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1节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作者:君水益 【文案】 体质超s的末世女战士一朝穿越到兽人大陆,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这叫人怎么活下去? 万幸,她救了个漂亮少年……咳,兽人幼崽,从此曳罗开启了养成崽崽的日子。 帮他疗伤,给他顺毛,给他爱与关怀,化解他阴郁的眼神,准备将他培养成忠心心腹好打手,以后就靠他养老啦!(/≧▽≦/) 岁月如梭,一年后,小少年长成了比她高两个头的大男人,然后,抱住了她 曳罗:……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兽人长得这么快的吗? 身为兽人大陆北部的王,暴君是战无不胜的强者,一次意外受伤,让他失忆变回少年模样。 一个比幼崽还弱的女人抱住了他,温柔对他说:“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吧!” 随后,她带他打猎,教他武艺,在他被人当成祭品献祭时,挡在了他的身前。 他恢复了记忆,他想要力量,想要王权,更想要她。 我在黑暗中行走时,你是唯一的光 你是救赎,也是温暖 请一直留在我身边 俊美强大傲娇兽人暴君x用武力思考武力值为零小可爱 1.1v1,身心高洁 2.非传统女强升级,甜宠爽文 3.兽人世界非全员兽化设定,所有设定私设,请勿考据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爽文 异闻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曳罗 ┃ 配角:连载文《如何喂养一只小娇娇[末世]》末世来临我变成小孩子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狼崽暴君失忆了 立意:爱能跨越一切障碍 第001章 “啾啾啾……”数只欢快歌唱的雀鸟正在枝头跳跃,它们身形肥满,一看就过了个好春,吃了整肚子膘。 “咕噜——”一声响亮的异声突然打破整齐的雀鸣,这群鸟儿稍愣,随即反应过来展开翅膀,眼看就要飞走。 一只纤细的女人手忽然从密茂的枝叶后探出,猛地把绿叶压低,另一只手上的细枝瞬间出手,急速射向与她两米距离的雀鸟,这一击,就将尚来不及飞走的两只雀儿击中,小鸟翻了个身从树上倒地,扑了几下便不动了。 曳罗小心地顺着大树上的藤枝爬回地面,捡起地上两只不过巴掌大的小鸟,抬头看着飞离的一群鸟,嘴中发出遗憾的啧啧声。 这是个十分茂密的森林,树木都异常高大,阳光穿过密集的枝叶照在铺了一层厚厚落叶的地上,金黄的光线完美与绿植融合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个独立遗世的野地。 曳罗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她有些不甘心地捂着肚子——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潜伏在大树上,等了许久才等到雀鸟群,然而还没等她把网撒过去,鸟就被惊了。 只有两只塞牙缝的小鸟儿,好吧,聊过于无。 她张望了周围一围,见再也没有她能捉到的鸟儿停驻,眼见头顶的太阳愈高,她毫不犹豫迈开步子,小跑着出了森林。 风掠过身上有些破烂的衣裳,衣袂随着跑动高高扬起,她越过一座小坡,又滩过一道浅河,终于回到了她的“家”。 这是个位于森林边的石头地,这里泥土较为松软,曳罗幸运地在这里找到一个洞穴,于是暂且在这里住下。 回到洞穴时,曳罗一眼看见躺在洞口地上的少年,一身虽然破了却看得出质地很好的衣服,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垂散在地,双目紧闭,人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饿晕了。 她屏着气上前,正想看看情况,少年原本阖上的眼睛倏地睁开,一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绿瞳冷漠地看着她。 见人没事,曳罗小松口气,举起手里的雀鸟示意,“有东西吃了,我很快就弄好,你再等等。” 柴火是现成的,她很快生起了火,雀鸟刚刚已经在经过的浅河处理过了,她直接将其串在树枝上烤了起来,随着树枝的翻动,一阵香气弥漫开来,她向地上的少年望去,见他几不可见地咽了咽口水,嘴角勾起了弧度。 少年发觉了她的表情,脸色当即沉了沉,再不看她,闭眼睡去。 曳罗莞尔,并未说什么,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不一会,她起身来到少年身边,轻轻将他托坐起身,把烤小鸟放在他手上,然后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能自己吃吗?” 少年的脸色又黑了一些,一口咬向烤小鸟,以此表示他能“行”。 曳罗好脾气地等他吃完,想将他扶躺下去时,少年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衣角,清澈的嗓音开口,“那支也给我。” 曳罗有些意外少年竟然会提这种要求,救了他的这段时间,一向都是她给什么他就吃什么,除了一开始询问此处情况,一直都是不多事不多话,这么无礼地开口索要全部食物,还是第一次。 少年脸上有些发热,但他想他必须多吃一些东西,他的伤好得太慢,再这样下去情况就大不妙了,虽然他失去记忆,想不起来往事,但他隐隐有种感觉,他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他想快点恢复。 而且如果他好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他,肯定能捉回来不止两只雀鸟。 曳罗看了他数秒,忽然一笑,“如果我说不呢,我也没吃东西呢。” 少年一怔,他以为曳罗去了那么久,肯定在外面吃了东西……不过被人这么当场驳回,他面上有些挂不住,直接就把少女的手推开,闭眼侧躺下去。 耳边响起走开的脚步声,一会又回来了,一阵香气靠近他,随后他的头发被曳罗揉了揉,“吃吧,小孩子多吃点才能长大。” 他睁开眼睛,看见地上放着一片叶子,上面盛着另一只烤小鸟,而曳罗已经走远了。 他艰难地撑着手坐起身,看着远处身形娇小的少女,眉头皱了起来。 明明看起来就跟他年纪差不多,又瘦又小,还是个雌性,每次狩猎回来只能带回鸟和鱼这种毫无攻击力的食物,简直比幼崽还要弱,有什么资格说他是小孩子? 他坐了一会,拿起地上的烤小鸟,愤愤地咬下去。 …… 曳罗再一次回来时,太阳已经快下山,这次她带回了不少野果。 下午在狩猎一只兔子时,她不小心被一只老虎发现,经过九死一生,终于虎口脱险,原以为晚上要饿肚子了,不想滚下去坡地时,意外发现一片野果子地。 她献宝似地把果子放在少年面前,少年的目光却定在她留着血迹的小腿上,秀气的鼻子动了动,血的味道很淡,伤口已经止血,受伤时间有一阵子了。 “怎么不吃?挺甜的。” 少年看了曳罗许久,半晌伸出手拿了个果子‘咔嘣’一声咬下去,心想捡个果子也能受伤,果真是比幼崽还要弱。 两人一会就把食物消灭完,曳罗把地方收拾干净,在外面洗干净手后,走进来对少年说:“换药吧,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说着,她拎来放在一旁的背包,拿出干净的绷带。 坐在火堆旁的少年身子僵了僵,一头比墨还黑的乌发垂在脸颊两侧,面色苍白,嘴唇紧抿,摇曳的火光照在他有些稚嫩的脸上,一时戳中了曳罗心中某个点。 她软了口气,用以往跟小孩子打交道的口吻轻声说道:“今天再换一次药明天就好了,放心吧,不疼的。” 被当成小孩子的少年脸色突然就变了,他咬紧腮帮子,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谁怕疼了,你赶紧的,手脚快点。” 说着干脆地躺到地上,一把扯开覆在身上的衣袍,露出腹部绑着的厚厚绷带。 他身上穿着的是类似绸质的衣袍,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曳罗的目光却被他的伤口吸引住。 厚绷带上依然同前几天一样,渗着血,解开绷带时,已经凝固了血液的绷带同肌肤沾在一起,扯开时的痛楚可想而知,于是她动作放轻,麻利地解下,动作间眼角扫了他一眼,发觉对方板着一副面无表情的脸。 这模样…… 她取来药膏帮他擦上,又细细地绑上绷带,眼见对方细微地松了口气,她突然动作一顿点在他伤口上。 几乎是同时,少年飞快地变了一下脸色,犀利的眼神射向她。 曳罗弯了弯眸子,满意了,帮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小孩子怕疼很正常,不要装出一副死鱼脸喔。” 少年:…… 他冷笑两声,不再理她,把衣袍拉好,便撑着身子躺在干草堆上,闭目假寐。 夜色渐渐暗沉,月亮已经升起。 曳罗把背包里的东西收拾好,又翻了一下火堆,让火更旺一些,走到干草堆旁,略略拍了拍,对闭着眼睛的少年说道:“睡觉了。” 原本闭着眼睛的少年一下子睁开绿瞳,瞪着眼睛和她对望。 少女弯着一双笑眸,好脾气地望着他,他……忽然想到今天对方留给自己的烤小鸟,还有刚刚帮自己换药时的专注神情……眼眸缓缓垂下,他翻了个身,骤然变成一只全身雪白漂亮的狼。 无论看多少次,兽人的变身还是令她惊叹,这个神奇的世界啊! 曳罗满足地躺下,慢慢往白狼方向挪去,摸到边上的又细又软的皮毛让她觉得手指都痒了起来,好想抱一抱蹭一蹭呀—— 可是,同她面对面的白狼竖着一双警惕的绿瞳,神情是肉眼可见的不悦,还是知分寸地收回手,这样已经很好了,之前他还不肯兽化让她取暖呢,慢慢来吧,受伤的狼崽子戒备心重是正常的…… 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这个神奇的大地,在夜间来临时,温度渐渐下降,洞穴中,曳罗依着兽化了的少年,一时觉得,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曳罗往白狼方向靠了过去。 那一天,她刚找到洞穴,正在森林里游走,准备挑些弱小不能反抗的小动物下手,突然听见一声闷响—— 等她寻声找去,便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宽大的衣袍盖住了瘦弱的身驱,散乱的长发下是几无血色的脸,曳罗动了侧隐之心,连忙帮它止血,血止住了,少年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变成一只白狼,不过一米多长的狼身,看起来还是个幼崽…… 一开始,少年的戒心十分之强,每一次替他换药,都能感觉到一股凛然的气息锁住自己,似乎只要她动一点坏念头,少年就会毫不犹豫化为狼身咬断她的脖颈。 但曳罗为什么要动坏念头?她救他纯粹就是想救他,不掺任何目的,或许是这段时间的尽心尽力照顾,少年终于放下了一些戒备,也肯变成狼身让她半夜取暖…… 曳罗缩着身子,渐渐陷入梦境,身子无意识地朝散发着热源的白狼靠去。 白狼瞬间睁开眼眸,下意识就将曳罗推了出去,看着对方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他再一次怀疑,这女人救他,只不过是为了抱他取暖。 他是那种好心的人吗? 呵,冻死算了,他闭上了眼睛。 半夜,一阵寒风从外吹进洞穴里,顽强燃着一息火苗的柴枝被风一踩,最后的火光也灭了,今晚似乎比平时还要冷。 白狼慢慢睁开眼睛,周围幽暗一片的视野并不能阻止他视物,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看见那个缩在一臂距离之外的少女,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全身缩成一团,气息很弱,看起来……真的要被冻死了。 也太弱了吧? 捡个果子能受伤,睡个觉能被冻死,幼崽都比她强。 白狼喉间发出一声咕噜声,慢慢伸出爪子,把少女勾回自己身边,啧,真冷,像一块冰,他要是不救她,恐怕会死吧? “算了,总不能让她被冻死。” 他哼了声,轻轻把少女搭在自己皮毛里,慢慢阖上眼睛。 ……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2节 月至半空。 皎洁的月光落在大地上,照在洞口,微弱的光线映在干草铺边上,随后那光似乎动了,缓缓往上移,渗进干草铺里的曳罗身上。 她的身体忽地微微发光。 不过一瞬,顷刻又暗去,白狼睁开眼睛,看着对面少女酣睡的表情,疑惑地眨眨眼,一会慢慢闭上眼睛睡去。 他不知道,少女小腿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皮肤恢复了光洁,而同少女靠在一起的他腰腹上的伤口,也在慢慢痊愈。 第002章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时,睡得正香的曳罗突然感觉到小腿处传来一阵痒意,长年练就的警惕性让她瞬间睁开眼睛,这一睁眼,立刻就看见伏在自己腿间的少年。 他跪坐在地上,低着头,而自己的小腿被他握在掌中——他要做什么?! 曳罗骤然发力,猛地向他踢去,同时翻身跃起,警戒地看着他。 少年冷不防被踢了个正着,此时狼狈地趴在地上,对着她怒目而视,“你做什么?!” 做什么?这话不是应该她来说? 她右手平举在身前,做了个防守动作,见他捂着腹部,猛然想起对方‘身受重伤’的事,那么重起身都困难的伤,他能够做什么? 她平静下来,缓缓放下手,偏了偏头,“你刚在做什么?” 少年眯了眯眼,慢慢坐直身,当着她的面把衣服敞开—— 曳罗刚刚松懈的神色又紧张起来,这次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对方直接把手搭在小腹的绷带上,随后用力一扯,绷带碎成数段,露出了只余一条疤痕的伤口…… 少年腹部的伤,伤口极深,当时救他时小腹处的血肉都翻了出来,那么重的伤养了这些日子,才将将能起卧,昨晚她亲手替他包扎,还在心中感慨,这伤口实在太长太深,以至仍无法好好愈合,稍稍一动就会流血。 虽说她身上带着伤药,但从这些日子看来,效果只能说一般。 所以昨晚还糊成一片的伤口,今天竟然就愈合了? 她还在震惊中,听见少年继续说:“你小腿上的伤口也好了。” 她身上的伤口!她忙低头去看,果然,被扯破的裤管中已经见不到什么划伤,除了上面有些血渍,皮肤光滑细腻,不见一丝伤口。 她茫然道:“这是为什么?” 他哼了声,随手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我正在看你的伤口,就被人踢了一脚。” 曳罗眨眨眼睛,讪笑了下,“这不能怪我,我以为你要攻击我呢。” 她说着,向前走了一步,随即咦了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握了握拳头,眉心微微蹙起。 这感觉,怎么不太对劲呢。 身体里有种充沛的力量感,就好似有无限力量游走在经脉里,供她的身体运用,让她变得更加强大,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她觉醒异能了! 激动之余,她立刻转身走到洞穴里的大石头旁边,握紧拳头狠狠朝其一击—— 一声闷响传来……她的手好痛,而石头仍然一动不动、完好无缺。 不是觉醒异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 她,曳罗,原本是地球末世年代的原住民,18岁觉醒强化异能,数年后,已经是拥有超s体质,以战力傲视联盟的女战士。她的人生正在走向巅峰,末世里的异兽和丧尸还未除尽,她的人生理想还未实现,就在这时,一次普通的剿灭任务,她被莫名的爆炸送到了这个未知的兽人世界。 当时她甫睁开眼,落在有着巨大树冠的树身下,还以为自己被仇家丢在异兽森林,随后她立刻发现自己的异状,她的身体大缩水,身高体型全变了样,她恍惚走出林子,来到不远处的小村庄,又见到了让她震惊的一幕——村民兽化了! 她穿越了,还穿越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但她没时间去惶恐,因为摆在她面前的是一道生死关卡,在生存面前,她只能迅速接受这个令人瞠目的事实。 只是,她不止穿越时空,身体还回到少女时代,这时大致是快成年,17岁未满18岁时候,让她无奈的是,来到这里,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不止身体未觉醒异能,体质还大幅度下降。 如果说普通人的体质是d,稍好一些是c,这具身体的体质就是弱e,标重点——弱e,比e还要弱。 她如今心心念念的就是,先在这个坑爹的世界苟命下去,然后祈祷快点成年,重新觉醒异能,拿回她的力量。 毕竟在这个兽人世界,没有力量,她就是食物链底端的一员,迟早完蛋。 但是如今…… 她疑惑又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因为用力过猛,指关节处已经是通红的淤肿一片,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从拳头蔓延开来,告诉她她刚刚的行为有多鲁莽,平白让手受罪。 没理由呀,她明明感觉到身体里的充沛能量。 她闭上眼睛,试着调动身体的力量,随即感觉到一阵清凉往刚才砸伤的拳头汇去,刹那间抚平了伤痛。 不会吧! 倏地睁开眼睛,她一眼就看见恢复如常再不见一丝红肿的手背,这、这、这,觉醒的是治愈异能? 曳罗一时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身体这么弱鸡,治愈又有什么毛用?能让她强壮一些,抗打一些吗? “你在做什么?” 少年清冽的嗓声唤回她的理智,她抚着完好如昔的手,回身瞬间心中转过了重重心绪。 ——千万要捂紧自己的异能。 对方疑惑的眼神落在她的手上,她正在想着用什么借口敷衍过去,忽然就见少年神情一变,飞快起身,往洞外跑去。 曳罗迟了半晌,也跟着跑出去。 洞穴外还是蒙蒙亮的天色,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少年直接跳上了一块石头。 曳罗向四周张望了会,锁定一个方向,爬上一块大石头,向外眺望。 远远的,从森林一边,走来了许多穿着古怪服装的人,曳罗一眼就认出来,这些正是她曾去窥视过几天的兽人村落里的村民。 这些人,穿着短短的褂装,无论男女,下身皆穿着类似裙装的衣服,露出黑黝黝的腰腹和大腿,身上挂着不知什么骨头串成的链子。 走在这群人最前面的,是一个手持拐杖的老头,他穿着与众不同的长装,披着一头灰色乱发,觉察到曳罗的打量,他抬头眺眼过来,准确地与她眼神对上。 那眼神阴险森冷,仿佛藏在树丛中不怀好意的毒蛇,曳罗看得心中咯噔一跳,瞬间收回目光,跳下石头跑回洞里。 然后拎起了有她所有家当的背包往外跑。 “我们快走!” 少年站在洞口,似乎要说什么,被她一拽被迫向前跑了几步,见她神色慌张,他敛了眉,不再说话,跟着她向着森林跑去。 虽然少年伤口愈合了,眼下也能走能跑,但毕竟躺了那么久,曳罗还是担心他的情况不妙,两人向森林跑去,眼见这一路人并没有露出不适的表情,这才放了心,安心在前方带路。 跑进森林一段距离后,少年突然喊停,“不用跑了,没有人追来。”他苍白着脸色,半靠着树身说话。 曳罗喘着气站了会,感觉确实没听到动静,小松口气擦擦汗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少年半阖着眼睛,手放在小腹处,显然还有些不太舒服,此时更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他睨着喘气喘了好一会都不匀的少女,最后面无表情回了“鼻子”两个字。 噢对喔,他是狼鼻子,嗅觉自然无比灵敏。曳罗又站了一会,终于把气捋顺了,打量四周一圈,最后选了一棵树爬上去。 攀到树半腰,就能清楚地看见刚刚离开的石头地,她看见那群不知为何而来的村民聚在那里,四散开来,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敢情他们占了别人的活动领地? 她回到地面,把情况细细同他说了,想听听看他这个原住民的看法,谁料少年径自坐下休息,阖上眼睛冷冷回道:“我怎么知道。” 曳罗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手托着腮看他,“你怎么不知道?你也是兽人耶。” 风缓缓吹过,将少年飘逸的长发撩起,靠着树身席地而坐的少年五官深邃,面如冠玉,脸上犹有稚气未脱,然而已经能想像得到,等他长大,这张脸该是一种怎样的灼目芳华。 就见他淡淡掀了掀眼皮,看见近在咫尺的曳罗后,眉头一挑,稍稍向后退,“我失忆了。” “我知道你失忆,只是我以为,有些常识性的东西还记得呢。”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打量四周,心里盘算着石头地被人占领了,接下来应该去哪里落脚…… 一会她望向少年问道:“你的伤还没全好吧?还疼吗?” 闻言,他手移到腹部拧眉道:“伤口已经愈合,不疼了。”只是还有些不舒服,动得太用力会疼,不过这些,就不必说了。 见他摆出一副大无畏的模样,曳罗勾了勾唇,“好了就行了,既然不疼我们继续走吧,那些村民看起来不是善类,先离开附近再说。” 少年没意见,于是两人朝森林内部走去。 虽说他伤口愈合,但是始终并未完全康复,走了一段路,眼见太阳升至头顶,晒得人发晕,曳罗便喊停下休息,随后活动着手脚,准备狩猎午餐了。 以往少年留在洞里养伤,等着曳罗带食物回来,从来没有亲眼见到她如何狩猎,在他看来,只能带回一些小鸟青蛙游鱼之类的她,定然是采用类似潜伏的伏击,然而真正看到少女出手,他的眼睛一时因惊讶而微微睁大—— 她静伏在树梢上时仿佛连呼吸都停滞,同周遭混为一体,待她锁定了猎物,手中的细枝便宛若利箭,准确而用力地打击在鸟儿的命门上,一招毙命。 顺着藤条翻身下树,少女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仿佛经过了千万次的拟练,才有了这行云流水的肆意流畅。 这,根本不是胡来,她是真的在狩猎,这种身手,怕是训练过,然而身体为何这般孱弱? 少女站在树下,她有一头及肩短发,皮肤瓷白细腻,身材高挑体态均匀,骨骼纤细,看起来分外瘦弱,脸上却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少年心中突然翻滚出许多疑惑,最后汇成了一个问题,一个他之前没有认真思考过的问题——她是什么人? 最近开学太忙,今天起恢复日更,感谢宝宝们的支持~笔芯~~ 第003章 曳罗手里抓着鸟儿,从容朝少年走来,见他似乎在出神,伸手弹了弹额头,少年白晰的脑门即刻泛红,他捂着额头恼怒道:“你做什么!” 她的回答就是把鸟儿丢给他,“别走神,帮忙拿着,我去看看能不能再捉两只。” 说着又爬上了树。 这地方没有水源,一眼望去是数不清的参天大树,看不见任何小动物,她能想到并找到吃的东西就是耳边叫个不停的小鸟,然而想容易,做太难,以她现在的手无缚鸡之力,连只鸟儿都难抓到,只能……靠近靠近再靠近,拉近距离来增强自己的力道。 好不容易又捉了只小鸟回到树下,她正在头疼这地方没有水,要怎么杀这两只鸟,这时少年突然朝一棵树爬去。 “诶?你去哪里?” 少年头也不回说道:“等着。” 瞧他向四周打量着,锁定了一处位置,随后慢慢向上攀爬,她顿时醒悟,敢情这是要捉鸟? 她干脆把晕死的鸟儿塞到背包兜里,自己袖手坐下,抱膝抬头望去,心想他可千万要捉多几只,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能好好饱餐一顿了……正想着,少年已经越爬越高,惊起了无数栖在树枝上的鸟儿,爬到一处鸟窝附近,手向前探去,竟是要去摸树上的鸟蛋? 曳罗吃了一惊,立刻跳起来,“别动鸟蛋!有蛇!”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3节 刚喊出来,一直盘据在鸟窝附近的绿蛇已经冒出头,速度向他游去,陡然张开嘴,一口咬在少年恰好碰到鸟窝的手腕上。 “该死!” 曳罗再顾不得什么藏私的念头,飞快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制作精良的袖弓,一只银白的箭搭在弓弦上,对准与少年纠缠的绿蛇。 绿蛇并不小,身子有成人手臂般粗,身长也有两三米,它呲着长长滴着毒液的尖牙,滑腻的蛇身紧紧缠着少年不放,少年冷哼一声,陡然兽化成白狼,再一翻身便将绿蛇踩在脚下,白狼喉间发出一声低吼,眼看他张着嘴似乎要咬下去一般,曳罗喊了起来,“别咬!按住它!不要动!” 白狼微一顿,下意识照着曳罗的话按着绿蛇,下一瞬,一只闪着银光的利箭擦过他的毛发,直直射进蛇的七寸中。 绿蛇痛得不住翻滚,白狼趁机从树上逃下来,甫落到地上变回人形,曳罗一把拉着他就跑,“走!” 两人一路跑,直到身后听不到任何异响,两人才停下。 曳罗手撑着树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正在努力平复气息时,便听见少年冷冽的声音响起,“你怎么知道那里有蛇?” 他面无表情站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看起来更冷了,虽然如此,但若是仔细看,便能看见少年的耳尖有些泛红。 曳罗注意到对方复杂别扭的情绪,以及努力想要掩饰情绪的心思,她偏了偏头,心想难道是因为没能抓到猎物而不好意思? 小孩子,就是想太多喔。 她勾了勾唇角,缓缓走近,“之前发现的,这一带的鸟窝都有绿蛇徘徊,但它们习性挺奇怪的,极少离开鸟窝,只要不靠近就不会攻击。” 说着无视他警惕的眼神,拉起他受伤的手端详……不妙,伤口有些泛黑,那蛇有毒。 她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柄银色小刀,刀身在她手指上漂亮地转了两转,随后抵在他手腕上。 “我要划开伤口给你放血,有些疼,你忍一忍。” 少年僵着身子任她处理伤口,听着她轻声说话,突然觉得全身别扭得难受。 他之前还嫌弃对方只能捉回两只小鸟,谁想自己竟然连鸟蛋都拿不到……不,他绝不承认这是实力问题,他只是对这片森林太不了解,等他熟悉了之后,定然能游刃有余! 他垂下眸子,不知想着什么,头顶忽地被人揉了揉,就听见少女细致的嗓音柔柔说道:“没事的小白,下次我们肯定能抓到很棒的猎物。” 少年立刻炸了,他撇过头怒目道:“谁是小白?!” 曳罗笑得眼眸弯弯,“你呀,不然叫小狼?” “别乱取名字!我叫……” “叫……” 叫什么呢?那个名字明明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少年捧着头,感觉脑海深处燃起了一把火,有个看不清面貌的人隔着火海遥望他,声音像烈火般灼烧他,“火,你以烈为名。” “烈……” 曳罗等了一会,见他吐出这个字,便再也没有下文,而少年原本清澈似潭水的绿瞳,渐渐转浓,眼见他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像是走火入魔一般,她忙伸手在他眼前晃,“哈罗哈罗!看这里,还好吗?” 少年有些涣散的眼神往她身上聚焦,忽地伸出手,捉住少女在他面前晃动的白皙小手,随即使力一捏,沉声道:“衍烈,我的名字。” 这句话似乎用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刚说完,便眼一闭向前倒去,曳罗只能接住他,然而她太高估自己,少年的重量再加上颓然倒下的力量,她竟然接不住,最后两人都摔倒在地。 她把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推开,看着红了一圈的手腕,伸手揉了揉,想想还是忿气,对着昏迷不醒的少年警告,“再有下次,你敢攻击我,我就丢下你了!” 少年阖着长长弯翘的眼睫毛,一动不动。 她坐了一会,认命地把掉在地上的小刀收起来,随后握住他受伤才被放血过的手腕,调动身体里的异能——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年手腕处的紫黑消失了,被划开的伤口也缓缓愈合。 治愈能力真是太神奇了,难怪是末世里号称最想得到排行第一的异能,有了它,几乎就相当于与病痛说再见了。 眼前有些发晕,她闭了闭眼,觉得症状并没有减轻,身体里的异能一时也无法调动,看来她目前的能力还十分弱小,一个不小心使用过渡,身体还会出现虚弱状态。 她干脆躺了下去,仰望天空,一边等着身体恢复一边放空自己。 头顶上是高高的巨树,树与树的间隙中是一块块蓝蓝的天空,偶尔有鸟群掠过,森林寂静,空气清新,这一切一切,实在比她曾经呆过的末世要好太多。 …… 22世纪末期,人类科学与经济高速发展,各方各面都达到巅峰,生活太过美好,生命太过短暂,部分野心勃勃的人不再满足于创世主给予的一切,他们妄想掌握主动权,拥有无限的生命,于是一系列基因实验被推行,从私下到明面,全民陷入一种渴望长生的狂热。 社会开始动乱,就在这时,过度开发的人体实验终于爆发出问题,实验室里衍生出了两种新人类,异变人和丧尸。 前者算是实验成功的成果,而后者,便是失败的产物。 区别于普通人类的新人类出现了,并没有如人们所想的给生活带来美好,他们带来的,是瘟疫和动乱,是浩劫。地球上迄今为止最大的灾难发生了,丧尸吞咬了普通人类,异变人又杀死丧尸,人类越来越少,文明一再后退,最后国家的概念被打破,仅有的人类聚在一起,成立了联盟。 而曳罗,事实上并非这场浩劫中活下来的人,她是这场浩劫中活下来的人的后代,被称为劫二代。 他们这一代,听着老一辈口中念念不忘的曾经盛世美好,用想像去记下他们提及的各种文化历史,当然也不全是想像,曳罗成年后,出任务时常常能看到一些曾被称为宏伟的建筑物废墟,哪怕仅是一点点遗址,也足够让她惊叹。 可能人类的基因真的被改变了,后来出生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拥有了一些超越自然的力量,而愿意为联盟贡献自己力量同丧尸异兽博斗的异能者,都被称战士。 她就是一个战士。 可惜,曳罗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这只手美丽纤细,一点硬茧也没有,同样也没有力量。 如果能够选择,她宁愿拥有能让人用身体作战的强化异能。 她侧过头去,目光落在躺在她身边的少年身上,少年身量不矮,身材却有些单薄,肩膀不够宽厚,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的年纪。 在末世里,人类是最宝贵的资源,那个时候,环境已经受到大片大片的污染,新生儿的出生数量一年比一年锐减,她成长过程中,许多前一刻还是亲亲密密的小伙伴,下一刻就变成了冰凉的尸体……珍惜并尊重每一个生命,是成为一个战士的首要准则。 是以,当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尽管地面被不明力量震得龟裂,四周看起来恐怖心惊,她还是冒着生命危险过去救他。 她虽然怀有善心,却也不是一味散发爱心的圣母,以予必要的帮助可以,过多的帮助就不必了,老实说,她曾想过等人伤好后就分道扬镳,但不想这里的环境这么艰难…… 这里生长的一些植物同她认知中完全不同,更别提动物,有不少还是因为她看过动物史鉴才认出来的‘古种’动物,截然不同的生态体系,让她连温饱都困难,毕竟她无法识别无毒的可食用的野菜野果,也无法用武力去捕猎动物。 在末世,虽然食物少,更多是人工合成药剂,但自她成年后,就再也不曾饿过肚子,这么一比,或许还是末世更好…… 嗯? 不!她突然打了个激灵,末世怎么会比这里好!那里是一片狼籍的生态环境,是永远灰色的天空,是虽然能填肚子却永远一个味道的人工食用剂,怎么能叫好? 这里可是一个未曾开发的保留着自然和原始的世界!虽然艰难,然而扪心自问,她还是更愿意在一个能看到蓝色天空的地方生活,毕竟这是一个自然的未被污染的世界。 风儿轻轻抚过她的脸,四周响起阵阵树叶哗啦声,清新的空气让全身毛孔都缓缓张开,真的是舒服极了。 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那就,努力在这里生活下去吧。 虽然难,但现在身边不还有个失忆的兽人少年么?她想,虽然她没有力量,但她有经验和技巧,可以和空有蛮力的少年互补,这样子至少能解决温饱问题……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看着少年的眼神闪闪发光。 “以后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 与此同时,他们不久前离开的石头地,满头乱发的祭司迎着日光,高举手中镶着绿宝石的拐杖。 他闭眼冥想一会,再睁眼指着一处位置,村民们立刻拿着工具上前掘地,没多久,这处石头地就挖成了一片坑坑洼洼。 祭司站在高地上,盯着村民们动作,如毒蛇般的小眼睛闪闪发光。 “宝物,肯定是我的。” 准备下周上榜,日更之余可能还会不定时加更,所以……求收藏求评论呀~!求支持~~ _(:3」∠)_ 第004章 少年醒来时,天色已经昏黄,一阵香气掠过鼻端,肚子随即发出一声响亮的叫声。 曳罗抿着唇,努力控制着嘴角的弧度,把手上的食物递给他。 真是难为他了,受着伤的这段日子一直没得吃饱,今天更是滴水未进,不饿坏了才怪,她其实很理解他,只是看见少年垂着眼板着脸,耳朵却悄悄泛红的模样,实在有些忍俊不禁。 “吃吧,这是你的份。” 地上有一堆熄了的柴火,还有不少食物残渣,他淡淡掠了眼,便自若地接过食物,不紧不慢吃了起来。 曳罗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自己的计划,“你的伤口快好了,我想可以重新分配一下温饱任务,我们通力合作,力求能每天吃饱!” 少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懂,只是怎么合在一起,就那么奇怪呢?温饱任务,通力合作?他微蹙着眉头,这些词语似乎从未听过。 虽然个别词语不是很懂,但大意上还是懂了,是以茫然几秒后便一脸严肃地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先一起狩猎,等以后猎到的食物多了,我们再重新分配工作,至于狩猎……” 她把这段日子在森林了解到的有用信息告诉对方,好让他避免类似今天碰到蛇的行为,少年虽然冷淡,但她说话时还是认真听着,一人说一人听,气氛挺融洽的。 曳罗悄悄松了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少年桀骜不驯,不愿听她的话,若是如此,就算再艰难,两人还是得分开,她不会带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所以如今这样,甚好。 既然人醒了,肚子也填了,他们决定先找水源,然后找个能落脚的地方暂住。 至于少年的记忆,醒来后的他似乎也只记得晕迷前想起的名字,再多的,没有了。 ——名为衍烈的白狼少年,曳罗心想,还是叫白狼好听。 依靠衍烈的嗅觉,两人很快找到水源,这是一条流经森林的小溪,并不深,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然而但凡水源之地,必是许多动物往来之处,两人都认为水边不是一个适合的栖息之所,最后退了数十米,在一棵有着宽大树冠的巨树上扎营。 这样既方便狩猎,又方便取水,对于目前战斗力不高的两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夜晚,一人一狼依旧相依而眠。 今天晚上是满月,月色融融,洒在大地上的月光像一匹长长的华丽裳布,万物都舒卷着身体,吸收着月光精华。 白狼悄无声息睁开眼睛,一双比宝石还要翠绿的眸子锁住了曳罗——离他半臂距离的少女被清辉覆盖,她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蜷缩着身体,眉头微微蹙起。 白狼低眉掠了眼已经完全看不出伤口的手腕,脸上闪过困惑。 一会后,他伸出爪子,把少女勾了过来挨着自己,慢慢闭上眼睛睡着。 …… 第二天。 两人前往小溪,他们一大早就捡了不少细直的树枝,准备一会捉鱼专用。 曳罗是会捉鱼的,她想衍烈或许应该也会,毕竟他持着长枝的架势看起来不错,脸上表情淡然,不就是胸有成竹的表现吗? 然而当她刺中两条鱼之后,少年把自己弄得浑身狼狈,手上的长枝仍是一无所获。 他依然穿着那一身有些华丽的衣袍,衣角虽然打了结,但几个动作后,别说衣角,几乎整件衣服都弄湿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4节 丝滑的衣裳被水弄湿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特有的削瘦并不宽厚的身形,他的背脊挺直,表情严肃,手紧握着长枝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立刻一个凛冽眼神过来,眼里的寒意如果可以具像化,这眼神能把她戳穿。 看起来是挺凶的,但曳罗不怕他。 末世里的小孩子大多武力非凡,有些身世坎坷的孩子出手甚至比大人还狠,这些事情,她在联盟里见多了,对于这些格外早熟的孩子,她自有一套应付方法,那就是给予多点耐心和包容。 “咳,不要太用力,你砸下水面时力量不能散,一定要快准狠,你看这样……”曳罗走到他身边,侧着身子同他讲解,手持长枝比划着。 为了方便捉鱼,少女原本穿着的长裤被卷到大腿处,薄薄的长袖袖子也挽到手臂,露出了瓷白无暇,在阳光下白得有些闪光的肌肤。 一尾小鱼从水面跃出,带起了一串长长水珠,从两人眼前晃了一圈又悠闲落下,跌回水面时溅起的水花洒到曳罗身上,水珠挂在她白嫩的脸上,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芒。 曳罗眨了眨眼睛,转头看着少年,疑惑问道:“你为什么不抓住它?” 跳起来的鱼呀,不要白不要,早知道他不出手,她就出手了。 衍烈眼神从她颊边滑过的水珠收回,耳尖微微泛红,盯着溪水面无表情地道:“迟早会抓到的。” 少女喔了声,心神又回到刚刚说到一半的捉鱼技巧,眼神专注在他们附近游动的一条鱼身上,啧啧,这鱼真肥,决定了,就是你了。 她缓缓提起手臂,轻声告诉少年,“就这样子,收力,然后……出手!” 少女的动作干净利落,长枝宛如细箭般射出,确实同她自己说的一样,快准狠地射中了那条鱼,只是……不知是她的力道不足,还是鱼的鳞片太厚,树枝并没有射进鱼的身体中,而是歪歪斜斜地倒下。 两人:“……” 曳罗清咳了声,拍拍差不多与她同高的少年肩膀,语带鼓励地道:“总之大概就是这样,姐姐力气小,所以全靠你咯。” 也不知对方听进去多少,曳罗只听见他哼了哼,便转过身开始捉鱼。 他的学习能力很快,一会就掌握了诀窍,真正地快准狠刺中了鱼。 见状,她拧干了被溅湿的裤角,慢慢走上岸,随后靠在树身上仰头望天。 大大的太阳当空照,白天看不出什么,不像昨晚那轮皎洁明月给她的影响……曳罗捂着心口,感觉着体内隐隐泛起一波波翻腾的力量,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熟悉是因为她成年时异能觉醒也经历过这种力量迸发的情况,陌生是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令人难受,那时她只用了短短时间就完成了蜕变,但这一次,从昨天持续到今天,一阵一阵的,今天还开始发热了,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还是说她感觉错了?她其实只是生了病? 站在小河里的衍烈终于刺中刚刚调戏了两人的那条肥鱼,他舒着眉心,嘴角微扬,持着树枝转身,下意识去寻找曳罗的身影,想给她看看战利品…… 然而刚刚眼角扫到站在岸边的人影不见了。 人哪去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丢下,一跃跳上岸,几步来到她刚刚站着的位置,然后发现……曳罗竟然倒在树丛边?! 瞳孔微微一缩,他飞快来到对方身边,蹲下身将人扶起。 少女全身都软绵绵的,似乎一用力就会把她掐坏,他轻轻把人放到臂弯里,看看她紧闭双眼的脸,又看看她垂着的手,竟然一时不知从哪下手。 微黄的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方斜影,她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下意识放轻声音,“喂,你还好吗?” 没人回应,衍烈看着她酡红的脸颊片刻,缓缓将手搭在她额上,怎么这么热? 顿了一会,他眉头稍蹙,把人抱起,往他们昨晚的落脚点走去。 “啧,弱小又麻烦。” …… 森林东部的兽人村庄,一头灰发的祭司愤怒地拿起桌子上的陶器,向无功而返的村民砸去,陶器哗啦一声碎在村民们脚边,裂成无数块。 “废物!一群废物!月神已经给出了指示,这样子你们还不能把东西取回来?!” 众人惶惶,后方的一些普通村民甚至受不住祭司的怒气,瑟瑟发抖跪伏在地,话不敢回,头不敢抬。 站在前方几名身材高大的村民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村长站出来说话。 村长名叫项远山,是个满脸落胡腮的中年大汉,他瞪着一双牛眼,嗡声道:“祭司,我们确实按着您的吩咐把那处石头地掘地三尺,真的没发现什么宝物。” 镶着绿宝石的拐杖在地上怒震数下,祭司干枯的手指指着项远山,“你是说我传达错了月神的指示?” 项远山眉头皱起,微微低头,“不敢,但您指的地方我们都翻过了 ,我想,那天我们过去时在那里曾见到生人,会不会被人拿走了?” 祭司冷笑,“不可能,我并未在那人身上感受到宝物的反应。” 会议不欢而散,村民们离开后,祭司越想越不解,前天晚上祭拜月神时,明明在西南向位置感觉到一股神秘力量,那种充沛的神力,让他背脊处升起一阵战栗。 宝物出世了! 这肯定是月神给他的指示! 祭司激动地想着,算出具体位置后,他连夜把村长唤来,组织不少村民同去,就是怕耽误时间,为免夜长梦多披着星辰赶去,谁料这样还是不能找到东西。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他摩挲着拐杖上闪着光芒的绿宝石,陷入了沉思。 谢谢宝宝们支持~~不管留什么评,加油打卡按爪撒花都好,我都非常开心,你们鼓励的话说什么我都爱!真哒!谢谢你萌~!(/≧▽≦/) 第005章 森林外围,一群野鹿快速从林间穿过,一只体型壮硕的豹子紧追其后,呲着牙咬住了最后一只幼鹿,它张开血盆大口撕咬鹿肉时,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盯着前方。 一只浑身无一杂色的白狼站在坡地上,居高临下睥睨着这一幕,一狼一豹对峙一会,最后豹子低下头颅,咬着猎物转身跑了。 “怎么了?”曳罗倚在树干上,有些有气无力地问道。 白狼确定豹子离开,转身变成一个散着乌发的少年,他站直身子淡淡回道:“没什么。” 说着走回火堆旁,继续翻着已然成了黑炭的的不明食物。 曳罗:……这确定能吃吗少年? 衍烈翻着手里的树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烤出来的食物,直接朝后一丢,随后若无其事又拿了一条鱼开始烤。 一条又一条,所有的鱼都烤完了,边上的阔叶上放着满满焦黑的鱼。 曳罗看得嘴角直抽,早知道就不该相信他说什么没问题的话,这人一看就是大少爷出身,哪里会做烤东西这种粗活,这不,浪费食物了吧? 足足十条鱼啊,她有多久没见到这么多的食物了?可惜,现在几乎都是焦黑的…… 唉,但是焦黑也得吃呀,浪费食物要遭天谴的,她随手拿起一条鱼,正要放到嘴里,忽地一只手掠过,快到嘴里的食物被他抢走了。 衍烈冷着一张脸,撇过头不看她,直接几口就把焦鱼给吃了。 曳罗:…… 这熊孩子,算了,不跟他计较。她手向另一条鱼伸去,谁料,衍烈又再一次抢在她之前,把鱼抢走给吃了。 曳罗:??? 她干脆不拿了,抬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看他,“不给我吃?” 衍烈几口把嘴里的鱼嚼下去,把阔叶上放着的几条烤成黑炭的鱼全拿走,然后把剩下的推给她,“你吃这些。” 这些……她拿起一条看了看,勉强还能看出点鱼样子,放到嘴里一咬,噫,这手艺有待提高。 吃了两条,她觉得喉咙干得难受,停下了动作,抬眼就发现对方炯炯有神地看着她,“怎么了?没吃饱吗?”她把剩下的两条鱼递了过去。 衍烈突然就沉了脸,把鱼接过,大口咬下去。 哼,这么好吃都吃不出来?一点鉴赏能力都没有。 …… 在衍烈心中一点优点都没有的曳罗,此时因为吃饱了,又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巡查了周遭情况回来的衍烈,看到的便是坐在树下一点防备都不设,小脸不住地点的少女。 啧,若是没有他,她怕是活不过两天。 一个身影在身前停住,影子朝她罩下,她努力睁开泛酸的眼睛,看着背着日光身影有些发虚的少年。 衍烈站在树梢下,看着两颊晕红眯着眼睛的少女,迟疑问道:“你还是不舒服?” 曳罗忍着汹涌而来的睡意,艰难地撑开眼皮,“有点,不用管我,让我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经过这两天的时睡时醒,她开始有些摸清自己身体的状况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陡然觉醒,身体太弱无法提供足够的能量,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陷入昏睡,在睡眠中完成身体的进化。 但是这些,不好同对方说清楚,只能含糊过去。 对面的少年敛了眉心。 睡一觉,可是她已经睡了好几觉了。 这三天来,她时不时就陷入昏睡,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她自己说不出原因,他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虽然两人无亲无故,但他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她,这段时间也是她一直照顾着他,她要是出点什么事,他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感觉到身前的影子晃动着,随后罩下,一只有些冰凉的手盖上她的额头,曳罗想开口告诉他真的不用担心,但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人擒住,她最终还是阖上眼睛,陷入昏睡。 …… 曳罗再一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木屋里。 木板搭成的小屋子,地上铺着兽皮,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放着一些陶器,墙上挂着数支兽骨,整间屋子弥漫着一阵说不出的怪味道,似乎是许久没人住过的腥臭味。 正打量着,屋子外响起说话声,没等她分辨出说话内容,门就被人推开了,衍烈拉着一位年迈老人进屋,老人原本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一对上她睁开的眼睛,立刻哟哟声叫起来,“这不是醒了么?我说了没病你就是不听!” 衍烈淡淡道:“她在发热,而且一会就会睡着。” “谁不会睡着啊?”老人反驳着,见对方挡着路没法离开,还是不情不愿上前打量她几眼,“哪里有发热?比我还健康,没病就别叫医好吗?我很忙的!” 老人气鼓鼓地走了,木屋一下子安静下来。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衍烈轻咳一声,双眼盯着墙上的兽骨道:“你这情况有些反常,最好得问医,所以我带你到村子里了。” 村子?兽人村子么?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上次来石头地那批人的村子?” 少年侧了侧头,脸上现出疑惑的神情,“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哪个村子的,我随便找了个村子来求医。” 诶诶诶?这话的意思是,这里难道不止一个兽人村子,还有许多?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5节 是的,事实就是这么出乎意外。 当时她刚穿到这个世界,醒来后迷迷糊糊往外走,就走到了位于森林东部的兽人村落,亲眼见到村民兽化,这才知道自己来到一处无法以常理想像的地方。 为了知已知彼,她在村子附近落脚,既能观察情况,又便于保护自己,等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她又在不远处荒无人烟的石头地找到能住人的洞穴…… 后来被村民们的来势汹汹所惊,两人跑进森林,一路深入,虽然仍在外围徘徊,但其实已经偏离了原本的东部,来到东南方向,衍烈带她出森林找到的村子,其实是另一个村子。 “你太大意了,万一这个村子的人就是去石头地那些人怎么办?” 衍烈毫不在乎地耸肩,“那又有什么关系?” 见曳罗语塞,他又道:“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就算对上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她一个外来人,不属于兽人世界的一员,对上一群不知底细的兽人村民,能不担心吗? 但这些又怎么好跟别人说,想到接下来或许还有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纠结了片刻,还是告诉他:“其实我……不会变身。” 衍烈:??? 曳罗把落到颊边的碎发夹到耳后,抬头看着站在床边一脸淡然的少年,抿了抿唇道:“就是不能跟你一样变身,呃……不能兽化,我这样的人,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很另类?” 衍烈眼中有些了悟,难怪她的身体那么弱,原来是不能兽化,那她的身手,想必是为了弥补缺陷才特意去练的咯。 “这没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兽化。” 曳罗啊了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是吗?不是每个人都能兽化?” 少年点点头,拉了张木凳坐下,虽然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不知道,但还是细细解释:“只有少数人能完全兽化,大部分人能部分兽化……” 这个世界,虽然是兽人世界,但真正的能够完全兽化的人是少数的,绝大部分人只能部分兽化。 兽化能力跟血缘以及父母强弱有关,一般来说兽人分三种。 一是先天兽化,这种人天生能完全兽化,且随着年纪的增长能力的增强,兽化能力也会增强;二是后天兽化,一般是通过锻炼或突然受到什么刺激,觉醒了兽化能力,少数人能够完全兽化,但大多数人都是觉醒了部分兽化能力;三是不兽化,一生无法觉醒兽化能力,保持着人类模样,一般是体质特别差的人才会如此。 在衍烈眼中——体质特别差的曳罗只觉得额上有数条黑线滑下,尼玛,这个坑爹的魔幻世界喔,果然处于食物链底端啥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良久,她似乎想到什么般抬头看他,“你不是失忆了?连常识性的事也忘了?” 衍烈:“……” 这是在计较他当时不回答她关于那些村民为何要占领石头地的事?真是抱拳了,因为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我并没有说忘了常识,”少年身子向后靠,双手交`插在胸口,神色平静,“说了那么久精神还那么好,我看你这次是好了。” 随后他站了起来,“精神如果还好的话,我带你去走走,接下来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曳罗随他走出木屋,一眼就看见高高低低数不清的木头房子。 这些用木头建成的房子,有些有二三层楼高,有些只有一层,但不管多高,这些房子底部都离地至少半米,空悬着屋底,每家每户房子外,用竹子造的篱笆将之圈起来,成了一间间独立的所在。 村民们在村子中四处走动,许多孩子嘻笑着打闹,村子看起来很有朝气。 看见他们走出来,不少人同衍烈打招呼,“你姐姐醒啦?胡大人果然医术高明!” 嗯? 曳罗笑眯眯地偏头,“姐姐?” 衍烈双眼盯着前方,目不斜视地带路,“我什么都没说,是他们自己乱想的。” “我觉得……” “你想都不用想。” 曳罗停住了脚步,一双圆瞳微微睁大,“诶?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白狼轻哼一声,一脸看透她的表情,“我不会叫你姐姐的,你那么弱。” 呵,小孩子太拽什么的,能揍吗? 她呵呵了两声,眯起眼睛,突然把手放到他头顶上用力揉了揉,“不想叫姐姐,等你长得比我高再说吧,小白弟弟。” …… 离万古森林十万八千里远的北赤国国都,此时正是夜间子时。 国师站在高高的摘星阁楼顶,望着天边一颗黯淡无光的星辰愁眉不展。 “王,你到底在哪里?” 感谢~!爱你们! 第006章 两人就这样在村子住下来。 村子名叫梦铃村,听说这里盛产一种名叫梦铃花的奇花,但曳罗绕着村子走了几圈,硬是没找到一朵。 两人属于外来者,曳罗一直对村子为何能接纳两人有些好奇,无奈她如何问,衍烈就是闭紧嘴不说。 “曳罗姐姐,这事我知道!”一名穿着兽皮制成的短褂的黑皮肤少年举起了手,只是不待他开口,另一名瘦高少年先一步跳起来把话头抢走。 “我来说!那天衍烈哥哥抱着你出现在村子尾,村长大人本来是不同意让你们进来的,但是衍烈哥哥就这样子——”他边说边做了个凶狠的表情,“眼睛一瞪,村长大人就同意了,我听我父亲说,那是因为衍烈哥哥的兽力更强!” 被抢了话的黑皮肤少年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觉得自己不能落后别人太多,忙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说出来,“我们村子已经好多年没有完全觉醒的兽人了,村长大人想留下衍烈哥哥,跟他打听一下兽化的事。” 原来如此,难怪这些日子一大早,村长雷打不动地让人把衍烈请过去,敢情是要请教兽人变身的事。 曳罗摩娑着下巴,觉得这事吧,有些悬,相处的这段时间看来,衍烈这个人防备心极重,又不是个乐于助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白白教导村民?村长想从他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注定还有得忙。 不过话说回来,狼崽子竟然肯为了她来求助村民,证明在他心目中,她还是不一样的,曳罗乐滋滋地想着。 她心情一好,便大手一挥,豪迈地对围着她的一群小孩子说:“去捉鱼吧,今天姐姐免费帮你们烤!” “哇!”孩子们欢呼着,随后从身后的背篓里捧出了几条鱼。 嗯?原来都是有备而来的。 曳罗对着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眯了眯眼,半弯下身,拿手指点了点对方的额头,“就你们鬼灵精,来吧,把鱼串好拿过来。” 孩子们摸着被点的额头,红着脸嘻嘻笑着,亲亲热热地抱着她的腿喊曳罗姐姐,可把边上两个半大少年羡慕得不得了。 村子里来了外人,引起全村人的好奇,一开始也有不少人冲着衍烈而去,但狼崽子眼神太凶,脾气又不好,经常别人跟他说话他把对方当空气,也唯有曳罗跟他说话能得到个回应,久而久之,除了村长还有村中几个勇士,大家都远着他了。 这时一开始不被村民们放在眼里的曳罗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曳罗身上没有一点兽力,又看起来柔柔软软,这种人,一向是村民们看不起的对象,但渐渐地大家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这女孩子虽然看着弱,但武斗技巧一点不输人,刚来两天,就把一个想调戏她的男人打趴,要知道那可是能部分兽化的成年男子,她就那么眼花缭乱地比了几下,抬手踢腿的,竟然就把个大男人给掀了出去,惊得当场鸦雀无声。 再后来,是一群经常去打猎的孩子发现,曳罗居然特别会烤鱼,明明都是一条一样的鱼,被她白皙纤细的手翻弄几下,鱼就变得格外鲜美。 人们这时候又发现了,其实她长得特别好看,皮肤白白净净,没有一丝瑕疵,笑起来眼儿弯弯,像天边高挂的弦月,再加上她脾气好,孩子们怎么闹她都不生气,总是笑眯眯的,于是整天都能看到她身后跟着一串的孩子。 孩子们递过来的鱼很多,一个小小的火堆根本不够烤,这时候又没有铁架这种东西,曳罗只能拿在手里慢慢地翻烤着,边烤边跟孩子们说话,全然没有一点不耐烦。 黑皮肤少年名叫大力,瘦高少年名叫胡九,一人是村中勇士的儿子,一人是胡医的弟子,两人是这帮孩子的头头,常常组织着孩子们四处打猎游荡。 一开始被曳罗吸引,是因为她烤的鱼特别香,后来她笑眯眯地对他们招手,说可以帮忙代烤,烤五条给一条她做费用就行了,他们对望几眼,心想反正鱼多,给她又何妨? 就这么一来二去,大家都熟了,而如今,他们已经不是为了烤鱼粘在她身边。 鱼烤得差不多了,大力和胡九都把自己那一份鱼递出去,想让他们心仪的曳罗姐姐收下。 两个少年暗自较劲着,曳罗不知他们的心思,笑语盎盎地收下一部分,她心想,有了这些小孩子的鱼,中午和晚上两餐都搞定了。 “啊,衍烈哥哥来了!” 不知是哪个小孩子喊了话,大家转头望去,就见冷着一张脸的衍烈沿着河边慢慢走来。 他换下了那一身绸质长袍,穿着跟村民同款的无袖短装,只不过,衣服略长一些,盖过了肚子,无袖和短裤完完全全显出他的好身材,宽肩窄腰,个子瘦高,身材虽然不太壮硕,但意外地精瘦,他皮肤很白,称着那一头披在身后的垂坠乌丝,让人见之忘俗。 他走近了,原本聚在她身边捧着鱼的小孩子哇地一声跑了。 “从村长那回来啦?”曳罗笑眯眯地打招呼。 衍烈随意应了声,眼神草草掠过地上的火堆,无视在一旁露出警惕眼神的大力和胡九,只是径自看她,“去狩猎?” 其实这些孩子给的鱼,完全够两人吃,但曳罗想了想,烤鱼总不能烤一辈子,能力还是要时常磨练,不然会退化,想来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来找她,于是转身同站在身后的两个少年说道:“你们回去吧,我们要去狩猎了,下次再见。” 谁料两个少年异口同声说要一起去。 曳罗:“我们要去森林里,那里有豹子老虎,你们也去?” 两人对望一眼,“去!” 曳罗皱了皱眉,若只有她和衍烈两人,遇到危险还能勉强逃走,但要再加上两个半大少年,她可不敢保证他们的安全。 正想再劝两人几句,这时衍烈开口了,“我们不会保护你们,如果你们能跟得上,就跟来吧。”说完,直接扣住她的手腕,拉着人跑了。 梦铃村位于万古森林的东南方向,村头对着山谷,村尾挨着森林,小河就在村尾靠近森林的一处。 衍烈拉着她,一路沿着河往森林跑去。 他跑得很快,黑发被风扬起,身子矫健地在高高低低的坡地上跃动。曳罗一开始还能跟得上,随后逐渐感到吃力,再后来风急速地灌进她口中,她想开口说停都开不了声,只能是晕着头努力迈动双脚随着他奔跑。 跑进了森林里,在高高低低的林间穿梭着,曳罗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忽然脚一歪,身子便向一旁扑去。 身体虽然孱弱,但她的本能还在,意识到摔倒了,她第一时间甩开扣着她的手,随后双手护住脑袋,以期摔在地上时不要摔伤头部。 想是这么想,然而跑在她前方的衍烈反应也快,他脚一顿手一拉就想把人捞起,却不想对方甩开了他的手,他下意识又进了一步想捞住人,结果两人撞到一起,直接扑摔到地上。 曳罗脸朝下摔下去,重重嗑在脸上,一时只觉得鼻子酸得难受,连眼泪都泛出来。 她捂着鼻子正在平复脑海中的眩晕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还不起来?” 迷迷糊糊抬头看去,曳罗看见一双闪着波光的绿色瞳仁,漂亮得不像样。 她下意识靠近,绿幽幽的澄清似湖水,其间有水波轻荡,然后,湖面被吹皱了,一潭绿色被搅混,渐渐浓稠,绿得稠密……像她曾经见到的那名为祖母绿的宝石。 衍烈躺在地上,看着曳罗越靠越近,一双含着雾气的大眼睛眼也不眨地看着他,那眼睛四周泛着粉晕,就像……就像记忆里某一处飘过的桃花一般。 那双带着些许天真的水瞳缓缓接近,他内心突然一紧,身体随即泛起热来……她想做什么? 曳罗其实没想做什么,不过就是一时摔得晕头转向,有些摸不着北罢了,骤然见到他的绿瞳,还以为看见什么宝石。 她手放在对方的眼角处,轻轻摩娑着,感叹:“真漂亮。” 少女特有的馨香随着樱唇启动,轻缓地喷在他脸上,衍烈听见自己脑海里‘轰’地一声响,下一刻脸上突然爆红。 然而没等他做出反应,一道由远而近的呼救声打断了两人的凝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6节 “救命啊!曳罗姐姐!曳罗姐姐!”是大力的声音! 曳罗瞬间清醒,再一缓低头对上了衍烈深邃的眼神,她啊地小叫了声,手撑在他身上连忙起身,“抱歉,拿你当垫背了,疼不疼?” 然而没等他回答,她翻坐起身即向远处张望,“我得去看看他们,他们有危险!”说着一溜烟跑了,头也不回地。 衍烈缓缓起身,手抚在心口处,那里正是刚刚少女撑过手的位置。 少年眼神幽远地望着曳罗的背影,轻启薄唇,“疼的。” 还差1万字,好阔怕的数字,明天得加更了,嘤嘤嘤 第007章 顺着呼救声,曳罗一路疾驰,终于在一处林间沟地找到大力。 这里的地面像是被不明力量划开一样,突兀地在林间横出一道沟壑,所到之处,皆突然下沉,她看到沟壑边竖着半边树,半边,一棵树由树冠到树干,从中间整整齐齐地切开。 什么力量能造成这一切?这等可怕的场景看得曳罗眉头一皱。 大力半趴在沟壑边,一见到她差点哭出来,再一次鬼哭狼嚎起来:“曳罗姐姐!曳罗姐姐!救命啊!” “闭嘴!”曳罗肃着一张脸,动作敏捷地穿过林间障碍来到他身边,又压低声音警告了一声,“快别喊了!” 曳罗向来对着这帮孩子,都是笑容满面永远的好脾气,几时见到她板着脸的时候?更别提还被训斥了,大力一时只以为他跟胡九两人出意外给她添了麻烦让她不开心了。 一时间更是哭丧着一张脸道:“曳罗姐姐,刚刚我们追着你们,胡九跑在前面,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掉到这沟里去了,我刚喊话他还回我来着,现在不回了,肯定是遇到危险了,曳罗姐姐你救救他吧!” 这个大嗓门啊!曳罗头疼地扶了扶额,耐着性子再一次说了声“安静”,随后警惕地望着四周道:“在森林里不能大喊大叫,你刚刚一通乱喊,说不定已经把什么野兽给招过来了,懂吗?先闭嘴行吗?” 刚刚来的一路,她见到远处飞出不少惊鸟,她担心一会跑来两只野兽,那就更难办了。 把安静下来的大力扯到身后,曳罗趴在沟边向下望—— 不过两米宽的横沟,两边是裸`露的黑土,上面寸草不生,下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既看不见底下有多深,更看不见胡九的身影。 她的心一沉,脸色一正,把大力拉过来问:“怎么掉下去的?从哪掉?刚刚他回话时在哪个位置?” 大力不敢耽误,哆哆嗦嗦指着他们前方的位置道:“就是这里,他跑太快了,没注意就掉下去了!” 曳罗站了起来,觉得这事有些棘手。 如果她的背包在就好了,那里面有钢丝线索,可惜她早上以为今天不出村子,背包根本就没带。 她张望了几眼,目光定在身后一棵覆着巨大蔓藤的树干上,抽出一条试了试蔓藤的韧性,她立刻将藤条丢下沟去,又扯过另一条蔓藤绑在自己腰上,她动作矫健地攀到横沟处,看着大力,“我下去看看,你注意这条蔓藤,有动静就拉。一会衍烈过来了,你别让他下来,自己小心点,我走了!” 吩咐完,不等大力回话,她便手一松向下一跃,几个动作后,人影就看不见了。 大力惊得瞪圆了眼睛,想大声回话又记起她刚刚的警告,赶紧捂住嘴趴在沟边向下张望,同时小小声地喊出来:“我知道了,曳罗姐姐你小心点!” 从上面看时,横沟两侧寸草不生,攀下去才知道,里面还有不少深插在土里的植物根系,她摸索着这些突起的根块,倒也不至于无法立足。 一寸又一寸,曳罗慢慢下降,这里光线太差,她走一段路便停一停打量四周,顺便小声呼叫胡九的名字。 那倒霉的孩子不会掉到沟底了吧……越往下,曳罗的心就越沉,这种高度摔下去,摔断腿是命大,就怕把小命摔没了。 “胡九,你听见了吗?我是曳罗姐姐,听到给我个回应,胡九……” “这里……曳罗姐姐……我在这里……” 就在曳罗觉得手酸得快攀不住蔓藤时,终于听到胡九的回应了,虽然微弱。她一下子打起精神,分辨了一下声音来源方向,慢慢向侧边移动。 许是在黑暗的环境呆了一阵子,眼睛有些适应,虽然不像在地面上能自如视物,但模模糊糊见到个影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侧移了数米,她终于看见胡九以一种难看的狗吃屎的姿势曲在沟壁上,看见她时,这个半大不小的少年一下子哭了出来,“曳罗姐姐我好怕啊!我动不了了!” 曳罗上前打量,才发现他摔的地方刚好横出一条粗根,胡九就被卡在上面,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命挺大的嘛。” 她调侃的声音让胡九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是抽抽咽咽地道:“我的腿,动不了了。” 她将一直抓在手里的另一条蔓藤给他系上,才松了口气替他检查,待摸到他腰后时忽地眉头一蹙,不好,骨头错位了。 “你在做什么?” 黑幽幽的沟里,突然响起一声疑问,差点没把两人给吓死,还好曳罗反应快,狠抽口气后听出来了,这是狼崽子的声音呀。 往那模糊的影子望去,她问道:“衍烈?” 对方哼了声,一双泛着绿光的眸子望着曳罗放在胡九腰上的手,又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 曳罗小松口气,慢慢伸手过去,等抓住人之后把人拉近,“他伤到骨头了,帮个忙,你把他放到我背上。” “你要背他?” “嗯,他走不了。” 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曳罗疑惑地往那隐约能见到一双绿瞳的方向看去,见他一动不动的,只当他不愿意,叹了一声道:“算了,我自己来吧。” 她摸索着回到原处,把胡九从卡着的树根处托出,正要拉着他往自己背上放时,衍烈手伸了过来,把人拉开,动作有些粗鲁,以致没了树根攀身悬在半空的胡九晃了两晃,惊得他以为自己要掉下去了,立刻哇哇大叫:“曳罗姐姐!曳罗姐姐!” 衍烈:“闭嘴。” 他虎着脸帮他把腰上的蔓藤系紧,又把自己身上的蔓藤解下系在他胸口处,随后晃了晃蔓藤。 曳罗:“你……不是要背他?” 他怎么可能背他?他睨了她一眼,在意识到对方这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后,没好气回了句“不是”。 这时上方的蔓藤收紧,胡九身子缓缓被提上去。 曳罗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这地方有很多地下根系,就这么拉上去很可能会撞到或卡在哪里,不如背在我身上,让大力在上面拉紧,我背出去更安全。” 她说着,就要跟在身后上去,谁知衍烈将她按住,“没事,这样是最快的,你别担心。” 曳罗攀着树根,仰着头望着胡九的那团身影慢慢升高,心想也只能如此了,随后她身子一动,就想跟在身后攀上去,以防中间出了什么意外,不想衍烈这时又是一拉。 这毫无防备的拉扯让她身子一斜,骤然晃了一晃,她立刻抓紧壁上的树根急道:“衍烈!” 衍烈无辜地道:“我身上没有蔓藤了。” ——意思是你不能丢下我走了。 曳罗眯了眯眼,手往他的方向探去,等抓到对方的衣服,她的手在他腰间掠过,还真没有,刚刚他把自己的藤条给了胡九? 刚刚衍烈的所做所为,她还以为他不在乎胡九的小命,没想到他竟然肯把自己身上的救命蔓藤解下来送给对方……她真是错怪他了! 她立刻软了声音,把他拉近,“不怕,我的给你,你慢慢攀上去。”说着把自己腰上的蔓藤解下,双手往他腰间一绕,紧紧地系在他腰上。 “你……给了我,你怎么办?” 曳罗心想,攀山壁都难不倒她,何况是攀沟壁,这里有足够下脚的植物根系,以她的身手,有没有蔓藤都一样上得去,唯一的问题是她体力不支,不过她如今有了治愈异能,万一太累就原地休息一下,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笑了笑,眼睛弯成半月,“我当然有办法,你先上去吧,我在后面看着你。” 衍烈顿在原处,良久不语。 随后将藤条解下,突然伸手把曳罗扯过来往自己背上一靠,少女立刻趴在他的背上,这时他又动作迅速地用藤条将两人捆紧。 曳罗:…… 这是做什么?靠他背还不如自己攀爬来得稳好么?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闭嘴。”他仰头望了眼沟顶,明媚的阳光看起来离得并不远,他脚一动,准备攀爬,随即手往后一托,将她身子托高一些,只是,这柔软…… 衍烈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手现在搁的位置在哪里,立时像被火烧一般飞快收回,闷闷说道:“你抱紧我。”便不再说话,脚一蹬动作敏捷地向上攀。 曳罗双手攀在他肩膀上,绕到胸口,牢牢抱住——少年的背并不宽广,却意外地让人有安全感。 她原本还想说什么,只是感受着少年闷头向上爬的冲劲,忽然间,有点感动。 这是她养的狼崽子,这么久了,终于对她露出一点关怀之意,真的太难得了,这是不是说明,狼崽子也是在乎她的? 这是他难得踏出的一步,可得多多鼓励! 她笑嘻嘻地抱着对方,“那就拜托你咯,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不要勉强。” 身后的少女身躯又柔又软,像一团棉花似的压在他身上,她在他耳边说话时,一阵独属她的香甜气味不住地萦绕而来,让他同她肢体接触的后背渐渐发热。 他一边攀爬一边想,她为什么这么轻?到底吃什么长大的?一时又想,就她这软手软脚的,指不定爬到一半就没力气,还想背别人呢,自己走多两步都要喘气,像刚刚,跑得快了竟然摔倒……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下了步子。 曳罗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是抱着他的脖子,仰头望着头顶问道:“……我看不见胡九了,应该是被拉出去了?” 身前的少年闷哼了声,加快了步子爬上去。 第一更,今天还有两更,接好啦小可爱们~ 第008章 两人很快就攀到了顶,临出沟壑时,立时便听到大力的鬼哭狼嚎:“曳罗姐姐,衍烈哥哥,你们终于上来了!呜呜呜呜……” 他把手伸过来,就想接过被背在背上的曳罗,但衍烈忽地向前一跃,跳到了他触手不及的范围去。 回到了光明处,曳罗眼睛闭了一会,感觉适应了,才慢慢睁开眼睛,甫一睁眼,立刻便看见红着一双眼的大力,还有躺在地上缩着身子的胡九。 她忙拍拍身前的少年示意,“快点解开蔓藤,胡九的情况看起来不妙。” 衍烈顿了一顿,慢慢解开藤条上的结,将背后的少女放回地面。 身后的温热离开了,看着她像小兔子一样飞扑到躺在地上的胡九身边,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走上前去。 曳罗蹲在地上,帮胡九检查外伤,发现身上只有几处擦伤,最严重的还是股骨错位。 刚刚摔下去时,沟里头暗无天日,担心自己小命的胡九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逃生,根本没注意到疼痛,这甫得到解救,没有生命危险了,好了,全身的疼痛随之而来。 他紧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动着,额上有汗珠渗出,看起来很痛苦。 她握了握拳头,一阵温热霎时凝聚到手心,聚成一小股热能量小球。 经过几天的适应,她如今对新觉醒的治愈异能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前阵子刚觉醒那时会一直陷入昏睡。 固然原因是她刚觉醒能量不足,身体太弱无法支撑异能的运转,才会直接睡死过去。但更直接的原因恐怕是,她将将觉醒之时能量外泄,治愈着那时挨在身边的白狼身上的伤,而那伤太重,她一下子透支太多,以致身体空虚。 这阵子无人时她也时常在实验,终于知道她如今的异能有多弱小,平时只能治治划伤呀摔伤呀这种小伤口,碰到重伤她就没辙了,就算想治也有心无力,万一支出超过她负荷的能量,下场就是透支过度身体又进入虚弱状态。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7节 对着胡九她犹豫了,他这伤一看就是重伤,若是为了治他自己透支过度晕了过去又该如何解释?会不会被人当成异类? 正在犹豫间,大力抹一把鼻涕,直接把胡九提起一把扛在肩上,回头对两人说:“曳罗姐姐,衍烈哥哥,我们快点回去,胡大人肯定有办法!” 曳罗立刻点头,手中的能量散去。对,先回村子去,这又不是荒山野外没办法,自己不用太焦急。 几人全速回了村子,直奔胡医的家中去。 还没进门,大力那大嗓门又喊了起来:“胡大人救命啊!胡九受伤了!” 托他这一嚷嚷的福,村民们都聚了过来,原本不大的胡医家的庭院,一下子挤得水泄不通。 “让开!让开!都挡着我怎么过去?你们来医好不?” 胡医年纪大了,脾气也大,几下哼哼立刻让场面安静下来,他走到几人身边,看见面无表情的衍烈时眉间便是一跳,随即撇开目光,将注意力放到他受伤的弟子身上。 只见他皱着一张像风干的梅干脸,手在胡九身上随意摸了几下就夸张地摇摇头,随后站直身子双手一敞挥开众人,“让开,我要治了!” “哇!胡大人要出手了!” “我们有眼福了!” “快,挤到前面一些,顺便让胡大人治治我的老寒腿……” 周遭充斥着如是的议论声,曳罗一脸懵地看着众人你推我我推你,除了胡医周身两米距离无人,其它地方全是挤挤攘攘的人群。 她正想往边上站站,避开群情汹涌的村民,这时不知是谁,突然推了她一把,她立刻向前踉跄两步,没等她稳下身子,一只瘦长有力的手臂捞住了她,将她拉回身边。 少年淡着一张脸望着她,手牢牢将她与村民格开,清冽的嗓音传来,“站好。” 还是她的狼崽子好呀,她灿然对他一笑,展现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不想对方愣了愣,立刻撇开头去。 呃,这是什么态度?曳罗挠了挠脸,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的,她就不纠结了,因为注意力都被场中的动静给吸引了。 看起来得有七八十岁的胡医,头顶上的头发几乎掉光,只剩几缕苟沿残喘地驻扎在他脑袋上,如今这几缕头发正随着他的主人摇头晃脑而飞舞着。 胡医像中了邪一般,围着胡九跳起了舞,晃着脑袋甩手踢腿的,嘴里还念念有词…… 曳罗呆呆看着,忽然从遥远的记忆里想起一件事。 她小时候曾经听一个长辈提过,在他的故乡,有一种叫做乩童的职业,他曾经手舞足蹈地还原乩童做法的场面,当时年纪还小的曳罗看得目瞪口呆,如何也不能理解这个职业,没想到一朝穿越到了兽人大陆,忽然就见着了跟这个名称极为吻合的一个场景。 骤然间她明白了当年那位长辈想表达的内容了,这特么地……辣眼睛啊! 众人:请降福于我们! 曳罗:艾玛,这得眼瞎! 她抿着唇,安安静静站着,看着胡医的表演,心想自己不应该先入为主,或许真的有什么神力降临把他治好了呢?毕竟这里的人都可以变身,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呢? 于是她抻长了脖子,期盼地看着场中。 衍烈悄悄转头,瞄了身侧的少女一眼。 微煦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将她的黑发染上一丝灿烂,她的侧脸线条柔和完美,皮肤细腻粉嫩,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极细极细的茸毛,十分可爱,她睁着一双圆乎乎的大眼睛,直视着前方的水瞳闪着耀眼的光芒,几乎让他不敢直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滚,直烫得他心口发疼。 胡医并没有跳很久,他很快就做法完毕,喘着粗气走回胡九身边,挥着手叫来弟子,示意把人抬进去。 “胡大人医术高明!”村民们欢呼着! 曳罗愣愣地看着村民又看着胡医,一把抓住衍烈的手问道:“这就好了?胡九伤好了?” 等了一会没见到回应,她不解地转头,这时少年飞快挣开她的手,向侧边站了一步,眼睛专注地盯着场中,说道:“你看看胡九。” 她立刻望去,胡九还是那个胡九,依然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看起来,胡医并没有治好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村民们散去,她拉着衍烈走进胡医家中,同时进来的还有大力那孩子,这孩子比她实诚,直接扑过去看他的小伙伴,然后发出弱弱的疑问:“胡大人,他好像还没好……” 胡医没回答,他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歇着,正在平复着气息。 刚刚那一场祈祷,可是耗了他大半体力,他现在是站都站不直,他懒洋洋地朝弟子挥手,“你,去煎两服药来,你,去弄点伤药来给他敷上。” 就这样? 曳罗满肚子疑问,却碍于不清楚本地的人文文化不便开口,想了想问:“胡大人,胡九什么时候会好?” 胡医喘了一大口气,睁开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倒霉弟子,叹道:“难啊,什么时候会好得他能不能得到月神庇佑,如果月神愿意施舍一点神恩,他立刻就会好。” 曳罗:??? 能说人话吗? 她暗暗扯着衍烈的衣角,小声发问:“月神是谁?” 衍烈看着她,抿了抿唇,回道:“月神是负责繁衍治愈和祝福的神祇。” 见她一脸茫然,他又补充,“世人认为,巫力是从神借来的,而胡医想治胡九,施行的巫力应该是康复力或祝福力,所以向月神祈祷。” 巫力?康复力?祝福力?连神都出来了,这特喵地越扯越远……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她眨了眨眼睛,抑制着自己想吐槽的冲动,紧紧闭着嘴,只是见着仍在痛乎的胡九难免有些不忍心,还是问道:“那他怎么没好?月神什么时候会降下神恩?”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此时胡医家里除了时不时痛乎两声的胡九再没人说话,而胡医他们都是觉醒了兽化能力的兽人,某个程度来说,五感灵敏,比她这个普通人要强百倍,所以她说话的内容,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一时都怪异地望过来,觉察到村民们的打量,曳罗心一提,右脚下意识后退半步,拳头握紧,做了个防备的姿势。 她正紧张着,就听见身侧的少年一声轻笑,“没治好那就得问胡医了,没用上巫力,月神怎么会降下神恩?” 这话一出,胡医的几个弟子立刻哗然,“你敢质疑我们师父?你小子才几岁,你知道什么是巫力?” 衍烈敛了敛眉,他虽然想不起来往事,记忆深处的直觉却告诉他,他知道什么是巫力,那是一种排山倒海的力量,是能让他战无不胜的力量,是……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握了握拳,反正,绝不是胡医这样子乱七八糟糊弄几下。 弟子们的叫嚣声越来越大,吵得他头疼……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精光四射,喉间发出一声十分低沉的兽吼,霎时,一阵让人胆寒的凌厉威压向场中几人压去。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刚刚叫得特别大声的弟子此时缩着脖子,头也不敢抬,顿时安静如鸡。 胡医喘着气摆摆手,“收回去,收回去,他们不懂,你别计较。” 这时,一声爽快的笑声也随之而至,梦铃村的村长左青山走进胡医家中,扬手道:“对啊,他们不懂,衍烈兄弟别介意!” 这场面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曳罗安安静静站在衍烈身侧,眼神在几个人身上来回打量。 不知是不是被人说破,胡医脸上少了丝盛气凌人,多了丝疲惫,他把弟子们都赶走后,看着站在厅中、明明年纪尚小却已经能感受到他力量强大的衍烈,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什么时候,他们梦铃村也能出现一个能力这般强大的兽人就好了。 左青山没有端着架子,他跟胡医对了个眼神,就干干脆脆地承认了,“胡大人确实没有巫力,不只他,我们梦铃村的村民没有一个人有巫力。” 这听起来像是有一匹布长的故事要说,曳罗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此时,衍烈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了就走。 “诶?你不听他们说完?” 他轻哼一声,“不想听。” 没想到衍烈竟然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左青山怔了怔,立刻上前两步,“衍烈兄弟,请停下!” 村长:你好奇吗?想听吗? 衍烈:不。 村长:别走——【尔康手】 哈哈哈哈,眠眠秋日第二弹,小可爱接好啦~ 第009章 曳罗停住了脚步,衍烈却想继续走,感觉到她停下步子,他回头露出疑问的眼神。 她嘻嘻笑着,对着少年暗示般地眨眨眼睛,“听听也无妨。” 左青山立刻接上话,“是的,因为村子里几十年没有外人来了,碰巧二十年之约的月祭要到了,我们……唉……” 衍烈皱着眉头,飞快睨了眼弯着唇角的曳罗,随后向村长望去。 左青山见微知著,立刻开声,把他们村中的旧事缓缓道来。 数百年前,梦铃村村民的先祖为了避祸,开始了迁居的道路,后来他们来到万古森林东侧,发现这里能量充沛,认定若长久地居住,肯定能对后人兽化的觉醒有莫大好处,再加上这里既远离了森林中心的强大兽类,安全得以保障,又背靠山谷,产粮丰盛,完全可以在这里实现自供自足,种种好处让先祖们迫不及待地在此地住了下来。 一开始,生活轨迹确实是按照先祖们的预想发展,每一代都有数名觉醒完全兽化能力的优秀勇士,就算是部分兽化,形态也几近完美,孩子们兽化的觉醒力一代强过一代,就在众人都以为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当时被誉为村中第一勇士的青犁突然发疯了。 一夜之间他将村中所有勇士屠尽,留下了一句话:“月栖石是不祥之石”就走了,同时失踪的还有梦铃村至宝月栖石。 自此之后,梦铃村就像被诅咒了一般,梦铃花逐渐枯迹,村民的觉醒力一代不如一代,到了近几十年,竟然连一个完全兽化的觉醒者都没有。 屠杀之后几十年,村中渐渐出现了一个传言,传言称青犁并没有将月栖石带走,而是将其藏到一处隐蔽的地方,等待它的有缘人来取。 随后村民们围绕着月栖石的去处分成了两派,一派相信月栖石仍在万古森林某处,他们不事生产,整天想的便是如何去找到宝物;另一派却深信青犁的话,不想要这块不详的月栖石,只想安安稳稳生活下去。 很快的,村子一分为二,村里的老祭司把人带走,一直往东,过了石头地,另寻了一处位置生根驻扎,他们不再称自己是梦铃村村民,他们走的那天正是霜降的日子,于是自称白霜村…… 曳罗听得津津有味,原来如此,所以这里有两个村子,一个村子有医,另一个村子有祭师,想来那天她见到的拿着拐杖眼神阴狠的人,便是白霜村的祭师了。 但这些跟巫力有什么关系? 左青山继续说:“一直以来,巫力就只在勇士、祭师和医之间觉醒,我们村虽然觉醒力差了,上一代仍是有胡大人和另一名勇士觉醒了巫力,但是在上一届月祭时,我们输给了白霜村,那名勇士当场丧命,而胡大人失去了巫力。” 胡医这时叹了口气,咂咂嘴说道:“月祭是我们村自古的习俗,在那一天祭拜月神,能得到月神的恩赐,虽然我们跟白霜村一分为二,但祭拜活动仍然保留下来,到那一天,我们都要前往当年先祖指定的圣山,献上祭品,我们便能得到月神的庇佑。” 原来一切都好好的,两个村子各占一边,然而从前几届开始,白霜村仗着他们武力更盛,开始占据中心祭坛的位置,没法沐浴神光,失了月神的庇佑,梦铃村兽化的觉醒情况一年不如一年,于是在上一届和对方约定,各选出代表比试,赢的人就占中心祭坛,没想到梦铃村会一死一伤…… 这也太复杂了……曳罗坐在村长和胡医对面,看着两个老人家嘴巴一张一合,双手托着腮,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衍烈不经意瞄了她一眼,眼角微不可见地浅勾。 “所以就是这样,我们非常需要衍烈兄弟的帮忙,请你指导指导我们村的孩子,让他们能更好地运用自己的兽力,这一次输了不要紧,我们下次、下下次总能赢回来!” 左青山最后做了总结,望向衍烈的目光灼灼有神,期盼地等着对方一个点头。 但他会点头吗? 曳罗转头看去,就见他轻启薄唇,缓缓吐出个字:“不。” 果然。 眼看村长和胡医又咂咂嘴巴准备新一轮的长篇大论,而狼崽子已经眉心一跳,俨然一副就要暴走的模样,她赶紧站起来按住他,同时笑着对两人说:“胡九的伤很重,还是请胡大人先帮他看看吧,没有巫力还有别的办法呢,别耽误了这孩子,我们先回去,村长说的事以后再说吧。” 胡医刚刚为了方便谈话,挥手让他的弟子们离开,但是胡九和大力仍是留在厅中的,这会听了这长长的故事,大力早已神情呆滞,而胡九……早昏迷过去了。 最后望了胡九一眼,曳罗带着一脸不悦的衍烈出了胡医的家,两人向着村尾走去。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8节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太阳已经快落山,此时半个村子都沐浴在金黄的斜阳之中,他们漫步在泥泞的小道上,身影被落日拉得很长、很长。 “饿了吧?中午也没吃。”她双手背在身后,跳上了一块石头,眺望着不远处的小河,心想早上那帮小崽子送给她的鱼当时搁哪了…… 衍烈不应声,也不理她,脚不停地继续向前走去。 曳罗见了,弯了弯眼眸,弯下腰捡了颗小石子,喊了声“看暗器”就往他丢去。 少女的娇咤声以及石子飞来的响亮破空声让他一顿,立刻侧身避开,只是转身之后才发现,那石子根本就不是朝他而来的,而是直直擦过他冲着小河而去,‘扑嗵’一声掉进水中。 他不用避开,那石子也不会打中他。 曳罗弯着唇角,几步走到他身边,望着他脸上仍留着些许情绪的脸,笑了笑问道:“刚刚摔到哪了?” 衍烈一愣,绿眸对上她的黑瞳,她竟然还记得? 瞧着他没什么反应,她径自走到小河边,观察着水里的鱼,“我摔得那么狠,全靠你垫背了才没事,怎么样,疼不疼?”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侧过头来,唇角的小梨涡在她嘴边若隐若现,像天边那灿然晃眼的星辰,他定定看着,耳朵忽然一热,飞快地撇开视线。 “不疼。” “真的不疼?” “嗯。” 曳罗看了他一眼,捡起河边一截树枝,问道:“那你腹部的伤呢?好了吗?” 少年学着她,也捡起了一截树枝,回道:“好了。” 这样子的对话……曳罗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两人现在捉鱼的技能都很娴熟,一下子就捉了几条鱼,曳罗在一旁翻烤着鱼的时候,看着衍烈目不转睛地盯着串在树枝上的鱼,不由得发出感叹:“其实还有很多野菜很好吃,可惜这林子里长的我一样也不认识。” “你知道吗?食物不单只是用来填肚子,稍稍花点心思加工,就能做出极好吃的美味。” 她偏着头,似乎在回味什么美好的记忆,“要不我们去捉几只野鸡或野兔子吧?天天吃鱼都腻了,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出让你难忘的美食。” 她突然想起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一开始跟着的前辈极擅长做各种美食,他会耐心地教给她用什么手法什么角度,什么搭配能整出更好的味道,那名前辈据说在末世前是一名厨师,末世来临后依然保持着他的爱好,哪怕是出任务,能摘到新鲜野菜烹饪,便绝不吃人工食用剂,可惜,这位前辈在一次采摘食材的时候被异兽袭击…… 衍烈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刚刚不还挺开心地,怎么突然间就情绪低落?他想了想说:“野鸡和兔子不难捉,明天我们早点出发,走远一步去找找。” “好。” 曳罗翻着手上的烤鱼,将烤好的那条递给他,他接过手后并没有先吃,而是拿在手里,等着她烤完了她那份,她开口吃了自己才咬下去。 咦?狼崽子好像懂事了。 她舒着眉心,小口小口把鱼吃完。 吃完东西洗干净手后,两人站在河边,她望着村子方向说道:“我刚之所以留下来听村长说话,是因为我们现在住在村子里,帮不帮的其次,但若是态度太过倨傲,不太好。” 衍烈自今天从森林里回来后,情绪就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些躁动,有些不安,有些烦恼,总之就是有情绪了。 刚刚在胡医家中,她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不淡定地对外人露出威压,狼崽子之前同她在一起,一直都是淡然处之,瞬间见着这模样,她也是吓了一跳,那就是所谓的兽力吗? 是以有些担心他想多了,还是把原因同他说说,谁知说完后衍烈漫不经心地喔了声,蹲下身捡起了几颗小石子,一颗又一颗地丢到河里去。 嗯?不是这个原因? 曳罗想了又想,最后放弃般地叹了口气,得了,她也不猜了,狼崽子的心思太难猜。 她干脆地蹲下身,也捡了几颗小石子,向着水面抛去。她的姿势很漂亮,用的是巧力,小石子一下子在水面上飞了起来,打出几个水漂。 她得意地扬了扬眉,抬高下颌,“怎么样?姐姐厉害吧?教你要不?” 瞧着她露出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他勾着唇,轻笑出声,脸上一直紧绷的神色终于散了,眉眼间飞扬着神采,实在是过份的俊俏。 曳罗嘿嘿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默默地丢着石子。 