抽筋跌倒在地,手肘被砖边嗑出一条血痕。 路停峥每一步都踩在砖块中心,直到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腕转过来,看了看手肘的擦伤,“没事,小伤口。” 承受长久过量电击的后遗症姗姗来迟,银荔无奈地浑身发麻,对这样的境地,不得不承认插翅难飞,依靠声张没法取信任何人,现在也没有其他人了。 她暗暗决定留力气放到重要的对抗上,这会儿就不痛不痒先随他的便。 他把自己的不怀好意包装成熟人的关怀妥帖,银荔咬住牙关不说话。 路停峥的手,非常艺术。他的手指偏长,像新鲜的嫩竹,一节一节的窄韧,于关节处坚挺,颜色却冰肌玉骨,堪称玉林修竹。指甲盖修剪得干净,只余一层圆润的弧度,月牙不弯不劈,恰如其分,但指尖却没有红润的血色,使之看上去不像活人的手,而是该放在哪个艺术馆的藏品。 他长指一缚,把她的手腕圈在掌中,连带她的手腕也升级成了艺术品的一部分。 他就这么慢条斯理地拉着她的手腕,拉到嘴边,用猩红的舌头舔舐她渗血的伤口。 渗出不多的血,也被他舌头劫掠得挤多了几滴,一并被搜刮。 银荔看着他垂眼下的模糊的泪痣,毛骨悚然。 一触即分,路停峥顺势给她解开电子镣铐,带客人回家做客般悠哉悠哉往里走。 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心想,天使的血也和人一样呢。 三十六、观光 踌躇。 门是一张吞噬来者的豺狼之口,不进门,身后也一圈虎豹。 瞥见安静如雕像的一排仿生人护卫,银荔决定主动进去。她有一种直觉,如果她不进去的话,路停峥说不准会让这些人给她灌个催眠药物再扛进去。 “你的房间,在这里。” 路停峥似乎早就料到了她识时务的这一幕,甫一进门,智能男声便积极主动地给予了地面绿色浮标,指向走廊的尽头。 这个家居智能的机械音颇有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她看着地面浮标,谨慎地问:“你是人工智能吗?你叫什么名字?” “哦?”它发出一声人性化的惊讶,似乎是惊讶有人问它的名字,“我的出厂编号是SHAI-1221 249114 198211147,被命名为16。” “十六……”银荔站在玄关,“靠墙站的都是仿生人吗?” 保守估计一条三十米的玄关就站了四个仿生人,这回不再是背对,而是面对前方,笔直地贴墙站,穿着仆人的燕尾礼服,眼睛紧闭。 “是的。第一层楼里玄关有4个,客厅6个,1号走廊12个,2号走廊8个,3号走廊2个,一楼共有房间6个,各配备3个,共计40个仿生人。”十六善意地补充:“一共5层楼,合计200个。另外还有50个未拆封的仿生人在地下室备用。” “……” 银荔头皮炸开,比触电还炸。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密集的仿生人,乃至她可以想象这栋楼里面埋着多少电子眼,和多少她不认得的星际产物。 她试探地问:“有没有,不带仿生人和电子眼的房间?” “有。” 它停了一会儿,勾起了她重燃的希望,才回答: “内间厕所和浴室。” 那也行啊!她又不是没睡过。 银荔坚决道:“我就要去那里!” 十六疑似卡机。根据它数据库的可以推断99%的人都不会选择厕所和浴室作为自己的休息地。这个人怎么超出了它的程序运算结果的范围? 大厅。路停峥乘着超音速电梯下楼,他在五楼转了一圈没逮到狗,先下来逗逗这只,“路易,你没有权限给她换房间。” 人工智能男声消音了。在空中听不到它的声音,就像不曾存在过。 银荔换了一种策略,她绷紧小脸蛋,鼓起勇气走过玄关:“我不要和仿生人在一起,我害怕。” “害怕啊。”路停峥手边,是一个眼睛紧闭的仿生人女仆正给他倒茶,“那你睡我旁边那间副卧。” “……” 也不知道那个女仆是怎么看得见的,怎么没把茶泼他身上去。 “汪!汪汪汪!汪!!!” 银荔懵圈地看着脚下,经过一晚波折,她已经被蹭脏的裤腿,被不知道哪冲出来的小白球一口咬住。 小小的一只,才到她小腿肚高,耳朵像一团垂下去的云,尾巴也卷得像一团翘起来的云,整个东西像一团雪白的棉花糖,毫无杀伤力的犬齿叼着她的裤腿。 “啊……” “呵呵。” 路停峥盯着那小东西,它就龇牙咧嘴地龇他,没想到跑到监管最多的一楼来了,平时都撅着屁股往楼上少监控的地方钻。 银荔瞪大眼睛,看了一眼状似漠不关心用长指勾住茶杯耳的某人,主动迈开腿,往它拼命拉扯她的方向走。 小棉花糖牵着她的裤腿,一口一口拖着她往楼上走,不走电梯,只往扶手的大转梯走。 它带着她往仿生人少的地方走,一层一层往上,越过双眼紧闭靠墙而站的仆人们。 银荔脆弱的神经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棉花糖,你真好……” “汪汪!” 小白狗仰起头,黑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银荔忍不住把它捞起来,锁在怀里狠狠亲吻一顿。它哼哧哼哧着,软绵绵的爪垫扒拉着她,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她一脸口水。 她憋了一晚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淅淅沥沥掉进小白狗的云朵一样的白毛里,泡湿了它的云。 它继续舔她的脸,努力舔走她可怜的泪,舔得她更哽咽了。 银荔把脸埋在它小小的身子上,就着白乎乎的毛连声呜呜。 “尊敬的主人,你养的狗跟别人跑了。” 十六的语气洋溢着幸灾乐祸。 路停峥以微笑的气度应对:“扣除你100分评价分。” 十六又消声了。扣到0分要送去返厂重修格式化的。 银荔哭了一会儿,把小白狗的毛哭得乱七八糟的,拿它的毛狠狠擦眼泪,恢复了握拳的精气神,搂着它,“走,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们一起走。” 小棉花糖缩在她胸前,像一捧云,又轻又软,神采奕奕地,走哪汪哪。 穿了两条走廊之后,爪子搭着她的手臂,努力往那个门靠,银荔果断撞门而进。 ……没撞动。 这扇木门很普通,普通到有些陈旧,没有任何雕花装饰,还落灰。银荔搂着狗,眼巴巴看着门锁。 “主人答复,502允许你住。” 咔嚓一声,电子锁的加密卸下了,这扇门彻底变回了普通的门。 银荔和小狗一起激动地闯进去,汪汪乱叫。 一人一狗分工走了一圈,傻眼了。 没有任何神秘值得探索的地方,也没有通向外界的密道。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一面书架、一个衣柜、一个阳台,没了。 银荔一屁股坐在雪白落灰而发黄的被单上,喃喃自语:“可能这里只有故事,没有秘密。” 棉花糖每个角落都用力嗅了嗅,很不开心地跳到床上,埋在她怀里哼哼唧唧。它越狱的梦想又破灭了! 一人一狗渐渐地接受现实,呼吸平稳睡过去。 十六根据生理检测状况,体贴地关上灯,世界重新归入黑暗。 银荔猛然弹起,一下把小白狗弹了出去, “不……” “有什么需要?” “不、”她一身冷汗,“不要关灯。” “黑夜恐惧症?”十六收敛起了玩世不恭,这会儿才像一个正宗的家居智能,冷静地说,“建议尽早进行脱敏治疗。” “太黑了。不要关灯。” 小白狗稀里糊涂地拱了拱她的脚,银荔重新把它搂在怀里,“没事,没事。” 十六识别了一下她的情绪波动,为她调低光亮参数,让房间蒙在将近夜晚的黄昏的余晖下。 “谢谢……” 她静静地被黄昏吞没。 同一层的长廊尽头,路停峥在收藏厅里。 他坐在水晶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腹前,抬起头,略微远观眼前半面墙高的画作。 黑底白绒,无论看多少遍,依然是一副饱受冲击的惊艳画作。那是纯粹的、不受污浊沾染,万物擦身不挂怀一瞬的美。 美得与世无关,一面世就摧毁,只能被隐秘地窝藏。 人生在世,即使走到他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也很难拥有完全属于自己,而不被任何人觊觎、玷污、夺取的东西,唯独保留下这个收藏厅,隔绝了尘世所有的纷扰与肮脏。 这是他的自留地,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收藏了什么,究竟是罪孽的王冠,还是教堂的祷告。 这个收藏厅没有对任何人包括机械生物开放权限,路易每一次都会在他出门后酸溜溜地嘲讽他:“孤芳自赏,最配孤独终老。” 他每一次都一笑置之,稍作休整,重新握起力重千钧的权柄。 他怀揣一丝微妙而隐秘的兴奋,这秘密之庭即将迎来第一位不期而遇的宾客,也或许是活体藏品。 银荔被棉花糖舔醒的。 