一会后听见他开口:“不是说要教我?” 诶?她转头看他,就见少年极少见地弯着一双绿眸,眼里星光闪烁,脸上长久的冷色终于消溶,露出了犹如化春的暖色。 她便也笑了,执起石子在手里抛了抛,细细地同他说起打水漂的要诀。 太阳渐渐下山,最后一丝夕阳之光落在小河边,映在两人坐在一起的背影上。 …… 与梦铃村村尾接壤的森林外围某处,一棵高大树木的某个枝桠,一只黝黑的手忽地探出绿叶,将层层密叶压下,一个长着尖耳朵的男人出现在枝叶后,他凝视着小河边的人影一会,低头望一眼怀中的灵珠,确定其正幽幽泛着莹光后,他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终于找到了。” 今天最后一更,日万完成~赛高! ——肝肝的结局就是作者君枯辽,咸鱼躺平 最后,让作者君手动感谢一下之前投雷以及投营养液的亲亲们。 这里必须说明一下,后台显示投营养液的读者名不全,不负责任地只出现“”这样的字样,所以我也不知道谁投了,若有谁发现自己投了却不在感谢名单内,请现一下真身,可以获得作者君感谢语一条以及爱的么么哒喔,谢谢你萌~ 阿斯比扔了1个地雷 萧萧暮雨扔了1个地雷 卉扔了1个地雷 咩咩扔了1个手榴弹 獬豸扔了1个地雷 读者“35736931”,灌溉营养液+4 读者“长安客栈”,灌溉营养液+10 读者“卉”,灌溉营养液+5 第010章 第二天,曳罗醒来时,天色还没有大亮。 她迷迷糊糊坐起身,往墙上的木窗口看去,暗敞深蓝的天色夹杂着一丝阴沉的味道,云很厚,看起来今天或许会有雨。 “怎么了?” 一声略有些沙哑的嗓音从侧边传来,她转头看去,就见衍烈坐在地上,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他们属于外来者,村长接纳他们之后,就把位于村尾久无人居住的小木屋拔给他们使用,小木屋很小,拢共也就一个屋子,开门即是厅,也是房,吃住睡都在这一方小小的不过三十来平方的空间。 兽人没有什么床的概念,一般都是席地而眠,只是将睡觉的地方铺多几层兽皮就是。 对于这样的‘床’,曳罗虽然有些不大习惯,但入乡随俗,也将就用着,但一个小木屋就一张床,考虑到她怕冷,衍烈很大度地把床让给她,自己在一旁睡地板,这些时日以来,两人便是一左一右分睡在小木屋两侧。 曳罗睁着一双仍有些惺松的眼睛,看着离她一臂距离的衍烈,再看看他平时睡觉的位置,侧了侧头,说出口的声音软软糯糯,“你睡觉姿势不好喔,从那边滚过来了。” 衍烈一僵,下意识回头望一眼自己原本睡觉的墙角,咳,离得是有些远,“……地方比较大。” 大吗?曳罗打量着这最多不过五米宽度的小木屋,再看衍烈无辜地眨着眼睛,心想自己何必对一个小孩子要求太多,以前在洞穴睡,地方小,另一则当时他受着伤,根本无法大幅度动作,这会伤好了,有个宽敞能活动的地方落脚,放开手脚来睡很正常。 再说狗不是最喜欢趴在地上滚来滚去么,他是狼,想来同科动物,习性应该差不多。 她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下意识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勾着唇角说:“姐姐没有说你的意思,你尽管睡,没关系。” 原本脸色还算和煦的少年不知为何,突然就沉了脸色,定定看了曳罗一眼,抿了抿唇,随即起身出去。 手还停在半空的曳罗一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紧闭的木门感觉冒出了满头问号,他怎么了? 待她把自己整理好,梳洗一番出门,门口早就不见衍烈的身影,她左右张望几眼,叹了一声,无奈把门关上。 她先到胡医家中拜访,可能是昨天衍烈给人的印象太深,一见到她,胡医那群弟子吱都不敢吱声,听说她想见见胡九那倒霉孩子,立刻就将人引到房间去。 一个晚上过去了,胡九身上多了些草药的味道,除此之外,一点变化也没有,那孩子面色苍白地躺着床上呻`吟,一见到她,眼泪都出来了,“曳罗姐姐,我好痛……” 她轻轻检查着他的伤处,一碰眉毛便皱起,骨头还是错位着,这能不痛吗? 只可惜她并不懂得正骨,虽然知道问题在哪,却无法帮到他,看着不过才十来岁的胡九白着一张小脸,脸上带着痛苦绝望,她的心沉了沉。 她道:“姐姐这里有个秘方,可以帮你减缓痛苦,不过需要你睡着了才能拿出来用,你相信姐姐吗?” 他抹抹眼泪,“相信,姐姐你要怎么冶尽管冶,我都听你的。” 她暗叹一声,随即扬起笑脸,“那你先睡觉,睡着了我帮你冶,不过不会马上好,可能还要几次,这段时间你忍忍……” 等胡九抽抽噎噎睡着了之后,曳罗将房门关紧,回到他身边。 说实话,这种错骨的病例,到底需要多少能量她心中并没有数,她想的是先将他错骨的位置正好,随后再分几次慢慢将他治好。 这样胡九的伤好了才不会引起别人的疑惑,自己也不至于异能透支过度晕厥。 异能透过掌心往胡九身上渗去,在他体内徐徐游走,聚集在伤得最重的股骨处,将其恢复…… 曳罗白着一张脸,异能透过掌心源源不断渗出,额上冷汗冒出…… …… 同一时间,村尾不远处,其对着的森林里侧,一个竖着兽耳的男人正蹲在树丛里,双手捧着一颗绽放光亮的灵珠,眼也不错地看着。 一会后,一只手蓦然拍在他肩上,他惊得手一颤,一个不稳眼看珠子就要摔落在地,一只小麦色的手闪电般伸出,将其接住。 “小心点,摔坏了祭师得把你撕了。” 柯图抬起头,发现来人正是他等了许久的尹风,松了口气道:“大哥你可来了,我躲在这儿好久了,就怕梦铃村的人发现,你倒好,一来就吓我。” 尹风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这么想我,看来是有收获?” “有的,有的。”柯图忙把昨天的发现告诉对方,又说起灵珠刚刚的动静。 “果真是那两个外人?村长猜的没错。”尹风拿出个袋子,把灵珠放进去,贴身藏起,随后说:“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可以回去了,对了,没被发现吧?” 柯图摇头,得意地动动耳朵,他觉醒的兽化力是兔子,虽然只是部分觉醒,但他使用兽力时,能完美地将自己伪装成兔子,一般人发现了也只会以为是只兔子。 目送着柯图离开,尹风整理好衣服,确定自己的穿着打扮没问题,这才跳上树,往村子方向眺望。 一男一女,一个兽力很强,一个没有兽力……他嘴里念念有词,在树梢上肆意打量着,咦,村子尾的小河边好像有个人,啊好强的兽力!他正感叹着,被他观察的那人倏地转过头来,眼睛准确地捕捉到他,一股极强的兽力瞬间将他笼住—— “喝!”尹风倒吸口气,直接向后倒去,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稳稳地落在地上。 这也太强了——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就是他要找的目标,梦铃村可没有这般强大的兽人,只是,他摩娑着下颌表情有些严肃,这人这么强,不太好办呀。 …… 梦铃村村尾小河边,蹲在大石头上的衍烈将视线从林子中收回,下一瞬,他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又抬头望了森林方向一眼。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9节 看来梦铃村并不平静,不知左青山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如今是被人暗中监视的局势?不过,知不知道又与他何干?多管闲事,他不会做。 他安安静静站着,望了眼头顶上的天空,日头已经升起,此时快到午时,他暗暗垂下眼眸,心想她是不是忘记了今天的约定? 他抿了抿唇,固执地站着。 午时前,从村子方向迎来了一阵哗声,寻声望去,就见到曳罗被一群小孩子拥簇着,向着河边走来,看见他时,小孩子哇地一声散开,而曳罗则是快步走来。 “你去哪了?早上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衍烈用力抿着唇,冷脸回应。 两人站了一会,曳罗先屈服了。 得了,狼崽子的脾气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会发脾气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思及此,她放柔语气,再一次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姐姐说,姐姐帮你?” 衍烈忽然抬起了眸子,一双绿瞳凌冽地望向她,随即一言不发地,转身朝着森林飞奔而去。 怎……怎么了? 曳罗愣愣地站在原地,向前走了两步想追上去,只是对方跑得太快,几乎下一刹那就闯进森林失了踪影,她停下步来,眉心微微蹙起。 虽说他脾气不好,但这太反常了,肯定有什么事…… 她向四周张望,大石头边有烤过的火堆,这里正是昨晚两人用晚餐的地方,而昨晚,他说今天早上一起去森林里捉野鸡和兔子,再联想他刚刚一直站在这里……莫非他是在等她?等她一起去狩猎? …… 衍烈一口气冲进森林里,只觉得胸口一股浊气难舒。 他望了望四周,发现有小动物窜过的痕迹,他哼了声,干脆兽化成白狼,脚一蹬往四下逃跑的小动物追去。 他跑得很快,几乎是本能,一爪子往这边,一爪子往那边,动作快得身体都成了残影,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堆了一小堆的动物尸体,他才停下来,重新幻化成人身。 看着这一堆有着野狐狸、野兔子、野鸟……的狩猎战果,他面无表情地从里面揪出了一只野兔子。 他觉得他很不妥,从昨天开始整个人就处在一阵躁动的情绪当中,三更半夜也睡不着,最后爬坐起来,神使鬼差地躺在曳罗身边,这才睡着了。 而今天早上更是古怪,曳罗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话,他竟然觉得她口中的“姐姐”一词让他格外不舒服,脾气瞬间上来了按也按不住。 ——他到底是怎么了? 天轰隆轰隆直响,头顶上飘来几朵雷云,一阵闪电打雷之后,很快的,豆大的雨点就从天上砸下来。 衍烈怔怔地望着天空,并没有找个地方躲闪,他想,或许这场清爽的雨可以给他带来一丝冷静。 电闪雷鸣中,他就这么提着野兔子,慢慢往回走。 天色格外暗沉,厚厚的雷云将天空蔽住,挡住了光线,雨水的冲刷也带走大地上的浊味,但是他甫走出森林,几乎是一瞬间,鼻子一动,就闻到一阵熟悉的气味。 有点香又有点甜,那是曳罗独特的味道! 他转头,立刻见到小河边的大树下,孤伶伶地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是她! 脚瞬间动作,他急速往她而去。 他跑动的动静不小,发现了他的曳罗一下子冲出大树范围,往他而来,两人在大树外相会,她直接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大树下带回。 撑着大树冠的巨木为他们挡去一些风雨,曳罗将脸上的水汽抹掉,认真地看着他,“衍烈,我并没有忘记跟你的约定,我以为你不想去了,我并不知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她气息有些喘不过来,深吸了两口气后,望着眼神深邃的少年道:“是姐姐不对,别生气了。” 衍烈一路走来时,脑袋里乱糟糟的,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这时候,站在这棵巨大的古树下,对着掩不住担忧之情的曳罗,看着她湿着一头青丝,眼睛里泛着浅浅的水雾,他忽然知道要什么了—— 他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兔子捧起,脸上的冷色化去,弯了弯灿若星辰的眸子,“送给你。” 低烧了,喉咙痛头痛,状态不太好,今天更晚了抱歉,明天我尽量按时更新。 宝宝们中秋快乐喔,发红包庆祝下吧=w= 第011章 看着递过来的野兔子,曳罗惊讶之余又满心感动。 他的狼崽子太贴心了! 还以为他生气,不想竟然跑去森林里替她捉野兔子去了! “谢谢你!”曳罗接过兔子,抬头笑得眉眼弯弯,“我现在就做给你吃。” 衍烈勾了勾唇,目光凝在她脸颊处贴着的几缕湿发处,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随后握紧拳头,他垂下眸子转开视线,望着外面下个不停的雨道:“不急,等雨停。” 两人站在大树下,有些挡不住的雨点被风送进来,密密地砸在两人身上,衍烈瞧瞧她被雨打湿的衣服,敛了敛眉往侧边移了一步,企图挡住向她扑来的雨滴。 然而两人高度差不多,严格来说,衍烈还略矮一分,少年人的身板并不宽厚,无法替她遮风挡雨。 末世时,曳罗即将成年前,身高大概是一米七六,后来成年了,慢慢再长高两厘米,然后就止步于此,她心心念念想突破一米八的理想直到她穿越前也未能达到。 所以曳罗并不矮,约摸着这时候身高怎么都有一米七几,白狼虽然看起来小她几岁,但身量同样不矮,站一起时两人差不多同高,但细看还是略矮一寸。 “我会比你高的,到时……”衍烈盯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道。 曳罗眨眨眼睛,觉得狼崽子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话还挺逗的,她莞尔,“到时怎么样?” “到时……”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咬着牙的少年,见他不只话说不出来,白皙的脸上竟然飘上两朵可疑的红云! 咦?她没看错吧?这可真是奇景!她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揉了又揉,他的发质特别好,柔软又有光泽,这时候虽然被雨打湿了,但一样很好摸,替他顺着头发,曳罗心中母爱泛滥而起,觉得自家的狼崽子真是越看越顺眼。 同样觉察到曳罗慈祥眼神的衍烈皱眉,板起的脸上带着些威严,“曳罗,我并不比你小太多,别把我看成小孩子。” “啊?”曳罗手僵了僵,而后纳纳地收回,细细地打量他的神色,这是什么情况? 他肃着一脸略显稚嫩的脸,宣告般地说:“你太弱了,以后我照顾你。” 终于说出来了! 衍烈握紧拳头,冷着一张脸,耳朵却忍不住红透,他注意着曳罗的神情,见她脸上露出几分茫然,随后勉强地笑笑,说了声“好啊”就抿唇不语。 他怔怔站在原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知道他好像,说错话了? 衍烈哪里知道,曳罗自穿越到兽人大陆之后,就一直处在一种自我否定的情绪当中。 她曾经为她战士的身份骄傲,哪怕穿越到了异界,她依然以一个战士的行为准则要求自已,然而现实总是将她击垮,她太弱了。 这种弱不只是主观上的,更是客观上的,她这具身体,她算是明白了,哪怕怎么努力锻炼,也不可能达到前世的强大,她如今结结实实体会到走多几步会喘,跑多几步会累,睡着时自动进入深层睡眠,身体无法保持以前的警觉性,对着一个想调戏她的大男人无法一拳将人解决,还要周旋几招才能把人撂倒……种种种种,她觉得自己废了。 但她生性乐观,末世那种环境让她懂得了生活无常、生命不易,活在当下,珍惜当下是她一贯的信念。 于是苦中作乐,她用心照顾着狼崽子,某个程度来说,未免不是在成全自己的私心,告诉自己仍是被人需要的,没有强大的身体她依然有能力照顾别人。 然而被狼崽子这么截然了当地说破——“你太弱了”,她顿时多了几分涩然。 他伤好了,他比她强,比她厉害,还需要她吗? …… 雨停之后,曳罗摘了几种这段时间新认识的果子,挤出汁液淋到兔子身上,被底下燃着的小簇火苗烘烤,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喷喷气息立刻飞散四周。 曳罗一边翻烤着手中的兔子,一边烘烤身上的湿衣服。 衍烈就没她那么多的顾忌,直接把身上的外衣脱了,支在火堆边烘烤,面对下身仅着了一条短裤赤`裸着身体的少年,曳罗此刻眼观鼻鼻观心,认认真真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烤兔子。 湿衣服搭在身上实在太不舒服,她想去洗个澡,但若等到回小木屋煮好热水怕是得好些时候,她的目光移向森林,决定一会吃完兔子后去森林里的那条小河冲个澡。 兔子很快烤好,她把兔子撕成几块,毫不犹豫拿起最大的那块放到衍烈手中,“吃吧,试试好不好吃。” 两人正准备放开肚皮吃,从森林边走出了一个年轻男人,他悠悠闲闲走过来,眼放精光地盯着他们手上的食物,咧着一口白牙道:“你们的兔子看起来很好吃,能分我一点吗?” 男人有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肤色,身材高大,体格修长,肩上搭着棕红色的长发,浓眉大眼,笑容和煦,虽然他极力收敛,仍掩不住一身强者的气息。 衍烈眉头一竖,感觉到一阵压力,他立刻张嘴把兔肉放进嘴里,几口吃完,又伸手拿了一块,他动作迅速,一下子竟是扫了大半只兔子。 曳罗把自己手上的吃完,便把剩下的递给对方,一边叮嘱:“慢点吃,都是你的。” 见狼崽子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这才转头朝男人一笑,“不好意思,没有了。” 男人正是尹风,原本他想采用静悄悄观察的方法,但实在挡不住这阵香得惊人的味道,这闻着就让人流口水,吃起来该有多香呀,于是他转瞬间变了计划,走出来打算跟他们打交道。 男的兽力很强,但女的无一丝兽力,在他看来,只要他露出一丝魅力,少女肯定无法抵挡,没想到,两人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说瞎话? 尹风不死心地靠近,把身后的羊崽子递给曳罗,再一次笑道:“我这有食物,能不能麻烦你烤烤,作为酬劳,我分给你们一半。” 衍烈三两口把兔子肉吃光,眼角余光半点也不分给他,直接起身将半干的衣服穿到身上,朝曳罗伸出手,“回去吧。” 曳罗拍拍手起身,伸手握住,对尹风微微颔首后随着少年走了,这全程,两人竟是都没再看他一眼。 尹风干站在湿漉漉的泥地上,嘴角直抽,居然连客气一番都不曾,这俩什么人呀,兽力强的少年就算了,那没有一丝兽力的少女又凭的什么?难道没感觉到他身上的威压?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尹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 “哗啦啦……” 听着身后不远处的小河传来连续的水流声,衍烈靠着大树盘坐在地上,双手支在脑后仰头望天。 两人原本准备回村子,但曳罗说她想去洗个澡,于是拐了个弯绕回到森林里,曳罗去洗澡,他便在外面替她把风。 曳罗特别喜欢洗澡,以前还没住进村子时,便天天要洗澡,住到村子里了,更喜欢天天烧一大罐热水倒到木盆子里洗澡,说实话虽然他同意身体得时常清洁,但清洗频率这么高,却不敢苟同。 又没有沾血,根本不用清洗,在他看来,曳罗身上根本不脏,她的味道好闻极了…… “真麻烦呢。” 他嘴里喃喃着,耳尖却悄悄红了,他望着天上飘着的白云,软绵绵的,跟曳罗那一身洁白的皮肤好像…… 少年思绪有些飘远,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砸水声,随后是曳罗怒斥的声音:“滚开!” 瞳孔瞬间放大,他翻身而起,几乎是几步凌跃到了小河边,此时一眼就见到曳罗沉在小河里,拉着河边垂下的枝叶挡住自己,只露出脑袋和一只雪白的手臂。 小河边,刚刚见到的男人站着树边,脸上被泼了不少水,看看曳罗又看看衍烈,脸上的表情惊讶极了。 尹风真的没想到,他以为弱小可怜的少女,竟然还没靠近就被发现,更是被对方洒了一脸水,随后不过两个吸呼,少年就赶到了,这…… 他抹一把脸,咧了咧嘴,道:“误会误会,我只是……” 话没说完,少年脚一蹬兽幻成白狼,飞跃到他身边,二话不说就开始展开攻击。 “等等!” 尹风想说话却没空隙,对方凌冽的进攻让他渐渐有些吃力,在被对方一爪子抓伤手臂后,他喉间发出一间低吼,空气忽地波动,下一瞬间猛一挥手,竟是飞出几个风旋,直朝少年打去。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10节 白狼敏捷地左右闪避,仍是被划中两道,他解除了兽化,恢复了人身,站在地上将脸颊上的血痕擦去,眼睛微微眯起,脸色开始凝重。 “巫力?” 中秋快乐喔小可爱们~!记得吃月饼=w= 第012章 尹风咦了声,对着衍烈露出兴味的表情,这人不只兽力强大,还能一眼认出巫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这人向来不喜欢逞凶斗狠,能简单解决的事,干嘛要弄得复杂,眼见对方停了手,他便也停手,闲闲地道:“你们真是误会了,我只是想来问几句话。” 说着,他扫了衍烈一眼,朝曳罗望去。 之前被那场滂沱的雨还有烤得香喷喷的兔子味道混淆,他居然没发现,这女人的味道竟然如此好闻——他朝着她耸了下鼻子,眼神极好的他特别容易看清躲在枝叶后的白皙。 虽然只是露出半个肩膀,但那只手臂纤细撩人……他不禁吞了吞口水。 “该死!”衍烈看得一清二楚,眼神瞬间深沉,才不管这人刚刚使出让他忌惮的巫力,脚下一动兽幻成白狼,一爪子朝男人抓去。 尹风有些没回神,冷不防被白狼抓中,又伤了一截手臂,但伤在身上,他似乎并不太紧张,虽然连连后退,却应付得游刃有余,他一边招架着白狼的进攻一边嘴里还讨人嫌地说话:“那个姑娘跟你什么关系?是你姐姐吗?她今年多大了?是不是从未觉醒?” 衍烈心中的火越烧越大,只想狠狠将眼前这人撕成碎片,他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忽地发力,狼身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瞬动,直接将还未正经起来的尹风一爪子呼到地上。 倒在地上的尹风瞳孔竖起,在衍烈靠近要给他第二爪子时也低吼一声,腰一弓整个人飞窜出去,顺手又丢出几个风涡。 一人一狼纠缠在一起,在森林里肆意打斗,眼瞅着看不见了,曳罗急急从河里出来,把搁在一旁的衣服穿上,忙寻着动静追去。 只是没等她赶到,声音就小了,看样子似乎已经分出胜负。曳罗心中咯噔一声,从刚刚的缠斗来看,那男人明显比衍烈要强,在白狼的强烈进攻之下,不只未曾兽化,还使出了那魔幻的什么巫力……狼崽子,可不要被欺负惨了! 她喘着气拔开倒了一地的碎枝,在一处空地上,就见到重新化为人身的衍烈被男人压住,他一手抓着他双臂,另一手扣着他后颈,似乎在说着什么话,而被抓的衍烈一张脸冷得像冰。 “放开他!” 一声娇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尹风抬头见是她,立刻笑了起来,随后从喉咙间发出一声咕噜声,他双眼发亮地道:“我喜欢你,你跟我回领地吧。” 什么? 曳罗沸腾的满腔愤怒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她眯着眼睛看他,“你再说一遍。” 衍烈似乎想说什么,按他紧紧按住,尹风笑出了一口白牙,肆意地舒展着他的魅力,“我看中你了,我想带你回去,怎么样?现在跟我走的话,我立刻就放了你弟弟。” “……噢,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尹风眉头一扬,以为对方答应了,扣着衍烈脖颈的手稍稍松开,“那行……”但是,话没说完,一道残影直击上他下颌,他冷不防向后仰,没等他反应过来,手里抓着的人就溜脱了,他手向后一撑瞬间弹跳起身,刚站稳,便看见那个柔柔软软的女孩子向他贴了过来。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正想着她要干嘛,一双柔软的小手搁上他身,飞快在他身上用力点了几下,接着他感觉到一阵酥麻,特别是下半身,突然就软了,完全发不了力。 半跪在地上,尹风手支着地,不可思议地望着曳罗,“你对我做了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报仇啊!”说着,那只白皙的手便狠狠地呼了他两巴掌。 敢欺负她的狼崽子,不要命了! 看着她这么凶悍的模样,衍烈心中又酸又甜,伸手把人揽到身后,一双阴沉的眸子望向狼狈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把他长相深深记住,誓要来日报仇。 别看曳罗一时发狠,其实她只是外强中干,眼见那人暂时无反抗之力,她也顾不得太多,拉着衍烈转身就走。 直到两人身影都不见了,尹风眼中竖着的瞳孔才缓缓放松,他干脆松了手倒在地上,望着天上蓝蓝的天然后揉揉胸口刚刚被点过的位置。 真的是好痛……不过,这彪悍样子真是他玛的对他胃口! 休息了许久,感觉到终于恢复了,他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摸出身上装着的灵珠看了又看,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把东西揣回兜里。 他决定了,改变计划! …… 甫出了森林刚踏进村尾范围,曳罗便有支撑不住,眼见她有些摇晃,衍烈立刻拉着她的手将人靠上自己的背,背着她往村子里跑去。 路上遇到不少村民,大伙一见衍烈一身带血的模样,都吓得不轻,有些人想上前询问,可是碍于对方凶狠的眼神,愣是不敢吱声,只能转身往村长家跑去,把情况报告给村长。 回到了两人暂住的小木屋,衍烈轻轻将人放在兽皮床上,这才发现,人早在他背上时便晕了过去。 他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心里酸酸涩涩地难过极了。 他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这般年幼?若是他已成年,同那男人一般年纪,他相信他的兽力定然不会输给他,可事实是,他输了,在他手上撑不过一刻钟,还被对方压在地上。 而他恨的不只是对方压制住他,更恨的是他出言调戏曳罗,他最恨无力的自己! 他感觉到一阵耻辱,心中发誓终有一天要报了此仇! …… 太阳沉下大地,月亮升上头顶,转眼间来到了晚上。 曳罗甫睁开眼睛,便感觉手被人握住,衍烈特有的清冽嗓音在耳畔响起,“醒了?饿了吗?” 她眨了眨眼睛,待脑袋的那阵迷糊过去,定定盯了眼前的人一会,坐起身瞅着他疑惑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下午那副狼狈样子?衣裳撕破带血,手臂和脸上是划伤的痕迹,身上的伤竟然一点也不曾处理?! “这些不重要。”他转身朝搁在一旁的陶锅走去,用陶碗装了一碗肉,走回来递给她,“先吃东西。” 陶碗里的肉还在微微散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曳罗伸手接过,在心中想,陶锅和陶碗都不是他们的,这一锅肉想必也不是他煮的,那是他向村民借来的? 兽人村子日常吃食,一般是采用生烤或用水煮的方式,刚来时她也试过这水煮的肉,可是那毫不讲究的烹饪方法,让吃肉味同嚼腊,她瞬间倒胃,这还不如让她烤着吃呢,衍烈也吃不下,所以他们俩,一般都是在小河边现捉现烤现吃,几乎不曾吃这水煮的肉。 但是现在,想来两人都受了伤顾不上食物,他才去跟村民借来这锅肉吧,这都是他的心意,可不能浪费了,这么想着,她皱着眉头,生生把肉咽下去,感觉肚子有点东西了之后立刻把陶碗搁了,“我饱了,不吃了。” 衍烈紧了紧眉心,看着只吃了半碗的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默默把她吃剩的肉吃了。 填饱了肚子,精神也有了,又窝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曳罗坐在兽皮上,靠着小木屋的墙壁,双手抱着膝盖说:“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先是突然出现说要吃肉,后来更是无礼地跑到河边,若不是她反应快扑了他满面水,她就要莫名其妙被个陌生男人占了便宜。这个人的出现,若说是偶然,她可不信。 她说了一会,没等到回应,转头望向坐在隔壁的衍烈,见他双手撑在脑后靠着墙壁,仰望着对面窗口的月亮,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觉察到她的打量,他放下手,微微垂下眸子,低声道:“我没有照顾好你。” 呃? 曳罗眨眨眼睛,敢情狼崽子是为了这原因不开心,她忍不住失笑,笑了一会见少年的脸色越来越臭,她移了下身子,凑到对方身边,看着他。 他的脸洗过了,血迹不见了,但仍有一处细微的割伤,少年板着脸,看来下午那场对峙对他的打击不小。 她的眼神柔和起来,“怎么没有,衍烈很厉害了,虽然没打赢那人,但那是因为你还小呀,等你再大一些,肯定能把他打趴,到时姐姐就靠你啦!” 这话不知怎么的,似乎戳中了少年的心思,他霎时正色起来,“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算数,我一定会照顾你的,只是……”他突然又有些烦躁,他要怎么变强?他现在什么记忆都没有,根本想不起以往他是怎么修炼的。 正纠结着,脑海中闪过曳罗空手制服那男人的画面,他转头望向对方,“你下午做了什么?为什么那男人突然就动不了了?” “噢,那是武技,怎么样?想学吗?” “可以吗?你愿意教我?”这应该属于独门技艺,能随便教人吗? 曳罗点了点他额头,笑道:“别人我不教,我只教给衍烈。” …… 白霜村中,回到村里的尹风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第一时间来到祭师的住处,要求见面。 等了几个时辰,一脸不悦的祭师终于从静室中出来,他一言不发地坐在上首,听着这村里实力排行前三的年轻人汇报,只是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待他说完,祭师已经气得胸脯不住起伏,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沉声喝道:“你给我再说一次!” 求收藏求评论呀~ 枯辽 第013章 一头杂乱的灰发,胡子邋遢,一双三角眼像蛇一样阴狠,永远穿着长长的遮住手臂和大腿的长袍,永远拿着那支镶着绿宝石的拐杖,这就是白霜村的祭师佘介。 尹风细细回想了下,在他成长的记忆里,祭师似乎一直是这副模样,从未变过。 村子里关于祭师的传言极多,有人说他特别强大,有人说他早已失去力量,但不管传言如何,村子里大多数人对待祭师的态度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害怕。 但尹风不同,他对自己特别自信,并不怕任何人,于是,他笑了笑,不畏惧发怒的祭师,从容开声。 “祭师想要确定的事,我已经帮你确定,宝物如无意外,应该在那少年身上,我可以把他捉来给你,但是另一个女孩子不能给你。” 祭师想起他刚刚的话,眯着眼睛说:“因为你看上了?看上了一个甚至未曾觉醒兽力的外来人?” 尹风大大方方承认,“祭师也知道,我已经成年了,早可以挑选合适的雌性繁衍后代,不过嘛……”想到村子里那群名为雌性的女人,他耸了耸肩,撇撇嘴,“总之,难得见到一个我喜欢的人,不能给你。” 屋子里安静下来,祭师沉着眼看他,刚刚掀起的愤怒心情已经开始冷静。 尹风很强,若不是他没什么野心和斗心,村里第一勇士的名号说不定是他的,对于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兽人,只能交好,不能为敌。 只是祭师是什么人,活了大半辈子都是别人顺着他的心意,哪有他顺着别人的份,想了想,他僵硬着口气说:“你先把人送到我这来,如果确定没问题,可以把人给你。” 他自以为大方的安排,不想尹风一口拒绝了,“不,按我说的来,如果你同意,过两天我就把人捉过来给你,不同意的话你去找别人吧,容我提醒你一句,那少年很强,除了我,除非你叫上候卫或燕槐,不然别想捉住他。” 而那两人,一个沉迷修炼,一个生性懒散,都不是听话的主,祭师从这话里听出了对他的讽刺,他瞬间涨红了一张老脸,拿起桌子上的陶罐砸了过去,“滚!” 尹风也不恼,他嘻嘻笑着退出了祭师的小楼,正要往外走,错眼就看见村长也是他的养父项远山站在不远处,满脸无奈地看着他,“别这样跟祭师说话,月祭快到了。” 小心月神降下神罚。 尹风轻哼一声,抬腿就走,项远山见状跟上去,两人走了一路无话,快到尹风住处,他才叹了声开口:“叶子不好吗?” “不好。” 项远山还想说什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看着已经比他高大,实力强过他数倍的年轻人,他心中骄傲又难过,最后开口,“你只见了她一面,不妨再确定确定,若是你坚持,我没有意见。” 尹风回头,原想回一句“我确定”,忽然间不知想到什么改了主意,他笑了笑,“好啊,我再确定确定。” 项远山松了口气,眺向远处,心想这样也算有个交待了吧。 …… 梦铃村。 村尾的小木屋里,正中的石槽里燃着熊熊的火堆,火光照在曳罗白皙的脸上,似乎平添了几分平时没有的烦恼。 她此刻半跪在地上,朝坐在隔壁的衍烈微微探身,有些不太确定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指,问道:“我刚刚太用力了?抱歉,我以为我收力了。” 晚上一番谈话后,曳罗决定教授衍烈武技。 狼崽子失忆前应该是练过的,但失忆之后就变成了凭本能打斗,他年纪摆在那里,单凭经验和兽力,若遇到真正的高手,难以匹敌。她相信,等他长大肯定会成为一名强大的兽人,但是现在,最好还是学多一些本领,毕竟技多不压身不是? 打着将他培养成高手的心思,曳罗开始思考,要怎么将她懂的会的东西教给他,而这第一要教的,便是身体的致命位置。 她告诉他,人的身体结构是怎么组成的,身体之中,有经脉游走,其中有一些节点,是为关键点,也叫穴位,若是透过皮肤点中这些位置,会对人体产生一定影响,小的可能是酸痛,大的就像她下午对那男人做的一般,让他失去暂时的行动力。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11节 衍烈听得很认真,他确实非常聪明,很多知识一点就通,更能举一反三,理论学了,她便以人体示范告诉他哪里是什么位置。 本来一直都好好的,她点了他手臂上的穴位,结果在她试着轻点了他胸口处的穴位时,衍烈突然向后猛缩,随后抬起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看着她…… 曳罗凑近了些,见他眉头皱得死紧,一张粉中带红的薄唇紧抿,额上有汗渗出,一双向来淡然的眸子染上了情绪,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她的心软了软,忙朝他胸口处打量,“很疼是吗?抱歉!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我检查检查。” 衍烈深吸口气,想起刚刚曳罗的手指在他身上一寸寸慢慢游走的时候,虽然只在手臂,却也让他原本专注的心神逐渐瓦解。有些痒有些麻,他有些难受,想推开她,又有些舍不得。 还没摸明白自己的感受,他板着脸听她讲解要点,强迫自己认真记住,等她略有些冰凉的手指来到锁骨处,轻轻一点,他的身子忽地一颤。 因为位置变换,她的脸向他靠近,她垂着眼眸,少女长而弯翘的眼睫毛像忽闪的蝴蝶翅膀,让他心痒难耐,而这时,她的手指往下……几乎是自然反应,他倏地向后一退,而后又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一时茫然地看着她。 此时听见她说脱衣服,他的心更是剧烈跳动,他毫不怀疑,若是再这么跳下去,声音一定会被她听到。 耳朵莫名滚烫,身体也开始泛热,然而下意识,他努力压抑着反应,装作无事发生地看着她,他听见自己说:“我没事,不用检查。” 曳罗有些怀疑地看着他,那脸色可不像没事,在她看来就是在逞强,但是,少年的自尊得维护,有时装不知道更好。 她想了一会,暗叹一声,养孩子真不容易。 “那就好。”她坐回去,脸上扬起笑,转而拔弄着火堆里的柴火,窗口处已经望不见月亮了,她心想今天就到这里吧,欲速则不达,来日方长,慢慢教就是。 “叩叩——” 一声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各怀心思的思绪,左青山爽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衍烈兄弟,曳罗醒了吗?还要食物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衍烈立刻抄起一旁的陶锅起身往门外走去,“我和村长说下话,你先睡吧。”他头也不回地说了这话,便开了门出去。 门外隐隐传来谈话声,内容无外乎是村长问两人身体情况如何?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叫医…… 她忽地扑哧一笑,脑海里蓦然多了一个画面,干瘦的胡医来到小木屋,围着他们两人大跳祈祷之舞——这画面实在太美,她有些无法直视。 屋外的谈话声随着脚步声远了,她坐了一会,起身拎起角落里衍烈换下的破了的衣服,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比,一个主意在脑中形成。 …… 北赤国国都赤焰城。 穿着一身盔甲的高大男人在仆从的引领下走进摘星阁,未曾登楼,他已望见一头白发的国师大人站在高楼凭栏处,眺望着星空。 仆从躬身离开,穿着盔甲的男人凝视着国师,右手往心口处放,行了个敬礼,随后把手放下,安安静静地等着国师回应。 他没有出声,但他知晓国师知道他来了,因为国师无所不能。 良久,国师的目光终于从天上移开,落在他身上,他淡淡地看着他,朗如清风的声音说道:“戈大人,这次又是为何而来?” 戈飞冀抬头,双眼湛湛有神,他一手垂着,一手扶在腰间的长刀上,“国师大人,王失踪已数月,这期间全由温殿下主持大局,国中格局日渐平稳,民间对其的呼声愈高,吾以为,形势已然由不得我们再拖延。” 国师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兴趣,他缓缓垂眸,“戈大人有何高见?” 戈飞冀望了眼天边黯淡的星辰,肃然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让我去找王。” 作者君:要虐尹风吗? 衍烈:放开等我来 第014章 北赤国位于青亚大陆北部,虽然幅员辽阔,但因为土质不好,国中有一半地域的作物难以正常成活而无法耕作,也被称为焦土之国。 人民擅长打猎,崇拜强大的兽力,因为生活不稳定,北赤国长期处于动乱中,按照国家历史发展来看,北赤国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陷入内战,而这一任的北赤国之王接任时,恰好处于时局动摇的顶峰期,战火甚至一度威胁到国都赤焰城。眼见形势不妙,当时刚刚成年的新王当机立断,带着亲兵杀出城外去,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以强大的兽力和巫力震撼了一干民众,至此掀开了统治新一页,开启新北王的时代。 那一天新王浴血的凶煞身影还未从人们心中淡化,北王便身披盔甲离开安逸的国都,领军攻打各个造反的城池,一年又一年,一城又一城,以绝对的武力压制收复,将北赤国的版图重新划在自己势力之下。 同时的,基层民众因战争生活穷困潦倒,又被武力镇压,敢怒不敢言,虽无反抗之力,但新君北王为暴君的传言依然四起。 “也不想想,若当时没有王领军把叛军打败,将城池收回,他们现在已成了奴隶,哪里还能做一个自由的国民!” 戈飞冀沉声道,脸上神色有些动容。当年他全程跟着年轻的北王,看着他夜以继日地驰骋,一点一滴将国土收回,当北王稚嫩的面容逐渐磨出棱角,他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不屑转变成震惊,最后变成了臣服。 “这几年王治国手段虽然铁血,但北赤国安安稳稳,人民不念着他的好,反而被才管理了几个月的温殿下收复……”他摇摇头,眼中有沉色,“国师,北赤国我只以王为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国家落到别人手里,请让我去找王吧。” 国师缓缓抬眸,“正因为不能让王的国家落入别人手里,北赤国需要戈大人的守护。” 戈飞冀:“但是……” 国师倏地抬手,指着天边东南方向的一颗星辰,“你看,天狼星。” 戈飞冀随即看去,星还是那颗星,依然黯淡无光。 国师唇边勾出一抹浅笑,却说:“天狼星亮了。” 它的身边多了一颗明亮的星辰,是什么星尚看不清楚,但是,他的眼里多了丝喜悦……几个月了,终于迎来了转机。 …… “手抬高,出拳要准,你不能想着你可以兽化用爪子去撕碎敌人,你得想想,若是用拳,怎么让这一拳最大合理化,当然是击在对方穴门弱点上……” 森林里的一片坡地,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瞭望到数里外半遮掩的小村子,曳罗和衍烈就在这里,开启了修炼的日常。 当然修炼的主角是衍烈,曳罗是传授一方,每天天未亮,两人便并肩来到山坡地,迎着日出,开始一套套拳法的练习。大多数时候,基本是衍烈闷头修炼,曳罗在一旁甩两套拳法当健身;少数时候,也会像现在,曳罗无所事事坐在一旁盯着狼崽子修炼,顺便指出缺陷不足。 说着说着,曳罗兴致上来,推着衍烈的手极快地变幻动作,两人对起招来。 曳罗小时候的身体并不是特别好,当同龄的小孩子整天寻思着怎么去摸点食物来填饱肚子时,她想的是要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她很小就明白,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若不站起,成年后的自己处境会更艰难。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拜了个懂得武技的高人作师父,开始了漫长的练体之路,原本只想着让自己有一争之力,不想成年时,竟然觉醒了强化异能这种惊喜,有武技在身,有异能加持,从此,她的人生顺风顺水,谁也不能欺负到她头上…… “小心!”衍烈争呼出声,下一瞬左掌击中她的肩膀。 几个呼吸之前。 她右掌打向衍烈,左手同时作了个抓握手势,准备将他拿下,谁料,她这一掌对少年来说软飘飘的并无太多杀伤力,自己非旦没能揪住他的空隙击倒他,反而在一掌之后露出空门,他反手格开她的手,再进,一掌向她推来。 曳罗瞳孔一缩,意识到了危险,然而身体反应跟不上,抵挡的手慢了一步,生生受了他一掌。 衍烈没想到曳罗躲不开,心中一跳,意识到时已经收了力,余势却仍击在她右肩上,他不由得惊呼出声。 曳罗重重地摔在地上,全身瞬间像散了架般地疼,下一刻,衍烈将她抱起放到树下,他神色无措,不住地上下打量着,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没、没事,嘶!”见他这么担心,她想安慰安慰他,结果刚直起身肩膀便是一痛。 操,摔在地上时撂到小石子了。 衍烈紧紧抿着唇,脸色很难看,“对不起,我太入神了,没能收手。” 这怎么能怪他呢,所谓拳脚无眼,两人在对打过程肯定会有一些小碰撞小摩擦,换作是她,刚刚出的掌也没有收力,虽然没尽全力,却也用上了7分力,不然怎么能打得过瘾? 她唯一没算到的,就是自己竟然这么弱。 唉,说起来自己还是他师父呢,原想力量比不过但她技巧肯定略高一筹,结果……不过才学了短短大半个月的狼崽子,已经灵活想到运用他的兽力加身,来抵挡她的攻击,不然自己的拳头也不至于没点效果,最后还输给了他。 不过这点伤,痛是痛点,一会无人时她悄悄用点异能治好就行了…… “嘶——” 眼见她一直按着肩膀,衍烈没想太多,直接按住她,一下子就将她肩头的衣服拉开,他想的是看看伤得如何,重不重,结果力量没控制好,直接把她的外衣扯破。 清脆的布料撕破声,曳罗一下子傻眼了。 衍烈手里还拿着撕碎的半块布料,有些怔怔地望向她光洁的肩头。 曳罗的头发并不长,原本是及肩的短发,几个月下来,她的头发长了一些,如今到了肩涡的位置,于是只见,又黑又亮的发丝搭在圆润光洁的肩膀上,黑与白的极致对比,在他视网膜里留下重重的一笔。 而在白皙细腻的肩膀处,此刻突兀地多出一片淤青。 他的心跳有些快,呼吸有些乱,但他还是严肃着一张脸,手握着她的手臂想将人半侧过身。 啊咧?! 曳罗慢半拍地掩住无力搭在胸前高耸处的布料,见他板着一张脸,想来是情急无意,只好僵着身子,有些尴尬地微微后退,小声问他:“你做什么?” “看看你后背的伤。”说着,他支起了身子,向她探来,越过肩膀望向她后背。 原本他们是面对面的坐姿,如今陡然变成了她被他扣在树干前,身子被他锁在胸前的姿势…… 她想,狼崽子肯定不知道有一句古话叫作—— 男女授受不亲。 嘤,太尴尬了! 衍烈:知道又如何? 曳罗:(=?Д?=) (呆如木鸡) p.s关闭评论期间,作者君每章会精选上一次精彩评论放在作话,若不想出现在作话请备注噢,选中的宝宝会有红包=w= 关评后第一位选中的宝宝是—— “全幼儿园最浪的崽儿”:哟吼吼小朋友你这是恋爱了啊 第015章 “我没事,一时撂着疼而已,一会就好了。” 他手抵在她身后的树干上,身子倾在她上方,一头乌鸦鸦的墨发垂坠在她眼前,随着动作,有些飘飘摇摇地轻晃,一种像薄荷的味道悠悠钻入鼻腔,那是少年特有的味道。 她耸动了下鼻子,总觉得,这阵味道莫名熟悉。 位于上方的衍烈此时看清了她背后的伤,绿眸一沉,来不及多加思考手便放上去。 曳罗的肩胛骨处,被石子磕出了一个深红泛紫的淤印,若不是身体穿着衣服,那石子刺入皮肤也有可能,思及刚刚他击在她身上的轻重,想必倒在地上的力道不轻,他看得到这处伤,不知其它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也有伤? 想到其它地方,或许还有如肩膀一样的青紫,他的心情就无端压抑。 他的手掌缓慢又匀速地动着,放轻动作替她揉着肩上的青紫,一边垂眸看她的表情,问道:“痛吗?” “不、不痛,不用揉!”她想侧开身子,对方一手稳稳按住她,不让她动。 他蹙着眉,认真地道:“青紫了,得散去,你上次不是告诉我,若皮肤组织里积了淤血,便要揉散……” 这……曳罗尴尬得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 狼崽子分明是不懂事,只是好心想替她揉伤处罢了,他是一片好心,但问题是现在……曳罗身上穿的是自己改良过的,类似现代中袖上衣的衣服,这时被他撕碎了右肩布料,右肩至右臂全部裸在空气中,若刚刚不是及时捂住衣服,怕是要露出半个胸膛。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12节 她里面可是还穿着内衣的啊! 透明肩带在她肩上勒出一条细线,而狼崽子的手,正时不时地擦过。 他不懂,他还是个年幼的狼宝宝……曳罗僵硬着身子说服自己,忍着发麻的头皮让对方揉,几下之后,倏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不行,太痛了,不要揉了!这不是什么大伤,放着不管一会就好了。” 怎么可能放着不管一会就好?别说嗑到的位置不好,刚刚他一掌打中她右肩,短时间内,她右手应该用不了力,这还不叫伤? 他想说什么,却见曳罗向后缩着身子,手捂在自己胸口处,她垂着长睫望着地上,樱唇紧抿,两颊少有的泛起一层粉色,看起来周身不自在。 衍烈心里忽然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像水流般涌动,又像火般炙热,他似懂非懂的眼神掠过她如玉的肩头,蓦然起身,然后脱下衣服,将衣服披在她身后,替她穿上。 曳罗呆呆地抬头,就见狼崽子认真地替她把衣服绑好,脸上带着专注神色,似乎在做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随后抬眸,对她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浅笑,“一会我去采点药,晚上给你敷伤口。” “不用敷药……” “不行。”衍烈很坚持,他把人拉起身,耳朵微微一动,眼睛向远处眺去,视野范围出现了几名欢快跑动的小孩子,“那群小崽子来了,我先教他们,你别等我,先回去。” 不一会,他口中的小崽子——梦铃村的一班觉醒了兽力的小孩子便到达了坡地,他们嘻嘻笑笑地跟两人打招呼,随后面露好奇地看着光着膀子的衍烈,以及穿着衍烈衣服的曳罗。 他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对上衍烈警告的眼神,只好把疑问吞进肚子里。 不过这其中,可不包括胡九。 兽人的身体十分强壮,经过曳罗几次治愈,又休息几天,胡九就活蹦乱跳了,而自从被曳罗治好后,他便化身成了她的小迷弟,只要衍烈不在的时候,必然能看到他在她身边献殷勤。 此时看到这情景,他立刻往曳罗身边凑,“曳罗姐姐,你怎么穿着衍烈哥哥的衣服?” 被这群小崽子们打断情绪,曳罗这会已经淡定许多,她抿了抿唇对胡九笑笑,“没什么。” 说完朝一旁的衍烈挥挥手,转身走了。 “咦?曳罗姐姐!”胡九想跟上,却被衍烈一手扣住衣服后领,猛地将人拉回来,又往小崽子处丢去。 “开始训练,所有人听着,立刻兽化……” 曳罗走在下山坡的路上,忽地停步回头——披着一头乌发的衍烈侧对着她,侧脸线条优美,脸上有些许青涩,他腰板挺直地站着,像一棵小青松,虽然幼嫩,却能感受到里面的力量,总有一天,他会长成一棵大树,能遮天蔽日。 他是一个男孩子,这是她以往知道却没有意识到的事实。她想,或许以后她得教他一些两性不同的知识,但问题是要怎么教……她有些牙疼。 衍烈站在坡上,目送着坡下那道娉婷的身影远去,眼底闪过若有所思。 “衍烈哥,我坚持不住了,可以解除兽化吗?”双臂兽化为猿臂的大力正挂在树梢上,汗水顺着脸颊涔涔而下,显然已经累乏。 回过头,衍烈脸上瞬间变得面无表情,他执起地上一颗石子,抛着石子道:“可以解除,以后不要来了。” 啊,怎么这样啊! 原本一旁累得不得了的小崽子们都在等着看衍烈会不会同意大力的要求,若是同意,那他们也要开口,毕竟真的太难受了……谁想衍烈竟然这么回话,瞬间歇了一颗想偷懒的心,要知道,能被送过来跟着学习的,可都是经过村长精挑细选的孩子,他们都被嘱咐过,再难也要坚持下来,要学到东西,一切都为了村子! 大家正在埋头咬牙坚持着时,就见衍烈走到胡九身边,对他说:“你,出来。” 原本耷拉着一对兽耳朵的胡九一听这话,兽耳瞬间竖起,他弱弱地道:“衍烈哥,我有在努力,别不教我!” 他皱了皱眉,懒得跟他废话,揪着衣服后领就把人拖走,直走到一旁的大树下,他踩了下地,一阵毫不掩饰的兽力以他为中心往外漫去,霎时在周身划出了安全屏障。 这样对话就不怕被旁边的人听去了。 他放下胡九,还没开口,对方便软了脚摔坐在地上,他扬了扬眉,蹲下身子,双肘支在双腿上,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为什么整天跟着曳罗?” 胡九垂着一双兽耳,小心地觑着他,“曳罗姐姐人好。” “人好你就要跟着?” 胡九脸上闪过羞涩,“我喜欢曳罗姐姐。” 衍烈偏了偏头,“喜欢?” “嗯!”他重重地点头,往四周望了望,见他的小伙伴们都在认真修炼,并没有听到他们对话的样子,他放下心,咧着嘴道:“我特别喜欢她,如果等我成年曳罗姐姐还没跟雄性配对,我想……” “不准想!” 他忽地想到对方常常软着嗓子叫‘曳罗姐姐’,明明都老大不小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偏偏曳罗就吃这套。 衍烈眼睛眯了起来,眉心不悦地皱起,“不许你喜欢她,以后给我离远点。” 胡九:“凭什么?!” 凭什么?衍烈眼神沉了沉,缓缓起身,脚尖在地上一碾,胡九立刻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威压擒住他,那铺天盖地的压迫,让他呼吸都难受,一时只能捂着脖子求饶:“……我听话!” 压迫感消失了,胡九坐在地上拼命吸气。 衍烈勾了勾唇,不再理他,转身离开。 今天的训练时间结束得比平时早了许多,等这班孩子都回去后,衍烈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回村,而是转身往森林里去,去胡医之前说过的地方摘了些伤药。 胡医的巫力虽然没有了,但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特别是对草药的认识。 那天陌生男人的进犯,让衍烈意识到了或许应该同梦铃村联盟,毕竟如今靠他一人的力量有些薄弱,于是顺势答应了村长的请求,抽出时间教导村中的孩子。 是以这段时间,清晨是他跟曳罗学习武技的时间,白天便指导孩子练习兽力,闲暇时,也到胡医那里去学点草药知识。 日子过得充实,但他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 这一天的黄昏,万古森林的天空突然布满黑云,将落日夕阳完全遮蔽,随后无数闪电齐放,那架势似乎要将天地毁灭。 在阵阵闪光之中,左青山携着村民跪伏在地。 大家的评论都很有才呀,很棒! 今天选中的宝宝是—— akashi: 曳罗:没事没事,崽崽还小,看到也没什么???强行微笑:)jpg 狼崽(咽口水):嗯嗯,我还不懂( ˙-˙ )乖巧.jpg 阿呆呆呆 : 哈哈哈哈 狼崽子悄咪咪说我知道呀 我就要温水煮青蛙呢哈哈哈 第016章 左青山带着村民虔诚地跪伏在地,嘴里念着一种带有古怪韵律的话。 天上闪电不断,有惊雷往万古森林而下,巨大的光柱砸在一棵棵壮硕的树木上,直接将其劈焦,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坑。 曳罗看得心惊胆战,耀眼的白光引起视网膜的一阵视觉障碍,又一声震响之后,她顶着头顶上的无数闪电,向外跑去。 途经村民们跪拜地时,她在人群里找到胡九和大力的身影,直接冲过去将两人揪起,“衍烈呢?他跟你们一起回来了?” “没、没有,衍烈哥让我们先走……”大力还没说完,听到自己要听的消息,曳罗松开手,转身便要走,胡九眼捷手快拉住她,急道:“曳罗姐姐,现在不能进森林,落雷……” 谁料曳罗直接将他的手挥开,头也不回地冲进阵阵光幕中,看这架势,竟是要一口气冲进森林。 左青山瞧见了,惊得打了个嗝,原本嘴里念念有词的祷词卡壳了,伸长一只手臂往曳罗的背影招,“不能去啊!会有神罚!” 然而人在他的声音里越跑越远,最后消失在远处,左青山怔然,陡然打了个寒战,不知想到什么猛趴到地上,“月神在上,请不要降罪梦铃村,吾等并未违背您的神喻……” 村民们跟着念颂起来,这时大力猛地拉扯一旁神情呆怔的胡九,低声喝道:“你做什么?还不赶紧跪好!” 胡九怔怔的目光留在曳罗消失的方向,倏地低头,握紧拳头跪了下去。 …… 森林里的沟壑附近,衍烈站在一棵古树下,沉默地看着遍天闪电,以及不断击落森林的巨雷。 他看了一会,从容走出大树,走到一处空旷处四处打量——果然,落雷只打在其它地方,这个地方,雷是不会打进来的……不,不对,准确来说,雷会打进来,但是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屏障,将其隔开。 以沟壑为中心,方圆半里皆是安全范围,他瞧清了,沟壑上空没有雷落下,倒是边缘偶尔有雷落,但这雷到了半途似乎同空气中的无形力量相抵,瞬间弥消。 这个沟壑有古怪。 脸上带着正色,他几步跃到沟壑边,向下张望。 上一次发现这个地方,还是他拉着曳罗跑进森林里,胡九在后追赶,一时不慎落入其中,那时他也曾攀下沟去,里头暗无天日,若说有什么古怪情况,也是难以发现的。 他站在沟边,一双绿瞳往里凝视,良久,一阵奇怪的触动从他内心深处升起,随后,似乎被满天惊雷影响,他的心脏开始了一阵古怪的律动,“咚——咚——咚——”,沉重又令人不适的,从他的心口开始往上震动,最后在脑海里敲打起来。 “啊——”头好痛! 衍烈忍不住捂住头,手握成拳压抑地在脑袋上击打,只想着能缓解这阵痛苦,他正眯着眼忍耐着,一段布料从眼前掠过,擦过他的脸,轻飘飘地往沟里落去。 啊,是他刚刚从曳罗身上撕下来的布料! 曳罗走后,他将其系在手腕上,定然是刚刚手部的动作太大,以致布条滑落。 来不及多想,他的手向前伸,身子往前探去,就想将布料捞回。 …… 曳罗知道,在落雷如此密集的区域跑动是一种找死的行动,可是她又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衍烈还留在森林里,他给她摘草药去了! 来不及多加思考,她只知道,要赶紧将人找到。 甫进森林,她便有意识地与树木保持距离,并非靠近又并非远离,这样合适的差距有利于万一雷落下,可以将其引到一旁的树上,不致于伤到自己,当然,前提是她的跑动速度够快。 她跑得快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的喘气声像拉风箱似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让她不得不跑一段路就给自己施放一次异能,确保身体的力气足够前行。 “小山坡,衍烈下了小山坡,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长了草药的沟地……”她喃喃道,在阵阵白光中辨认出了方向,往前跑去。 沟壑其实就在小山坡后方,两者距离并不远,遥遥跑下坡地,远远望见沟壑时,她的心脏倏地一跳,接着一阵失去频率的心悸袭来,这阵心悸来得太过突然,以致她脚下踉跄,差一点摔倒,紧跟着,头顶上一阵闷响,天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下一道迅雷。 “fuck!” 她立刻往前方跃去,在地上快速滚动,堪堪避开危险区域,又身手敏捷地攀爬起身,往沟地跑去。 心脏如擂鼓跳动,身后惊雷不断,曳罗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快速跑动逃进沟地,随后眼尖地看见一道白皙身影矗在沟壑边,面朝下望着沟里,看样子竟然是欲往沟里去? “衍烈——” 突如其来的熟悉嗓音瞬间止住了衍烈欲往前的冲动,他俯腰微低固住身子,随即转身,正好见到曳罗朝自己跑来。 她怎么来了?! 几步跃离沟壑,感觉脑袋里那阵令人难耐的头痛有所减缓,他抬眸问道:“你怎么来……”声音未落,他已经被来人抱了个满怀,少女的馨香将他层层圈住,耳畔是她喘息的声音,“太好了,你没事!” “砰砰!砰砰!” 心脏开始了疯狂跳动,没等他理出头绪,来人便将他推开,接着是她细细的打量,“有没有受伤?这雷来得太古怪了,我真担心你出事……你刚刚想做什么?我怎么看你好像想下去……” 在少女的喋喋不休中,衍烈突然收紧双臂,将她重新纳入怀里,感觉若即又若离的心,这一刻终于归到原位。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13节 …… 雷鸣闪电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曳罗找到衍烈后,只觉得还没来得及好好说下话,不过过了几息,天空就如它骤然间黑暗一样,骤然间放晴。 依然是夕阳落日黄昏,被重新出现的煦阳裹身,曳罗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她拍拍狼崽子的背,安慰般地道:“天晴了。” “嗯。”对方的回答就是收紧了怀抱,将头埋在她颈侧。 又站了一会,太阳下山了,两人终于并肩离开,他们都认为,这处地方有古怪,在没搞清楚底细之前,最好还是不要靠近。 而思及梦铃村村民见着这一幕的反应,显然是知道一些内情,最好同他们打听清楚。 打着这样的想法,两人回到村里,意外地,所有村民竟然聚到一起,似乎在进行着什么祈祷仪式,左青山见他们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道:“衍烈兄弟你们先回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谈,今晚我们全村人都得守夜。” 曳罗和衍烈面面相觑,虽然心中好奇,也只能暂时按捺,回到小木屋。 衍烈在小木屋外站了许久,泛着绿光的眸子往村民们聚集的方向望去,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然而此时看来,村民们很正常地进行着祈祷活动,显然他的焦虑并非来源于此。 又站了会,他收回目光,进到小木屋里去。 屋里,曳罗早已睡着了,她下午用了太多异能,身体撑不住,回到熟悉的地方松懈下来,还没吃完东西眼皮便不住地打架,最后睡着了也不知道。 衍烈看着她搁在手边的烤鱼串,将食物收走,把她抱到兽皮床上,打来干净的水,替她清洁脸部和手部的皮肤,做完这一切后,他把下午采到的草药拿出来放到一个陶碗里,用木锤掏烂,随后端到曳罗身边。 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睛下方遮出两道阴影,脸颊还有粉粉的酡红,她睡得很熟,衍烈唇角浅勾,替她把颊边的发丝捋到耳后。 耳尖有些泛热,他抿了抿唇,肃着一张脸伸手向她探去,轻轻地、拉下她肩部的衣服……光洁无暇的肌肤瞬间呈现在他眼里,什么淤青红肿,通通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他把人抱起,轻轻侧翻,望向她后背……一样的,她背后被石子撂伤的地方也痊愈了。 一阵惊讶过后,他似乎想起什么,把曳罗放回兽皮床上,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 天亮了。 曳罗睡了一夜好觉,伸了个懒腰起身,发现狼崽子并不在屋里,她换了件衣服后打开门,诧异地发现原来人并没有离开,他站在门口,像是护卫一样守着木门。 “你几时醒的?怎么站在门口?” 他转过头来,浅浅一笑,“刚刚,你来看,那边很有趣。” 他等着曳罗过来,只是等了一会也没见她动作,他疑惑转头,见她面露古怪地看着自己,不禁问道:“怎么了?” 曳罗终于走过来,却是伸出手往自己和他头上比了比,随后讶然道:“你长高了!” 15章评论分享~(≧w≦) 苏西黎亚 :还没想明白什么,就已经开始护食了吖! 血瑛:狼崽子恢復記憶後:既然看了你的身體後,那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第017章 他长高了! 原来与她同高的个头拔高了一指,两人面对面站时,虽不至于要仰视,但也不再是平视。经过了一个晚上,身高竟然就抽高这么多,而且似乎也不止身高有变化,他脸上的青涩褪去了一些,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内敛。 如果说之前的他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这会便像个十六七岁的大少年,眉目长开,快成年了。 她瞧了又瞧,满眼惊叹,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他那头乌黑油亮的头发伸出手,在他发顶揉了又揉,抬高下颌认真道:“就算长高了,我还是你姐姐,可要听话。” 衍烈垂在身侧的手指绻了绻,眉眼微微舒,无视她前半句话,浅浅勾唇道:“嗯,听话。” 太乖了!这副乖巧模样简直能融化怪阿姨的心! 曳罗软着眉眼,摸了两把收回手,问道:“除了长高,可还有其它变化?” 一觉醒来,他发觉全身都是力量,跟昨日截然不同,明明他还是他,但身体里蕴含的能量让他有种自信,若是这次对上了上次那个陌生男人,他也有一战之力。 他握了握拳头,把拳头递到曳罗面前。 曳罗不明所以地看了又看,这是要展示他的力量?要跟她比手腕?还是让她掰拳头? 她皱了皱眉,可是他明明知道,她的身体弱得很,没什么力量可说,怎么会让她试力量? 衍烈眼角一扫就知她想多了,将拳头拿高,往她跟前凑,清冽的嗓音道:“别眨眼。” 拳头打开了,掌心上躺着一棵小小小小的白色花朵,花苞圆润饱满,莫名地像……一颗小铃铛? “这是什么花?哪里来的?” 她好奇地用两只手指捻起,拿到眼前近看,鼓着花苞还未绽放的小花儿娇弱可爱,花瓣密密地叠在一起,她正想再仔细看看,身子倏地被人抱起,衍烈将她搂在身前,从半米高的小木屋门口一跃而下,向前跑去。 “做什么?放我下来!” 他轻笑起来,“不是问我有没有其它变化?说太麻烦了,你自己感觉。”说着手往上一托,调整了姿势,让她在身上舒服一些,脚下生风地向前跑去。 曳罗蜷着拳头靠在他胸口,眼睛被急速的风吹得眯起,眼角余光是飞快倒退的两旁景物,她在心里估算,这时速至少得有80公里……80公里?这还是人吗?! 普通人跑步时速是20-30公里,她在末世时,平常时速60公里,若遇到紧急事情,短时间内可以达到80公里,但瞧他满脸轻松,显然速度上限并不止于此,看来狼崽子真的不止长高了,身体各方面素质也得到强化。 是因为身为兽人的力量觉醒?兽力加强所以身体得到强化?她在心里猜测着,转瞬间,两人已经来到村子中部的空地。 这一片空地,是村民们进行各种活动的场地,昨天晚上全村的村民便聚集在这里,进行着他们的祈祷活动。曳罗原本以为,经过一夜无眠,村民们应该会累乏,不想此时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数人一堆,精神奕奕地或坐或站地交谈,讨论着什么事。 衍烈刚刚把曳罗放下,左青山就走过来了,他眼下有浓浓的青色,但精神很好,一见他们便笑,“我们正在商量着一会的狩猎行动,现在万古森林到处充满着月神的馈赠,你们有空可以去看看。” 曳罗:“等等村长,能否先说说昨天的事?那是……月神?” 左青山笑道:“还记得我之前提及的月祭吗?月祭二十年一轮,轮到的这一年,在秋天的某天,天上会有万雷齐鸣的情景,那是月神宣布月祭期开始,在月祭期间,万古森林会充满月神的馈赠,那是祂给予子民的礼物。” 说得文绉绉的,其实总结就是:万古森林这个地方,每二十年会有一次昨日闪电打雷的异相,这时候便是梦铃村先祖订下的月祭期,至于是先有这个异相后订下月祭的规定,还是先有月祭再有异相,就不得而知了,再三问村长,也是一问三不知。 村民们这么兴奋,是因为万古森林看似平静,实则潜伏着危险,如无必要,他们不会深入,但月祭期开始就不同了,森林外围不旦没有危险,还充满着‘惊喜’,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分成几个小队组织着进森林。 曳罗对所谓的馈赠十分好奇,便伙同衍烈两人跟随在大部队后,一伙人浩浩荡荡,向着森林出发。 刚刚踏进森林范围,一眼望去都是被雷电破坏过的痕迹,树木倒地,地上无数焦木,还有许多深浅不一的坑,在这遍地狼藉当中,倒了一地的动物尸体甚为显眼,原来这就是月神的馈赠……曳罗了然地点头。 经过一轮雷劈之后,森林里的树林和鸟兽全都遭了殃,眼下就便宜了村民,曳罗对此没什么兴趣,站在后方看了片刻便收回目光,两人向其它地方随意走去。 走了一会,想起还握在手里的小花,遂摊开手心,她看了眼这朵玲珑剔透的小花苞,问身边的少年:“这是什么花?哪里来的?” 谁料衍烈一下子盖住她的手,侧一步将她往怀里带,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她没回过神来人就已经被他揽住,刚要动,便听见他压低声音道:“藏好它,不要在村民面前拿出来。” 村民?这里哪有村民?村民不都在刚刚那个地方? 一时睁大眼睛看他,虽然不太明白他卖什么关子却还是收起手心,按他说的藏起来。她团着手心,拳头缩在身前,心中正想着这花有什么稀奇,衍烈突然包裹住她的手,随后向她俯低,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如果我没猜错,这是梦铃花。” 他的声音十分之轻,让她耳朵发痒,怔了一会后她倏地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梦铃花?村长说已经枯迹了的梦铃花? “不是说枯迹了?你怎么拿到的?”她又摊开手心,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这朵貌不惊人的小花,完全忘了刚刚想要同他拉开距离的想法。 她低头看花时,衍烈低头看她,她的皮肤白皙干净,比这朵白色的小花还要剔透美丽,他心里有种似懂非懂的明悟,虽然朦朦胧胧,但不妨碍他顺从直觉靠近她。 鼻端是她香甜的气息,好闻极了,他松开她,牵着人向前走,边走边道:“昨天在沟壑那边带回来的,我打算今天再去看看,我们……” 话没说完,他神情一肃,忽地伸手将她抱起,脚步一蹬离了原地,瞬间跃至三米外,一阵疾风随之刮至两人刚刚站的地方,再抬头,之前见过的那个男人蹲在树干上,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在衍烈牵着人的手上。 竟然是之前那个人!曳罗一时如临大敌,想把衍烈往自己身后拉,他却反手将她揽至身后,沉着眼道:“放心,这次我一定能护住你。” 尹风轻轻笑了声,“看来你们不是姐弟。” 他耸了耸肩,从树上跳下来,无视衍烈,对曳罗自信一笑,“我比他强,怎么样?跟着我吧。” 旁边少年的周身气压忽地降低。 曳罗拍拍他的背轻轻安抚,对着尹风摇头,“不要。” 尹风眨眨眼睛,“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还能有什么理由?莫名其妙见一面就向别人求爱,正常人怎么可能会答应? 这人虽然古怪,但上一次的短暂交锋,他一来没有对狼崽子下狠手,二来并未穷追猛打,曳罗对他印象不差,是以也愿意同他说两句话。 “你输过给我,我不喜欢比我弱的男人……” 尹风插嘴道:“上次是我没防备,这次你不可能偷袭得了。” “噢,但你赢了我也没用,我喜欢长得好看的。” 尹风皱眉道:“我长得不好看?” “不好看。” 尹风气笑了,他可是白霜村最帅的那只崽,从小身后就追着一堆雌性,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没觉醒兽力感觉不到他的魅力?竟然说他不好看? 他眯了眯眼,瞳孔泛起金色随后变成竖瞳,“你在找借口!” 感受到对方施放的兽力,衍烈脚一顿,一阵无形之力向他倾去,立刻同他相抵,手向侧边一握,准确地扣住曳罗的手,将她往身边带。 他不喜欢她跟这个男人说话,一句话也不喜欢。 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满,曳罗接收到了,她立刻拍拍他顺顺毛,弯着眼睛对他说:“不说啦,我们走。” 曳罗一点也不畏惧尹风流露出来的威压,拉着人就想走,然而两人还没踏出一步,一记风刀直接落在两人脚边。 尹风嘴边还带着笑,眼里却没了笑意,他沉声道:“一个都不准走。” 今天没有评论分享╮(╯▽╰)╭,来个有奖问答好了:尹风觉醒的是什么兽力?原型是什么动物? 在下一章揭开答案之前猜中的宝宝,送上小红包一份~ 第018章 尹风沉着脸,他虽然看上了曳罗,但这不代表他会放任对方态度肆意,更别提她现在还跟另一个雄性拉拉扯扯。在他看来,这是对他的蔑视和挑战。 他转头望向衍烈:“我要跟你决战。” 赢了,他带人走;输了,他走。 曳罗一惊,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别人的私人物件,她立刻出声阻止:“你这人莫名其妙,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走,你赢了也没用。”说着她试着拽着狼崽子离开,“我们走,不要理他。” 谁知狼崽子一动不动,平时淡然的眸子此时有了微微波动,侧过来看她的神情格外认真。 在兽人世界,两个雄性若为了争同一个雌性,有纠纷时会提出决战,以武力分高下,赢了带人走,输了单身狗。但这古老习俗在外面的世界,近年已经逐渐消失,也就是万古森林这处消息蒙塞的偏僻地方,还保留着这样的原始习俗。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14节 值得一提的是,若是提出决战未被接受,会被视为胆小逃避,自动失去追逐雌性的机会。 曳罗不知道这些,但衍烈在尹风提出来时,却突然明白了这一举动的意义,他定定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尹风说:“我可以跟你决战,但我不赌。” 他不赌,不拿她来赌。 尹风嗤笑一声,“你是胆小鬼,不敢豁出一切的人是懦夫,懦夫就夹着尾巴滚吧。” 衍烈没理会他,只是把曳罗拉到一旁,认真叮嘱,“你站远点,有危险就先走,回村子也行,我晚点会回去找你。” 什么情况?搞大半天还是要打?曳罗犹记得上次那人压着狼崽子打的情形,十分担心他逞一时意气,“没必要,反正我不会跟他走的。” “婆婆妈妈的,到底打不打!” 尹风冷眼看两人说话,越看火气越大,没等衍烈归位便丢了个风球过去。衍烈手一推把人推到安全范围,留下一句“别担心”便一个急转身,随即回了一拳,那拳带着些她看不明白的力量,直接将袭过来的风球掀回去。 风球疾速擦着尹风的脸颊而过,击在他身后树干上,将数人合抱的大树身击出了一个圆形的洞,还站在原地的尹风神情有些僵硬,完全不明白为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对方的能力就进展至此? 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曳罗心中一惊,随即一喜,立刻跑到一棵大树后将自己藏起来,狼崽子看起来真的强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她就站在后头看着不要拖后腿行了。 衍烈并没有兽化,但是他挥出的每一击,仿佛都带着狼爪的威力效果,将尹风的手臂抓得鲜血淋漓。尹风眼里终于有了慎重之色,他低喝一声,小麦色的皮肤虚化,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三米大小的金黄色豹子,全身无一丝赘肉,体态优美肌肉紧实,确确实实是一只漂亮的豹子。 变成豹身后,空气中的气息似乎有了变化,周身的风急了,以肉身可见的体态化成风涡,凝聚在豹子脚下,让它得以凌空虚站,它在空中矫健地跃动,呲着尖牙,向着对方咬去,说时迟那时快,白光一闪,衍烈兽变成一只白色的狼,一爪子拍开豹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狼身大上了许多。 一狼一豹斗得难舍难分,很快这一片森林就遭了殃,片片绿叶摇落,枝干四散,曳罗看着地上的一片狼籍,不知为何,并不担心。 嗯,虽然莫名,但她就是有种直觉,这一次他不会吃亏。 她努力跃过一地残籍沿着打架的痕迹追去时,左青山带着村民急急赶到,见到被毁坏的树木发出疑惑又有些担忧的问话:“发生什么事了?” 曳罗想了想,挑着重点同这位人家来踩场两次才后知后觉知晓的老村长讲讲,一听到出现了可以兽化成豹子的兽人,左青山一咬牙,恨恨道:“肯定是白霜村的人!不要脸!”便带着村民赶在她前头追去了。 曳罗:“……” 等等她呀喂! 一行人赶急赶慢,竟然沿着痕迹跑了一柱香的时间,足见两人战斗情形之激烈,最后看到两人时,是两人坐在地上喘息的情形,显然已经分出胜负停了手,若不是如此,只怕他们还有一阵好追。 脸上挂彩的尹风瘫坐在地上,望着衍烈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他一个完全觉醒的兽人,又觉醒了风之巫力,这样的力量竟然不能直接将对方拿下? 没错,他们不分上下,打了这大半天,竟然分不出高下,他压不下对方,对方也赢不了他。可是就算如此,在尹风看来他还是输了,毕竟对方还未成年。 他心情有些沉重时,左青山几步走到他面前,似乎有些忌惮,又后退了两步,感觉处在安全范围了,才开口:“白霜村的尹风?你们村子还要不要脸?说好了除非月祭,不然大家平时互不干预,你们既然公然撕毁盟誓,那今年的祭祀便是由我们梦铃村主持。” 这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几分喜意,尹风冷冷看他一眼,抹了一把脸站起来道:“我并未进入梦铃村范围,再说,月祭期已到,你管得着我?” 左青山明知是对方无理,但还是被对方显露出的气势给压制,“你你”了好一阵,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尹风弹弹衣角走到衍烈面前,先是复杂地望了曳罗一眼,接着把视线投在衍烈身上,“白霜村还有人比我强,你逃不掉的。” 临走之前,他认真地道:“下一次,我定然会赢你,你给我等着。” 不是说决战?怎么听起来他是带着目的而来的?逃不掉又是什么意思?要捉衍烈? 在场的人恐怕都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问衍烈,他也是耸耸肩:“管他什么事,来一个我打回去一个。” 狼崽子在第二次交锋中保住了面子,曳罗替他开心,大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不过比她更开心的,是村长左青山,这厮第一次正面感觉到衍烈的强大,竟然能跟白霜村的勇士有一战之力,在他看来,这代表着他们梦铃村的希望啊。 于是动员起全村人关心他们,他们现在也不需要自己去狩猎弄自己的伙食了,天天有人将食物准备好送到小木屋,不管什么要求,提出就有人照做,村长更是天天晚上跑到小木屋热情地拉着人叨叨,让衍烈烦躁得想将他踢出去。 衍烈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月祭期开始,人就变得有些躁动,晚上睡不着了。 原本这事,睡眠情况极好的曳罗是不知道的,但有一天晚上太冷,她被冻醒了,睁开眼便见到睡在不远处的狼崽子翻来翻去,手捧着头似乎正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她走过去还未靠近,对方便睁开一双冷漠的绿瞳,幽幽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情况?不认识她了?她只好停下步子,跪坐在地,仔细地打量着对方道:“衍烈?你还好吗?” 他嘴里发出一声轻哼,精神看起来极差,看了她一眼,继续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曳罗有些担心,她不知道对方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她分明记得他以前是没有这种情形的,难道是突然间长大带来的后遗症? 她慢慢朝他挪去,手搭在他额上试着温度,正在感觉中,突然感到对方气息一变,喉间发出一声示警的低吼,随即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强大的杀气定住她,手捏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曳罗:??? 一脸懵的曳罗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脸上有些痛苦之色的衍烈已经飞快松开手,急速跃起,一言不发地窜出小木屋去。 曳罗:…… 什么情况? …… 一口气跑出村子的衍烈,直接把林子里数棵高壮的大树都掀倒了,才冷静下来。 怎么回事?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了,这几天脑海里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片断,他看到了许多陌生的人,片断的最后,是一个火海,一个同他眉眼相似的冷漠男人眼神冰冷地望着四周,最后嘴角一勾…… 他敲了敲脑袋,感觉心底那阵燥热慢慢熄了,那些片断终于从眼前消失,沿着树身,他慢慢坐到地上,想起了曳罗。 他低头望一眼自己的手,完全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曳罗她……会不会生气? 越想越坐不住,他腾地一声站起来,又往村子跑回去,还没想好要怎么做,人已经直接推开木门进去。 屋里,曳罗并没有躺下,而是抱着膝盖靠在木屋墙上闭着眼睛,听到动静,她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眼带着浓厚困觉的沙哑声音问道:“你刚刚怎么了?” 衍烈一顿,下意识兽化成白狼,走到她脚边伏下,蹭着她,嘴里发出一声类似撒娇的轻呜声。 那个,尹风是只豹子,小麦色=金色皮肤的小豹子,是不是觉得很意外?看到大家猜的各种动物,作者君也很无奈(摊手) 这两天换季天气变了,作者君病了,这一章是强撑着病体码出来的,感觉自己身残志坚= = 第019章 一直以来,衍烈在她面前,就像个明明年纪不大却有些早熟的孩子,态度冷淡,她毫不怀疑,若不是她曾经救过他,同他有过一段时间相处,这人未必会理会她。 虽然两人现在相处得越发融洽,他收起了身上那些锐利,开始对她有了几分好颜色,但归根究底,他还是那个冷漠少年。 而如今这个被她定为冷漠属性的少年,兽化成了白狼,伏在她身边,乖乖巧巧地用头顶着自己手心撒娇,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到惊诧,太不真实,太虚幻了吧? 还是说,他在为刚刚的行为道歉? 她的手下意识摸上了那一身看着就十分好摸的皮毛,撸了一会后感叹,相处了这么久,狼崽子终于肯变成白狼让她撸两把,真是不容易。 “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原本还对自己变成狼身趴在她身边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但曳罗的手好像有魔力,在他身上揉了又揉……好舒服诶,他眯了眯眼睛,往她身边靠去,声音带着懒散,“我也不知道,这里的月祭有些古怪,影响了我身上的力量。” 曳罗想,他确实是从打雷闪电那天后就长高的,想来那场震雷带给了他一些无形的影响,对于狼崽子,她是信任的,她相信他肯定无害她之心,然而既然出现了那种反常举动,说明他身上的不良影响已经很重。 要怎么才能消除他身上的负面影响呢? 不得不说,原本以为这里的人原始封建落后,现在看来,有些事情果然是无法解释,思及村长对他们的过高期望以及两个村子的仇怨,她心中又隐隐多了丝莫名的担忧。 “不要担心,过两天我们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什么月祭什么梦铃村白霜村都与他们无关,他能感觉到身上的力量强大了,然而无法控制,那就等同于一个定时`炸`弹,他不会放任自己处于这样一种失控的状态里。 离开确实也是一个办法。 曳罗想想就同意了,一开始本就是为了替她疗伤才找到这个村子,如今缠进别人的恩怨里,可失了初衷。 虽听左青山说的挺可怜,但事实谁知道呢?她在末世见多了,多的是自己傻傻出力,其实不过是被人当枪使,她一开始想的也不过是同狼崽子好好活下去,至于怎么活,当然是悠闲着来,阴谋就不掺和了。 手下摸着的皮毛太过舒服,她感觉自己眼皮又开始打架,心里忍不住叹气,现在的身体真是娇弱啊……不过,白狼的身体是真的很好摸,她躺了下去,眯着眼睛,下意识伸手把那毛绒绒的身体揽近,沉沉睡去。 曳罗的气息平稳之后,白狼悄悄睁开一双发着幽光的绿瞳,看着她,鼻子向她靠近,在她脸边嗅着,果然离得近味道更好闻了。 喉间发出噜噜声,感觉身体一阵阵发热,他有些难受,十分有想跑到外面对月当空嗷嗷叫几声的冲动,然而他的身子才一动,对面的少女就一巴掌拍过来,像是顺毛一样抚着他后背…… 太舒服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摸`着是这么舒服的事,他眯着眼睛享受了会,终于放弃了出去的想法,转而压抑着身上的躁动,简单说起来,就是有些难受,又有些爽快,他不太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忍着,于是忍了一会后他也不忍了,蹭蹭地往曳罗靠近,将头偎在她颈边。 长舒口气,终于舒服了。 第二天。 曳罗醒了。她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火炉追着她,把她烫得嗷嗷叫不说最后还被它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地烤着。醒来后还未回过神,她便看见一只白狼挤在她身边,身上滚烫。 好啊,原来火炉是他,少年人果然火力十足,更别提兽变成了白狼,带着那一身皮毛,不热上加热? 她无奈勾唇,推了推白狼,“起床了,天亮了。” 其实她刚动,他就醒了,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她睁开眼睛前又闭上了眼睛,这会被她一推,便做出刚睡醒的模样,下意识变成人身,用脸去蹭蹭她的脸。 只是蹭了一半,他就僵住了。 他为什么要变回人身?不,不对,他为什么要蹭她? 两张过于靠近的脸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曳罗扑哧一笑,点着衍烈的额头笑道:“好难得哦,小白弟弟也会撒娇。”说着便手一撑,坐起身。 衍烈原本提得高高的心,忽然间就沉了,他心里有些生气,但又不想对她发脾气,总觉得这时候发脾气,更像她口中的‘弟弟’了,他不想被她当作弟弟。 曳罗从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里拿了两套衣服,见他又板着脸,她回想一遍刚刚的对话,在心里想他是因什么事生气,然而想了一圈找不到原因,她就放弃了,转而把手上其中一套衣服递给他,“这是我托村里人制作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衣服是她按照末世的战斗服改良而成,贴身的剪裁,上衣和裤子上有若干个灵巧的口袋,方便放置各种道具和小巧武器,原本应该是极为贴身的设计,但因为这里的布料没有弹性,类似于麻这种质地,只好制作成这种有些松垮的高仿版本。 因为天气渐凉,他的衣服在打斗中损坏了,她才想到了给他做一套即适合打斗又适合换季保暖的衣服,衣服制作出来后,模样新奇便利又好看,村长特别来问她能不能让村里人也穿上这样的衣服,她当然说行,又没什么版权,就算是她临走前给村里人的一点心意吧。 这样的衣服她做了两套,现在一人一套。 接到礼物后,衍烈的心情立刻阴转晴,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啧,果然是小孩子,她想。 两人换好衣服走到外面,自从雷劈过之后,他们就没到小山坡去锻炼身体了,转而在村子中部的空地训练,他们到时,村子里的孩子们已经来得七七八八,衍烈也不废话,直接走到中间便开始训练。 曳罗在一旁站着,接过村民递过来的伙食,看着遥遥望着这里一脸欣慰的左青山,心想,这里还是挺好的,小孩子也挺可爱,就是拐来拐去的仇恨有点多,他们已经说好了,不准备留下来看什么月祭,这一听就是搞事的时候,他们俩一个幼一个弱,还是别掺和这些事了。 她拿着竹筒抿了两口水,眼看衍烈一时半会还不会结束,她把东西往旁边候着的村民手里一塞,“我去走走,晚些回来。”随后朝衍烈挥挥手就走了。 衍烈看到了,略略皱眉,扬手让那些小孩子各练各的后,就走到曳罗刚刚站的位置,旁边的村民以为他要吃东西,忙把手里的篮子递过去,他看了眼里面的东西,有一节装水的竹筒,还有几支烤鱼和烤肉。 “她刚说什么?” “说去走走。” 他没吭声,眼睛往篮子里溜了一圈,拿出了装水的竹筒,走回原处,远远望着那抹小小的背影,把竹筒凑到嘴边,慢慢抿了一口。 …… 曳罗出了村子,便一头扎进森林,往沟地去了。 森林里仍是一片狼籍的模样,好在她认路能力还不错,爬高爬低认了会,辨出了路,便越过重重障碍向着沟壑而去。 今天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阳光也不会太猛,偶尔有风吹来,还带着寒意,听村民们说,很快就会入冬,到时就是月祭的时候。 曳罗回想起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至今也有几个月了,而这个世界的每季时长似乎格外漫长,一开始的来时应该是夏末,到如今,仍在秋季,她不禁有些懒洋洋地想着,村民们所谓的很快入冬,说不定还要几个月后。 “咦?这里怎么……”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15节 上次来沟地是被雷赶着进来的,一路狂奔后找到衍烈又被他吓了一跳,后来到离开了她都没有好好端详过沟壑这处地方。 如果说万古森林如今是个典型的灾后重地,那沟地就是灾地里难得的净土,和曳罗印象中完好无损的森林一模一样,其实它不过是保持着原样,然而在其它被重重破坏的地方对比下,就显得难得且珍贵。 “难怪那时跑进来后,雷就不落了。”她一边回想着当天的情景,一边朝沟地靠近,径直走到那一天衍烈站的位置。 向下张望,果然是光都渗不入的漆黑一片,不过,她这次有做准备,她从新衣服的兜里摸出了钢铁绳索,将其绑在身后的大树身上,扣好绳扣好,她紧了紧身上的绳结,望了眼碧澄如洗的天空,松开了手跳下去。 曳罗这次的目的,只是为了探探情况,并不准备真的下到底,毕竟以她身上的绳索,长度有限。感觉绳索放完后,头顶上的天空已经成了指甲盖般大小,她淡定地从身上摸出手电筒,向侧边照亮。 谁知,手电筒甫打开,随之而起的,是四周无数的闪亮。 犹如满天星斗一般,分布在她头顶左右脚下,看起来荧光脉脉,煞是好看。 曳罗脸色慢慢凝重,她知道在一些长年不见光的地方,常常生长着一些隐蔽不喜光的动物,虽然不喜光,但它们却有发光功能,用来捕食,没错,她觉得自己如今就是被沟底的不知名动物包围了,被它们视为猎物。 稳住。 她镇定地将手电筒熄了,让自己周身重归于黑暗,等候这些闪光的东西黯灭下去,然而不知是不是被人打扰了苏醒过来,她关了手电筒,周边的光亮却没有暗下去,非旦没有,又有无数的光点亮起,渐渐的,将沟里渲成一道银河。 曳罗没有东张西望,她只是瞅着她离她最近的那些光点,似乎正在缓慢靠近? 感觉到情况不妙,两个呼吸之后,脚往沟壁一蹬,她动作迅速地往上攀爬,然而她一动,似乎是一个信号,那些光点全部飞快向她挪过来,点点荧点聚在一起,竟然将这处幽暗之地照明了。 她一下子瞧清,暗黑的壁石上凹凸不平,真真正正寸草不生,这些光点聚在一起向她蔓延而来,逐渐将她往上的路封了,上边不给走,只能往下,然而她的绳索不够长,这可怎么办? 她吊在半空中,望着蜂拥而来的光点,冷静地从身上掏出能量`枪,对准光团,扣下扳机。 …… 梦铃村的中部空地,原本热热闹闹和和气气的气氛荡然无存,左青山站在前头,拥着身后一群村民,脸上带着屈辱的表情,“佘介,你的父亲从梦铃村走出去前,和我祖父订下了互不干预的约定,如今你公然带着人来我梦铃村,可是要无视祖宗的规定?” 同他们对峙着的另一堆人,白霜村祭师佘介站在最前方,他淡淡睨了左青山一眼便撇撇嘴,“放心,我今日来不做什么,你们不用担心,我来是为他。”他手臂一伸,直指站在一旁态度冷然的衍烈,“我要带他走,你们一边呆着就是。” 