小舌头胡乱地擦脸,险些堵她鼻孔上了,它软绵绵的爪垫子兴奋地踩她的肩膀,踩着踩着开始就地打滚。 24小时待命无间歇的十六冷不丁地说:“它饿了。” 听到智能男声,小白狗仰头汪汪狂吠,敌意嗡嗡。 她甩了甩鸡窝头清醒了一下,一把捞起狗, “我们走,不跟他生气,浪费体力。” 十六幽幽地说:“你罐头还是我控制开的呢。” 一找到靠山就翻脸不认人,什么品种的狗,这么忘恩负义。 银荔捏着小白狗的尖牙,好小又尖,“以后我就叫你棉花糖了啊,白白的,软软的,甜到我心里去的棉花糖。” 棉花糖哼哧哼哧舔她的手,小小一团的尾巴摇成螺旋桨云。 “尊贵的主人,从目前的特征来看,你的宠物已经认主了。” 路停峥看着那一人一狗你侬我侬地下楼,啧啧称奇,这就是同性相吸啊,两个带回来圈养的东西迅速撇开他建立了革命统一战线。 银荔觉察到他的目光,绷紧脸,警惕地敌视。怀里的棉花糖也周身一激灵,藏而不露地咧嘴龇牙。 “啧。”不能说像,只能说一模一样,路停峥好笑地问:“这是革命统一战线明目张胆地向敌人宣战了?” 十六模仿讽刺的口吻:“是的,您很有自知之明。” 路停峥很好奇,革命队友能为对方牺牲到什么地步。他张开手,“给我摸摸它。” 银荔僵在原地,目光落在他那双好看极了的手上。 他的手确实好看,指尖白得发光,掌心光洁,如玉韫珠藏。这样一双手长在他身上,平日也无人敢多肖想一眼。 再无好看的手,也是恶魔收割之手! 银荔现在怎么看他那通透翠绿的眼睛都是恶魔的信号,左眉毛那颗奇诡的泪痣更是恶魔的封印。 越是有诱惑的存在,越是恶魔引人堕落的低语! “不、不给。” 她努力捍卫她的棉花糖,干巴巴地补上一句:“除非它自己愿意被你摸。” 路停峥把目光转向狗,维持张开手的姿势。 隐隐的威胁。 小白狗弱弱地啊呜了两声,嘎嘣转了个身,把头埋在她怀里,留个屁股怼他。 路停峥气笑了,慢悠悠撸起袖子。 银荔很紧张地搂紧了棉花糖,忍不住后退。 他很温和地说:“你再退一步试试?” 像一个大锤子,一下子把她双脚钉在了原地。 路停峥从她怀里,强行挖出狗,无论它怎样疯狂挣扎四肢,揪着它的小后颈皮拎出来。 十六幽幽飘过:“得不到它的心也就算了,连得到它的身也要靠抢,太丢人了。” 小白狗嗷嗷惨叫,银荔急得,抢又抢不过他,连连跺脚:“你弄疼它了!!!” 他拎起小东西的垂耳,呵呵笑:“疼吗,疼就咬我。” 自从它被他修理过后,很久不敢咬他了。 银荔一把扑上去,狠狠咬住他白皙又修长得跟模型一样标准的手背。 一个鲜红的、两排牙印。 烙在这只非凡品的手上。 这下连小白狗都不叫了。怎么她咬得比它还狠? 路停峥垂眼看她,咬得专心致志又决绝的小脸蛋。双手一松,狗掉在地上,扑棱翻身,呜呜地咬住他的裤腿往外扯,只是蚍蜉撼树,扯不动。 银荔弱弱地松开嘴,舔了舔自然分泌的口水。 路停峥就着这只沾了一手背口水和大牙印的右手,一把扣住她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抬起尖尖的下颚骨左看右看,须臾,又用拇指和其他四指掐住她的腮帮子,把嘴捏得嘟起来。 “牙还挺利。”他客观地评价着,食指不分由说塞进她嘟起的嘴里,抵着她的牙缝。 他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看着她,眼睫像绿叶下垂的浓密阴影,气势却像摄人的黑洞。 他的食指抵着她的牙缝,指尖轻轻地刮她的牙龈,意思很明显。她僵了一下,到底是没有胆子为了自己而得罪他,勉强张开咬紧的齿缝。 路停峥长长的食指灵活地探进她嘴里,到处拜访生疏的口腔,从她的大牙到门牙一一细细摸过形状和大小深度,大概觉得一根手指不够用,又探进中指,两根手指夹着她到处躲的舌头拖出来亵玩一番,她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他的指尖流向掌心。 路停峥略略探索了她这张嘴,抽出布满口水的两根长指,慢悠悠地在她眼睛晃了晃。 银荔狼狈地吞咽自然滋生的口水,艰难憋住了狠狠咬他的欲望。 却见他把食指放到自己嘴里轻吮一口,笑意盎然:“还挺甜的。” 十六:有这么个主,非礼勿视 闲话栏目: 荔荔喜提一个革命队友,从精神层面孤立他!同时开创副业:养狗 路停峥家就是连人工智能都恶劣一点 三十七、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