衍烈终于正视了他一眼,却是掠眼就过,目光擦过佘介落在他身后的三个男人身上。 这三个男人,兽力都十分之强,这其中,除了尹风他一个不认识。 原来如此,那人之前说的逃不掉是这个意思。 衍烈嘴角露出个嘲讽的弧度,看来一开始尹风来探就不是为梦铃村,敢情是冲着他而来的。 小白弟弟太单纯,以为被撸毛就是舒服的事,殊不知这世上还有让人更舒服的事:) 第020章 虽然被这么多人虎视眈眈,衍烈依然神情淡淡,他这份淡然处之的态度不知不觉也影响了身旁的村长,左青山终于冷静下来,抹了把老脸,又中气十足地喊话,“呸,你们说带走就带走?人是我们梦铃村的客人,轮得到你们来狂?” 佘介一副完全不想理会他的模样,只是把注意力倾注在自己手上拐杖的绿宝石上,皱着眉头,似乎有点疑惑……人都在这里了,宝石怎么没反应呢? 身后的候卫是个体格魁梧的大个子,拥有一身吓人的肌肉,他一直注意着对面的衍烈,觉得对方兽力确实不弱,但凭感应,对方身上根本没有巫力,而且还未成年,就这样子,尹风拿不下? 他朝尹风投去个询问的眼神,尹风发现了,微微耸了下肩,表示事实就是如此。 这一次佘介出动白霜村的强者,用的理由是要抓的这人跟月祭有莫大关系,为了村子的未来必须出手。 说实在的,当初新建立了白霜村的老一辈几乎都死光了,新生的这一辈对所谓的月栖石宝物执着并不大,很多人更是只想安安份份过好余生,不想争强好胜,佘介心知肚明,于是把对方跟月祭挂上钩,只有跟村子的前程息息相关的月祭扯上关系,这些强大的兽人才肯出手。 候卫便是其中一个,他对老朽的祭师并不看重,能让他看重的只有强大的实力,于是在同尹风确定人之后,他瞥了眼还在拔弄拐杖上绿宝石的祭师,出言提醒,“怎么样祭师,还抓不抓?” 佘介急得满天大汗,心想他明明时时感应到力量就在梦铃村,为何来到梦铃村却突然失去感应?难道说眼前这人并非他要找的人?可是就尹风描述,短短一个月内能力迅速提升,兽力倍增,这种神效,除了月栖石定无第二种可能…… 他烦躁地再一次用巫力去点绿宝石,不想这时,绿宝石突然升起一道绿光,亮如炽灯,一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我就知道,宝物就在这里,交出来!”佘介眼中放出狠光,喝着身后的候卫,“把他抓回去!” 候卫早就跃跃欲试了,听了这话脚往地上一蹬,踩出个深深的脚印飞跃向前,单手成拳砸向对方。 …… 森林沟地里。 曳罗惊讶地看着浮在身前的石子,不过指甲盖大小,周身漫着一团雾气,莹莹放着白光,看着就不是凡品。 她的周身,刚刚围攻她的光点数量已经可以用浩浩荡荡的大军来形容,一眼望去,全是光点,将这一片暗无人迹的黑地照得通明。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头雾水的曳罗不禁在想,难道自己真是乱打乱撞撞对了? 曳罗攀下了沟底,刚拿出手电筒就被闪光的不明生物包围,想退又无可退,无奈之下,她把自己早上以防万一带在身上的能量`枪拿出来,对着光点扫射。 效果异常地好,被能量`枪扫到的地方光点全灭了,而忌惮这分力量,光点也不敢再前进,得以喘息,曳罗反而不心急了,知道它们有弱点就不用害怕,她干脆停在绳索上,借着这无数光点照明的亮度,打量着沟壑。 从光点闪烁的位置来看,沟底离她并不深,而且她眼尖地发现一处奇怪的地方,沟里有一个十分明亮的光圈,这意谓着那个地方被无数光点挤堆,亮度比其它地方要亮,然而不知为什么,却又不肯再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才造成了一个光圈的效果。 光圈太明显,她眺望了几眼便决定下去看看,她把自己的手电筒拿出来打开,绑在绳索上权当记号,攀着岩石慢慢下到沟底。 脚下的土地质地有些奇怪,不像坚实的地面反而像沙地,走在其上似乎有随时下陷的危险,换作一般人肯定心里发毛,但曳罗自成年后出任务无数,什么险地没去过?当机立断拔出匕首警戒沿着沟壁走。 她发现,底下那些光点似乎对她不感兴趣了,全都一窝蜂地往那光圈漫去,这让她十分好奇,但外围被光点覆盖,她就是再好奇也不敢随意靠近,她停下脚步,试着调动身体内的异能。 自从知道这个世界有巫力,又亲眼见识了尹风的风之巫力之后,她就一直在思考,巫力到底是不是异能的一种,是另一个世界对异能的称呼?这种怀疑在雷鸣天之后达到顶点。 据左青山所言,雷鸣象征着月祭期的开始,而月祭同兽力巫力有关,雷鸣那天她和衍烈两人都曾到过沟地,衍烈的影响十分明显,他长大了,力量变强了,而自己因为异能的特殊性不好判别是否有进益,但自从那天后,她的力量确实常常在潮动,不知为何陷入一种莫名的心焦中,这一切若说同沟地无关,绝不可能,沟地有问题,而且还同兽力巫力有关系。 她如今调动体内的异能,便是想验证一下这一切到底有没有什么关联。 然而,出人意料的,在她调动异能之后,光圈的地面中心,隐隐亮起了幽光,幽光一起,光点迅速退离,退到了数米外又蠢蠢欲动想靠近。 幽光越来越亮,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升起,最后破开地表而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光团毫不犹豫向她飞来,停驻在她身前。 看着光团里石子的真实模样,再看跟着而来又不敢靠近的光点,曳罗唇角一勾,伸手把石子攥到手里,说来也怪,石子拿到手里后,光就灭了,变成一块灰扑扑的普通石子。 而光一灭,周围的光点像是再没有顾忌,一下子全朝她扑来,无数的光点凑在一起,成了一片光幕,照得人眼花,曳罗拔腿就跑。 …… 梦铃村里,一场恶斗正在如火如荼地上演。 原本空地的位置,地面已经成了碎石,一狼和一猿打得难舍难分,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面上的讶色越深。 候卫是白霜村的第一勇士,觉醒的兽力是猿,而他不止拥有强大的兽力,还觉醒了强化之巫力,他的身体像一块坚实的堡垒,他的拳头力大无穷,一般人在他手下根本撑不过三秒钟。 衍烈再厉害,毕竟还未成年,兽力没有得到强化,一只未成年的白狼,候卫并不放在眼里,他想速战速决拿下对方,谁知对方的兽力如此之强,除了一开始挨了几拳,后面越战越勇,竟然跟他平分秋色? 而让他心惊的是,随着缠斗越久,他渐渐感觉到对方行云流水的战斗方式,像个身经百战的勇士! 怎么可能?对方还是个小崽子咧,他甩甩头,稳下心神将巫力灌入手臂,准备给对方一个重锤,只是他刚凝力,空气中的气息就变了,对面身体染血的白狼一身毫无杂色的白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银色,额头位置现出一个血红色的火焰标记。 对着愣神的候卫,银狼短促地尖啸一声,突然张口吐出一团炙热的火球。 两人挨得太近,候卫瞳孔迅速收缩,想逃身体却转不及,一只手臂硬生生地被火球掠过,刹那间,这只刚刚还威猛十足,一拳能震碎地表的手臂像融化一般消失了! “啊——”候卫惨叫一声摔落在地。 “候卫!”尹风和燕槐大惊失色,飞步上前接住他。 “啊!!!”四周响起了村民们惊恐的叫声,在这声声吵杂中,银狼肃身站立,周身弥漫着暴戾气息,一双泛着幽光的冷冽绿眸缓缓望向佘介。 佘介抖了起来,他伸长手臂指着衍烈,尖叫起来,“你个该死的外族人吞了我们村的宝物!” 成年衍烈在少年身体内蠢蠢欲动。 第021章 对面的银狼浑身萦绕着暴戾气息,让人不敢近前,被刚刚血腥一幕影响,梦铃村留在后方的村民们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尖叫着跑开,中心处只留下左青山胡医还有几个勇士留着。白霜村也好不到哪去,佘介带来充场面的村民,纷纷后退数十步,除了尹风和燕槐,无人敢靠近这片战场。 候卫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在他人的搀扶下勉强坐起身,望着自己消失的右臂,脸上露出一种如梦似幻的表情,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急喘着气,数秒后,受到攻击变回人身的脸上现出一种狂怒的神情,瞬间又兽变成猿身,现而易见,他想去报仇! 尹风和燕槐按住他,“你冷静点!” 候卫的回应就是把按着他的两人直接掀了,哪怕只剩单手,他的力量依然无人能匹敌,更别说这会还在盛怒中,暴走的力量两人根本无法控制。 双脚踩着的地面以他为中心,片片粉碎,如果说原来的地面已经龟裂变成碎石,这会就是将碎石震成了渣渣子。他在盛怒中仰天狂啸,钻入耳膜敲击心头的阵阵音波让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变,普通村民们受不住攻击纷纷兽化,露出半兽人的形态,尹风和燕槐则是对望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读到大事不妙! 然而,处于音波攻击正中心的银狼没有露出半分狼狈,他稳稳站着,望向候卫的一双冷厉绿瞳越发深沉,在对方动作的一瞬间,他同时攻击,数团烈焰向人袭去。 不好!再被火焰打中一次,候卫这条小命恐怕得交待在这了! 尹风和燕槐双双出手,疾风将候卫裹回,平地而起的数棵小树倏地拦住火团,直接烧成了火树。 将人拉回来后,尹风和燕槐同时兽化,变成一豹一鹏,从地上和天上向银狼发起进击。佘介见机不可失,高举着拐杖大喊:“抓活的,不要弄死了!” 场面越发混乱,左青山被胡医拖着后退,面上神色有些兴奋有些害怕,“他、他竟然这么强!” 胡医:“再强也跟我们无关!” 左青山:“不……” 胡医嗤了一声,“你难道还指望他帮我们?醒醒吧你!” 左青山面上显出不甘,他甩开了胡医的手,望着打得难舍难分的身影,眼里有着狂热,“不,他能帮我们,你知道我们被白霜村压了那么久,只要他……” 话没说完,银狼回避打击向后跳跃,落到了他身前,左青山情不自禁开口打气:“兄弟,你放手去打吧!不用顾忌,我来给你收拾残局!”边说还边拍拍胸脯,以示自己的豪情。 只是脸上的笑没坚持两秒,因为对方望着他的眼神非常冷,陌生又冷酷,像是根本不认识他一般,银狼耷着眼皮睥睨着,倏地抬起爪子,将人扇开! “村长!!!”躲在不远处的村民们见到这一幕,惊恐难言!天啊,这人是打红了眼?居然连相熟的村长也攻击?! 这变故,尹风和燕槐自然也收在眼里,心头又是一惊,心想这人难道走火入魔了?竟然敌我不分? 银狼朝着天空长啸一声,随着幽长深沉的嚎叫,他的身体又开始变化,原本雪白的四爪纷纷染红,像是溅上了鲜血,妖艳而夺目。 睁着一双冰冷的绿瞳,衍烈向前走了两步,直到这时,他才有时间好好端详这里的情况。 这是一处野外原始村落,这里的人穿着极为简陋的衣物,跟他对峙的几人……实力一般般,就这样子,也敢对他动手? 他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肃。 不对,他应该是在呼延山下,军队里有叛徒走漏了行踪,以致他被围困,他带的亲兵全死了,他撑了三天,对方的援军一波又一波,眼看形势不妙,他用了秘法遁离……按理来说,他现在应是在赤焰城才对,怎么会到这么一个破落村子? 他心思急转之时,扶着残臂站在后方的候卫听了祭师的叨叨念,突然意识到关键,他玛的感情不是这人实力强,而是吞了他们的宝物才得到力量?一时心中又气又怨,不忿地喊道:“尹风!燕槐!把这个偷了宝物的贼抓住!把他献给月神!” 银狼冷哼一声,一双冷傲的眼睛睥向候卫,就是这个人,他恢复神智之时,正在跟他对打中,难道此前自己在梦游?他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跟这个人打斗。但不管为何打斗,抓他来问问就是了。 脑海里想了许多,事实上现实也不过眨眨眼的功夫,是以在场的人便看到,眨眼间的功夫,银狼把注意力又投向候卫,向他腾跃而去。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16节 …… 却说曳罗这边,拿了石子光点向她拥来之后,便顿觉不妙,她一边飞快向空中摇摇晃晃的手电筒跑去,向上攀爬,一边留意着光点的情况,一旦发现对方靠得太近,便抽出能量`枪一顿扫射,绝不让它们近身。 靠着全程开着异能,时刻治愈着流失的体力,一时倒不觉得累或撑不住,她越往上爬,靠近出口时,不知是不是光线越明,身后追着她的光点终于停住脚步,爬出沟壑后,她喘着气往回望,看到底下无数闪着荧光的小点中,后方忽然冒出了比任何一个小点都要大的光点,硕大的光点一闪一闪,应当是这群不明生物的头领,它出现后,所有光点仿佛收到指令,顿时像流水般撤去。 不管这些是什么生物,直觉告诉她,不要靠近为妙。掐灭了升起的点点好奇心,她一边抛着捡来的石子,一边走出森林。 头顶上的天空有些阴沉,跟她刚到森林时的明媚形成鲜明对比,曳罗望着那越聚越厚的乌云,总觉得心头压抑,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一时加快步子回到村里。 村子安静得可怕,以往总是有些吵闹的环境如今变成了死寂一片,怎么回事?村子遭到袭击了? 曳罗离开了小木屋,从附近的家家户户掠过,想寻找点有用线索,忽然听到远处一声闷响,她一顿,立刻爬上了屋顶,环顾村子一圈,终于发现,村子中部的空地处,几团不同颜色的力量在空中撞击,发出了震响。 村子中部?!不好!衍烈在那里! 这种具现化的力量碰撞,她在衍烈和尹风的对战上见过,是带了巫力的兽人作战时特有的情景……也即是说,中部空地那里如今有人正在打斗,村子果然被入侵了! 她飞快赶到,空地外围聚了满满的村民,见着她,不同平日露出和蔼的微笑,竟是现出愤怒神色,又忌惮着什么,所有人自动退避三尺,人群中自然分开一条路。 曳罗一头雾水,但她面上不显,冷静地穿过人群,向前跑去。来到前方,便一眼看到坐倒在地上,嘴角流血的左青山和胡医,他们被人扶着,看起来十分不妙。 “你们这是……” 她一开声,便有村民在后方喊话,“她肯定也是装模作样!赶他们出去!”这个说法得到了许多人的呼应,一时后方的村民们激动起来。 左青山并没有阻止村民,看了她一眼,神色恹恹,“他失控了,敌我不分,竟然攻击我和胡大人……” 他?!曳罗倏地望向场中斗成一团的身影,那里面黄色的是豹子,灰色的是一只大鸟,还有银色的……是衍烈? 狼身上原本纯白的毛发像是突然间染上月华,银光闪闪,四爪踩了血般赤红,体型比之原来的白狼大了一圈,一身杀气凛然,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然能感到银狼带给人的满满压迫感。 怎么可能呢?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模样?受到什么刺激了?! 心绪翻腾间,场中胜负已分,豹子和大鸟被扇到地上,银狼吐出一团火焰,底下的两人见状及时解除巨大的兽身,变成灵巧的人身闪躲而过,火团砸在地上,一下子将地面烧出一个大坑。 对方狼狈地退回去,回到地面的银狼不屑地瞥着,脚一抬便想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突然感觉到后方有异动,他心神一动,身子瞬起,直接回身跃至曳罗身前。 身型硕大的银狼睁着一双冷冰冰的绿瞳,对上了一双惊诧的眸子。 少女仰着头看他,眼中闪过讶色和担忧,并没有开口,而是轻蹙着眉心看他。 竟然没有兽力? 感觉不到兽力波动的衍烈冷哼一声,银色的狼身霎时变成人身——还是同样的面容,同样的身高体型,只不过那张脸,像是淬过冰似的,硬邦邦没有一丝柔和的弧度。他凝视着这个胆大包天,在他的注视下没有慌张失措,反而还流露出一丝担忧之情的少女,心头掠过一阵烦闷。 他又不想离开了,这个女人太碍眼!他倏地出手,直接拎起她的脖子,微微眯了眼睛,“谁准你这么看我的?” 曳罗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心中震惊又疑惑,直想问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但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问题是可不能这么莫名其妙死了,得让他放开她先……她努力挣扎着,纤细的小手拍着他的手臂,受压迫的喉咙发出弱弱的声音:“衍烈放……” 不行,说不出话,脖子好痛,她的手从他的小臂摸索着来到手腕间,确定了位置,准备按下去…… 人忽然就被放开了,恍恍惚惚之间,感觉到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对方低沉危险的声音缓缓响起,“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现在的狼崽子以为他刚从围困中苏醒呢╮(╯▽╰)╭ 第022章 被迫仰着头的曳罗看着靠近的狼崽子——熟悉的面容,陌生的神态,心中的疑惑达到了顶点。 她忍着想要一掌呼醒他的冲动,握住捏着自己下巴的手,道:“是你告诉我的。” 听了这答案,对面的衍烈眼神闪了闪……整个北赤国,知道他真名的人就那么几个,她就是随便扯一个人名,他或许还会信一下,但居然说是他? 想凭此吸引他的注意力?又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他沉了脸,放开擒住她的下颌,向她脖颈抓去。 他决定要让这女人消失。 这一刹那的杀意,曳罗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在心里大喊了一声‘靠’,随即动作迅捷地转身错开那手,同时扣住他的手腕,按在命门上。 “衍烈你冷静点!我是曳罗!”她一手扣在他手上,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喊道。 一时不察被制住的衍烈,终于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了,他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捉不住? 心头亮起疑惑,随之而起的就是周身感觉不适的难受感。 被她扣住的手臂异常白皙,还瘦,上面没有伤疤。 他心头一跳,同时发现身上穿着的是平民都不穿的麻布衣……怎么回事?这个身体怎么回事?! 眼前忽地闪过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没待他理清头绪,一阵突如其来的巨痛袭上脑海,仿佛有人拿着锤子,正在一下又一下地敲打他的脑袋,他瞬间陷入失神。 曳罗此时,面上冷静,心里却在急速思考对策——若是狼崽子反击她要如何,出其不意她可以,但真的对打,凭她这软趴趴的手脚,可没法跟人对上几招,正担心着,不料人突然就从自己手里瘫软下去。 她吓了一跳,忙扶住他,“怎么回事?” 不待她问出个究竟,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形的佘介喜得直拿拐杖击地,催着尹风和燕槐上前,“力量反噬了!快去!趁他虚弱拿下他!” 曳罗当即感到不妙,将靠在她怀里失去意识的人揽紧,立刻抬眼环视一圈。 白霜村的人向他们走来,这些人,要抓衍烈,凭她一人根本无法对抗;而梦铃村……她扫眼过去,发现村民们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垂下眼眸,将怀里的人环得更紧,在尹风和燕槐靠近前,她咬了咬唇道:“别动手,我跟你们去,只要让我跟他呆一处。” 尹风不赞同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身后的佘介已经抢先说话:“随便!把那女的也带走!”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是来的目的总算达到了,白霜村大获全胜,佘介仿佛看到月栖石重归天日的景象,心情大好地走到一脸复杂的左青山面前道:“你也别摆出这副模样,这次月祭便宜你们了,到时得了好处可得知恩图报。” 左青山:“到底为什么抓他?候卫说他偷了宝物,难道是……” 佘介一脸神秘莫测,“是,你想的没错,就是月栖石,不知他从哪得到的,不然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进益至此?这就是月栖石的力量啊!但是你看,偷来的始终是偷来的,他根本控制不了力量,月栖石注定只能归我们所有!” 不知想到什么,他心情大好,一张长年板着的脸终于舒开,脸上延出深深的皱纹,像个风干的橘子,“梦铃村当年是怎么挤兑我父亲的?没有人相信月栖石仍在万古森林,只有我父亲坚持,如今……”他摇摇头,神情感慨,“可怜我那睿智的父亲没能亲手找到月栖石。” 左青山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看着佘介带着白霜村的人大摇大摆离去,突然打了个冷战,呆呆地抬头望天,天上厚云密布,看起来,真的要变天了。 …… 国都赤焰城的国师府邸,摘星阁中传来一声碎瓷声。 国师站了起来,不顾落地粉碎的茶碗,拖着曳地的长袍,越过长长的案几,迅速来到屋子正中间放置着宝珠的高架,缎锦之上,原本灰扑扑如蒙尘的宝球,忽然间漾起了水波,由内而外地清澈,阵阵水波之间,有红色光闪烁。 国师右手手指在空中虚虚凌点数下,一道白光从手间飞出,向着窗外飞去,遥遥没入云间。 半个时辰后,戈飞冀手间攥着一点白光,急急赶到摘星阁。 “国师,可是有王的消息?” 国师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投在气喘吁吁的戈飞冀身上。 戈飞冀这人,自来刚愎自用,狂妄自负,他犹记得,北王登基那年,就属他反抗情绪最重,别人把心思收在肚子里,他倒好,把嘲讽放在脸上,若不是先王的遗召,他怕是连话都不听。 这么一个自负的人,跟随北王平反内乱后,摇身一变成了王的忠诚拥护者。 他可还记得,在北王还未回归赤焰城时,戈飞冀曾公开支持过温殿下……国师袖了一下手,弹了一物落到他手上,微微一笑,“有消息了,把王的赤炎军带去,再上带兀惜,王可能受了伤,尽早出发吧,戈大人,王就拜托你了。” 说着,他双手合并在身前行了一礼,戈飞冀忙回了一礼,起身朗道:“国师大人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走出摘星阁,戈飞冀整个人眉眼一肃,右手虚托向上,手中凌出风旋,向上一抛,风旋打着转儿隐入空气中,朝着皇城而去。 …… 光线晦涩的幽暗地牢里,曳罗坐靠着墙壁,双手抱膝,同不远处一双眼睛闪着绿光的衍烈大眼瞪小眼。 这里空气不好,有些奇怪的味道,光线就更差了,看了这么久,唯有对面一双绿莹莹的眸子能看清,但眼睛的主人似乎心情不太好,眼中的冷意像冰一样散着寒气,隔了两三米,依然能清晰感觉得到。 她有些疲惫地把下颌搁在膝上,垂下眼睑,拾起地上一节干草在手上把玩着。 刚刚衍烈醒来,她试着跟他沟通,问他发生什么事?哪里不舒服?结果这人反过来问了她一堆问题,问她是谁,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这些对话让她不得不怀疑,狼崽子受到攻击再次失去记忆,她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他是她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她把他当弟弟,可是他说忘就忘,现在还用这种防备猜疑的眼神看她,可真让人伤心。 虽然知道不是他的错,唉……曳罗把手里的干草弄断,又拾了一根,重复地做着这毫无意义的举动。 衍烈端详了她许久,终于起身,开始打量这间地牢。 阴暗干燥的地下牢房,在墙壁最上方有一处小口,透进来一点点光,四面是石子砌成的墙,虽然坚实,但若是他全力打一拳,这些石墙根本不够看,更别提锁住他们的牢房门只是一扇石门。 抓他们的人究竟是对自己的力量太有自信,还是以为他虚弱到连闯出去的力量都没有了? 嘴角浮现嘲讽的弧度,手从石墙上收回,他弹了弹手,回身望着正无聊地扯着干草的少女。 之前突如其来的巨痛制住了他的行动力,他尚未反应过来,已经半晕在地,这时一双柔软的手臂抱住了他……他听到了她说的话,更知道她一路护着自己,不让别人近身,事实上他不过是身体动不了而已,根本没有失去意识,外界的一切他都知道。 而让他意外的,是他全身狂燥的血气,竟然在她怀里渐渐平静。 听她的口气,他似乎失去了一段记忆,思及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还穿着可笑的衣服,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所以,她是谁? 他摩娑着下巴想,难道是自己在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里找到的恋人?不然她怎么会这么保护自己?而自己还把名字告诉她? 啧。 他走过去,在她身前罩下大片阴影,曳罗慢慢抬头,正想问他要做什么,便见他纡尊降贵般地蹲在她身前,伸出一只手指抬起她的下颌。 眼睛有些圆,嘴唇有些红,皮肤太白,人太瘦……竟然还没有一丝兽力? 他会看上这个弱鸡? 会的。 第023章 今晚的月亮有些不同,格外大也格外明亮,若是仔细看,前方似乎还笼罩了一些飘忽的白雾,仿佛一道纱,将月儿半遮掩。 月慢慢升高,至天空正中时,似轻纱的雾气仿佛得到信号,开始凝聚,泛红,硕大的月亮染了一层血色,这时天边已然久聚的厚云间响起一声炸雷,随之无数白点降下。 落雪了。 月祭开始。 …… 衍烈觉得头要爆炸了。 控制不住的力量,在体内肆意游走,间或开始攻击他的身体,其中以头部为甚。 他紧闭着眼睛,额上冷汗不断渗出,下意识伸手向旁边摸索,然而以往随手可得的储灵珠,这会任他怎么摸都摸不到。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17节 那些宫人是怎么回事?竟然随意移动他的储灵珠……他睁开眼睛,含着戾气看去,却看到手边数根干草——这里是黑漆漆的地牢,不是他富丽堂皇的宫殿,他低吟一声,手按在额上,觉得头更疼了。 这个地方有古怪,自苏醒之后,他的身体便感觉到一种奇异的牵引,好像有什么呼应着他体内的力量,这是自他兽力二次觉醒之后,再一次感觉到力量变化,是以明明可以破开这间简陋的牢房出去,他还是忍了,他倒是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只不过,千算万算,没料到疼痛越来越严重。 他努力压抑着阵阵噬人的痛楚,突然感觉到周遭气息有异,是她么?她靠过来想做什么? 并未睁开眼睛,但全身已经进入戒备状态,哪怕是在痛楚中,他也习惯了压抑自我去战斗。 来了,她伸出了手,在他全身警戒之中,轻轻搭上他的额头。 衍烈:??? 被她一碰,身体更加难受,全身一时像被火烫着似的,他的内心叫嚣着:把她扑倒,咬断她的喉咙……然而不知为何,他的身体似是另有主意,自发地压抑着忽起的暴戾。 正在痛苦间,一阵清凉从她手上漫出,一下子浇向他升着的火气,随后像是水波般轻漾他身,在阵阵轻抚中,他竟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舒适。 他应该推开她的,这女人太胆大妄为,然而…… 他闭着眼睛,感觉着阵阵凉意,几不可见地轻叹。 这是巫力?治愈的巫力?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拥有治愈的力量,这可是传说中神袛的力量。 拥有这种巫力,哪怕没有兽力,去哪个国家都会被奉为上宾,何至于要留连在这处破落地方? 还有,她接近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 …… 曳罗的手搁在衍烈的额头,异能向他输送,感觉他的气息渐渐平和,终于缓缓舒了口气。 这处地牢什么都没有,关押他们的人可能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晚上睡觉会怕冷,不,或许人家想到了,只是不去理会,毕竟他们现在是阶下囚。 有雪粒从高墙上的小口飘进,打着旋儿落到她身上,一下子将睡着的她冻醒。 她缩着身子醒来时,就见到睡在另一个角落的衍烈有些不对劲,他手捧着头,呼吸沉重,几乎是一瞬间,她想到了那天晚上,他也是这般捧着头陷入痛苦。 他的异状早有端倪,可是她却毫无办法,如今只能用治愈异能减缓他的痛苦。这么想着,另一只手轻搭在少年背后,轻轻拍了拍,想让他更好安睡。 许久后,感觉到他的气息完全平复,身体也不再炙热,她小松了口气,有些疲惫地躺下。 地面传来一阵透心凉,她睁着困觉的眼睛,又爬了起来,把周围的干草聚到一起,勉勉强强做成一张床垫,然后再也撑不住地躺在干草上。 透支了异能让她的身体格外虚弱,她半阖着眼睛望着离她一臂远的狼崽子,心想如果他肯变成狼身让她取暖就好了,想着想着,人沉沉睡去。 衍烈心平气和地躺着,感觉到一阵久违的清爽舒心。 这么多年来,他被时时要暴走的力量折磨,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能这般,实在难得,是以明知道对方在他身边躺下,他也不介意了,看在她替他治疗的份上,容忍一下又…… 等等,他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看着少女像一条小虫似的,蜷成一团不止,还一动一动地向他挪过来,她想干什么?自荐枕席? 他嗤了声,伸手就把她推开,人推开了,便见到对方缩成更小一团,脸白得像纸,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是这么弱吧? 他蹙着眉心看了会,见她气息愈弱,终于伸手把她揽回来,刚把人搭在身边,眼前浮现了几幕情景,一幕幕全是他把少女揽在怀里温暖的画面。 衍烈:…… 原来两人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他打量着少女因寻到了暖源而柔和下来的眉目,一时觉得熟悉又陌生。 半晌,他闭上眼睛,把人搭在怀里,慢慢睡去。 …… 第二天天未亮时,关着他们的沉重石门便发出隆隆响,随着石门打开,佘介带着尹风和燕槐进来了,候卫站在门口,射向衍烈的目光幽怨而愤懑。 衍烈无视数人神色各异的打量,坐在地上,一脚支起,手搁在膝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散漫又不容忽视的气势。 身侧,曳罗也正起身,犹带着惺松的脸上现出戒备的神情,看起来……莫名像一只被人惊扰的小动物,他敛下眸子,把目光投向来人。 感受到对方的轻视,佘介瞪着眼睛,手里的拐杖示威似地在地上震两下,“你这个该死的外族人!识相的把月栖石交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月栖石?他的眸子闪了闪,漫不经心地应声:“不知道你说什么。” 佘介:“说谎!你的力量是怎么来的?!别以为说不知道我会信你!” 衍烈扫了扫衣角,自若地站起来,这一站才发现,他竟然比那老头身边的两个男人都矮,这身体……他几不可见皱了下眉,突然感觉心情有些不爽,他冷冷道:“爱信不信。” 佘介不再废话,他举起手里的拐杖,又念了一串长长晦涩的话,然而他忙了半天,其上的绿宝石也没有一丝反应。 难道他把月栖石融合了?不,不可能!当年的第一勇士青犁都没法融合,甚至因为无法制住暴走的力量,发疯屠了一村勇士,这么一个力量霸道的宝物,会被一个名不见传的人融合? 佘介:“给你三天时间,你不交出来,我也有办法拿到,你别后悔!” 他撂下狠话就走了,身后的燕槐见状也想走,见尹风还站着,拍拍肩问道:“怎么了?走了。” “等会。” 不顾燕槐古怪的目光,他走到曳罗身边,问道:“当时我让你跟我走,你不愿意,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燕槐诧异极了,“尹风!” 尹风没有回头,认真地注视眼前的人,就见她露出些惊讶的神色,随即微微笑道:“谢谢你,我不愿意。” 他抿了抿唇,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瞥了眼旁边的衍烈,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石门重新被推上,地牢陷入安静。 衍烈轻飘飘的眼神落在曳罗身上,看得她周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干嘛这么看我?” 他轻哼了声,撇过头,不回话也不理她,径自打量着自己的手脚。 曳罗:…… 好想揍他怎么办? 收敛了情绪的曳罗也不说话了,两人各占据地牢一边,安静地呆着,当从高墙小口透进的光线越发明亮时,石门又有了动静。 “曳罗姐姐,我们来了!” 来人正是大力和胡九! 曳罗忙凑到石门前,就见大力满天大汗,将石门推出了一道能容一人身通过的小口,胡九站在石门外,慌慌张张回头,确定无人立即转头说道:“曳罗姐姐你出来!快跟我们走!” 曳罗大喜过望,“谢谢你们!” 说着转身向衍烈走去,显然想要叫他走,胡九见了吓一跳,惊叫出声:“不行曳罗姐姐!我只能带你一个人出去!他不能走!” 曳罗惊讶地看他一眼,回头对上衍烈似笑非笑的神情,眉头一皱,她顿住脚步,“那我不走了。” 胡九一听,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不行呀!月祭开始了!不走你们都要成为祭品!” 衍烈:原来他们这么亲密(若有所思) 因为前段时间生病了,存稿用完,导致最近更新时间不定,实在抱歉,这几天争取多码存稿,以后固定时间发表,最后……容作者君想想,选哪个吉时发表好 _(:3」∠)_ 第024章 曳罗愣了愣,微微皱眉,“祭品?他们要怎么做?” 胡九摇摇头,月祭二十年一轮,他年纪不够,未曾参加过,自然不知道具体如何,只是自昨日两人被带走后,就一直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说起,怎么说的都有,越说越可怕,他听得胆颤心惊,担心曳罗真的会落到那种下场,这才同大力商量了后跑来偷偷救人。 不过那种听来的恐怖形容,他不确定,还是不要乱说来吓她了,刚这么想,大力便在一旁说:“很可怕的,有可能会把人的四肢钉住,流光血……也可能把手脚打断,把手筋脚筋抽……” “大力!” 胡九连忙喝止,大力后知后觉地住嘴,一脸无辜地望着曳罗。 胡九:“曳罗姐姐你别怕,我们刚迷了路,差点找不到这处地牢,还是白霜村的尹风哥哥给我们指路,他说可以带你出来,所以你跟我们走吧。” 他的话音刚落,曳罗便听见身旁一声轻嗤声,转头望去,见衍烈双手环在胸前,轻倚着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回以微笑,转头对两人道:“谢谢你们冒着危险来找我,但是我跟衍烈,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一个人走的,不用再劝我了。” 胡九还想说什么,曳罗制止了他,“如果你们真想帮我,那就帮我做一件事。” 胡九和大力对望一眼,随即重重点了下头,“你说,我们一定做到。” “过来,我告诉你们……” 石门重新被推上,窄小的地牢又失去明亮,光线变得晦涩时,眼睛短暂地失去焦点,这时候,她听见身前响起一道平淡的声音,“你想跟我一起走?” 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她抬起头,想瞧清楚他的模样,“我们当然要一起走,你放心,我不会一个人走的。” 对面的衍烈沉默着,良久问道:“我们……之前一直在一起?” 曳罗:“嗯。” 眼前的身影忽然低了,他坐了下来,“说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吧,说不定我会记起来。” 其实曳罗不太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失忆,一开始失忆的衍烈跟现在失忆的衍烈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同?这一个衍烈,个性明显要糟糕许多。 想到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让狼崽子放下戒心接受她,一时又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再来一次? “事情得从几个月前说起,那天我在森林的东边听到一声巨响……” …… 地牢之外,胡九和大力两人小跑着出了甬长的地道,来到地面,他们左右张望一下,发觉原本守在门口的村民不见了,一时大喜,赶紧拔腿跑了。 离此地十几米远处,尹风从大树后走了出来,目送两个少年远去,脸上神色胶着,一时也不知想着什么。 燕槐在身后看着他,见他定定站着动也不动,无奈走上前来,“就是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弱得很,我竟不知道你喜欢这种类型。” 尹风没有回答,他便继续说:“如果你真喜欢,直接带走呗,我帮你拦着另一个就是。” 尹风皱皱眉,瞥他一眼,“你根本就不懂。”说完,转身走了。 燕槐双手搁在脑后,慢悠悠跟上去,“我不懂你就跟我说到懂呗……” 两人沿着倾斜的山道向山顶走去。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座矮山的半腰,再往上走一个时辰,便是山顶。 这个海拔不高的山顶空空如也,树木沙石被清理一空,地上画着不明纹路的图案,矮峰一面靠着另一旁更为高屹的峰头,是以三面凌空,靠山峰的一面,有巨大图腾画在山壁上,看起来像鸟,又像人,寻常人很难辨别出这到底是什么动物。 如今,半矮的山顶上已经堆积了数不清的柴火,白霜村和梦铃村的村民正在山间捡着树枝,陆陆续续向山顶背来柴火,还有人则忙着把柴火堆砌成高高的篝火架,唯有这时,两个村子迎来短暂的和谐,有几分出自同源的味道。 篝火架前,有个用木头架成的高台,这便是月祭使用时的祭坛了,但见这祭坛上,从中心划了一条线,将之一分为二,佘介站在中心,正高举拐杖向天,有细小的雪点落在他身上,将他的眉发染白,他却浑然不知,只一心沉醉在潮涌的力量中,兴奋得难以自持。 等了二十年,才迎来月祭;隔了数百年,才重新找到月栖石……他们这一族,太不容易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18节 有了月栖石,就有了难以想像的力量,他们可以凭此重新入世,光辉耀眼地入世,接受世人的景仰,再一次站上权利的巅峰…… 佘介嘴中的声音越发大了,完全沉浸在月栖石重归天日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 幽暗的地牢中,略有些沙哑的女声说道:“所以,我打算找村长说说,毕竟你帮了村子那么多,或许……” “或许?”曳罗说话时,他一直没吭声,听到这里,也终于忍不住嗤了声,他淡淡拂了衣角,起身走到高墙下,望着小口外的天空,今晚的月亮意外地明亮,透着一层渗人的血红。 不详的颜色。 他转过身来,“那个什么村长你还是别指望了,我也不需要他出手,这世间,唯有靠自己才是王道。” 道理她当然懂,但是他的身体状况……她心中暗叹一声狼崽子主意大了,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他扬扬眉,“就他们村子的水平,还不用我打算。” 这话真是太狂妄了,曳罗抱着膝,把下颌搁在手臂上,喔了一声。 今天一整天,对方竟然只送了一次食物过来,而她还在废口水地同他讲这几个月来的经历,说到口水都快干了,也没见他有一丝恢复记忆的征兆,她如今,又累又饿,不想动弹,只想保存一丝体力,不太想理他。 绿色瞳仁在阴暗中闪过幽光,衍烈倚在墙边,看着那张没什么精神的小脸,心里莫名烦躁。 按他的想法,呆到那个什么月祭开始,看看到底是什么在影响他的力量,但听早上那个糟老头说,离月祭还有三天,只是三天,就算不吃不喝不睡,于他也不算什么,但是她……怕是一天不吃东西,小命就要呜呼了吧? 静静站了会,他放下手,站直身子打量四周,随后走到石门边,手搁在石门上一推,隆隆的低声震响后,石门打开了。 曳罗微微张着嘴巴,这……兽人的世界果然简单,关人的地牢门弄一道石门便是,不加多两把锁?话说回来,沉重的石门也不是普通人能推开的,关她或许可以,但关他,有点不够瞧吧?毕竟连年纪不大的大力都能推开了。 “还不走?”他走出石门,回头见人还愣着坐在地上,几不可见地皱眉。 曳罗赶紧拍拍手起身,快步向他走去,只是,地牢里有个通风的小口,勉强还有些光线,走在阴暗甬长的地道里,可就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眼睛完全无法视物。 衍烈走了几步,发现人没有跟上来,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却见后方的少女正扶着墙壁,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正在小心地向前踏步。 衍烈:…… 真的好麻烦。 他也不动,就抱着手站在原地,看她慢慢地挪步过来,然后,错过他,向前走去。 衍烈:………… 操。 他大步向前走,不耐地走到她身边,手一伸揪住她的后领,像拎小鸡一样将她人扯过来,不想动作太过仓促粗鲁,曳罗被扯得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向他怀里扑去。 少女的身躯又软又绵……还香,他下意识伸手将她环住,待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后,立刻沉了脸将人推开,“好好跟着。”说着,就要向走前。 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女孩子睁着一双找不到焦距的眼睛,声音虚弱,有气无力地,“这样走吧,我看不见,如此就好了,赶紧走吧。” 他淡淡垂眸,目光在被拉住的衣角上掠过,转身向前走去。 麻烦,真麻烦。 他忍着心中忽生的阵阵戾气,感觉到身后的女孩子走得踉踉跄跄,他顿了顿,终于忍不住伸手把她的手拂开。 随后在黑暗中准确扣住那只纤细的皓腕,将她人拉近,带着她一步步向前走去。 地道很长,他却像是知道方向似的,左转右转,不多会,前方便有微光,来到地面了。 走近门口,衍烈的耳朵微微一动,他扬了扬眉,把人揽到身侧,这时空气中传来一声破空声,他挟着她在墙壁上飞跃几步,直接冲出了大门。 外面,村民们手执着火把,将这处暗淡的地方照得有如白日,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名眉发皆白的老人,他手执一条黑黝黝的铁链,沙哑着嗓子说道:“我就知道,他并没有完全失去力量。” 说着,朝身边的人吩咐:“去捉过来。” 数道残影向两人袭去,衍烈抱着她飞跃几步,将人放在后方,便脚一蹬回身举拳对上攻击。 一时间,刀光剑影,人眼的速度根本追不到几人缠斗的身影,曳罗正看得惊心动魄,忽然间,四周乍亮,六道白光分别在六个方位亮起,将打斗的数人紧紧包围。 下一秒,被白光罩住的一方土地,几个人齐齐失去行动力,瘫软在地。 曳罗心中一惊,便要向前,一道凉意落在她颈上,一个低沉的女人声道:“不要动。” 脑海里闪过一道光,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眯了眯眼睛,“你们是故意的?这本来就是设计好的圈套!” “没错!” 佘介从白光后走出来,看着白光里无力再动的人,神情得意万分,“我说了,你不交出来,我也有办法拿到。” 他抬头望了眼血红的月亮,眼中划过一丝噬血。 “来吧,成为我的祭品!” 第025章 【之一:我是一名战士】 身体被推搡, 曳罗被迫向前走, 一不小心踩到石子, 脚一崴, 整个人向前扑倒。 叶子抱着手,冷眼看着人摔倒在地,完全没有要伸手扶一把的打算,不止没有,嘴角还勾出一丝轻蔑的弧度。 真是柔弱噢……哼,装模作样!怕就是拿这副装腔作势的姿态去诱`惑尹风的吧? 不远处一直留意着这边情形的尹风见了,不顾他人目光, 立刻飞奔过来,将曳罗扶起身,“你没事吧?” 叶子气得跺脚,“尹风!她是我负责看管的人!你滚开!” 尹风看也不看她,只是专注地望着曳罗,见她脸色不太好,下意识将她拉近,“我带你走。” 谁料手臂上一痛, 瞬间, 整条手臂麻了,手一松, 曳罗便趁机闪身走到一侧,淡淡看着他,拍拍手道:“多谢, 但是不用。”说完也不理人,转身便走,追着前方的大队人马而去。 叶子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看着尹风吃瘪,不禁觉得心情畅快,哼了声想跟着上前,突然被尹风拉住,他喊道:“燕槐,你看着叶子,我去看曳罗。” 曳罗!曳罗!叫得那么亲密,可人家不理你! 叶子在燕槐的压制下动弹不得,只能愤愤地对着远去的背影跺脚。 曳罗安静地走着,眼睛一直望着前方。 由数个勇士组成的护卫队,他们抬着一块木板,衍烈闭着眼睛,失去意识躺在其上,两只脚上,还锁着一条粗厚的大铁链。 她试着调动身体内的异能,一会平静下来,她握了握拳头,告诉自己不要着急,现在不是时机,等待机会。 走了一会,尹风按着手臂走近,曳罗觑了他一眼,心中只觉得古怪。 这人先是莫名其妙对她求爱,接着便是一次又一次的靠近,难道看一眼就对她产生爱意了?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曳罗无法体会也无法认同这种心理,然而虽然觉得他人怪异,但她还是认同,他人不错。 又看了前方一眼,她抿了抿唇,试着开口:“尹风?” 身旁的尹风意外极了,她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一时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是,我叫尹风。” 曳罗:“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要把人怎么样?” 尹风沉吟片刻,斟酌着道:“这个得看大长老的意思了,一般都不会太好,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大长老便是手执大铁链的老人,也是他替衍烈扣上锁链,老人虽然眉毛全白,但身材魁梧,体格壮实,战斗实力不比年轻人差,他便是负责处理月祭祭品的操刀人。 老者神情冷厉,整个人萦绕着一种肃杀之意,看来死在他手里的人命一定不少,曳罗淡淡收回目光,眉间掠过一丝担忧。 为什么?他们两人好好地相依为命,却莫名卷入这些破事里,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他的一切变化她看得清清楚楚,他哪有拿什么月栖石……等等,月栖石……石头? 若是说石头,她倒是拿到一块明显有古怪的石头,不会是那块吧? 觉察到她停下脚步,面色古怪,尹风以为她被吓到了,想想还是出声安慰:“不用怕,虽然你那个朋友我没有办法,但你的话,我可以把你保下。” 曳罗垂下眼眸,收敛了情绪,状似不经意般开声:“衍烈天天跟我在一起,我很确定他没有拿过什么石头,你们的祭师会不会搞错了?月栖石其实另在他处?” 尹风:“不太可能,看到祭师拐杖上的宝石了吗?它只对月栖石能量波动有感应,偏偏每一次有反应的地方都是在他身边,而且他的力量变化太大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吗?兽力其实不是那么容易进化的,他原本在我手上过不了一刻钟,短短一个月内竟然精进到能跟我打成平手,若说没有外力推进,绝不可能。”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山顶,空旷的山顶中央,高高的篝火架燃着熊熊的烈火,飞扬的火星向外溅射,熄了无数飘落的雪点,明亮的火焰照在山壁上,不知名动物的图腾张牙舞爪,显得残暴又邪恶。 曳罗忽然间就紧张起来,她一手抓住尹风急道:“不是说三天后?你们这是现在就开始?” 尹风点点头,“我听说,一般下雪后第三天月亮才会盈至满红,但今年不知为何,第二天就成了血月,所以月祭提前了。” 提前了?! 这时佘介登上了篝火架前的祭坛,高举着拐杖向天,念了长长一段祷文,拐杖上的绿宝石便开始隐隐泛出光华,他大喜过望,越发大声念祷词,在声声念叨中,大长老手持长刀走近被放置在地上图腾中心的衍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 曳罗心一跳,眼睛倏地睁大。 不!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 长刀被慢慢抬高,这把她来到兽人世界见到的第一把冷武器闪着冷酷的光芒,血红的月光从光滑如镜的刀身反射到衍烈苍白的脸色上,照出一抹邪气的嫣红。 佘介:“伟大的月神,请告诉我,凝聚了神力的月栖石在何处?作为交换,请收下我们为您献上的新鲜祭品!” 他等了一会,拐杖上的绿宝石淡淡放着光芒,然而天上并没有降下什么指示或指引,又等了一会,大长老缓缓摇头,嘴角残忍地勾起,将长刀对准身下的人,“果然是命不好,月神没有指示,那就任我剖了,不知我要划几刀才能找到呢……桀桀桀桀……” 刀身晃着月光,徐徐落下。 不! 曳罗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暴露的事,刹那间把异能提至极致,立刻飞身前去。 尹风感觉到一道残影掠过,糟!他暗叫一声,伸手想拉住她,不想对方身法古怪,像条鱼一样滑溜,一下子把他的手拍开,被她一格,竟是站不稳地向后退了几步,她便趁机滑步开去,瞬间用同样身法击退站在大长老身前护卫的勇士。 大长老目露凶光,持刀的手拿得稳稳的,丝毫不因有人攻击而改变自己的目标,嘴边露出一丝冷酷的弧度,长刀便往下挥! “停手——” 伴随着曳罗的急喊而至的,是一道一闪而过的耀眼白光,直直穿透大长老的身体,长刀尖顿在衍烈胸前一寸处停滞不动,随即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大长老睁着翻白的眼睛,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啊!!!” 村民们尖叫起来,他们看不懂场上这么分秒变幻的争执,却能见到武器威胁的解除,以及刚刚那道透过大长老身体射中山壁上图腾、在图腾上留下一个小洞的白光,那是什么?是神光么?! 同时,数个倒下又起的勇士脸色青白交接,想靠近又忌惮,一时面面相觑。 曳罗把能量`枪藏在袖子中,心中十分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制作了这套有十几个口袋的战斗服,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她把衍烈扶起,目光扫到他被大铁链锁住的双脚,眼中闪过阴霾,立刻低身,将人伏到自己背上。 不过短短数秒钟,场中的局势就完全变了,谁也想不到,这个没有一丝兽力看起来软趴趴的少女竟然拥有这种爆发力,独身闯过数个勇士的包围,又撂倒了大长老…… 一时众人都噤声,山顶上除了篝火架中的柴火燃烧时发出的爆裂声,再无一点声音。 佘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19节 大长老是认同父亲理念的强大勇士,是父亲的第一个拥护者,有他,父亲才有底气走出梦铃村建立了白霜村,若不是年纪大了不跟年轻人拼称号,论实力绝不会输给候卫,这样一个强者,竟然就这样倒下?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长老……大长老……”下意识走到祭坛边,佘介对着倒在地上的大长老喊道,喊了一会陡然发现,他胸口正中有一个细小的黑洞,双眼圆睁望天,像是……死不瞑目? 他打了个寒战,看着把人背着准备要逃的女人,气得挥着拐杖大喊:“拦住她!祭祀已经开始!不能让祭品跑了!不然我拿你们当祭品!” 两个村子的勇士全部上前,将她包围成一圈,尹风、燕槐、候卫全部站在其间,瞧这十多个大男人围堵的架势,没有人认为她能逃得掉,虽然不认为,但到底还是忌惮她刚刚使出来的秘法,那道耀眼如白光的到底是什么? 一时也不敢靠近,只用围堵的方式将她圈紧。 佘介身上巫力全开,拐杖上的绿宝石光芒大作,同时山顶上地面的图腾纹路亮起,一时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 “把人留下,我留你一命!”他咬牙切齿地道。 “呵,”曳罗拿出身上的绳索,把背上的衍烈同自己绑在一起,紧紧地,在胸口打了个结,再抬头看佘介,眼神凛然犀利,“这话应该我来说:现在收手,我留你一条狗命!” 佘介:“你!” 他气笑了:“狂妄至此!不知悔改!我要将你拿来做祭品!!!” 尹风眼神复杂地看着场中,随即咬牙越过人群落到曳罗身前。 “退开曳罗!这不是玩笑话!你或许有奇异身法,但这里人这么多,你不可能打过的,你甚至没有兽力,把他放下!” 潮涌的异能在体内急速运转,孱弱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这种极致的异能运用,她一面把治愈异能输给贴在她背后的衍烈,一面努力压抑胸口澎湃的血气。 有鲜血溢出嘴角——她伸出大拇指,把血丝擦去,眼神沉下,异常红润的嘴唇弯起,朝虎视眈眈的众人露出一抹噬血笑容。 “我是一名战士。” “战士从不后退。” 【之二:不会让你一个人】 她宣誓般地说道,随后踩中地上的长刀一踢,长刀在空中翻了几个转,稳稳落在她手上。 她右腿向后一退,摆好姿势,挽了个漂亮的刀花,便挥着长刀向前冲去。 并没有什么人喊开始,那一长刀的晃动便像一个信号,站在前排的几名勇士同时动身,反倒是尹风,在曳罗一往无前的冲势下,节节后退。 “吼!”山顶上不断有兽吼声响起,那是兽人们兽化时给自己壮势的声音,转瞬间,已经有一虎一猎犬呲着尖牙向她扑去,她站得稳稳地,利落的刀法砍过虎身,还未回身,刀顺势向后一刺,准确刺中后扑而来的猎犬身体。 她并没有因为砍中目标便停手,而是脚步加速地向前,同数名兽化的村民博斗,他们其中,有完全觉醒的兽化者,也有部分觉醒的兽化者,但不管是哪种,他们的身体强度以及敏捷性绝对是曳罗比不上的。 但是曳罗开了异能,治愈异能不能强化她的身体,却能让她在受伤的一瞬间立刻痊愈,异能覆盖在她和身后的衍烈身上,将两人牢牢保护着。 一会后,众人也发现古怪了,这人不管是被爪子抓中,还是被尖牙咬伤,眨眼间身体又变得完好如初,这这这……这太诡异了! 这不是寻常兽人的力量,更不像他们知道的巫力,这更像是……他们把目光投向山壁上的图腾,更像是神袛的力量! 于是这些普通兽人开始后退了,他们不想跟一个拥有传说中神明力量的人对打。 刹那间,山顶中央,只余下尹风等数人拥有巫力的强者。 堵着自己的还剩下一二三四五,五个人,曳罗咽下涌上来的血气,转头对着候卫微微一笑,“你想让你的手臂重新长出来吗?” 候卫瞳孔一缩,下意识向前一步,“你能让我的手臂重新长出来?” 曳罗:“能不能的,你不是看到了吗?就看你要不要跟我合作了,这世间,可能只有一个我能冶好你。” 眼看大好的形势急转,众人忌惮那不明的力量都停了手,佘介眼中闪过阵阵狠戾,拿起胸口的骨哨放进嘴里一吹,他厉喝道:“别听她的!她定然是拿了月栖石,两人都拿了,这是月栖石的力量,拿下她,力量便归我们所有!” 这话也有理! 这时心中泛起退意的众人,又生出贪婪之意,人人几乎都在心中想,若是能得到他们手中的月栖石,这力量,可归自己所有了! 见鬼的! 明明已经稳定下来的局面,一时间又倒戈,此时空中飞来一只巨大的秃鹰,它尖唳一声,在曳罗头顶盘旋,尖锐的利爪张狂地威胁,曳罗顾着前方不断进攻的兽人,冷不防被秃鹰抓了一爪子。 少女白嫩的面庞立刻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抓痕,鲜血沿着脸颊淌下。 而这次,伤口并没有立刻痊愈,长长的抓痕在脸上异常显眼,佘介惊喜地举起拐杖叫道:“你们看!她果然不能一直运用那力量!快!趁现在拿下她!” 这个蠢货!这是她自带的治愈异能,可不是什么月栖石带来的力量! 又有一个人冲到她身前,她吐出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他脸上,糊住了他的视线,趁此,她回身给了他一刀,把这人抓在身前挡住攻势,她节节后退,终于退到山壁前,再无退路可退! 自秃鹰那一道抓痕之后,她身上又添了无数伤,而这次,她身上的伤口通通没有痊愈,而是翻着鲜红的血肉,狰狞地摊着伤势,脸上身上手上脚上,无数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把那不知是否已经死了的兽人丢在身前,眼前划过一道白光,她挥着长刀伫在地上,以支撑自己快要站不住的身体。 不是不能治,而是她透支得太厉害,若是像刚刚那般用异能治愈着两人,不出三分钟她必会力竭倒下,所以她选择了将异能覆在身后的衍烈身上,对她来说,身上带着点伤不算什么,反而这些伤口带来的痛楚可以让她更加清醒。 然而现在看来,这么节省异能,似乎作用也不太大,毕竟她已经开始出现晕乎的现象,或许,她也撑不了五分钟。 她的手向后,握了握垂手在两侧的衍烈,声音低低地道:“再撑一撑吧,若是我撑不住……我们可能要一起死了。” 说完她便松手,眼神越过众人,准确地落到位于后方,两眼泪汪汪的胡九身上,他的肩上,正背着她的背包。 曳罗粲然一笑,这笑让场中的众人一时闪神,这一瞬间的事,她已经闪身而出,有人想挡住她,一道刚刚穿透大长老的白光又从她掌心亮起,飞在天空的大秃鹰首先掉落在地,随后,一个又一个村民相继倒下。 天啊! 这是什么力量! 众人惊恐地四散而逃。 曳罗没有停顿,她直接冲出外围,来到胡九身边,将他递过来的背包掠走。 “……谢谢。” 风送来这两个轻飘飘的字,胡九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往山下跑去。 曳罗不知身后有没有人追来,她拼命向前跑,直到踢翻一颗石子,整个人向前滚去。 崎岖不平的地面擦过她的身体肌肤,又添了新的擦伤,她挣扎着想起身,最终还是力竭,就在她紧咬住嘴唇,企图用痛感来刺激身体的潜能时,身上的绳索节节断裂,压在她背后的重量消失了,一双有力的手臂穿过她腋下,将她扶起,然后,紧紧拥在怀里。 那怀抱有些炙热,有些颤抖,曳罗却感到一阵心安,她动了动手臂,把挂在其上的背包推给他,用尽最后一丝力量说话:“带着背包走,不用管我……” 是的,不用管她。 这个该死的兽人世界她受够了!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她本不属于这里,若是死去,或许就能回去了吧。 末世或许什么都没有,但她在那里不是一个废物,她厌恶极了这种失去力量的滋味,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让人绝望。 衍烈看着怀里的少女失去气息般地闭上眼睛,心跳一瞬间停顿,他的手指停在她鼻子前端,感觉着那快要感觉不到的呼吸,猛吸一口气,手穿过她的头发托住后脑勺,朝她喊道:“你不是会治愈之巫力么?给自己治一治啊!你倒是治好了再睡啊!” 然而少女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瘫在他怀里。 说不上为什么,他的心像是被人劈开似的,眼睛又酸又涩,这可比他任何一次受伤都要痛。 他站了起来,把她抱紧,声音晦涩沙哑:“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伤了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 曳罗携着衍烈脱困后,山顶上陷入一片死寂,一开始无人说话,随后渐渐传来哭泣声,那是死了的兽人亲属发出的悲鸣。 天上的月亮红得像是要滴血,佘介站在篝火前,神情怔怔地望着天空,嘴里喃喃道:“完了,月祭已经开始,祭品没有了,月神肯定会降罪于我……” 他说着,眼里突然现出凶光,怒瞪着以尹风为首的三人。 尹风、燕槐、候卫、大长老,是白霜村中唯几拥有巫力的兽人,大长老已经死了,剩下三个,若是他们肯齐心合作,何愁不能拿下一个女人?! “都是你们的错!” “你们,现在去追!我不信她能跑多远!立刻去把人给我带回来!立刻!” 然而,尹风面色复杂,燕槐一脸无所谓,候卫则是心神不宁地望着山下,这三人!佘介猛地一击拐杖,其上的绿宝石闪过一道光,三人立时感觉到脑海一痛。 佘介:“我说立刻!给我去把人抓回来!我要将那对偷了月栖石的狗`男女撕成碎片!!!” 他怒喊着,手里拐杖的宝石上闪过一阵又一阵的光芒,山顶上原本细啜的声音消失了,佘介以为自己的震慑有用,一时气焰大盛,又狂嚣起来。 “你们根本不用怕!我们是被月神选定的一族,只要月栖石重归,我们便能回到俗世,我们可以站到巅峰,连北王也要怕我们!” “喔?” 【之三:踏上新旅程】 山顶安静极了,除了佘介的声音,唯有这一声清晰的单音,众人瞠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 一头如墨的长发在身后随风摇曳,一脸漠然的衍烈单手抱着曳罗,踩着血色的月光,如一个从无边黑暗中走来的修罗。 佘介手指遥指着他,有些颤抖有些恐惧,“你你!怎么可能?那带了封禁巫力的铁链怎么可能弄断?你难道真把月栖石融合了?!” 月栖石,月栖石,从一开始就在说月栖石,真的让人……很恶心。 周身泛起红光,风儿将他的长发和衣角拂起,在逐渐加强的阵阵威压中,他的额心现出一抹火焰图案,同时一团火球浮现在他掌中。 佘介急叫:“快挡住他!” 呼应他的便是衍烈丢过去的火球,他失声尖叫着,差点吓尿裤子后,却发现火球擦过自己,砸中了他身边的护卫,直接将他烧成火人。 衍烈:“别急,这只是普通的火,砸到也不会立刻消失,只会烧起来罢了。” 眼看村民们都害怕地退后,佘介在其它护卫的保护下也跟着后退:“你,你想干什么?”下一刻,他的眼睛便因为震惊而瞠大,无他,衍烈竟然一言不发地开始攻击周边的村民。 只见他身影诡异地化为残影,几乎看不清他的举动,然而下一秒,被他近身的村民头部便像是被捏`爆的西瓜似的,‘砰’地一声闷响,红色血`浆四溅,爆`头了。 “啊!!!” 村民们惊恐地四下逃散,还有人尖声喊道:“不要杀我,我刚刚并没有围杀你们!” 有没有的,不是由你们说了算,而是由……衍烈耸了下鼻子,又飞跃至一名手上沾了曳罗血的味道的村民面前,毫不犹豫结束他的性命。 只要近身攻击过曳罗,双手便会沾着不可磨灭的证据,这些人,愚昧无知,可恶又可恨,全都消失吧。 他在人群中穿梭着,收割着一个个村民的性命,尹风等人试图阻止他,却反被打成重伤。 不一会,山顶上便倒了一片尸体,鲜血淌了一地。 他最后停在被吓得跑不动的佘介面前,手刚抬起,便听见对方扑嗵一声跪下求饶:“不要杀我!我知道月栖石的秘密,我知道怎么样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功效,只要你不杀我,我都告诉——” 话音到此嘎然而止,不可一世的白霜村祭师佘介被结束了性命,享年未知。 “呵,我不需要。” 衍烈将落在佘介身边,一直泛着绿光的拐杖拾起,转身向着祭坛中心走去。 死了那么多的人,鲜血原本应该流了一地,然而此时,流出来的鲜血却诡异地消失了,被地面一直微微发亮的纹路给吞噬了。 天上的月亮红得惊人,简直像是泼了血上去,他把靠在身上的曳罗向上托了托,稳住她的身子,这才走到地面纹路的中心,恰恰就是一开始放置他,大长老准备献祭的地方。 “真是罪恶,竟然用这种血祭养蛊。” 他说着,手中凝出一团火球,向着中心掷去,轰地一声直接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随即露出了底层白花花的无数小点。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20节 这些小点,每一个都玲珑小巧,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它们有些花苞的外形,白色纯洁,隐隐向外透着白光。 如果曳罗此时清醒着,肯定能一眼认出来,这些就是沟壑底追着她又追着石子的光点。 “天啊!梦铃花!这难道是已经枯迹的梦铃花?!”左青山遥遥望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地喊着。 他的话一出,得到不少老人的肯定,但顾忌着衍烈,一时也不敢大声讨论。 衍烈没什么反应,冷漠的目光落在坑底,就见这时,梦铃花被烧着的外壳剥落了,露出了里面圆圆的甲壳般的白色甲虫,它们有着尖锐的利牙,失去梦铃花的保护以及被火燃烧的痛楚让他们发出一阵超频率的尖叫。 嗡地一声响刺痛了村民们的脑海。 但是任他们挣扎,也逃不出烈焰的煅烧,很快的,坑底的蛊虫便被烧成一堆灰,灰又被烧烬,唯留下黑焦的坑底。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青山又惊又怕地望向衍烈,却见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看看这,新鲜的百苏果,这位爷,您来一份吗?” 小贩热情地招呼着正要抬脚走进客栈的男子,见他抬眼过来,一时更加热情地推销,“您身上的是嫂夫人吧?可是身体不舒服?我这百苏果是洪城的特色水果,别处吃不着,别的不说,对病人的身体滋养,那是一等一的好……” 话没说完,一枚金子落到他怀里,男子留下一句话:“送到天字一号间。”便走进客栈,小贩喜得眼睛眯成一道缝,嗳地应声便抬起扁担,担着果子跟着进了客栈。 小贩离去,房门被重新关上。 衍烈走进里间,将怀里的少女轻放在床上,他在床边坐下,看着对方红润的脸色,忍不住伸手戳戳她的脸颊,“泡了那么多次温泉水,应该醒了才是,怎么还不醒?” 他又坐了会,见她面容安详,担心她冷,还是伸手扯过一旁的被子将她盖好,觉察到有风,他起身走到窗边,将窗门关紧。 房间里刚被风一吹,满满一筐百苏果的味道扑鼻而来,酸香的气味刺激着人的食欲,他拿起一个在手里掂了掂,朝床上的人道:“再不醒来,这一筐果子又没你份了。” 这些日子,曳罗陷入昏迷,担心她再也醒不来,他夜以继日地赶路离开万古森林,直奔有城镇的地方寻找医者,哪知,就在这日夜赶路的途中,她身上的外伤,竟然开始自愈。 毕竟是拥有治愈巫力的人,虽然一时透支过度,但休息够了,身体恢复了,巫力便会开始治愈身体,想通了这点后,他终于半松口气。 随后他发现,她的身体一旦开始自愈,似乎连进食都不需要了,一开始东西喂不进去他还担心人会被饿死,后来见她随着伤口的抹去,她的气色渐好,显然不需要外食。 虽然她不需要,但衍烈总觉得这么长时间不吃东西,人肯定不舒服,别的不说,肚子里长期没点东西垫肚,久了肯定成疾。 他给了自己找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随后端起桌上的杯子,把百苏果握在掌心,一捏,甜香的果汁便流到杯子里。 然后他端着杯子走到床边坐下,把曳罗托起,杯子凑在她嘴边,缓缓倾斜,果汁便流到她微微张开的嘴中。 当然,大部分都溢出来了,吃进去的可能不过十分之一。 酸酸甜甜的果香味道弥散在空气里,他把人放开,替她揩去嘴角的汁液,指腹沾着扑鼻香的味道,让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沾湿的唇色越发红润,他久久凝视,忽然伸手搁在其上,力道放至最轻的擦了下。 唔,好软。 他一时觉得身体有些热,忙把杯子搁在一旁,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一道缝,被晚风一吹,身上的热气缓缓减退。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头? …… 晚上。 天空下起了雪,气温瞬间降低。 感觉到凉意的少年睁开眼睛,向隔壁看去,果然,被他盖得掩掩实实的少女已经缩成一团,小脸冻得发白,正在瑟瑟发抖。 说来也奇怪,这治愈巫力能治各种伤势,能解她的饥饿,却不能让她保暖?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她身上的被子扯开,随后向她靠近。 无论何时身体总是炙热的衍烈无法体会她的冷意,在他看来,兽人的体质都很好,极少有身体孱弱的,像被子啥的东西根本不需要,也就是她,他认识的人里唯有一个她,弱得连这种程度的寒冷都抵御不住。 这才多冷?还不到严冬,若是到了严冬,以她这种怕冷的体质,要怎么活?难道整天躲在被窝里不出去了? 他可没时间天天给她暖被窝……嗯?耳根子一热,他微一晃头,将莫名其妙的念头晃出脑海。 只是低头看她的神情,柔和了不少。 明明是这么弱的身体,那时候却敢站在他面前,替他挡下所有危机…… 他轻叹了声,靠近了些,下颌抵在她发顶上,手臂慢慢收紧。 第二天,天刚刚亮时,客栈外便响起许多来去的人声,这是早市开始了。 衍烈径自闭着眼睛,下巴在她发上蹭了蹭,不想理会……突然,被他蹭着的人微微一动,他一顿,瞬间睁开眼睛低头望去—— 少女一直紧闭的眼睫毛一颤一颤,像是扑翅的蝴蝶,扇得他心头发痒,他耐着性子看着,便见一会后,这双浓密纤长的眼睫毛缓缓扇开。 眼睛睁开了,像黑曜石般美丽的眼睛惺松茫然,半晌,她的眼里才有了焦点,她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他的脸上。 谢谢一直支持着作者君的旁友们,很多时候,我码不下去字时,都是看着你们的留言鼓起信心,你萌对我真的很重要!希望我们能一起走到最后! 么么哒~ 第026章 曳罗的目光落在衍烈身上, 定定看了他许久, 眼也不眨的, 看起来……有点傻。 衍烈挑了挑眉, 忽然抬手往她额头一弹,“不认识我了?” 诶?有点痛耶!她抬起酸乏的手腕,捂住额头,心想,她又不是他,老是失忆,怎么会不认识?只不过原以为自己死定了, 没想到还活得好好的,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对方眼神戏谑,见她没回话,还拿手指戳戳她的脸颊,她挥开,他便扯扯她的头发。 曳罗:…… 少年,你好幼稚。 满腹伤感被他扰没了,曳罗挑了挑眉, 食指抵在他额上, “认识,这不是小白弟弟么?” 小白弟弟? 那是谁? “你以前……这么叫我?”衍烈的神情一言难尽。 他现在这个身体, 不知怎么回事,回到了未成年时状态,不止身体倒退, 他身上大部分力量皆被封印,若非如此,那时在地牢外,也不会那般容易被制住。 当时第一时间觉察到力量被掣肘,他便放弃抵抗,转而默默凝起力量,试图冲破身上部分封印。 虽然一时无法解开封印,但他并没有完全失去行动力,也并非没有一点自保手段,大长老挥刀下来时,她若没有冲出来阻止,那刀……其实并不会伤到他,他敢束手躺在那里,自然有底牌能应对。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有人会跑出来护着他。 他的眸色有些幽深,忽地将手搁到她发顶上,用力揉了揉,直把那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弄乱,“我比你大,以后不许这么叫,懂?” 曳罗:…… 曳罗后知后觉想起他忘了那段记忆,但就算如此,他长得这么嫩,竟然说自己比她大?另外,这什么幼稚鬼?乱揉别人头发?幼稚死了,还说比她大呢! 她无语地把他的手挥开,手一撑便想起身,却不想身体根本使不上力,全身都软绵绵的,刚抬起的腰板一下子软躺回去。 曳罗:??? 她试着抬手抬脚,发现做一些小动作没问题,但若是涉及到脊椎的动作,比如坐起、弯腰,她就使不上力了,这这这!她这是残废了?! 衍烈支起一条腿坐在一旁,看着她像一条鱼一样起起落落折腾,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依然半天起不来,着实有些好笑。 本想嘲笑她几句,见她嘴唇紧抿,一副紧张模样……他敛了眉,垂下眼眸,伸手过去,轻松将人抱起,“你可知自己躺了多久?足足一个月,才刚醒过来,无力很正常,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是。” 曳罗:“……你说得也有道理。” 衍烈轻笑一声,抱着人下床,“我的话当然有道理,怎么样,想去哪里?带你去便去。” 她左右张望着,对这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抱以强烈的好奇心,若不是身旁有个相识的他,她或许会以为自己又一次穿越了,毕竟这间房间的设计布置陈设,同兽人村子的条件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天地良心,她真的曾经认为,这个世界便是全部都如兽人村子那般原始落后,不想竟然还有这种看起来十分古朴的文明,想来,这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基调吧。 她指着窗边,他便将人抱到窗前的矮塌上放下,回身倒了杯水给她。 “这里是洪城,是北赤国东部的城镇,离万古森林有上千公里,你先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我带你出去走走,这里的水景很漂亮。” 没想到再次醒来,已经离了兽人村庄上千公里,明明昏迷前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她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着水,问道:“后来怎么样了?那些村民有没有追上来?你是怎么脱身的?” 面对她连串的问题,衍烈悠哉悠哉地在一旁坐下,顺手扯过一旁的被子丢在她身上。 “没人追。”因为能打的都被他杀了。 “诶?所以你就那样走了?” “嗯。” 房间的温度有些低,曳罗手里捧着的杯子正往外冒着团团白色水汽,透过氤氲雾气,她的神色有些怔怔,一时也不知道想着什么,突然,她抬起头急问:“我的背包呢?我身上的东西呢?” 她低头看自己,这才发现身上换了一身衣服,穿的是一件宽敞的素色长袍,袖摆很大,款式同他身上的衣袍类似,不论是布料的品质,还是制作的工艺,全然不是兽人村子那种粗陋的衣物能媲美的。 衍烈挑了挑眉,起身走到一旁,将放在柜子里的背包拿出来给她。 见到背包,她终于松了口气,立刻打开翻起里面的东西——手电筒、工兵铲、匕`首、袖弓……还有她的能量`枪! 乖乖,东西竟然都在,真是太好了! 见她喜得眼睛弯成半月形状,他莞尔地拿起她搁在一旁的物件把玩着。 她未醒来之前,他也曾研究过这些东西,最后的结论便是:这些制作精良,功能强大的器件,绝非青亚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能制作出来的。 所以,她并不是这片大陆上的人?她来自海外? 衍烈把手中的袖弓丢还给她,“这些很重要?” 曳罗点头,将东西收好。 当然重要了,这是她从末世带过来的东西,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珍贵的单品,坏了丢了就不可能再有,而且,这里面还有她的秘密武器……比如这次助她突围脱困的能量`枪,对于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来说,这些武器实在是太重要了。 东西一件件被收起,塌上最后剩下一个银色小盒子,曳罗拿起来拔弄几下,‘啪’地一声打开扣锁,将盒子递给他,她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这是我在沟底捡来的石头,我怀疑那个邪恶祭师在找的月栖石就是这个,你看看。” 小盒子只有巴掌大小,银白色泽,入手凉滑,是一种他不知道的材质制成的,他在掌中翻来翻去,最后大拇指一推,盒盖上翻,里面躺着一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灰扑扑石子。 石子长得非常普通,跟路边任何一颗石子没什么大不同,然而一看到它,他便心一跳,心中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呼应……是的,就是这种感觉,他力量潮动时,感觉到的就是这股牵引力。 他伸手将之拿出来,谁料,原来朴华无实的石子在这瞬间竟然发出明亮的白光,与之产生共鸣的,是被他丢在不远处的祭师拐杖,其上的宝石幽幽泛着绿光。 石子的光华越来越盛,衍烈全身血气乍然沸腾,翻滚剧烈,让他几欲作呕,他弓着身子,手紧紧握着石子,似乎想通过这样来减缓身上的痛楚。 曳罗吓了一跳,完完全全没有想到在她手里没有一丝反应的石子会突然生出这种异常,她握住对方的手,想让他把石子松开,然而这时,他手中忽地白光一闪,刚刚还亮彻房间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顷刻消失,而他掌中的石子,也不见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21节 面前的衍烈额心现出清晰的火焰图案,整个人呼吸急促,全身滚`烫,唇色红艳似血,活像走火入魔。 “你!” 原以为他会失去理智,然而衍烈失神了会,脸上的潮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与之同时变化的,是他身上的威势和气息,变得愈发厚重和犀利。 感觉到人气息平复,她立刻把他的手拉过去打开……掌中空空如也。 她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体内的力量充沛丰盈,是他被封印的部分力量恢复了,他弯起唇角,感觉好极了。 这梦铃村的月祭,果然有古怪。 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角落里已经黯淡的拐杖上,他走过去将其拿起,嘴角勾起些许嘲讽弧度。 “难怪会被牵引,原来都是出自同源。” 说罢,把拐杖丢到曳罗手里,“给你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无论是梦铃村发生的那些事,还是如今眼前发生的这些事,她都没看明白。 既然他没事了,她也不担心,但给她这东西是什么意思?她面无表情拿着拐杖,用手指抠抠其上的宝石,“……刚刚那颗石子呢?异空间传送了?” 衍烈看她一眼,“不,被我融合了。” 她大吃一惊,“融合?所以那真的是月栖石?” “唔,可能是吧。”神情有些漫不经心,他不知想到什么,目光透过半透明的窗户,向北边望去。 “这颗石子,跟我体内的本源力量同源,所以两者相互呼应,白霜村那个祭师巫力不行,几次试探,把我身上的力量认成月栖石……” 等等,这颗石子怎么会被他融合?只有同源力量才能融合,若这是月栖石,那他体内的…… 电光火石之间,他把所有事情串到一起——呼延山笼罩的掣肘他的力量,他莫名其妙在万古森林醒过来,接着是力量被封印,月栖石出现时他的力量潮涌,最后是石子主动同他融合……一幕幕里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牵引,告知他以前未曾发现的事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快步走到曳罗身前,指尖上亮起一点光亮点在她手里的拐杖宝石上,几乎是同时,绿宝石亮了,翠如荧火,光彩夺目。 “呵,原来是这样……”他嘴里喃喃着,脸上神情莫测,曳罗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解释,急得抓耳挠腮。 原来怎样了?!你倒是说啊! 看她瞪圆了眼睛,衍烈勾着唇角,将手搁在她发顶上拍了拍,眯着眼说:“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看看。” “什么好地方?” “呼延山。” 衍烈:叫什么弟弟,叫哥哥还差不多:) 第027章 崎岖不平的山道上, 一队人马踏尘而过, 扬起高高的黄沙。 跑在最前方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有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肤色, 身后束着棕红色的长发,面容严肃,他抬头望天辨别明了方向,忽地抬手示意,随即一拉缰绳,令胯`下的马匹停下。 身后跟随着的一群人马,见状齐齐勒停马匹, 动作整齐划一,其间无人说话,队伍井然有序,他们虽然穿着轻便,看似简单,但整个队伍流露出来的纪律感和肃杀之意,让人不敢小觑,偶有路过的行人, 远远见到, 立刻回避。 一匹位于中间的马匹慢慢跺步上前,其上驮着一男一女, 女人身姿柔弱,气质我见犹怜,正是北赤国的御用医者兀惜。 马儿来到戈飞冀身侧, 兀惜取下`面上的薄纱,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她有些害怕地抱紧身前的高头大马,看着戈飞冀道:“戈大人,为何停下?可是到了?” 戈飞冀瞥了她一眼,从怀里拿出一面袖珍的镜子,对着天空照着,观察着镜中的反应道: “有点不对劲,方位变了。” 这面镜子是国师大人给的寻人之物,其中记录了北王的气息,只要国师确定王的方位,哪怕对方身在万万里之外,也能凭此找寻到人。 只是,一开始显示的是东南方向,他们追着方位跑了半个月,眼看镜中的气息反应越来越强烈,突然间,方位却变了。 戈飞冀摩娑着镜子,正思考着,兀惜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戈大人在犹豫什么?王还等着我去救他呢,请快快确定位置,我们好出发。” 与她同乘一匹马匹的男子叫扬泰,是赤炎军的二副手,这次便是由他带领赤炎军同戈飞冀的人马会合共同寻找王,在这里是仅次于戈飞冀能说得上话的人。 就见他几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心想王哪里轮得到她来救,但随即想到这女人用药有一手,说不定关键时候还得靠她,这么一想,即将要冲出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噎下。 “咳,戈大人,时候不早了,这里山路陡峭,晚上怕不好走,如果能确定方位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吧?” 戈飞冀掌心向上,镜面反射的光线遥遥朝东边而去,再一次确定了镜中的指引并不在东南方向,他把镜子往怀里一揣,猛一拉缰绳。 “走!我们换道!随我来!” …… 衍烈并不知,有一群人正追寻着他而来,他此时,衣裳尽褪,半身浸在温泉水中,头微微向后,双臂搭在两侧的石台上,一头半腰的墨发一半落在池边,一半垂在氤氲着白雾的泉水之中。 他的眼睛闭着,偶尔蹙动眉心,耳朵随着不远处另一个温泉传来的动静,而时时微动。 “姑娘,你的皮肤真好,像破壳的蛋白,又滑又嫩。” “姑娘,你要不要试试莲花裙,这是现在时下最流行的裙子,我觉得你穿起来肯定好看。” “姑娘,我一会替你刷个美美的发髻可好?” “姑娘……” 姑娘姑娘姑娘,他怎么不知道,他之前找的这个替曳罗换衣裳的侍女如此碎嘴? 他掬了一把水,看着水流从指缝间滑下,末了,他站直身子走出温泉,将搁在池边的长袍披在身上,穿好衣物后,朝着另一处温泉走去。 这里是洪城郊外一处庄子,庄子本身很普通,但庄子里的温泉赫赫有名,据说有疗伤神效,每一任洪城的当权者都会将之划在自己的势力之下。 当然,他来了之后,便是归他所有。 庄子很安静,石板道上铺着浅浅一层雪,他踩着木屐走上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有形态扭曲的奇树屹立寒风中,穿过了数棵被雪覆盖的树木,他来到一处圆门外,无视紧闭的大门,飞身而起,一下子蹬上墙头,向里跃去。 温泉边,热气腾腾的汽雾里,曳罗坐在斜塌上,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袍,微敞着领口,正试着给自己绑上衣带。 原本,昏迷时一直服侍她的侍女在旁相伴,然而在她拍了一箩筐彩虹屁之后,曳罗便头疼地挥手让人退下了。 当时只觉得这人太过话唠,不想人离开后,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危机——这该死的长袍要怎么穿? 为什么两边都有几条带子?她试着互绑,不对,解开重来,来来去去重复数次之后,手酸得要抬不起来了,衣服还是没穿好。 没办法,她把衣服拉紧掩好,把衣带随便在身上绕了绕打了结,便扶着塌缓缓起身。 双腿有些发软,但比刚醒来时要好太多了,至少她现在还能慢慢走路,不需要事事依靠别人。 她走了几步,感觉有东西落在发上,抓下来一看,是一朵紫红色的五瓣小花,她拿着花向前走了两步,又有东西连续掉到身上。 停下脚步,她无奈地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会拿花砸她的,除了衍烈还能有谁? 空中传来一声轻嗤声,随即一个身影落在她前方,朝她伸出手,“你磨蹭太久了,走了。” 曳罗摇摇头,把从身上拿下的花丢还给他,侧开两步向前走,“我今天感觉不错,我要自己走。” 像乌龟一样走?回到客栈天都黑了。 他眯了眯眼睛,“我现在就要回去,你若不同我一起走,我可不会等你。” 曳罗略略皱眉,自她醒来后,同这一个“失忆”的衍烈相处,越相处越发觉得对方霸道狂妄,虽然他很照顾自己,却也特别喜欢戏弄自己,对比之前那一个“失忆”的狼崽子,简直是弟弟跟大爷的区别。 她没有回头,只是把有些松垮垮的衣服拢好,道:“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去。” 衍烈挑眉,将手收到背后,看着她穿着宽大的衣袍慢吞吞地走着,哼了声转身离去。 …… 洪城是一个十分热闹的城镇,它座落在北赤国国土的东部位置,以景色秀美,山水迤逦闻名。 这里的人安居乐业,丝毫没有动乱的迹象,甚至,可能绝大部分民众,都不知道他们的国家君主此时并不在位。 衍烈站在鼓楼上,遥遥望着洪城的民众走走去去,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北温野,你的摄政王可还当得舒服?不知道若是见到他好端端地回去,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望着北边,眼睛微微眯了眯。 国都赤焰城,他一定会回去,只是回去之前……他看着自己白皙的手,微微敛下眸子,他得先把力量拿回来。 他站了一会,忽然,鼻子动了动,眼神凝向某一处方位,随即翻身下了鼓楼。 他向郊外跑去,极快的速度让他的身影成了一道残影,不出半刻钟,他便回到庄子外的小树林,一眼看到,曳罗站在林子中,手扶着树,眼神茫然四顾,莫名像一只迷了路的小动物。 他站在大树干上,双手交`插在胸前,他在等,等她害怕哭泣,等她后悔。 那她以后就知道,不能这么任性,他不会有那么多闲功夫来陪她,这般想着,他便安安稳稳站着,打算等她呼救时出手。 然而曳罗有些奇怪,她扶着树站了会,随后像是休息够了,她对着日头望了会,确定了方位后蹲下身,把长及脚踝的衣袍撩起,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拿起两边衣角对打了个结,紧紧箍在大腿边。 “终于舒服了,这身衣服实在是太碍事。”看着好看,但是实用性几乎为零,还不如梦铃村那身简陋的小短衣。 她慢慢走着,想着狼崽子现在是不是气得回去了? 虽然被别人照顾很舒服,自己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她不想成为一个废人,她感激他的心意,但她更喜欢凡事靠自己。 于是累了就停,不累就走,她渐渐也走出了林子范围。 衍烈跟在她身后,眼神沉着,不知想着什么板着脸。 远远的感觉到有陌生人走近,他几步跃去,随手摘了片叶子甩去,直接把人打跑,清了一路,眼见她快要走出林子范围,他脸一沉,随即向前跃去,直接落在她身前将人堵住。 他是北赤国的国君,能这般照顾她全是看在她百般护着自己的情份上,她若不领情,他也不会求着哄着让人接受。 这么想着,目光淡淡掠过那两条白嫩纤细的脚,他面无表情地道:“我再说一次,现在跟我回去。” 他果然来了,说什么不等她……她就知道,狼崽子怎么可能那么狠心? 曳罗眨眨眼睛,把腿上衣袍的结打开,让衣袍垂下,随后对他微微一笑,“好啊。” 这次这么干脆? 他一愣,立时感觉到自己压抑了一路的心情终于轻松,紧蹙的眉间舒开,他走上前,板着脸道:“下一次我说走,你最好听话,不然……” “不然你就不等我。”曳罗接过话头,笑嘻嘻地道。 她不可能知道自己跟了她一路吧? 他矜持而又有些不耐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22节 然而被她的眼神瞧得有些不自在,他的耳根子有些发热,错开她的眼神,他将人揽过来,托住她的腰肢,飞跃离开原地。 两人离开后许久,一只灰白的小鼠一路嗅来,来到一处位置,它像是闻到了什么特别的气味,不住地耸动鼻子,登时激动得吱吱直叫。 它咬住了那一片附带上目标气息的树叶,闪电般窜去,一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第028章 洪城南端。 一处豪华的大宅子中, 伶人们敲击钟鼓, 坐在敞厅两侧奏着欢快的乐曲, 铺着白色兽皮的地上, 穿着暴`露的舞姬正匍匐在地扭动身体,忽然间,一只灰白小鼠从外面窜进来,它穿过正在献媚的舞姬,不知想到什么,忽地停下,跳到舞姬身上, 吱吱地叫起来。 “啊!” 原本对着自家家主露出勾人神色的舞姬吓了一跳,瞬间失声尖叫,正鼓乐的伶人们一怔,乐声便是一乱,慌了手脚赶紧停下来,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赶紧对着上首跪趴在地,瑟瑟发抖着。 坐在主位的是一名灰色头发的男子, 男子身材中等, 嘴边留着两撇须,眼睛十分灵活, 他哼了一声,手在前面矮塌上一拍,正在舞姬身上窜来窜去的小灰鼠便吱地叫了一声, 在舞姬头上踩了两脚,这才向前窜去,跳上了矮塌,朝男子捧上一片树叶。 “噢?真拿到了?不错不错。” 男子拿着树叶在手中细细摩娑着,坐在他右手边穿着一身华服的男子见状露出讨好的笑容,身子向前探道:“罗大人,这是找着人了?” 罗赛把小鼠收进袖摆,拿着树叶在鼻腔前嗅了嗅,记住了味道之后,他的目光投向门外,充满自信回道:“洪大人尽可放心,这洪城,能在我手上过上三招的,我还没见过。” 洪成业大笑,执起酒壶替罗塞添酒,随后像是想到什么般恨恨道:“那人着实可恶,那天我正在庄子里闲游,他不知使了什么诡法,竟然躲过我那班手下,潜伏到我身边,可恨我技不如人,只能含恨答应把庄子送给他。” 罗赛晃着酒杯,“说到那庄子,洪大人的庄子确实不错,听说你平时都不让外人进?” 洪成业一愣,拱手道:“只要杀了那人,夺回我的庄子,罗大人就是我洪成业的上宾,庄子自然可以自由出入。” 罗赛望着底下仍在瑟瑟发抖的伶人们,目光流连在舞姬姣好的身体上,没有回应。 洪成业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立刻会意,笑道:“还有,我这府邸的伶人,罗大人若是看中谁尽管带走……” 底下的舞姬身子一颤,一时将头埋得更低。 …… 似云客栈天字号间。 曳罗正跪在窗边的长塌上,手扶着窗台,眺眼望着外边的繁华大街。 大街上三十步一灯,有男男女女手持鲜花外出,每到一灯,便有人停驻流连,这看起来,像有什么活动?她抻长了脖子,想看得再清楚一些。 一只手臂迅速探过来,毫不犹豫将她揽回,少年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想掉下去?” 曳罗嘿嘿直笑,拍着他的肩膀道:“不会啦……你看看下面,是不是好热闹?” 衍烈没应声,松开她便坐在塌上,见他不感兴趣,曳罗耸耸肩,又往窗台趴去,自己看得津津有味。 房间里安安静静,同大街上的热闹喧哗形成鲜明对比。 衍烈瞥了她一眼,微微皱眉,又等了会,见她真的心神在外,全然没有注意他,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从小到大,他见过无数女人,不管是容貌艳姝还是柔美可人,在他面前,总是小意相待,她们表面端庄大气,实际上却无时不刻想争夺他的注意力。 装模作样,表面一套内里一套,他见多了。 但是曳罗,似乎跟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 说她在乎他,她却在两人相处时无视他,不想着讨好他却去看什么风景?若说她不在乎他,在他受到威胁时,她却又可以豁出生命为他战斗……这人,实在矛盾,他看不穿。 目光落在她宽大的衣袍以及那绑得乱七八糟的腰带上,他停了片刻,又向下蔓延,来到没被衣袍覆盖的小腿上。 这腿,真的很白,又直又细,就是有点瘦,没什么肉,他看了会,倏地起身,离开坐塌,向外走去。 房间门被关上。 他一离开,房间里的气氛似乎登时变了,曳罗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心想狼崽子的目光可真有存在感,被他一打量周身都不舒服。 夜风有些冷,她瑟缩了下身子,把衣服掩好后回身,将窗户关上,下了塌立刻跑到床边,脱了鞋袜上床。 今天走了太多路,身体有些超负荷,其实她早就想睡了,无奈他伫在这里,她都不好意思直接上床睡觉。 她坐在床上,解开衣袍上的带子,将这件宽大不合身的袍子褪去,然后把被子一提,拉高盖住身体躺下睡觉。 今晚并没有下雪,然而气温依然不高,曳罗自觉正在逐渐适应这里的气候,无奈这具身子太弱,白天还能用意志力抵抗,到了晚上这种温度更低的时刻,意志力也派不上用场,唯有温暖的被窝能拯救她。 她舒了口气,闭着眼睛缩着身子,然而躺了大半天,她竟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几乎是一沾床就能睡着,而现在,她的身体似乎很适应用睡眠来补充能量这种方式,晚上睡着了,那是雷打不动,再不复当年的警觉性。 所以这具像猪一样能睡的身体,这时竟然睡不着?这可真是奇事,曳罗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默默地数着绵羊。 当一千五百六十七只绵羊从脑海中跳过时,房间门‘嘎’地一声轻响,有人进来了。 他的走路声很轻,几乎是无声,他来到床边,随后是一阵脱下衣袍的窸窣声……脱衣服?曳罗倏地睁开眼睛,透过帐幔看见穿着里衣的衍烈,他朝床边走来,拔开床帐上了床,然后拉开被子,正要躺下时对上了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曳罗:“你干什么?” 衍烈扬扬眉,似乎有些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他径自躺下,伸手将她的被子盖好,“睡觉。” 睡觉?睡觉为什么要跟她一张床? “你去重新开个房间啊。” 以前条件艰苦、需要取暖没办法,但如今已经来到繁华的城镇,这里有温暖的大床,没必要一起睡了。 衍烈一顿,手一撑侧过身子看她,他一起来,一头乌发顺着动作垂下,落在他胸前,他身后,是窗外透进的昏黄光亮,背着光的他看不清表情,只能隐隐约约见到一双闪着流光的眼睛。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你现在要跟我分开睡?” 现在?曳罗一怔,心想他们之前也没有一起睡吧? 以前住石头地在森林露宿时,她确实想挨狼崽子近一些好取暖,但那时他防备心重,她都是规规矩矩猫在他边上睡,蹭一点热源;到了兽人村子,更是两人各睡小木屋一边。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有几次,睡醒时他们是靠在一起的,比如说那一次他变成狼身让她撸毛,又比如说前几天她醒来时跟他同床…… 非常时刻就不提了。 曳罗:“我们没必要一起睡,这些被子很暖。”暖到晚上能让人一觉睡到天亮,再也不需要缩在他身边可怜地希望汲取一点热量了。 “被子?”他微微眯了眼睛,目光落在她身上盖着的单薄被子上。 她不会以为,每天晚上给她温暖的是这张被子吧,这可真是,呵……气人。 他一言不发地掀开被子下床,又拎着衣袍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一个人睡吧,看你能不能睡着,冻死你算了。 半夜。 曳罗缩在被子里哆哆嗦嗦,半睡半醒之间,心想今晚怎么那么冷?被子都不顶用了……她忍不住打了喷嚏,身子又往里蜷了蜷。 打到了第十个喷嚏时,房间门被人粗鲁推开,衍烈像一阵风似地走进房间,袖摆一扬,房门立刻关上,他走到床边挥开帐幔,冷着脸说:“你自己说,要不要一起睡?” 然而他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回答,倒是整个人已经窝在被子里的少女又打了个喷嚏。 呵呵,让你嘴硬,看冻不冻死你。 他飞快把衣服脱了,掀开被子坐到床上,这才发现,女孩子并没有完全睡着,她半阖着眼睛,似乎有点清醒又有点迷糊,嘴唇紧紧抿着,有些发白。 伸手将人揽过来,衍烈不意外她身子像冰一样冷。 “衍、衍、衍烈……” 把被子盖好,他冷冷吐出两个字:“闭嘴。” 闭就闭,不过,他真的好温暖欸,屈服在现实之下的曳罗默默向他靠近,等身子不再那么僵冷了,她小声道:“你要不变成白狼吧?” 衍烈原本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神情难辨地盯着她的发顶道:“你让我兽化成白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曳罗有些茫然地抬头,“不可以吗?我只是觉得那样比较温暖。” 言下之意是,他以前常常用狼身跟她一起睡? 他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手伸到对方脑后,把她头往怀里压,“不许再说一个字,睡觉!” 曳罗莫名其妙被压住,挣了挣发现挣不开,便也由着他去了,只是在心里给现在的狼崽子默默加了一个属性:嘴硬心软。 …… 第二天,曳罗醒来时,隔壁位置已经没人,她把衣袍随意穿上,下床洗漱,正准备出门,房门便被敲响。 来人是一名中年妇女,自称是洪城最大成衣店的老板娘,她身后跟着两名侍女,一进来就把几个包袱摊开,把数件华丽又精致的裙子展现给她看。 “姑娘,你喜欢哪件?我们这就替你梳妆打扮。” 说是问她意见,实际上已经开始拿出全套梳妆用具的老板娘对她灿烂一笑,便要伸手拉她过去。 曳罗敏捷地躲开,闪身到一旁疑惑问道:“你们是不是送错地方了?我没买衣服。” 老板娘拿起一件衣裳道:“没错没错,就是姑娘这里,姑娘你看看这件怎样?这是时下最流行的莲花裙,你穿着肯定像个莲花仙子一般。” 曳罗望了那裙子两眼,“莲花裙?好像有点耳熟……”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震响,那动静大到似乎整间客栈都在震动,曳罗把碍事的衣袍一提,倏地跑出房间,下楼往客栈外跑去。 大街上,一名灰发男子正骑在一只灰鼠上,手指着悠闲站在客栈门口的衍烈,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有点难以置信。 她忙走到衍烈身边,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没事。” 衍烈随意说着,随后向她一瞥,立刻皱眉,“你怎么没换衣裳?” 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第029章 换衣裳?曳罗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长袍, “换了呀。”这还是昨天拿好的干净衣服呢。 之前她昏睡时, 他找了侍女给她换衣服, 当时他随手把自己的袍子丢过去, 心想反正两人现在身高相差不多,她穿肯定合身。 在他看来,衣服能裹体就好了,不需要其它作用,那时她不是躺在床上,便是被他抱着走,他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样, 直到她醒过来了,穿着与他相似的袍子走动,他才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妥。 首先袍子对她来说太大,她的骨架子撑不起,导致衣服看起来总是松松垮垮;第二他没想到,她竟然不会穿袍子,完全不会穿!看着她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裳乱走也不是办法,所以, 干脆让人给她换一身好了。 是的, 衍烈认为,不会穿袍子, 那就穿裙子罢,而且以防她不会穿,他这次还叫了专人来指导, 心想有人教总会了吧。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23节 他向侧边站了一步,挡住身后人望向曳罗的视线,淡淡掠过她不怎么紧束的领口,开口道:“你回去换一身衣裳再下来。” 曳罗一下子明白了,敢情楼上那几人是他叫来的,但是,这次他是真的多此一举了,她根本不喜欢裙子,跟完全是负累的裙子一比,长袍她还是可以忍受的。 “不用了,我觉得现在很好。” 现在很好?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宽大的衣袍罩在身上,因为不贴身,领口微敞,白皙的锁骨隐约可见,被她乱束一通的衣带,箍出了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她竟然将宽大垂坠的衣袍穿成了紧身衣,袍子在她身上,完全显出了身材线条。 他不悦地道:“去换身裙子。” 曳罗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不穿裙子。” 两人正僵持着,大灰鼠身上那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朝曳罗投来热烈的视线。 罗赛刚刚挥出一招被少年挡回来,原本有些震惊,然而这时见了奇装打扮的曳罗,立马见色心起,忘了站在她身边的这个少年可能实力并不输给他,立刻催着大灰鼠向前,想要再细细瞧上一瞧。 衍烈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右手握住曳罗手臂将她带到怀里,左手掌心向上,空空如也的掌心立刻跳出一丝红色火苗,在罗赛愕然的目光中,火苗向他飞来,在空中燃成一颗火球,眼看就要兜头砸下。 危险! 罗赛反应过来,然而火球速度太快,他只能是狼狈朝着旁边倒下避开,原本驮着他的大灰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主人没带它,它也没躲开,火球径直落在它身上,‘砰’的一声在街道上炸`烧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哇!”路人惊恐地四下逃窜,跑得远远的,不敢靠近火球一步。 “啊!我的灰灰!” 在大灰鼠惨叫声中,罗赛坐在地上哀嚎,待大火球燃熄,地上陡留下一摊灰,被风一吹,全消散在空中。 他神色怔怔地转头,就见刚刚还川流不息的客栈门前,此时已经阒无一人。 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这种兽力……不,巫力!太可怕了! 他打了个寒战,连滚带爬地跑了。 …… 衍烈带着曳罗回到楼上,被曳罗晾着的老板娘三人正站在房间门口翘首以盼,一见到两人,眼睛立刻眯成一条缝,“哎呀回来啦!来来姑娘,我们继续换衣服。” 房间里还敞着许多漂亮的裙子,衍烈眼睛一扫,立刻喝道:“你们出去。” “呃?”正要跟着进房间的老板娘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后退两步笑眯眯地将房门带上,“我懂我懂,我这就出去,公子需要时再唤我。”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安静得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片刻后,衍烈突然把曳罗拉到一堆裙子面前,冷着脸道:“现在,挑一件穿。” “噢?如果我拒绝呢?”曳罗反手击在他握着自己的手上,向侧边闪移两步。 衍烈有些惊讶地望着自己的手臂,这种又酸又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想起在梦铃村第一次见到她时,当时白霜村的人围堵他,他以为她也是对方一员,下意识就攻击她,那时她便是使出这种武技,击在他手上脱身。 他承认这武技和身法确实有精妙之处,但若是以为凭此可以同他对抗,那就太天真了! 他松了松拳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如果我一定要你换呢?” 曳罗淡淡睨他一眼,右脚默默向后移动三寸,轻轻提了提身上垂坠的长袍,微微抬高下颌道:“我不愿意,没人能强迫我。” 房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顶点。 衍烈微微眯起眼睛,心中爆发出一阵怒气,他很想不管不顾强迫她换上衣裳,然而,换上之后呢?她会生气吧? 他感觉到一阵烦闷,若是以往,他在宫中一声令下,谁人敢不从?哪个人敢像她一样,直说“我不愿意”?怕是他抬一抬眼,便有一堆人跪在他面前说愿意。 但是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既气她不听话,但是内心深处,又不希望她同别人一样盲目服从自己。 他吸了口气,再抬眼时神色已经冷静,“这身长袍你穿不合身,你应该换上裙子。” 见他软了口气,曳罗便也退了一步,坦白告诉他:“裙子太累赘了,行动不方便。” 累赘? 他蓦然想起昨天她在庄子外的林子里,将长袍撩起打结的事,那时他以为她没把袍子穿好,不舒服才这样,如今想来,她是嫌长袍垂地走路麻烦?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绣着精美繁花的裙子上,这身粉色长裙,上身有别致的宽大袖摆,下身是重重复杂的裙层,漂亮是漂亮,行动确实不太方便。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对上少女淡然却坚持的目光,他抿了抿唇,眼中闪过幽光。 他只是希望她换上舒服一点的衣裳,她不领情,自己何必多事?她爱怎么穿随她就是,反正不舒服也是她的事。 这么想着,他淡淡垂下眸子,拂了一下袖摆,“随你。” 便背手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曳罗回头望着敞开的房门,抿紧了唇。 这一天,衍烈没有回客栈,曳罗自己一人在房间里用膳,平日里格外珍惜食物绝不会浪费食物的她,不知为何,竟然没什么胃口。 她勉强把东西吃完,末了叹一声放下筷子,走到窗边,看着来来去去的行人,只觉得平日里她瞧得津津有味的繁华闹市,刹时间也变得索然无味。 看了一会,她把窗户关上,走出房间离开客栈,往城外走去。 …… 傍晚,衍烈回来时,手里拎着一个包袱,他似乎有些犹豫,在房门口磨蹭了片刻,最后才一脸矜持地推门进去。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太阳即将下山,晕黄的光线透过半透明的窗纱洒在地上,整个房间缭绕着一阵空寂之意。 空荡荡的,曳罗并不在房间里。 衍烈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肃然,整个房间充满了她的味道,让他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人并不在房里,他的鼻子动了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锁定方向后,便推开窗户跃出客栈,朝着城外追去。 气味一路来到郊外的温泉庄子,他扬了扬眉,毫不犹豫越过墙壁直往最中心的温泉而去。 白雾氤氲的温泉水中,曳罗坐靠着池壁,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身后,几缕垂在身前,她脸上的神情安详,眼睛闭着,不知是假寐还是睡着了。 衍烈定定看着,心中突然燃起一阵怒气。 这算什么?自己都已经愿意退一步让她了!她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跑了!是故意要自己担心吗?! 他把手中的包袱摔在地上,不小的动静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曳罗,她睁开不甚清醒的眼睛,看清来人后,随即便是一笑。 “你来了。” 少女坐在温泉之中,露出洁白的肩膀和优美如天鹅般的脖颈,一身白嫩的肌肤被热气熏成了粉色,在水雾缭绕之中,她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秀美的眼睛弯成了半月,樱色的嘴唇浅浅勾起,比北灵山上十二月的月尔花还要美丽。 仿佛有一阵温柔水汽将他兜头罩下,熄了身上怒气之余,又燃起了点点旖旎火星。 绿瞳幽幽地看着她,身上的锐利缓缓收敛。 “嗯,我来了。” …… 此时洪城的另一端,南面的城主府中,偌大的庭院里下人全被赶跑了,空荡荡的只余下罗赛和城主洪成业。 洪成业望着四周不断刮起怪风的庭院,只觉得在案桌前念咒的罗赛莫名诡异,他摸着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有些不安地道:“罗大人,既然那少年那么厉害,要不我们收手吧?” 大不了,他不要那庄子便是,虽然割舍那疗伤温泉他很肉疼,但跟小命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命重要一些。 只见罗赛身前的案桌上压着一片树叶,桌上有无数符纸被阴风吹起呼呼响,唯有这片树叶一动不动,他倏地睁开一双含恨的眼睛,愤愤道:“正面我打不过他,但我这诅之巫术,还未曾尝过败绩,我还不信了,他能躲过诅咒?” 罗赛逃回来后,过了那阵子惊慌,便开始替自己被无辜烧死的大灰鼠难过,他们这一族,自小便会选择一只伴生鼠一同长大,他早习惯了对方的存在,这陡然间死了,他像是被人斩了一只臂膀,心疼死了。 洪成业有些欲言又止,很想说,万一真躲过怎么办? 杀死对手,讲求的是一气呵求,若不能一击就中,他通常会重新考量对方的实力,假如是自己惹不起的,他会识时务地停手,绝不会死缠烂打,不得不说,他能稳稳当着这个洪城城主,靠的也是生存的智慧啊。 罗赛眼角一扫就知他什么心思,不就是担心自己败了连累他?胆小鬼,又贪心又不愿意以命相博,须知,富贵哪能凭空来呢? 然而想到他如今还必须留在这洪城里,庄子更是务要拿到手,洪成业还有点作用,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抚:“再告诉你一件事,我跟飞冀将军戈大人是旧识,就算真耐他不得,我到时便厚着脸皮请戈大人帮忙便是。” 戈大人?飞冀将军? 洪成业吓了一跳,“你认识戈大人?” 他一脸不可思议,“不不不,就算你真的认识,你难道还要从国都请他过来?”这牛皮吹得太大了吧? 罗赛挺了挺`胸,为自己的消息灵通得意,“戈大人啊,如今正往洪城来呢。” “什么?!” 这里说明一下,狼崽子虽然没记起变成少年的那段记忆,但那时的相处模式刻在脑海深处,影响了他的行动选择和判断,所以会变得更加孩子气和肆意,总而言之,他对女主的态度是最特别的(这句话貌似是废话_(:3」∠)_ 哈哈哈,最后来个有奖竞猜吧——猜猜衍烈拎回来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在下一章揭开谜底之前猜对的宝宝有红包拿喔~ 第030章 “戈大人正往洪城来?!” 洪成业一脸震惊, 反应过来后立刻否定, “不可能, 绝不可能!我根本没收到半点风声, 我是洪城城主,若是戈大人要来我如何能不收到消息?罗大人可不要信口开河啊!” 罗赛斜了他一眼,有些得意有些高傲地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戈大人是接了秘密任务出行,不妨再告诉洪大人,你可要快快收回庄子,到时将那疗伤神泉献给戈大人使用, 这才是正道。” 他讲得这么自信,难道是真的?洪成业把对方的话在心里嚼了又嚼,将信将疑问道:“那……那戈大人什么时候到这洪城?我好准备准备?” 罗赛轻咳一声,捋一捋嘴边的细须,神秘高深地说:“快了快了,洪大人现在开始准备,一切就来得急。”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到案桌上的树叶上, 双手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嘴中迅速念完口诀,一道黑风忽地生出, 凭空而起,往天边飞去,他嘴角一扬, 把树叶一抄,这才得意地笑起来,“大功告成,走,洪大人,带你去看场好戏。” …… 温泉庄子。 衍烈瞥了眼泡在温泉水中的少女,只觉得这里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他把手背到身后,视线移到池边斜塌上,那里,正搁着她脱下来的长袍和里衣。 耳边忽然听得‘哗啦’一声水声,待他再转过头去,水面哪里还有曳罗的身影。 她潜下去了?为什么? 曳罗今天和衍烈闹了别扭,心中不畅快,又觉得狼崽子这一次失忆后,全然没有以前对她的依靠,反倒是处处在掌握主导权,本来嘛,她对这个世界陌生,生存能力不如他,听他的也挺好,坏就坏在,他把自己放在一个弱者的位置。 虽然,她现在是挺弱的。 但她还是很不开心自己被人这么看待,然而她心里又十分清楚,这事不是她高兴或不高兴便能够解决的,她再不愿意,没能力依然会被人认为是需要保护的对象,思及此,她心中便有一处解不开的郁结。 自来了兽人世界后,她的体质一落千丈,若一开始还能称得上是身手敏捷只是力量薄弱的少女,经过上一次月祭使用异能过度之后,如今身体透支太过,已经是虚弱不堪,这次醒过来,她明显感觉到走路三步喘,连站久一会都会产生想躺下去休息的念头,可真是没用啊。 她想,再这么下去,这具身体怕是很快就要能量枯竭而亡,毕竟身体无法顺畅运作,便无法产生足够能量支撑身体活动,这一点,她清楚得很。 正是因为内心的清楚以及现实的无力,她才会对衍烈的好意反应那么强烈,在她以往的认知里,裙子是漂亮无用的东西,是跟弱者划同等线的东西,但是,不喜欢归不喜欢,总归是一种打扮,她还不至于反感到连穿都不行。之所以会对他的建议这般抵触,无非就是源自于内心的不自信。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24节 她需要一些东西或一些事物,来强撑自己的信仰。 衍烈离开后,她感到怅然若失,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弱了。若是内心强大,实力强大,穿什么衣服都不会碍到行动。茫然之后,她来到庄子的温泉,希望泉水的疗伤神效能快点治好她虚弱的体质,更甚至,提高她的体质。 但是这一切在乍然见到追来的衍烈后,曳罗终于意识到不妥了——她没告诉对方就莫名其妙跑出来泡温泉,又是在两人闹了不愉快之后,这看起来不就是发脾气? 于是在下意识同他打了招呼后,反应过来的曳罗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这在温泉见面,可不是什么好地点,特别是她还没穿衣服地泡在水里。 她在水里吐着气泡,心里有点懊恼自己的鲁莽,尴尬就尴尬,沉下水来干什么?这下子要怎么收场? 就在她想着要不先装作若无其事地浮出水面如何,一只手忽地探进水里,准确扣住她的手臂,将她人提了上去。 “你在干什么?淹死自己?” 衍烈简直不敢相信的眼睛,这水热得很,在边上泡还成,越往中心越烫,她竟然还敢闷在水里那么久?不怕烫坏?不怕憋坏? 一手被他扣着,只能伸出另一只手抹了下眼睛,曳罗咳嗽两声,觉得头有点晕,弱弱地道:“你先放手,我要上去。” 衍烈嗤了声,脸红成这样,手都是软的,还有力气上来?他没想太多,直接手上用力,立刻就将对方从水中提起,只听得‘哗啦’一声,不着寸`缕的曳罗便被他拉到身前。 曳罗:…… 下一刻,她便直扑对方怀里,揪起对方的宽大长袍试图掩住自己,同时恶狠狠地抬头警告:“闭上眼睛,不许看!” 衍烈一怔,脑海里忽地闪过一幕:阳光斑驳的林荫下,他把少女困在树前,自己撕碎了她的衣服,手按在她光洁的肩膀上…… 衍烈:…… 他真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他感觉到一阵冲击,胸腔里那颗鲜活的心脏不住地加速跳动。他应该听她话地闭上眼睛,然而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下瞥去,入目的是她白皙中透着红粉的肩膀,真的如自己刚浮起的记忆那般无暇…… 一只软软的手掌掩住了他的眼睛,止住了他的窥视,他听见少女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还看!” 他认识少女的这段日子里,除了那一夜她背着他为他大杀三方之外,一直都是淡然自持的态度,极少见到她情绪波动,这会陡然感觉到她的不平静,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极好。 连今天被她拒绝了衣裳的不痛快都抹去了。 他低低笑着。 随后慢慢闭上眼睛,嘴角翘起,压低了声音道:“我闭上眼睛了。” 曳罗捂着对方的眼睛,脸上控制不住地发烫,她的内心在尖叫:天啊——她怎么会陷入这么尴尬的情况?现在呢?现在她要怎样做?! 她不敢把手放下来,于是一手捂着他,一手紧紧揪着他胸口的衣服,眼睛四处张望,斜塌呢?她的衣服呢? 所以她如今要如何?放开手然后裸`着身子跑过去穿衣服? 不怪她突然间手足无措,说到底,原本的曳罗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还是个一心沉浸在实现个人理想与抱负的上进好青年,简而言之就是:压根没有单独跟异性相处过的经验。 是以她此刻呼吸紊乱,强撑出来的冷静也不能掩饰内心的无措。 她更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此时紧紧贴着眼前的人,随着她的一呼一吸慢慢撩拔着对方。 衍烈抿了抿唇,忽地微微向后退了半步,待两人之间留出空隙之后,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抬起,放在自己衣带的位置,随后一扯,宽大的袍子瞬间敞开。 曳罗:!!! 这是要干什么?! 曳罗后退一步,然后像是觉察到少女的不安似的,他飞快把衣袍褪下,反手就披在她身上,将她罩了个严严实实。 曳罗:…… 刚刚因为衣袍脱下而松开的手抓住了衣领,她小声道:“谢谢。” 衍烈轻笑着,抬手将她罩在自己脸上的手取下,细长的眼睛仍是闭着,他抓住衣袍两边,指挥着少女穿衣服:“手伸进袖子里。” 曳罗木木地听从,顺着他的动作将手伸进衣袖里。 少年的手指十分好看,修长又骨节分明,他灵活地抓住衣袍上的带子在两边相互穿行,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全程,他都刻意地同她保持距离,没有碰到她一下,以至于袍子掩得不实,穿起来垮得不像话。 “袍子就是这么穿,以后会了吧?” 曳罗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有些发烫,几不可见地轻哼了声。 他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睁开眼睛,这一眼,便见到少女红如飞霞的两颊,泛着水气的清澈眸子,以及她抿得紧紧的樱色唇瓣。 他打量着她身上的玄色衣袍,不知为何,以往觉得她穿袍子不合适,如今却觉得她穿着实在是好看极了,他之前怎么会产生让她换成裙子的念头? 转身拾起落在地上的包袱,将之打开,他从里面拿出一件带了白色毛边的红色斗篷,轻轻一抖敞开,便将其披在对方身上。 一阵温暖罩住了她,曳罗终于慢慢回过神来,摸着厚厚的斗篷有些茫然问道:“怎么突然给我这个了?” 衍烈脸上的表情淡淡,神色却意外地柔和,他低声道:“你怕冷,这斗篷保暖还不错,另外,你以后想怎么穿就怎么穿,随你,到时外面加一件斗篷就行了。”那样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曳罗的心跳忽然有些加速,她伫在原地良久不语,最后望着对方穿着的白色里衣发问:“你把衣袍给我了,你怎么办?” 就见他扬了扬眉,转身朝斜塌走去,拎起她那件在池边熏了许久带上了湿气的衣袍穿上,道:“这也是我的衣裳。” 曳罗:…… 这衣服一直被她穿着,她都忘了,这些衣袍全都是他的,说起来,她其实一直穿着他的衣服?! 她莫名觉得耳尖有些发热。 …… 在温泉这里磨蹭了许久,两人出庄子时太阳已然下山,没有阳光照明,月亮仍未升起,整个林子暗得不像样。 衍烈倒是能夜间视物,若是以往,他定然会抱着人飞跃回去,然而经过刚刚一事,他心中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是以突然不想赶路了,只是慢吞吞地同她并肩走着,在她每每踩错位置踉跄时,扶她一把,最后牵住了她的手。 曳罗一手提着垂地的衣摆,一手被对方握住,在地上小步又谨慎地走着。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生出几分别扭,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想了一会,也想不出所以然,稍稍侧头看他,只见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在这幽暗之中也模糊了,只能清晰见到他一双漂亮的绿眸,哪怕是在黑暗之中,也微微泛着光。 她想多了吧? 曳罗摇摇头,把心里这阵说不清的莫名其妙感觉抛到脑后。 不过,这林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阴风阵阵? 她正东张四望时,握着她的手忽地用力一扯,她人便向侧边急走两步,衍烈将她拉到身后,忽然神色凛然地道:“不要乱走,跟紧我!”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便刮起一阵阵黑风,声声尖啸,像是一只只变形的野兽,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来。 包袱里的是斗篷~mua 宝宝们好热情吖~答案涵括的就算对,我下次要弄个难点的问题辽(╯3╰) 第031章 曳罗一下子打起精神, 迅速站到衍烈身后, 警惕地看着四周的邪风。 邪风来得突然又古怪, 把周遭树木都扯得七零八落, 声势不小,然而片刻后,曳罗便发现奇怪:怎么尽是在叫嚣?不冲过来? 原本看似铺天盖地来的黑风,幻化出尖角獠牙的兽形,自上而下朝他们咆哮,它们呲着巨嘴,舞着尖爪, 但不论它们怎么逞凶,都不能靠近两人周身三尺。 在两人三尺外,有一处无形罩子,牢牢将两人护住。 衍烈额前的红印一闪而过,眼神犀利地朝某处方位瞥去,而此时正躲在某棵大树后的罗赛,被对方突如其来的目光捕捉,大吃一惊, 立刻矮身一闪, 猫在树下心有余悸地想着,不可能, 绝不可能的!这里离他们的位置尚有一公里不止,他怎么可能看见自己? 既然不可能,那他刚刚看见的眼睛是什么? 他越想越诡异, 直觉得这次的情况有些棘手,然而咒已使出,只要他们被黑风袭中,便会被咒怨附身,到时便是医药罔效,这么一想,便又稍稍定神,稍一转身,见洪成业瞪大眼睛张着嘴巴一脸震惊,手指指着他身后,啊啊地叫着。 他一僵,慢慢转身,一眼见到不远处的大树干上,站着一男一女,少年一身素色长袍,少女被长长的红色斗篷罩住,看不清面容。 罗赛瞳孔一缩,心想怎么可能?! 几个呼吸前他还感知到他们在一公里之外,怎么可能转眼间就移了位置?就算能瞬遁,黑风呢?他们如何躲得过黑风?脑海里转过无数个念头,给自己找了无数借口,回过神来还是丧气,他心知肚明,少年的实力远远在他之上,他这次怕是真的踢到硬板了。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一道红光向他疾速射来,擦过他的袖摆,直直落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地上烧出一个焦色小坑。 罗赛心脏狂跳,若他方才没后退,他现在就成了这焦坑了吧?不,不对,以对方这种实力,怎么可能失手?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是在警示。 罗赛咽了咽口水,抖着嘴边两撇须挤出笑容,“都是一场误会,在下有眼无珠,没认出小兄弟身手不凡……啊!!!”他话没说完,一道红光从衍烈手中弹出,直接射进他的右眼中,转瞬间烧坏了一只眼睛。 衍烈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既然有眼无珠,那就不要了。” 罗赛痛得在地上打滚,手紧紧捂着右眼,听了这话,忍着痛弓着腰从地上变成跪的姿势,“多谢大人手下留情,罗赛再也不敢了。” 身后‘扑嗵’一声,洪成业软着身子跪下,他现在是真后悔,后悔自己吃了豹子胆了,竟然就这么听罗赛的话跟着他出来,一个手下也不带,以致如今这么被动…… “在下洪城城主洪成业,见过大人!” 衍烈满身寒气地看着底下跪着的两人,眼睛一眯,一阵压力十足的兽力罩住两人,霎时让他们跪着的膝盖又深入地面三寸。 感觉到对方的肃杀之意,洪成业先受不了,头磕在地上求饶:“大人,我并无害大人之心,请大人息怒,洪成业家有一宝,愿送给大人。” 衍烈轻哼一声,他什么宝贝没见过? 感觉到对方的不屑,洪成业不敢再卖关子,微微抬头觑了他一眼,小声地道:“大人,我这宝物是……龟麟雪软甲。” 龟麟雪软甲?这边远的东境城市竟然还藏着这种宝物! 衍烈扬了扬眉,弹手撤了对他的禁制。 洪成业刚松了口气,便觉一道疾风猛然袭来,他惊得瞪大眼睛,就见原本跪在他前方两个身位的罗赛被掀到树上,重重撞上腰肢,软绵绵地倒下。 眼看就要被灭掉了,罗赛捂住心口大喊:“不能杀我!我是戈飞冀的人!” 衍烈手一紧,将即将掠到他面门的火焰掐住,他微微眯了眼睛,声音听起来很轻,却莫名有种危险的感觉,“再说一次?” “咳!”他吐出一口血,手捂在心口处,语速飞快地道:“北赤国的飞冀将军戈大人,我替他办事,你不能杀我,戈大人即将要到洪城了,杀了我必会结仇,大人实力高强,何必惹事?” “飞冀将军戈大人。”衍烈一字一顿地道,面无表情看了罗赛一会,随即勾唇,意味深长地道:“正好,我也想见见他。” …… 衍烈带着曳罗,大摇大摆地住进了洪成业的城主府邸,罗赛亮了底牌他都不怕,这般无惧的态度让洪成业更加认为他实力深不可测,一时更加诚惶诚恐,不敢怠慢。 他原本想安排他们入住府邸中最漂亮的院子,不想两人转了一围,选中了专栽奇花异草的回沁阁,既然喜欢,洪成业当然没意见,当下指挥下人将院子收拾出来,并上下叮嘱一通必要好好服侍对方,他打的算盘就是两人留在府邸的这段时间,好好侍奉这位爷,必要让他身心愉悦地离开。 夜深了,曳罗盖着暖暖的被子,在新床上很快睡着,等她呼吸平稳之后,衍烈悄悄走进房间来到床边,看着她酣睡的容颜,掀衣坐到身侧。 他执起她放在被子上的手,缓缓握紧,眸光一闪,额上浮现火焰图案,他握着她的手凑近嘴边,正要碰上唇瓣时,下午在温泉边的一幕倏地跳至眼前:她惊慌失措地抓住他的衣袍,整个身体紧紧贴着他,漂亮圆润的肩膀光洁无暇……他的目光移到紧闭着双眼的少女身上。 抱着她睡了那么久,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睡觉时有多安份,既不会胡乱翻滚也不会有咬牙说梦话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惯,乖巧得不得了,睡得太`安稳也不是件好事,如果不是呼吸犹在,有时他都怀疑她是不是又昏睡过去。 ——身体太差了。 他的手抚上那张白嫩的小脸,轻轻一捏,感觉着手下肌理的细腻质感,一时有些欲罢不能地又捏两下。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25节 绿眸越来越亮,他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到两颊,再移到红润的唇瓣,最后落在她白皙的脖颈处,他的脸上难得地现出犹豫之色,最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俯下身子,悬在她脸颊侧边,缓缓下移,嘴唇轻触在她颈侧。 窗外月儿明亮,皎洁的白光遥遥洒下,照在床边两人搭在一起的衣裳上,落下一段清辉。 床上,原本气息分明的两人,逐渐气息交融,衍烈身上强烈的狼之气息被附到曳罗身上,像一层保护色,将她牢牢圈住。 衍烈拉高被子,替床上睡着的少女掖好被角,他的眼神幽暗深沉,确定了对方身上烙下自己的味道,终于起身走出房间。 他走到庭院,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转身面朝房间,双手执起结界印,待整个回沁阁被一层无形的力量覆盖,在月华之下闪过一层弧度的银光,他才满意地放下双手,飞速离开城主府邸。 …… 距离洪城还有两座大山的地方,戈飞冀带领众人在山脚下休息。 今晚月光清澈亮透,虽不是月圆之夜,但距离月圆只差几天了,力量并不弱,戈飞冀算了算时间,距离上一次使用玲珑镜有段时间,便拿出镜子将其摆在月光下。 沐浴在月光下的镜子并没有反射光芒,雾蒙蒙的镜面幽幽泛着莹光,逐渐将洒在身上的银白光辉吸了进去。 戈飞冀静静等着玲珑镜恢复,一边盘腿坐着调息,披着一身薄纱的兀惜远远望见,扭着身子跺步到他身边坐下,然后重重叹了一声。 他微微皱眉,有些不太想搭理,但是想到对方也是随行人员,且身负重要任务,出于礼貌他还是开口询问:“兀医师,有事吗?” 兀惜又叹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在寂静的晚上特别清晰:“我刚刚梦到王了,他又犯了头疾,一想到王现在身边无人照料我就特别心疼,王为什么会来这偏僻的东境呢?我觉得王现在肯定很需要我,真想快点到王身边去,好替他分忧。” 戈飞冀眼也不转,直直望着眼前的玲珑镜道:“兀医师多虑了,王不是那种需要别人照顾的人。” “我不是这意思。”兀惜有点不太高兴,但还是继续道:“我就是担心王,快到月圆夜,到时王的力量会满溢,我得快点到他身边,戈大人,你之前说王就在不远处了,是吗?” 戈飞冀望着玲珑镜,淡淡道是。 兀惜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一脸期盼地望着远方,这时,月光之下的玲珑镜忽地一闪,蒙尘般的镜面变得清晰,随后射出一道白光,遥遥朝着山头东边的洪城而去。 戈飞冀惊喜地望着光芒指示的方向,心想果真是在东方……正这么想着,白光像是被人突然掐灭一般,光芒在半空中消失,玲珑镜瞬间也黯淡下来。 “啊?这是怎么回事?”兀惜还等着镜子找到准确位置反馈给他们呢,怎么还没找到人就断了联系? 戈飞冀拾起镜子,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神色,转头望向那抹光芒刚刚射向的东边,那个方向,再过去是一个叫洪城的被水路围绕的小城。 是在那里吗? 能发现玲珑镜的,只有王了。 他的嘴角翘起,抬手唤来了扬泰:“天亮立刻出发,我们去迎接王。” …… 第二天,曳罗一觉醒来,只觉得精神格外地好,她伸了个懒腰,下床准备洗漱,原本早早侯在门边的侍女听见动静,推门进来,一眼就跟转头过来的曳罗对上眼。 一阵犀利的兽力扑面而来,锐利的气息让侍女软了腿,扑嗵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道:“不要杀我!” 曳罗:…… 她为什么要杀她?不,不对,她为什么这么怕她?她什么都没做啊不是? 原以为只是这个侍女比较胆小,没想到接下来遇到的下人,一个比一个夸张,有些竟然老远见了她,便一脸惊慌地行礼然后赶紧转身跑了。 曳罗一头雾水之余又莫名其妙,百般问身后跟着的离她三米远的侍女,对方支唔半天,满头大汗还说不出半句话,这模样怪可怜的,索性挥手让她离开,自己眼不见为净,免得越看越心烦。 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没找到衍烈,地方又陌生,她干脆连早膳也没吃,直接走出城主府,往大街上溜达去了。 大街上十分热闹,她也不是第一次来逛了,然而她发现今天确实奇怪,她周身一尺之内,无人敢靠近,街上所有人见了她,都是一副又惊又疑的模样。 她笑眯眯地又走了一段路,路过一个小胡同时,一个年轻男子走得急,眼看就要撞上她,可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硬生生停下了,眼看接下来的套路还是一模一样,曳罗忍不住了,直接攥住男子领口往小胡同里拖,将他压在墙上凶巴巴地威胁—— “看着我!不许走!” 今天是个好日子:作者君生日啦,撒花撒花~(≧w≦) 第032章 “姑、姑、姑……”男子一张脸涨得通红, 支唔了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 曳罗稍稍松开手间的力道, 扬眉道:“我才不是你姑姑, 你告诉我, 你们为什么要避开我?我长得很可怕吗?” 面前的少女杏眼桃腮,说话时一张脸生动而娇俏,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气,两颊红粉扑扑,她身上披着的红色斗篷帽沿处镶了一圈白色毛边,此时帽子垂在身后,毛茸茸的毛边捧着她一张瓷白的小脸, 显得越发精致和可爱。 怎么看,都跟可怕没关系。 男子眼神有些发直,下意识噎了噎口水,“不,姑姑姑娘很美。” 闻言,曳罗弯了弯眼眸,向他靠近,“那你们为什么要躲我?嗯?” 眼看这张美丽的小脸越靠越近, 男子心跳得越来越快, 他有心想靠近回应一下,然而……不行!她身上的味道实在让他控制不住地想抖脚, “因为,味道……” 味道? 曳罗正要细听,一阵风声伴着阴影而至,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被一双生硬的手臂揽去,同时手上压制的男子被人抢走,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坠物响,是男子被人丢到地上的声音。 手臂箍住她的腰肢,动作有些粗鲁,弄得她有些疼,一抬眼就见到冷着一张脸的衍烈,眼神锐利,他不悦地问道:“你刚在做什么?” “在问话呢!”那人呢?曳罗双手揪着对方的衣服就想将他推开,四处张望地想看那人摔在哪里。 可是没等她找到那男子的位置,衍烈突然将她一推,直接将她压在墙上,脸朝她靠近,眼睛微微眯起,压低了声音道:“你告诉我,问什么话要靠这么近?” 突如其来被压在墙上,曳罗还有些懵,望着离她不过三寸距离的少年,一双漾着碧波的绿眸像无尽幽深的水潭,下意识开口:“我没有离他这么近。” 绿眸轻轻晃动了下,随即弯了弯,少年清冽淡然的声音道:“你要问什么不能问我?” 对喔,可以问他,曳罗终于回过神,咬了咬唇,小声问道:“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衍烈一怔,眸子一闪,心想原来是为这事,他有些不自在地稍稍后退,站直了身子,轻咳一声道:“……嗯。”是有,他的味道。 曳罗原本只是问问,没想到衍烈后退的动作引起她的误会,她脸上显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内心掀起十丈高涛,“就……那么难闻?”让你都受不了? 眸光一扫,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衍烈好笑地收紧手臂,“怎么会难闻?香得很。” 曳罗:“可是他们都避着我!明明昨天之前还好好的!” 那是因为他昨晚才烙了印记,他的手穿过她一头墨发,移到她脑后虚虚托着,大拇指在她颈侧微微摩娑。 曳罗本身没有兽力,而且她同其他人不同,正常来说,没有兽力的人也能感受到兽力,但她不行,她无法感知别人的兽力。衍烈实验过,对她来说,兽力就跟空气一样,明明是存在的,她却无法利用也无法感应。 他施在她身上的是一种兽力附着术,让他的兽力暂时附在她身上,自然,附了他的兽力,身上也充满了他的气味,若是她能感知到兽力或者能控制兽力,这时候便应该将外泄的兽力收敛,藏起来留待需要时使用,但她不懂又感应不到,便只能任由身上的兽力外泄。 他的兽力霸道又充满攻击性,若没有一定实力,靠她太近都会感觉到不舒服,这也是他给她施加印记的目的。 我的。 他勾着唇,微低着头看她,眼神柔和,“那些不过是不相关的人,何必在意?” 虽然是不相关,但是被人这么排斥,她还是会不开心的,她默了一瞬,突然又龙精虎猛地抬头,紧抓着他的衣袖说:“我要去泡温泉!” 泡一泡,什么味道都洗掉了! 衍烈扬了扬眉,什么都没说,手一托抱起她,脚一蹬霎时间身影远去。 …… 两人来到温泉庄子,轻车熟路地直奔最中心的疗伤温泉。 衍烈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不要泡太久便背手离开,他离开后,曳罗迫不及待脱了衣袍跳进温泉里,开始了洗涮涮的过程。 一墙之隔,里面传来少女活力十足的声音,衍烈靠着墙,勾着唇默默听了会,随后转身面朝内院,同昨晚一样,双手飞速变幻结印,给这方温泉施加结界印,这才转身离开。 温泉庄子外形看似普通,实际上别有乾坤。 修建这处庄子的人,是围绕最中心的疗伤温泉开始建的庄子,层层外建,修葺时多利用原本的林子地貌,保留了众多林木,是以此地充满野趣。 这里有不止一处温泉,但以最中心温度最高的泉水疗伤最好,这处泉水不止能治外伤,更重要的是,能治兽人特有的兽力之伤,是以这泉水不能多泡,泡多兽力会处于一种沸腾的状态,不利于力量的安定。 但是这些顾虑,于曳罗通通都不是问题,对她来说,这里确实是一处难得的大补又不会伤到她的地方,估计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一个人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天天泡这疗伤温泉。 衍烈走到庄子的最外层,眼看要出庄子大门,然而身影朝假山处一晃,便失了踪影。 当时刚来到洪城时,因为曳罗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当时没心思跟洪成业这位城主多做纠葛,见他肯乖乖出让庄子,当下便让他带着所有手下滚蛋,留下一个空壳庄子还有几个下人权当看管。 随着曳罗的情况好转,他也探过这庄子的底细,这才发现真不简单,上面有价值连城能治兽力之伤的温泉,地下,还有能禁锢兽力的地牢,年代久远,估计连洪成业也不知道。 斜长而冗窄的石阶通往数十丈深的地下牢房,一路无半点光亮,真真正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在这黑暗之中,衍烈睁着一对泛着幽光的绿眸,轻轻松松越过地面的崎岖不平和凹坑,走到了最下面的地牢。 听见脚步声,罗赛差点要哭出来,他跌跌撞撞地向前扑,抓住施了禁制的牢柱,哑着声音求饶:“大人,饶了我吧,罗赛愿奉您为主,请放我出去!” 关押在这里不过一天一夜,以罗赛这种兽力程度的高手,何至于害怕至此?衍烈望着牢房,神色若有所思。 “说说戈飞冀的事,你帮他做什么?” 罗赛:“我说,戈大人让我帮忙寻找能治伤病的奇物,我找了许久,才发现洪城这处地方竟然隐藏了一处疗伤温泉,我跟洪成业打好交道,就是想套用这处温泉,我说的都是真话!” 衍烈神色淡淡,“还有呢。” 还有?罗赛一怔,有些不太明白对方想知道什么,想了想索性把知道的事都说了。 “戈大人之所以找我,是因为我们这一族,自小驭鼠,极擅寻物,过去我也曾断断续续找到一些于治伤病有奇效的物件,都给了戈大人,至于戈大人是自用还是送人,我是不知的。” “大人要用这处庄子,想必是身上有旧伤,罗赛愿告诉大人一个秘密,以交换性命和自由。” 地牢里安静了两息,衍烈轻嗤一声,“你跟我讲条件?” 罗赛苦笑,“不敢,只是希望大人看在我献了秘密的份上,放我一马。” 他吸了口气,道:“这些年我在寻找疗伤奇物时,也曾陆续发现一些像此处疗伤温泉一样有奇效的地方,说来奇怪,它们大多在东境,这次发现了温泉庄子后,我将这些拥有疗伤奇效的地方作了整理,发现他们分别位于洪城、淮城、汛州、汤地、沙溪领,大人我不知道您对北赤国的地域熟不熟悉,但我刚提的这五处地方……” 衍烈:“云潐。” 罗赛眼睛微睁,心中再次对眼前这名少年的敏捷思维惊叹。 这五处地方,他是无意中记起来,又在地图上看到对应位置后才意外发现,这五座小城刚好围成一圈,而最中心的,就是少年刚刚提及的云潐。他想表达的也是这处云潐有异。 罗赛深深行了一礼,态度异常谦和,“其实,云潐有一座高峰,上面有一处地名是‘神泉’,当地人相信那是能起死人肉白骨的地方,然而至今没人找到,我的怀疑就是,这五处地方,包括这处庄子的疗伤温泉来源皆是那处‘神泉’。” 他说完后便紧紧闭了嘴,事实上,他说的这个秘密,虽然是他多年寻宝物心得结论,是他原本留待给自己的宝地,然而,结果未经证实,他虽十分自信自己的推论,但也担心对方觉得他信口开河,信与不信皆在他一念之间,当然,信或不信了,同要不要放过他,也是另外两码事…… 心思正复杂着,就听得少年开口,“有趣,这个秘密不错。” 额头上一颗汗水滑下,他松了口气,保住了,小命。 衍烈走出地牢,身后的暗道关上,他步出日光照到的地方,转头迎着日光眼睛微眯。 北赤国果然极大,谁能想到,边境竟然这般富庶,而且还藏着这样的宝地,神泉是吧,他的嘴角轻扬,勾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 回到中心温泉。 衍烈原本以为,已经这么久了,曳罗应当已出了温泉在外等着他,然而回到中心,这才觉察有些不对劲,怎么这么安静?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26节 他顾不得太多,直接掠过墙头飞落到池边,斜塌上依然搁着她的衣裳,水面无人,他动了动鼻子,视线最后锁定在温泉,她潜下去了?为什么? 她似乎潜得还挺深,靠在边上完全看不见人,衍烈打量了一会,心中忽地咯噔一声,不好,或许她不是自己潜下去,而是昏过去沉下去了! 心思才起,他便要往水里跃去,就在这当头,一抹黑影自水底升起,快速上升,接近水面,‘哗啦’一声钻出泉水,正是他以为沉进水里的曳罗。 曳罗甫钻出水面,还没喘均气,便见到衍烈沉着一张脸看她,她抹了下眼睛,向他游近,激动地道:“这水下面有古怪!你下来看看!” “哪个位置?”衍烈将她拉近,随手拿起一旁的大帕子搭在她头上,按着湿发。 她半转过身子,指着中心处,“那里,底下闪闪发光,我觉得可能是什么宝贝!” “嗯。” 曳罗说了半天,见他一动不动,似乎不感兴趣的样子,不由奇怪道:“你不好奇吗?有宝物哦,你下来看看嘛。” 衍烈瞥了温泉中心位置一眼,那里是温泉眼,温度比边上高,别说靠近那里,如今在温泉边上站久了,已经能隐隐感觉一身兽力受到牵引,当然也有快到月圆日,他的力量有些不受控制的关系,这种时候,实在不宜靠近。 “以后再说,你今天泡太久了,先起来。” “……好吧。” 曳罗穿衣服之际,衍烈便走到温泉四周,此前他并末好好端详此处,如今把所有线索串在一起,便发现这处疗伤温泉真是处妙地。 他记了位置,临走之前,撤了结界,并对曳罗道:“最近我有点事,你不要一个人过来,这里不安全。” 曳罗发现了,狼崽子这次失忆之后,除了性格不太一样,也多了许多秘密,她不知道他是否记起了以前一些事,但目前看来,他显然十分有条理地在安排事情,虽然她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不过,谁没有秘密呢? 被曳罗认为神神秘秘的衍烈,就此消失了几天。 一开始她有些不习惯,毕竟自从来了兽人世界,两人几乎都是呆在一处,如今陡然只剩下她一人,难免有些落寞,不过她很快打起精神。她找到了要做的事,就是让城主府的下人们找来许多材料,自己动手制作武器。 她背包里的武器,能量`枪杀伤力太大,只能作为底牌使用不能轻易拿出。袖弓勉强还能用,但质地太过特别,外形抢眼,若非必要,同样还是少拿出来为妙,这么想来,除了匕首根本没什么能平时用的。 曳罗仔细考虑了自己如今身体的状况,给自己制作了一把中等大小的弓,可以背在背上机动方便,也不会太大碍于行动;又制作了一套袖箭,将之藏在袖摆里,她如今战力太缺,如果可以,她真想从头到尾把自己武装起来。 看着曳罗忙来忙去,远远观察她的侍女也觉得她并不像散发出来的锐利兽力那般难相处,逐渐放下戒心,开始靠近,并充当她的副手帮忙做点细末的工作。 东西制作出来,曳罗准备试试效果,见这一天天气不错,便带了侍女一同到了郊外林地。 这处林地,向来是洪城人打猎的后花园,无论何时到这里,都能见到不少人,但是这一天,她背着弓箭到这里,却是看到空荡荡一片的树林。 曳罗奇怪得很,问侍女,侍女也是一问三不知,她在小山坡上站了一会,左右看看没发现异常,便决定照原计划进树林。 曳罗:“我们分开走,你若看到猎物就叫我。” 侍女听了脸色都白了,她总觉得这里充满着可怕的兽压,好似有无数强者留下兽力威压一样,然而,如今她跟着的这名姑娘身上的兽力太过尖锐霸道,以致跟在她身边,她只能感觉到她的兽力,无法清晰感知周围情况。 尽管如此,她还是直觉地不想跟她分开,“不行的姑娘,万一分开了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曳罗哈哈大笑,见侍女明明一脸害怕纠结但还是勇敢地选择跟她在一起的模样,觉得实在是太逗了,难道她看起来真的那么弱? “那你就好好跟着吧,见识见识姑娘我的实力。” 她把斗篷脱下丢给她,露出里面束紧的衣袍。衣袍被她改良过,如今宽大的袖摆被紧束在手腕处,方便行动,垂坠的腰际被她用宽腰带束起,露出不盈一握的小蛮腰,长袍被她裁短,不再是垂地拖地的长度,里面穿了自己设计的长裤,如今这一身穿着,可真是让她舒服极了。 侍女被她的大胆打扮惊得话都说不出来,慢了一拍,曳罗已经小跑着进了林子,她转瞬间反应过来,即刻追了过去。 树林里寂静一片,连鸟叫虫鸣都不见了,唯有落在地面的脚步声清晰贯耳。 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曳罗慢慢放慢速度,站在树林中间,将背上的弓取下,眼睛提防着四周,耳朵竖起,听着那由远而近的风声…… 来了,一阵迅捷的脚步声远远跑来,速度十分之快,眨眼间便要到近前,就在两点钟方向——曳罗迅速直起手臂,右手扣弦拉弓,几乎不用瞄准,感觉到对象进入了攻击有限范围,箭即射出! 一箭不够,她手不停地从背后的箭篓里抽出第二支箭、第三支箭,‘咻—咻—咻——’地连发三支! “兀惜住手!!!” 一道窈窕的身影忽地从林子里窜出来,在她上空罩下一道阴影,巨大的冲势如呼啸的风似的向她袭来,曳罗没有抬头去看,手护住头部向前一跃就地一滚,直接避开了冲击。 她速度从地上翻身而起,就着席地的姿势半跪在地,右手取箭扣弦拉弓,动作一气呵成,眼看箭要发出,又一道身影从后面跃至,落在她面前护住了她,阻止对方的动作。 “住手!她是狼族!” 谢谢宝宝们的祝福,肥章送给大家~ =w= 第033章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身材瘦高修长, 一头小粟色的头发束在脑后随风飞扬, 他身上穿着护甲类的背心, 表面上是阻止对面那女人的进攻, 然而他一手挡在自己弓箭前,也同样阻止了自己的攻击。 这两人明显是认识的,而这人身上,没有杀气,曳罗缓缓松了扣弦的劲,后退一步站起身。 对面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纱质的衣裙,在一派绿色的树林里异常显眼, 女人两手指甲变异,变得如尖刺般锋利,明明长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这时候却端着一副凶狠的表情,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就是她,莫名其妙对她发起攻击,若不是感觉到她的杀气,她也不会回击。 站在曳罗身前的扬泰同样对兀惜的反常感到莫名其妙。 前两天他们便到达洪城, 然而到了这里, 玲珑镜像是完全失去作用一般,任凭如何召唤使用, 没有半点反应,戈飞冀同扬泰见了心里都是咯噔一跳,这反应怎么看, 都像是王不想跟他们见面一样。 他们想过许多结果,包括王重伤难以离开边境,就是没想过王不想跟他们见面,王怎么可能不想见他们?难道他不回王都?不拿回他的王位了? 这个设想有点可怕,他们双双保持了沉默,既然暂时得不到进展,他们来的人又多,干脆占据了郊外树林这片区域,释放兽压划了领域,打算一边寻找王的消息一边想对策。 曳罗她们靠近林子时,他们便第一时间感应到了,只是当时整个队伍无人把她们放在眼里,毕竟他们留下的领域兽压那么强,除非故意挑衅,不然不会有人敢踏足……正这么想着时,两人大摇大摆地踏进领域了! 来人里一人兽力很弱,一人很强,极富攻击性的兽力,哪怕是来到他们标志了领域的地盘,依然没有半点收敛。 这简直是挑衅! 有不少兄弟当下跳了出来,说要给她们一个教训尝尝,戈飞冀和扬泰却有些惊疑不定——怎么回事?这兽力怎么跟王那么像?是狼族的人? 同样有这感觉的,还有兀惜,他们三人,都曾近距离接触过王,对他身上的兽力印象自然比一般人深。不待他们想出个应对,兀惜已经窜了出去,动作敏捷,浑身杀气,看着气势汹汹。 不好! 扬泰赶紧跟着冲了出去,那人兽力跟王这么相像,有大机率是狼族,说不定是前任北王流露在外的骨肉,那便是皇族,再联想到王最后的行踪是在此处……不得不说,就在这短短的数个呼吸之间,他已经脑补出一场恩怨情仇的大片。 兀惜却不这么想,她是女人,又是王的御用医者,心思细腻的她比任何人都熟悉王的气息,这入侵者身上的兽力不是同王像,而是同出一源,想到王如今留在洪城,她一下子就想到来人跟王关系匪浅。 她妒忌了,瞬间便起了杀心。 只是不想这女人身手也不弱,躲开了第一波攻势,她还想再进攻时,扬泰来了。 错过了最好的攻击时机,兀惜敛下眉眼,淡淡收回变异的指甲,再抬眼时脸上便是无辜的表情,“扬泰,她是入侵者。” 对兀惜的反常及善变,扬泰略略皱眉,“问清楚情况再说。”说着转身,正面对上曳罗。 眼前的女孩子看着是刚成年的年纪,身材削瘦但腰板挺直,眼神坚毅,哪怕是对上他,气势也没有半分退却,气场很足。 扬泰眨眨眼睛,斯文俊俏的脸上泛出亲切的笑容,“小妹妹,你这么气势汹汹地冲进别人领域,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别人领域?是指这片林子?她还真不知这片郊外的林子几时有了主。 曳罗:“这片树林无主。” 扬泰扬起眉,一时之间竟有种不知如何回答的感觉,就是因为此地是无主之地,他们才方便将其划为自己领域。强者通常都会在自己的据点释放兽压,这是一种地盘意识,告诉别人这里已经有主,让他们绕道走。 他们的人多,戈飞冀跟他一同选了队伍里一些好手,共同施了兽压才将此处作了标志,这两天里,别说洪城的普通人,就是鸟兽都没有一个靠近的,所以这人这般肆无忌惮地靠近,真真是叫他们震惊。 难道真是来挑衅的?扬泰看着对方毫不收敛的兽力,脸上也有了正色。 “无主,但我们已经标记了,你如今还不收敛兽力么?” 什么? 曳罗脸上现出茫然之色,标记?兽力?她一句也没听懂。 还在消化对方的话时,从前方传来哗啦啦的树叶穿行声,为数不少的脚步声密集集中地朝着他们而来。她很快见到一群身材高大的男人嘻嘻笑笑走来,“头儿,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人家都上门挑事了,我们还回避?” 走在最前方的一个男人,手里抓着一个女孩子,正是替她拿斗篷的侍女! 曳罗瞳孔一缩,眼中闪过幽光,扫了在场人员一圈,果断地将视线落在扬泰身上,“这算什么?就算这片林子是你们的,我们不过是路人,何必抓人?” 侍女早就吓坏了,白着一张脸用力抱着斗篷,她的后领被身后男子紧紧抓住,动弹不得,只能含泪看着她,“姑娘……” 曳罗没看她,上前一步望着她身前的扬泰,这个人看起来是这里所有人的头,他说的话有用,只要说服他……她吸了口气,让自己看上去诚恳一些,“是我们冒昧打扰,我们这就离开。” 扬泰微微蹙了眉心,他倒是有很多话想问她,但是场合不对,正犹豫着要用什么办法套出点话,赤炎军的一帮兄弟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抓着侍女的男人外号叫猎犬,向来最是喜欢逞凶斗狠,这会见头儿沉默,立刻叫嚣起来:“想离开?哈哈哈哈,你要有本事从我手里把人带走,你就走!” 曳罗飞快扫了对方一眼,在心中评判,这人,要撂倒不难,就是那什么兽力巫力的比较麻烦。 曳罗默默在心里把方才的对话捋了一遍,想到那男人一再提及兽力收敛,还提到狼族,她抿了抿唇,望向扬泰问道:“你觉得我身上的兽力是狼族的?” 扬泰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似乎吃惊她会问这种问题,他点头之后,曳罗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她走向猎犬,说道:“人我当然能带走,不用兽力都可以。” “你说什么?”猎犬不悦地眯了眼睛,“你不用兽力?” “对!”曳罗脸上扬起恰到好处的嚣张,“我不用兽力,至于你么,随便你。” 猎犬:“你!你要是不用!我也不用!” 曳罗就等着他这句话,待他话音刚落,人便像一支箭一般冲了上去,直接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猎犬毫无防备,生生就挨了一拳。 他下意识将手上抓着的人扯到身后,同时扎稳马步,挥出重拳,他想,对付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娃,哪用得着兽力?直接一拳就了事了。他这么想着,然而事实是,对方身法精妙,像个飘忽的身影在他周身虚晃,打了好一会,他根本连对方的身体都碰不到,他渐渐心浮气躁,忽然间,他瞅到对方一个疏漏,女孩子似乎绊到脚了,动作凝滞出错。 机会来了! 他瞪大一双牛眼,手向前一抓,就想抓住对方,岂料对方嘴角一勾,腰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下沉,手撑在地,带起的双脚腾起,狠狠从他腿部踢至胸口,一路往上,直踢到面部命门,生生将他踢出个眼冒金星。 趁着余势,曳罗翻了个身,半伏在地,猛一横扫对方脚踝,直接将一个身高一米九几的大个子撂倒在地。 他失去平衡之际,曳罗如一只翩翩的蝴蝶,轻巧越过他,抢过他手里紧揪的衣服,将侍女带到自己身后。 大个子摔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轰响,他瞪大眼睛,如何也不能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看热闹的赤炎军小队没想到,这看起来刚成年的小雌性竟然真的有本事,不靠兽力单凭技巧打赢他们的军中好手?! 瞬间,原本周遭看热闹的喧哗声全消失了,树林里陷入一阵失声的安静,随后没两秒,这群人就爆发出一阵更激烈的笑声、口哨声、以及叫好声。 “厉害啊!还真有两把刷子!我来跟你打吧!” 周围充斥着如是的声音,侍女瑟瑟发抖地缩在她身后,“姑娘……” 曳罗回头微微一笑:“没事。” 猎犬回过神来了,身体倒是不痛,但是这太丢人了!他翻身而起愤怒地想上前,就想给对方一个教训,扬泰眼角一扫,脚下瞬动,立刻将他挡下,他脸上少有的失了笑容,冷冰冰地道:“退下,自己去领三十鞭。”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27节 猎犬:“头儿!” 扬泰:“五十鞭!” 猎犬顿了顿,愤怒地抿住嘴行了个礼,大声应好后转身离去。 四周看热闹的人终于安静下来,他们感觉到头儿的情绪有些不对,一时都安静如鸡。 “散开。” 等人群散去,扬泰走回曳罗身边,站在了正挡着对方的兀惜之前,道:“你们可以离开。” “谢了。”说完拉着侍女,曳罗带着人大大方方走出树林,而她刚离开的这处是非地,兀惜正试图跟上,却被扬泰一再挡住。 原本打算尾随的兀惜脸上有些许被人看穿的恼羞成怒,“她不是狼族!” 扬泰:“但她很可能是!在我没弄清楚她的身份之前,不许碰她一根头发。” “扬泰说得没错。”刚刚一直在观察的戈飞冀从树林里走出来,他脸上犹带着几分迟疑,片刻后,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兀惜,“我们这一路上,并非第一次遇见入侵者,也没见兀医师出手,怎么这次,兀医师这般积极?” 兀惜嘴角一哂,傲然地扬起下巴,“我看她不顺眼怎么样!我讨厌她的兽力!这肯定是个阴谋!说不定王不跟我们联络就是她在中间使坏,扬泰,你现在放了她,将来别后悔!” 扬泰不想理她了,淡淡睨她一眼,转头同戈飞冀对上眼神,后者微一点头,他便脚点地化为了一道残影遁去,正正是曳罗刚刚离去的方向。 扬泰走了,戈飞冀也不想留,他有许多事得去安排,稍一转身,兀惜又跟了上来,“戈大人,还找不到王吗?今晚就是月圆夜,如果没我在王身边,王的力量会暴走的!” 戈飞冀实在受够了她的自以为是,忍不住出声反讥,“兀医师怕是忘了王失踪了半年有余,这中间已经过了七个月圆夜。” 意思是没你在身边,王依然照样渡过这么多个月圆夜。他走了两步又停下去,微微侧头,眼带嘲讽,“我倒是奉劝兀医师一句,与其把王挂在嘴边,不如先去换件衣裳。” 什么?换衣裳?兀惜莫名其妙低头,瞳孔瞬间收缩——她的红绫纱裙,她特别为了月圆夜迎接王而准备的裙子,从肋边往下撕破,露出了侧边白皙丰腴的腰身。 肯定是刚刚那女人射出的箭,她还以为自己躲开了……兀惜按着裙子,眼神狠戾地望向远处。 “贱人。” …… 今晚是月圆夜,硕大浑圆的月亮高高挂在半空,当银盘似的月儿正正来到天空中央时,一道身影跃入了城主府邸,直直向回沁阁而去。 他没有开门,而是直接从窗口跃进了卧房,脚刚落地便化为一道红色流光,向曳罗所在的床铺而去。 异常滚烫的身子靠近,曳罗瞬间惊醒,她反应极快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了匕首,翻了个身将对方压在身`下,一手横在对方脖子上,一手持匕首压住大动脉,冷静发话:“不许动!” 底下的人安静了两息,忽地低低笑了,他的手往上,直接握住了她的匕首,道:“我若要做什么,你以为这把匕首能阻止我?” 今天有点事耽误了_(:3」∠)_,幸好赶得及吃午饭,给宝宝送上午饭伴菜来了~ 第034章 是衍烈! 曳罗瞳孔微缩, 然而她并没有把匕首拿开, 不顾他握在匕首上的手, 径自用力下按, 锋利的刀锋一下子压住了底下少年脖颈处的白皙肌肤,只要他动一动,刀锋立刻会划破皮肤,甚至割到大动脉。 “你还知道回来?别动!我问你,你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她知道了? 少年轻轻笑着,笑声清澈爽朗,他的眼眸微微一弯, 嘴角翘起,像个得意于自己恶作剧的孩子,“做了个小记号。” 能让一堆人远离着她,还让别人认为她有攻击意识的兽力,那叫小记号?! 曳罗原本就对别人的态度疑心,今天在郊外林子里听了那男子的话,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光,立刻意识到:她身上有他们忌惮的兽力, 他提及狼族, 之前陌生人曾说她身上有味道,这总总结合在一起,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衍烈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少年肆无忌惮地笑着,皮肤轻易磨蹭到她抵压在其上的锋利匕首,细致的皮肤被划破, 微微渗出了血,曳罗一顿,有些懊恼地移开刀子。 “叫了你别动,你看伤到了吧?” 她的手指轻轻捋过那处伤痕,血珠子附上指腹,然而当她的手指离开脖颈,底下的皮肤又恢复如初,唯有纤细的食指上仍留着一抹血痕。 衍烈眼神柔和,握住了她仍持着匕首的右手,低声道:“生气了?” 生气什么的,倒也没有,其实从今天那些人的反应来看,也知道他的所谓‘小记号’有多流逼,能让别人都忌惮,他是因为要离开才这样做的吧,因为要保护她…… 这么一想,她连最后一丝不满也没有了,心想毕竟他是为她好。 “没有啦,就是觉得意外,不过下次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看起来是给我加个保护罩,挺好的。” 衍烈一双深邃的眸子深了又深,嘴角缓缓勾起,他意味深长地道:“是挺好的。” 他了无声息了几天,不知道去哪了,曳罗有心想问问,但现在两人的姿势有些古怪。 刚刚意识到有人窜进来,半睡半醒之间她抓住匕首就反击,如今他正被自己压在身`下,而他也不反抗,就任自己随意压制着,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比往常要亮上几度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床幔,落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间,洒在劲瘦性感的锁骨肌肤上…… 曳罗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手放开了匕首,手撑在柔软的被单上就想起来,一只手臂突然揽住了她,直接将她人压下,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你别动。” 头被压着,感觉鼻子快被压扁的曳罗一脸懵,为什么要这样子?诶?他好热啊!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平时的狼崽子怎么可能这么柔弱?她撑起身子,努力将压着她的手掰开,手探在他额头上,我的乖乖,为什么那么烫?! “你怎么了?怎么又发热了!” 他随意应了声,声音沙哑含糊,“没事,你身体凉,让我靠一靠就好。”说完,便将她放在侧边,自己靠了过来,在她肩膀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他额上有汗渗出,脸色潮红,看着他似乎准备这个样子睡觉,曳罗犹豫了下,还是将手搁在他额上,打算调用治愈异能让他好受一些,手刚搁上去,衍烈便抓住了她的手,将之取下,他闭着眼睛说:“什么都不用做,这样就好。” “可是……” 曳罗还想动,立刻被他箍紧,他在她颈侧蹭了蹭,声音嘶哑难耐,“你治我,身体受不住,我这是老毛病,忍一忍就过去了。听话,我不想再照顾你一个月。” 曳罗:…… 讲道理,上次她昏睡一个月才不是因为治他呢,是因为月祭夜透支了异能才那样子。 “我想起了一些事。” “诶?”曳罗正纳闷着,便听见他开声,忙问:“想起了什么?” 衍烈:“想起你去了森林一整天,就带回两只小鸟,好弱。” 曳罗:…… 曳罗:“就这样?” 衍烈:“就这样。” 曳罗呵呵两声,直接把眼睛闭上,行了,这想起来跟没想起来一样,她可以睡了。 衍烈淡淡勾起嘴角,是的,他想起来了,那时候他还受着重伤,饿着肚子等了她一天,结果就看到她带着两只小鸟回来,心情简直无法言喻,那时的他觉得她弱爆了,无比想摆脱她,他想哪怕是抱着伤的他去森林,都不会只带回两只小鸟。 他满腔愤懑地要求全部食物,她却好脾气地安抚他,真的把食物都给了他,真的是……没见过这么傻的。 抱着她的手臂缓缓收紧,他觉得一阵阵暖流淌过心间。 这次离开,他一是为探罗赛提及的几个地方真假;二是因为临近月圆夜,他担心力量暴走。 失去记忆时怎么渡过月圆夜的他不知,但如今他恢复了原先的记忆,而且还融合了月栖石,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然而他没想到,去了淮城和汤地两处后,不知是不是受到治愈力的冲击,之前失去的那段记忆,有零星以片段的形式跳了出来。 每一个片段,对象都只有一个人,全是她。 他想不起来全部事情,但每一幕不同风貌的她,却让他觉得异常熟悉,也觉得格外安心,他开始躁动,忽然很想见见她。 顶着头顶上愈高的月亮,他压抑着满腔沸腾的血气,穿过长岭,奔回她居住的这间小小庭院,毫不犹豫来到她身边,不意外地,对方持起武器相待。 其实她真的不弱。 只是这身子太差了,衍烈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泛着幽光的绿瞳在黑暗中显得越发深沉,他低着嗓子问:“你希望我记起来之前的事吗?” 曳罗人已经有些迷糊,闻言勉强睁开眼睛道:“能记就记,不能也没关系,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没什么重要的事吗? 他勾了勾唇,道:“去呼延山之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曳罗:“……随便你,没意见。” 看着她眼睛快闭上的样子,他笑着戳戳她的脸颊,“再告诉我一件事,你最希望的事是什么?” “唔……”曳罗已经快撑不住了,揉了揉眼睛道:“世界和平吧。” “呵呵,还有呢?” “还有……”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身体健康……” 等了一会,她的气息终于平稳,衍烈抱了她一会,才慢慢起身,将她的身子放好,定定地看了她许久,低头轻触额心:“如你所愿。” 他扯过一旁的被子,帮她盖好,将她丢在床塌上的匕首拿起来,小巧纤长的匕首不过巴掌大,在他手上泛着银光,他掂了两下,微微勾动嘴角,手一动,手上的匕首消失了,一道银光瞬间穿过床幔,闪电般地刺进窗前的一寸空地上。 只见原本被月光照到的这处银光之地,慢慢渗出了血,一道人形的影子显现,墙边阴影角落,一道修长的身影像水波般轻漾,逐渐清晰,男人捂住胸口,嘴角流下一丝血液,有些迟疑不定地道:“……王,是你吗?” 衍烈走下床,清透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完全显出了他的样貌,让男子能一眼看清对方身形长相。 月光下的少年穿着一袭玄色长袍,一头如墨的黑发披在身后,比宝石美丽的翠绿眸子闪着清冷的光,剑眉英挺入鬓,明明是带了稚气的长相,在他脸上,却只看见深沉。 他沉眼望过来时,澎湃的兽力让扬泰完全无法动弹。 身形还有些单薄,长相还有些稚嫩,但是,但是……这分明就是王少年时的模样啊! 扬泰惊得不能自己,想上前却因为地上的影子被定住而无法动弹,只能喊道:“王!你怎么变成这样!” 这气息,这兽力,还有一眼能识破他的秘技,只能王才能做到这些! 他激动了,“王!” 衍烈皱眉,“闭嘴。” 他回头望一眼床铺,见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睡着,气息安稳,没有半分被影响的模样,这才袖手一扬收回了地上的匕首。 他掠了扬泰一眼道:“随我来。”说着一股风裹上对方,将之携了一同越过窗户,转眼间,两人便来到了卧房后的小庭院。 扬泰看看变回少年模样的王,又望望曳罗所在房间方向,心中升起无数疑问,一时间反而不知要说什么。 他今天尾随这位姑娘回到城主府邸,当时只想着她肯定有古怪,是以安心找了处位置潜伏,不想入夜后,他竟瞅见有人夜闯闺房,心想没看到是一回事,看到了总不能不理,便也跟着窜进房间,然而他还什么都来不及做,便被一股强大的兽力制住,完全无法动弹,只能勉强靠在墙角。 他知道他遇上高手了,于是用了秘技想遁走,哪知,仍是一点用也没有,随后男人撤了禁制,他终于感应到对方的兽力,一时更是大惊失色。 扬泰心潮澎湃,望着背手站着看不出情绪的王,觉得口干舌燥,心里懊恼平时还算灵活的口舌怎么这会打起结来了? 眼角一扫,看见一地的银白月光,突然想起今夜是月圆夜,忙道:“王,你的身体如何?这次兀惜也来了,我叫她来看看吧?” 就见原本一脸淡然的王,听了这话,突然眼神犀利地望过来,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兽力,压得他喘不过气。 扬泰觉得,他可能要完。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28节 猜猜扬泰能活几集,哈哈哈哈…… 扬泰:作者不带你这样的呀qaq 第035章 曳罗一觉醒来, 发现全身是汗, 热得不得了, 扭头一看, 她正被衍烈抱在怀里,他的身体热得像个火炉,然而全身除了额上有汗渗出,衣袍干爽,不见多余的汗,反倒是她,因为靠着热源, 被熏出了一身汗。 她吓了一跳,忙把手往他额上放,异常高温的炙热烫了她的手,她不再犹豫,立刻便将异能输给他,一阵清凉透过她的手心传过去,然而没两秒,他便将她的手拿下, 睁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她。 曳罗被看得有些心虚, 直觉这种感觉莫名其妙,自己明明是想他好的, 心虚什么?她道:“治你我还不至于要昏睡一个月。” 衍烈勾了勾唇,微微启唇,声音异常沙哑, “嗯,但不是时候,你现在治我,我今晚还会力量满溢。” 她惊讶了,“今晚?” 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掌中,一指一指相扣,额头低下,与她相抵,眼神炙热得让她难以招架,“昨晚是月圆夜,但今晚才是真正的潮引之日,这是我们狼族的秘密,我只跟你说。” 冷不防听到了秘密的曳罗一脸懵,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的脸,线条柔和,眼神绻绻,她的心忽然漏跳一拍,下意识便后退,手想抽出来,不想他与自己五指相扣的手力道看似轻柔,实则有力,任她如何挣也挣不出。 这是什么情况?! 曳罗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种暧昧又古怪的气氛实在让人难受,她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迅速从她曾经有限的二十二年生命经验中去搜索相似情况处理方式,然而任她怎么搜索,脑海里还是出现404,很遗憾,自诩无所不能的末世女战士终于遇到了生平首挫,她涨红了脸,觉得自己面对不了这种让人脚趾头都想绻起来的羞涩时刻,她猛地将他一推,自己迅速坐起。 衍烈纹丝不动地躺着,然而望向她的目光透露出一丝受伤,曳罗的心立刻像被箭射到一样,她感到她的鲁莽动作伤害到了对方,一种名为良心的谴责正在鞭策着她的身心。 她结结巴巴出声:“我、我、我们该起来了……” 衍烈依旧用受伤的目光看着她,声音低低,“我难受。” 曳罗:…… 这种撒娇的口吻是怎么回事?狼崽子出去一趟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回来了?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然而总归是担心他,想想还是犹豫地说:“你又不让我治你,我也没办法,要不我们去泡温泉?那泉水真的不错,我泡了几天身体就好多了。” 衍烈:…… 他现在压抑着快要溢出来的力量已经很辛苦,若是去泡那温泉,他怕是立刻得暴走。那温泉,对她有用,对他,就是过了,而不是补了。 他闭了闭眼,眉头蹙起,声音低沉嘶哑,“不去,你想起就起吧,我再躺一会。” 这…… 曳罗纠结地看着他,听他的口气,就是她现在治他也没用,晚上还会更难受,那她是不是省着点力气晚上再来看看? 少年侧躺着,眼睛紧紧闭着,一头如墨的乌发洒在身下,像一朵绽放的黑色花朵,他身上穿着的暗色里衣,将一身白皙的肌肤称得更加无暇,这样的他看起来,真是虚弱又无助…… 曳罗打了个寒战。 醒醒,她在想什么?狼崽子就算是虚弱无助,也该是眼神睥睨,无所畏惧,绝不会露出一丝脆弱现于人前,哪怕是逞强。 这么想着,她便要越过他下床,她道:“那我先下去拿早饭过来,你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然而挪了两步,刚好来到他身边,人就动不了了,她纳闷回头一看,自己的里衣一角正被他攥在手里,而攥着的那人眼睛依然紧闭。 曳罗:…… 她试着去拉自己的衣角,然而对方攥得紧紧的,她根本抽不出来,一会后她无奈坐了回去,道:“我不走了。” 对方没反应。 曳罗撇撇嘴,作势要起,“你不吭声我真的走了。”刚说完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被压在床上,衍烈睁着一双含着水雾的绿眸看她,神情委屈。 委屈?她莫不是出现幻觉了? 曳罗头疼之余又觉得有些心疼,叹了一声道:“可不能躺太久,再躺一会就起,好吗?” 对方终于满意了,又躺了下去,把她揽近,下颌搁在她发顶上,轻轻舒了口气。 三分钟后,义正严词说不能躺太久的这位先阖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衍烈抱了她一会,感觉她气息安稳之后,睁开眼睛。 原本翠绿如竹的绿色眸子,在瞳孔周围泛起了一圈红色,衍烈像是受不住一般地急喘两下,低下头,在她颈间嗅着,他的喉间滚动两下,倏地闭上眼睛抬起头,牢牢将她人抱紧。 曳罗再次醒来,已经日至正空,饥肠辘辘的她闻到一阵无比诱人的食物味道,翻身下床,立刻便看见房间里摆了一桌美食。 衍烈站在桌子前,挡住了她垂涎欲进的步伐,将她推开,道:“先去洗漱。” “好!”曳罗响亮地应着,以飞一般的速度洗漱完毕,又换了一身衣裳,才回到桌子前坐下。 曳罗曾经认为,兽人世界的食物离不开烤和炖,毕竟当时在森林里那么落后,后来到了具备文明的城镇,她才知道,这个世界比她想像中大多了,离开那些未开化的文明,她终于吃到了正常的食物,虽然依旧是烤和炖,但在城市里,他们学会了放调料,也会将各种不同食材丢一起去煮,虽然不算什么顶级美味,但对比以前,这就是难得的美食了啊。 曳罗很满足,她一边吃着一边给没什么胃口只是干坐着的衍烈夹两筷,最后把桌子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吃饱之后,她靠在塌上,满足地发出一声叹喂。 衍烈好笑地看着她,将她一把拉起,带着她走出房间,“我们去走走。” 曳罗吃饱喝足,有点懒洋洋的,任他拉着,“去哪走?” 衍烈:“随便走。” 然后便带着她在偌大的城主府邸里逛了起来。 让她惊讶的是,他们所到之处,竟然见不到一个人,不知是这座城主府里的人被他赶走了,还是这里的人收到通知,一见到他们就立刻回避?她在心里猜测,估计前者可能性比较大。 她一边走,一边把疑问问出来,与她并肩的少年听了便只是笑。 “被我赶走了。” 果然。 他又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停下了脚步,曳罗便也停下来,想了想道:“因为……太吵?” 他摇摇头,“因为,今晚我可能会力量暴走,到时会陷入无区别攻击,为免我把人全杀了,干脆让他们都走了。”他说完,嘴角含着一丝浅笑地看着他,“这里现在只有你和我,你怕吗?” 曳罗:“……哈?” 他又向前一步,眼睛紧紧盯着她,绿瞳闪过一丝红光,像是确定一般地开口:“怕我吗?” 诶?眼睛变红了? 曳罗眨了眨眼睛,再定眼看去,那双眸子依然如深不可见底的一潭碧水,只是那绿色,越发浓绿稠黑,哪来的红光?她抬手探了下他的额心,感觉温度恢复正常,心中只当他力量过盛压力太大,手便往上搭在他头上,像以前一般揉着他的头发,弯了弯眸子道:“怕什么,你放心,姐姐会陪着你的。” 衍烈扬了扬眉,似乎想说什么,微微张口还是阖上了嘴,最后只是将她的手取下,握着向前走。 晚上。 曳罗早早用完饭,站在庭院里,望着月亮慢慢升高,一边警惕地看着躺在斜塌上的衍烈,见他跟平常没两样,忍不住戳戳他的手臂问:“你怎么还不变身?” 衍烈睁开眼睛,一双绿瞳跟平时不太一样,少了几分犀利,含着水雾,看起来多了几分情绪。 他有些诧异问道:“变身?” 是啊变身!曳罗点点头,在她的幻想中,月圆夜,力量满溢,暴走,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不就是月圆夜狼人变身么?虽然她身处末世,然而童话故事没少听,他一说她便联想到这些了。 衍烈表情有些古怪,“你就那么想看我变狼?” “也不是,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也不好直说她其实就是好奇,为掩饰尴尬,干脆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这一探,便惊叫出声,“天啊,你好烫啊!” 她还以为他这么神色淡然地躺着,是因为没事,不想异常早就出来了。 衍烈把她的手取下,想放下又觉得她的手冰凉凉的,摸着让人十分舒服,干脆便握住,他抬头望一眼月亮道:“在这里不能兽化成狼,你若想看,我以后变给你看……曳罗,一会如果我力量暴走,你千万不要靠近我,特别是月亮在最正中时,我不一定能控制得住。” 说完,他的眉头深深皱起,额心泛过红光,一道像火焰形状的标志出现在他额心,与此同时,他的周身突然温度升高,空气以肉眼可见的模样,一下子扭曲起来。 不好! 怎么这次来得那么快,他忙将曳罗的手放开,刚刚那一下接触,已经烫到了她的手心,让她的手掌心烫出了水泡,他袖摆一扬,直接将她送到数十丈之外。 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站在回廊之下,身上的衣角被突起的风吹得习习而动,他的眼眸微微一弯,轻声喃喃:“我只给你看。” 随后他窜至半空,一道巨大的光柱以他为中心升起又落下,化为透明的光罩将整个城主府邸牢牢罩住。 “王在那里!” 郊外正望着月亮的兀惜心神一动,眼神准确望向洪城城中的城主府邸方向,激动之余便要起身,不想却被人一把拦下。 她懵然地后退几步,定眼一看,挡着她的人正是扬泰,她赶忙道:“扬泰,王在那里!快!我们快过去!” 扬泰心中叫苦,脸上却端着严肃的神色,丝毫不让路,“你不能过去。” 兀惜一愣,“为什么?今晚仍是月圆,王的力量有可能还会受到影响,我要去看看。” 只是不管她怎么说,扬泰仍是牢牢挡着,几个回合后,兀惜感受到从城中蔓延开来的澎湃兽力,令人不由自主想跪地伏拜,激动得不能自己,她一发狠,直接兽化成红狐,咬了扬泰一口飞窜而去。 “站住!” 扬泰捂着心口,压抑着暗伤,眼见被兀惜得了空子,瞳孔一缩身影一顿,化为一道流光追去。 在他之后,隐在后方的戈飞冀也跃上了半空,向着洪城腾飞而去。 今天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祝大家暴富,顺便求一波评论叭!_(:3」∠)_ 第036章 曳罗眯着眼睛, 顶着不断呼啸而来的热风, 试着向前一步。 庭院半空, 衍烈像个小太阳一样全身发光, 哪怕离着一段不近的距离,依旧能感觉到那阵炙热,他仰着头望天,及腰长的墨发于身后四散飞扬,空气中的热度越来越高,只听得‘啪嗒’一声类似断裂声,他的四周开始响起爆裂声。 曳罗看得胆战心惊, 就见这时,像是有无名火花溅上他身,衍烈全身冒出了火,眨眼间的功夫,整个人便被一团赤焰包裹住。 “衍烈!” 曳罗大惊失色,倏地向前跑,然而人刚跑出一小段距离,一股拒力就将她挡住, 她惶惶抬头, 便看到那朵赤焰之中,双眼已成了赤红的衍烈对她微微一笑。 没事, 人没事……曳罗捂住狂奔的心跳,稳下心神站住脚步,然而她再不肯后退, 同想让她后退的力量对抗着,任凭热风拂上她身,全身热出了汗水,她依旧倔强地站在原地。 ——我不退。 衍烈敛下了眉眼,微微抿住唇角,转头不再看她,只是双手互掐作了个手诀,将护住整个城主府邸的光罩分出一半力量,凝成光圈罩在她身上。 …… 北赤国建立王朝以来,便由狼族北氏掌权,在兽人世界,狼族是战力强大的一支,他们骁勇善战,桀骜不驯,是其他兽人不欲对上的强敌,然而这么强大的一支族群,却有着天生的辖制,那就是他们生育力低下。 纵观北赤国历史,有杰出掌权者出现的那一任,国力达到最盛,下一任却会因为无继承人可选的局面而陷入被动,无奈之下,某一任北王同大祭师想出了办法,他们在成年后由大祭师祝祷,施了禁术“锁心术”,从此,他们能违背自己只寻单一伴侣的天性,广开后宫,从而生出更多继承人。 北王广纳各族兽力及巫力出众的美人进宫,美人们负责开枝散叶,若生出的是狼族,便可留在皇宫,由全国最厉害的强者教导,习得一身强大本领。 本就是为了巩固王权的办法,然而继承人太多,也会生出麻烦,狼族天性凶狠,每一位皇子互不服输,于是便出现了浴血得王位的新考验。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29节 上层当权者为了皇位争权夺利,导致北赤国一直处于动乱不安的局势,到了上一任北王,他有心想扭转这个局面,于是单聘了皇后一人,心心念念生下一名能够堪当大任的继承人便可,谁知大皇子生下来带了诅咒,身带异火,眼看身体孱弱,大祭师断言,绝活不过成年。老北王失望了,转头便纳了美人进宫,当时的狼族皇后生性刚烈,毅然带了大皇子离开皇宫。 后来北赤国陷入内乱,老北王身体羸弱,无法支撑局面,无奈听从国师之言接回大皇子,本意是先稳住局势,待二皇子成年后接手王位,不想大皇子生性狠戾,以一已之力打退攻到国都的反贼,而那时,正正是大祭师预言的刚成年年纪。 大皇子北延烈强势回归了,不止打脸大祭师,更是以势如破竹之势横扫国内动乱,将虚假的王位坐得严实,收获一群忠实拥护者之际,最后将蠢蠢欲动的二皇子软禁,北赤国实现了暂时的和平。 衍烈闭了闭眼,眼前又恍惚出现刚成年时涌现的赤焰,那深至骨髓的痛楚告诉他:若是撑不下去,便是连尸首都不留一具,整个人灰飞湮灭。 拥有幻兽力的狼族在月圆夜会出现力量波动,然后在潮引之日达到巅峰,这一夜,狼族一定要寻一处安全的地方渡过,若是带人,那必定是可将后背托负的心腹之人。 衍烈以前从没有带人,他没有心腹,他谁也不信,但是今日,他有了。 没有低头,也能感觉到背后一双殷切的眼眸凝视着他,他深吸一口气,将全副心神放在头顶上的偌大银月。 比以往都要澎湃的兽力在他身体各处沸腾,化为一阵阵烈焰,灼烧着他的身与心,令人难以忍受的热度烧得他双眼通红,额心上的火焰图案几欲滴血,就在他感觉到牵引力达到巅峰时,他的双手飞快动作,一道道密印从他指间虚化为实,化为片片复杂的红色火印拢在周身。 “去!” 他厉喝一声,一股能量巨大的火焰从他身上抽出,化为一只火狼尖啸向上扑,火狼在半空中迸发出一阵强烈光芒,晃花人眼,待曳罗的视觉重新恢复正常,便见又一只火狼从他身上扑出,重复着刚刚的举动,在他的身前,由火狼凝聚而成的能量球越聚越大,越来越亮。 “会爆炸的吧……”曳罗喃喃着,心跳加速,她感觉到全身血液沸腾,心知衍烈到了关键处,眼睛半下也不肯眨。 “砰!” 就在她凝神屏气之时,身后不远处传来撞击声,曳罗惊讶地转头,便见半空中突兀地停着一只红色的狐狸,撞击着拢在城主府之上的光罩。 衍烈施在城主府的光罩有两重,一是覆盖整个府邸的大光罩,这是以防他力量外泄的保护罩;另一重便是拢在回沁阁小院外,以曳罗为中心罩着两人的光圈。是以红狐不止无法向下突破光罩进入府邸,也无法靠近小院。 它撞击了两轮之后,鼻子一动,似乎闻到什么味道,目光准确地向曳罗投来,还未有动作,扬泰已经追至,他擦去嘴边的血丝,神色有些凝重,目光睨向自己来时的方向,见戈飞冀远远追来,心神一敛,手掌一翻,一柄尖刺状的武器出现在他手上,他腾跃至兀惜之前,不发一言,直接攻击,一动作便将红狐扫退数丈。 “扬泰你敢!”红狐重新化为人身,一袭红衣的兀惜尖叫起来,“你想阻止我去救王,你是北温野的人!” 扬泰握紧手中的尖刺,挡在光罩之前,没有理她,目光掠过她落在其身后的戈飞冀身上,面无表情地道:“是你动的手?” 戈飞冀脸上现出犹豫之色,半晌望向城主府邸中的明炽之处,点头承认。 扬泰感觉到一股腥甜之气涌上喉间,他勉强咽了下去,一股厚实的兽力自他身上迸出,他的头上长出了两枚长长的尖角,脸上延出一道黑色的纹路,“所以呼延山的叛徒就是你?!” “不!不是我!”戈飞冀大大方方站着,并未如扬泰一样如临大敌,他试着说服对方:“扬泰,我这么做有我的苦衷,我们谁都不要插手,这是王自己要渡过的难关。” “放你他妈的狗屁!我几时要插手!要插手的是这个!”他愤怒地指着兀惜,又怒瞪着他道:“你故意绕远路,明明感应到王的气息又偏偏要拖到月圆夜!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我告诉你,我站在这里一刻就不会让你靠近王一分!我扬泰以生命起誓!” 几人一时陷入胶着中,在这短暂的寂静里,扬泰聚精会神不敢放松;戈飞冀似乎有些出神,眼神恍惚不知在想着什么;兀惜一直处于急躁中,她从两人的争执中读出一丝不妙,她迫切想进入光圈,想像曾经的月圆夜一般,用她的祝祷巫力给王缓解力量暴动…… 曳罗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对她来说,现在没什么事比衍烈更重要。 衍烈此时身上的火焰已经全部被抽出,他身前的能量球从巨大慢慢压缩,像心脏跳动一般,一脉一脉地变小,终于,凝成了一颗掌心般大然而亮度有如太阳的小光球,光圈里的亮度达到最盛,曳罗几乎无法睁眼。 光罩外的数人也感觉到动静,纷纷停下了对峙,然而他们望去,也只能看到炽光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这片璀璨之中,衍烈托着小光球,回头望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少女,只见光将她一身肌肤照得有些透明,恍惚不像真人,他紧了紧手,嘴唇一抿,毅然回头,将锤煅过的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光球纳入掌心。 护罩里的光瞬间消失,寂静两息,突地又爆发出一阵剧烈曝光,整个洪城以城主府为中心,瞬间爆发出辉如白日的炽光,澎湃的兽力倾斜而出,无数人以为是神迹,纷纷跑出户外,对着半空中的明亮跪下,诚心伏拜。 曳罗只感觉到自己好像处于狂风暴雨之中,而自己就是风浪眼中的那一叶小舟,不能随心控制方向,只能被动地随风而动,将下一刻便交由命运。耳边是震耳欲聋的破坏声,四面八方的声嚣随处压至,让她失去了辨别的能力。 不知站了多久,她感觉到外界的亮度有所缓和,正想试着睁开眼睛,一道炙热的人影忽地扑到她身上,密不透气地紧紧抱住。 同身上的热度不同,他的声音冰冷又低沉,“怕我吗?” 曳罗怔了怔,随后感觉到抱着他的人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愈加密不可分,她暗叹了声,抬手回抱住少年不太厚实的身躯,道:“不怕。” 衍烈浅浅勾起唇角,满足地蹭了蹭她的头发,“……嗯。” 这一声轻哼之后,衍烈像是力竭一般软瘫在她怀里。 “衍烈?!” 曳罗忙抱住人,将他身体托住,赶紧睁开眼,便见衍烈像是沉睡一般闭着眼睛,四周一片狼籍,原本建得精巧美丽的建筑物全部化为粉碎,整个城主府邸被夷为平地,唯有她站着的这一小方土地,得以幸免。 头顶上的光罩有些黯淡,但仍固执地发着光撑在头顶,牢牢地保护着他们。 她不敢再耽误,将他抱到怀里,手按在他额上,试着将异能输送给他,希望他好受一些,然而片刻后她便惊讶地移开手——根本不需要她出手,衍烈身上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除了额心一抹跳动的火焰看起来有几分诡异古怪,其它看起来就跟寻常一样。 天空中的月亮已经偏西,不知是不是出于主观意识,她竟然觉得月亮黯淡了,失去了一开始的明亮。 这种激烈的场景,难道他们狼族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曳罗心中掠过淡淡的疑惑,心想,她捡到狼崽子至今,两人相处了大半年,也只见这一次力量暴走,可见这并不是狼族都会有的经历,不知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如此? 她一边想着,一边四处顾盼,看着周遭一片狼籍,忍不住捏提他的脸道:“你可破坏得真彻底,我的背包肯定也遭殃了,唉。” 正说着,头顶上的光罩闪了两下,终于撑不住地消散在空气中,正停在光罩外的三人一见,身影一动,即刻朝曳罗扑来。 来得最快的是扬泰,他手持尖刺站在曳罗身前,警惕着来人,兀惜和戈飞冀落后半步,此时一落地,都不约而同想凑上前去。 扬泰不怕兀惜,但对戈飞冀很是忌惮,他手一扬挥出一道攻击,喝道:“不许再靠近,退后!” 戈飞冀双眼紧紧望着曳罗怀里的衍烈,似乎想要确定什么,他不耐烦地挥手召出风旋回击,道:“你先闪开,我不想跟你打!我必须要确实一件事!” “你这是以下犯上!戈飞冀,我看错你了!”扬泰再不顾忌,身子向前两人便纠缠在了一起,一时间谁也压不下谁,打了个难舍难分。 兀惜站在一旁,缓缓走近。 曳罗眼神平静地望着靠近的兀惜,淡淡道:“不许再靠近一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兀惜眼睛一眯,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像他们一样被你骗了?你身上的兽力是王的吧?根本不是你的!一个连兽力都没有的低等人,你不配站在他身边!” 她说着,身子瞬动,便想要上前,一只呼啸的利箭突然破空而至,准确朝她而来,刺穿她的衣袂钉在地上。 兀惜回头望一眼利箭,眼睛睁大,脸上突然现出受到耻辱的表情,“你还敢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羞辱我?”她说着,指甲瞬间长成,十指忽变成利爪,直接便朝曳罗的脸上抓去。 曳罗眼一沉,揪住衍烈的衣服将他人放在地上,手顺势在地上一撑翻了个跟斗,一脚横扫出去,直接踢中她的手腕,趁着对方身形不稳,她稳住下腰,手抓住对方手臂一扣一带,另一手呈爪形,狠狠击在穴位上,对方手间发麻失去行动力之间,又回身一握其手臂,狠狠向下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声,手臂脱臼了。 “啊——”兀惜尖叫着,却被她干脆俐落的一脚踢远,曳罗迅速回到衍烈身前,眼神睥睨地道:“没有兽力又如何,我照样吊打你!” 不远处,扬泰吐出一口血,冷不防被戈飞冀逃开,就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衍烈身边,从身上拿出一物,就要往他身上贴。 曳罗迅速回身,眼见抵挡不住,飞身盖在其上,试图以身体挡住对方的攻击,她紧紧地抱着衍烈,只是数息之后,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 她压住的身子一动,一双手臂抱住她,将她托起扶好,少年低低地笑了,“我还没死呢,你不用殉情。” 这!这! 曳罗震惊地看着他,“你……你不是昏迷了?” 衍烈轻轻弯着唇角,耸了耸肩,“我说我昏迷了?” 同样被震惊到的还有刚刚被一掌震开的戈飞冀,半晌他反应过来,护着心口一脸苦涩地道:“你是装的。” 衍烈一手揽着曳罗,一手捏着泥片,闻言勾唇道:“不然你会把密印拿出来?” 肥章送给大家~祝大家快落~! 第037章 衍烈拿在手上的泥片, 看起来灰扑扑半点不起眼, 他稍稍用力一拧, 薄薄的泥碎从上剥落, 露出了里面带有精致复杂纹路的薄片。 他在手里把玩着,漫不经心地问:“大祭师让你来的吧?” 戈飞冀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颤抖,“……王,你知道?” 衍烈缓缓勾唇,没回答他而是道:“那老东西快死了吧?” 戈飞冀觉得喉咙有些发涩, “……快了。” 闻言衍烈发出一声轻嗤,“若不是快死了会把密印给你?” 戈飞冀一时想到自己的使命,心中生出几分凄凄,把头低下抿唇不语,气氛刹时凝滞,这时,倒在不远处的兀惜又爬起了身,扶着手臂慢慢走近, 扬泰有些看不太明白场中的局势, 原本只是站在一旁观望,这会见兀惜靠近, 心神便是一敛,快步走到衍烈身后戒备。 衍烈不在乎身后的事,只是握住密印眼神犀利地看着坐倒在地上的男人, “你就那么希望我死?”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心中都是咯噔一跳,戈飞冀更是瞪大眼睛替自己分辨,“不,只要您是王就不会死!” 这密印又叫净血密印,最大的作用便是:确定狼族正统血脉。 戈飞冀说得没错,只要他是王,是北氏皇室正统血脉延续,便不会有任何事,然而若他不是,密印会第一时间给他烙印,夺他性命。 “你不想我死他想,可惜呢,没法如他所愿。”衍烈抬眼看他,眼中不复戏谑神情,神情冰冷。 戈飞冀浑身一颤,忽然就想起来,那一年反贼兵临国都,他们仍在城墙上讨论着制敌方案时,刚接手王位的年轻北王离开皇城,带了亲兵毅然冲入战场,以一已之力斩杀对方将领头颅三十三首,那时候,站在落日夕阳下的北王浑身浴血,回头凝望国都时,就是这种眼神。 戈飞冀的心凉凉的,突然生出一阵恍惚……他,是不是做错了? 一阵凛冽的兽力倾出,浑厚的兽压将在场的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就见衍烈忽然一弹密印,手中弹出血珠,血珠迸裂变成血雾撒在密印之上。一道耀眼的金光闪出,原本暗褐色的密印瞬间染上金灿,变得光彩夺目,瞬间又落回他掌中。 眼睛睁得大大的,戈飞冀的心神不住荡漾,他……果然没看错人,一时间,心中又喜又悲,猛地将头磕在地上,大声道:“戈飞冀有负王信任,我愿退守北灵山,从此不再踏入国都一步。” 回答他的,是衍烈一掌重击,戈飞冀被击飞,高高飞起又重重落在地上,连吐几口鲜血。 刹那间,四周压力突增,阵阵风旋扬起,沙石乱走,衍烈身上戾气丛生! 眼看气氛紧张起来,兀惜站在后方不敢动弹,扬泰也是,焦灼地盯着场中变化,半分不敢移动。 每个人的神经都在高度紧崩,除了……曳罗。 曳罗此时,站在衍烈身侧,睁着一双懵然的眸子,完全不在状态,她知道场中局势紧张,然而她不知头不知尾的,他们的对话一句没听懂,导致有种好像在看戏的错觉。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她实在很想离开这个场合,走到另一边去,把主场留给他们。 只是……想想就罢了,她眨眨眼睛,吐槽归吐槽,如果表现出来就太不尊重人了,于是她努力崩紧脸色,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 衍烈眼尾一扫,曳罗看似认真实质上懵乎的模样便映入眼底,他顿了顿,心中一阵柔软,胸中那股高昂的戾气随之消散。 罢了。 他敛下眉眼,沉声道:“扬泰。” 扬泰打了个激灵,上前肃身道:“属下在!” “看着他。” 留下这句话,衍烈将曳罗一揽,脚下一动便瞬身离开,留下尚愣在原处来不及反应的几人。 衍烈一路飞离城主府邸,此时月已西沉,天边是乌鸦鸦的一片黑暗,他便带着人往黑暗飞去,不知飞了多久,终于看到天边泛起了一点鱼白,他找了棵树冠巨大的古树,落在其上。 一路上,曳罗什么话都没说,衍烈从一开始的淡然到后来变得有些紧张,心想,他虽然不是故意隐瞒身份,但事实上,他也没有主动告诉她,她这么安静,可是生气了? 他抱着人坐在大树干上,僵着身子望着天边的泛白好一会,终于清咳一声,“……你可有问题问我?” 没有回应。 衍烈淡淡敛眉,缓缓低头,终于看见头搁在他肩上的曳罗努力地睁着一双迷瞪的眼睛,小脸一点一点的。 这是犯困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30节 亏他还担心做事太过激会吓到她,看来自己真是多虑了,曳罗的胆子比他想像的要大。 他莞尔失笑,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睡吧,想睡就睡。”睡醒再说。 曳罗支唔一声,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眼睛一闭,靠着他的肩膀,终于沉沉睡去。 待她气息平稳后,衍烈将她抱起,在怀里换了个姿势,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天边太阳初升,微煦的金光洒了两人一身,渡上了一片柔和的光圈,两人的影子被拉得有些细长,最后在树梢处融合一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 …… 有点热。 曳罗有些别扭地动了动身子。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处裸露的胸膛肌肤,她瞬间又闭上眼睛。 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曳罗觉得有点难受,心想衍烈怎么还不起来,心里正嘀咕着时,她便感觉下巴被人抬起,随后一道温热的气息靠近…… 他想做什么?! 曳罗蓦地睁开眼睛,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身子瞬间向后退。 “小心!” 一只手臂拉住她止住她的动作,然而她的动作太猛,几乎是他出声的同时,她的后脑‘砰’地一声撞到床板,眼前花了,霎时间眼冒金星,她哀嚎一声捂住后脑勺。 “毛毛躁躁的做什么!”衍烈好气又好笑,直接盘坐起身,将缩成一团的人拉过来,大手按压在她脑后,不重不轻地揉压着。 曳罗:“还不是怪你?!” “怪我什么?”他一脸似笑非笑,见她倏地住了嘴,故意靠近,轻轻问道:“我做什么了你要这么紧张?” 衍烈此时盘坐在床塌上,身上的暗色里衣并没有系好,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露出了一片精瘦的胸膛,长长的乌发搭在其上,显得肤色愈白,线条诱人,正正就是她刚刚醒来睁眼看见的位置。 她抿了抿唇,心想两人这阵子好像太过亲近了……她撇开视线,眼睛盯着床铺角落里一处闪光的东西,道:“以后你不可以跟我一起睡,我们分开睡。” 现在已经不是在原始森林了,不需要取暖,狼崽子也长大了,两人不适合再窝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若是每天早上醒来都看见那么香艳的一幕,她的心脏可能不太承受得住。 “噢,”他的眸子微微一闪,人便又躺了回去,以一种十分平淡的语调说话:“我知道了,你嫌弃我了。” 曳罗:“嫌弃?” 他径自闭上眼睛,道:“你冷的时候我当火炉给你取暖,如今我身体不适,你却不肯让我抱着,这不是嫌弃我吗?” 哪里是这样?! “我只是觉得不太好……等等,你哪里身体不适了?” 衍烈:“我这阵子不是一直在发热?” 曳罗感到一阵窒息,“那什么潮引之日过了,你不是应该好了?” 衍烈:“谁说的,我从没说我好了。” 曳罗怔怔回道:“我不知道你身体还不舒服,我……” 她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空气中一阵沉默。 正不知所措时,她忽然觉得胸口一凉,纳闷低头一看,发现颈上挂着一条金链子,其上吊着一枚小金片,衍烈从那个人手上夺来的叫密印的东西正垂挂在她胸前,她好奇地拿起来瞧了又瞧,半晌看不出名堂,便想将之取下,然而奇怪的是,不管她怎么解,这条链子就像是生在她脖子上一样牢牢不动。 “不喜欢吗?” 她抬头看去,发现狼崽子又睁开眼睛,眼神深邃地看着她。 他慢慢坐起身,伸手握住那枚密印,摩娑了会,眼睛幽幽地看着她,声音低低地问:“你就没问题想问我?” 问题当然有,只是她以为,那些都是他的秘密,既然涉及到密事,自然不好太过八卦。然而衍烈显然不这么认为,在他越来越幽深的眼神注视下,曳罗想了想,挑了个自己最想知道的点问:“你刚刚真的没有昏迷吗?” 她总觉得倒在她怀里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力竭,只是他几时恢复寻常的,她却是不知。 衍烈一听,脸上原本的冷硬像雪水化开一般,眼见地神色柔和起来。 “你猜得没错,成功渡过潮引之日的狼族,会短时间失去行动力,那一刻是最虚弱的,如果你想杀我,那时候我不会有一点反抗力。” 曳罗惊讶地看着他,随即皱起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为什么要杀你!” 他笑了起来,放开手中的密印,握住她的手道:“你不想杀我,很多人想,曳罗,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吗?还有那些人是谁?我为什么会这样?” 曳罗瞬间明了,敢情她还在努力装无事发生,不想原来对方需要的是倾诉呀,既然知道他想做什么那就容易了,她舒了口气,把一旁的被子扯过来卷成一团抱住,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好奇,所以那些人到底是谁?那个男人是要刺杀你吗?” “那个人叫戈飞冀,是北赤国赫赫有名的飞冀将军,他并不是要刺杀我,而是想确认我的身份。”说到这里,他微微勾起嘴角,道:“大祭师认为我不是真正的北延烈,因为真正的大皇子不应该活过成年,他便用这个理由扇动戈飞冀起异心。” 他说完,便见曳罗脸上一片懵懂,心中暗叹一声,这些事牵扯太多,若是不细说,她怕是根本弄不明白。 他执起她胸口处的密印金片,缓缓道:“这枚金片叫净血密印,其上有我狼族的禁制,每一任新王,都必须在加冕礼上由大祭师施礼祝祷,完成新王的接任仪式……” 然而衍烈并没有经过这项祝祷仪式,原因一是当年他接任时情况十分紧急,没有时间准备这些繁文缛节;二是大祭师拒绝为他祝祷,最终他的加冕仪式是在国师的主持下完成的。 大祭师一直认为自己的预言不可能出错,但是新北王的势力崛起十分迅猛,他反对的声音太过薄弱,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索性不闻不问,正好这一次呼延山征战出现了叛徒,衍烈出了意外失踪,便给了大祭师机会。 说戈飞冀背叛他,不太准确,戈家一向是最忠于北氏王朝的家族,衍烈不怀疑他的忠心,然而他的忠心不是对他,不是对任何一人,而是名为‘北王’的王者,他只忠于王。 大祭师找准了他的弱点,私下给了他密印,让他亲眼去见证这人是不是真正的北王。 曳罗有些恍然,“所以,他其实是在确定你的身份?” 衍烈点头又摇头,“他的确只是想确定我的身份,但是密印被动了手脚了,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正统,密印只会绞杀我,这一点,他不知道。” “啊?!”曳罗惊叫出声,立刻坐直身子上下打量他,“那你现在怎样?” 他莞尔一笑,“大祭师能瞒得过他,却瞒不过我,放心,我消去了诅咒,你放心戴着吧。” 呃? 这听起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就这么给了她好吗?曳罗一时握着金片,愣在原处,不知要说什么好。 衍烈见状,弯了弯眼眸,手从床尾处一摸,竟然摸出了一支拐杖,他拉过她的手,将之放到掌中,道:“这个也给你,你收好。” 拐杖顶上有绿宝石镶着,正正是白霜村的祭师拿的那一柄,曳罗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这个拐杖这里,更不明白为什么都要塞给她,只是她一见,便想到那个邪恶祭师挥着拐杖作恶的情景,当下便皱了眉头摇头拒绝,“我不要,给我没用,还有这个,”她指着自己胸口戴着的金片道:“这个应该很重要吧,万一被人抢走就麻烦了,你拿回去。” 衍烈脸上原本浮现的柔和神色,慢慢地收敛了,他握紧被推回来的拐杖,眼神幽远地道:“你不要?” 曳罗摇摇头。 衍烈坐了回去,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曳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气氛好像怪怪的,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听得‘咔嚓’一声碎响,他掌中的拐杖被他折成两段。 她惊叫一声:“你干什么?!” 衍烈面无表情地道:“你不要,它就没用了。” 曳罗赶紧抢过他手里的两截拐杖,心想这可是真正的魔杖,能呼风唤雨,竟然就这么弄坏了,太可惜了! “我不要,是因为给我没用!你怎么就弄坏它了!” 衍烈冷着脸把东西从她手里抽出来,反手丢出床帐外,又上前一步逼近她,手执起她颈上的金片,沉声道:“密印你要不要?” 这架势,敢情是她摇一下头,他就要捏坏一样! 这性子太恶劣了吧?这明明是他的东西,怎么搞得成了她的一样,她恼怒地想着,然而气归气,她还不至于像他一样任性,刚刚听他的意思,这密印对于他们狼族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哪能让他恣意破坏?! 她鼓着颊,气呼呼地把东西抢回来,又觉得有些憋屈,干脆一掌拍开他的手道:“我要!行了吧!以后这东西就是我的!跟你没关系!” 今天发烧了,迟更了抱歉,本来还想交待一下兀惜的剧情,实在是撑不住,这两天可能会更新时间不定,宝宝们见谅。 第038章 曳罗说戴就戴, 一把将密印金片直接塞进衣服里, 瞪了他一眼, 便要下床去。衍烈见了只是淡淡勾唇, 并不在意地靠在床头。 曳罗头也不回地跳下床,下了地,发现这是一间摆设颇为讲究的房间,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中间摆着深色矮塌,角落摆着屏风,光线有些暗……这又是哪里?她皱了皱眉, 径自走到门口,拉开房间门,只是…… 房间门甫打开,门外站着满满的两排卫兵便倏地抬手行礼,单膝跪下。 这群人穿着统一的暗色束身服饰,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半点杂声。曳罗睁大了眼睛,下一秒用比开门更快捷的速度把门关上, 后背贴上了门, 向坐在床塌上一脸轻松的少年望去。 “门外……怎么回事?” 衍烈随意下了床,走到她面前, 捏着她的脸道:“你还没洗漱呢。” 曳罗:…… 你是魔鬼吗? 她瞪了他两眼,把那手挥开,往房间扫了眼, 立刻跑到屏风后去,只见这一方小空间,靠墙的矮柜上搁着崭新的衣袍,还放着她的背包,曳罗有些意外,过去打开一看,东西都还在。 太好了! 她翘起嘴角,把东西放好,迅速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走出屏风,这才发现房中并没有人,衍烈不知打哪去了,想了想,她把门打开,房间外一个人也没有,刚刚明明还站了一院子的卫兵好像都是她的错觉,全都凭空消失了。 她走出小院子,踏上石子路,越走越觉得熟悉,这不是城外的温泉庄子吗? 以往她来时,都是走直通中心温泉的石子路,泡完温泉就走,庄子未曾好好逛过,不想这里原来还有这样的房间。曳罗走了一圈,听见远处一阵热闹声,便转了方向走过去。 一处空地上,中间有两个男人正在互别,周围围了一圈人叫好,她站的位置较高,能清晰一眼看清场中被人围着的两人,其中一人正是那天被她撂倒的男人,场中气氛热烈高涨,曳罗看了一会,忽地想起自己在联盟任职时,军中举行训练赛,他们便是如此,在场中相互切磋,肆意挥洒着汗水…… 已经很久没想起以前的事了,曳罗冷不防忆起过去一些片段,心情蓦然有些低落,顿了顿,收了目光转身准备离开。 还没走两步,这群人便发现了她,立时散开向她走来,曳罗顿时心神一敛,后退两步背靠着树,做出防御的姿态。 猎犬从人群里走到她面前,望着她戒备的神色,抿了抿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右手搁在心口位置,行了个礼。他一动,他身后的一群人全都跟着行礼。 曳罗:??? 没等她弄清楚怎么回事,猎犬便把手放下,轻飘飘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曳罗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喊道:“等等。” 这群人又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果然,绝大多数人的态度同猎犬相似,眼神轻浮,态度随便,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何要对她行礼,是因为衍烈? 曳罗:“你既然不情不愿,又何必对我低头?” 猎犬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半晌怪笑一声,“我确实不情不愿,但谁让你是头儿说要礼遇的人,军纪难违,你放心,这次你爱去哪去哪,我们都不会为难你。” 这话听起来怎么让人那么不爽呢? “这样啊……”曳罗微微一笑,背手走到他身前,微抬下颌看他,“可是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强迫人,你即不情愿,也不必对我行礼,怎么样?打一场吗?” 什么?!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31节 其他人脸上都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猎犬更是难以言喻地看着她,片刻后嗤笑,“上次是我大意,你以为你还能用同样的手法赢我?这次既然是你主动开口求战,我自然没有不应战的道理,小妹妹,输了可别哭鼻子。” 曳罗眯了眯眼睛,双手成拳相互按压着,笑道:“彼此彼此,” …… 衍烈从温泉里走出来,他手中拿着一颗闪着磷光的石子,甫出了泉水,他便把石子丢到正在一旁候着的扬泰身上,径自拎起衣袍披在身上,他走了两步,原本湿透的长发,慢慢地变干,走到门口,水份已经蒸发了,他浑身已变得干透。 门外,站着一排暗卫,他们穿着统一的暗色服饰,一见衍烈,便单膝跪下,等候对方发话。 衍烈站在门口,眼神往庄子某一处方向望去,缓缓道:“记住她了?” 暗卫齐声回答:“属下记住了。” “嗯。”他迈开步子,随意扬手,“去吧。” 暗卫们立刻从原处消失。 扬泰跟在衍烈身后,见状有些欲言又止,迟疑半晌还是开口,“王……不,殿下,你将赤影军分给曳罗姑娘是不是有些不妥?比起她,我认为殿下更需要暗卫在旁。” 衍烈:“我这大半年,没有暗卫在侧,还不是好好的。” 扬泰听了心一惊,立刻躬身跪下,“是属下们保护不力,没能及时找到殿下。” 这怎么能怪他们呢,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万古森林那处未开蒙的蛮夷人手中,不过因此,他遇到了曳罗,也算是因祸得福。 他看了看天色,道:“把队伍分成三队,先遣队先回国都,把信交给国师,二队把兀惜送回去,三队去准备马匹,一会出发。” 扬泰听了面色有些古怪,眼瞅着已经走近兄弟们玩耍的场地,他快步走近道:“殿下,人马我早安排了,但是兀惜不肯走,她说要跟着一起去,她……”话没说完,便见衍烈眼神犀利地望过来,剩下的话立刻像被噎住一样说不出来。 衍烈:“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你应该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说完瞥了他一眼,背着手向前走去。 扬泰面露苦色,还是应了一声,“属下知道了。” 走了两步,衍烈便发现有些不太对劲,这里是赤炎军小队休息驻扎的地方,原本以为曳罗是过来看热闹,可是听着这周遭的叫嚣声怎么不太对? “小姑娘太厉害了!又撂倒一个了!” “哇不愧是头儿说要照顾的人,你们说她以后是不是大嫂啊?” “大嫂就大嫂,这身手我认了!以后谁还敢小瞧她,我第一个不同意!” “切,不知道刚刚是谁说要给她个教训,被打趴了就改口风!” “哇……你们快看啊!猎犬休息够了又要上,他输了两次还不够啊?!” 衍烈越听脸色越黑,身侧的扬泰更是惊恐地瞪着刚刚说话的那些人,这什么属下啊!一点脸色也不会看,说什么大嫂,想害死他吗?! 他战战兢兢开口:“殿下,属下这就过去训斥他们!” “等等。” 扬泰停住脚步,等着他发话,就见衍烈此时,背着手站在人群外围,望着被围在里圈和人对峙着的少女,双眼闪闪发光,看起来,也不像是不悦的模样。 场中的少女,嘴角勾着自信的弧度,双眼熠熠生辉,比黑耀石还美丽,她的下颌微微抬起,腰板挺直,整个人散发着飞扬的神采,这样的曳罗,跟他记忆中不太一样,但意外的,并不觉得陌生。 曳罗手持长刀,翻身一周侧劈而下,正正一刀砍在猎犬颈侧的地上,她道:“你服不服?” 她的神情骄傲且昂扬,衣领处有金光闪过……他弯了弯唇角,果然把密印金片交给她是正确的,衍烈脸上的神色愈加柔和,他道:“先别去,让她玩一会。” 扬泰:“……” 反正赤炎军是你的,让精英小队受挫或陪练啥的也没什么,你开心就好。 不过话虽如此,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名叫作曳罗的小姑娘身手这么好,连连撂倒这么多弟兄,而且她的身法跟他们完全不一样,他从未见过。 扬泰看着,神情越发认真,正聚神会神时,远远窜来一只红狐,他眼角一扫,心中暗叫一声糟,不用衍烈出声已经飞身跃去,直接拦在对方身前。 远处又有几名小兵跑来,满头大汗的,他们一时不察被人跑了,正头疼呢,这会看到头儿把人拦下,赶紧跑过来。 红狐身影一晃,变成了女人身,依然是一身红衣,兀惜看看扬泰,最后把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衍烈身上,脸上露出如梦似幻的表情,当即便要抬步走,扬泰身子一晃,将她挡住,道:“兀惜,王说这里不需要你,你快回国都去。” 兀惜抿住唇,一身的嚣张气焰突然不见了,看起来柔柔弱弱,毫无一丝攻击力,她跺了跺脚道:“我不走!” 扬泰上前一步,伸手挡住她,有些动气地喊道:“兀惜!” 兀惜瞪大眼睛,“你敢动手?王可是在这里!” 又来了,她总是这样,仗着老御医的势……扬泰有些头疼,两人正僵持着,一道冷冽的声音忽地响起。 “你若是不想回去,就永远别回去了。” 兀惜即刻向声源转去,看清楚来人模样,脸上现出惶惶又殷切的神色,“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着来人一脸冰冷的神色,兀惜脸上露出一丝难过,“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我想跟在你身边。” 衍烈嗤了一声,无情地拒绝,“我不想你在身边。” 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叫好声,他心神一晃,再没什么心思留下,淡淡掀眉道:“你最好适可而止,我的耐心有限,到时你父亲也保不住你。” 说完冷冷瞥她一眼,一句话也不想再说,拂了下袖摆转身便走。 兀惜顿在原处,双眼怔怔看着他径自向曳罗走去,猛地咬住唇,忽地一跺脚,转身跑了。 场中的赤炎军这时已经看清来人,他们都不约而同停下声嚣,看着这位头儿说是殿下的少年。 众所周知,北赤国当前只有两位皇子,大皇子继位成了新王,二皇子也即将继任大祭师之位,两人都早已成年,同这位少年的年纪不符,然而这伙人大部分又是见过王的,虽并未近身,但也知道王的相貌,此时看清少年的长相,都毫不犹豫相信扬泰的说辞,他们在心中腹诽:跟王长得这般相似,怕是老北王的私生子吧? 众人一时心思各异,却也没端到面上,行礼后各自散去。 曳罗看着猎犬不甘不愿地后退,间或挤眉弄眼地跟她使眼色,这意思大概是让她不要嚣张,他下次再来跟她单挑……她扬了扬眉,把他落在地上的武器一脚踢去给他,猎犬接住,比了比拳头,这才离开。 “这么开心?”衍烈走到曳罗身边,看着她满头大汗,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表情。 “嗯!”她明媚地笑着,抬手对着太阳,看着手指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有些透明,感觉畅快极了!自从来到这个兽人大陆,她便成了个急走两步都要停下休息的弱鸡,像刚刚这样,力量似乎又回到身体里,让她能跟人酣畅地对打,这种感觉实在太久违了! “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她有点舍不得这处温泉了,这泉水真的有神效啊。 衍烈抬眼看她,“怎么?不想离开?” “唔,不太想。”她思索了一会道:“你们是不是要去办事?要不我留下来?” 如果暂时离不开这个兽人大陆,那她想,这处温泉庄子怕是这片大陆最适合她的地方了,去哪住不是住?留下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开始认真思考可行性,而对面的衍烈脸色却越来越沉。 她竟然不想跟他一道走了? 她要分道扬镳?! 捋一捋里面一些关系 赤炎军:直属北王的亲兵。目前只有扬泰知道衍烈的真实身份,其他随行人员并不知。 赤影军:暗卫,负责幕后事务。知道衍烈身份。 昨天迷糊了一天,然后大半夜的……病中垂死惊坐起,突然记起自己还没更新,想想还是起来写吧,更新了心里踏实。= = 你们的留言我都看到了~谢谢宝宝们的体谅,爱你萌! 第039章 衍烈一时心中翻起无数念头, 类似她是不是真的不想跟自己一起?赤炎军一伙人突然出现吓到她了?她对自己隐瞒身份不满可是不想表现出来…… 他想了许多, 可是通通才起了念头就被他掐灭, 他并非思虑过多在心中伤怀那种人, 他向来选择直面问题,于是他问:“你不想跟我一起走了?” 曳罗摇摇头,“不是,只是你们要去办事,看来还是大事,我想我帮不了你,还不如留下来。” 说到这里, 她笑了一下,只是这笑里有些许无奈,她没说出口的是:她非旦帮不了他,可能还会拖后腿。她把衍烈当成自己人看待,自然希望他好,只是她也并非婆婆妈妈的性格,既然知道这样的选择对他更好,她便果断做了决定。 她望向来时的庭院方向, 问道:“我能继续在这里住吗?”这样她就能继续用那温泉了。 衍烈的脸色这下是真的沉了, 她竟然连后路都想好了? 不远处的扬泰收到手下的汇报,点了点头, 未曾想太多,便走到衍烈面前道:“殿下,马匹都准备好了, 可以随时出发。” 曳罗一听,不由得惊讶地看着他,“你们现在就要走了?” 衍烈忍了忍,终于忍不住板着脸道:“不是你们,是我们,我们一起走。”说罢便直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拉了人就走。 曳罗被他拉着走了几步,便拖着身子不愿走了,好好说话不行吗?这么霸道不讲理强硬要别人听他的话是什么毛病?她一时也有些来气,皱着眉道:“能不能好好说话?要去哪里?” 衍烈回头看她,“去哪里有关系吗?”在他看来,他跟她,两人便是要在一起的,自然是他在哪,她便在哪。 曳罗:…… 曳罗:“当然有关系!” 一时间,两人互瞪着眼睛,谁也不让谁。扬泰看了看,小步快速后退,果断退离这个无型硝烟的战场。 衍烈忽然觉得额头有些疼,他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姑娘较劲?难道身体变回少年,人也幼稚了?他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 “之前不是说了,去呼延山,不过现在先去一趟云潐,那里有座神泉。” 他的目光沉着望去,跟他站对面的女孩子微仰着头,红润的嘴唇倔强地抿着,她额上有未抹去的几滴汗水,冬日的阳光并不强烈,罩在她身上,将她的皮肤照得有些白透,衍烈看着看着,心便软了,他的眸色变得柔和,将人拉近,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替她擦去汗水,声音低缓地道:“那座神泉是这处温泉的源头,我想带你去看看。” 他的眼神深邃,像天边闪烁的星辰,仿佛蕴藏着无穷的秘密,引人遐想。 曳罗的心脏冷不防漏跳一拍。 来了,又来了,他又这样了!她的脸上控制不住地泛起热气,心想他还是口气强硬一些好,他这么软了口气说话,这氛围真是怪异得让人受不住! 她慌乱地错开他的目光,一时只想赶紧离开这处地方,于是她甩开对方的手,道:“我不想去,你们去吧,这里挺好的。”说着便一溜烟地跑了。 衍烈站在原地,望着她仓皇跑开的背影,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眼中原本的光亮渐渐黯淡,眸色变得幽远深沉。 而跑开的曳罗,则是一口气跑到庄子外的林子里,她半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深深吸了口气,觉得气息慢慢平稳了,这才靠在树上回望来路。 异性朋友之间,最忌讳什么?最忌讳的便是胡乱跨越朋友那条界线,一旦过界,想要回头就再没可能了。 她跟衍烈,识于微时,两人患难与共,这一路走来,两人都是彼此的依靠,说句实话,她内心是依赖他的,他是她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兽人世界里的唯一熟悉,她把他当朋友、当弟弟、当伙伴、当……当什么呢?曳罗觉得脑子有些乱,她想了一会总结,反正不管当什么,她总归是没想过跨越这道线的。 但是衍烈好像比她想像中的更依赖她,他的态度越来越暧昧……曳罗怔怔地望着天上飘过的一朵白云,心想可能不是他的态度问题,而是自己想多了,或许在他看来,他只是正常地对她好,若是如此,自己不就是反应过度? 啊—— 她捂着脸,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着,半晌后她放下手,眼神又逐渐清明,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想想自己的初心——先努力在这个兽人世界活下来,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回去,虽然这个机会渺茫,但那里总归是自己的家乡,她心中还是存着妄想……所以,两人还是维持在朋友距离吧。 她叹了口气,心想一会找他好好谈谈,他虽然没跟她明说,但看也看得出来,他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两人认识以前没有她的那部分记忆,那样的他,有显赫的身份,有更有重要的事去做。 她就不掺和了。 想着想着,她的身子默默向后倾,干脆坐靠在树下,抱着膝盖望天,蓝蓝的天空飘过朵朵白云,真好呀,做一朵无忧无虑的云朵,在空中肆意飘摇,风吹哪里,就到哪里,风……诶? 感觉耳畔吹来一席不正常的凉意,她的瞳孔瞬间收缩,身子猛地向前倾,在地上翻滚两周,同时间她听见了‘扑嗤’的暗响声,待稳住身子后往刚刚离开的位置看去,一道银光反射而来,地上竟然插着把尖锐的匕首。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32节 她没有怔然,发现匕首的同时立刻后退,直接离开树梢下阳光斑驳的地方,来到旁边阳光被遮住的阴影位置。 见对方反应竟然这么快,兀惜气得跺了一下脚,眼见曳罗人藏到阴影处去,看不清身形,她立刻上前,只是没走两步,一道破空声袭来,直直向着她的面门射来! 哼!又是这种把戏!小儿科! 她不肖地想着,同时轻松躲开,然而不想身子刚动,突然又响起接连的几声‘扑扑扑’的细微声响,还没待她细分声音从哪里来,手臂便传来一阵剧痛! 她踉跄地捂住手臂后退,看着鲜红的血液流出,心里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你个贱人!你敢伤我!” 然而回答她的,是大腿处传来的另一处剧痛,接二连三的箭矢朝她疾射而来!她仓皇躲开,只是身体毕竟伤了,行动不便,动作太快反而扑摔在地。 曳罗从阴影处走出,慢慢走到光和影的交界处,她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看起来跟之前给人的温和印象绝然不同,显得狠厉又绝情。 兀惜从来没将曳罗放在眼里,在她看来,没有兽力的人便是这个世界的低等人,那是比奴隶还要低等的存在,但是这个被她认为是低等人的少女,不止一次次挡住了她的攻击,竟然还反击,可笑的是她真的伤到了她,用她看不起的小把戏! 对上曳罗冷酷的眼神,她的心肝颤了颤,莫名生出几分惧意,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怕她什么?她不过就是靠着暗器,如果两人面对面,她根本没有机会! 这么想着,便强撑着站了起来,她的指甲迅速长长,她要速战速决,只要不给对方使用暗器的机会,她就伤不了自己! 她的脚一动,眼前便一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整个人便被反扑在地,同时喉咙一痛,曳罗已经压在她身上,同时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兀惜脸上闪过惧色,双手握住对方的手勉强说道:“你……咳!你不能杀我!” “喔?为什么不行?”曳罗眼睛一眯,通身是掩不住的杀气,“三次,你对我发起攻击三次!你知道前两次我为什么放过你吗?” 眼看对方被自己掐得说不出话来,曳罗微微弯起嘴角,鲜红的嘴唇勾起了让人惊心动魄的弧度,“因为啊……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兀惜瞳孔猛地一缩。 曳罗:“哪怕是一只蚂蚁,都有生存的权利,你说是不是?你在我眼里,就是这只蚂蚁,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屡屡对我有敌意,但既然你对我杀心这么重,就算只是一只蚂蚁,也要灭了。” 若是往常的曳罗,她可能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如今她心情很不爽,只想狠狠将对方踩在地上反击。 兀惜脸色涨得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掐的,她正在努力运用兽力抵御着对方在颈间的施力,丝毫不敢放松,她感受到对方施压的力度还有让她心颤的杀气,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悔意,她不应该这么鲁莽的,她应该更计划周详才动手…… “你……杀了我,他会杀了你的!”她的眼里燃起了一丝疯狂,努力说出这话,原本只是为发泄,不想喊出这句话,压在她颈上的力道一顿,她嗅到机会,立刻从牙缝里挤出更多的话:“他的身边……本来只有我一人……你有什么资格跟在他身边……不要脸……” 他,是衍烈? 曳罗心神一个恍惚,对方逮住机会一爪子抓来,她闭着眼睛闪开攻击,兀惜便趁机翻身跃开。 兀惜捂着脖子一阵猛咳,“咳咳咳,你够狠!我告诉你,一会他来了看到你欺负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原来是争风吃醋……曳罗抿住唇,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有热热的鲜血从脸侧流下,她满不在乎地反手擦去,面无表情地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咳咳!我们……”兀惜瞪着她半晌,道:“我是要嫁给他的,这样说你懂了吧!” “喔——”曳罗拉长尾音,冷笑道:“不就是单相思,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 “才不是!”兀惜恨死了她那副淡然的模样,仿佛她的感情在她眼里不值一提,她想上前却又忌惮对方的实力,正在僵持时,远远传来马匹的响鼻声,她眼神一亮道:“肯定是他们找来了!你死定了!” “喔。”曳罗嗤笑一声,当下也不动,好正闲暇地抱着手站在原地,没一会,数匹人高马大的马儿便跃进了视线,直直向着她们而来。 最前面的是一身玄色衣袍的衍烈,他策马走近,眼睛一扫前方,脸色便是一沉。 别看兀惜没人时说话嚣张又自信,看到衍烈冷着一张脸走来,她立刻战战兢起来,“她欺负我……” 曳罗此时,全身的心神都紧崩着,她的嘴唇紧抿,看着衍烈大步流星而至,不知为何,心跳突然加快,她暗暗戒备着,心想,难道他要找她算帐?不,应该还不至于,如果这女人真那么重要,他就不会一直晾着,但是他现在看起来确实很生气…… 短短几个呼吸间,她心中已经翻过了无数念头,最后她想,如果他真的敢对她生气,那两人就此拆伙吧…… 脑海里才浮现这个念头,衍烈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突然伸出手托住了她的脸,脸上满是戾气,“她伤了你,是不是?” 呃? 没给她反应时间,她感觉到一阵让人难受的威压,如万顷的巨石压下,在场的人都陡然感觉到心口一痛,眼前一花,而兀惜离得最近,受到的创伤最重,当即口吐鲜血,再也不敢靠近,连连后退,直退到扬泰身后,声音虚弱地求救,“救救我!” 扬泰不舒服地捂着心口,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王若是真要她的命,轮不到他来求情,果然,两息后,又一阵更猛烈的威压倾下,兀惜这次连话也说不出,直接瘫软在地上。 “把她丢回去给兀老。” 留下这句话,衍烈便揽了人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座下的马上跑得飞快,疾速的风吹得她眼睛睁不开,曳罗觉得她快被颠下去了,唯能紧紧揪住身前的人的衣襟,只是马儿跑了许久,也不见他停下,反而大有一直跑下去的趋势,她心中渐渐起疑,拉着他的衣服问:“你要去哪里?” 衍烈抿了抿唇,没有低头,沉声道:“去云潐。” 云潐?那是另一个城镇了吧?这又是发的什么疯?她还不想走啊! “我不去!你停下!” 可是衍烈没有理会,只是紧紧揽住她,夹紧马身,挥斥着缰绳。 真是,刚刚遇上那样的事,现在他又来这样一出,她的脾气也上来了,一时怒道:“停下!我的背包还在庄子上呢!我要回去!” 这时候衍烈单手拉着缰绳,一手揽着她的身子,因为是他抱她上马,所以她如今是侧坐的姿势,感觉到她的反抗,他眼一沉,手便松开缰绳,两人的身子便直直往马下坠去。 “啊!” 曳罗吓了一跳,想不明白明明跑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坠马,她抱紧了身前的人,然而一阵疾风拂过,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数息之后,她将头抬起,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情况,两人正落在一棵树上。 她正愣神着,身子突然被他一压,后背便贴上树干,衍烈脸色冷冽,眼里像蕴含着无数风暴,他低声道:“为什么不反击?” 反击?那女人? 呵,他还敢问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听她说得信誓旦旦,听起来你们有点关系,我总要手下留情吧?”若不是考虑到杀了她可能会让他为难,她早杀了她了。 衍烈的脸色更冷了,他眯了眯眼,危险地道:“你话说反了吧?难道不是应该听到她跟我有关系,你才要痛下杀手?” 评论区开放啦,今天和明天的v章留评发红包,庆祝下吧~ 第040章 既然那女人跟他有关系, 那就是认识的, 她留手有什么不对?若是她真的不管不顾咔嚓了对方, 才会给他添麻烦吧? “难道不是应该听到她跟我有关系, 你才要痛下杀手?” 这话曳罗在心里过了数遍,仍是没明白这当中的逻辑关系,脸上一时现出茫然的神情。 衍烈一看,眼一沉,下颌线条便崩紧。他想不管不顾摇醒她,问她难道不介意别的女人跟他有关系吗?可是他不敢问,他怕答案伤人。 他堂堂北赤国之王, 自从继位来参加的对战无数,向来战无不胜,却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尝到败绩,偏偏他还束手无策。 他不想放她走,他要她牢牢在身边,就如同他醒来后看见她的每一天。 怎么办?该怎么办? 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渐渐用力,曳罗感觉到吃疼,身子一缩, 没等她开口抗议, 身前的人便突然罩下,密密实实地抱住她。 热, 他的身体好热。 曳罗有些手足无措地垂着手,眼睛眨了又眨,最后盯住垂在不远处的树叶, 心想那叶子可真绿,绿得釉黑,跟他身上的衣服颜色有些像……他还要抱多久? 渐渐地她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的身体怎么会这么热?他的力量又暴走了? 她忙将他的身子推开,果然见他一双绿瞳外圈泛起了红色。 是因为刚刚那阵威压? 曳罗并非兽人,向来是感觉不到所谓的兽力和兽压的,但是刚刚,就连她都感觉到心口一阵压抑,可见那力量之大,可怜刚刚在场的其他无辜人员,估计都被震伤了。 她轻轻将手搭在他额上,小心地问:“可是又不舒服了?” 衍烈看着她,脸上无波无澜,“不舒服,我全身都不舒服。” 那…… 觉察到她的想法,他敛了敛眉眼,拿下她的手,伸手抚在她脸上,说道:“我不要紧,倒是你这伤,疼吗?” 她的侧脸被利爪抓出了两道抓痕,从耳鬓直到嘴边,伤口已经凝滞止血,只是那脸上带血的擦痕,刺得他眼睛生疼。 诶?曳罗抬起手指,轻触着脸,有些大大咧咧地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不疼。” 听了这回答,他的脸色更难看了,片刻后沉声道:“把伤治好。” 曳罗将伤痕治好后,他托起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半晌才勉为其难地放下手,然后双眼湛湛地看着她,直将她瞧得心里发毛,他道:“你想回温泉庄子?” 曳罗点头。 他眸光一闪,吹了个口哨,便听见不远处传来马匹的跑蹄声,他抱着她飞跃而下,稳稳坐在马匹身上,一手搂紧她腰肢,一手绕着缰绳一扯,马儿便扬起前蹄,他将怀里的人抱紧,在她耳边低声道:“只要你想,我就带你去。” 说罢策马回头,扬起一片飞尘,两人又往庄子跑回去。 马儿稳稳跑在道上,被衍烈搂在身前的曳罗却有些难受。 随着马匹的跑动动作,她的身子向他颠去,而他坐在她身后挡住了她的后延势,两人的身子便紧紧贴在一起。 她的脸擦过他身上质地良好的衣袍,鼻端前嗅到了似松香的淡淡味道,就如同她每天清早醒来闻到的味道一般,让她熟悉又安心。 像是觉察到她的不自在,搂在她腰间的手将她一托,调整好她的坐姿,便松了禁锢,虚虚地搭在她腰上环着。 感觉身上一松,曳罗舒了口气,不再将心神放在他身上,开始四处打量。 他跑的路线是野外,望去满眼都是绿,马儿跑动的速度有些减缓,并没有来时那般急策,这让她感觉体验也好了许多,至少风刮在脸上不疼了。 原来这就是骑马……曳罗悄悄伸出手摸着马颈,在她的时代,马儿这种动物早就绝种了,她也是通过资料才知道这种动物,其实那时候不止马儿,许多动物都绝种了,留下来的几乎都是变异动物…… “想不想学骑马?” 她正出神着,便听见他出声,下意识点头,她身前的人发出一声轻笑,“好,下次教你。” 不久后,马儿总算跑回她熟悉的林子地,她向前眺望时,身下的马儿却突然停下。 这里离庄子还有好长一段路呢,曳罗不解抬头,衍烈却是不语,只是策着马缓步走到一处坡地上,让她能一窥庄子全景。 一大群人马停在庄子外,远远见了他们,都扬鞭赶来,但是,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曳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原本应该是庄子的位置如今却只有一片废墟。 那座建得古朴低调的庄子呢?那座有神奇疗效的温泉呢? 曳罗茫然地抬头看他,问道:“庄子呢?” 衍烈皱了皱眉,心头有些不舒服。 没等他出声,曳罗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怒瞪着他,身子气得发抖。 她不过是想留下来,他就要把庄子毁了断她后路? 好!很好!极好!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33节 她生气极了,一时怒极反笑:“果然是身份尊贵,这唯我独尊的脾气真是没话说!既然如此你自个儿玩去吧!爱去哪去哪!本小姐不奉陪了!” 说罢她利落地出掌,趁着对方接招时的空隙她猛地后倒翻身下马,迅速飞退,动作一气呵成。 “曳罗!” 衍烈急道,一时也跃下了马,几步便要上前抓住她,只是曳罗这时不比以前,她身上戴着的密印金片滋养着她的身体,给了她力量,于是她的动作越见凌厉起来。 而衍烈担心出手太重不经意伤到她,反而打得束手束脚。 “你听我说,庄子是你走后便毁的!” 曳罗停住了手,后退两步眼神犀利地看着他:“是你动的手?” “……是。” “因为我说我要留在这个庄子?” “……” 呵呵,男人。 哪怕还只是个少年,一样嚣张跋扈霸道不讲理大猪蹄子! 她气愤地抬脚,猛地一掀地上的沙子,飞扬的沙子蒙住他的眼鼻,趁他闭眼一瞬间,曳罗便飞快跃下小山坡。 山坡下,停着追着衍烈而来的赤炎军,他们此时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不明白为何之前好端端的两人怎么突然打起来了,喔不,是这个小姑娘突然揍起人来了,那位身上有着可怕威压的殿下竟然毫无反抗之力……真惨。 站在人群边上的猎犬看得啧啧称奇,正在脑补两人发生什么事时,便见那名小姑娘竟然直直向他跑来,他瞪大了眼睛,立刻做出防备动作,哪料她一靠近,一片沙子便向他们扬来,他们抬手护住眼睛之时,便听到一声响亮的马儿响鼻声。 猎犬心一惊:“不好!我的马!” 不远处的扬泰猛一提缰绳,喊道:“挡住她!” 然而她座下的马匹却突然发起了狂,扬起高高的前蹄,攻击着靠近的人,趁着场面的混乱,曳罗一扯缰绳,扬长而去。 “追!” 扬泰喊道,所有赤炎军立刻翻身上马,眼看情况紧急,从山坡上又冲下来一匹马,衍烈迅速穿过人群,同时下了命令:“不要追!远远跟着!” 说完他便夹紧马肚紧追而去。 扬泰愣了半会,扬手作了个手势,便拍马紧追上去。 曳罗半个身子趴在马匹之上,她双脚夹着马身,双手紧抱着马颈,随着马儿的跑动,感觉自己快要被摔出去了。 靠!骑马竟然这么难! 曳罗在心中说了句粗话,虽然如此,她还是立刻回想衍烈骑马带她时的动作,迅速调整着自己的坐姿,她想,变异动物她都能驯服,没理由一匹马儿不行,大不了,看着情况不对,她就跳马得了。 这么想着,她半是放松了身子,不再紧张,手绕住了缰绳,试着控制马儿的前进方向和速度,她还试着让它停下,结果失败了,无奈之下便只能随它跑,反正跑累了就会停了的,她乐观地想着。 这一跑,便跑了一天,从太阳当空,跑到了落日西沉。 曳罗倒是从这阵阵颠簸之中学会了骑马,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马不肯停下,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事物在追着它似的,一直拼命向前跑,心神一动,她抱紧马身,头向后转去。 后方是一片黄土飞扬,并无人追来,她半松口气,再不管马儿,它爱跑就跑吧。 曳罗的身后,在她看不见的方位,蓦然出现了两匹马儿,他们一前一后,跟着曳罗的马儿从杳无人烟的野外,跑到了渐能见人气的城镇,扬泰实在是弄不懂身旁这位主子在想什么。 明明可以让她的马停下,却偏不动手,这是要闹哪样? 他忍不住道:“殿下,您不去止住曳罗姑娘?” 衍烈冷冷道:“不去,让她跑,我倒要看她能去哪儿?” 扬泰:…… 那您倒是别生气啊,一身止不住的兽压外泄,惹得她身下的马儿跑个不停……也就曳罗那小姑娘没兽力感觉不出来,殿下一身满含怒气的兽力驱赶了周遭靠近的活物,不然为何跑了一路,一只动物也没见着? 眼见太阳落下,月亮升起,趴在马背身上的小姑娘好像累极了,已经维持不住坐姿,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而马儿还在全速跑着,这实在太危险了! 扬泰:“殿下,你要不跟曳罗姑娘解释一下,毁庄子是原本的计划,她就不会生气……” 衍烈:“不去。” 扬泰:“……” 好吧,您嘴上虽然说不去,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跟着的。扬泰在心中吐槽一翻,默默闭上嘴,拉着缰绳跟着前方的马儿进入城镇。 虽然这时天色已晚,但大街上的行人依然不少,见着了骑马全速进城的曳罗,都是大吃一惊。 “停下!城中不能策马!” 许多人喊着,曳罗听见了,一时更是努力地拉着缰绳。其实她还未进入城镇时便已经想停下马匹,无奈马儿不听她的,她如今真是绞尽脑汁也毫无办法,眼见街上的行人为避马匹七歪八倒,她更是急得满头大汗,手握着绳索,却感觉快抓不住了。 颠了一天的马,她全身的骨架像散了一样,这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扬泰忍不住望向衍烈,“殿下,曳罗姑娘快掉下去了!” 衍烈抿着唇,这次倒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实在很难看。 扬泰瞧瞧他,又看看前方那个东倒西歪的人影,实在拿捏不住主意,自己要不要冲出去救人? 假如殿下因为面子抹不开,自己还不去救岂不是让对方受罪?但是万一殿下是等着千钧一发的时刻英雄救美,自己出手可就太没眼色了,他正纠结着,便见曳罗前方突然闪出一人,惊得她身下的马儿突然扬起高高的马蹄。 不好!要摔下来了! 扬泰身子正要动,便感受到一股凝厚的兽力向前袭去,准确地罩在马儿身上,压得它不敢再叫嚣,压得它不敢再放肆,马儿瞬间安静下来,乖得像只被驯服的小狗。 马儿终于不动了,曳罗累得直喘气,从马身上滑落下来,她跟周遭人道歉后,问明客栈方向,便牵着马儿向前走去。 直到她的人影消失在人群里,衍烈仍留在原处一动不动,扬泰不由得抬头疑惑问道:“殿下?” 衍烈不知想着什么,慢慢敛下眉眼,下了马,将绳索交给他,“你先回去,汛州和沙溪领我不去了,你找几个人去把东西带回来,我在此处等你。” 扬泰神色一敛,“是。” “等等,”眼见他要走,衍烈出声喊住他,“咳,把东西给我。” …… 曳罗进了一间客栈,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好说歹说,跟老板说把马儿抵给他,这才同意让她住一个晚上。 匆匆吃饱,洗漱完毕之后,她坐在窗前望着月亮发怔。 自从她来到兽人大陆,不久后捡到衍烈,她一直是跟他在一起的,这一次分开,好像还是第一次。 她歪了歪头想,确实真的是第一次,好像……很不习惯。 她双手抱着膝盖,下颌顶在手臂上,耷拉着眼皮,无精打彩地望着窗外。今晚天上无云,月儿和星星十分显眼,月儿皎洁明亮,星星闪烁动人,说起来,这颗星球好像跟地球差不多,这里也有太阳跟月亮,就连天上的十字星座都一模一样。 她看着看着,眼睛便有些模糊,真的……好想家啊。 窗外的星辰摇曳,在小小的四方格子里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忽然,画面动了,一串闪着磷光的链子从窗户上垂下,直直落到她的眼前。 今天留评依然送红包噢,到下一章更新为止,爱你萌~(╯3╰) 第041章 这是一条闪着磷光的链子, 其上镶着三颗色泽不同的暗色石子, 在夜幕下跟星星一样动人, 曳罗眨巴着眼睛, 一时怀疑自己眼睛出现幻觉了。 链子垂挂在窗格上,等了一会,似乎有些不耐,直接掉了下来,落到她怀里。 并非她以为的冰凉触感,链子上的三颗石子温润暖和,拿在手中, 能感觉到其间有力量涌动,让她身心舒适,曳罗正怔怔拿着链子,就见窗户外忽地罩下一片阴影,一道身影由外跃进小小的客栈房间,衍烈半弯着腰倚着窗台,伫在她身前。 曳罗抬起头,面无表情望去, 同眼前的少年平静对望, 两秒后,忽然伸出手, 将靠在窗台上的少年一推,少年冷不防被推,身子一下子向外倒去, 掉到窗外,她便趁机起身迅速关窗。 窗外并无半分声晌,连落地声也没有,仿佛空气都静止了。 曳罗手按着窗台,心里头有些惴惴,过了几息忍不住又开了窗户,向外张望,只见大街上空空如也,一个行人都没有。 奇怪,不久前她还望过外面,大街上还是挺热闹的,怎么不过一会就变了样……还有,他人呢?掉哪里去了?她心里疑惑着,闷闷不乐地关上窗户,转过身子,一道暗影便朝她蓦然罩下。 曳罗:!!! 她吓了一跳,反应极快地抬手格挡,一脚便横踢出去,然而想像中的攻击并没有落下,她的脚也没有击中物体,她等了会,试图将手放下。 手甫放低,一道黑影瞬间落下,这次毫无阻碍地将她裹了个严实。 曳罗:…… 曳罗:“衍烈!” 衍烈抱着她,将头埋在她颈侧,闷闷地应声。 这算什么?! 曳罗拿手推他,“放手!” 回答她的便是他更用力的拥抱,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沉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不放。” 曳罗气笑了,这是耍无赖来了?思及那被毁得彻底的庄子,她心中又生起一股气,她狠狠揪住他衣领道:“放手,不放别怪我不客气!” 衍烈没出声,只是手从腰肢上移到后背,将她完全抱紧。 好!真是好极了!曳罗狠狠一揪他衣襟,望着近在嘴边的颈部肌肤,蓦地张嘴愤愤咬下。衍烈身子一颤,闷哼一声便不再动弹,任她咬着。 良久,她嘴中尝到淡淡的铁锈味道,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将他咬出血了,曳罗紧崩的身子慢慢放松,终于松开嘴,视线下移,待看到他颈上带血的牙印时,眸光微动,胸中那股气便突然泄了,她抿了抿唇,半晌低低地道:“你走吧。” 衍烈喘了口气,脸在她鬓边蹭着,声音有些低哑,“不走,你若是生气可以再咬我几口,我让你出气。” 曳罗摇摇头,她的心情十分低落,连话也不想说,更是不想再跟他争什么。气也出了,庄子也毁了,再如何也改变不了现状,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说什么,只是兀自沉默着。 衍烈心头有些难受,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毁了个庄子值得她这么生气?那不过是身外物,他们在一起那么久的情份,值得因为这些东西而动气? 其实他也很生气,觉得曳罗太不把他当回事,只是气归气,他仍无法做到看着她独自骑马离去,他比谁都清楚,曳罗的身体有多差。 他想,他都追过来了,她再气,也该消了。 “跟我回去吧。” “你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在外面寸步难行。” “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那里比洪城还漂亮百倍,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说了一会,对面的曳罗仍然沉默,他皱了皱眉,因为对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一时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还生气?你都咬我一口了。”他说着,一边抬起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起。 皎洁的月光从朦胧的纱窗透进,洒在少女苍白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瓷人儿一样精致易碎,这张白皙美丽的脸上,一双秀眉紧蹙,双眼通红,眼中有水波轻漾。 她哭了?! 衍烈一时如遭雷击,脑海中蓦然跳出许多画面:曳罗开心地笑着,狡黠地扬眉,不悦地抿唇,生气地瞪眼,畅怀地大笑……一幕幕全是她,什么表情都有,独独没有落泪。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34节 然而如今他让她哭了! 他张了张嘴,又紧紧地抿住,心中戾气丛生,不过是一处庄子,值得吗?值得吗?! 一时间,他身上的兽力狂张,厚实沉重的兽压惹得整间客栈的人坐立不安,纷纷往外逃窜,以他们为中心的方圆半里之内,一时间静若寒蝉。 他愤怒地松开她,一掌击在一旁的矮塌上,便见这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矮塌瞬间成了粉碎,他怒道:“就因为我毁了个庄子?” 曳罗红着眼看他。 他毁了庄子,他还毁了温泉。 他根本不知道她的过去,不知道她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如今的她身娇体弱得连自己都唾弃。她需要那温泉,因为她需要力量。 这是她来这个兽人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恢复原来力量的可能,她满怀期待,但是这一切,被他毁了。 他根本不懂。 但是这又有什么好分辨的?他不懂她,而她也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事实已经既定,多说无益。 她忽然觉得有些累,半晌低低地道:“对,因为你毁了,我很生气,所以你走吧。” 衍烈感觉到胸中的戾气正在壮大,他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发脾气挥袖走人,然而他知道,若是他真的走了,曳罗必定不会追上来,两人自此各奔东西……不! “曳罗,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跟我一起走的。” 他沉沉看着她,就见对面的少女情绪异常低落,闻言只是掀了掀眼皮,怔怔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好红! 衍烈被这双泛红的眸子看得心一揪,心一下子软了,心想,跟她逞什么强呢?争赢了又如何?他本意便是希望她好,如果她觉得这样开心,那他又何必计较? 一时间,他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牢牢抱着她不放。 他紧紧抿住唇,将她刚刚掉在地上的链子捡起来,执起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将之绕了几圈系在手腕上,他的声音有些哑然,“曳罗,你喜欢庄子,以后我给你建,你要多少便建多少。” 曳罗诧异地抬头,便见他脸上的神色异常专注,那双像碧潭般的眼眸紧紧追着她,仿佛要将她一同拉进深潭水涡之中…… 没等她理清头绪,他将她人拉近,决定吐露他一开始不屑解释的真相:“庄子被毁不是因为你,而是一开始的决定,不只这里,淮城和汤地那两处取了源石后,都被我毁了。” 他执起她的手,轻晃着手腕上的链子道:“这三颗便是从这三处取来的源石,我原本打算等将五处的源石集齐才拿出来,不过如今看来,你比我想像中还在乎那个温泉。” “庄子和温泉虽然没有了,可是源石还在,只要你戴着它,效果比你泡温泉还好。”他说完长长一串话,便认真地看着她。 而曳罗听着听着,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懵然。 他原来是知道的,他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想要温泉,想要力量,所以这个什么源石……她低眉瞅了瞅手腕上系着的链子,链子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明明是暗色却闪着磷光,煞是好看,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良久她问:“所以那温泉没效用了?” 衍烈点头,“嗯,源石取出来就没用了,知道这处地方的人不少,所以只能毁了。” 毁了,这样别人就不知道温泉早已无用,是为他下一步去云潐做准备。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寂,曳罗只觉得自己情绪有些放空,心中只有一种感觉: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发脾气呢……不,不能怪她,都是他的错,明明一句话能解释的事,为何要拖着?这完全是他的错! 曳罗:“就不能好好说话?!你要好好解释,我会不听吗?” 面对曳罗的怒气,衍烈有些哑然。 他久居上位,已经习惯了凡事自己安排,哪有跟别人解释的道理,再说,其实他还有一点羞于启齿的小心思—— 庄子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快毁的,原本的计划是他们离开后再动手,然而早上曳罗提出想留下,所以她离开后他才会愤愤地毁了庄子,某个程度来说,虽然结果同计划一致,但毁庄子时的心思并不纯粹,当然,这些他绝不会说出口。 只要曳罗不是要离开,面对她这样的发脾气,他完全能接受,于是他低低笑着,“好,我下次注意点。” 他这么好说话,她又不自在了,瞪了他几眼,愤愤地别过头。 衍烈叹了一声,抬手轻捏她的脸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哭。” 哭? 曳罗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摸向自己眼睛,刚刚对着月亮有些感慨,忽然有些想家……原来自己竟然哭了?她随意抹了抹,满不在意地道:“没哭,风吹到眼睛罢了。” “嗯,好,吹到眼睛。”他摸着她的发顶,替她捋顺微乱的发鬓,低垂的眼神温柔又缱绻。 曳罗望了几眼,感觉浑身不自在,忙向侧边走了几步,待站开后随意望去,又瞥见他脖子处尚在流血的牙印,她怔了怔,半晌,咬牙道:“你过来。” 衍烈瞅见她的视线,笑了笑,手抚上自己颈侧,满不在乎地道:“不用,不理它。” 这可是他自己说的不理,疼也是他该的,她愤愤地想着,然而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她还是走回来将他人拉近,“不行,看着碍眼,让我治好。” “不要。” 衍烈十分坚持,避开她的手,曳罗却不依不挠地抓着他的衣领,拉扯之中,不知道是谁绊到谁,两人直接摔到地上去。 衍烈的反应更快,将她按在心口,把自己当作垫背,落地一瞬间,似乎有过往相似一幕出现,熟悉的记忆充斥他的脑海,以致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曳罗不明所以,手撑在他身上,轻拍着他,眼神不确定地在他身上游移着,“你没事吧?摔到哪了?能起来吗?” 说着便要起身,手刚撑起,衍烈眸光一闪,托着她的身子反压,一百八十度旋转之后,曳罗便被反压在身.下。 身`下的女孩子脸上有着意外和莫名,独独没有他期望的羞涩,他的眸子深了深,突然道:“想看我变狼吗?” 曳罗:“!!!” 她眨眨眼睛,旋即弯了一双眸子,“想。” 他哼了哼,曳罗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压在她身上的少年便向旁边一滚,瞬间变成一只身长两米多的白狼,说白狼并不太准确,因为狼的一身白毛泛着银色光泽,虽然并不是纯粹的银色,但也是白中带银,她看着看着,便是满眼惊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好漂亮啊!” “哇好软啊!真好摸!” “唔,又暖和……” 本来只是单手试着摸,结果手感太好,她忍不住两手都伸了过去,见衍烈并不反感的样子,只是安静地趴着任她上下其手,她愈感过瘾,最终抱了上去,脸在那毛绒绒的颈侧磨蹭着,“真舒服!” 白狼喉间发出咕噜声,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眸眯了眯,他抬起上半身,把少女纳进怀里,脸同她厮磨着,正在心神荡漾时,他听见少女低低的赞叹声:“你好可爱呀!我好喜欢小白狼呀!” 衍烈:…… 他,小白狼? 他不满地发出一声低吼,蓦地将她一压,两爪子便压在她肩膀上,他的本意是吓吓她,威吓她,然而少女显然误会了,她以为他在同她玩耍,一时更是笑个不停,她伸出手,没有一丝惧意地环抱住白狼,弯着眼眸道:“你要是一直这样子也挺好的。” 衍烈:…… 不,他不想。 他曾经揣测过,曳罗到底为什么喜欢自己变成狼身,因为失了之前那段记忆,他曾浮想联翩,然而此刻真的变成狼身,他才知道他实在是太天真,她喜欢狼身,并不是他以为的带着特殊意义的喜欢,而仅仅就是喜欢,他想,或许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另一只狼,只要乖巧听话,她一样喜欢。 看她这样,是完全不知道在异性面前兽化敞露身体,对于兽人来说,是有特殊含义…… 曳罗被他蹭得发痒,忍不住咯咯笑,“好痒,好痒,停停!” 他的爪子将少女完全包裹在怀里,少年清冽的嗓声道:“我们明天去云潐,好不好?” 曳罗:“好,好,别蹭了!” 白狼嗷呜一声,忽然咬起她的后领,站起身一跃往床铺上窜去。 窗户之外,飘来了些许云朵,挡住了星辰,挡住了月亮,天空中的光线暗去,让这间小小的客栈房间,黯淡起来。 …… 北边的国都赤焰城。 皇宫的观星阁中,发须皆白的老者一脸失望地从观星台上走下来,来到地面,猝然见到不远处伫着一抹银色身影,他有些意外地走过去,问道:“温殿下,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被老者称为温殿下的男人正是北赤国二皇子北温野,他身材瘦高,长相风流,此时手上持着一节竹筒,轻挑地转了转,抬眼道:“特地来找大祭师,你说有事没?” 他将手上的竹筒丢过去,漫不经心问道:“戈飞冀呢,可有讯息传回?” 大祭师一顿,脸上随即露出愤愤的神色,“没有,我已经连续占卜数次,结果都是凶,我猜可能已经遭了毒手,毕竟北延烈那人如斯残忍!” “噢,”北温野轻掂着下巴,沉吟片刻道:“遭毒手倒不至于,毕竟戈飞冀很重要,他要是动他,戈家肯定要闹,嗯,这么一想,戈飞冀死了也挺好的。” 大祭师皱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眼睛不住地转,思索片刻点头应道:“嗯,殿下说得对,戈飞冀死了更好。”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半晌,北温野示意他打开手里的竹筒,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大祭师不防看看传讯,我真是意外啊,我那六亲不认的皇兄身边,竟然有女伴了?!啧啧啧,我实在是好奇他会看中什么样的女人。” 两人边走边谈,一路走进大祭师的宫殿,刚刚坐下,数道着暗色服饰脸上蒙面的男人无声地出现在厅中,对着坐在上首的北温野单膝跪下,“殿下,已经遵您的吩咐找到王之前藏身的地方,正是南方蛮夷之地万古森林,那里现在仅存两个村庄。” 北温野对这些毫不在意,随意哼了声,“毁了没?” 蒙面人垂首:“两个村子全毁了。” 北温野勾起嘴角,眼眸淡淡望向门外,道:“很好。” 白狼把女主叼进床铺,会发生什么舒服的事呢?_(:3」∠)_ 第042章 曳罗被叼到床上, 正莫名其妙着, 见白狼熟门熟路地挥落床幔, 她眉间一跳。 “等等, 你这是要做什么?” 白狼一双漂亮的绿色眸子眨着,前爪搭着她的衣服,头向她脸侧蹭来,湿热的气息惹得她一阵发痒,他理所当然地道:“睡觉。” 看着她瞪着眼睛看过来,他顿了顿,微微后退, 语气低落地道:“……那我睡地上。” 曳罗:“你可以睡塌……”呃,矮塌刚刚被他拍成碎渣渣了。 对面的白狼轻呜一声,一双湿润的眼睛望着她,直瞅得她心头发软,半晌她迟疑地道:“你要是保持狼身,可以跟我一起睡。” 跟她面对面的衍烈身子一阵轻颤,瞳孔微缩。 小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话真是让人心神摇曳, 他的呼吸一阵加速, 然而见她眼神纯澈,显然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少儿不宜, 不由失望地按下了自己脑中蠢蠢欲动的念头。 她不懂,自己不能胡来。 他暗暗吸了两口气,心想傻姑娘可不要再“语出惊人”了, 不然这么撩拔还得了?他更是唯恐自己的过激反应被对方看出来,便不再出声,挨着她趴下。 好乖,这个样子真的好乖。 曳罗越看越心喜,也跟着趴下,脸枕着手臂,侧看着他,一手抚在他的背上替他顺毛,嘴里道:“这样舒服吗?” 少女离他好近,浓密纤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扇得他心头发痒,而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正顺着他的脊椎骨,从上慢慢抚下,一遍遍重复,这滋味真是…… 舒服暴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35节 以至他得咬紧牙关紧闭着嘴才能不让些许碎息声溢出。 小姑娘显然没把他当人,他是人身时几时见到她这般同自己靠近?常常都是他靠近一些便像只小兔子一样跳开,这般肯主动亲近自己,在他记忆中,还是没有的事。 若是……若是她真这般喜欢自己的兽身,晚上变成狼,也不是不可以……衍烈红着耳朵想着。 没一会,隔壁的曳罗眼皮便耷下,很快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少女独有的香甜气息充斥着他的呼吸,他忽然觉得有些醉了。若然不是,他为何会有些晕乎乎的,心跳加速,全身泛热? 变成兽身,对于肢体的接触更加敏感,这也是兽人大陆一对男女看对眼后决定要结`合交`配所会采用的坦诚方式。可惜她不会兽化,不然肯定是只超可爱的小雌兽。 他望着曳罗想着,悄无声息变回人身,只见恢复人类身体的他,此刻耳朵泛红,瞳孔外圈染上猩红,他的呼吸加速,全身发热。 他把曳罗的身体抱进怀里,然而往常,她略带冰凉的身体能平息他的火热,这一次,却像是加速他热度一样在蛊惑着他升温。 对方平静地呼吸着,他有些难耐地靠近,在她颈侧蹭着,低低出声:“曳罗,曳罗……” 但是对方毫无回应,今天她骑马了一天,若不是有密印金片给她力量,她怕是早撑不住晕倒了吧?她的身体肯定很累……衍烈看着看着,眸色逐渐深沉,他捧住对方的脸,神色虔诚地在额心印下一吻。 “你哪里也不能去,只能留在我身边。” 他极其缱绻地轻吻着,片刻后抬眼,见到她额心一抹红印,心神便是一动,手指抚过,越看越满意。 将她身子放平,他干脆悬在她身上,凝神细望着少女安静的睡颜,声音暗哑地道:“小记号要消失了,我再给你标记几个……”( 说罢他的额心现出一抹鲜艳的火焰图案,随着呼吸放缓,他轻触上颈侧,缠绵悱恻地细细轻啃着。 早上。 窗户敞开着,阳光透进这一间小小的客栈房间里,金色的阳光洒在地上落在床尾,看起来生机勃勃。 扬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窗台上,他望着正站在室内正中的衍烈,目不斜视地道:“殿下,已经照您的吩咐安排人员去汛州和沙溪领,其他人员都在郊外十里坡等待,随时可以出发。” 窗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如今已是辰时末,他拂了拂衣袖,望向床幔里的人——曳罗仍然未醒。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扬泰清咳一声道:“殿下,恕属下直言,您标志的兽力太多了,曳罗姑娘可能有点承受不住,短时间应该不会醒。” 烙下兽力印记,作用一是宣示主权,二是借渡力量。虽然曳罗本身没有兽力,感觉不到存在,但兽力就如同空气一般,看不到摸不着本身依然存在,同样会对她的身体产生影响。 这些衍烈如何不知道? 他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昨晚一时没控制住,在她白皙粉`嫩的颈上又吮又啃,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气息哺过去,如今曳罗就如同饮酒过量的人一样,醉了。 他顿了片刻,轻轻抬手示意,“让大部队先行,晚些我带她去云潐。” 扬泰:“不行,殿下身边不能没人,如果殿下想等曳罗姑娘醒来再走,让赤炎军再停一天便是。” 衍烈摇摇头,若是等到她醒来再出发,到时她丰沛的一身兽力定然会惹眼,他担心别人的异样眼色,会让她全身不自在,他不想她有压力,于是他道:“你们先走吧,这里离云潐不远,不过一天时间,无需担心。” 扬泰皱紧眉头,不情不愿应声,心里却在盘算,一会让赤炎军走慢点,到时跟在殿下身后便好了。 他走后,衍烈打来热水替曳罗洗漱,目光移到她身上的外袍,有几分犹豫,昨晚曳罗在客栈内叫了热水沐浴他知道,然而她出来得急并未带外衣,他也是,没考虑到这层问题,如今想帮她换件衣裳都没办法。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她外袍上松动的带子系好,然后抱起她,拿起扬泰带来的斗篷将她罩住,出了客栈,骑马离去。 云潐确实离得不远,准确说来,洪城、淮城、汛州、汤地、沙溪领,云潐这六座城镇离得都不远,从北赤国广阔的地貌上看,都是偏安一隅的南边小城,只是这些城镇,为何同北赤国大部分糟糕的土质不同?这些南方之地,看起来地质尚可,如今更是繁衍出富饶,这实在是让人奇怪之事。 来到云潐,没有花太多力气便找到神泉所在的山头,看着这座半耸入云的高峰,扬泰的表情跟他去打听消息的本地人如出一致,都是一样的为难,“神泉,听说只是个名头,多少年来都未曾有人找到,就是个传说罢了。” 所以扬泰不知,为何王心心念念要来这里,更是将周遭几处饶有疗效的地方毁了,他到底要做什么,说实话他根本不知。 衍烈抱着曳罗,感受到山间吹来的寒风冷意,他将斗篷拉低,细细地包裹住人,然后抬眼望向高峰。 他的身体在发热。 若说来时只是揣测,那么就凭如今身体里的这一阵躁动,他几乎可以肯定一件事,神泉上那件东西,便是月栖石。 准确来说,说月栖石并不太对,应该说,他原本身体里的烙印,万古森林得来的石子,再加上神泉上未知的东西,都是月栖石的碎片,它们相互感知着。 他突然陷入深思,如此说来,当初他之所以秘法发动失败,从呼延山瞬移至遥远的万古森林,难道也是月栖石碎片之间的感应造成的? 若是如此,呼延山便一定要尽早去一趟了。 不需要问人,不需要望天占卜,他像是早知道神泉在哪里一般,紧抱着曳罗,带着赤炎军一行人,直直深入大山深处。 …… 风呼呼地吹着,其中裹着细雪,打在人身上,引起皮肤一阵收缩战栗。 大力拖着木板车,艰难在雪地上行走,一阵风雪糊住他的口鼻,他感觉到一阵沁入心扉的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原本壮实红润的身体,如今看起来又干又瘦,再加上身上穿着的薄薄短裳,看起来更是寒碜,他转头望着木板车上的胡九,战战兢兢开口:“胡九,你可要撑住,快到城镇了。” 木板车上的胡九缩成了一团,他身上裹着一张薄薄的兽皮,闻言勉强笑了笑,想说话却惹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你这话,已经说了好几天了,我想我可能撑不住了,或者……”又一阵急喘咳嗽后,他慢慢稳住气息,断断续续地道:“你要不自己走吧,你身体好,如果不是带着我,怎么会跟大部队走散……” “住嘴!”大力喊了一声,喘了两口气,又咬牙继续走,“他们会在城镇等我们的,尹风哥哥说会等我们的,我相信他会的。” 胡九苦笑一声,不好戳破他的幻想,随意应了声,他缩着身子,将盖在身上的兽皮拉高,盖住了下颌,然而这一拉,却露出了犹盖不及的下半身,只见短短的粗布衣裳下,他的腿上布满可怕的烧伤红印,一块又一块,如同生了可怕的病疾。 他抱着被子想,就他这副模样,估计连城门都进不去,他还有希望吗?除非……能再遇到曳罗姐姐。 曳罗姐姐身上有神奇的力量,现在他知道了,那叫巫力,她连他身上的骨头伤都能治好,那他这身烧伤,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能找到吗? 茫茫人海。 尹风哥哥倒是说曳罗姐姐会去北边,或许他们只要一直往北走,总有一天能遇到曳罗姐姐的吧? 一想到或许能再见到对方,他那颗被风雪冻伤的心一时又活络起来。 只要找到她,就有希望。 他钝钝地抬头望天,天空是飘雪的雾蒙蒙一片,他吸了吸鼻子,咽下喉间的涩意。 曳罗姐姐,你知道吗?村子被毁了,村长死了,大家都死了。 昨天那章莫名其妙被锁,锁得我晕乎乎的,希望别再锁了qaq 逆水退散! 来个有奖问答转运吧:猜猜狼崽子实际年龄多大? (要猜个准确数字喔,提示:曳罗这个身体18岁,两人有个好数字的年龄差=w= 红包会在揭开前送出~) good luck! 第043章 在云潐, 有个十分出名的山, 叫神泉山, 这里长年远雾缭绕, 绿意喜人,山上不管植物还是动物,都比寻常地方高大壮硕,更加生命力蓬勃。 当然,这一点在本地人眼里是没什么特别的,谁让云潐是一座富裕水乡之城,它跟周边几座城镇洪城、淮城、汤地等差不多, 这几座南方小城都异常富庶,丝毫不像北赤国其它城市那般贫瘠。 所以当这一天,云潐的地界不断传来晃动,民众们暂停了手中的活计,发觉并没有其它异状,最终纷纷放松警惕重新投入工作时,他们绝不会想到,南方这块富饶水乡之地, 从这一天起, 开始迎来一个彻底的改变。 随着日头的转移,外界地动的剧烈程度在加剧, 然而在神泉山,正愈往大山里走的赤炎军一行人,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异样, 他们跟随在衍烈身后,逐渐走入深山。 随着层层深入,多少年未曾现于人前的高大植被被人发现,它们是如此高大异常,惹得随行的赤炎军啧啧称奇。 “这么走下去,前方怕是有宝藏。” “殿下真厉害啊,一路行来毫不犹豫,看来是早知这处位置。” “我说,我们知道了此等隐蔽之事要紧不?不会被灭口吧?” “……” “……闭嘴。” 扬泰为人心细,闻言第一时间开口:“得了吧你们,一会前方全员停下驻扎,殿下说前面太危险,就不必同去了。” 说完再不理会其它,快步上前来到已经停下步子的衍烈身边,询问:“殿下,可是有什么发现?” 衍烈面露古怪地瞥他一眼,淡淡否认,随后道:“你们就在此处停下吧,没我命令谁也不要进。” 这里恰好是一处坡地,敞算宽敞,但见前方绿植乱生,枝叶颜色已经浓绿近黑,看起来有几分不详,光线逐渐被高处密集的冠叶屏蔽,人太多,也是不便,就在这里停罢,深处他会独自带曳罗前去。 扬泰还想跟,就见衍烈转头,神色带着几分认真道:“你也别跟过来,一会会发生什么事我不保证,死了别怪我。” 竟然这般危险?那他一定得跟了,总不能让呼延山的事再一次出现,转身安顿好赤炎军,他便脚下飞快地追了上去。然而走了一半,他敏锐地发现前方王的兽力正不受控制地激荡起来,他惊疑不定地感觉着,这动荡……看起来不像是暴走,倒像是……发`情? 扬泰:??? 他不敢再跟了。 …… 衍烈紧紧抱住身前的人,身影瞬移到大山深处。 就见到穿过了密集浓绿的植丛,山谷的最深处竟然是开阔一片,方圆十几丈的地方,这里无一丝植物生长,最中心之处,静静淌着一个水潭,潭水色泽乳白,其上萦绕着热气,还有香甜的气息释放,看起来就像是造物主硬生生在密林丛中用手拨开一处静地,打造了这一汪池水。 少年双眼盯着水潭,不敢再进一步,他白皙的额上有汗珠渗出,一头墨发也变得湿润,他微微张开唇,像是忍不住般地喘息出声。 这一块月栖石碎片,力量太强了,至少他还没有靠近,全身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似乎还带了蛊惑人心的作用,以致他一身无处宣泄的精力全往一处去……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少女,同样被水潭的热气所熏陶,她却并没有明显的副作用,只是脸色红润,看起来气色更好了。 这里,应该就如同洪城的温泉庄子一般,不过作用放大数百倍,对她是大补,对他却是极损。 他倒是有办法强行叫醒她,但是如果兽力没有跟本人完好融合便被打断,可能会出现反噬作用,不到万一,他不想用这个办法。 他深吸了口气,望了望天色,强行压抑着心里的冲动,盘坐下来……只能等了。 这一等,便等了几天,等到了朔日。 这短短几天里,曳罗一直没醒来,衍烈从一开始的身体焦躁内心淡定,渐渐变成了身心皆烦躁,眼看今晚就是朔月,是他力量最强的时候,如果她不醒来,那接下来的事就没法进行了。 此时他心里也开始泛起了疑惑,他原本以为,既然温泉庄子的水能滋养她的身体,那作为源头的神泉,对她来说,肯定更是大补之物,然而眼看她陷入昏睡不醒,他在心中重新掂量这块碎片的力量,或许比他想像中更强,她的身子不一定承受得住。 昏睡,此前可能是兽力问题未醒,来到此处便是碎片的问题了。 他思索着,不然,他便将碎石的力量吸走部分,留下温和的给她,应该没问题,再不然,他把碎石融合,反哺力量给她,也是可以的。 想了几个方案,衍烈的目光缓缓下移,定定落在少女静谧的睡颜上。 少年的额心依然渗着汗滴,晶莹的汗珠顺着俊俏的脸庞弧度滑下,滴到了曳罗脸上,他淡淡敛眉,伸手将其抹去,没有收回的修长手指流连在那张白嫩的脸上,最后滑到似樱桃的唇瓣,他低低启唇,似情人般耳语,然而谁想得到,他竟然是在出声威胁? 他道:“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把力量哺给你了。” 牵起少女略带着凉意的小手,他试着将其纳在掌中,纤细的手掌便被他包裹住……好小的手,他心中忽地生出一片怜意。在这个时候,他莫名想起年幼时和母亲的一段对话。 “……你不用难过,每个人都不会是生来孤单的,上天会给每个人最适合的伴侣。” 年幼的他反驳:“不,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如果每个人都有,为什么我没有?” 母亲笑个不停,最后拉住他的手道:“那是因为你还小啊,这个人啊……这个人可能会迟到,但不会不到,你要有耐心。” 母亲说话时的温柔神情,让他记忆深刻,他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直到长大了,他继任为北王,才明白母亲当年说这番话的良苦用心。 那个时候回答不了母亲的话,他在孤寂的皇宫里住了几年后,终于知道怎么回答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36节 ——母亲您说错了,就算其他人都会找到这个人,他,也是不会有的,北赤国的君主,不配得到心爱的伴侣,他身上只有责任,必须繁衍后代的责任。 他有觉悟,却不甘心,这样的他,哪想得到,有一天,他竟然会遇到一个让他不想放手的女孩子呢? 上天终于垂怜他了。 他低头轻吻她的手指,微阖的眼眸闪过一丝决心,“等着我。” 随后他站起身,抬头望天,随着天色愈浓,他解开了外袍的带子,衣裳被除下,随意丢在地上,他踩着湿润的白色乳石,向着水潭走去,只见潭水之上的雾气更浓了,氤氲熏人,他回头望一眼平静躺在潭边的女孩子,身子一动,一头跃进了水潭。 天色黯哑,在这里,连声音都像是被吞没了,寂静得可怕。 曳罗感觉到一丝心悸,身子一轻,终于从重重压制中醒来,她动了动手指,手移到了额边,轻轻按着太阳穴,随着她手部的动作,绕在手腕上的链子发出清脆的轻击声,煞是好听。 她其实早就醒过来了,只是身体完全动不了,唯意识清醒,是以衍烈这几天抱着她厮磨,亲她啃她,她全知道。 虽然他并没有过份的举止,只是亲亲她的额头、亲亲她的脸、亲亲她的手……但这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恋爱经历的少女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怎么办?”她盘坐起身,手托着腮,脸上现出茫然神色。 然而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长,水潭很快传来动静,全身皮肤被烫得通红的衍烈冒出了水面,扑嗵一声趴在岸边,他手中握着一颗黝黑不明的石子,正在一闪一闪地发着光,而随着石子光芒闪烁,他身上的红色愈烈。 原本雾气弥漫的水潭,在丢了石子后,雾气瞬间消失,乳白色的水色也变得晦涩不明,眼见地浑浊起来,这一方沉寂的小天地,突然之间鸟兽声大作。 “天啊!你这是……” 来不及吃惊,曳罗迅速靠近,一把扶起衍烈,她的原意是看看他如何,却不想少年反手将她压在身下,眸光微动,额心上跳跃的火焰图案闪着危险之光,让人心惊,他把已经吸走了大部分狂躁力量的石子塞到她手里,声音沙哑地道:“融合它!” 哈?融合? 曳罗呆呆地望了眼手里的石子,如何也无法理解融合要怎么进行,看衍烈这举动,她多少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把这处泉水的源石给她,想让她吸收里面的力量,无奈她不是兽人大陆的人,对于这么超现实的事情根本做不来。 “我不会。” 衍烈压抑着体内的躁动,天知道如果要将碎片和力量剥开,是多么难的一件事,也亏得他体内有更大块的月栖石碎片,才能压得住。 听曳罗这么说,他的嘴唇抿得死紧,神情更是莫测,他握紧手里的石子道:“我融合它,再分力量给你可好?” 分力量给她? 曳罗摇头,“不不,不用这么客气,你留着自己用……” 只是话没说完,身上的少年已经欺身压下,吻住了她。 温润的暖流顺着接触的唇瓣,源源不绝地哺过来,衍烈手中的石子迅速变小,最终被他完全吸纳,力量可以不用剥离,那股反焚的热焰终于消停,安静地潜伏在他体内,任由他调动,最后分出一丝温和滋养的力量到他口中,让他哺给对方。 衍烈只是轻轻压着她,并没有动,然而便是这轻轻的压制,她却完全动弹不得,这瞬间,她终于明白了为何之前的自己一直陷入沉睡无法醒来,敢情是这里的力量太过霸道,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她能醒来,也是衍烈到水底取了石子,吸收了力量,少了压制,她才得已苏醒。 渗入体内的暖意越来越多,她的身体开始躁热,太难受了! “唔……”她不要力量了! 身下的少女酡红着一张脸,眼神也开始迷离,衍烈心一跳,立刻明白关键,又是量的问题,该死,她的身体怎么那么差,才这么一点,她就承受不住? 他停住了输送力量,眼睛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见她气息平缓下来,他半松口气,却是不动,仍是抵在对方唇上。 少女的神色有些迷糊,长而弯翘的眼睫毛动了动,像是一根羽毛,挠得他心头发痒……眸光一闪,手揽住柔软的腰肢,身体缓缓动起来,他开始轻轻地吸`吮着那抹嫣红的唇瓣。 他的手指探`入对方一头浓密的乌发中,托住后脑勺,将她的下颌抬高,两人一下子便更亲密地贴合。 曳罗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睛泛着水汽,湿润得仿佛要落下泪珠,波光潋滟的模样,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碎片在他体内融合,一瞬间的冲击让他眼前炸出白光,有无数画面在脑中绽放,脑海深处被束缚的记忆终于释放。一幕幕过往如同走马观花般于眼前播放,最后一幕,是少女巧笑颜兮地看着他,声音糯糯地叫着:“小白弟弟。”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那些曾经丢失的过往,他以为并不重要的记忆,直到这一刻重回身体,他才知道,有些记忆有些眷恋,早已深深刻在他心上。 ——“我把我的怦然心动忘了,然而再见到你,我还是会为你动心。” 他紧闭着眼睛,吻得浑然忘我,只觉得世界都消失了,天和地之间只剩下他和她两人。 曳罗被吻得晕头转向,身体仿佛成了柔软无骨的绵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力地陷入他的热情中,随着他沉沦。 良久,他稍稍抬起头,离开那抹微凉,望着身下女孩满脸潮红,他的鼻子蹭着她的鼻尖,语气亲昵、神色柔和地道:“随我回国都吧。” 哈?什么?他说什么? 曳罗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大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茫然失措。 衍烈眸色深了深,又重重亲了一口,低声呢喃:“你再这样,我要忍不住了。” 忍不住什么? 曳罗觉得她像是走在云端,身子一阵轻一阵重,仿佛找不到着力点,不知要去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今是这个状态——她躺在地上,衍烈压在她身上,透过他,她还能看到天上无云的星空,月亮不知去哪了,啊,星星很亮。 他不满地哼了哼,像是对她的走神有些生气,轻轻咬了咬,炙热的身体压下,惹得她一阵轻颤,一时间,曳罗像是被火烫到一样,瞳孔猛地一缩,手握成拳,陡然便挥出去! 只是她的拳头直接便被裹住,衍烈轻松笑着,扬了扬眉道:“你这是想吃干净不认帐?” 吃干净不认帐?! 曳罗的脸涨得通红,拳头收回来,更快捷地出拳,同时抬腿,女子犯狼术精粹一击使出,若是击中,她身上这头狼怕是一时半会要动弹不得。 只是衍烈怎么可能会让她击中? 他迅速极快地翻身跃起,同时又拉拽她起身,一来一去,轻松避开她攻击的同时,又牢牢环着她不放。 “放手!” 曳罗快气炸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衍烈突然间亲了自己?气他莫名其妙地占她便宜?气……她分辨不出来此刻复杂心情,只知道羞恼之意快将她淹没了,她需要做点什么来舒散心底这阵无措。 “好,我放,你先冷静。”衍烈无奈地松开手,然而放了手,又见曳罗气呼呼地瞪了自己几下便转过身,他扬了扬眉,轻笑两声,将丢在一旁的外袍拾起披在自己身上,系好后走到她身侧,问道:“你在气什么?” 女孩子一张脸暴红,她凶巴巴地瞪着他,提高声音道:“不要靠近我。” 啧。 他想过曳罗各种反应,害羞的、生气的、无助的……就是没猜到她会是这种又气又羞的反应,奶凶奶凶的她,看起来真是,超级可爱的! 他弯着眸子,依然走到她身边,像是无事发生一般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在万古森林的事。” 这话说得,像是他们在万古森林发生了什么事一般……诶?他说什么?他记起来了? 曳罗迅速转头看他,但见他神色柔和,嘴角上扬,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她心里呵呵两声,她的狼崽子才不是这样呢,她的狼崽子总是一脸高傲冷漠,会害羞会毒舌,才不是这个会占她便宜的少年! 还我纯真无邪的狼崽子! 曳罗幽幽看着他,半晌别过头,正要往前走时,衍烈拉住她,又唤了一声:“曳罗。” 曳罗浑身一颤,她分不清自己的心绪,于是她摇了摇头,还是撇过头道:“你让我静一静。”说罢拉开他的手,随处找了个方向走去。 衍烈看着她的身影没入树丛,眼底划过无奈,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够明显了,现在看来,这个女孩子真是榆木疙瘩,他摸着下巴想着,或许得换个方式才行。 身体突然一阵力量波动,他眉头一皱,猛地吐出一口血……不行,力量刚融合,他得花点时间才消化才行,他将嘴边的血丝揩去,望着曳罗离去的方向,心想,就让她去走走吧,她身上带着那么强烈的兽力,不会有动物冒犯,而只要她还在这个山头,他便能找到她,轻易的事。 带着这样的念头,他直接盘坐在地,闭上眼睛,开始锤锻力量。 …… 曳罗离开神泉这处小天地,走入密林,心神紊乱的她完全没注意到她越走越远,周遭的树林眼见地浓密起来。 她找了一棵大树,爬了上去,背靠着树干,开始望着天边的远星发呆。 啊—— 衍烈为什么要对她做这样的事?这叫她以后怎么面对他啊! 他是发情期到了吗?啊?还是说他喜欢她?!不可能吧?!她不是兽人啊! 此处没有镜子,没能让她看见自己此时的模样,所以曳罗并不知道,她如今脸上的羞意多过恼意,缩着身体的她更像是一棵被人点过的含羞草,机理反应地收缩起自己的身体。 不知呆了多久,她有些恹恹地靠在手臂上,快要睡着之时,听见了一番对话。 “就是她,能行吗?她兽力好强啊!” “行!上!那女人说了,那些不是她的兽力!” 曳罗反应极快地睁开半阖的眼睛,正要动身,一张网已然罩下,将她包裹住,从树上直接拖拽到地上。 狼崽子年纪下一章再揭开咧~嗯,这章先来个亲亲吧=w= 第044章 网是银丝制成的, 极韧, 她用力挣了挣, 不旦没挣开, 反倒让网越收越紧,勒得她皮肤生痛。 “哈哈哈哈,你挣不开的,这网加持了我的巫力,任你力大无穷也得束手就擒。” 说话的人从树干后慢慢走出,显出高瘦的身形,他身上穿着厚厚的长袍, 裹得严实,连脸上也包着头巾,只露出两只棕色眼睛。另一个人紧跟在他身后,都是差不多的打扮,只不过身形矮一些。 曳罗嗤了一声,“包得这么紧,怕我记住了以后寻仇?” 高个子手上拽着银丝,随着他用力一扯, 曳罗身上的银网被收得更紧, 这下连站也站不直,一下子摔倒在地。 “随你说, 反正你现在是我的笼中鸟,谅你插翅难飞!” 矮个子看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抽气声, 道:“哥你轻点,一会弄伤了不好卖。” 高个子哼了声:“你没见她连猎犬都能撂倒?不弄点伤好带?” 矮个子一听这话,急得看看他,又看看倒在地上的曳罗,小声道:“你轻点声,别被听到了。” 高个子满不在乎地继续收紧银网,锐利的网线压在她皮肤上,有一部分勒进肌肤里,割出了条条血痕,眼看网中的少女动弹不得,护着头部的双臂被划伤,他喊着:“快,到你了,她流血了,别一会把那人引过来。” 矮个子急急忙忙从衣袍中拿出一包药粉,走到曳罗身前,手一倾便将药粉兜头倒下,曳罗及时掩住口鼻,却有不少粉末沾到她流血的伤口上,药粉的药效渗入血中发挥效用,少女瞬间失去行动力。 做完这一切,两人将呼吸微弱的女孩子装到早已备好的大布袋里,迅速窜进树丛里,消失不见。 风儿吹过,将空气中残存的味道吹散,没一会,少女的气息就从神泉山消失不见。 正在认真锤锻力量的衍烈突然感觉到一阵难言的心悸,他蓦然睁开眼睛,朝着曳罗离去的方向望去,按着心口,感觉十分不舒服。 天色依然暗沉,她离开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他皱着眉头起身,不行,还是得把人带回来,不在身边心不安。 脚下一动,身影瞬间离开原处。 沿着曳罗离开的路线找去,他嗅到空气中属于他的兽力越来越淡,心猛地一沉,这太不正常了,她如今身上应该是兽力满溢的状态,怎么会越靠近越淡薄? 然而,事实好像正是如此。 他的兽力消失在空气中,少女的味道也不见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37节 “这不可能!” 他向四周望去,一身冷厉的兽力乍开,一下子惊起山中无数的鸟兽,鸟儿扑棱着翅膀飞离山头,动物们纷纷向着相反方向窜跑,一时间,惊兽声大作。 驻扎在数里外的赤炎军第一时间感应到异状,飞快起身,扬泰更是即刻朝着力量源头赶来。片刻后来到衍烈身边,他强忍着不适靠近,看着全身充满戾气的衍烈,脸上神情晦涩不明,他疑惑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赤炎军正在赶来,你尽可吩咐。” 衍烈没有回答,他正全神灌注地将兽力向四周延伸出去,企图找到曳罗的一丝踪迹,只是,没有,她的气息和味道全部不见了,仿佛不曾来过这个山头一般。 不,不可能!他捂住心口,没有完好融合的碎片力量并不稳定,这时他又强行催动兽力,结果惹得体内血脉贲张,一下子血气上涌,又喷出一口血。 扬泰吓了一跳,赶忙上前,便要扶住他,“殿下!” 他挥开扬泰伸过来的手,视线往一个方向锁定,目光尖锐狠厉,那里,有奇怪的味道!他倏地腾跃而起,向着目标方向而去。 不过几个呼吸的事,他便来到这处有异味的地方,甫一落地,他眼一扫,骤然见到地上未掩去的痕迹,心脏仿佛被人狠狠一掐! 地上,有挣扎过的痕迹,有已经黯去的血色,还有明显的白色药粉。 他嗅到的就是药粉的味道。 扬泰倒抽口气,就凭地上的痕迹,他已经能想到发生什么事了。 瞧王这么心急,定然是曳罗姑娘出了事,他不难猜出,有人跟着他们进山,准备了武器抓人,为防止被发现追踪,还带了特殊药粉溶解空气中的血气和兽力……这是有预谋的绑架! 只是,王不是同曳罗姑娘一起?怎么会让她被绑走?他心中有疑惑,却不敢问出声,只是紧紧跟着他上前。 衍烈面无表情蹲下身,触摸着地上的血迹。 扬泰担心那些药粉对身体有害,忙上前劝道:“殿下请不要碰,让属下来。”说着手便要伸去,衍烈直接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仍然低着头没理他,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地上的血色,顿了一会,他手成爪在地上一抓,将混着血滴的泥土抓在手心里。 他的神情阴鸷冷酷,眼神往北边望去,嘴里飞快下命令,“去把戈飞冀给我提过来!” …… 另一边,被下药的曳罗感觉自己像是发烧一样,全身又热头又重,昏昏沉沉,她清楚意识到自己被人绑架,有心想给衍烈留下一些信息,无奈被网罩了个死紧,对方甚至担心这样的她有可能挣脱,还给她套了个布袋。 如今又是颠又是闷的,她觉得或许再这样折腾下去,没知道对方目的之前,她这条小命就得先交待。 幸好,不久后她被丢下去,凭感觉应该是一辆马车的车厢,因为她听到了外面哒哒哒的跑动声。 劫她的人十分谨慎,几乎不怎么讲话,就算讲话,也是压低声音,曳罗思忖,既然对方没有第一时间结果她的小命,便是留她性命有其它作用,这期间自然不会动她,想通了后,她干脆闭目养神,开始调整状态,养精蓄锐准备着万一情况。 马车跑了一天一夜,从颠簸的山路跑到了平稳的道路,随后她听到了水流拍打的声音,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吵杂沸腾的人声。 这是岸边,可能是码头……她正揣测着,马车后车门便被打开,装了她一天一夜的大布袋终于被打开,光线照到她的脸上,她听到一个男人声音夸张地叫着:“哎呀,这是死了吗?死了我可不要!” 高个子:“怎么会死?她强得很!”说着他将网拖到地上,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曳罗直接摔落在地,这过程从头到尾,她人都是一动不动。 “哇!这是死了吧?”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不少人见到了这一幕,一时停了下来,开始对曳罗评头论足。 “看起来挺漂亮的,怎么弄了一身伤,你们也太狠了!” “是啊,这要是养好一点,怕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可惜啊,看起来病怏怏的,要是买回去就死了,就亏大了。” 周遭人的评论也是奴隶头的担忧,这女人就算没死,看起来也快死了,如果买回去没两天就噎气,那就是亏本买卖,于是他摇摇头,“这货色太差了。”言下之意就是不要了。 矮个子有些急了,他道:“你看清楚,这女人长得这么漂亮,你去下一个城市转手一卖,肯定是稳赚不赔的事,这样你都不买?” 地上被网罩着的曳罗安安静静趴着,闭着眼睛,努力当一个半死不活的赔本货品。 正在争执中,一队人马走来,为首的是一名高个男人,他无意中瞥了眼地上的曳罗,瞬间顿住了身子。他一停下,身后的人马也跟着停下,一旁的人问道:“大哥,怎么了?” 男人微微蹙紧眉头,随后快步上前,蹲下身观察,看了一会,伸出手捏住曳罗的下颌,将她的头抬起看清面容。 跟他一同来的人一时面面相觑,都没弄懂大哥为何突然对一个奴隶有了兴趣,正觉得古怪时,便听见他问:“你们要怎么卖?” 高个子跟矮个子对看了一眼,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必须将人当成奴隶卖出去,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卖给奴隶头,但如果对方不要,随便找个人卖了也行吧? 正犹豫时,那个奴隶头立刻嚷嚷出声,“喂喂喂,懂不懂规矩?这片码头都是我的地盘,这里的奴隶都是我的,小子,想从我手里抢人?” 男人瞥他一眼,没理他,只是从身上拿出一袋钱币丢过去,问道:“够不够?” 矮个子拿着钱袋子,有些为难,高个子见状直接将钱袋子抢过来丢了回去,道:“我们一开始就是联系老江,不好另卖,抱歉。” 说罢朝奴隶头老江道:“你要买是吧,我们还有事,赶紧的,钱贷两清。” 奴隶头老江努努嘴,瞪了男人一眼,气他坏了自己的事,不情不愿地从身上摸出钱袋子,丢了几个银币过去,“就这么多。” 高个子没说话,拿了钱后蹲下身收回银网,便再也不顾曳罗,两个人飞快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老江叫来手下,准备让人把曳罗抬上船,男人见状上前一步挡住他,沉声道:“你买奴隶不就是为了转手卖?你开个价吧。” 老江哟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男人一番,突然眯了眯眼,笑道:“抱歉啊,我现在不想卖。”说着指挥着手下把人抬上船,自己跟在后方,哼着小曲儿上了船。 “大哥,你要看上那奴隶,兄弟我们去给你抢回来就是,给什么钱?” “现在不能出手。”男人望着奴隶船的眼睛精光四射,嘴角勾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再等等。” …… 又一次被人丢下,曳罗趴在地上等了一会,感觉到光线变得黯淡,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慢慢撑手坐起身,略略打量周遭的环境——一个封闭的船舱,四周坐着或躺着跟她一样被卖过来的姑娘,她们十分安静地呆着,看着像是失去了灵魂,曳罗眸光一闪,她徐徐后退,将自己移到一处柱子后,让身影隐蔽起来。 之前在马车上,她就已经将身上的内伤治好了,为了不露出马脚,故意留下一身外伤没治,如若不是怎么也挣不开那张银网,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如今她已经十分肯定绑她的人的目的,不为取她的性命,只为让她痛不欲生,这样的人,她只想到一个。 那名叫作兀惜的女人。 亏她还看在衍烈的份上留手,真是没想到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祸端。不过话说回来,她以为将她掳走把她卖了就能让她惊慌失措、痛哭流涕?曳罗轻嗤一声,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她眼里闪过流光,身体一阵发热,身上的外伤瞬间治愈,陡留下皮肤上的血迹,看起来还有几分能迷惑人。 她动动手指,灵活着因为僵了一天没动而有些不舒服的关节,手腕上忽然发出一声轻响,她愣了一下,低头一看,是衍烈戴在她手上的链子发出的声音。 这条链子,她记得被丢进布袋子后,那两人曾经想拿出来,可惜不顾怎么拉扯,都不能将链子取出,他们担心久待生变,这才放过了它,匆匆扛了她下山。 手指轻轻抚在链子上,她抿了抿唇,咬牙将手上外袍的布料扯下来一段,紧紧地绑在链子上……她要行动,便不能发出声音,就让它先这样子呆着吧。 处理好链子后,她望了望头顶,这里几乎是封闭式的空间,如果上面的人不开地窗,人是出不去的,当然,要想进来提人,也得进来。 曳罗深吸口气站起身,向外走了两步,正准备去敲地窗时,脚边的袍子蓦然被人拉动。 还是没写到年纪,几时写到几时揭开吧~~然后,猜猜那个神秘男人是谁?=w= 第045章 曳罗低头一看, 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坐在地上怯怯地看着她, 脸上有些害怕, 嗑嗑巴巴地道:“你、你要去敲地窗吗?最好不要。” 曳罗后退一步, 避开她的手,问道:“为什么?” 小姑娘瞧瞧四周的人,见没人搭理她,这才咬咬牙说话:“因为你去敲地窗,那些看守的人被打扰了会不高兴,他们会、会、会……”她会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不下去, 眼眶倒先红了。 曳罗蹲下身看她,好脾气地笑了笑,“你说清楚,他们会做什么?” 小姑娘低下头,细细出声,“会打人,还会、会对我们……” 她没说完,曳罗已经明白了, 她嘴角弯着弧度, 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她伸出手拍拍小姑娘的头, 道:“想不想出去?” 小姑娘蓦然抬头,眼中有光绽放,然而没一会又黯下去, “姐姐你打不过他们的,这船上有好多打手,之前也有一些兽力不错的姐姐被捉进来,她们一开始也是反抗,如今……” “如何?” “如今一些被卖了,一些……”她指着曳罗身后的方向,曳罗转身望去,就见有几名女子倒在地上,身体布满淤青红肿,她们气弱游丝,看起来随时快咽气。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曳罗拍拍她的头,站起身,抬眼望着地窗。 自从她被抓到开始,她便一直是饿着肚子的状态,那两个绑匪巴不得将她折腾得只剩一口气,又怎么会给她送吃的? 虽然此前她昏迷着时也好几天没进食,然而当时的她处在一种十分微妙的状态,虽然醒不来,但是身体是有力量的,只是她不会用,后面醒来没多久,就被绑走,如今已经过了一天多了吧,清醒时候自然会消耗身体的能量,故而她现在的肚子十分饿。 她可不信这里的人会善待她们,拖得越久越不利,所以她想速战速决,趁着身体仍有力量之时行动。 见曳罗固执地去敲地窗,不少原本神情麻木的女人都露出了幽怨神色,有些竟然还兴灾乐祸地坐到一旁,准备观看她的悲惨下场。 那小姑娘急得快哭了,“你怎么不听劝呢?!” 说话间,头顶上的出口被打开,传来了男人们嘻笑的声音。 “咦?是那个新来的,竟然可以站起来?我去看看。” “哈哈哈哈,瞧他那个急色样,先把裤子穿好吧,急什么……” 随后是一段男人间的荤色笑话,丝毫不将底下被关押的女人们当一回事,曳罗的身子恰好站在头顶光线照下的死角位置,叫人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她站得笔直的身体,像山峰上的一棵孤松。 男人跳进来了,满嘴酒气地喷话:“小妹妹,叫哥哥来做什么?可是饿了?你听我的话,我给你吃的怎样?” 曳罗四周的人霎时间散开,几乎所有女人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曳罗抬头望着头顶那个出口,目测两米有余,她发力一跳能跃上去,听刚刚的声音,包括这男人在内,这里至少有四个男人,若是都如前面这人的实力,那就轻松了。 她勾着唇,男人没想到她会笑,一时看呆了,下一秒眼前的人却突然消失,正怔然时,他感觉到下身传来一阵刻骨钻心之痛,正要嚎叫,脸上又遭了一击,这一击正正打在他嘴上,直接将他门牙打断。 他被连串的打击弄得痛不欲生,下意识后退一步,这时一只冰凉的手从后方箍住他的脖子,银光一过,血柱喷出,男人的身体绵软无力地倒下。 从曳罗发起进击开始,到结束男人小命,这过程不超过五秒钟,死去的男人没反应过来,一旁看着他们的女人们也没反应过来。 匕首在手指上灵活翻转着,曳罗向一些发出细微声音的女人望去,波澜不惊的视线,立刻让对方捂紧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再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没有多做停留,她将匕首收起,曲膝发力,猛然一蹬攀上没有关闭的地窗,一个利落翻身,跃了出去。 头顶上的地板传来一阵打斗声,时强时弱,底下的女人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们此时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复杂,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良久,上面的动静终于消停,她们战战兢兢望着地窗,就见曳罗慢慢出现在出口。 她脸上神色平静,淡淡地道:“上面的人已经被我摆平了,我会继续打出去,你们可以出来,但我不会保护你们,想获救的,就得自己救自己。” 底下一片默然,众人心神各异时,曳罗的身影消失在出口处,随后一条绳子被抛进来,长长的绳子垂到船板上,微微晃动。 曳罗没去理会底下那群女人,虽然她们看起来很可怜,但是她能帮她们做的,就是打开一扇门而已,至于要不要走,看她们自己。 …… 这是一条十分豪华的船,船身有两层楼高,舱内传来靡靡的乐音,歌姬挥袖的美妙身影映在甲板上,一副歌舞升平之势。 高位处坐着一个个穿着锦袍的男人,他们身旁都有伶人相伴,随着夜色的浓郁,他们渐渐抛却斯文的表相,露出了野兽般的欲望,衣衫半解,有些人当场便压着女人动作。 曳罗躲在阴影处,默默观察着这一幕,心里盘算着刚刚探得的讯息。 那小姑娘说得没错,这船上的打手确实非常多,可能招待的是达官贵人,看守十分严,就这一处大厅,一名客人至少配有两名打手,然而万幸的是,这些打手们,大部分都玩忽职守,这艘船的每个角落里,此刻便有许多打手正抓着侍女肆意妄为。 一处腐烂的地方。 此时船正停靠在江心,虽然离岸上有一段距离,但并非不可达,曳罗暗暗收回目光,匕首出现在掌中,深吸一口气,异能开始网布全身。她要,干一票大的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38节 同时间,一艘大船在江中平稳前进,男人穿着护身甲,站在船头,望着远方,眼神深邃幽远,叫人瞧不清想法。 甲板上有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一个瘦小的男人被推出来,他战战兢兢地开口:“大、大哥,我们真的要去劫奴隶船吗?” 男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声,“我说过的话有假?你们可是另有想法,但说无妨。” 身后有人看不过瘦小男人那个懦弱样,干脆一把推开他上前道:“我就直说了吧,大哥,你是为那奴隶吧?我们大可以等对方靠岸潜进去抢人,如今正是他们的玩乐时间,看守最严,现在让兄弟们上去……”说到这里他住了口,未竟之词便是不想兄弟们去当炮灰。 男人轻嗤了声,“魏老四,我几时说要让兄弟们上去?” 众人一时大惊,“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男人干脆转过身来,众人这才瞧清楚了他脸上的神情,同往常的嬉笑不同,男人的神色严肃认真,而且有势在必得的决心。 “我会自己上去,愿意帮我的兄弟便来,不愿意不勉强,这毕竟是我的私事,大伙儿放心,今日愿意帮我,我承你们的情,不愿意也无所谓,对方到底实力高强,我总不好让你们去送命。” 他这么强硬说话,众人一时都安静了,魏老四心有不甘,道:“那不过是个奴隶,值得吗?!” 男人停了一会,似乎想起什么往事,缓缓弯起嘴角,“值得。” 此时的奴隶船上,却是一片尖声高叫。 虽然被岸上的人唤作奴隶船,但是实际上奴隶主老江是个商人,这条船满满载的都是货物,老江什么生意都做,自然包括买卖人口,而船上满载的货物琳琅满目,有名贵药材瓷器古玩,也有奴隶。 老江自认是个人物,他狡猾多思,凭着过人的交际手腕,同南方一带的城主官员都交好,他熟知这些大人物们内心不可说的阴暗心思,提供了让对方玩乐的地方,靠着这一来二去的交情,他稳坐南方第一地头蛇的称号。 他养了许多打手,他自认,自己便是个土皇帝的存在,没人可以悍动他的地位,然而这个信念,在今天晚上,轻易被一个女人推翻了。 女人一身深色外袍,手持匕首,每一个动作行进,就像是歌姬的舞步一样从容优美,然而,歌姬舞动只让他感觉赏心悦目,而这个女人,让他毛骨悚然。 她的皮肤莹白,在昏黄的灯光照明下,似玉般发光,她在人群中迅速穿行,身影飘忽如鬼魅,出手快如闪电,他还没瞧清楚怎么回事,便见一道血柱从打手的脖子处喷出,又倒下去一个。 大厅中有许多人表情同他一样,仿佛见鬼了一般,身影被定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随后,是这些死去打手身边女人的尖叫声唤醒了众人的神志。 他们在干什么啊?!不跑等着她来杀自己吗?! 太可怕了! 他们这般想着,然而身体却酥酥麻麻动弹不得,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不少人当场瘫软在地,直接跪地求饶:“放过我!我给你钱!” 曳罗没有理他,她沉醉在独属于自己的杀戮韵律之中。 胸口在发热,有力量源源不断渗进她的身体里,支撑着她的异能,虽然没有以往的力量加持,但是敏捷度足够,她依然能够以寡敌众。 有兽力又如何?她丝毫不被影响,就算是被打到被刺中,伤口瞬间便可以痊愈,她就像一个不知疲倦只知道挥武器进攻的修罗,浑身肃杀之气,让人胆寒。 “兄弟们不要怕!不要一个个上去,我们一起上!”有打手发现了曳罗的劣势,那便是只能近身作战,且一对一制敌,针对这种杀手式打法,人海战术是最好的。 一开始被她的突然血腥手段压制,打手们忌惮后退,然而随着兄弟们的身体一个个倒下,他们意识到了,再不结团了了这个女人的小命,下一个死的,便是自己。 “冲啊!”一时间,大厅里兽压瞬强,有打手兽化成兽体,呲着牙咆哮上前。 人一多,曳罗的动作便有些应接不暇,果然受箝制! 只是打手们来不及心喜,他们又发现一件反常的事,她竟然宁愿死咬着前方一人不放,也不肯分心对付周围的人! 一般来说,一人对多人,实力够的可以直接一对多,实力不够,自然是仓皇四顾,然而曳罗两种都不是,她有实力,但她并不分心这边出一招,那边打一拳,她就专注揪着眼前这人不放,往死里打,丝毫不顾旁边兽类的利爪拖在她背后的长长血痕。 衣袍撕破,皮肤溃裂,血流如注……她不疼的吗? 曳罗冷冷地结果了前方跟她博杀的人,感觉到四周原本围着她的人慢慢后退,她擦去额上滴下的鲜血,面无表情地扫眼过去,“来啊。” 她的背后、手臂全是爪伤,原本白嫩的脸上如今已被划花,刀伤让她的脸看起来跟修罗一样恐怖,见这些人竟然不进反退,她微微勾起唇角,被血染成猩红的唇瓣像一朵有毒的蔷薇花绽放,她道:“过来啊。” “啊——” 打手们仓皇跑开,他们不想打了,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恐惧已然将他们擒住,他们此时想不到什么钱什么权,满副心神想的就是要保存小命! “砰!” 数名刚刚跑到大厅门口的打手被踢了进来,身子轰地一声撞到船柱倒下,发出砰砰砰的数声闷响。 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踏进船舱,看到满地伤员尸体,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神色自若地向曳罗走来,他身后的小弟们就没有这么好的涵养了,他们定在原处,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呆如木鸡。 他们不久前随大哥登船,原以为会有一番恶斗,不想竟然无人来拦,他们心中古怪,以为有诈,大哥却突然笑了,随后脚步加快地向船舱跑来。 还没靠近,浓烈的血腥味已经传来,他们纷纷拿出武器堤防,一靠近船舱,却冷不防看见曳罗形如鬼魅地杀人,船舱中倒了一地尸体,剩下还没死的全都惊恐万分地缩在角落,而这女人如蝗虫过境,被她的手一碰,一个个相继倒地。 这是白天见到的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奴隶?这他玛的是一樽杀神! 男人无视周围走到曳罗面前,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最后还是软下了神色,对着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曳罗。” 曳罗冷着脸站在中间,好半晌才将胸中的杀气压下,手上仍在滴血的匕首缓缓放低,她的眉眼一动,瞬间融化了脸上的冷色,她慢慢抬眼过来,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尹风?” …… 同一时间,一队人马在道上急驰,他们一路从山路行来,风驰电掣地穿过淮城中心,直直向着江边而去。 虽然已是晚上,但是淮江码头,依然是十分热闹,这里时常有货船为避税收,夜间抵达,时间一长,便衍生出了独属于夜间的一片繁华。 人马抵达码头时,速度依然没有收敛,有不少行人避之不及,当场被撞翻了身上货物,嘴里刚骂了一句,后方急行而至的无数兵马吓坏了他们,赶紧闭嘴,找块石头避好。 妈呀,这种人高马大的马儿,还有一身肃气的男人,这些人怕是军队的吧,不能惹不能惹,赶紧将冒出的头又缩了回去。 “吁——” 马儿被突然拉住,扬起了高高的前蹄,发出一阵吁声,马背上的衍烈脸若冰霜,丝毫不被马儿的晃动左右,制住马匹后,他半转回头,锐利的视线定在戈飞冀身上,“是这里?” 戈飞冀咳了两声,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持着玲珑镜,观察着镜中的变化,肯定地道:“是这里,江上,北上去了。” 衍烈望着黑黑的江水,眼神深沉,下了命令,“去找船。” 身后的扬泰应声。 这时江面不断有货船靠近,但是客船,是没有的,扬泰不管这些,直接向着最大的货船走去,准备同他们谈一笔生意。 衍烈静静望着江面,一言不发,良久,突然翻身下马,向四处张望,随意指了一个人,问道:“这里白天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被指中的人有些惴惴不安,他道:“贵人是指……呃,有的,很多,今天两个地盘势力在前面那处厮杀,死了好多人……”见对方皱眉,他赶紧又换了一件事。 “有个进城的乡巴佬拿了件宝物想要卖给商人,最后被人骗了……” “听说北斗军来到淮城了,准备北上……” “有两个人抓了个奴隶来卖,那女人可漂亮了,可惜快死了……” “地头蛇老江又进了一批货,那是……” 衍烈上前一步,“那个女人怎样?” 正说着地头蛇老江的事,忽然被人打断,这人有些愣神,还是戈飞冀在一旁提醒,“你刚说的奴隶,说清楚一点。” 他挠挠头道:“那个女人被个网给罩住了,看着快死了,贵人你不知,在我们这里,卖给老江的奴隶,大多是地下交易,像这样拿到明面交易,实在少有,更奇的是有路人想买那女人,那两个包得紧紧的男人却不卖,坚持要卖给奴隶头……” 一旁有人听到了补充,“对,我那时也觉得奇怪,卖奴隶不就为了钱?那人丢了一个钱袋子过去,那两人却不要,我看这怕是有仇吧?” 一时间,这些目睹了早上一幕的人都七嘴八舌地交谈起来。 衍烈抿紧了唇,问道:“她可有兽力?长得如何?身上有没戴着什么东西?” “没有兽力,什么都没有,不过长得很漂亮,皮肤白嫩,可惜被弄出了一身伤,手臂上全是伤痕。” “噢,我见到她手上戴着一条很漂亮的手链,怕不是什么贵族小姐,被人偷出来的吧?” 衍烈怔在原处,半晌没动静,戈飞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把这些讲得头头是道的码工请到一边,细细地询问情况。 没有兽力,长得很漂亮,手上戴着链子,快死了?! 衍烈眼里卷起狂怒的风暴,抓起了戈飞冀,直直凌空跃过正在接洽的扬泰和货船人员,落到了正在卸货的货船上。 “敌袭!敌袭!有人劫船!防备!” 随着船手的高呼,无数打手从船中走出。 衍烈却遥望着远处黑沉的江面,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他向前踩了一步,凌厉的兽力压得众人不敢再近前,脸上扬起冷戾之色,他环视在场一圈,冷冷道:“来吧。” …… “啪!” 响亮的耳光声中,兀惜被人扇到地上,她的神情有些发愣,似乎不敢相信男人敢叫人打她。 “你敢打我?北温野你敢打我?” 坐在上首的北温野嘴角衔着浅笑,闻言略略抬眉,讽刺地道:“打你怎么了?还要挑日子吗?” 兀惜:“你!” 他轻笑着,突然伸手,把一旁案上的茶碗扫到地上,滚烫的茶水一下子溅到兀惜身前,湿了她的裙摆,有几滴还溅到她脸上,并不烫,她却感觉到一阵耻辱。 北温野站了起来,身后一头半腰的银发甚是抢眼,随着他的走动晃着耀眼的光泽,他走到兀惜之前,居高临下地看着。 “你说要跟我合作,我相信你,还把两个暗哨给你用,而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你把人卖了?” 兀惜的手逐渐握紧,她梗着脖子道:“那就是个贱女人,你绑来有什么用?!还不如把她卖了弄死了!” 北温野:“愚蠢。” 这一刻,他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了,只是讥讽地扫她一眼,转身走开,吩咐一旁的手下,“给她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是!” 厅中随即又有响亮的耳光声传来,一声又一声,伴随着她的不甘尖叫。 有手下看不惯兀惜那副作派,便上前耳语,“殿下,您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杀了她?”北温野笑了一会,摇头道:“那不行,这可是我皇兄的未来皇嫂,弄伤可以,弄死就不好了。” 他端起侍女又重新沏好的新茶,喝了一口,沉吟道:“这么一个蠢女人,就算我不杀她,你以为她能活多久?我皇兄第一个不饶她,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帮他?” 坐了一会,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道:“哎哟,这把恩人的女儿杀了,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真是好奇啊,你们可要快点派人把消息透露给兀老,呵呵,也算是我帮皇兄一点小忙吧。” “遵命!” 有小伙伴猜对了,确实是男二,来人就是尹风,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宝宝们还记得他不?尹风是只小豹子=w= 第046章 曳罗站在船头, 迎着夜风, 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39节 幼兰抱着氅衣, 慢慢走来, 来到曳罗身后,她踮着脚,想把大氅披在她肩上,这时对方忽然一动,转头望来,她立刻道:“夜风冷,姐姐披上大氅吧。” 大氅是一种对襟大袖的衣服, 整体宽大,上有系带,和斗篷有些相似,都是保温衣物,然而有个区别,大氅是男性的衣物。 幼兰手上这件绿色的,宽大厚重,一看便是尹风的, 曳罗侧开一步, 淡淡道:“谢谢,但我不需要。” 幼兰立刻收回手, 抱着衣服站着,也不多话,只是用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珠子看她。 曳罗有些莫名, 她将被风吹散的鬓发塞到耳后,道:“为什么这么看我?” “因为,姐姐好看。”曳罗脸上不复伤痕,恢复如初的肌肤细嫩白滑,吹弹可破,恍惚间,幼兰又想到那天的事。 …… 那天晚上,曳罗将绳子丢下来后就走了,内舱中被关押的奴隶们你瞧我我瞧你,就是没人先动。 她们渴望自由,却害怕付出代价,特别是生命,她们并不相信曳罗。 小姑娘第一个站了出来,她说了一番话动员大伙儿一起冲出去,说了大半天,大部分人仍是杵在原处,她咬咬牙抓住绳索,爬了出去。 有几个女人跟她一起出来,她们越过时不时出现的打手尸体,爬出了内舱,刚上甲板,不想被人发现,原以为就此送命之时,曳罗犹如天降神袛,手中银光闪过,几下解决了打手,将她们救下。 曳罗:“你们会什么?” 被救下的人面面相觑,她们在心中猜测曳罗是什么意思,可是嫌弃她们?一时都低下了头。 见到她们这样,曳罗有些无奈,摇摇头干脆将她们带到隐蔽位置藏起来。要离开时,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姑娘抖着声开口了:“姐姐,我会配药。” 配药?曳罗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能配什么药?” 小姑娘的鼻子秀气地耸了几下,似乎在分辨空气中的香气,她道:“如果有原料,我可以配出让他们失去体力的麻药。” 曳罗扬了扬眉,将小姑娘拉出来,“我这就带你去装药材的仓库。”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握着她的手,感觉一阵心安,她浅浅地笑起来,“幼兰,我叫幼兰。” 曳罗带着幼兰去取药材,对方果然不是吹嘘,一番研磨调制,真的弄出了麻药。拿着这包小小的药粉,她立刻想到了作用,在小姑娘耳边小声几句,见其慎重地应允,她莞尔拍拍她的头,闪身进了大厅。 大厅外装饰得十分美丽的裳布之中,小姑娘同几名自告奋勇的女人分了手中的药粉,攀上横梁各自爬进大厅靠近顶侧装吊燃香的吊炉,多亏船上为了助兴点了数不清的香,空气中有各种味道,这点小小的异味,很快就消弥在风里,被底下的人吸进鼻腔中。 她们按着曳罗说好的,做完事后就抱着身体躲在原处,静静地猫在大厅高高的横梁上,注意着下边的变化。 那些人吸了药,脸上现了不正常的几抹浅浅红色横纹,然而大部分人见了都不以为意,燃香助兴,总会有些副作用的,是以当曳罗横空杀出来,他们想逃却意识到手脚无力时,为时已晚。 幼兰小姑娘趴在横梁上,眼睛紧紧盯着底下曳罗律动的身影,她制了麻药,也制了解药,只是当她把解药递给对方时,对方却拒绝了。 “我不需要,你分给其他人吧,晚一些场面会混乱,到时你们趁乱去船尾解下小船,自己划到岸上去。” 她顿了一会,又道:“可能会有一些人行动不便,你们能等就等一会,我会尽量拖久一些。” 虽然口中说着不会帮她们,但她现在却在为她们争取时间,她不知道她为何不需要解药,但曳罗出乎她们所有人意料的强大,只是这么强大的人,挥刀再久,也会疲惫。 幼兰望着底下那抹身影逐渐浴血,视线有些模糊,身边的姐姐们激动地道:“她真的很厉害!快,我们爬出去,放下小船赶紧走!” 她们来拉她时,幼兰一把挣开,揉着眼睛道:“你们先走,我等姐姐一起走。” “这……”有人犹豫了,却被旁边的人扯了下袖子,“好吧,我们先去救其他姐妹,你们快点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曳罗身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一开始不管什么刀伤爪伤,在她身上只存在一瞬,伤痕眨眼间便能抹去,然而不知从几时开始,她的伤口不再痊愈,受的伤仍挂在身上,看起来狰狞恐怖。 此刻底下的曳罗却在心中暗骂衍烈,若不是他,她怎么会把背包落下了?再者,身上原本藏着的袖箭在客栈住时解了下来,后来又莫名其妙醒不了,都不知道衍烈那混蛋有没有帮她把东西收起来,幸好身上剩下一柄贴身收藏的匕首,不然双拳难敌四手,没趁手武器她会打得更加辛苦。 曳罗渐渐杀红了眼,几乎是看见眼前晃动的人影便下意识扑过去,她知道自己状态有些不太妙,已经有些收不住手了,尚算清明的神志在努力唤回她的理智,她试着克制自己胸中潮涌的杀气,这时船舱中走进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气息很强,不过没有杀气。 她抬眼望去,却瞬间僵住,不可置信地道:“尹风?” 来人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肤色,身材高大,脑后束着棕红色的长发,浓眉大眼,脸上端着和煦笑容,只是这张略显熟悉的脸,从耳鬓到下颌,有一道浅浅的刀伤,虽然破坏了整体的俊俏,却平添几分刚勇的魅力。 许久不见,对方竟然离开了万古森林,身后还带着一群看起来实力不错的手下,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合见面,曳罗一时间怔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尹风没有说话,只是视线从她浴血的身体上扫过,忽然抬手解下大氅,上前一步便想将其披在对方身上,哪知曳罗尚处在战斗状态,他一动,她立刻握紧匕首后退一步,下颌线条收紧。 尹风愣了一下,眼中有暗光淌过,他轻松地笑着,“别紧张,大氅给你。” 曳罗瞥了眼他手臂上挂着的衣物,大氅厚实保温,但太笨重,她的战斗还没结束,穿着不方便,于是摇头道:“我不需要。” 尹风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回头唤着看呆了的兄弟,“还不收拾收拾,该绑的绑,该救的救,动手!” 身后的一群人如梦初醒,见着一群动弹不得的城主官员如同在看肥羊,终于意识到了,这是地头蛇老江的船啊,这船上的货物能值多少钱?!那是绝对是能养得起他们北斗军的银两啊! 众人欢呼着,争相跑去把肥羊头老江绑了,一群人霎时间在大厅中乱跑,经过他们俩时,除了朝尹风唤一声大哥,不少人还笑眯眯地唤曳罗一声大姐。 这绝对是大姐,没看到一个人能把一条船的人给搞定吗? 危险解除,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松驰,曳罗心中紧崩的一口气也随之泄了,一时杵在原地,看着有些呆呆的。 尹风向她侧走两步,将手上的大氅敞开披在她肩上,宽厚的衣服将她人完全包裹住,一时显得她娇小又脆弱,他的神色愈加柔和,见少女还想把衣服扯下,他厚实的大手直接压在她肩上,淡淡提醒:“你后背的衣服全破了,披着吧。” 一阵暖意夹着陌生男人的味道扑面而来,曳罗觉得有些不习惯,抿了抿唇道:“谢谢。” “不客气。”尹风的目光扫着四周,最终还是忍不住转到她脸上,见她仍是一身狼狈,脸上带着刀伤,皱了皱眉道:“你不是可以治疗?先把你脸上的伤治一治吧,看起来……” 曳罗知他的意思,无奈自己异能已经透支,刚刚是凭着一股气撑着,如今停下,想调动有些难,不过按往常来说,她如今应该晕倒才对,怎么还能有力气?她摸着胸口处被外袍掩住的密印金片,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神色,一会笑笑,“暂时没办法,没力气了。” 尹风的眼神深了又深,他嗅到浓烈的血气之下,独属于她的清冽芳香,如同他第一眼见到她一般,丝丝勾着他的心神。 “跟我走吧。”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被当成奴隶卖掉,但是想来,她身边没有了那名少年,怕是两者间有些关系,事关那人,他一点也不想提,至少,现在不想提。 怕她拒绝,他状似不经意般地将视线投向船外,又道:“你如今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先跟我走吧。” 曳罗考虑了一会,便点头答应了。 她想找到狼崽子,但是凭她一人,寸步难行,只能借一借别人的力量。 “姐姐!姐姐!救我!”大厅上突然传来小姑娘惊慌失措的叫唤,曳罗转头望去,就见几个大男人正围着她不知说着些什么,小姑娘手紧紧捂着衣服,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曳罗朝她走去,那些人看她走近,倒是干脆地让开了路,小姑娘便机灵地躲到她身后去。 她还没开口,尹风先说话了:“你们欺负个小姑娘做什么?” “冤枉啊大哥!我们见这小姑娘从横梁上下来,想问她几句,哪知她就吓成这样了。” 尹风在她脏兮兮的外观上打量几眼,心下有些了然,吩咐道:“这船上应该有其他奴隶,你们去把人接出来。” “是。” 尹风:“货物全搬到我们船上去,老江跟几个重要官员也一并绑了。” “大哥,那那些奴隶呢?” 尹风:“先带过去,到下一个口岸把人放下。” 曳罗身后的幼兰一听心一惊,立刻拉着曳罗的袖子哀求,“姐姐,我身上没钱,也回不了家了,别把我送走。” 曳罗的眉头便蹙了起来,她如今是自身难保,如何养得起别人? “我……抱歉,我也没钱。” “噗!”尹风忽然笑了出来,见对方转过来看他,他清咳了声,才正色道:“你可以留下,就当个传唤吧,随我们走。” 传唤相当于婢女小厮,是走军式的叫法,幼兰愣愣地看着这批看似随意,其实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员,攥着曳罗衣袖的手紧了紧,怯怯问道:“你们是哪位将领手下?” 难道是飞冀军?不会是赤炎军吧? 小姑娘的眼神灵透,尹风的目光却突然锐利,见曳罗仍然是一副懵然没听懂的模样,神色略有些柔和,只是望着幼兰的视线带了丝警惕。 “北斗军,我们是北斗军。” …… 北斗军是近年在民间掀起,针对北赤国暴君的反动军。 其中网罗了无数兽力强大的高手,自创建以来,这支军队便以极强的声望和实力,牢牢占据各地反动军第一的地位,因为实力强横,他们走过的地方,据说都会将当地的反动势力吸纳融合,于是越来越强大。 在北赤国,北斗军如今已经拥有能跟皇室亲兵赤炎军抗衡的实力,普通人谈及色变。 她听到时皱了下眉头,狼崽子虽从未曾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但从那些人对他的态度和称呼,不难看出,他是皇室中人,而她如今跟皇室的对手呆在一起……没办法,狼崽子是自己家的,她站他那边,只能跟尹风分道扬镳了。 尹风听见她要走,脸上并无太大波动,沉默了许久后道:“我能请你去看看候卫吗?” 候卫?曳罗印象中那是个能兽化成猿的高手,一身蛮横的肌肉,后来跟衍烈对战时被断了一只手,她还记得,月祭那夜,她为了突围想策反候卫,他当时明显就是动心了,后来虽然没有帮她,却也因她的话晃了心神,打斗时放了水。 某个程度来说,也算是帮了她,既然如此,还他一个人情又如何。 她笑道:“当然可以,我还可以帮他看看手臂。” 原以为尹风听了会很高兴,没想到对方嘴唇颤抖了下,便撇开脸转过身去,冷冷道:“不需要了。” 很快的,曳罗便知道尹风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船只顺着淮江北上,途经一个小村庄时,他什么人也没带,只带了她一人下船,然后向着安静的村子走去。 村庄破败、荒凉,看起来被人遗忘了许久,尹风却带着她直直往村中走去。 村子中部有几间房屋,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明显跟其它地方的败落不同,看着这里是有人住的,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尹风肃着一张脸,推开了篱笆,走进内院,直达最里间的卧室。 腥臭、沉闷、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曳罗皱紧眉头,前方的尹风却恍如未闻,他挥开塌边的挡布,露出了身形瘦小的候卫。 床上的候卫被被子盖着,虽然他气色极差,但是,但是,他明明是个极为高大的人,就算缩着身体,薄薄的被单也不至于显出这么干瘪的身形…… “砰砰砰……”心脏快速跳动起来,她有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他……”她的喉咙有些干涩,几乎说不太出来,“怎么了?” 少女的轻音却吵醒了塌上的候卫,他缓缓张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她时,有一瞬间的恍惚,下一刻却突然笑了,对着尹风道:“你真的找到她了?好兄弟!好兄弟!” 他说着,眼睛便红了,“但是不用了,我没几天好活了,你让她走吧,你们都走吧。” 尹风嘴唇蠕动了几下,突然转身抓住她的手臂,哑声道:“我不需要你看他的手,不需要让他恢复兽力,只求让他跟个正常人一样就行,请你救救他!” 一旁的候卫笑了起来,“嘿,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让我走得安心不好吗?我这伤怎么可能治得好?你还不如让我抱着个希望走呢。”他说着,眼泪便顺着眼角流下。 曳罗抿紧了唇,突然说道:“都闭嘴!” 尹风和候卫都是一怔,就见少女挥开尹风的手,大步走上前,一把拉开盖着候卫的被子。 被子底下,是失去了双臂的身体,全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肉,仅剩一副宽大的骨架,底下的两条腿被火焚过,几乎成了糊团,她望了一眼便知,这副孱弱至极的身体,是真的没几天好活,真不知他是如何撑到现在。 她的沉默,像是凌迟在他们心头上的一把刀。 候卫的身子猛地一动,心中恨极他失了手,无法将遮羞的被子抢回来盖住,他愤愤喊道:“滚啊!你们都滚!我不想看到任何人!” 他的情绪太过激烈,尹风只得拉着曳罗跑出来,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跑到屋子外的大树下,便像是泄力了一般,整个人颓然坐下,他抱着头,低声问:“能治吗?”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40节 曳罗:“……” 曳罗摇摇头,诚实地道:“我不知道,那伤太重了,我不晓得行不行。” 对方的伤不止在外观,还有内脏。曳罗用了这么久的治疗异能也有点心得,她可以催动异能去复原细胞,激发其潜能,恢复它原有的生命力,却不能无中生有,候卫的身体毁得这般过火,她根本不确定,细胞的活性还能不能被激发。 良久她问:“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还有你……”她望着他颊边的刀疤,迟疑地问。 尹风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倏地站起来,蓦地动手解衣带,在曳罗惊诧的目光中将上衣褪下,转身过去,露出了满是烧伤痕迹的后背,还有无数伤疤。 曳罗睁大了眼睛,“你!” 尹风面无表情地衣服穿上,道:“你们走后……” 因为月祭被搅得一塌糊涂,再加上许多勇士死了,祭师也死了,剩下的人一计量,干脆搬到一起,准备一起渡过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难关。 而尹风和燕槐候卫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在绝对强横之前,根本算不了什么,于是倍加努力修炼。 那一天,跟往常没什么不一样,然而当他们结束锻炼准备回村子时,却远远望见村子方位上空缭绕着无数黑烟,黑烟像不详的乌云压在他们心头,他们急急赶回去,却看见无数实力强横的蒙面人对着村民们挥刀,将那些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村民杀死。 尹风他们当即跟对方展开一番恶斗,只是实力有限,人手有限,根本无法救出多一人,左青山当时拼了命地喊道:“你们走啊!不要全部人都送命!能走一个是一个!”刚刚喊完,便死在刀刃之下。 尹风和燕槐候卫都红了眼,几人转身跑了一段路,候卫先停了下来,他哑着声道:“对不住了兄弟!你们逃命去吧,我做不到看着村民们惨死而我独逃!”他说完便回身往村子跑去。 尹风和燕槐都没想到候卫这个平时只爱修炼,什么事都不管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血性,相比之下,他们两人其实更为冷静理智,他们明白实力悬殊,深知逃命保存性命是最好的选择,然而……然而……他们对望一眼,最终还是咬咬牙追了回去。 只是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一小会,候卫便已经葬身火海,他们跟对方展开殊死博杀,打斗中,尹风划破对方身上的黑袍,露出了里面暗绿色的军队服饰,其上有皇室亲兵赤炎军独有的火焰图案! “你们是赤炎军?!为何要来袭击我们村子!” 那人轻蔑地笑着,“那就要问你们了,你们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尊贵的大人物? 怎么可能来他们村子?! 尹风想反驳,却在随后的博斗中力竭昏迷,他以为他死定了,不想还有重新睁开眼的时候。 再一次醒来,一眼看见燕槐跪在地上,他的身边,躺着身体被伤得不成样子的候卫,还有一些尚有气息的村民,这些人包括他,加起来不足十个,更多的,是从火海里拖出来的的焦尸,以及被砍断拼都拼不成的尸体。 燕槐失魂落魄地道:“皇族北氏便是狼族,那个来村子的少年也是狼族……” 尹风瞳孔一缩,恍如被人一榔头敲在脑袋上,久久失神。 …… 曳罗愣了许久,她完全无法想像,在她走后,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只是听尹风的意思是把这笔帐算在衍烈头上,她忍不住开声:“不可能是衍烈的,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更何况他一直跟我在一起!” 尹风哈哈大笑,半晌嘲道:“你还不知道吧,月祭那天晚上,你杀出一条血路背着他下山,我们都以为你们就这样走了,可是没多久,他又抱着你回来,一人屠杀了村中好手!一人!” 他恨恨地道:“如若不是那么多勇士们被杀光,我们何至于在敌军来时无一丝反抗之力!” “曳罗,我知道你向着他,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那少年心性比你想像中更狠!”他闭了闭眼,眼中出现少年面无表情单手盖在村民头上,犹如捏西瓜一样轻易捏暴对方脑袋,“……没什么,是他做不来的。” 曳罗默了,一会才道:“所以你加入北斗军,为了跟皇室抗衡?” “这不过是一个锲机。”尹风睁开眼,望向她的目光带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我要报仇,曳罗,你懂吗?” 曳罗沉默了许久,像是下定决心一样道:“我会试试治候卫。”她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让自己看起来诚恳一些,“所以,能不能看在我治他的份上,不要对……” 她话没说完,尹风便哈哈大笑,他笑个不停,最后眼角渗出一滴泪水,他将之揩去,望向她的目光复杂得难以言喻,“你怎么那么天真呢,曳罗?你以为这是小孩子打架闹事吗?不!” 他眼中迸出入骨的恨意,一字一顿地道,“这是切肤之痛,刻骨之恨!此生若不能将他伏击,我妄为人!” …… 离此地数百公里远的地方,衍烈站在江边,眼神沉沉望着北方,不知想着什么。 “殿下,您要的东西。”扬泰悄声走近,并递上两颗被串在一起的石子。 这两颗石子,是他派人去汛州和沙溪领取回来的源石,其实早些时候便拿到手了,不过因为整片南方地域不断地动,其中以云潐为中心的六座城镇为最,胡而耽误了一些时间。 衍烈将石子拿在手里,摩娑了会,便像一樽雕塑一样静止不动。 扬泰看了心中暗叹一声,却无可奈何,目光随即望向不远处正在强行催动兽力激动玲珑镜反应的戈飞冀,更是无计可施地摇了摇头。 戈飞冀频频咳嗽,却毫不在意,在他的努力之下,玲珑镜终于亮了,他面上一喜,喊道:“有了,王,有反应了,从此地去西北方向!” 衍烈倏地回神,他捏紧石子,将其牢牢缠在自己手腕上,转身面无表情道:“出发。” 小豹子:“我恨!” 狼崽子:“我更恨!” 这章走剧情,不好拆,就一起更了,算是加更,总算圆了我一直想加更的愿望,满足~ 第047章 站在船头的曳罗吹着夜风, 神情有些恍惚, 眼前似乎又出现尹风那天极恨的神情。 …… 面对尹风带着刻骨恨言的誓言, 曳罗垂下眉眼, 这样子的仇恨,真的能因为她替候卫治疗而放缓吗? 她轻声道:“我并没有说你们不能报仇,我只是觉得应该公平一点,不要因为看到的表相就去对他做一些恶意的揣测,真相如何,你们又去查过吗?” 尹风冷笑两声,从衣物里拿出一物, “皇室亲兵赤炎军的军徽够不够?这是他们走后我们发现的,你告诉我,除了他,又有哪位皇室中人跟我们有过节?真相不是一早摆在面前?” 像火焰图案的红色银质军徽,曳罗在扬泰身上见过,确实一模一样。 面对她的沉默,尹风似乎多了一丝期待,他抬头道:“你能理解我的, 对吗?” 今天太阳很大, 然而还是有些冷,这几天夜里她都被冻醒, 随后便冷得睡不着,这种时候,她份外想念狼崽子像火炉一样温暖的怀抱。她坐在地上, 抱着双膝望天,暖和的太阳光线照在背上,缓解了冰凉的冻感,闻言她收回远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缓缓道:“我能理解。” 尹风的眼中慢慢亮了起来,好像有什么火光在跳跃。 “不过……” 曳罗勾起嘴角,继续道:“能理解,但不能赞同。” 尹风怔了,“什么意思?” 曳罗淡淡收回视线,双手在小臂上搓了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我理解你仇恨的心理,明白你想报仇的动机,但是说句老实话,你们才是最先动手的那一方吧?” 看着尹风怔愣的神情,她淡淡提醒,“一开始,你们村那个邪恶的祭师就想捉衍烈,如果不是我们最后逃了,死的就是我们了。” 尹风对此不太赞同,“那是我们祖上的祭祀活动,可能你不太懂,我们是通过月祭来加强兽力的,而且月栖石对我们非常重要,你们走后,左青山告诉我们,我们这一族祖上便是因为月栖石被人窥视而差点惨遭灭族,当年剩下的族人为了不被覆灭,带着月栖石躲到万古森林隐姓埋名。” 他吸了一口气道:“月栖石是至宝,代代保佑着我们村,因为它,我们族连连出强者,失了宝物后,我们族已经衰弱到连完全兽化的兽人都极少出,在这种情况下,得知宝物竟被人拿到手,自然要拿回来。” 曳罗望着天空,面无表情回应,“所以你们杀人有理,我们报仇无理?” “这……”他皱着眉,显然从未将两者并为一提地想过,一时有些恼羞成怒,“好,他要报仇就报仇,月祭夜我们不敌他,我们认输,只是他何必派人来将我们村族人全灭?他也在村子住过!那里有老有小,他们全都是鲜活的生命,祭师想杀他,但并非所有人都对他有恶意,他又何必赶尽杀绝?!” “停止你的想像,”曳罗拍拍手站起来,“是不是衍烈派人去的还不知呢。” 尹风有些生气了,明明事实摆在眼前,她却仍然偏心那人,他上前两步挡在她面前道:“你依然觉得他灭了我们村无错?” “这是能用对错来衡量的吗?”曳罗也有些动怒了,“如果要说对错,先撩者贱就是你们错!” 少女扬起小巧的下颌,脸色不悦地崩着,眼神却意外的清透,“恕我直言,这世上没有什么对跟错,一切,不过成王败寇而已!” 你们输了,你们便不甘生恨;若是赢了呢?可曾想到输的那方失去什么? 尹风他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自然看不清事实,或许就算看清了,死去族人的性命也是他们心上垮不过去的一道坎,他们必须找个理由来泄愤。 尹风的胸膛愤怒地起伏着,他无法明白为何已经如此详细地告诉她因由,她仍是固执地替那人说话,能一样吗?在他看来,冤有头债有主,伤及无辜就是不对! 他气极地擒住少女的皓腕,却遭到对方猛烈的回击,尹风淡金色的眼眸微微收缩,他避开对方击出的要害位置,快速从身上摸出一截绳子,趁着打斗回转间的动作,将绳结牢牢套在她双手上,一收紧,她便动弹不得。 看到这里曳罗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分明就是早有准备!当下也不挣扎了,只是脸色愈冷,“我把你当朋友,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尹风忽略心口处的涩意,紧紧团着绳索,一把抱起她,往来时路奔去,“抱歉,我不能让你跑了。” 被尹风带回船上后,她便开始被限制人身自由,虽然不至于被锁在房间里,然而只要一走出房间,必定会有人跟在她身边,而尹风同她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虽然他单方面将之前的不快抹去,常常嘻皮笑脸出现在她面前,但是曳罗只当他透明,连眼神也不愿多留一个。 在这样紧张的关系下,他们的船只沿着淮江,一路北上,曳罗几次想找靠岸的机会逃跑,然而每次尹风都会提前出现在她面前,待在她身边看住她。 无法否认,不过几个月没见,尹风已经不是当初被她轻易骗倒的尹风,他厉害了许多,一身强大内敛的气息,哪怕不出手,只是闲闲站在面前,别人也不敢小觑。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曳罗下了结论。 …… 康青府是淮江之上,一处地处北赤国中部偏靠东南的府城,淮江在这里会转入另一条大江康江,是北上的必经之路。 由于是北上必经大城,这里的城门,从早上开启到晚上关闭,一直是热闹的情景。 这时候,在东边最大的一处城门口,却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哭声。 大力扑在推搡着他的士兵身上,尖声哭叫:“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我们一路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士兵轻易地拎起他的后领,冷冷地往地上一贯,“我们这是康青府,睁亮你的狗眼,跟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能一样?” 一旁有排队的大叔看不过去,小声地给出建议,“小子,兵大人怕不是不让你进,是你那位朋友……” 不远处有一处被掀翻的板车,胡九狼狈地趴在地上,被子丢在一旁,露出一身红肿化脓的身体,看着就像是得了什么传染病,大叔看了一眼,便觉得眼睛像被污染一样撇开视线。 城门口的普通民众都是一样的反应,而那些士兵更是对他虎视眈眈,手搁在腰间系着的长刀上,像是只要他敢前进一步,就要刀砍下一般。 “咳咳咳咳……大力,大力你还好吗?”胡九握紧拳头,有心想过去看看摔在地上的大力如何,只是被身后士兵严厉的眼神看着,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一时只是焦急地唤着,“大力,咳咳咳……你回答我一声!” 大力微微动了,手在地上撑起,慢慢爬坐起来,对着他抬头,露出了嗑破皮的额头,他咧嘴笑着,“我没事咧。”只是他一笑,额上的血便沿着颊边淌下,看起来万分狼狈。 胡九一下子哭了,“我不进城了,你自己进去,你去找尹风哥哥,找到了再来找我,我……咳咳咳咳……” 大力摇摇头,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他勉强站了起来,“不行,要走一起走,万一你迷路了我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他说着,摇摇晃晃向士兵走去,看来是要再进行新一轮的哀求。 城门口的人都露出不忍的神情,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名少年会被士兵残忍对待,正在这当口,远处传来一阵声势浩大的马蹄声,听起来像是足足有一支军队急驰而来……众人正茫然时,士兵们显然认出来者是谁,赶紧驱逐一旁排队的民众,让其往边上去,露出了城门口。 眼看奔腾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都往边上靠,唯有迷迷糊糊还没搞清楚形势的大力还想去拉守城士兵,“大人,让我们过去吧……” 士兵们焦急地瞪着他,城门口还躺着个重病患呢,不弄走大人们看到会不会生气? “你赶紧的,把你朋友拖到一边去!” 大力:“我们想过城门……” “一会儿再说!先拖到一边去!快!” 大力被猛地推了一把,脚下踉跄地朝胡九走去。只见刚刚明明还在不远处的马蹄声转眼间竟然便来到近处,一名身穿玄色衣袍的少年急策着骏马,一马当先地跑在最前方,他看到了城门口有人,可是没有要停的样子,依然是全速向前冲来。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41节 胡九先发现了状况,他朝背对着后方对背后危机一无所知的大力喊道:“大力,闪开!闪开啊!” 大力愣住了,他的耳朵在嗡嗡发响,有些听不太清楚,只能看到胡九朝他拼命挥手,急踏的马蹄在地上制造了震动,终于惊醒了他,他呆呆转过身,就见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正正跑到他面前,对着他扬起高高的前蹄,眼看就要向他踏去—— 胡九:“大力!!!” 民众们都目不忍视地半转过头去,心下叹道这少年的命实在是太不好,命丧在这种权贵之下…… “吁——”马蹄在踩上大力的千钧一发之前被勒停了。 衍烈坐在喷着鼻息的马儿身上,暗沉的眸子缓缓移到摔在地上双眼惊恐圆瞪的少年身上。 “……大力?” …… 康青府城主府。 城主站客房庭院门口,对着眼神冰冷的守门士兵露出一脸媚笑,他擦了擦额上的汗,道:“麻、麻烦通传一声,在下设了宴席,想请殿下尊移大驾……”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快听不见了。 守门的士兵打量了他几眼,冷冷道:“等着。”便转身走进了内院。 “好好,等着。”闻言康永昌松了口气,肯通传就行了。 这位殿下身份神秘,从南边城镇而来,所过之城必定是大队人马扬马策鞭,实在是一路高调,叫人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难道他想这么一路直奔皇城?康永昌沉思了会,觉得非常有可能,毕竟这位殿下私下被人传的身份,就是老北王的私生子,如果他得到现任北王的认可,那他就是三皇子…… 这个身份确实非常有可能,毕竟赤炎军已经在他眼前,还有那两位大人,飞冀将军戈飞冀大人,赤炎军的二把手扬泰大人,这两人围着殿下,说明什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康永昌突然有些激动了,他开始期待一会儿同这位殿下的见面了。 布置着高贵典雅的客房里,衍烈坐在案前,手拿着笔,正在纸上勾画着,扬泰轻唤了两声,都没见他应声,不禁有些为难。 正要转身离开时,衍烈终于开声了,“何事?” 扬泰心一提,眼眸垂下,道:“王,我们追曳罗姑娘已经追了一个月了,再这么下去……咳,王是不是要考虑先回国都?” 一阵沉默,衍烈冷漠的声音传来,“你在教我怎么做事?” 扬泰心一紧,立刻单膝跪下。 “不!王,只是您离开皇城已经快一年了,如今温殿下大权在握,据我所知,朝中已经有过半的臣子被拉拢,剩下的全被他发配到边远地域,像忠和老将军,上个月便死在西疆上,王,我知道曳罗姑娘对您很重要,我可以代您去找,我用我的生命起誓,一定会将她找回来,但是请您回国都吧,国不可一日无君!” 有脚步声向他走来,衍烈的声音听起来比冰还冷,冻得他心头直落。 “如果我说不呢?” 随着话音刚落,一阵令人难以承受的兽压向他袭来,他的脖子被人拎起,一时间,高大的身子被定在半空,任他双脚扑腾,仍是一点作用也无。 衍烈双眼黑沉,似乎没有半分情绪,“记住你的身份,扬泰,我能让你做副将,也能让你滚出赤炎军,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不喜欢别人教我做事。” 压制松开,扬泰的身子掉在地上,他拼命地喘气,心头萦绕着刚刚差点窒息的恐惧。 明明对着敌人,再可怕也不曾害怕,但是王却能轻易勾起他心底的惧意,他抬起头,对着仍是少年面孔,然而神情冷戾却如同成年的王如出一辙……他打了个寒战,真是看着少年时面相尚温和的王久了,自己都快忘了王曾经的暴戾手段。 他逾矩了。 他叩着头,“多谢王不谢之恩,是属下多嘴了。” 衍烈没理他,径自走回案前,拿起刚刚正对着的纸张,丢过去给他,“你看看,曳罗出现的这几个地方,同赤影军通报的北斗军出没情况可是吻合?” 北斗军?! 扬泰赶紧接过纸张看起来,这是一张地图,其上已经用笔勾出了许多位置,这些位置,正正是戈飞冀每一次激发玲珑镜发现的位置……确实,从路线上来说,跟他们收到的北斗军行军信息完全吻合。 扬泰:“曳罗姑娘被北斗军抓住了?” 衍烈没有回应,他的视线在地图上掠过,沉吟半晌道:“如果这个猜测正确,那曳罗下一个会出现的位置,应该是……” 扬泰顺着路线望下去,看着地图路线上的最后一个圈,扬高了声音道:“啊,正是康青府的外江,康江,淮江的下一段流域!” 衍烈嗯了声,眼里有暗光淌过,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嘴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 “把人马召集起来,我要,瓮中捉鳖。” 狼崽子来捉鳖咯,或许能捞到个媳妇? 第048章 扬泰没想到, 王竟然能从曳罗姑娘行踪的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 更是同赤影军最近回报在南方掀起轩然大波的北斗军有关, 一时心中大为钦佩。 “那两人怎样?” 衍烈回到案前, 又取出一封密信,看样子还要继续批公文,扬泰毕恭毕敬把手中的地图放回案上,道:“那名叫作大力的少年还好,长期受累还有些营养不良,养一养没什么问题,比较麻烦的是那叫名胡九的少年, 他身上的烧伤没有及时处理,赶路途中被冻伤,又长期吃不够,伤口已经糜烂,伤及五脏六腑,难了。” 扬泰这人习惯说好话,就算有不好的事,也会装饰一番再说, 能让他说出对方难了这种话, 看来胡九是真的快命不久矣。 衍烈沉吟着,其实他对这两人没什么感觉, 会救下他们不过看在曳罗份上,他当时想,如果曳罗知道有熟人来了, 应该会很高兴,哪知救下了带回来,对方会告知那些事情。 …… 时间回到昨日,大力跟胡九被一同带进城主府邸后。 不知是不是难得见到故人,大力失声痛哭,扑了上去,虽然没扑到大腿,最后仍是趴在地上哭得难以自抑,“衍、烈哥哥……我们、我们村的人、全都死了……” 他挑了挑眉,他对那个村子一点好感也没有,即便如此,乍然听到全村人被灭了,还是有点惊讶。 北赤国数百年前已经禁蛊,没想到竟会在偏远地区的万古森林见到,而且还是邪恶的兽花蛊。 兽花蛊,这种蛊虫不需要特别饲养,它们跟一种名为万兽花的花同源同生,一同出生,一同死亡,花蕾就是他们寄居的房子,也是他们取收养份的地方。这种花特别邪恶,看着娇小玲珑纯洁无暇,实际上会不断吸取空气中的兽力,用以饲养花中的蛊虫。 这种花在的地方,通常会吸干那一带兽人身上的兽力,所以有此花出没之地,通常伴随着大片兽人兽力的凋零,这也是万兽花最后让人消灭的原因。 梦铃村所谓的月祭,说破了不过就是跟兽花蛊做交易,他们给出祭品,蛊虫吐出兽力精华回馈,所以月祭之后,村民们会感觉到兽力突增,他们不知,那些其实就是自己同胞的兽力。 这种邪恶的地方,就算放任不管,过不了几十上百年,村子的兽力就会枯竭,某个程度来说就是消亡,这也是衍烈不想理他们的原因,反正蛊虫都被自己灭了,村子也不成气候了,就让他们自取灭亡吧……只是,谁会这么急迫插一手? 胡九比大力心思纤细,一听到大力竟然就这么把事情托出,赶紧唤了他一声,企图提醒他,只是大力毕竟没心没肺,被胡九叫名字,还当他身体不舒服,一时又哭,“衍烈哥哥,曳罗姐姐在不在?能不能让她帮忙看看胡九?他、他的伤……” 胡九一听到曳罗的名字,即刻忘了要提醒大力的事,立时紧张地望向对方,眼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衍烈立刻便不悦了。 他淡淡道:“她现在不在这里,你们先好好休息,需要什么跟扬泰说。”说完便要走,谁料大力又喊住他,问他能不能帮忙找到尹风。 衍烈被这一出又一出的事弄得有些烦躁,干脆侧过身子说道:“说清楚一点,别一会一句的。” 胡九皱着眉头,他跟大力都知道灭了村子的人是赤炎军,只不过比起尹风他们的仇视态度,因着曳罗,他们对衍烈还是将信将疑,他们甚至想见到曳罗当面问问她,私心里,他们都不太相信衍烈会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思绪翻腾中,大力已经抹干脸上泪水,把村子的事和盘托出,甚至还将他们出了万古森林,在南方某城镇遇到北斗军的事细细地说。 胡九:…… 算了,没眼看,随便吧。 两人就此住下,扬泰找了医师来给他们看身体,有充足的食物跟舒适的环境,两人的情况都好转,是以胡九并不知,其实医师对他的诊断是:难,无法治愈,除非奇迹。 …… 衍烈收回思索,大力说的信息很重要,一是有“赤炎军”灭了村子;二是尹风加入北斗军。 前者稍一想,很容易得出结论,除了他那个异母弟弟,不会有人这么费煞苦心地做这种事;后者,恰恰为曳罗被北斗军挟走找到最好的理由,他也能因此而完全肯定她就在北斗军中,而且,就是即将北上康青府这一支。 他拿出信笺,开始写字,写好后将其密封上蜡,微侧转过头,对着空气说:“把这封密信送给国师,用最快的速度。” “是。”从窗外窜进一身着深色暗装的男人,接过信封后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扬泰突然想起刚刚护卫报告的事,斟酌着道:“王,康永昌说设宴了想请您过去,据探子回报,这康永昌私下跟北斗军有接触,北斗军的兵械有部分来源便是由他提供……” 衍烈应了声,又翻看了几封密信,这才慢吞吞起身,“走,去会会这个康城主。” …… 北斗军船上。 曳罗正紧蹙眉头望着躺在床塌上的候卫,他紧闭着眼睛,几乎没了进的气只余下出的气,脸色极差,看起来随时要断气。 “可以吗?”燕槐带着期待看她,只是他自己,都不太抱希望。 毕竟曳罗被软禁,是他们几个都同意的决定,而候卫,更是硬气地直言可以再撑一段时间,再加上有叶子的巫力加持,他们以为候卫真的能再撑撑,至少撑到他们抵达北部,谁知今天,叶子突然惊恐地告诉他们,她的巫力对候卫无效了,而失去叶子的转移作用,候卫内腑急剧衰败,不过短短几个钟,眼看人就要不行了。 情况太紧急,燕槐的船只追上尹风的船,带着候卫和叶子上船,又急急把曳罗请出来,他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只要曳罗愿意答应治他,作为交换,可以答应她提出的条件…… 眼看候卫的气息越来越弱,曳罗却还未开声,尹风等人都急了,其中以叶子最没耐性,刹时间她手中翻出了一柄匕首,抵在她脖子间道:“你最好快点治好他,不然他命没了,你的命也没了!” 尹风:“叶子别这样!” 话音刚落,叶子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她手中的匕首已经来到曳罗手中,就见她极速在手中转了两圈甩出,匕首准确地钉在地上,恰恰钉在叶子脸侧的地上,她垂着眼帘道:“我替他治,是看在他的份上,跟你有什么关系?一边呆着去吧。” 叶子气红了脸,“你!” 燕槐:“够了叶子!别捣乱了!”他又转向曳罗道:“咱们万事好商量,请你先看看他吧!” 尹风在一旁低着眼,紧抿着唇,没有开口。 曳罗:“我必须说清楚,我可以看看他,但不一定能治好,治不好不能怪我。” 尹风和燕槐对看了一眼,皆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既然如此,曳罗便不再犹豫,她将手搁在对方额上,试着输送异能,只是异能一送过去,便犹如沙入瀚海,连一丝浪花也溅不起来,她扬了扬眉,饶是有准备对方对异能需求量大,但这也太大了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曳罗脸色渐渐涨红,候卫不愧曾是使用兽力的高手,身体对力量有种原始的追求,一开始虽然是由她传输异能,但是后来,他的身体便开始主动吸取异能,一会儿后,候卫不只气息稳定下来,连气色都好了许多,眼见情况稳定,她连忙切断异能输送,向后踉跄了几步,额上冷汗连连。 候卫睁开了眼睛,有一瞬间的错觉,他竟然觉得自己重新得到力量了,再看清楚,虽然仍是躺着,但是身体在微微发热,他感觉到一种生机在勃发。 竟然真的有人拥有这种奇迹般的力量?! 他哽咽着开口,声音沙哑,如同被沙砾碾过,“谢谢!” 曳罗微微一笑,擦着额上的汗水,“你先休息吧,我也得去休息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听见她要走,叶子立刻上前挡住她,喝道:“不许走,把他治好再走!” “够了!”燕槐直接抓住她手臂,将她拉了回来。 而尹风则是扶住曳罗,眼中含着忧色,“是不是损耗太大?我扶你回去……” 话没说完,曳罗便一把挥开他的手,冷冷道:“我自己回去。”说罢扶着墙,慢慢往回走。尹风似乎并不在乎她的态度,依然跟在她身后跟着走出房间。 叶子气得把燕槐的手甩开,“你看看他!一见到人魂都丢了!” 燕槐:“尹风有追求他想要的人的自由,你也别老看着他了,这都多久了,你还看不明白?” 叶子被人直接说破,面上有些挂不住,狡辩道:“这女人跟那狼族是一伙的,你以为她能对尹风多好?” 燕槐摇摇头,不想再跟她继续这话题,坐到候卫身边去,问道:“你感觉怎样……” 另一边,尹风跟着曳罗回到房间门口,眼看她要关上门了,他连忙往前一步挡住门板,急道:“你就不能理一下我?”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42节 曳罗淡淡看他一眼,不悲不喜的模样,尹风立刻觉得心被刺伤了,他万分想将这女孩子紧紧压在墙上,狠狠地吻住她,让她屈服在自己身`下,可是……不行,她还要替候卫治身体,如果她因此而恼怒…… 他深吸了口气,将潮涌的心绪压平,道:“理我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曳罗并不想答理他,只是门板被他按住了,他如今做出一副不回应即不松手的姿态,让她看了心烦。 无论是兽人还是男人,只要是公的,总会有自以为是看不懂别人脸色的臭毛病,对这种大猪蹄子,最好的应对方式便是用武力狠狠碾压,像她曾经在联盟做的一般,打得他们吱都不敢吱一声,保管下次看到她就绕路走。 尹风:“曳罗。” 曳罗抬眼,却是同时快速出拳,一拳欲击上他面门,尹风反应极快,稍稍侧身避及,下一刻,便感觉到肚子一疼,膝盖一痛……对方一拳狠击在肚子上,另起一脚踢在他脚上。 尹风:…… 果然彪悍。 不过这些这是小花招,如何能伤到他?他也不过小退了一步,正欲上前,他面前的门就被关了,门后随即传来利落的上锁声。 他默默站了许久,最后苦笑了声,黯然离去。 …… 城主府的宴会厅中,原本轻盈舒适的乐声停了,一名舞姬趴在地上,朝衍烈坐着的位置向前爬行两步。 衍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着地上的女人宛如在看死人,声音森然,“你再说一遍?” 舞姬犹不知自己惹对方不快,只是抬起漂亮的脸蛋,挺起丰满的胸膛,撒娇一般道:“殿下如果要给赏赐,不如将你手腕上的链子给奴家?” 坐在衍烈下首的康永昌立刻向衍烈望去。 为了摸清对方的底,他安排了这场宴会,又安排了自己家中的绝色歌姬上场表演,殊不知,他坐在那就没往舞姬瞥过一眼,为了计划得以顺利进行,只能厚着脸色问对方,舞姬跳得可好。 衍烈随意敷衍了声。 舞姬心中一喜,跪在地上求赏赐,便有了刚刚一幕。 场面一时诡异地安静下来了,扬泰惊得连连咽口水,心想这位康城主野心真大,竟然敢让歌姬开口要殿下手上的链子,事关曳罗姑娘,那便是绝对不许别人觊觎的存在,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一道劲力向场中掠去,跪在地上的漂亮歌姬霎时间身首异处,鲜红的血液淌了一地,宴会上的下人慌乱地想失声尖叫,然而不知几时,他们身边已经贴近了全身肃冷的赤炎军,只好将恐惧压下不敢再吭一声。眨眼间的功夫,整个敞厅已经被一支军队包围,许多原本安排在暗处的打手尸体被丢了出来。 康永昌大惊失色,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名歌姬,他竟然说杀就杀?不止如此,对方还让赤炎军包围了敞厅,他想干什么?! 心中虽害怕恼怒,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康永昌讪笑道:“殿下不喜欢这个歌姬,那属下再安排两个……” 衍烈倏地起身,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下了命令,“赤炎军去搜城主府,扬泰把康城主带下去。” “遵命!” 原本还想慢慢套话,被瞬间毁了心情的衍烈失了耐性,留下安排后大步流星离去。 他回到卧房,站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明月久久不能平静。 卧房中的长塌上,还放着一件漂亮的护身甲,这是当初洪成业拱手奉上的龟麟雪软甲,这些东西,他为何不一开始就拿出来呢? 抚着手上的链子,他心中有些酸涩,他的力量被压制,身体倒退回到少年时期,这早已说明,他的实力退化了许多,即便如此,曳罗在他身边,他依然觉得自己是有能力保护她的,故而对这些外物不甚在意。 他太大意了。 还是太弱,这一切远远不够,跟着他她誓必会被人当成眼中钉……他需要力量,需要力量来呵护她周全。 力量,王位……他的眼中闪烁着跳跃的神色。 他的目光徐徐投向北边,能够消融兽力和气息的秘药,那是大祭师的独门秘药,看来他是真的很属意北温野,迫不及待想在新主面前表现,连这种秘药都肯拿出来。 只是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出来折腾的好。 “北温野,希望你能喜欢我送的回礼。”既然他敢把手伸到他身边,那就别怪他废了他一只手! 又站了一会,他收敛了心绪,缓缓踱步到床前,准备解下外袍上床,手指碰到颈侧一处位置,身体忽地一僵。 颈侧靠近肩膀位置,有一个深深的咬痕,那是上次曳罗生气时咬在他身上的记号。 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摸过牙痕,他垂着眼,眼中暗光晦涩。 他就这样静静伫在房中,从月上柳梢呆到天边泛白。 有外至的赤影军回来,披着满身露水来到衍烈窗前,肃手道:“王,北斗军即将进入康江流域,预估今日午时左右能抵达目标位置。” 衍烈的额上隐隐有青筋跳动,一阵熟悉的头痛感袭来,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精光四射。 “备马,启程!” 换季了,前两天开始咳嗽不断,昨天睡过头没写完,半夜想码完这部分又睡着……虽说人难免一鸽,作者君还是想挣扎一下,今天争取码完这部分,没码完就……算惹,这章也算肥,宝宝们将就一下qaq 一会得去看医生,咳得肺要出来辽_(:3」∠)_ 什么都不说了,今天这章留言发红包qaq 第049章 早晨柔和的阳光, 透过船舱中半开启的木窗, 落在曳罗脚边, 裹着细小灰尘跳舞的一片金灿, 仿佛从她周身蔓延出去的巫力,带着丝神秘与圣洁。 巫力是上天给予兽人的最好馈赠,它们有各种能力,捉摸不透,没有规律,没有人见过巫力的模样,但是尹风想, 若是她的巫力能具现化,应当就是这副模样。 少女坐在靠窗的塌边,手搁在候卫额上,源源不断的巫力正从她身上传递到对方身上,候卫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昨晚将候卫从死亡的临界点拉回来,救了他的性命,今天则是开始修复他身上的创伤,曳罗跟候卫, 这时两人的皮肤上都萦绕着一层细细的莹白, 微微发光,尹风望着那搁在候卫额上的白皙小手, 莫名有些羡慕,心中不禁浮想联翩,若是有一天他受伤了, 她可会这样替他疗伤? 站在一旁的燕槐眼中闪过惊艳,这种巫力真是堪比神力,虽然他们渴望看到奇迹,但当奇迹真的出现时,他仍是忍不住赞叹,随后,却是有些遗憾,如果曳罗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就好了,有她在,他们绝对如虎添冀。 他将目光投向一直默默站在曳罗身后的尹风,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突然笑道:“尹风,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跟叶子先走了。” “什么?我不走!” 叶子诧异道,却被燕槐一把拉走,尹风回头,正好见到对方朝他挤眉弄眼,随后门被关上。 尹风瞬间会意,嘴角露出一丝哂笑,再看依然全神灌注在治疗上的曳罗,脸上神色愈发柔和,默默向侧边站了一步,将已然爬到她背上晒到她的光线挡住,替她遮挡窗边吹来的一袭寒风。 异能在候卫体内游走一周,修复了被破坏的身体组织,随着内脏被修复好,身体的各项机能恢复运作,候卫竟然感觉到一丝熟悉的热感从体内萌发。 那是兽力?! 候卫瞬间睁开眼睛,眼底是浓浓的难以置信,这时便见他身边的少女微微一笑,擦去额上的汗珠,道:“还没好,别动。” 候卫嘴唇抖了抖,强忍着内心的狂喜,顺从地闭上眼睛,只是那已恢复正常肤色的肌肤,阵阵收缩,再再泄露了他激动的心情。 曳罗没想到治疗候卫的身体竟然会这么顺利,兽人身体的强壮程度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只要她将身体被破坏的组织修复,他的身体便开始了正常运作,甚至还有一丝陌生的能量产生,滋养着他的身体,那就是兽力么? 既然治疗比她想像中顺利,曳罗开始尝试修复他身体被烧伤的外观,以及完全被烧毁的下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太阳从东边爬升至顶空,曳罗的脸色也变得白透,她感到一丝不妙,她的异能快被抽空了,她垂眼望向对方下肢,几个时辰前黑糊的双腿在异能的一次次冲击下,已然变得正常白皙,虽然看起来瘦弱无力,但至少是一双正常人的腿……再坚持一会儿,就快好了,带着这种信念,她体内的异能很快被席卷一空,随之而来的感觉是缚在手腕间的链子变得滚烫。 船身忽然剧烈地晃动,力竭的曳罗眼前一阵白光,被晃动一震身子不稳地往一边歪去,眼看就要一头扎到地上,一直注意着她的尹风眼疾手快扶住她,有力的手臂托住她的身体,眼中带着担忧之色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后面两个字尚来不及说出来,船身又是一阵剧烈晃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竟然像一叶风雨中的扁舟。 曳罗眼前一阵失神,刚刚她就有些透支过度,如今被船身一晃,只觉得肚子里一时翻江倒胃,头晕欲呕,见她体力不支,尹风毫不犹豫抱起她,对刚挣扎着坐起来正不可思议望着自己双腿的候卫道:“你休息一下,我得带她回去。” 候卫简直无法平复心中的激昂情绪,然而船身不断晃动,他大概也猜到船遇到麻烦,只能压抑下满腔激动,将要踏出门口的尹风唤回来:“你让曳罗在这里休息,外面不安全。” 他知道曳罗的房间在船后方,要过去必须绕甲板一侧的走廊而行,他担心外面的情况会波及她。 尹风自信一笑,将手上的人收紧,“放心,这还难不倒我。” 说完走了出去,几步踏至船舱口,一下子便听到外面轰隆作响的巨大水声。 真是声势浩大,看来对方并不是猫在江边的水盗,那些人不可能弄出这种阵杖,而是更有来头的一方,难道是…… 尹风微微眯着眼望着已将这艘军船包围的十数艘船只,高高的桅杆上挂着的红色赤焰图案军旗随风飘扬,再再刺痛了他的双眼,真的是他! 他无意识收紧双臂,忽然有些后悔抱着曳罗出来。 曳罗的神志终于从短暂的失神中复苏,她记着燕槐昨晚说的,治疗候卫换她一个条件,虽然他们没要求要治愈到何种程度,但是曳罗这人有一做一,既然发现有治好的可能,那便尽力去做。便是想着赶紧把事儿做完,然后离开,才勉力自己全力输出,只是候卫的伤实在太重,她倾尽全力还是未能做到。 不远处的震响拉回她的注意力,她瞥到不远处停着数艘船,艘艘高大威严,像是海上的移动城堡,她正待看清楚,身子一晃,尹风半转了身,她的视线一下子对上了暗漆漆的船舱内侧。 她一愣,便要翻身下地,哪知尹风将她抱得死紧,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感觉到身体的乏力,她一面懊恼自己太过鲁莽,将异能用得太多,以致一时力竭,一面试着要落地,她开口道:“尹风,放我下来。” 尹风复杂的目光从远处收回,回到她脸上,看见她如纸白的脸色,皱眉道:“我抱你回房……” 曳罗冷冷地打断他,“不用!” 尹风眼中一黯,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忽然低下头同她面对面,道:“你就这么讨厌我?” 曳罗:“……” 她想向后避开他,无奈人被他抱着无法大幅度动作,心中虽然气恼他趁人之危,可到底更气自己实力低微,没力量同他抗衡。 她抿紧唇角,眸光一闪,手指便往他胸口点去,她的本意是想让他吃痛放下她,哪怕尹风早防着她这一手,忽然放下她,曳罗骤然得到自由,后退两步,立刻感觉到后背抵上坚硬的木板墙,尹风随之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她双手,牢牢堵在她身前,将船舱口的光线挡住,一张俊脸也随之俯下,几乎同她相隔不到三寸。 嘴角自嘲地一勾,他眼中有暗光流过,声音嘶哑,“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他吃错药了? 曳罗瞪着眼睛,想挣又挣不开,眼见对方喷出的炙热气息快蔓到她脸上了,她忽地一脚踢出。 …… 离北斗军船方圆一里远的位置,十数艘船只呈包围状停了一圈,其中一艘船身黑沉的大船上,衍烈迎风站在船头,一头墨发被疾风拂至身后,眼睛死死盯着目标船只甲板的船舱口位置,那里被男人压住的娇小身影…… 垂在长长袖摆下的双手被握得死紧,他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喝道:“金乌号,全速前进!” “是。” 身后的士兵传达命令下去,站在一旁的扬泰却有点担心,他上前一步道:“殿下,他们现在没露出颓势,现在上去不是好时机。” 因为距离不算近,他们给出的攻击还停留在威吓阶段,按如今的威胁,虽然包围了他们,对他们来说却只是不疼不痒,如若不能一寸寸收紧,那实在是浪费了这番布置。 衍烈眼也没眨一下,声音低沉地道:“金乌号靠近,其它船只按原部属计划进攻。” 扬泰的目光也投向那方,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终于清晰看见船舱入口处那纠缠在一起的身影……诶?不对!他揉了揉眼睛,两人这是在打斗?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那女孩子……是曳罗姑娘。她的动作明显就是之前见过的打斗动作,抬手踢腿的,只是那男人真是厉害,不管曳罗姑娘怎么踢打,他总有办法避开,但是,即不反抗又不打赢她,就这样压制她,又是为什么? 脑海中电光一闪,他望向身侧的衍烈,见其平时总是板着的脸,如今阴沉森然,身上冒出阵阵杀气,他甚至看见,王额心上隐隐跳动的火焰图案…… 扬泰立刻道:“殿下,那男人是故意激你的!你别上当!” 说话间,曳罗小臂上随意缠着的布条松了,被尹风扯下,随着她的动作,手腕间的链子发出“琅琅”的清脆响声,衍烈立刻心一提,眼睛微微眯起,瞳孔外围泛起了红光。 曳罗如何也挣不开对方,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故意逗自己,她疑惑的目光透过他落到他身后高高飞溅的浪花,扶着船板稳住自己的身体,想再看清楚,尹风厚实的肩膀便挡住了视线。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43节 曳罗:“为什么不让我看?后方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逆着光的尹风看不清神情,只能看到一对眸子微微闪光,“不过是仇家罢了,女孩子不用看这些。”说着便要上前抓她,曳罗动作机敏地躲开了,目光犀利看着他,突然出言挑衅,“有本事,你等我巫力恢复,我们打一场?看你还敢不敢这样戏弄我!” 尹风哈哈大笑,随即扬眉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会做?” 感受到身后的兽压越来越强,他半侧过身子,就见江面上一艘船身全黑的船只从十数艘船中独自驶出,朝着他们疾驰而来,站在甲板上的燕槐对他微一点头,尹风垂下眼帘,回头对上曳罗,又恢复了嘻皮笑脸,“闹够了,我们得出去了。” 他说着,动作快如闪电地制住她,往她脑后一敲,曳罗便失去知觉软下身子,尹风将她打横一抱,稳步走出甲板,江面上疾猛的风吹得他眼睛微眯,饶是如此,他还是一眼见到黑船上独站船头的玄衣少年,对方的兽压铺天盖地而至,尹风用自己兽压挡开,故意将怀里的人抱紧,对着其挑衅地扬眉。 甲板上的北斗军士兵正在反击,燕槐站在中间指挥作战,叶子则是站在他身边辅助他,两人看见尹风的动作,燕槐还没做什么表示,叶子已经激动了,“尹风,将她绑起来先!让那狼族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尹风皱眉,利用曳罗这一番他已经很不舒服了,他绝不会再伤害她,故而看也不看对方,反而对燕槐道:“你们先顶着,我送她回房。” 燕槐点头。 叶子却表示无法理解,“尹风!这不是你能感情用事的时候,对方那么多船,不拿这个女人要挟,我们要如何突围?” 尹风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会打败他。”说罢头也不回地抱着曳罗回房。 曳罗的房间在船尾内侧,同他的相邻,大力踢开房门后,尹风将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这时船受到攻击,船身再一次晃动起来,尹风将身形不稳的少女揽回,想到曳罗的能力,一时有些犹豫该不该就这么放她一人在房中,若是她醒了,定然会跑,就算不跑,那人也有可能会劫走她…… 尹风微垂眼睑,不知在想着什么,一会儿后,他突然有了决定,伸手抓住曳罗的衣领,微微拉开,一下子便露出了白皙小巧的锁骨。 曳罗身上的气味十分纯澈清新,并没有沾上任何一个兽人的味道,她是干净的,一想到身`下的女孩子从未被人碰过,尹风难以自抑地兴奋了,他俯身靠在曳罗身侧,嘴里长出两个尖尖的獠牙,在她颊边磨蹭着,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咬下去,让你的血液渗入她体内,这是比兽力印记更持久难消的记号,绝对能覆盖她的气味…… 这般想着,他握着对方的手,便要咬下去,只是獠牙抵在她薄薄的肌肤上,却始终下不了口。 用鲜血作记,可是很疼的。 暗叹一声,獠牙缩了回去,尹风再不犹豫,将自己兽力缓哺而出,倾身而下。 曳罗的味道慢慢消失了,这一变化,不只甲板上的燕槐和叶子发现了,已然离得不远的衍烈也发现了,一股几乎要将他湮灭的愤怒让他瞬间力量暴走,再等不及船只的慢行速度,他腾空一跃,翻身兽化成巨大的银狼,向着目标军船踏空而去。 那银狼是如此巨大,足足有半艘船身大小,全身银泽,四足猩红踏血,额上一抹火焰正在不断跳跃,他抬起一爪,朝船身一扇,北斗军船便剧烈晃动,几乎快要翻船。 “天!幻兽力!是幻兽力!”燕槐抓着栏杠,失神地望着伫在半空愤怒攻击,向他们逐渐靠近的巨大银狼。 而随着银狼的忽然变身,载着赤炎军的十数艘船舰也同时停下攻击,甲板上的士兵们都揉着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正在不断喷吐火球的银狼,心中震惊无比。 幻兽力!北赤国不是只有当今北王继承了幻兽力?!竟然还有人能拥有这恐怖的力量?! 叶子惊恐地看着空中的巨狼,哪怕仍离得有段距离,她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炙热。当时祭师带着人去梦铃村收服少年时,她也去了,她亲眼见到少年是如何兽化成力量强大的银狼,将候卫打得毫无反击之力,然而那会儿,他不过是力量强大的化兽形,而此时停伫在半空的银狼,已经不再是力量强大…… 他挣出了兽人兽化的最大阻力,幻出了虚体,不再受本体大小的遏制,这已经不是兽化,这是幻兽化! 北赤国无人不知,当今的北王北延衍,便是一名能幻兽化的强者,正是靠一身强横的实力,当时他以雷霆般的手段收服叛军震压民众,因为力量过于强大,几乎是碾压式地一路横扫,却也因为手段简单粗暴,被人背后称暴君。 燕槐比其他人想得更多,片刻便已经回神,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银狼,不想错过它的一丝变化,嘴中喃喃,“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幻兽化……” 在船只的剧烈颠簸中,尹风终于出了曳罗的房间,他站在船尾,同半空中银狼一双闪着狠戾光芒的绿眸对望,拳头握紧,竟然能够幻兽化…… 他在衍烈登船前飞身而出,瞬间变成一只身长接近四米的豹子,他身子一弓,一阵飓风将巨狼挡下。 衍烈一爪子扇出,一道火球击中飓风,热流消弥了急风,他向上踏空而行,身形一闪,幻兽化解除,化为两米多长的本体银狼,伴随着一声尖啸,他向尹风俯下,一狼一豹刹那间在空中缠斗起来。 从体形上来说,豹子更巨大,化为本体的银狼体形虽没他大,但兽力明显更强,巫力更高,就见空中不断闪出一朵朵的炙焰,将豹子一身皮光肉滑的毛皮烧焦,只是尹风的风之巫力也不逊色,常常是火在他身上烧了起来,一阵疾风便将它吹熄。 风更是让他动作敏捷,整个人动作流畅至极,仿佛真的成了空中一道风,总而言之,两人旗鼓相当,一时打得难舍难分。 银狼停在半空,一双无情的绿瞳睨着对方,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村子最后的兽花蛊力都给了你罢?”不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实力突增。 尹风瞳孔一缩,又想起月祭之后,左青山从被烧毁的蛊虫里推断出村子曾经发生过的历史,更是从现场的蛛丝蚂迹找到最后剩余的蛊虫,将那些蛊……他闭了闭,不想再去想那些令人恶心的玩意儿,更不想记起左青山告诉自己的秘史,他冷冷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便使去一记飓风球打去。 周遭的船上,赤炎军士兵们都看得浑身热血澎湃,这种高手间的对决,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故而都看得津津有味,而送衍烈靠近的乌金号上,戈飞冀却大惊失色地紧握栏杠,一双金色眸子紧紧地瞪着空中那道迅捷的身影。 那男人,棕红发色,双眸金色,兽化模样是全身金黄的豹子,巫力是风,且天生能御风,故能自由在空中行动,这一切一切,实在…… 一旁的扬泰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他,“戈大人,那豹子,跟你好像。” 的确,很像,同样发色棕红,金色眼眸,兽化是豹子,巫力是风……他额上滴下一滴汗水,心绪乱成一团。 哪怕尹风在短短数个月内实力突飞猛进,依然不敌早将战斗意识刻在骨子里的衍烈,摸清对方的出招习惯后,衍烈越打越凶,虽然受身形变小的限制,他仍然以绝对强大的实力制服对方,眼看豹子被银狼在空中连环击中,受伤不轻,行动变得迟缓,戈飞冀心中一紧。 对方已有颓势显露,衍烈不想再拖,额上一热,他口中生出一枚赤焰,向豹子吐去。这枚赤焰比之前的火球颜色更为浓烈暗沉,一看就不是普通焰火,尹风想躲,想躲不及,只能在身前聚起飓风,妄图像之前一样挡下一击。 可是这赤焰火,风力哪足以抵挡?若是被打中,那就是身体瞬间消融的悲剧。 “不!”千钧一发之际,戈飞冀瞬遁至尹风身侧,身形更为巨大的金色豹子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尹风一叼,离开了赤焰的攻击路线,赤焰擦着两人而过,落在江中,瞬间激起了数百丈高的巨浪。 银光一闪,衍烈恢复了人身,他周身围着跳跃的红光,气息暴戾,一头垂腰的墨发尾端甚至缠上了火光。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戈飞冀,红艳似血的嘴唇轻启,吐出凉薄的话语。 “你这是,打算叛变?” 嗷~作者君回来了! 先送上肥更,谢谢宝宝们的支持与理解,今天这章依然送红包~健康万岁! 第050章 “不!” 戈飞冀手下一热, 便将尹风压回人身, 他自己也变回人身, 只是那手, 一直牢牢扣着对方。 同样的发色,同样的眼眸,就近看,两人的长相颇为相似,都是方脸高鼻、浓眉大眼,只不过戈飞冀年纪毕竟大些,看起来更为严肃。 尹风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一下子挣开了钳制,后退十数步道:“你是谁?” 戈飞冀神情有些恍惚,没回答他,而是望向衍烈,声音苦涩:“殿下,您早知道了?您为何……” “你错了,我没有早知道。”衍烈周身的气息愈冷,手中凝出了火球, “现在, 退下,不然后果自负。” 眼见空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也叫人越发看不明白,赤炎军随着军船靠近,牢牢将这一艘孤船拢在中间, 眼见就要全线压上,远远的江面上又响起了军号声。 燕槐抵御着乘小船过来企图爬上船的赤炎军士兵,望见江面上快速驶近的船只,半松口气,“来了!终于来了!” 眼看赤炎军船舰被反包围,情况被逆转,戈飞冀深知此刻并非起内讧的时候,他朝衍烈深深弯腰行礼,再抬首脸上现出毅然神情,“殿下,戈飞冀请求您,先饶他一命,我必须弄清楚一件事,这事跟您的身世也有关……”他深吸了口气后道:“我愿意告诉您先皇后的旧事。” 衍烈瞳孔微微一缩,重新打量对方,见其神情决绝,显然他说要弄清楚的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母亲的旧事……他眸色深了深,手上的火球消失,目光冷冷掠过尹风,道:“看好他。” 戈飞冀将手搁在心口处,郑重承诺,“殿下宽容,我会带他回船上受审,戈飞冀此生绝不会叛变!” 听见两人对话的尹风感到莫名其妙,眼见衍烈转身欲登船,身形一动便想挡住他,“不许走!” 尹风想拦住对方,却被戈飞冀拦住,他呼出一道风旋,对方却用更烈的一道风刃回击,他一时心神骇然,“你……” 没去理会身后的打斗声,衍烈一双冷戾的绿眸扫过远处的北斗军支援船,慢慢收敛了一身扩张的气息,丝毫不理会船尾甲板上警惕望着他的士兵,快速降落。 眼见他靠近,士兵们不住后退,他们亲眼见过他实力,早心生退意,此时拿武器相持,不过是因为双方对立的身份,衍烈随手解决几名没眼力的士兵后,其他士兵见他步步而来,突然丢了武器尖叫着向船头跑去。 船尾甲板的防守线就此散了。 衍烈视线没有转移,他鼻子动了动,便往散发着让他反感味道的方向快步走去,来到一间上锁的房间前,一脚踢开房门,他眼一抬,见光线暗沉的房间里侧,曳罗无知无觉躺在床上。 找到了! 瞳孔微缩,他瞬间闪身来到她身边,微微俯身,看着心爱的女孩子静静地躺着,他心潮澎湃得难以自抑,轻轻把人抱起,将她身子罩住,密密地抱着,终于感觉心口处的缺失被填满了。 下颌在她白嫩的脸颊上轻蹭着,他觉得心有些甜,又有些酸,他声音慢缓,却带着情不自禁的轻颤,“都是我的错,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闭着眼感受着怀里的柔软,缓缓回神,睁开眼睛重新打量怀里的少女,她看起来并没有被酷待,也对,尹风爱慕她,如何会对她不好?只是不知……他拔开她颈侧的乌发,果然见到了深浅不一的红印。 浑帐!!! 早知他这般无礼对待曳罗,刚刚就该杀了他! 他压抑着眸中跳跃的怒火,脸色阴沉,动作却放得轻柔,生怕弄疼对方,只是越看这些红印越恼火,不行,他忍不到回船上! 他猛地低头,啃咬在她颈侧,用他强烈的兽力覆盖她身上带着的气味,一会儿后,衍烈抬头,恨恨地将她衣领拉好,抱她起身,这里始终不是自己的地盘,只能先这样把味道掩盖住,一切等回去再说。 空中已然不见了戈飞冀和尹风的身影,衍烈抱着曳罗出来,如若无人地离开北斗军船,回到自己的金乌号上,扬泰立即递上斗篷,他接过披在身上,将人裹住,便转身望向江面的数十艘船。 最中间的是他们的目标船只,以尹风为首的北斗军军船,中间是他的赤炎军舰队,十数艘船分布在四周将目标船只包围,再外围,是前来支援的北斗军船,高大厚实的船身,仅看外观,装备跟他的军舰也相差不远。 船上已然祭出武器,正在东面跟赤炎军驳火,而中间的目标船只在自己人连番火力的支持下,已经有脱离包围的迹象。 扬泰上前,提醒道:“殿下,时候差不多了。” 衍烈迎着寒风,脸色冷若霜冻,脸上的动作却放得轻柔,他将因感受到冷意而瑟然的曳罗贴近自己胸膛,掩好斗篷,深邃的眼神在江上十数艘军船上一一掠过,心下已然有了成算,他望了望天色道:“不,再等等。” 半个时辰后,江面西岸果然又出现了支援船,这下子,围着目标船只的赤炎船便只能分成东西两部分,分别抵抗着支援船,而目标船只,便趁机逃出包围圈,开始试着绕过赤炎军。 衍烈眸光一闪,终于下了命令,“金乌号后撤,其他赤炎军船舰全线压上,发信号,二队包围!” “是!” 扬泰扬声应道,抬手示意,便有一名士兵迅速爬上桅杆,吹响号角,“呜—呜—呜——”,两短一长的号角声响彻江面,随着号声不断,康江东西两岸水面,忽然快速驶出数十艘船身窄小的战斗船只,赤炎军精英士兵正站在甲板上,战意昂扬。 “什么?!他们竟然还留了后手!”燕槐震惊于对方的二重布置,更想不通的是这些战斗船到底先前是藏在哪里,“不可能,上游下游全是我提前布置的支援船,他们不可能躲过耳目!” 他苦苦思索,一面抵御攻击,眼看自己苦心安排的战线被击溃,他咬牙道:“回防,全线回防,突围!” 叶子在他身边支起巫力护盾,保护着他,一边频频张望后方,焦急道:“尹风呢?他去哪了?” 燕槐沉下脸,他比叶子更关注大局,周围的情况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自然知道尹风被戈飞冀抓走了,若是以往,就算让船只覆灭他也要把人追回来,只是如今,想到两人如此相似的外形,他忽然想赌一把了。 “鸣号!撤退!” 随着他高声命令,士兵们各自回防动作,叶子再不甘不安,也只能先顾眼下情况,随着燕槐走进控制室。 江面上的军船发动各自杀伤力强大的武器攻击,一时激得江面浪涛滚滚,水花四溅,两岸人家瞅见这阵杖,也不敢乱瞧,早早收拾了家当出门爬上高处,就担心被无辜殃及。 金乌号快速驶离,停在火力波及不到的远处,衍烈最后望一眼狂轰乱炸的江面,无视摇晃的船身,稳稳抱着曳罗进入船舱。 “除非紧要事,不然别来打扰我。” 扬泰:“是。” 回到自己房中,衍烈将房门掩上,稳步向床铺走去。 饶是金乌号船身高大,毕竟不是在陆地,房间的采光再好也好不到哪去,更何况他以前讨厌光线,设计这房间时,特意将床铺位置定在光照不到的里侧,如今,他抱着曳罗走过去,看着暗然的床铺位置,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满。 太暗了,曳罗不喜欢。 她喜欢明亮的地方,特别是阳光照到的位置,只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只能将就了。 将人小心放进床铺内,他脱了鞋上床,替她解了斗篷和鞋子,这才坐正在床上,默默看着她,渐渐入了神。 四十天了,他们有四十天没见面,也不知道这四十天里,没有他在身边,她有没有被人欺负?吃得饱吗?睡得好吗? 向她靠近,他的手指轻戳在她脸上,戳了一会,改成捏,捏了一会,又觉得不够,干脆摊开手掌,在她脸上摩娑着……好小的脸,跟他的手掌差不多大,他轻轻抚着,另一手执起她的手,把掌里把玩着。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44节 好柔,好软,好嫩。 衍烈越发觉得心神摇曳,忍不住向她俯下,细碎的吻烙在额上,慢慢下移,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衍烈并没有用兽力,他担心短时间内再哺一次,曳罗会受不了,他可不想她又‘醉了’,于是依偎了会,他强压下阵阵冲动,将脸移开,把人按在胸口,下颌在她发顶上蹭着,闭着眼睛的他声音沙哑难耐,“快点醒来,快点。”他要……忍不住了。 许是被他像火炉一样的怀抱闷到了,曳罗皱着眉头轻哼了声,缓缓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对方赤`裸的胸膛,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一时让她有些不知今昔何时。 她在哪里? “曳罗?”眼见她满脸迷糊,衍烈低声叫唤,薄唇在她脸上轻触,“感觉怎样?头晕吗?” 等等等等!什么情况?! 她瞬间清醒,连连后退,惊讶地瞠大双眼,“衍烈?怎么是你?” 衍烈脸色立刻就沉了,“当然是我,你以为是谁?”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在这?我不是应该在尹风那里?” 衍烈不想从她口中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伸手将人揽回来,不悦地道:“我接你回来了。” 接她回来?曳罗立刻想到江面上那一排的船舰,那是他的? 他的手掌抚在她发顶上,轻轻揉着,唤回她飘远的思绪,“这段日子你还好么?想我么?” 呃,曳罗忍着想将他手拂下的冲动,总觉得两人这会儿有些过份亲密,她讪笑道:“我挺好的。” “就这样?” “嗯,你还不知道我吗?那些人哪够我打?”说着,便将被卖到奴隶船上,突围了准备离开却遇到尹风的事道出。 衍烈没有打断她,眼神柔和地听她说话,她的声音温柔又带着点糯音,声声都在揉他的心,他的眸色逐渐变深,搁在她的腰侧的手缓缓后移。 曳罗一下子住了口。 她自认,并非爱胡思乱想之人,只是衍烈这态度,真的会让她想歪,忽然间,她想起被掳走前于神泉边发生的事,对方吻了她。 她抿了抿唇。 要命了,差点把这事忘了。她的目光移到床外,四处打量,马上试图转移话题,“这是你的船吗?我能到处走走么?” 衍烈淡淡道:“我的地方,对你都是开放的,你爱去哪便去哪,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 他一寸寸靠近,眼看鼻子快碰上鼻子了,他才徐徐开口,“想我了吗?” 轰! 曳罗听见脑海里有东西炸开,她的脸迅速涨红,眼睛四处张望,嘴里随意应声。 衍烈低低笑了声,心中暗叹,他有心想跟她多说两句,只是心口阵阵发热,实在是快忍不住了。 曳罗身上有另一个男人的气味,虽然他仓促中覆盖了自己的上去,但到底对方的还在,此时还一直刺激着他的嗅觉,在自己心爱的女孩子身上闻到另一个男人的气味,这个事实让他全身都不舒服。 像是自己的地盘被人入侵,他浑身难受,他得重新宣誓自己的主权。好不容易等到她醒了,他不想再等了。 他喉结滚动了下,手指灵活地挑开她衣襟的带子,说道:“曳罗你忍一忍,我要给你做个印记。” 曳罗一怔,“什么?” 他的眼角有些发红,手指轻抬起她漂亮的下颌,很想直接俯下,可还是忍着解释,“我要烙我的兽力到你身上,你忍一忍,对了,别睡着……” 说着,他身子一低,悬在她身上,细细地吮着颈侧。 曳罗浑身一颤,感觉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走,整个人软成一团棉花,只能无力抗议。 “我不要烙这个,一会别人又不肯靠近我了……” “好、好吧,就烙一点点,好了没有……” “你轻点轻点,啊疼——” “不要了不要了,你走开……” 衍烈先是细细啃吮,随着额间火焰图案的显现,他的兽力被深深烙在她颈间的皮肤上,完全覆盖尹风的味道,心下一轻,他的手从后方揽住她,将她身子托起,嘴里现出长长的尖牙。 抵在她肌肤上时,衍烈犹豫了会,将牙缩回去大半,这才狠下心一咬。 “啊疼!” 他按紧身下的女孩子,将自己的血液与之相融,而曳罗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好像有火在烧她,偏偏她躲不开,只能任其灼烧,那火烧皮肤还够,竟然还烧进她体内,烧她的血肉。 让人痛苦难耐的灼烧感后,有丝丝力量顺着伤口而进,略略舒缓了她的痛感,在这阵力量的抚慰下,她竟然有些昏昏欲睡?明明她痛得要死…… 曳罗两颊酡红,眼神迷离,嘴里开始哼哼唧唧,一滴汗从衍烈额上滴下,落在她绯红的颈侧,衍烈喉间连连滚动,终于将尖牙拔`出,收回尖牙后,却是一把握住少女纤细的下巴,铺天盖地的吻罩下。 曳罗觉得自己身体热得快爆炸了,偏偏还有人压着她不放,“走开,好热。” 衍烈的回答就是再一次吻住她,来了个热辣辣的吻,眼看床铺内的温度越来越高,门口传来敲门声,“叩叩!” 他暗沉的眸子睁开,正往衣侧探入的手顿住了。 “叩叩叩!”敲门声又一次响起,他脸一沉,一阵兽力压向房外,外面的动静终于停了。 曳罗茫然睁开双眼,就见衍烈吸了口气,额头轻抵在她额上,郑重地道:“曳罗,之前我曾问过你,但你没回我,我今日再问一次,你可愿意跟我回国都?” “啊?” 抿了抿唇,衍烈一双耳尖悄然通红,他捧起对方的脸,认真地望进那双微圆的杏眼中,“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哈? 他这是……在求爱? 是她理解的这个意思吗?曳罗不由得结巴起来,“我、我们……”支唔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靠!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犹豫豫了?要就要,不要就不要,这么别扭干什么?只是,她跟他…… 曳罗咬咬唇,道:“我不是兽人。” 闻言衍烈神情一松,眼眸一弯,亲昵地轻蹭她的脸,“我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你是人是兽我都喜欢。” 呃……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曳罗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你才是兽呢,我是人。” 衍烈笑起来,“嗯,我是,既然你不反对,我当你答应我了!”说罢将她拉近,亲吻着额头,他的眼睛弯着,闪闪发光像藏着星星,“曳罗,我好高兴!” 曳罗觉得有些不自在,像是全身每个细胞都变成含羞草了,只想捂脸躲起来……不,淡定点,冷静点,狼崽子是你捡的狼崽子,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让你喜欢的人了。 不就是谈个恋爱嘛。 曳罗深吸了口气,扬起下巴,脸色绯红,“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以后不可以再咬我了。” 她的颈侧有两个牙印,细小的伤口还在渗血,衍烈手轻抚上去,眸光微动,“抱歉,但这是必须的,我保证血记只做这一次。”如果他们在一起,他也无须用到这个办法了。 曳罗打了个冷战,总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别有深意。 “叩叩叩!” 房间门又传来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扬泰弱弱的声音。 “殿下,行动已经结束,赤炎军正在等下一步指示,还有戈大人,正在书房等您。” 曳罗:不就是谈个恋爱嘛 =w= 作者君:不,相信我,并不是 /doge 第051章 曳罗一听, 立刻好奇地看着他。 衍烈有心想跟曳罗温存一会, 只是现在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而且被外界连番打扰, 曳罗明显已经走神,只好按捺下满腹躁动,替她整理好衣服,将自己手腕上的链子取下,仔细地系在她另一只手上。 这下子,曳罗两手上都各系了一条链子。 链子都是用碎宝石制成的,最中间镶嵌着他从几处对治疗卓有成效之地取来的源石, 这些源石,经年吸收了来自神泉山月栖石碎片的力量,用来温养身体是最好不过的。 曳罗抬高两手,看着两条链子,一开始左手戴的链子有三颗源石,右手新戴的这条有两颗源石,原本都是深蓝近黑的色泽,但如今一对比, 明显能看到左手上的三颗源石像是褪色了一般, 成了苍蓝色,而且亮度低了, 看起来像蒙着一层灰。 “你看,石子变了个颜色!” 衍烈一看,果真如此, 心下一动,他手一翻,掌中便浮现了一颗半圆形的石头,只是这块石头十分古怪,是由三块碎石组成的,三块碎片还是不同颜色,底下最大的一块是火焰般的红色,其上是温润的莹黄色,最后是像星空一样暗沉的深蓝色。 曳罗眼一眨,立刻想到一个名词,“月栖石?” “聪明。”他摸着她的发顶,将月栖石托近给她看,“我以前并不知道这叫月栖石,红色那块是母亲给我的遗物,黄色的是你在万古森林捡到的石子,蓝色这块是从神泉水中取出来的。” “所以?”她眨眨眼,不太明白他此举的意义。 他扬了扬眉,修长的手指轻弹在她额心,“刚说你聪明,怎么就笨了?” “看,三块碎片不同颜色,代表着不同力量,蓝色这块你想必是最清楚的,有治疗奇效,受它熏陶,才有了你手上这五颗源石。” 他抓着她的手晃了晃,手腕间的链子立刻发出‘琅琅’的清音,煞是好听,“源石力量有限,虽能温养你的身体,但不能索取无度,你是不是又透支巫力了?” 经他这么一提,曳罗立刻想到早上替候卫治疗时勉力输出异能,那会儿手腕上确实曾经传来热感,那是源石因她透支而输了能量给她? 她惊讶地看着他,“你太厉害了吧?这样就能猜到!”她顿了一会又道:“不过,你告诉我这事好吗?”她指着他掌中托着的月栖石,这东西应当便是他的力量来源,她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这般轻易告诉她。 衍烈被她赞叹的语气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手一翻将月栖石收回,将人拉近,道:“怎么不好?我的事便是你的事,你总要知道。” 曳罗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梗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就见衍烈睨她一眼,板起脸道:“别转移话题,说回刚刚的事,在别人地盘上你也敢透支巫力?不知道危险吗?” 曳罗笑嘻嘻回道:“我当然知道,那不是……一不小心用过度了嘛,对了,你猜猜我替谁治疗了?” 衍烈心中忽地生出一股气,果然那时候尹风抱着她出来是事出有因,为了治别人透支了巫力才虚弱至此。 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曳罗吐吐舌头,也不要他猜了,直接把候卫的事说出,而后微微仰着头看他,“你会怪我替他治疗吗?” 她双眼湛湛有神,圆圆的杏眼微弯,像天上半圆的月亮,明亮又动人,面对这样的曳罗,他怎么舍得对她发脾气?只能将忽生的火气压下。 “不会,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比起这事,我更希望你对自己的事上心一些,你太大意了。” 若不是他赶到,他都不敢想像尹风那混帐还会对她做什么,只能暗暗提醒,“曳罗,我知道你当他们朋友,只是他们恨我,难免会迁怒你,我不希望你因此受伤。”所以最好不要和他们靠太近了! 曳罗轻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想什么呀,我清楚着呢,大家立场不同,我没想太多,只是我觉得欠候卫一个小人情,再说他那副模样我看了于心不忍,于我很简单的事,于他却是天大的难事,既然顺手,那就帮他一把罢。” “你心中有数就行。”他取来一旁搁着的斗篷,披在她肩上,牵着她下床,状似无意地问道:“他们告诉你是我派人去灭了村子,你信吗?” 曳罗:“那你告诉我,是你派人去的吗?”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45节 衍烈:“……不是。” 曳罗:“那我不信。” 衍烈莞尔,捏着她的脸轻笑,“你这回答,毫无诚意。” “我怎么没诚意啦。”曳罗学着他轻捏着他的脸,弯了一对笑眸道:“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衍烈一愣,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的眸色深了深,半晌道:“你就不怕我骗你?” 曳罗好笑地看着他,故意凑近些,一双睁圆的眸子便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那你会骗我吗?” 衍烈:“……” 衍烈:“……” 衍烈:“不会。” 曳罗哈哈大笑,忽地伸手抱住他,“你太可爱了!”她的狼崽子真可爱,最近他总是装出一副深沉模样,这会看他露出不自在神情,只觉得难得,笑了一会,她拿手指戳戳他的脸颊道:“你放心吧,就算你骗我,也只能骗一次,我不会给机会你骗第二次的。” 衍烈眉头一皱,十分不喜她话中透露出的深层次意味,他手一揽,将她欲退的身子拉近,覆上她的唇,在她唇间呢喃,“我绝对不会……” 扬泰在房间门口苦等许久,好不容易等到房间里的发`情味道淡了,心一喜正准备再次敲门,不想味道又一次浓郁,然而一瞬,刚刚鼻间嗅到的味道便完全消失,仿佛有无形的罩子将房间拢住。 扬泰摸摸鼻子,心想他知道的好像有点多了,不知王会不会恼羞成怒灭了他……正胡思乱想着,房门终于被打开,面色看起来相当不善的王走了出来,手里牵着被斗篷包得密不透风的曳罗姑娘。 扬泰:…… 用不用啊,船舱内没有风,瞧瞧那小脸,都闷得通红了,还穿那么多…… 正瞧着,衍烈侧移一步挡住视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扬泰打了个激灵,再不敢乱瞧,肃然道:“殿下,截到反叛军船六艘,对方已经投降,正由精英小队看守,捉来的反叛军头领,戈大人审讯后,已经押入大牢,戈大人正在书房等您。” 衍烈向曳罗望去,其见无甚反应,心头暗松,沉声道:“降军分批收押在一队船舰,二队接管反叛军船,战斗军船全部收回,全员向北启程,收编完毕立刻出发。” 扬泰行了个军礼,“是!” 衍烈牵着曳罗向前走,穿过光线不明的走道,到达一间房间前,他的目光顿在门板上,带着几分幽远,仿佛透过门板望向他处,他侧过头缓缓笑道:“我们去听故事。” …… 北斗军船上,燕槐指挥着士兵快速撤退,好不容易逃出包围圈,刚喘了口气,手下的士兵就来敲门,“头儿,我们抓住个内奸!” “你才是内奸呢!我是尹风请来的传唤!少污`辱人了,快放开我!”幼兰小姑娘的后领被士兵提着,一路捉进控制室,此时正愤怒地张牙舞爪着。 燕槐对这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有点印象,听尹风说是从奴隶船上救来的,因为十分粘着曳罗,便让她近身服侍对方,他登船的这两天,没少见小姑娘在曳罗身后跟进跟出,除了对曳罗和和气气,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他按了按额角,倚在窗边问道:“怎么回事?” 士兵道:“我们正在全力撤退,有人在船尾看见她往水里丢信号球。” 信号球,是一种用藻叶制成的球形物,能浮于水面不沉,是水军作战的一种辅助用品。顾名思义,此物浮在水面,除非被大浪冲走,那便是一串长长的信号条,方便追踪和寻访。 “嗷!”这时小姑娘突然咬住士兵的手臂,士兵吃痛立刻甩开她,她便趁机躲到一边去。 “敢咬我?我要你好看!”士兵怒气冲冲地向她走去,正要一把抓住她时被燕槐挡住,他疑惑地抬头,“头儿?” 燕槐脸色淡淡,挥了挥手,“先出去,我来问。” 士兵出去后,燕槐闭着眼睛捏了会鼻梁,半晌道:“你是自己说还是我丢你去大牢用刑了再说?” 幼兰立刻钻到案桌下躲起来,抱着手臂道:“我不是内奸,我只是想让曳罗姐姐来找我……” 燕槐:“她看见信号球也不一定会来找你。” 虽然是事实,但小姑娘明显还是因为这句话受伤了,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我不要一个人在反叛军船上,我要回去,你让我下船……” 燕槐闭了闭眼,觉得有些头疼,走到案桌前蹲下身,打量了她片刻,忽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信号球的?” “什么?”小姑娘哭得鼻子红红的,抬起泪光朦胧的双眼道:“那不是寻常物件吗?谁都知道。” “喔——”燕槐在心中想,那可不是寻常物件,除了行军士兵,谁会知道这件小东西,而且她不像一般平民称他们北斗军,而是称他们反叛军,这个称呼,就他了解,只有国都那边的人才会这般称呼,因为受到朝廷官员的影响。 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呢。 “你想见曳罗吗?我可以送你去见她。” 幼兰抬起头,“真的?” 燕槐笑得人畜无害,“真的,不过有个条件。” …… 衍烈带着曳罗走进书房,正站在窗边的戈飞冀立刻回身行礼,待看到两人都坐下,王没有让小姑娘回避的意思,不由得惊讶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殿下,属下有要紧事禀告。” 衍烈:“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戈飞冀马上望向曳罗,就见小姑娘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跟他对望,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殿下,属下要说的事是皇族秘史。” “有什么区别?”衍烈不悦地道:“我让你说便说。” 说了皇族秘史,这些事竟然都可以分享?这个意思难道是要选这名小姑娘当伴侣?戈飞冀一时大惊失色,他知道这一路上,王都带着这名小姑娘,也表现得很在乎,只是他以为,最多带回去放后宫……但是现在看王的意思,愿意让她参与这些要事,意义已然不同。 “殿下!您不要任性!您的婚事……” 他没说完,衍烈已经飞快打断他,“够了!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干涉!你难道忘了你还是戴罪之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扯些无关紧要的事,之前从哪出来就回哪去!” 无关紧要,王说自己的婚事是无关紧要的事,戈飞冀感觉心里一阵苦涩,想到之前被关押的地牢,他黯然地垂眸,他现在不能被关,还有很多事要做…… 深吸了口气,他缓缓道:“殿下,属下告诉您这件旧事前,想问清楚一件事,您应该早认识尹风,知道他长得跟我这么相似,为何不早告诉我?” 衍烈:“没有为什么,之前那段记忆我忘了,前不久才想起来。” 原来如此,想来王失踪后莫名其妙在那个地方出现,也是命运的轮回。 “二十七年前,先王收到一个消息,数百年前出现过又消失的至宝月栖石重现人世,出现地方正是极南蛮境万古森林……” 为了得到至宝,先王派了一队人马出寻,带队的正是当朝实力最强的晋殿下,晋殿下是先王的皇弟,先王原本有十几个兄弟,可是经历了一番夺位争权之后,最后只剩下先王跟晋殿下,二人的感情一向极好。 听闻是晋殿下带队,当时不过才十几岁的戈飞冀心动了,苦苦央求家人一番,终于如愿跟随,他以为以他戈家的家族地位,来到小队后,肯定是他跟随在晋殿下左右,到时便能学到许多东西,不想,跟在晋殿下身边的是其生母外家的一位表小姐,名唤云轻,她乔装打扮成小厮整天跟在晋殿下身边,瞒过所有人,却瞒不过他,两人为了争着跟在晋殿下身边,整天针锋相对。 那时极南蛮荒之地少有人去,他们用了几个月时间慢慢收缩目标位置,最后找到了万古森林,可是进了森林,情况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般顺利,那个地方非常邪门,每天醒来,总会有人发觉自己兽力消融了大半,不止如此,人员还一个个失踪,直到有一天,轮到他失踪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摔到什么地方去了,只知道是个暗无天日的山崖底,他摔断了腿,动弹不得,在他快饿死之前,一个身材健美的少女出现了……他的伤在少女的照顾下逐渐痊愈,还跟少女产生了感情,他想带少女回去,可是她却不愿,他自知身上还有使命,只能许诺以后回来找她,伤好那天,少女送他出了森林。 来时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回时却只有他一人,只是就算只有一人,他也得回去跟先王报告这事,请求他出兵支援,却没想到,他狼狈地回到国都,恰好遇到先王大婚之期,是先王跟云轻的大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晋殿下跟云轻的感情,是以他无法理解,云轻为什么要嫁给别人,还有,晋殿下呢? 赤焰城中关于晋殿下的传闻,像是一夜之间全被抹去,再没有人提起这个人,仿佛他从来不曾存在一般。他回到家族,在父亲的帮忙下,数月后终于在宫中见到一身红衣却脸色苍白的云轻,那时,她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 戈家世代从军,戈飞冀最是崇拜常胜将军晋殿下,他看过这两人眼中的情意,更想不明白云轻为什么可以轻易琵琶别抱,面对他愤怒的指责,云轻沉默以对,他最终也没从她这里得到一个回答。 几个月后,云轻生下了一名乌发的小狼崽子,生出狼族本来是一件普天同庆的事,然而坏就坏在,大皇子竟然拥有一头如墨的头发。 谁都知道,先王最后之所以能坐上皇位,同他一头银发有很大关系,北氏狼族一脉嫡系,全是银发,而晋殿下虽然能力出众,却拥有一头墨发。 先王大怒,云轻被打入冷宫,为了报复,先王开了后宫,开始广纳美人进宫,再后来,云轻带着大皇子去了北灵山,那是狼族的祖地。而这些事,戈飞冀都是听说的,因为自他回到家中说要娶一名蛮地女子为妻后,就被家人限制自由,最后被父亲一起带到西岭驻军地。 再后来,他的父亲死于敌人之手,他无法离开,只能将儿女情长放在心中,驻守在西岭,等他离开再一次回到万古森林时,已经是十年后,他再也找不到那人。 “所以,殿下,并非属下怀疑您,而是……”他深吸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大祭师利用他,只是他也想趁机确定王的血脉正统,一是为这么多年的疑惑;二是为了忠君。戈家只认正统,这么多年,他从一名小子成长为男人,从少年来到中年,他的言行,必须得对得起他肩上的责任,对得起他戈家的祖训。 衍烈从未想过,会听到这么一件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拳头默默收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幽深。 “你在暗指,我并非父王的骨肉?” 所以,狼崽子真实年龄是25岁,这是我一开始想好的╮(╯_╰)╭,上次参与回答的宝宝们,作者君挑选几名回答接近的送小红包,么么哒 第052章 一只小手悄然握住他, 侧过头, 便见到曳罗担心地看着他, 衍烈克制着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握住她的手,强迫自己继续听戈飞冀说话。 戈飞冀:“不瞒您,我确实是一直这么认为的,您的发色是最好的证明,除此之后,行军作战时您的杀戮果断,也像极了晋殿下, 可是密印金片的反应做不了假,您的确是先王的骨肉。” 衍烈已经从繁乱的心绪中回了神,逐渐冷静,他将对方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找到了疑点,“晋殿下后来如何?我为何从未听过其名?” 戈飞冀摇摇头,“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没有人知道, 我当时回到国都, 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似乎是先王下了命令, 抹去晋殿下的痕迹,后来我曾搜寻了许多线索,结果都显示晋殿下从未回过国都。” 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突然消失, 最大可能就是死了,可是就算死了,这个人终归是存在过,先王又为何要抹去他的痕迹? “从万古森林回来的,只有你跟母亲?”他的声音有些涩然。 戈飞冀:“表面上看,是的。” 书房里就此陷入沉默,良久之后,还是戈飞冀先打破沉寂,“所以,殿下,那名叫尹风的男子,出生来源地没问题,年龄吻合我当年离开的时间,他无意外就是我的儿子……”他跪了下去,头重重磕在地上,“请您饶他一命。” 船身微微摇晃,开启的窗口处有高昂的江水溅进书房,曳罗瞄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不知几时已经刮来乌云,快要下雨了。 “暂时收押,你先出去。” 戈飞冀松了口气,“是。” 他离开前,衍烈又唤住了他,下了命令,“金乌号改道,出了康江走丰化河,往西北去。” 西北,那是要去……戈飞冀有些惊诧,“殿下现在便要去?” 衍烈站了起来,牵着曳罗的手微微使力,双眼幽暗深沉,“对,我要立刻去呼延山,传令下去,金乌号全速前进!” 衍烈原本的打算是带着曳罗游山玩水,慢慢乘船北上,一边收复反叛军,一边积蓄力量,待他回到国都,便要凭此一举将北温野踹到远远去,哪知戈飞冀会告诉他这么一件秘事,一下子打翻了他的计划,他心乱如麻,只想早一点拿回自己的力量,以及心中涌起的许多猜测,他得一一去查考证实。 可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少年郎,他早过了天真浪漫的年纪,他是经过无数战火洗礼的北赤国君主,在短暂的心烦后,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这天,在船只的全速行进下,金乌号已然进入了呼延山范围,眼看明天即可下船换行陆路,衍烈提前离开了这几日夜夜呆至天明的书房,回到了卧室。 窗门只余一条缝的卧室里,房间正中燃着一盆快熄灭的炭火,屏风之后,曳罗正团在床的角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缩成一团睡觉。 衍烈赶紧脱了外袍上床,将人揽进怀里,曳罗的身子冷得像块冰,他心疼地将她抱紧,为这几天的疏忽道歉,“抱歉,我以为房间里有火盆你就不会冷,是我大意了。” 曳罗本来就在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到他温暖的怀抱,下意识往他怀里钻,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你好温暖……事情做完没有,还要去处理吗?” “不去了,哪都不去了,我就在这里。” 衍烈心疼得不得了,为了呼延山一行他不得不挤时间处理事务,他知道她怕冷,所以准备了满满一盆炭火在房间内增温,哪知道这火盆竟然会熄灭?也不知道这几天曳罗是不是都是这么冻着睡着的,此前他天明时回来感觉到她浑身冰冷,还以为是天亮了炭火不够烧的原因。 他怎么会知道,在皇宫中,大殿里的火盆子自是有宫人专门负责翻滚,以确保炭火不熄,这才保证了宫殿里的温暖,而这是军船,没有小厮奴婢做这些事,再说,就算有,曳罗在卧室休息,他也不会让别人随意进入,这才造成了他一再让人往火盆子里加多炭火,第二天曳罗睡到半夜时,依然会被冻醒。 衍烈一边自责,一边搓着她的手臂跟后背,感觉到她手脚逐渐恢复暖意,才放缓动作,他的下颌蹭着她的脸颊,低低出声,“你困吗?” 曳罗很困,只是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有话要说,故而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泛困的眼睛漫着一层水汽,她揉了揉眼睛,含糊地道:“困,你要说什么快点说,说完我要睡觉。” 衍烈莞尔,低下头蹭着她的鼻子,“你对我的身份就不好奇吗?”从来没听她开口问过,眼看明天便要登呼延山,如果可以顺利拿回力量,真的如他预想一般的话,有些话还是要提前告诉她。 原来是要说身份这件事,曳罗当然好奇,她一开始以为他是皇室私生子,流落在外被扬泰接回去;可是相处之后又发现不是,扬泰和戈飞冀等人对他的态度再再说明,他们对他并不陌生,且他有一定地位权势,才能够处理以及决策事务,所以她猜他是不受宠的皇子;再之后,戈飞冀又讲了那一番旧事,里面提及大皇子和先皇后,那又是他的母亲,也就是说他是大皇子?只是不太可能,因为大皇子是现任北王,所以他可能是先皇后又生的次子……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46节 曳罗想了无数可能,但总觉得逻辑不通,索性不想了,心知衍烈总会告诉自己,何必妄加猜测。 她秀气地掩嘴打了个哈欠,道:“好奇,你要告诉我了吗?” 衍烈被她的老神在在弄得失笑,他曾担心太早告诉她身份她会有顾虑,如今看来,曳罗这人根本不看重身份,在她眼里,他是君主也罢,平民也罢,没什么不同。 在她唇上重重啄了一口,拔开她颊边的发丝,他缓缓道:“想来你应该猜到了,先皇后就是我母亲,我就是大皇子。” 曳罗:“……” 她眨眨眼睛,又揉了一把,“你是大皇子,那你是现任北王?” 衍烈:“嗯。” 曳罗:“???” 曳罗:“!!!” 曳罗一个激灵就想坐起,不想腰肢却被他箍着,以致起了一半又躺回去,脑袋撞到床板,她揉着被撞到的后脑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可你的年纪不对呀,不是说北王成年已久,你看起来就跟我差不多大!” 衍烈替她揉着后脑勺,因为不太方便干脆坐了起来,将她圈在自己身上,慢慢道:“差不多一年前,我在呼延山被人偷袭,当时带的亲兵全死了,我撑了三天也没等到援兵,反而是对方的支援一再增加,于是我施了秘法想回到国都,不想秘法失败,再睁开眼时便到了万古森林那处蛮地,而我不仅记忆全失,身体还回到少年时候。” 曳罗愣愣地看着他,少年的眉眼精致如画,眼眸狭长漂亮,鼻梁高挺,薄唇颜色有些淡,他肤色白皙,虽然看起来像个小白脸,但因为一张脸总是板着,眼神淡漠,平添了几分距离感,有几分高手风范,倒没什么人敢小觑。 他如今告诉她,他返老还童? 那个,之前听到的北赤国君主年龄几何?不会大她个几十岁吧? 曳罗一脸纠结地看着他,问道:“你多大了?” 她这模样,衍烈瞥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小姑娘竟然敢嫌他年纪大?他故意将她拉近,在她耳边威胁,“大你几十岁怎么办?你会不要我吗?” 完球!他真的大她几十岁! 不,冷静点,她不应该有年纪成见,就算她的狼崽子大她几十岁一样是她的狼崽子,她……脑海中忽然冒出他的老年模样,曳罗不禁打了个冷战,莫名想哭,她绝对不是嫌他老,只是这实在是没有心理准备啊…… 不不,不对,这个世界有神奇的兽力和巫力,说不定,他们这些拥有非人力量的兽人不会老呢?就跟小说里的修真人士一般,几百上千岁还是一副少年模样。 曳罗眼里燃起了希望,“你的样子呢?跟现在差不多吗?” 衍烈这下子是真的被气笑了,扬了扬眉,睨着她问:“差很多又怎么样?” 曳罗:“……不怎么样。” 衍烈轻捏着她的小下巴,让她看着他,嘴角勾着弧度,眼里却带着威胁,“想始乱终弃?” 大哥,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曳罗:“不敢……” 衍烈忽然低下头,狠狠地咬着她的唇,直到她吃疼地张开嘴,他便趁虚而入,良久后,他放开气喘吁吁的小姑娘,再一次出言威胁,“什么都不准想,哪里都不许去,你已经答应我了,就得乖乖在我身边知不知道!” 曳罗:“……” 果然是皇帝口吻,这王八之气全开果然不一样,等等……曳罗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突然坐直身子,手抓住他的衣襟便是一揪,眼神犀利地道:“既然你年纪那么大,皇宫里是不是有三宫六院?妻子小孩一堆?你想让我去当你的后宫之一?” 这什么跟什么啊,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他忍不住失笑,却见她神情格外认真,显然这事的答案对她非常重要,这不是可以乱开玩笑的事,衍烈瞬间感觉到危机,双手环上她纤细的腰肢,认真地表态:“什么三宫六院,没听说过,哪来的妻子小孩,这么多年我只遇到你一个合心意的,别胡思乱想!” 曳罗眼神还是有些怀疑,“真的?你没骗我?” 衍烈这下有些后悔刚刚乱说话了,手臂一紧,将人揽近,低下头同她额头相抵,他柔声道:“刚刚是跟你闹着玩的,我没有大你几十岁,我今年二十五,尚未婚配,后宫没有女人,等你跟我回去,你就是我后宫唯一的女人。” 闪着碎光的深邃眼眸微微弯起,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蛊惑,“好不好?” 曳罗:“……” 真是美色误人。 曳罗最怕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只觉得全身都软了,她的耳朵一热,略不自在地松开对方衣襟,又觉得自己不能输了气势,于是又装模作样地警告一番,便将他推开,自己快速钻进被窝里躺好,闭上眼睛道:“我不跟你说话了,我要睡觉,晚安。” 衍烈愣了愣,看着背对着自己睡觉的曳罗,气息竟然已经渐渐平缓?他略略扬眉,伸手将她颊边的发丝拔开,露出了一只红得发烫的耳朵…… 他低低笑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像乌云拔开,阳光照下,数日来的沉闷被一扫而光,他心情极好地躺下,从背后抱住她,缱绻地衔住那害羞的耳`垂。 卧室中间的火盆炭火早已熄灭,房间幽冷寒透,只是内侧的床铺上,随着被窝的颤抖,这里逐渐驱逐了寒冷,冒出了阵阵暧`昧的暖意。 第二天。 天气是明媚的艳阳天,衍烈早早起床,出去处理了事务回来,走到床边一看,床铺拱起的被窝还是一如自己出去那样,他扶了扶额,弯腰将缩成一团的曳罗连人带被一同抱起。 “起床了,今天要改行陆路,再迟就不好了。” 曳罗一听,霎时间清醒,立刻便坐起,将被子一把扯下,“怎么不早点叫我起床?快快,我的衣服呢?” 衍烈瞅着她胸前松开的衣领位置,那里有他昨晚啃出来的红印,他眸色微深,拉高一旁被扯开的被子围在她身上,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龟麟雪软甲递过去,叮嘱道:“把软甲穿在内里,再穿外袍。”说完匆匆起身走到屏风外。 曳罗没注意他不自在的模样,趁着他不在身边,赶紧把衣服换好。 依然是跟衍烈同款的长袍,只不过剪裁设计上更为贴合身材,不累赘,又舒适轻松,她很喜欢,只是衍烈显然并不这么想,他皱着眉头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良久,末了道:“这段时间不方便,只能委屈你先穿着这些袍子,等回去后,我让人给你赶制一批合你心意的衣裳。” 曳罗:“这些就很合我心意。” 他的回答就是抚着她将一头秀发绑成长辫子的发顶,目露怜惜,“嗯,我都知道,我明白。” 曳罗:…… 明白个鬼喔。 两人出了房间,来到船上甲板,已经有一队身上穿着软甲的士兵正等候着,衍烈眼神锐利地扫了一遍,缓缓点头,一旁的士兵立刻敲响大鼓,士兵们开始变幻队形,排队准备下船。 曳罗正想着要从哪里下船,衍烈忽然回身抱起她,带着她轻松翻下军船,跃过近江水域,直直落到岸上。 狼崽子:看我变身 曳罗:Σ(っ °Д °;)っ 第053章 北斗军船。 燕槐正在主控室中忙得不可开交, 一转身, 冷不防就跟人相撞, 手中的纸张立刻洒落一地。 “哎呀,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帮你捡!”幼兰大呼小叫着,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地上的一堆乱纸,待她将东西塞回他手上后,还扬起小脸露出个求表扬的表情。 燕槐没好气地接过来,转身便走,感觉身后的小姑娘又跟上来了, 他终于停下脚步,神情有些疲惫地道:“你到底要跟着我多久?” 自从他说可以送她去见曳罗后,幼兰就一直跟着他,从早跟到晚,连他回房间睡觉都不放过,让她回去她又不肯,硬是要缩在房间角落里休息,燕槐想到她被卖到奴隶船的经历, 心知没了曳罗, 小姑娘对船上的人都抱有防备心,不肯回去睡觉也能理解, 只是不解怎么她怕别人,就是不怕他?难道是他表现得太没杀伤力了? 幼兰转转眼珠子,“我在这里可以帮你呀, 我并没有拖你后腿,你可以吩咐我做事。” 燕槐呵呵两声,“那真是谢谢你了。” 幼兰听了,笑嘻嘻便要上前,却被他一臂挡下,他收敛了脸上的嘻笑道:“去收拾你的家当,我们要着陆了。” 幼兰一愣,“着陆?” 燕槐嗯了声,前几天他们收到探子回报的信息,衍烈乘坐的金乌号突然改道,脱离了众多船舰,往西北的丰化河而去,眼见机不可失,他指挥着军船追了上去,短短几天内,他预想了数个对策,便是欲要在夺回尹风的基础上,给予对方沉重一击。 如今前方已有回报,金乌号在呼延山脚下停泊,想到呼延山的作用,燕槐意识到衍烈等人必定会下船登陆,他的机会来了。 …… 呼延山位于西岭,因为地势险要,被看成是一处天然屏障,事实上,呼延山过去,便是是戈家军驻军之地,那里是一片黄土厚沙之地,名唤赤沙堡,是北赤国最西边的一处领土,从这里过去,便是另一个国家西垂国的领域。 衍烈一年前曾巡视至此地,远远眺望呼延山时,心里便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他,更甚至,他的力量还起了呼应,他起了好奇心,干脆带了一队亲兵,轻装而来,想要一探究竟。 关于呼延山的传闻有许多,这里人迹罕至、地势险要,除了山上生长的植物,连动物都极少,这里的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仿佛被什么给屏蔽了一般,但听说再多也不及自己亲眼一见,山路崎岖、环境险峻于他不是难事,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随着行程的深入,他的力量开始躁动,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暴走,这真是极少见的情况,要知道哪怕是潮引之日,也并非每个月都会暴走,力量总是在不断积蓄中增加到一个高度才会井喷。 所以他对深山中吸引他的东西,更加好奇了。 为了方便带来的本地人向导,走到了山间某个位置时,怎么也不肯再走,反而指着前方连连后退,“前面再过去便是绝地,那是不可以去的地方,不去不去!” 绝地是呼延山一处山间小平原,两边是高耸的黄色山体,中间独开辟了一方开阔之地,从外表看,跟之前的山路也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是更宽敞一些,只有走过去的人才知道,在这一处小位置,兽力被禁用,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变成一个普通人,最可怕的还不止如此,这里还有流沙,你永远不知踩到哪个位置,会陷进去。 向导可以不去,他却不能,因为他感觉到的吸引就在此地,他带着亲兵踏入禁地,只是没想到,流沙没遇到,首先出现的,是穿戴奇装异服的西垂国人。 衍烈闭了闭眼,思绪从那一场战斗中抽回,握着曳罗的手紧了紧,他一路行来,翻山越岭爬山涉水,毫不犹豫,唯独越发接近了绝地,心中的忐忑越烈,他终于迟疑了。 眼看再过一段路就是目的地,他停下步子,下令休憩,赤炎军就地休息,衍烈牵着曳罗到一旁散步,原本有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结果转头一看,曳罗一副出神样,他顿时疑惑了,“你在想什么?” 曳罗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从万古森林开始,到如今的呼延山,衍烈去的这几个地方,都是受了月栖石的呼应,如无意外,便是因为最初他母亲留给他的那块红色碎片引起的。 那她呢?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跟这玩意儿有什么关系没有? 从理智上来说,她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她亲眼见过真物,在衍烈掌中也不过是一寸大小,这小小一块,若说能刺激人体给予他们力量她信,但要说能引起时光震荡,将她一个大活人引渡到这里,她可不太信。 不过,不管信或不信,这玩意儿有神奇力量终归是事实,她如今已经计划着,等衍烈再收集到一块碎片,就跟他借石头来看看,看能不能有超现实反应,毕竟那天,他将石头拿出来时,她明显感觉到体内一阵异能动荡。 这时一听问话,曳罗下意识回道:“在想怎么样才能回家。” 衍烈诧异地看她,“你家在哪里?”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边走边踢着地上的石子,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 衍烈跟在她身侧,看她略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半垂,遮住了一双灵动的眸子,看不清情绪,他忽然停住脚步,问道:“怎么突然想家了?” 曳罗茫然地回头看他一眼,“很自然吧,我离开那么久了,再说你终于到呼延山,取了这里的月栖石碎片你就要回国都,你看你也要回家了,我触景伤情一下难免……” 她长长的袖摆突然被他拉住,下一刻,其上一道力道将她向他人拉去,衍烈张开双臂抱住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侧,他道:“那不是我家,那只是皇城,只是宫殿,我没把那里当家,你看,我没有家,你回不了家,我们果然天生一对。” 曳罗愣了愣,旋即笑着拍了他一下,“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我没有难过啦,就是感慨一下。” “嗯。”他闭着眼睛,脸颊蹭着她的脸颊,感觉内心阵阵忐忑渐渐平复,他沉声道:“等以后有机会,我跟你回家吧?”他也想看看她的家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想曳罗对此反应很大,她吓了一跳,“不不不,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别说去不了,就算能去……呃,算了算了,还是别想了,这里挺好的。” 衍烈扬扬眉,怎么也没想到曳罗会是这种反应,是她的家乡有什么难言原因?还是她不想他去?思绪过了几转,他将问题放回心里,决定以后回皇宫了有时间再好好跟她讨论一下,抬头看看天色,时候差不多了,他得趁着夜晚来临之前先进绝地去。 可以想像,进入绝地肯定有一番险情,他并不担心自己,他所有的忐忑,全缘自于曳罗,此刻软香在怀,他忍不住一再叮嘱:“我不在时,凡事尽可吩咐扬泰,不要自己乱走,等我回来!” 说完,他用力地抱着对方,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等他回来,就要以另一个新面貌面对她了,她可会喜欢? 在她额心烙下轻吻,他倏地松开手,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曳罗一怔,诧异地追了几步,在原地四处张望,“衍烈?” 扬泰慢慢走近,在她身边停步,“曳罗姑娘,殿下过去了。” 曳罗失神地垂下眼帘,早知他会突然离开,刚刚就应该好好跟他说说话……站了一会,慢慢收敛了心神,再一转身,便见到一旁站得笔直的扬泰,以及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队精兵。 她收拾了其它情绪,礼貌地笑笑,“扬泰大人,不必这么拘礼,这两天麻烦你了。” 扬泰也笑了,“不麻烦,姑娘不必叫我大人,这都是殿下的命令,请随我来,前方是我们刚搭好的临时驻地……”他在前方带路,慢慢走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地,这里已经搭了数十个类似帐篷的圆帐,有负责驻守和煮食的士兵正在营地巡逻和烹饪,他指着最大的一顶圆帐说:“这是姑娘和殿下的地方,您可以进去休息,我会在外站岗。”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47节 曳罗望了营地一眼,士兵们各自忙碌,就连扬泰这位负责人,也被衍烈安排来贴身保护她……心里一阵暖流淌过,她朝扬泰招招手,便在圆帐前的石头上随意坐下,“既然你说不必叫你大人,那你也别叫我姑娘了,唤我名字即可。” 扬泰犹豫了下,若是让王知道她直呼曳罗姑娘名字,他定然要恼怒,不过这会在外,王的情况看似轻松,其实大伙儿都提着一颗心,就担心一个不好,一会儿人又像上次那般消……啊呸!真是乌鸦嘴,总而言之,先一切从简吧。 曳罗看着士兵们将收集来的溪水反复烧开,如此几次,才倒在可食用的器皿中,对这情况她心中有些猜测,于是开口问道:“扬泰,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我们这一路,从南至北,为何土地越来越贫瘠,民众的生活越发潦倒?” 一开始,她随着衍烈在南方之地洪城住过,后来转移,被掳走后遇到尹风,虽然是在船上,但因为无聊,那些时日时常走到甲板上眺望远处,看着看着,她便看出些名堂了。 先是环境,陆地的土质不好,干涸黯淡,目之所及能看到的绿色几乎没多少;再者是人,穿的衣服简陋,人的精神不佳,看着就是为生活奔波的穷苦人。 虽然说南方近水,富裕是正常,但不该差别这般大,而这一路上随着金乌号走,她见到的情况大同小异,证明并不是一个地方特别,而是整体国情差,这么一对比,倒显得南方那边的富饶反常。 扬泰撩起袍角坐下,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无奈地耸肩,“没有什么为什么,我们国家自来如此,你可知北赤国的赤字何意?一指国土赤红,二指国家赤贫。青亚大陆有东西南北四大国,以及数不清的附属小国,然而四大国中,北赤国是最穷的,想必你看到南边的富庶,不瞒你说,我也很惊讶,我根本不知我们国家除了国都,还有这种富饶之地。” 这听起来是无解的答案,涉及到地质的问题,那就没办法了,曳罗接过士兵递给她的满满一碗清水,看着别人都十分珍惜地饮下,她忽然觉得手中的碗有些重,这里的人都各司其职,那她呢,她能做什么吗? “我能帮什么忙吗?” 她有些期待地看着扬泰,不想扬泰立刻摇头,“没有,你如果觉得闷可以到处走走,别走太远就行,不过侦查兵还未回来,我还是建议你用了晚膳后早点回帐休息,毕竟山间露水重,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想去看看,自衍烈离开后,她便感到那名为绝地的地方传来莫名的感觉,以致这时心头仍是阵阵收缩,全身的异能有些不受控制地动荡, 用过晚膳后,她稍稍走远,扬泰跟一小队人马立刻追上来,虽然没开口问话,但看这亦步亦趋的模样,就是要跟紧她了,曳罗原本还想去看看绝地的情况,然而看着身后跟着这长长一串人,她暗叹一声,还是回去休息吧。 给她使用的圆帐挺大的,除了有休息的长塌,还有一个燃着炭火的火盆子,厚厚的围布挡住了山间的寒风,火盆子中有飞飘的火星子不断吞吐,在炭火的爆裂声中,曳罗裹着厚厚的毯子,睡着了。 …… “队长!队长!快醒醒!丧尸来了!” 曳罗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俐落翻身跃起,从腿上绑着的刀套里拔出匕首持在身前,眼睛警惕地望着四周,“哪里?” 废弃的工厂休息间,几个队员正在快速填充手`枪子`弹,见了曳罗的动作,都是一愣,其中一人笑道:“队长你睡迷糊了?拿匕首你想近战?先用枪吧。”说着丢来一把`枪。 曳罗愣愣地接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随即紧张地四处张望—— 废弃的工厂,不远处异兽的咆哮,空气中弥漫的腐尸味道,还有……她握紧拳头,感觉到身体中游走的力量,倏地用力一拳捶向地上,地面立刻震碎现出了一个一米深的小坑。 曳罗:…… 她竟然回来了! 回来这个坑爹的末世了! 她不过就是随便念叨了声,有些怀念,真的就因为这样回来了? 不敢想像答案如此简单,以致曳罗一时呆怔在原处,不知做何反应好,头脑一片空白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次声波,那声音透过耳膜穿进脑袋里,刺得人头痛,几人只来得及拿起武器,那声音便由远而近,一阵压迫袭来,墙壁上的窗户‘砰’地一声全碎了,玻璃碎裂渣子溅了一地,一名站在窗边的队员来不及逃开,被玻璃渣子溅刺了一身! “啊!”那人抱着满脸玻璃渣子尖叫。 “老三!” 下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跃进了窗户,将老三一卷,大嘴一张,一口咬掉他半个脑袋。 “天啊!丧尸来了!” 枪.声随即响起,几名队名施展着自己的异能,一时间四周绿藤突生,火球四窜,然而对这具丧尸,似乎都不管用,而等丧尸吃完老三的脑髓后,它慢吞吞转过身来,只余一条缝的眼睛向在场人员扫了一遍,似乎在考虑要先哪个人下手。 曳罗已经从刚刚的失神中回复状态,她冷着脸向前站了一步,吸引了丧尸的注意力后,她的手摆在背后比了个三字,“这是强化丧尸,我来对付。” 刚说完,全身黑得发亮的丧尸便用力一跃向她扑来,曳罗冷静地将手`枪插回口袋,双脚快速在地上变幻动作,靠近丧尸时,手上匕首霎时插下,突然的爆发力,再加上她强化异能的作用,这一击只要不击空,定能将它击伤,可是丧尸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了。 丧尸竟然想弃了她去扑已经接近门口的队员? 曳罗怒了,脚用力在地上一蹬,地上被踩出一个大坑,利用这反作用力道,她快速扑向丧尸,堪堪抓住了它的尾巴,“给我回来!”她咬牙一拖,用蛮力将丧尸拖了回来,重重往地上一贯! 拳头瞬间像雨滴般落下,打得丧尸嗷嗷叫却无一点反抗之力,眼看就要将它揍成肉泥,在致命一击来临前,丧尸突然侧了下头,避开了重拳,曳罗的拳头便擦过它面部,重重地陷入地面。 “糟!”曳罗的拳头卡在碎坑里,一时拔不出来,丧尸便趁这机会,一脚踢开她,从队员们来不及关闭的房门逃进工厂。 一时间,队员们的惨叫声接连响起,曳罗扶着手臂站起身,捡起地上队员们留下的三号能量.枪,快速跑进工厂。 工厂里飞着细小的火球,火球点燃了角落堆积的货物,熊熊烈火就此燃烧。曳罗稍稍屏气,眼睛微眯,终于找到躲在角落里吞食脑髓的丧尸,她沉着脸走过去,举起能量`枪,对准它的头部…… 只是刚瞄准,那家伙就飞窜不见了,与此同时,四周火势大起,滚滚浓烟熏得她眼涩喉咙痛,背后一阵危机感突生,她倏地转身,伴随着一股恶臭,飞扑而来的丧尸将她撞倒在地,眨眼间张开滴着长涎的大嘴,想要咬下她的脑袋。 她一手捏着对方的脖子,一手扣着它的脸,背后是刚刚被自己打碎的地面,现在那碎烂的石子正烙得后背生疼,四周的火逐渐蔓来,这只该死的丧尸却浑然不知,像是跟自己杠上了一般,死命地跟自己角力。 曳罗感觉到一阵乏力,体内的异能开始不继,恍惚间,兽人大陆的经历像电影回放一般在眼前一一闪现,到底那是梦一场,还是现实? 如果说那是现实,那如今手上的痛感为何如此真实?曳罗的视线忽然有些模糊,不,不要是梦!她的狼崽子呢?她还没见到他的真实模样!还没理清自己的心意!怎么可以只是梦?! 心中忽地生出一阵戾气,她怒而将要咬上她脑袋的丧尸给推开,同一时间,四周火光大作,火焰颜色逐渐浓烈猩红,一头巨狼的身影出现在火海中,愤怒地朝她咆哮。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梦还是真实呢,且看下回分解~啪! 第054章 狼!有狼! 曳罗望着火海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身影, 震惊得难以言喻。 狼的体形十分之大, 线条完美, 明明毛发泛着银泽, 但偏偏全身浴火,看起来份外妖艳,隔着跳跃的火光,她与巨狼对望,她看到对方那双像宝石的绿眸闪闪发光,好像衍烈…… 她惊疑不定地起身,正想上前再看清楚, 一阵腥风靠近,后背一痛,她被撞倒在地——是那只该死的丧尸!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她猛地就地一滚,而将将离开的地面被丧尸重力一击,碎石子四溅,她不顾石子打在身上的疼痛,俯身横腿一扫, 丧尸立刻‘嗷’地一声尖叫重重摔在地上, 她顺势一倒,手肘狠狠撞在它胸口上, ‘咔嚓’一声脆响,丧尸的胸骨断了。 曳罗没退,趁着丧尸尚未反应过来, 左手极速上移大力扣住它下颌,猛力一抵,它大张的嘴巴便被推闭上,右手同时快速在腿上一抹,下一刻匕首出现在手,银刃向下,带着万钧之势插入丧尸眼眶,直直捅入大脑! 丧尸痛得嗷嗷叫,明明大脑快被她掏烂了,偏偏这具身体强壮得不得了,依然在执行死前的挣扎,双手重重击在她身体上。 痛!真是他玛的痛! 曳罗忽然低下身,将两者距离缩短,让对方没法再攻击她正面,她狠狠收紧手下的力道,眼神冷戾,咬牙切齿道:“想跟我同归于尽?没门!自己去死吧!” 握住匕首的右手猝然一捅,丧尸大半个头盖骨飞了出去,它的身体终于僵硬不动,只是令人恶心的腐液也溅了她一身,曳罗拿手臂在脸上一揩,顿了顿,忽地吐出一口血,立刻捂着肚子坐下。 果然跟强化丧尸硬碰硬太伤身,几条肋骨都断了吧? “咳咳咳咳!”火势迅速蔓延,不过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四周已经被大火包围。 对了,狼呢? 高温烧得空气微微变形,她眯着眼望去,眼前只有火海一片,掩下心中的失落,她艰难起身,身子一动,刚刚随意塞在口袋里的手`枪掉了出来,她弯腰拾起拿在手中,这才发现,刚刚杀丧尸的匕首上除了沾着腐液,还有一块亮晶晶的晶核,她随手拿出来,这时听得不远处轰地一声响,是被烧坏的货物架倒塌的声音,而这一声响好似一个开关,连串的轰隆声随之而来。 火势愈烈,浓烟滚滚,呛得她连连咳嗽,她一手拿枪,一手拿匕首,只能用手背掩住口鼻,半眯的眼睛快速向四周一扫,忍着身上的痛楚,她躲开倒塌的火势,寻找出口。 “吼……” 踉跄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声野兽的低吼,她飞快转身,惊疑看去,可是除了熊熊烈火,什么也没有,而她发愣的这会儿,顶上一条横梁摇摇欲坠,发出‘咯吱’的不堪重负声,曳罗不敢再停,赶紧转身向前走去,眼看快到出口了,前方突然‘砰’地一声落下大片烧毁的梁木,挡了她的去路。 “别走!” 低沉沙哑的男人声在身后响起,一阵裹着热浪的疾风随之而来,曳罗吓了一跳,没来得及转身,一道火红色的巨大身影已然罩住她,惶惶间抬头,便见一只燃着火的巨狼朝她张开嘴,将她叼起,转身跃入火海之中。 “啊!”火焰像鲜艳的红莲在眼前绽放,曳罗惊恐地叫着,一道身影朝她盖下,火焚的剧痛感遍布全身—— “曳罗!曳罗!姑娘!你快醒醒!” 曳罗惊恐地睁开眼睛,蓦然对上扬泰焦急的双眼,她一怔,飞快地四处下张望,天上一轮红日,万里无云,四周是半兽化的士兵拿着兵器作战,在士兵的保护下,她被扬泰扛着,正在稀疏的树林间逃窜。 “你可总算醒了!”扬泰松了口气,找了个位置停下,赶忙放下她,曳罗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围着睡觉时盖的厚毯子,发现她的目光,他有些羞赧地说:“抱歉,因为一直叫不醒你,只好出此下策。” 周围是铮铮的兵器碰撞声,曳罗瞧不清最前方的情况,也能知道他们遭到突袭,她遽然松了口气——原来是梦,太好了,她并没有真的穿回去,她抽出手,擦着额上的冷汗,随手把围在身上的毯子拉开,一边张望周围道:“没关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幸好因为怕冷,她睡觉时也没有脱外袍,这时拿开毯子也方便…… “咣啷啷——” 只听得接连几声物品落地响,有东西从她敞开的毯子中掉到地上,一件是闪着银光的匕首,一件是黑色手柄的手`枪,还有一颗闪闪发光的晶核。 一时间,曳罗就如同被人点中定身穴一般,望着地上的东西,呆如木鸡。 “我们遭到偷袭了。” 说完就见她看着地上的东西面露惊恐之色,“姑娘?”扬泰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干脆弯腰帮她捡起东西。 匕首轻薄小巧,却锋利无比,扬泰眼前一亮……好兵器,掂了两下,又将视线转到那弯弯的黑色的玩意儿上面,这是什么东西?他好奇地翻了翻,眯起单眼望向枪管之中…… “别!”曳罗被他吓得立刻回魂,闪电般地出手将手`枪抢回来,“这东西很危险,不能对着自己!” “噢。”扬泰露出个似懂非懂的表情,将东西递给她,曳罗接过来拿在手里,只觉得心情复杂难言,手向大腿伸去,果然,她自己的那柄匕首还好端端地绑在腿上,现在这柄匕首,是刚刚从末世拿过来的。 可是为什么?如果说自己短时间内穿越回去,那为何刚与丧尸博斗留下的一身伤不见了?按理说,她回去了又回来,身上的伤应该一起来,可是事实并没有,除了受惊一时心跳过快,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创伤。 不,冷静点,她也接过了队员留给她的三号能量`枪,但能量`枪并没有跟着过来,难道是因为她将能量`枪放在身上口袋,而非拿在手里? 曳罗正思忖着,前方正抵挡的士兵节节后退,他们急忙喊着:“大人,你们快退,我们挡不住了!”话音刚落,几名士兵被龙卷风一吹,直接翻了几个跟斗,重重撞到树上去。 一队穿着黑衣的人马迅速围困了这片小树林,曳罗眼尖地看见领头的人正是燕槐! 是他们!这下子不用扬泰解释了。 “快走!”曳罗将东西往怀里一惴,反手拉了扬泰就跑,两人跑了一段路,一只金色的豹子越过头顶落在地上,眨眼间变成了一个男子模样。 尹风一脸冰霜地站在她身前,牢牢将前方挡住,“曳罗,跟我回去。” 曳罗还没说话,扬泰先跳了出来,“呸,哪来的脸让曳罗跟你回去?回哪去?她是跟我们殿下的!” 话音刚落,便看见他目光如炬地射向扬泰。 对于尹风,曳罗对他的情绪很复杂,她并不讨厌这人,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她烦了。 从怀里取出匕首,垂在宽大袖摆之下的手指灵活舞动,匕首就在其上翻滚,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尹风的脸色更沉了。 旁边哗啦一声,燕槐从树丛中钻了出来,见到尹风站得笔直却不肯动的身影,只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一把瞪向曳罗,“你答应了替候卫治伤,难道要反悔?” 曳罗像看傻瓜一样看他,“难道我要为了治他,自愿回去被你们软禁?我脑子还没进水。” 燕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当即也不想跟她扯嘴皮子了,只是朝尹风喊道:“你看,我就说没用吧,别耽误了,快点动手,我们时间不多了!” 说完,人便朝一直守在曳罗身边的扬泰扑出,忽然兽化的巨大鹏鸟带来一阵烈风,扬泰不得不祭出武器,同时全身皮肤盔化,头顶生角,用半兽化来挡下这一击。 尹风便趁此机会,闪电般的速度移到曳罗身边,直接掳走她。 扬泰刚刚只是抵挡,心神全在曳罗身上,一见这情景立刻怒了,“把人放下!” 燕槐再一次挡住他,“去哪呢?你的对手是我。” 不过短短时间,尹风便扛着曳罗穿过小树林,曳罗反应过来时,视线里全是快速后退的景色,眨眼间的功夫,刚刚震响天的兵器敲打声、士兵们对撕的吼叫声全然听不见了。 她扬起匕首抵在尹风后背,面无表情地出声警告:“马上放下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48节 没有反应。 曳罗心一横,手一扬,人却被立刻翻转过来,尹风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嘴角轻勾,眼神有点冷,“你的动作有点慢,下次想动手,直接动手。” 得,让你逞强!曳罗一怒,手上用力,一拳击去,只是这些根本耐何不了对方,他三两下轻易制服她,脚下动作更快,很快便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处尘沙飞扬之地,最让人震惊的就是飞沙与正常土地仅有一步之距,就好像中间有一堵透明的无形的墙,高高筑在这条窄窄的山道中,将风沙都圈了起来。 而一路靠近此地,她体内的异能早在叫嚣动荡,她感觉出来了,这是绝地!衍烈来的绝地?! 尹风放下她,反手夺下她手中的匕首,后退几步,来到一处碑石前,望着其上的碑文,心情有些复杂,碑文上的文字图案早已风化崩坏,然而仔细看,依然能看出其间的诡异。 不属于北赤国的文字。 他略略抬头,看着一‘墙’之隔的风沙层,这里的一切正如左青山同自己形容的一般,绝禁之地,连兽力都禁锢,可是这么一处地方,却同样禁锢了巨大的能量在里面。 他心知,他心心念念想手刃的敌人就在里面,他知道他在做什么,更是深知此刻是关键时刻,而他只要……他的手指延着碑文的纹路移到中间,倏地使力,碑石一下子从中间裂开几条缝。 “轰!” 与此同时,前方的飞沙突然拔高,巨大天幕下全是翻滚的黄沙,将前方的视野通通遮住,仿佛里面正在山摇色变。 曳罗惊道:“你干什么!住手!” 饶是不晓得碑石有何作用,从尹风刚的动作来看也能知晓,碑石跟绝地里的情况息息相关,衍烈还在里面,怎么能让他弄坏碑石?! 她毫不犹豫发动攻击,只是对尹风来说,没有力量的近身打击,便是花拳绣腿,根本无法对他产生一丝威胁,眼见自己轻易被推开,对方根本不把自己的打击当一回事,曳罗沉下心,迅速后退,冷静地从怀里拿出手`枪,瞄准,扣下扳机。 “尹风,住手,最后一次警告。” 尹风头也不回,只道:“曳罗,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亲眼看看他的下场。”他的手指瞬间用力,碑石龟裂—— “砰!” 一道白烟从枪管里冒出,尹风身子晃动了下,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回头看她,随即又低头看着自己肩膀的血洞,一个比手指大不了多少的小洞,他的血从中涓涓流出,他的手指从碑石上收回来,捂在上面,浓稠的血液立刻染红手掌。 从身到心油然而出一阵剧痛。 “为什么?”他回过身,用力按着肩膀,慢慢向她走来。 曳罗抿紧了唇,又慢慢抬起手`枪,“因为你要伤害他,尹风,我从来没想要跟你们敌对,只是此刻,我别无选择。”她吸了一口气又道:“现在,立刻停步,再行进我会视为你对我的挑衅。” “别逼我开第二枪。” 狼崽子露脸了,瞧见了么? 第055章 尹风哈哈大笑, 眼里有些光芒逐渐消去,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尖刺, 脚一动, 人影晃动。 曳罗只觉得眼前忽然模糊,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对着虚影处开枪,扳机刚扣,影子便在身侧显现,眼角余光扫到,还未转身, 影子已经将她扑倒,手中的手.枪瞬间被夺去,一道身影重重压在自己身上。 喉咙一紧,呼吸一窒,他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尹风眼神狠戾,完全不复以往的温柔,冷眉阴煞, “你信不信, 我立刻要了你的小命!” 曳罗被掐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脸蛋开始涨红, 意识到胸腔因空气减少而传来紧迫感,她的手攀着他小臂而上,一寸寸摸索着穴位, 命门,找到他的命门…… 下一刻,喉间一松,双手被扣住压至头顶,他猛地撕开她的外袍,‘撕拉’一声,她感到身上一阵清凉,手腕随即被缚住。 他狠狠捏住她的脸,声音听起来异常愤怒,“你以为这套手法对我还有用?!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要这样对我!” 捏在她脸上的手忽地下移,他掐起她下巴,脸上带着疯狂,“你不让我杀他!好!我不杀!我让他痛不欲生!我倒要看看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变成别人的是什么表情!” 曳罗刚刚被掐得头晕目眩,被他一阵摇晃,只觉得骨头都要散了,感觉到身上的衣袍被撕毁,她努力睁开眼睛……一条布条随即缠在眼睛上,挡住她眼前晕乱的视线。 他的吻胡乱落在颈侧,声音听起来压抑痛苦,“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曳罗目不能视,鼻端却闻到一阵陌生的男人气息,带着血液的腥气,她不喜欢。 动弹不得,她干脆不挣扎了,全副心神凝聚在异能上,她的异能是治疗,说到底原理就是激发细胞活性,修复受损细胞的过程,既然她能控制细胞运作精细工作,加快血液流速自然不再话下。 尹风捉着她,同她有肢体接触,她的异能很容易便通过肌肤传到他体内发挥作用,只是他如今血气上脑,根本没发现身体异常,更没注意他肩膀上的伤口血液一直没有止过,反而流得更快了。 他不放开她,没关系,他很快会放开的。 曳罗身上的外袍被彻底撕破,露出了里面坚韧柔软的龟麟雪软甲,尹风的手在其上扯着,软甲稍稍变形,却仍保持完整性。 尹风越发气急败坏,“什么东西……” 刚说完,身下躺着的土地传来一阵剧晃。 “滚!” 耳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震响,那声音是如此之大,好像山被从中劈开,以致响声过后,她的耳朵“嗡”地一声听不见了。 同一时间,身上一轻,她从短暂的心悸中回神,她收回被压在头顶的双手,正想拿下眼睛上的挡布,下一秒,身体被人抱起,眼睛上的挡布被扯下,脸随即被压在一具炙热的胸膛上。 那怀抱温暖又厚实,抱着她的肩膀宽广有力,耳朵嗡嗡响,却不影响她感觉到胸膛里快速跳动的心跳。 好半晌,嗡声消去,恢复听觉的耳朵终于听见声音,由远而近,声声急切。 “……不用怕,我在这,曳罗,我在这。” 是他。 声音变了,变得低沉磁性动人,只是声音里的轻颤有些突兀,她眨了眨眼睛,慢慢抬头,先进入眼帘的是线条硬朗的下颌,然后是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感受到她的视线,他稍稍松开手,低下头去,曳罗遽然间便撞入一双浩瀚如大海的深邃眼眸。 他的长相同少年时变化不大,只是脸上的青涩和稚气完全褪去,只留下属于男人的坚毅和硬朗,他的脸部线条分明,弧度完美,浓眉英挺,眼窝很深,长睫垂下看她时,遮出一片迷人的阴影。 她的心头颤了颤。 狼崽子不是狼崽子了,他成长为一个男人了。 一时间,心里有些骄傲,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见她呆了,衍烈眉头轻皱,手臂收紧,将她稍稍托高,更加靠近自己,一只手在她后背轻抚,声音放得很轻,很轻,“我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不用怕。” 曳罗经他一提,终于回过神,她道:“我没怕。”一边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外衣被撕破了,露出了她穿在内里的龟麟雪软甲,软甲轻薄却极韧,尹风一时也扯不破,便是这件衣服替她挡了一挡。 正看着,衍烈的外袍罩下,密密地盖在她身上,将她紧紧团住。 他紧抿的唇角泄露出他不平的心情,若不是顾及此时曳罗最重要,他简直想冲过去将那些人都全部撕成碎片,此时听见她说没怕,也只当她故作坚强,深吸口气,他强忍着情绪抱起她,用的是抱小孩的姿势,一手搂紧,一手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安慰,“我们现在回去,回国都去,以后我都陪在你身边。” 他散着一头如墨的长发,发丝柔顺披在身后,此时随着他的低头,微微向身子两侧分开,散开的半弧形包围着两人,显得缱绻多情。 起身后,曳罗这才发现,绝地上原本的尘土飞扬不知几时消散了,而同时消散的,还有两边黄色的山体,以他们站的位置为中心,方圆几里,竟然成了一片平川? 这是他弄出来的动静?她看得瞠目结舌。 只是,什么都没有了,那碑石呢?曳罗急急看去,果然再找不到,忙问:“那块碑石呢?它不见了会影响你吗?” 衍烈稳步向前走的步子几不可见地顿了顿。 当时他在飞扬尘土的绝地里,外面的人看不到他,可是他却将外面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事实上他们一靠近,他就发现了,只是当时他正到了关键处,不好妄动,然而他没想到,被激怒的尹风会恼羞成怒做出那种事。 他怒不可遏,反应过来时已经中断融合,攥了碎片冲出绝地,只是不想,他没收敛的力量和绝地上外涉的力量一冲乱,引起空气动荡,最后爆炸,从此以后,再没有绝地。 “绝地上刻画了禁忌文字,碑石是其核心,他想破坏碑石,不过是想打断我,可是他不知我早拿到碎片,不用担心,我没事,回去慢慢融合就是。”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她却从中听出了他的避重就轻。 曳罗定定看着他眉间竖起的两道褶皱,感觉他浑身收敛不住的戾气,眼中满满杀意,她的手忽地伸高,按在他眉间,抚平褶痕,“别气,我真的没事。” 衍烈浑身一颤。 “不过……”她软下身子,将头搁在他肩上,异能瞬间用得太多,身子有些乏了,她闭上眼睛,“我们先回去吧。” 衍烈低下头,一下子瞧清她脖子上一圈淤青,一时间,他的喉间像是卡到东西,发声困难,“……好。” 曳罗没去问尹风死了吗,现场被夷为一片平地,就算没死,应该也半残,衍烈这么在意,她就不提了。 回到船上后,曳罗不知衍烈做了什么安排,船上的气氛霍然一肃,而船只终于离开呼延山,全速朝着北边出发。 …… 这一天,船只短暂在河道边停下,士兵们下船去放风,曳罗倚在栏杠上,望着岸上来往的叫卖声出了神。 一道阴影罩下,衍烈不知几时站在她身后,双手分开两侧扶在栏杠上,将她圈在怀里,“想上岸?” 这段日子,尽管一再解释自己并没有害怕,但衍烈仍然小心翼翼,一反之前相处时的缠绵,安分老实,晚上拥着她睡觉时更是规矩得不得了,曳罗看着好笑,心里却有些感动。 既然他有心,她自然配合,虽然很想到处走走,但想到他,便摇头,“不想。” 衍烈定定看了她一会,眼睛向岸上望去,这里已经靠近国都,人民的生活水平也随之提高,不再是之前看到的衣衫褴褛,果不饱腹,岸边有一些有趣的小摊子,下去看看,也没关系,总归他在。 这么想着,他的身子有些慵懒地向前,将下颌搁在她发顶上,淡淡道:“我还想下去看看呢,既然你不想……” 曳罗立刻转身,双眼闪闪发光,“我想!” 衍烈:“……” 这眼神太闪,倒叫他一时不好再装。 他清咳了声,在她发上揉了一把,遂站直身子,牵住了她的手,“走吧。” 两人下了船,上了岸,登上了这名为宴都的城府地盘。 这是接近国都最大的一个河口,岸边早发展出一派为了迎客而生的繁荣,岸边来了许多商贩,开了无数摊位,俨然一个小型市场。 曳罗生在末世,见过最大最繁荣的市场也只是联盟内的商场,这般原始有人气的市集,她从未见过,故而此时,眼睛睁得大大的,四处张望,只觉得目不暇接。 “来啊,上等狐皮制成的裘衣,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小姑娘,来看看珠花不?我这有最全宴都最漂亮的发饰!” “看看咯,新鲜出炉的香酥饼……” 曳罗脚步顿住了,眼睛向那小摊位看去,随即晃晃衍烈的手,“我们去看看?” 小姑娘仰着头,阳光晒在长弯的眼睫毛上,晕黄了那极深的墨色,她一笑,眼睛半弯,唇角上扬,甜甜的。 衍烈的视线在那像花一样鲜嫩的嘴唇上多停顿了两秒,才转开目光,“走。” 他二话不说,来到小摊位上,眼睛一扫,直接指了刚端出来的几样小食,“全要了。” “这么多?吃不下吧?” 曳罗嘴里说着吃不下,手却没有推拒的意思,笑语盎盎地接了过来,“好多,你说先吃哪样好?” 难得见她这么开心的样子,这段时间在船上没什么好打发时间的,她不是跟着他猫在书房里看书,就是去找士兵们切蹉,她嘴上虽然不说,可他知道她定然是觉得无聊的。 他也弯了眼睛,“随你。” 曳罗在几样小食中选了个梅花形状的,两只手指拾起放进嘴里,软软的甜馅入口即化,虽甜又不腻,她立刻喜欢上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49节 “好吃!” 她眼前一亮,又拿起一块递到衍烈嘴边,“你试试,好好吃!” 衍烈顿了下,慢慢俯身。 如今他已恢复原本成年男子的体型,高了她近两个个头,为了方便她投喂,他自然要稍稍低头。 一阵香香甜甜的气息靠近,他一时有些分不清是眼前少女的清香,还是她手中的小食味道,他看着她的手靠近,随后两只细白的手指将小小的香酥饼递到他嘴边,等着他咬。 他突然起了坏心,嘴一张,将整个香酥饼咬进嘴里,软而松化的香酥饼在嘴中散开,与此同时,舌尖还碰到少女纤细的指尖。 曳罗收回手去,并没有注意到他顿住的表情,很开心地又拾起一块香酥饼,放进自己嘴里,鼓胀的腮帮子动了动,像只进食的小仓鼠,莫名可爱。 只是他的耳尖却控制不住地泛红了,眼睛粘在她的手指上,看着她拾起一块又一块的饼吃着,像入了魔障。 曳罗觉得衍烈有些奇怪,原本好好地逛着集市,但买了盒小食后就不对劲了,整个人透着种莫名的焦躁感,随后便急急地拉着她回到船上。 难道吃坏肚子了?曳罗忽地看了眼案桌上的小食,又拿了一块咬着,不会吧,她好着呢。 刚想着,衍烈回来了,他换了一身衣衫,身上有清新的水汽。 曳罗:“你沐浴了?” 衍烈应声坐下,看着她嘴边沾着的饼酥细碎以及手上半块酥饼,眼眸闪了闪,“这么好吃?” “好吃,你不也吃过了?” 曳罗将剩下的半盒推向他,“你也吃嘛,别只是我一个人吃。” 衍烈的目光在食盒上掠过,又移向那张正嚼着食物的小嘴,粉粉嫩嫩泛着莹泽的嘴唇,他知道有多柔软。 他伸手将她抱在腿上,脸在她颊上亲昵蹭着,“你喂我。” 曳罗转头看他,他肩宽腰窄,身体颀长,如今坐在他身上,还比他略矮半个头,他以前也抱过她,但恢复原身后用这个姿势抱她,还是第一次。 这样角度的衍烈,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她有些不习惯。 挠挠脸颊,她拾起一块香酥饼递到他嘴边,“张嘴。” 衍烈望着近在咫尺的纤纤小手,原本已经压下的满腹骚动又躁起。 ……他简直是在自寻烦恼。 一口将酥饼咬下,他三两口吞下,然后清了清喉咙,将曳罗抱正对着他。 将她嘴边的饼碎揩去,他神情专注地捧起她的脸,眼神柔软,低低出声,“等我们回到国都,立刻大婚好不好?” 曳罗一怔,大婚?结婚? 不是才谈恋爱吗?怎么就要结婚了? 曳罗一口还没咽下的饼碎一下子呛了喉咙,咳得撕心裂肺。 狼崽子: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曳罗:…… 第056章 衍烈忙端起案桌上的水杯喂到她嘴边, “喝水。” 喝了两口水, 感觉喉咙间那股不畅消去些, 她抬起咳得绯红的小脸道:“结婚?你说结婚?” 结婚?衍烈在心里嚼了两遍这个词, “你们家乡叫结婚吗?都一样,结婚,成婚,一个意思。” 不不不,现在不是要讨论词语的正确叫法,她一下子直起背脊,脸离他远了两寸, 眼睛闪烁地道:“会不会太快?” 衍烈眸色深了两分,搁在她背上的手上移,来到她后脑勺,大手托着缓缓向前一压,“你觉得太快?” 两人的脸靠得很近,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她闻到一阵淡淡的松香,又好像带了些薄荷凉意, 是她每天早晨醒来都会闻到的味道, 这阵熟悉的味道让她略略安心,她犹豫了片刻, 还是决定吐露真实想法。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是有点。” 衍烈看了她一会,“那你觉得几时适合?” 几时?这倒问倒她了, 曳罗根本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末世里虽然社会秩序被破坏,但重建的生存圈子还是尽力去还原这些原来的规则,但纪律、秩序,这东西只存在于联盟之中,出了联盟所属范围,那便是混乱的一切,那里没有什么规矩可言,杀`人、抢`劫、掳掠、侵占、强`暴……种种想像得到想像不到的黑暗都存在,哪里还有什么约束? 曳罗小时候住在混合区,后来虽然搬进了联盟管辖范围,但小时候见识过的一切一直留在她心中,在她心里,她其实是不相信婚姻关系的,在这种乱世,前脚可能缔结了同心盟誓,后脚另一方就死在同丧尸博斗之中,有什么用?还不是转头就另找他人。 是以,她成年后,联盟里也有不少人同她表达好感,但她通通拒绝了,别说结婚,谈恋爱她都没兴趣,她能照顾好自己,为什么要找一个可能比她弱的男人来拖累?天底下丧尸那么多,她又不是闲得没事做。 她从未想过,在她有生之年,会掉到另一个世界,会认识一位异性,进而同他发展一段以往无法想像的关系。 老实说,恋爱这关系要怎么捋她都没理清楚,结婚…… 等等,脑子有点晕。 见她出了神,衍烈心直直地沉,扶在她脑后的手向前一推,曳罗的脸立刻同他再近一分,她看见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有火光跳跃。 “你想反悔?” 曳罗更愣了,“反悔啥?” 他抿着唇,目光在她粉嫩的唇上绕了绕。 这张像花瓣美丽的唇瓣上沾了点饼酥碎,小小的一点附在下嘴唇中间,衍烈看得心痒痒的,只想俯身替她舔掉,把这张看起来比香酥饼好吃一万倍的小嘴吞下。 眸色愈沉,他收紧腰上的力道,对上那双有些懵乎的杏眼,稍稍软了口气,“你答应跟我在一起的。” 曳罗点头,没错,这是她答应的。 他缓缓靠近,额头抵上额头,“既然你答应成为我的伴侣,我们成婚不是理所当然的?你为何要犹豫?” 曳罗继续点头,没错,这是她答应……诶? 她倏地睁大双眼,“我答应跟你在一起,没答应成为伴侣!” 她明白了!搞半天,他那天不是表白,是求婚啊! 衍烈的脸色这下是真的沉了,他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里含着怒气,片刻后,又重归平静。 “你的意思,我们只是在一起,却不是彼此的伴侣?” 这……曳罗歪了歪头,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点问题,这么总结也不对,她并不是这么想的,只是想表达现阶段两人关系还不到进入下个阶段的时候,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说,被他一问更是乱了,一时支支吾吾,“我觉得,就是结婚……” 衍烈从来没想过,她竟然会退缩? “你难道要跟我在一起,然后去找别人当伴侣?” 啊?这什么跟什么啊,眼见他脸色阴沉,显然气得不轻,曳罗急了,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我没有想要找别人,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伴侣肯定也是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一急,手便抓住他领口直扯,看起来还想捉住他肩膀晃几下,只是手刚抬起,就被他抓着放下。 少女的手小巧得不可思议,搁在他掌中仅有一半大,他握在手里,开始冷静反思刚刚的对话。 他能确定,她心里有他,她跟他在乎她一样在乎自己,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渴望自己呢? 而他想她,想得全身都痛了。 衍烈眉眼一沉,握紧她的手,“既然你这么说,曳罗,我再问一次,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你愿意当我的伴侣吗?” 曳罗:“……” 她张了张嘴,脸上有种令人怜惜的茫然失措,“……我愿意,但是,但是……” “曳罗!”衍烈突然沉声喊她的名字,倒让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的手移到她额上,擦去那不断冒出的汗水,心中疑惑不解,“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难道担心我们成婚后我会对你不好?” 曳罗摇头。 衍烈:“那你担心什么?等我们成婚了,便不会再分开,这样不好吗?” 他话音刚落,她便愣住了,“……不会再分开?” “当然。”他亲亲她的额心,没忍住,又亲亲她急得红粉扑扑的脸蛋,“伴侣便是彼此的唯一,我选了你,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也是,身边只能有我,曳罗,你不愿意吗?” 她的心跳忽地加快,全身血液热了起来,她怔怔地看着他温柔的双眸,只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东西融化了,“……我愿意。” 他弯了下眼睛,亲亲她的嘴唇,抵在她唇上道:“好,那我们回去就大婚,你什么事都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说完,他托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压了上去,如同刚刚的想像一般,将她唇上的饼碎卷走,吞食了那张美丽的唇瓣,将她所有未竞的话语,全吞进肚子里。 除了听她说愿意,他什么都不想听了。 曳罗昏昏沉沉之时,后知后觉想到两人一开始争执的重点,重点是她觉得快,并非不愿意,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把自己绕进去了。 罢了,反正她……也心动了。 …… 这两天,王的脸色忽然好转了,扬泰悄悄观察后得出结论:肯定同曳罗姑娘有关。 那一天,驻扎在营地的赤炎军突然遭到突袭,敌军显然有备而来,人马足,实力强,饶是他们做了准备,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扬泰只记得他一边跟反叛军对打,一边追着曳罗姑娘而去,眼看快到绝地了,突然传来一阵山崩地裂。 脚下的土地剧烈晃动,远处的矮山瞬间崩塌,山峰和稀疏的树林被一阵暴戾的力量扫过,再眨眼便平了。 所有打斗中的士兵们都停下手,惊疑不定地望着绝地,扬泰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王出现了!他兴奋不已,追着而去,对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停了手,两人就此各自分头去。 不想一路下了山,最后到了船上,差点没把他吓死,金乌号上死了不少人,熟悉的王回来了,他站在船头,一手抱着曳罗姑娘,稳稳当当,另一手垂着,有鲜红的血液顺流而下。 那当然不是王的血,那是……他杀了闯进金乌号的反叛军的血。 扬泰不想去知道王手撕了多少人,为什么手上会有这么浓烈的血液,他只知跟丢了人,内心发虚,闷头就跟留守船上被吓坏的士兵一同收拾残局。 等船舱打扫干净了,王远远望着山上,仅留下一句话“反叛军下来时告诉我”,便进了舱。 后来,扬泰回忆,那几乎是一面倒的杀戮,就连来支援的两艘反叛军船,都沉了河。 他知道王很强,可是现在的王,比之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浑身煞气的王很可怕,但是他想,唯有这种实力,才能让朝中那群看不清形势的老古董认清现实,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快点回到国都了,到时,看他怎么教训他们。 曳罗走在前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扬泰一会皱眉一会傻乐,拉拉衍烈的衣袖,小声问:“扬泰怎么了?” 衍烈眼也不眨,只是将她揽近了些,“压力太大了吧?别理他。” 曳罗心想,你也知道你属下压力大?看看船只日夜兼行,就差生出两只翅膀插上飞着回国都了。 她同情地看一眼扬泰,转头望向他处。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50节 宴都是距离国都最近的一个大城市,离开此地后,再走几个小城镇,就要到国都了,眼看快离开宴都地界,衍烈考虑到后面一段时间没什么地方好逛的,今天特地带曳罗出来走走。 这段时间,衍烈倒是很经常带她出来闲逛,曳罗对于外面的好奇心,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重,尽管如此,能出来走走,也是件开心的事。 只是这阵愉悦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在一个小摊子前挑选货物时,听见两个商贩的对话。 “听说北斗军要到我们宴都了!” “终于要来了!我盼了好久了!谢天谢地快来吧!” “是啊!听说他们战无不胜!快点来把暴君推翻吧!” 曳罗望了眼身边的男人,他恍若未闻,面无表情,她却生气了,上前一步道:“你们盼着他们来做什么?你们那么想要战争吗?” 那两个商贩有些惊讶,面面相觑后,脸上原本有讥讽之色,只是见她身边的男人一身贵气,一看就知不好惹,还是收敛了态度。 “小姑娘,你可知道这一年来王下令加了几次赋税吗?我们宴都是岸口城府,来往人多,生意多,勉强还能应付,可那些内陆的人家,都被这些赋税压垮了。” “这一年年收不好,原本还能长出粮食的绿地都绝了粮,你看过东边和西边的饥民吗?全往北上来了。” “就这样,王还强征壮丁,不愿入伍的便夺了人家家产,这是保家卫国吗?这是弄得民不聊生啊!” “北斗军就不一样了,他们所过之处,不止平定王军,还帮忙穷苦人家。” “他们打落王的走狗,将他们的财产充了送给大家,让那些无钱过冬的人不至于冻死。” “他们跟其他反叛军不一样,从来不会去滋扰平民,他们安分守纪,有纪律有组织,是一支有大爱的军队……” “住嘴!” 曳罗气得发抖,拿手上的珠花指着对方,怒目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道听途说就以为是事实!” “你们口口声声说王下令王下令,可我怎么听说下令的是摄政王?这关王什么事?!” “是不是过了几年安定生活让你们忘了战争的残酷?你们忘了当初是谁平定战乱?” “内战多少年,生活困苦不是应该怪那些起异心的乱臣贼子?你们不怪源头,不怪自己,反怪将国家治理得条条是道的君主,你们……” 因为要回国都,有关衍烈的这些事,全是同扬泰闲嗑时知道的,她此时只庆幸自己知道了这些事,不然连反击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姑娘气得不轻,搜肠刮肚严厉的判词,只是憋了好一会也想不到,最后吐出一句话:“你们活该!” “扑哧!”身边的男人笑出了声。 她怒瞪而去,衍烈摇摇头,将她拉过来,抚着她的发顶,笑着道:“何必呢?我不在意这些。” “那怎么行呢?” 曳罗还是气,还想说什么时,这时被她一阵抢白的商贩反应过来了,立刻喝道:“小姑娘懂个啥,一边玩去吧,我们不和你说,去去去!” 曳罗:“你!” 衍烈环着她的肩膀,将愤怒的她扣在怀里,身上收敛的兽力稍稍外泄,瞬间,原本气焰大盛的商贩立刻歇了气,变得战战兢兢。 曳罗没发现这中间的变化,只是气着将手中的珠花丢了出去,“我不买你的东西!你会后悔的!” 说着,她拉着衍烈大步向前走,走着走着,她慢下了速度,回头看一眼对方,就见他嘴角含着轻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立刻停步,瞪着他,“你还笑。” “我为什么不能笑?”他捏捏她的脸,“我的未婚妻替我出头,我开心着呢。” 她拉下他的手,回头望了眼闹轰轰的市集,只觉得心头一阵郁闷,肩膀耷拉下来,“明明不关你的事,全让你背黑锅了。” 小姑娘半垂着眼,脸上的神采似乎都减了大半,而这一切不开心,全是因为他,她原来这么在乎他。 他笑得更深了,忍不住将她的手拉过来,同她指指相扣,握紧了那只小手后,他才道:“没关系,他想利用我踩着我上位,我心中有数,总归不会让他得逞,你就放心吧,至于这些闲言闲语,听听就算,民众总是愚昧的多。” “再说,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明白我,也没关系。” 曳罗皱眉。 他继续道:“因为,我根本不在乎。” 他的手捏着她的下颌,轻轻抬起,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对上了她,“我只在乎你。” 狼崽子:想开船了 作者君:等妈给你们选个良辰吉日风水好地啊 曳罗:………… 第057章 “我只在乎你。” 一时间, 曳罗白嫩嫩的脸蛋,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变成了个熟透的苹果, 她想转开头,无奈对方擒在她下颌的力道看似轻实则牢。 她只能向后仰去,他却又靠近了一步,这姿势看起来……好像是自己的无声邀请。 没等他低下头,她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似一汪秋水的晶亮眼眸掠过他身后不远处的扬泰,嗔道:“不许你在这里乱来, 好多人!” 每一次他亲她,总要亲得她两腿发软,等回过神来,自己总是张开双手回抱住他,太丢脸了……这是在外面,她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模样。 衍烈有些想笑,“我没想乱来,不过你一提……”他眼一勾, 突然张开嘴, 舌尖往她手心一扫。 曳罗浑身一抖,闪电般地缩回手, 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随即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一样跺脚,“不许你靠近我!”说完转身跑了。 衍烈低低笑了,眼也不眨地看着那飞窜在人群里的身影, 同靠近的扬泰说了一句,“不用跟了。”这才迈开腿追上去。 扬泰停住脚步,看着远处王将曳罗姑娘一捞,轻易就抱到怀里,随后向人迹鲜少的地方遁去,他摸摸下巴,这种莫名其妙升起的羡慕是怎么回事? 难道因为冬天快过去了,春天要到了,他也到了求偶的时候? 扬泰砸砸嘴巴,把脑子里认识的姑娘过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他认命地转身,回去将王刚刚指过的东西全买下来。 该为回国都做准备了。 …… 丰化河上游停着一艘船,太阳从东边移到正中,它仍是一动不动,甲板上为数不多的士兵们死气沉沉地坐着。 同曳罗这边的温馨轻松截然不同,燕槐这艘北斗军船,弥漫着一片愁云惨淡。 “你再看看啊!你随便看两眼就说没得医!你怎么当医的!” 燕槐向来性格淡然,只是候卫倒了,仅剩的兄弟尹风也倒了,这段日子他为了大局苦苦撑着,劳心劳累,早已是燥火难耐,如今听到医者的诊断,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年过半百的老医者被吓得不轻,他被人不由分说架上船时已经吓掉半条小命,如今哪能经得起对方这副凶神恶煞的对待,他抖着手指着床上的尹风替自己争辩,“大人看看他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单就这一点,老夫就无能为力。” 那天呼延山大震,从绝地处吹来一阵狂戾至极的气息,感觉到时,他心里立刻一个咯噔响——不是尹风的气息,他们失败了! 他们几人,都从左青山那里得知月栖石的秘密,这块奇石,自古便同国运绑在一起,每一次现世,必定会引来世间的动乱,上一次现世时,他们的先祖有幸,夺得了其中一块碎片。 是的,月栖石是一个总称,事实上无人窥得全貌,他们争的,只是一块碎片。 左青山告诉他们,远古时月栖石还是一块完整的石头,后来被人争抢分为五块,由五位强者分别保留,随着时间的巨轮向前转动,这些碎片的下落逐渐淹没在岁月的长河,无人知晓,但他们的先祖,除了手中夺得的一块,还知道另外一块下落,那块便埋在呼延山绝地之下。 他们知道怎么通过碑文去开启绝地,怎么去吸收力量,他们原本的计划之一就是北上,找机会去呼延山拿到这块碎片,可是他们不知道,竟然会被衍烈抢先一步。 这一次的行动即是为了夺回尹风,也为了抢夺碎片。 夺回尹风很顺利,戈飞冀已经先一步离开回国都,金乌号上的看守并不严,但是任他们如何想像,也想不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尹风重伤,而当他找到重伤的尹风下山时,他带来的部下几乎全被杀光了,另外两艘支援船沉了,死去士兵的尸体堆在唯一那艘船的甲板上,垒起了高高一堆,他毫不怀疑,这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给他看的,是他对他们的报复和警告。 这般凶残,这般残暴,果然是暴君! 燕槐从来没有那么痛苦过,将死去士兵的尸体丢下河去,他像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逃了。 燕槐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提起老医师的衣领,不依不挠,“你帮他看看!我要你看!” “咳咳!”尹风睁开了眼睛,哑声道:“算了吧,燕槐,放他走。” “可是……” 尹风转过头来,原本爱笑的眼睛木然地睁着,那眼里一潭死水,燕槐心抖了抖,不甘地松手,老医师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 燕槐抱着头,声音痛苦,“候卫现在能走了,可是他没了手,成了半个废人,而你……”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一条小命。 尹风撑着床铺,慢慢地坐了起来,低头望一眼赤`裸的上身,他的肩膀处绑了崩带,可是崩带是湿的,被他的血浸湿的,那是因为他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半个多月下来,他日夜失血,身体早已亏损至极。 更别提,还痛,他抬高右手,轻捂在左肩膀伤口处,疼痛无时不刻在折磨着他,以至他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坐了一会,他手在床铺上摸索着,没摸到东西,他皱了皱眉,转头问燕槐:“你又拿走我的东西了?” 燕槐已经从失态中恢复,看了他一眼,走到角落里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包裹回来给他,“毕竟是兵器,怕伤了你。” 尹风接过来,放在腿上,打开包裹,里面赫然躺在三样东西:一柄银光锃锃的匕首,一把黑色的像手柄的兵器,还有一颗亮晶晶的透明石头。 看见这些,尹风眼里总算有了情绪,他小心翼翼地拿出石头,把另外两样东西包好放在床头,然后就对着石头,开始发呆了。 燕槐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她害得你这样,你还念着她?” 尹风眼一颤,忽然又想起那天那一幕—— 曳罗被他掐得毫无反抗之力,眼里显出痛苦之色,他虽然怒极,却仍是不忍心,更是不想看见对方充满恨意的眼神,他将她眼睛挡住,他想,这一次只能委屈她,他以后一定好好对她。 要得到她,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可是,老天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他输了,输了曳罗,也输给他的仇人。 他醒来时,通身狼狈,唯身上从曳罗抢来的两样兵器还在,手里则是攥着从她衣袍上掉下来的石头。 石头闪闪发光,像她笑起来熠熠生辉的眼睛,他将石头握紧,慢慢垂下眼皮,“她没有害我,是我害她。” “你!”燕槐气极,不想看见他这副模样,当即摔了门出去。 尹风慢慢躺下,闭上眼睛,可是伤口痛得实在厉害,他翻了个身,蜷成拳头的手紧紧压在其上,崩带又一次红透,他咬牙忍着,就在这阵阵痛楚之中,他的意识开始恍惚,慢慢睡着了,他没有发现,手中攥紧的晶核透过他的血液,散发出能量从伤口而进,晶核慢慢变小,最终消失在他紧攥的拳头之中。 船尾,燕槐倚着栏杠,眼神眺望着远处,木着一张脸,不知想着什么。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熟悉的气息靠近,他闭上眼,神情淡漠,“你又来做什么?” 幼兰没有因为他的冷脸而退缩,反而拉起他的手,将手里的果子递给他,“给,一天都没吃东西,吃点吧。” 燕槐睁开眼睛,看看手里的果子,又看看站在一旁笑得灿烂的小姑娘,眼神有些复杂,“你为什么不走?” 那天去呼延山时,他原本想让她去找曳罗,让她有空时在对方耳边吹吹风,让她帮忙治治候卫,不想尹风救出来后,两人一商量改了计划,小姑娘先留在船上,等着他们回来安排。 只是没想到,那暴君会那么丧心病狂,把人都杀了,留下一船的尸体,找到小姑娘时,她躲在放食物的船舱里瑟瑟发抖,一见他就扑到他怀里抓着衣衫不放,哭得昏天抢地。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51节 后来到了口岸,让她下船,她也不肯走了。 幼兰想起那天无意中瞥到的一幕,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抱住对方手臂,“不走了,王好可怕!” 燕槐看了她一眼,没问她为什么认出王的长相,事实上也是因为她,他们才确定一件事,衍烈不止是皇族,他便是当今北赤国的君主,至于他为何会以少年形象去到万古森林,怕是另有内情。 燕槐没有推开她,任由她抱着,眼神落在远处。 太阳已经西斜,余光将河面染成一片绯红,他想到身上背负的责任,以及今后要走的路,莫名地,心中生出几分茫然。 …… 国都赤焰城。 皇宫。 每日例行的早朝,因为今日摄政王的突然抱恙而取消,穿着锦袍戴着高帽的官员正鱼贯离开大殿,朝宫门走去。 “你们听说了吗?王要回来了。”不知是谁,先提了这么一嘴,瞬间像是一滴油溅入水中,引起了剧烈反应。 “是啊!我也听说了!难怪这阵子皇宫的戒备突然森严了,原来是……” “害!别说皇宫了,整个赤焰城都戒严了,你们难道不知?扬安知道吗?被摄政王从西岭召回来了,他手下的赤炎军不知有没有回来,反正我见到他领着护卫军去巡城。” “啊?堂堂的赤炎军首领被召去巡城?扬安肯吗?那他弟弟呢?” “你们说扬泰?副将军一年前好像就不在西岭了,听说是奉了国师的命令去了北灵山……” “王不就在北灵山养病?这是要接回来了吧……你们说王不会注意到我这种小官吧?我这一年啥事也没干。” “嘘!”一名官员突然嘘声,给同僚们使眼色。 不远处,戈飞冀穿着武官的官袍,腰间系着佩刀,大步流星穿过宫门,向着宫内而去。 “是戈飞冀,听说他前些日子才从北灵山回来,不知他可有王的消息?” “有又如何?他这人一向高傲,哪里会跟我等说这些?” “话说,戈飞冀好像是温殿下一派的,以前就见过他拜访大祭师。” “对了,说起大祭师,各位同僚有见过他吗?好像很久没见到他了……” 戈飞冀一路目不斜视,无视所有风言风语,从容地走到摄政王处理政事的正和阁,站在殿外等着宫人传唤时,目光几不可见地掠过书房的牌匾,“正和阁”三个鎏金大字龙飞凤舞,是王的亲笔…… “戈大人,有请。” 宫人站在门口行礼,戈飞冀点点头,垂眼走进殿门。 殿门边是两排金光炫然的燃香柱,宫人们站在这里静待随侍,穿过内门口,便到了正和阁的正书房,这是王昔日处理政事的地方。 依然是熟悉的布局,只是书房里的味道变了,坐在上首的人也换了。 他行了个礼,单膝跪下,“参见温殿下。” 北温野眉眼一动,缓缓放下笔,看着单膝跪在下首的男人,面沉如水。 外面的人都说,戈飞冀是温殿下一派,曾经的他也是这么认为,在皇兄没回来之前,他甚至公开说过支持他,可是北延烈回来当了北王,跟着他去打了两年仗,回来就变了。 “想通了没有?” 戈飞冀低着头,“温殿下多虑了,属下那天说的已是全部,没有隐瞒。” 北温野立刻沉了眼,顺手一抄,把案桌上的参本砸到他身上,“你别给脸不给脸!看看扬安,皇兄能让他当将军,我能让他去守城门,怎么样?你也想去守城门?!” 戈飞冀没有抬头,“为人臣子,不敢违命。” “你!”北温野站了起来,他走出案桌,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脸色阴沉,“我再问一次,大祭师到底怎么了?” 戈飞冀摇头,“属下不是医者,殿下应该请兀老去看看。” 北温野紧紧攥着拳头,身后披着的一头银发在阳光的斜照下闪着晃眼的光泽,戈飞冀眼角余光瞄到,默默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面容又是沉静一片。 “你、给、我、滚!”这几个字从北温野的牙缝里挤出来,好像要了他大半条命,说完深吸了口气。 戈飞冀利索地行礼,退出大殿,没有露出半分被人从大老远叫来只说了几句话又被撵走的不满。 他走后,北温野气得把案桌上的公文全扫到地上! 一名黑衣人悄声出现在书房角落,出声道:“殿下,戈飞冀不知好歹,属下去给他一个教训如何?” “闭嘴!我要教训人还用得及你!”他喝道。 可恶,已经动了扬安,暂时还不能动他,如果都动了,那就适得其反,他的本意是逼他们做出选择,又不是要迫害他们! 只是,戈飞冀的态度也太气人了!油盐不进! 他深吸了几口气,平定了情绪,又回到案桌前坐下,“大祭师怎样?醒了没?” 黑衣人低下头,声音也低了几分,“还是老样子,偶尔醒来也是不能行动,不能言语……” 北温野咬咬牙,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被动了,“传兀修竹那东西进宫。” 黑衣人顿了会,有些为难地道:“殿下,兀修竹上次明声拒绝了,他不肯来。” 北温野眼睛一眯,“你问他,想找到女儿吗?” 他冷冷笑着,“兀惜是蠢,可他就剩这个女儿了,我不信他已经丢了一个女儿,这个还不要!” “遵命!” …… 天色已近黄昏,书房内的光线弱了许多,扬泰悄声走到灯柱旁,刚点亮灯芯,便听见案桌后传来声音。 “什么时候了?” 扬泰:“可以用晚膳了。” 昏黄的光线通过轻薄的灯罩,洒亮四周,重新点亮书房,衍烈闭上眼睛,按了按眉心,起身时随手拿起一份公文,递给扬泰道:“这是你兄长的,看看。” 扬泰接过来一翻,越看越惊讶,气得声音都扬高了,“王,温殿下欺人太甚!” 他兄长乃堂堂赤炎军首领,正将军,凭什么让他去守城门?太折辱人了! “嗯,那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衍烈走到窗边,一眼望去,便看见曳罗乘坐的小船,正在河岸边徘徊。 扬泰皱起眉头,“还能为什么?他要污`辱我兄长,王,您可要替我兄长出头。” 衍烈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转身出了书房。 扬泰赶紧将公文搁在案桌上,急急追了出去。 黄昏的河风轻柔却带着点寒意,衍烈站在甲板上,对着远处那穿着单薄的身影蹙起眉心。 “北温野不是蠢货,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明眼人能看出结果的事?”他草草说了两句,见扬泰仍是一脸迷糊,他忍不住道:“好好看看你兄长的公文里说了什么?他都没急,你急什么。” 说完,他便翻下栏杠,跃下船只。 这是一个靠近河口的小镇,小镇的村民善水,每天晚间,河边便会聚了一群人来捞河鲜,下午经过这个小镇时,衍烈思及这活动挺有趣,便下令让船只停下,让曳罗去看看,没想这一看,人就不回来了。 曳罗坐在船上,看着一名少年冒出水面,他手里捉着一条鱼,高高扬起双手,冲人群笑着,周围人都鼓起掌,发出善意的鼓励。 她拍着手,头也不回地跟撑篙竿的士兵说道:“他好厉害啊!他已经捉到了好几条鱼了!” 少年似乎听到她的话,回头羞涩地朝她笑笑,接着便朝她游过来,双手将刚刚捉到的鱼奉上,“送给你。” 曳罗有些诧异,看着少年一头湿发,连忙摆摆手,“不不,怎么能拿你的呢?我不缺吃的,你拿回去吧,谢谢你。” 正说着话,船身晃动,衍烈落在她身边,高大的身影罩住她,对着少年扬眉,“你有事?” 少年被他强大的气势一惊,立刻后退,“没、没事!”飞也似的游回去了。 曳罗回头看他,“事情做完啦?” “嗯,回去吧?” 曳罗有些不舍地望了热闹的岸边一眼,点头,“好。” 衍烈哪里看不出来她的想法,只是已然接近国都,只要全速前进,两天内便可进入赤焰城外城河,今天停了一下午,不能再耽误了,已经到了这里,他得快点回去。 “先回去,以后再带你出来玩。” 撑船的士兵被他撵走,他让曳罗坐好,自己拿起篙竿,在河里试晃了几下,一副俨然想自己撑船的模样。 只是他哪里会做这些事,篙竿在水里插来插去,船身一直在原地打转,曳罗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衍烈停住,回头看她,眼里带着浓浓的不满,“你笑我?” 他穿着一身一看就很贵价的锦袍,身后的长发被束成一束,发尾在落日的余晖里随风飘扬,男人眉目淡然,掩不住一身雍容闲雅的气质,再看他剑眉星眸,玉树临风,从刚一出现,已经惹得岸边许多小姑娘小媳妇捂着发红的脸蛋大胆地看。 长长的袖摆搭到臂弯,露出线条结实的手臂,骨结分明的手掌虽然握着跟他气质完全不搭的篙竿,但意外地并不难看,反而有种另类的轻松闲逸,他看起来胸有成竹、从容不迫,但事实上,船根本没有前进过,一直原地打转。 好少见他这么笨拙的时候。 曳罗越想越好笑,捂着肚子毫不顾忌地笑起来。 衍烈眼睛一眯,将篙竿丢下,大步走到船中间,曳罗一见,立刻想躲,但小船能有多大,能躲哪去,刚直起背脊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小船摇摇晃晃地荡漾起来。 “别,别挠我痒痒,我怕痒,哎呀你饶了我……船!船要翻了!” 船来咯~ 看到各位爱卿那么心急想看船,但婚礼还没准备呢,只能先上小船了,宝贝们看—— 小船摇啊摇晃啊晃,好荡漾~~ 【作者君顶锅盖遁了】 第058章 “不饶!” 身下的船不住地晃, 曳罗只觉得完全失去重心, 视线里只看到他, 以及他身后一片昏黄的天空……有种无力感。 衍烈按住她, 搁在衣角的手还有探进去的趋势,她忙捉住他,求饶道:“别闹,船真的要翻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衍烈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正好一个河浪打来, 曳罗只听得耳边‘哗啦’一声,便见他微微抬起头,扬眉看着她,“好不好?”。 说了啥? 不管了,“好好好!”快点回去啦。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52节 衍烈满意地坐直身子,顺便拉她一把,随后拍拍她的头,让她坐好, 自己依然拿起篙竿, 显然同这条篙竿杠上了。 堂堂北赤国的君主怎么可以有不会的事?所以船只在旋转又旋转,折腾了片刻之后, 终于笔直地向前前行。 这时曳罗已然歪着身子靠在船边了,不是她故意想这样坐,而是她、晕、船、了。 小船就这么悠哉悠哉地晃过岸边的热闹, 慢慢朝金乌号行去,行至一半时,岸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随后便见不少站在岸边的捞鱼人跳下河,发生了什么事? 她朝衍烈投去询问的视线,衍烈眼皮也没抬,仍然闲闲地摇着篙竿,回答着她的疑惑:“有人被水草缠住了,上不来。” 曳罗立刻趴到小船边,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去,只见岸边身影晃动,好一会后,刚刚给她送过鱼的少年被人从水里抬出来,全身软趴趴,情况看起来不甚乐观,她眉头一皱,回头说道:“那少年溺水了,我们回去看看吧?” 衍烈垂眼看她,小姑娘靠在船边,一边跟她讲话,一边转头不住地回望,他停下了动作,“你想做什么?” 曳罗转过来,一张白嫩的俏脸在斜阳的光照下越发清透,额上的碎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大大的杏眼湛湛有神,“我只是想,或许我能帮上忙。” 小姑娘还在眺望,感觉小船停下来了,似乎还停了好一会,不禁有些纳闷地抬头看他:“衍烈?” 衍烈冷着一张脸,“我不想你去。” 曳罗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又转头望向岸上,岸上闹轰轰的,俨然形势不妙,她想起那少年刚刚鲜活的模样,觉得心头有点闷,抿了抿唇,“先去看看,好不?” 衍烈眉心蹙起,沉了脸色,见她不住地张望岸上,仰头看他的眼中带着无声的恳求和急迫,他忽地生出一阵火气,很想不管不顾地带她回去,只是这样……她会生气吧。 长睫垂下,遮住了里面闪过的心思,没再说什么,重新晃动篙竿,小船一颤一颤又往回游,很快到了岸边。 一靠近,立刻便听到一阵哭声,少年赤`裸着上身躺在岸边宽宽的石台阶上,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肚子涨得大大的,干瘦的胸膛上没有任何起伏,周围站着一群抹着眼泪的半大孩子,看起来是他的朋友。 小船停在岸边,她拉拉他的衣袖催促,“我想上去看看。”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衍烈眉头皱得更紧,他紧紧揽着她的腰,看样子是不同意。 曳罗听着耳边传来的哭声,只觉得心烦意乱,她握住他的手急道:“拜托,或许他还有得救,让我去看看!” 衍烈脸色阴沉,顿了一会,揽在她腰间的手忽地捏了一下,随后一揽,他抱着人跃上了岸。 曳罗揉着腰间被掐的地方,用力回握衍烈的手,随后赶紧拔开人群,向地上躺着的少年伸出手。 “你干什么!”旁边有人喝道,立刻想推开她,曳罗脚步一晃,扣住他的手臂反手一推,那人便跌回人群中。 “别打扰我!” 她一手捏住少年的脸抬高,拉开眼皮检查瞳孔情况,又趴在他身上倾听心跳。 心跳停止了!没用!急救措施没用! 她沉住气,握住少年的手,将异能输入他体内,游走至心脏处,试图激发其活力。 周围的人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见她这架势,心中莫名其妙升起一种奢望,可能吗?那人已经死了,能活回来吗? 也有人想上前讥讽,不过被站在曳罗身后的衍烈冷眼一扫,立刻打消念头。 这两人看起来都不简单,所以,他们能救活人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一会,少年的胸口猛地一震,肚子一缩,他弓起身子,侧转了身,嘴巴一张‘哇’地一声吐出脏水。 “哇!!!”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在声声喧嚣中,少年缓过气来,转头见是她救了他,泪眼婆娑地道谢。 曳罗擦擦额上的汗珠,对这位想送鱼给她的陌生少年笑了笑,想了想多提了两句,“你太经常泡在水里了,身体亏损得利害,以后注意不要泡太久。” 经她这么一提,少年动了动手脚,立刻感觉到身上一些常年病痛的关节位全部不痛了,他的身体从没有这么轻松过,好似所有的病痛全被抽走了一般。 他惊讶至极,呆呆看着她。 曳罗对他眨眨眼睛,他立刻心领神会,连忙捂住嘴点头,眼眶又红了。 “好神奇啊!这是神力吗!死了都能救活!” “这是治疗的巫力!听说国都的大祭师才有的能力!小姑娘你是祭师吗?” 一时间,激情澎湃的民众吱吱喳喳地围着曳罗说起话来,他们碍于衍烈碰不到她,可是不住涌入的人群还是将他们围了满满一圈,就在大伙七嘴八舌时,一个老头推开众人挤到前面来,大声嚷嚷:“小姑娘你能帮我看看腿吗!我一直走路不大利索!” 这个声音一出,民众们一个激灵,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立刻响起了各种声音。 “啊,帮我看看,我的身子不舒服!” “先看看我!我有头疼,晚上睡不着觉……” “我、我、我、我、说话、不……看看我……” 被民众的热情一惊,曳罗终于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白,下意识抬头望向衍烈,就见他依然面色淡淡,只在她转头过来时说了一句:“抱好了。”便抱着她跃出人群,一下子跃下河面。 只是这次他将小船摒弃,直接在水面上飞点几下,便直接回到金乌号甲板上。 扬泰不知这一插曲,跑过来道:“王,曳罗,可以用晚膳了!” 衍烈瞥了他一眼,沉声道:“金乌号立刻启航,全速前进!” 扬泰一愣,忙应道,正要走开时,又被对方叫住,“你唤曳罗作什么?” 扬泰头皮一紧,向曳罗望去,见其半垂着小脸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心中即刻暗叫一声不好,王这模样明显就是动怒了,他不找源头出气,眼巴巴凑上来的他成了出气桶,他真是太可怜了。 他垂手恭敬道:“曳罗姑娘。” 衍烈挥手,“去准备晚膳。” 扬泰下去了,衍烈向前走了两步,意识到曳罗没跟上来,立刻回身拉住她,大步向船舱走去。 曳罗咬着唇,经过刚刚那么一番,她知道他为什么不让她去,也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但又觉得自己没错,虽然有些思量不周,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于是拉拉他的衣袖,轻声道:“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情况紧急,你看人救回来了,多好。”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衍烈努力压下去的火气又升上来。 只是曳罗显然没有感觉到,她很无辜地看着他,他忍了忍,按着她坐下,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先吃东西,我晚点回来。”说完晚膳也不用了,直接出了房间。 曳罗怔在座位上,良久才动。 用完晚膳,又沐浴完,月亮已经升至半空,衍烈还是没有回来,曳罗有些闷闷不乐,干脆坐到窗边去,开始反思自己傍晚的行为真的很出格吗? 船只正在全速前进,急划的河水有些溢进船舱,飞溅到她脸上,她抱着膝盖,下颌搁在手臂上,一时望着窗外的月亮发起了呆。 她懂他的意思,他不想她在外人面前显露异能,只是那少年距离她那么近,只要她伸一伸手,出一点力气就能换回他一条命,为什么不救?那是一条命啊…… …… “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首要准则是什么?” “报告长官,是力量!” “报告长官,是精神!” “报告长官,是大局观!” 长官沉着脸,用看废物的眼神扫过这班新生,最后落在边上的曳罗,“你说。” 曳罗的脑海里,立刻出现几个月前,长官领他们回来,当时训的一席话,她回顾长官当时的激昂情绪,大声道:“是珍惜并尊重每一个生命!” 话一出,整一队人愣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然而长官很满意,一向冷酷的脸上居然笑了一下,“没错,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首要准则是珍惜并尊重每一个生命。” “你们知道每一年的新生儿出生率是多少吗?你们知道每一年我们联盟战士的死亡率是多少吗?” “我告诉你们,十年前的新生儿出生率是百分之零点五,而今年,出生率是百分之零点零八 ,你们自己心算一下,这个数值意谓着什么。” “再说说死亡率,往年不说了,就说去年,我们联盟战士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五十七。” 长官说完,现场陷入一片沉寂。 “我知道你们有抱负,你们是来杀丧尸的,你们想拯救世界,但是我告诉你们,丧尸总有一天能杀完,这个世界总有一天得重建秩序,我们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丧尸,而是我们自己,你们发现没有,人类快要消亡了。” “地球受到重大污染,绿色被破坏,水源被破坏,土质被破坏,我们生存的环境无比恶劣,在这种情况下,普通人的寿命锐减,唯有激发了异能的战士,能延长寿命,饶是如此,上天给我们力量,却也剥夺了我们的能力,战士的生育能力比普通人低,这就造成了新生儿的出生数量年年锐减,到了今年,已经到了异常严峻的时候,再没有新生儿,我们人类就要灭亡了。” “还有我们的伙伴,我们亲爱的战友,一年比一年少,你们看看我,或许哪一天我就在某一场战役中献出生命,跟你们永远说再见。” 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沉默不语,长官叹了一声。 “我不会要求你们必须去杀多少丧尸,我只要求你们保护好自己,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世界最宝贵的资源,新的世界需要你们。” 曳罗牢牢记住了这番话,随着一次次任务的参与,她逐渐明白长官的深意,没有人,这个世界便没有了希望,她意识到情况的严峻,却无能为力,她有心想为这个世界做什么,想为那些普通人做点什么,却力有不逮。 吹着晚风,曳罗觉得心有点沉。 她失了强化异能,在这个世界,她曾一度觉得自己成了个废物,但好在老天还算眷顾她,给她另外一种能力。 治疗异能虽然不能砍杀敌人,却能救人,某个程度来说,也算是圆了她从前的心愿。 她想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一如她从前在末世一般,尽自己的能力去做好,去改变,一如初心。 只是,衍烈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曳罗越想越心烦,干脆将脸枕在手臂上,闭上眼睛。 …… 船舱外,衍烈站在船头,迎着晚风,焦躁的心情终于沉淀。 数名穿着深色紧身服饰的赤影军暗卫出现在甲板上,朝他躬身行礼。 “那名少年已经带走。” “见过的人我们一一敲打了,他们保证绝不会再提起此事。” 衍烈暗暗垂下眼眸,曳罗不懂她这巫力有多珍惜,他却知道,如果传出去,绝不是一件好事,更甚至,会成为各方势力的争抢目标,毕竟,能死而复生,这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 曳罗这人,性格并不复杂,她认定了的事,便是一往无前,如同当初护着他一般。 她想救人便是救人,肯定没有想太多,她心思简单,他却不得不为她思量后果。 他心情有些复杂,又在外面吹了大半夜的夜风,才回到房间去。 他想曳罗肯定先睡着了,不想进了房间,立刻扫到窗边的影子。 曳罗缩着身子坐在靠窗的矮塌上,她头歪在臂弯里,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夜风吹起她颊边散乱的鬓发,连带将她宽大的衣袖也带起,露出了一截葱白的手臂。 他赶紧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便要抱起,哪想一碰曳罗立刻醒了,她有些难过地看着他,随后将下巴搁在手臂上,哑声道:“我不想当一个被你圈养的废人。” 衍烈一怔,随即失笑,点点她的额心,“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有想圈养你?傻瓜。” 曳罗抬眼,“你不是不满意我去帮别人治?” “你也知道啊。”衍烈坐了过来,将她抱在腿上,好好在怀里安置了后,才将下颌靠在她头顶上,“我确实是不想让你去,但你坚持,我也没办法。” 他弯了弯眸子,眼里有着无奈,捏捏她的脸,“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帮你善后了。” 曳罗怔了许久,脸上慢慢现出笑容,伸出手抱住他,眼圈有些红,“谢谢你。” 衍烈也笑了,眼神深了深,脸低下来,“想谢我,很简单,你在船上答应我的事呢?” 曳罗这下是真的怔住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53节 啊?她答应什么了?风浪太大她没听见! 嘤,没有船了,船翻了! 下一章回国都。 作者妈:狼崽子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女主 衍烈:…………冷的我也吃 第059章 皇宫深宛, 一阵来回的脚步声破坏了原来的寂静。 北温野走得十分急促, 身后一头及腰的银发不断晃动, 两旁油灯灿明的光线洒落其上, 炫出耀眼的银光,垂手站在大殿角落的宫人不敢乱窥,只是低低地埋首,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弱。 “可恶!可恶!” 他忽地抬脚踢倒一条灯柱,油灯倒在大殿的挂布上,很快燃烧起来。 宫人们赶紧去救火,一时间原本沉寂的深宫热闹起来, 北温野袖手站在一旁,双眼紧盯着火光,摇曳的火势照在瞳仁里,像是眼中起了火,一旁服侍的宫人战战兢兢,小声道:“殿下,此处不安全,请移步寝宫。” 北温野没听见似的, 一直盯着火焰, 渐渐的,他嘴角勾起, 眼中精光四射,呵呵地笑起来,随即转身朝寝宫走去, 只是这次,步履开始轻松。 “召,兀修竹进宫。” …… 北延衍要回宫了,北赤国的君主移驾北灵山,休养了一年后,终于回归。 一时间,这个消息像是生了翅膀一样飞满国都,上至朝廷宫员,下至走夫贩卒,全都在热闹讨论。 街道已经提前大半个月冲洗过一遍,原本杂乱的闹街热市被规整得妥妥当当,两旁街道张灯结彩,国都的护城军已经提前演习了数次,这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以最好的状态迎接王的到来。 距离国都还有半天距离,衍烈下令原地休憩,赤炎军士兵们日夜兼程地赶路,身心早已累乏,为了让士兵有最好的状态进城,休整很有必要。 他们早已从水路换成陆路,原本曳罗跟衍烈同乘一骑,但因为行至此地,比预订时间要早,衍烈觉得不必再赶路了,第一时间便换乘了马车。 这时停在大树下的马车微微摇晃,守在一旁的士兵将领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将多余的视线投到马车上。 光线被遮蔽显得有些昏暗的马车,曳罗倒在锦被上,一张小脸红透,待脑袋里的昏眩过去,伸手推着压在她身上的衍烈,咬牙道:“别闹了,起来,我不舒服。” 衍烈两手撑在她头两侧,纹丝不动,一双似碧水轻漾的绿眸晃得她头更晕了,就见他薄唇轻启,声音又低又沙,“你亲我一下。”末了补充一句,“像那天晚上那样。” 曳罗:“……” 想得美呢。 曳罗别开脸,“不!” 被拒绝的衍烈没有生气,只是眸光闪了闪,微微低下头,蹭蹭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吹乱她的鬓发,“我忙了两天,你都不想我的?这次就亲亲,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曳罗眼一瞪,贝齿咬上异常红润的嘴唇,压低的嗓音带着些愠色,“你自己说压着我亲多久了?还说就亲亲?” 衍烈闻言笑了起来,“不,刚刚是我亲你,你还没亲我。” 有分别吗? 还是有的。 曳罗眼尾一跳,立刻想到了两天前的晚上。 …… “想谢我,很简单,你在船上答应我的事呢?” 曳罗怔住了,当时他在船上说话时刚好一个浪打过来,她根本没听到他说了啥,不过他向来知分寸,想来也不会提出什么过份理由,答应了也没啥,于是笑道:“那时没听到,你再说一次,答应你了我一定会做到。” “我说,”衍烈扬起嘴角,眼睛灿若星光,好看的嘴唇慢慢变幻动作,略低的声线勾得她耳朵发烫,“回去亲我。” 他说着,将抱在怀里的她换了个位置,这下子两人面对面,他翘着唇,将脸凑上前去,催着她,“来吧,我准备好了。” 曳罗:“……” 曳罗伸手想将他推开,可是她这种力量,对他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毕竟对方是力量胜过普通人不知多少倍的兽人,她推了两把,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肤有些烫手,还是识相地收回来。 他说,亲他。 印象中好像每次都是他亲她,她被动接受,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提出这种要求。 纵使身居高位,纵使实力高强,面对感情,面对第一次心仪的女孩子,他也跟个普通人一样,会措手不及,会患得患失,也会想要得到对等的回应,也会想要得到心仪对象展露的爱意和依赖,而不是只有他的主动。 然而,久等不至,他便厚着脸皮自己来讨了。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微抿着唇,耳尖有些泛红,显然心里不像他表面说的那么轻松,曳罗恍然间突然明白了他的感受,一时觉得心里又软了几分,她笑了笑,主动环住他的后颈,慢慢凑近,抵在他唇上呢喃,“……好。” 她垂下眼眸,视线定在他高挺的鼻子上,再往下,便是他薄薄的嘴唇,他的唇色很淡,但是唇形很好看,线条分明,纹理清晰,她回想着他以往亲她的动作,在他唇上轻轻厮磨。 衍烈的喉咙微微耸动,鼻间的吸呼不敢太用力,生怕动作太大惊扰到她,他的眼睛半阖着,眼睫毛轻轻颤抖,终于,喉间咕咚一声,他的手托住了她的脑袋,头向她压去。 这样子轻挠,简直是活受罪,忍不住了,太磨人了,他嘴一张,就想将这张磨人的小嘴吞下去,可是…… 曳罗身子向后,手抵在他颈上,眼睛微微一眯,“不行喔,你说让我亲的,你不能动。” 衍烈紧紧看着她,眼里冒着炙热的火焰,像着火一样,被这样的眼睛一看,她不禁从背脊尾端生出几分战栗,忙用手一盖,挡住了眼睛,抿了抿嘴,又接着俯去。 “……你在玩火。” 半晌后,衍烈的呼吸不稳,身子开始发烫,饶是如此,他还是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任她亲着。 曳罗满意地勾着唇。 说实话,以前的狼崽子让她心生怜惜,她有一种这是弟弟她要照顾的感觉,只是自从狼崽子记忆几经变化,最后还骤然长大,她对他始终存着一分陌生,这分陌生需要时间去适应。 特别是成年后的衍烈,虽然气息更加内敛,但是感觉上却更不好惹了。 所以此时,衍烈变得这般‘柔弱’,她发现自己还挺喜欢的,有一种她在欺负人的刺激感。 ……很想继续下去。 她也这么做了,一时玩心上瘾,学着他往日的动作,张嘴就啃,全然没有章法,小巧的手指捏捏他的后颈,调皮地在硬邦邦的肌肉上戳戳按按…… 直到衍烈喉间泄出一声轻哼,像是舒服又像是难受,她顿时清醒过来,再定眼一看,人被他按在塌上,眼睛被她捂着,唇上红肿一片,衣衫微乱…… 有点惨。 难为他还一动不动地忍着。 “咳咳!”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他的衣服整理好,手移开,瞬间对上他一双明亮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她心一颤,讪讪地坐直身,笑道:“那个,挺晚的,该睡觉了。” 衍烈眼一深,“不玩了?” 说罢反将她一压,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吻,慢慢移到她耳上,含糊说道:“继续。” 曳罗脊背升起一阵麻,“不了,太晚了,我困……” 他轻哼几声,微微抬起身子,视线下移,借着月光,他看到了微敞衣襟下的纯白里衣,仿佛同月光完美融合。 月华如练,银白的月光泄在窗边,丝丝拢在身下的女孩儿身上,让她身上仿佛起了一层莹光,白色的,圣洁的,让他情不自禁想俯身膜拜。 刚刚被她挑起来的一身火气,哪里有这么容易消停?意识到他的蠢蠢欲动,曳罗立刻警惕,将衣服拉紧,就想起身。 衍烈眼捷手快地将人压下,惹得她一声惊呼。 他整个人悬在她身上,跟她紧紧相贴却又没有完全压上去,不至于压坏她却又让她动弹不得,火般热的身体烫得她眉眼一跳,“衍烈,你冷静点!” 生在末世,她倒不是那么看重那道膜,只是这是兽人世界,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搞清楚兽人的亲热方式,毕竟,对方能变成狼,还是头巨狼,她就这个娇弱的人身,万一他要变成狼……打住打住!总之,现在实在是还没做好跟他发生亲密事情的心理准备。 “嗯哼。”他哼了两声,也不知是应了还是没应,就这样僵持了一会,他突然一口咬在她肩上,握住了她的手下移,“你点的火,你来灭……” 那天晚上,曳罗记得船舱外的月亮很亮,而她的手很酸,最后,在一片摇晃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来,衍烈因为临近国都,第二天开始,进入工作异常繁忙状态,还时不时会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登上船见他,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乏术,只能忙里偷闲偶尔来看看她。 换了陆路后,他才摒弃了这种状态,终于得已重新抱到他的未婚妻,为了好好相处,他特意让人提前准备了马车,就是想好好温存一番,他想她,特别想那天晚上的滋味。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要将她吞掉一样,曳罗只觉得脑袋里一抽一抽的,眼皮有些沉重,微微晃了晃头,敛了眉,“衍烈,真别闹了,我头晕。” 她的嘴唇异常红润,是他刚刚啃咬的,但是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也不似往常明亮,他心一紧,撑着手起身,同时将她抱起,手往她额上放,只觉得以往常热了一些。 眉头立刻一皱,“怎么好端端发热了?现在觉得怎样?” 觉得……不怎么样。 她张了张唇,正想开声,马车外传来了扬泰低低的声音。 “王,国师来了。” 曳罗:rua一把狼崽子,晕晕的0v0 好运长在,水逆退散! 谢谢小天使们的不离不弃,rua一把~ 第060章 衍烈状似有所感地朝一个方向抬头, 随即又转过来看她。 曳罗的体温比常人略低, 平常时候摸上去都是冰凉凉的触感, 然而此时, 他握住的这双手很烫,她的身体在发热,这太不正常了。 他想到那天晚上灌入窗口的河风,有些凉,她又穿得不多,难道吹病了? 他的脸色不似之前那般轻松,敛了眉, 低声喃喃,“你现在睡一下,醒了就到皇宫了。” 曳罗知道晚些时候要进国都,届时会直接进入皇宫,他之所以下令让赤炎军在此地停留,就是为了让士兵有休整的时间,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候睡着? 感觉到越来越烈的困意, 她强忍着, 摇摇头撑起精神笑道:“没事”。 这时候马车外响起了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 “王,北容申来了。” 声音清冽, 又似甘泉,可以想像得到说话的人那种从容不迫的淡然之势,曳罗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向马车外望去。 垂在马车边上的帘子被风吹得晃动,露出了站在马车外不远处的身影,那是个身形瘦高的男人,气质淡然,一头银发十分耀眼,感受到她的注视,他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顷刻间,似有无数银针刺来,曳罗瞳孔一缩,感觉到全身像是被针扎中一般,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感袭来。 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将她的脸转向车厢内,衍烈不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有我好看?” 曳罗疼得背后直冒冷汗,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想到外面那人像针锋利一样的眼神,艰难开口:“那人是谁?”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54节 “国师。” 衍烈皱着眉看她,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怎么会这样?思及此地的不方便,他推翻了之前想再停多一会儿的想法,决定尽早出发。 将人在马车里安置好后,他嘱咐道:“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会儿。”说罢拉过一旁的毯子盖在她身上,摸摸她的头,这才出去。 挂帘放下,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曳罗脸上强撑的轻松瞬间消散,她抱着头,任由脑海里的阵阵眩晕发散,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突然痛起来的。 好像,是从两天前开始就有些头晕,只是那时只是时不时地晕一下,她还以为是晕船,不甚在意,如今眩晕感加剧,她才知晓情况不对,这阵阵晕感,再加上刚刚那人的精神攻击……她抱着头,闭着眼调整呼吸,企图让身体放松。 衍烈下了马车,国师身后带来的大臣立刻跪伏在地朝拜,对此,他淡淡掀了眼皮。 “王。” 北容申掀袍跪下行礼,身后的大臣们一并呼应,高高的唤声在小树林间响起。 衍烈拂了拂衣袖,背着手看着这群人,嘴角闪过嘲讽的神色,“起吧。” 众人起身,衍烈并没有理会,径自望向国师。 他站的位置很巧妙,正正好将对方投向马车的视线方向挡住,见着了王这一举动,北容申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他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走近衍烈低声道:“王,里面那位姑娘便是您要大婚的对象?” 衍烈哼了声。 北容申眼神幽幽,“这么说来,您不打算施行禁术‘锁心术’?” 衍烈似笑非笑,“容申,我以为你是聪明人,看得出来。” “不。”北容申垂下眼眸,“臣不敢妄猜王的心意,只是想劝您一句,子嗣重要。” 衍烈脸上的神色已经完全收敛,变得严肃,一身尖锐的气息刺得周遭人浑身难受。 而北容申站得最近,受到的攻击最大,只见他脸色苍白,嘴边却勾起了笑,“王的实力果然大有长进。” “废话少说!” 衍烈挂心曳罗的身体,直接拂袖转身,“立刻编队进城。” 北容申:“……是。” 临上马车前,衍烈顿住脚步,半转身望着他,声音压得低低地,眼里是满满的警告,“不许在她面前提起一个字。”说完踏进了马车。 不许提一个字,王并没有说提什么内容,但是北容申心知肚明,心中暗叹一声后,转身走向朝臣们。 衍烈进了马车,才发现曳罗整个人烫得不可思议,她像是发起了高烧,人已经软瘫在锦被上失去知觉。 “曳罗?曳罗?” 衍烈这两天一直在忙,直到今天才有时间同她相处,一时也懂不清楚为何人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微怔片刻,他觉得不能再等下去,曳罗的情况紧急,立刻拾起一旁的斗篷,披在对方身上,小心抱着人下马车。 临时停驻的营地正在编辑人马,而扬泰始终站在马车旁警惕着,此时见了衍烈抱着曳罗下车,不免意外,“王,步撵在后方,我这就传唤过来。” 衍烈眼也没抬,冷冷道:“不要步撵,牵我的马过来,赤炎军随我进城。” 这话让一旁步行而来的朝臣愣住了,扬泰看了他们一眼道:“王,那大臣们……” “跟在赤炎军后进城。” 啊?这可跟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啊! 一开始说的是,王坐步撵进城,朝臣相伴,身后才是骑马的赤炎军,怎么现在变成了王跟赤炎军先进城了?他们有马的,跑得快,可他们没马的怎么办?跟在后面跑? 这可太不雅观了! 有朝臣立刻就想上前抗议,可是对上王凶狠的眼神,他怵了,退了回来,小声朝国师嘀咕:“怎么办啊,国师大人?我们得跟王一起进城啊,不一起进城那成什么样!” 就是为了想跟王一起进城,为了在王面前刷存在感,这群朝臣才会主动跟上国师,前来郊外接应,不然,还不如留在城门口等王呢! 北容申脸上似笑非笑的,“我可没叫你们来,是你们非要跟着来,自己想办法吧。”说着干脆转身,拉起一旁马匹的缰绳翻身上马,紧跟着王飞窜的身影而去。 “哒哒哒!” 声势浩大的马儿载着人而来,接近赤焰城,守城的将士们远远见到为首的王的身影,立刻跪伏在地。 衍烈飞快窜过城门,踏上早被清空的街道,未绾起的墨发高高扬起,同他身上被风带起的玄色斗篷混为一色,众人们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潇洒的背影,王便一闪而过。 正候在城门口的大臣们都惊呆了,看着鱼贯而入浑身肃杀之意的赤炎军,他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为什么不停下接受他们的朝拜? 这是,要秋后算帐的意思? 许多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站在最前方的北温野脸上凝了笑,眼里却燃起了火,垂在宽大袖摆下的手攥得死紧。 故意的!北延烈就是故意的!他想羞辱自己! 原以为私下如何,大家表面留点面子情,不想他竟然连这一点都要掀了去,好好好!那可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冷眼看着有条不紊进城的赤炎军,他冷冷转身,离开了城门口。 …… 安静的深宫,因为王的回归,宫人们忙得前脚扑后脚,一时间热闹起来。 安顿好了赤炎军,扬泰赶紧进宫赴命,走到王居住的寝宫外,一眼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大感意外,立刻快步上前。 “大哥!” 扬安转过身来,冷然的脸色在看见来人时有些软化,他打量了弟弟一番,点头肯定,“兽力凝实了,不错,你进益了。” 扬泰摸着头嘿嘿地笑,“大哥怎么站在寝宫外?传报了吗?” 扬安对着宫殿前的宫人一颔首,对方立刻跑进宫里传报,“我已经见过王了,王如今正在见国师,我感觉到你的气息,便在此处等你,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一边说话一边走进庭院,正殿里充满着一阵暴戾的气息,未及走近,兄弟俩便神色一敛,立刻跑进大殿。 衍烈站在上首,一双利眼冷冷望着下首的北容申,声音森冷,“你再给我说一遍。” 北容申不卑不亢地看着他,回道:“臣认为,里面那名女子配不上王,臣拒绝医治她。” 一脚刚踏进大殿,便听到这话,扬泰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快步上前,走到北容申面前道:“国师大人,你不认识曳罗姑娘,曳罗姑娘人好实力又强,并不是看上去那么柔软。” “喔?”北容申挑了下眉,“一个连兽力都没有的女子,你让我如何相信她实力强?”更何况连他的一击都躲不开,这般弱,绝不适合留在王的身边。 “再说,若王带回的是兽力强大的女子,王不想施禁术,容申理解,如今为了这么一个无兽力的女子……”他摇摇头,脸色凝重,“无兽力的人基本上同子嗣无缘,王不会不知吧?” 衍烈一张脸冷得像冰,他如何不知,只是他要的是曳罗,如果子嗣和人之间只能选一个,他只会选曳罗。 思及如今正躺在寝宫里的女孩子,一颗心瞬间焦灼起来,五指一张,凝空便定住了北容申的人,只需要他再一施力,对方必定重伤,他道:“我可以在旁支过继子嗣,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我现在要你去治她,你治还是不治?” 不,这个问题很重要,没有子嗣,许多狼子野心的人便会蠢蠢欲动,国家不能稳定,这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 只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王,看似冷静,其实一点冷静也无,眼里透着焦躁。 北容申周身动弹不得,幽幽看着衍烈,最终勉强点头。 衍烈松了口气,也不计较他之前言语诸多冒犯,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带进寝殿,“快来看看,她极少生病……” 扬安和扬泰面面相觑,想了想跟上前去。 穿过层层垂下的帐幔,他们走进寝宫,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躺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少女。 她身上厚重的外衣被除去,只余下简单的衣袍,裸`露在外的肌肤,脸部、颈部、还有袖摆下的小臂,全然红透,此时她还在梦呓,极不安稳地在床上蠕动着。 扬安和扬泰一见,立刻定住脚步,站在角落不敢再前。 原本脸上还带着冷硬神色,目光触及床上的女孩儿,衍烈的神色立刻柔和,他坐在床边,一手执起她的手,一手抚着她的额头,轻轻说话:“曳罗,我让人来看看你,一会就好了。” 说罢,向北容申看去。 北容申站在不远处,寻常总是带着轻笑的脸上难得地严肃起来。 若然她有一丁点的兽力,他都不会反对王娶她。 一点兽力也没有,王又非她不可,留下她只会是国之大患。 只能死了。 目光对上床上的少女,心中闪过歉意,北容申手中凝出一团气雾,毫不犹豫打过去。 曳罗到底能不能生呢,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第061章 北容申的巫力十分特别, 他的巫力本质无形无色, 在兽人大陆, 这种无形力量的巫力, 是选当祭师的最好人选。 他是北氏皇族的旁支,自出生便以一头媲美嫡支的银发而家喻户晓,后来,更是被前北王选去当任北灵山的祭师,在那里,他同年幼的衍烈相遇。 两人相伴着长大,感情甚笃, 表面上虽然君臣有别,但在衍烈心里,北容申可以说是勉强称得上唯一的朋友。 对于他,衍烈是信任的,而无论从私交还是朝上,北容申也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维护他、帮助他,所以面对对方的‘直言不讳’, 他并没有生气, 他知道他是为他好。 他认为,北容申只是没同曳罗接触过才会有这种偏见, 只要他认识了曳罗,定能知道她有多好,带着这种想法, 他放心地让对方站在曳罗之前,让他医治。 他的心思,北容申如何不知,心中一紧,在打出巫力的最后一刻,他改了想法,凝了气团打进曳罗体内。 他的巫力,可攻可治,端看他的想法,如今,她最好祈求她如同扬泰说的实力强大,能撑得过他的‘净化’之术,若是撑不过,也怪不得他了。 …… 曳罗觉得自己恍若浮在水中央,上不得,下不去,全身不着力,只能随波浮浮沉沉。 水还是热的,烫得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在水中试着晃动手脚,试着游来游去,没有一点用,最后只能静默,望着周围一模一样的景色,将手脚蜷缩起来,抱住自己。 她曾随联盟的长官去过人类培养基地,在那里,一个个人工胚胎养成的婴儿就是这般模样,缩着手脚抱成一团,被关在大大的玻璃瓶里,泡着药水,浮浮沉沉。 像极了她现在的模样。 她觉得她应该慌张,但她意外地冷静,既然挣脱不了现状,那就闭上眼睛睡觉吧,保存体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一阵白光亮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朝头顶的亮光望去,她想靠近,却无法前进,片刻之后,她终于想到了办法,她将双手并在一起,慢慢分开,一张气泡从两掌间生出,逐渐膨胀,最后大到足以将她整个人包住。 她钻进了气泡里,气泡发出‘噗’的一声,随后气泡轻飘飘向上飞,向头顶上的光亮飞去,她伸出手,轻触那道光—— 曳罗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的金黄色挂幔,极其炫目的颜色,她眨了眨眼,转过了头。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房间,高高的殿顶是圆形的,屋顶延开的弧面雕着各种兽形,床摆在北面墙的正中间,床的两侧有柜子、长塌、案桌等寻常摆设,不同寻常的是这些东西都异常精美,其上雕刻着吉祥雕花,房间看不见门,倒是看见数也数不尽垂下的帐幔。 此刻帐幔晃动,有身影穿过,正朝着内寝而来。 捧着金盆的宫女穿过帐幔,站定在床尾,一抬头,立刻同床上的人对上眼,曳罗背靠在床头,对着她笑了下。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55节 那宫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惊讶叫道:“天啊!小姐醒了!” 说着将手中的金盆搁到一旁架子上,提起裙摆转身跑了,宽敞的宫殿中立刻回荡起宫女的叫声:“小姐醒了——” 正想开声问话的曳罗:“……” 她按了按额头,将盖在身上的毯子拉开,下了床,她注意到身上的衣裳换了一套,不再是宽大的衣袍,而是看起来十分复杂的裙子,扯着裙摆看了几眼,她将垂到身前的头发塞到耳后,走到窗边。 木窗只是半开着,她伸手将之推开,立刻感觉屋子里浓郁的薰香散去些,窗外的空气很清新,她深吸了两口,视线对上窗外的庭院空地,看见了一株从未见过的乳白色高树。 正在恍神时,身后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曳罗转过身,一眼看见衍烈站在四处晃动的帐幔前,他穿着锦袍,一头墨发被绾起,发上别着玉冠,整个人显得威严又稳重。 曳罗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淡淡的蓝色素雅又清新,她轻倚在窗边,裙摆边随风飘起,顺带起她过肩的长发,丝丝动人。 初见曳罗时,她的头发并不长,只及耳下,一年多的时间,让她的头发长及肩胛,这般散着头发光着脚丫站着,仰着头看他,轻易地便能勾起他心中的怜惜。 他快步上前,直接便将她拦腰抱起,“起床不知要披多件外衣?窗边风大,少站在这里。” 曳罗:…… 她轻捶着他肩膀,“停停,你要抱我去哪,我不想躺了。” 衍烈原想抱她回床上,闻言只能住脚,望了房间一周,朝长塌走去,将人放在塌上,又取下搁在一旁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待他将人圈得严严实实,他才满意地道:“行了,这下不怕风吹了。” 又不是在室外,何必披这么多衣物?曳罗想伸手扯下外衣,一抬眼,见衍烈神色认真地系着衣带,想了想还是垂下手,接着望着四周道:“我们已经到皇宫了?怎么不叫醒我?我还想看看国都是怎么样子呢。” 衍烈手一顿,随即掀了掀眼皮,“你可知你睡了多久?” 曳罗摇头。 衍烈呵了一声,双手灵活地变幻动作,她衣襟前的带子便打出一个漂亮的结,“半个月,若不是看见你烧退了,知道你没事,你说让我怎么办好?” 衍烈当时也是急坏了,找了北容申来看看,不想他施了巫力,末了却面露古怪,不说好也说不好,只说听天由命,后来冷静下来,他便想起当时还在万古森林里,曳罗也有过这种情况。 那时的她也是突然间昏倒,后来高烧不退,找不到原因,最后也是自己痊愈。 思及此,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曳罗坐在塌上,对着他嘿嘿直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蛋,“我也不知道异……呃巫力进化了,你看。”说话间,她竖起食指,葱白的指尖尖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凝出一个气泡。 小小的、透明的气泡看起来一触即破,十分脆弱。 “这是你的巫力?” 巫力达到一定力量比成,便可具象化,先不说曳罗的巫力强不强,这般能将巫力化虚为实,已经是一个质的飞跃。 “嗯嗯,给你。”她将小小的气泡放到衍烈手中,衍烈一握紧,气泡便破了,他扬了扬眉,随即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透过掌心传来,带来一阵舒适。 他莞尔,“这倒是好用。” 曳罗把玩着手中的气泡,嘟了嘟嘴,有些不满,“如果能升华成攻击性的巫力就好了,结果变成个气泡,有啥用,还不是治疗。” 那可不一样,不用肢体接触,她将她的治疗巫力转化为具实化的气泡,一样具有治疗效果,对于衍烈来说,可是好太多了,他不希望她去碰别人。 衍烈定定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孩子终于不是躺着无声无息,而是生动地笑着,这种鲜活的生命力让他胸腔中的心脏不住跳跃,他忍不住将人抱住,轻轻的,不敢太用力。 “……你让我担心坏了,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曳罗又弹出一个气泡,融进他的肩膀,“给你按摩?” 这种按摩他才不要。 他用下巴刚长出还没刮去的胡渣蹭着她粉嫩的脸颊,“等我们大婚后,你可以尽情给我按摩。” 大、大婚?! 她都差点忘了这回事了,她咽了咽口水,移开他的怀抱,抬头问道:“应该没那么快吧?” 衍烈:“是没那么快。” 噢,那还好,曳罗松了口气般地拍着自己胸口。 衍烈:“还有半个月。” 噗! “咳咳咳咳……”曳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了一会后喘过气了,她推开他拿过来的水杯,瞪大眼睛道:“你刚说什么,半个月?半个月什么?你再说一次?” 衍烈沉了眼,将她颊边凝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脸上有些不悦,“这么毛毛燥燥做什么?我们不是早说好了回来就成婚?” 曳罗眼神有些呆滞,“可是半个月也太快了……” 衍烈哼了声,“如果不是不知道你几时醒,我不会将婚期订那么晚,嗯……你现在也醒了,不然婚期再提前?” “不,不,半个月……也挺好,挺好。”曳罗喃喃,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说道:“可是才半个月能准备得来吗?礼服呢?还有那个……”她抓着头发,有些苦恼地想着,脑海里灵光一闪,立刻补充道:“对啊,要通知下去让人准备,多点时间才好吧,毕竟是第一次结婚……唔!” 衍烈简直被她气笑了,一把捂住她的嘴,眼睛微微眯起,“什么第一次,大婚只有一次,你试试再乱说?” 瞧着她瞬间萎下去的模样,他又觉得好笑,捏住她的鼻子笑道:“我保证,一定会对你好的,成了婚跟现在不会有什么不同,你不用担心。” 她哪里是担心这些,她现在更担心体型匹配问题,她揪着手指忧愁地想着,当时答应他时怎么忘了这回事…… 这时寝宫响起了一声不高不低的传报声:“王,兀大人求见。” 衍烈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即又恢复常色,他将曳罗揪得紧紧的头发抽出来,亲亲她的额间道:“我给你准备了很多衣裳,你可以看看,如果觉得闷,就去走走,花园很漂亮。我现在得去处理些事情,晚些等我回来陪你。” 曳罗听见了传报的‘兀大人’,她想起了兀惜,心中有些好奇,不过衍烈不说,她也不会去问,目送他出去后,她无聊地四下看看 。 走到那比人还高的大柜子前 ,正想打开来看看,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转身一看,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宫女走了进来。 她们行着礼,随后一名看似领头的宫女产到她面前道:“小姐想看衣裳吗?这些粗活请让我们来做。” 接着便有两名宫女上前,将她扶到一旁。 宫女打开了大衣柜,从中拿出了十来套颜色款式各不同的裙子,又有宫女走到一旁的梳妆台,打开了首饰盒,露出了里头晃花人眼的首饰。 没想到,一觉醒来,生活环境大变样不止,生活水平坐火箭般窜升级。 生在末世,曳罗只知道什么武器更趁手,哪里花过心思打扮自己,这时见了一堆漂亮衣服和首饰,她的反应便是皱起了眉。 她并不想花时间在这些饰物上,然而……这些都是他的心意,再说她现在在皇宫里,就算没见过猪也吃过猪肉吧,在这种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地方,她还是入乡随俗吧。 随意点了套款式简单的衣服,她换了上去,任由宫女们给她涂涂抹抹,最后她瞅了那模糊的镜子一眼……嗯,什么都瞧不清。 不过还是能感觉那跟平时的自己不同,她拉拢衣裙,披上了斗篷,走出了宫殿。 一踏出大殿,立刻便见到远近高矮不一的宫殿一角,她望了几眼,随意走了出去。 皇宫还是挺漂亮的,她并没有让宫人带自己走,而是自己肆意走着,只是她不认识路,越走越远,正看景物看得兴起的曳罗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宫人们焦灼的神色。 她只是奇怪着,怎么越走,好像越发幽静? 转过一条小径,宫人们望着近在眼前的高高屋檐尖,再不敢迟疑,上前道:“小姐我们回去吧,此处……” 话没说完,一道人影出现在小径前端,一名穿着白色衣袍的男子缓缓走来,瞧见曳罗时,他脸上有些惊讶,随即又收敛,对着她上下打量,“你是谁?怎么出现在我宫殿?” 曳罗微微眯起了眼,只觉得站在阳光下的男人,一头银发耀眼,晃花了她的眼睛。 毕竟是第一次结婚,这话没毛病 _(:3」∠)_ 第062章 整个皇宫, 景色大同小异, 不是花就是树, 然后是一间间房子, 像她曾经看过的历史视频资料。 噢,她看的那个视频叫做《名风景地历史介绍》,这块地儿,说白了就跟那些花团锦簇的园林差不多,毕竟是人工堆建起来的建筑物,相比较之下,她还是更喜欢高山绿水这种自然之地。 因为景色相差无几, 她倒不知道自己走到别人的地盘去了,她还以为整个皇宫都是衍烈的呢。 她偏头想了想,不,整个皇宫是他的,这话没毛病。 只是这么大肯定得分点给别人住,不然不就一点人气也没了? 曳罗心中了悟,再对上面前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也没太惊讶, 她站定脚步, 微微颔首,“抱歉, 不知道这里是别人的宫殿,打扰了。” 说着便干脆转身,倒是北温野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愣了两秒,才出声道:“等等。” “嗯?”她停下脚步,半转过身看他,脸上露出倾听的表情。 曳罗重新梳妆后换上了一件天蓝色坠地长裙,软贴的布料完美地勾勒出她修长的身材,她的腰板挺直,眼睛有神,明明看着挺柔弱,却让人不敢小觑。 不是一朵脆弱的小白花,怕是有刺。 北温野迅速在心中得出结论,视线在她秀美的侧颜上绕了绕,温和地笑了,他大步走近,无视跟着曳罗的宫人露出的害怕神情,在她身边站定,瘦高的身影挡住了太阳光,他低着头看她,嘴边漾出一抹温柔神色,说道:“别动,小心中毒。” 说着,他微微弯腰,碰触她的衣裙,下一秒,裙摆晃动,曳罗淡着一张脸后退。 他神色如常,在她原来站定的地方拾起了一朵白色花朵,两只手指转着道:“你刚刚过来时经过一个花圃吧,这种白色的花有毒……”见她皱起眉头,他又笑了,“不用怕,毒只在花蕊,只要不直接接触便没事。” 曳罗提了提裙摆,视线向下瞄,果然拖地裙摆上沾了不少树叶和花瓣,真是不看还好,一看美感全无。 她松了手,朝对方点头,“嗯,谢谢你。”说着转身,继续向前走。 北温野再一次愣了,显然又一次没猜到对方的反应,他咬了咬牙,快步上前,“等等!” 又怎么了? 对上少女那不假颜色的明媚小脸,北温野眼角抽了抽,手从旁边伸出的树枝上拂过,待到她面前,手中多了一朵鲜花,“送给这位美丽的姑娘。” 这下子,曳罗身后的宫人已经不是害怕,而是面露惶恐了,温殿下到底知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呀? 领头的宫女白着一张脸抬头,哆哆嗦嗦提醒:“温、温殿下,这位小姐是……” 话没说完,一对上北温野警告的眼神,什么话也说不下去了,立刻低下头去,再不敢出声。 温殿下? 曳罗脸上露出莞尔的神色,“你是二皇子?” 北温野灿然一笑,“嗯。” 面前的男人身材修长,一头银发十分惹眼,长相风流,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风情万种,被他盯着看时,不免生出一种被深情凝视的错觉。 曳罗大大方方打量了他几眼,笑道:“初次见面,我是你大哥的未婚妻,按理你应该叫我一声嫂子,你的心意我领了,花就不收啦,下次再见。” 北温野:“……” 他僵在原处,看着少女朝他点头,随后潇洒转身离后,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他的手下悄悄走近,小声道:“殿下……” 他猛一回神,将手中的花丢出去,羞愤地转身骂道:“不是叫你们滚吗!” 手下有点委屈,“属下看人走了,才出来的。”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56节 北温野微微眯眼,忽地踢了对方一脚,“叫滚就滚,没叫你们滚回来不许回来,滚!”说完,大步往宫殿走去。 手下忙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前道:“殿下,有要事……” 走出了北温野的宫殿,曳罗四下瞧瞧,最后来到莲花湖的小亭边休息。 身后跟着的一群人显然早有做准备,进了亭子立刻放下一路提着的篮子,从里面拿出锦布铺在石凳上,请她过来坐下,在石案上铺上干净的布面,摆上水果、糕点、鲜花……亭子边还点起了香炉。 曳罗眼角抽了抽,“摆水果糕点我能理解,摆花干什么?” 这里遍地是鲜花,有必要折下来摆在一边吗? 正在摆放的几名宫女立刻行礼道歉,“小姐不喜欢,我们立刻收走。”说着便急急地将鲜花拿走。 曳罗:“……” 她又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就是问一问……算了,收走也好,她指了指旁边的香炉,“这个也收走。” 宫女有条不紊地照做了。 曳罗无聊地看着她们整理东西,刚刚跟着她出来的宫女有一二三四……总共八人,宫女后面还有腰身佩刀的六名侍卫,她一走,身后跟着一群人,看着就头疼。 她拿起沾在裙摆上的花瓣,掂在手上转了转,问道:“这花真的有毒?” 领头的宫女回道:“回小姐,有毒,沾上手会痒。”说着递过来一条弄湿的手帕让她擦手。 曳罗:…… 这叫有毒? 她摆摆手,随手将花瓣丢到身后的湖里,看着穿着打扮得像一朵花的宫女们,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领头的宫女退后一步,回话,“奴婢叫绿荷,这是绿柳、绿蓉、绿蕊……” 面无表情地听完了领头宫女的介绍,她点头,“好的,绿荷,我记住了。”她拿起一块糕点,悠哉悠哉地吃起来,眼神一转,问道:“你们为什么那么怕二皇子?” 绿荷显然没想到新主子会这么直接了当地提出这个问题,微微抬头,见她面色如常,想了想小心回道:“温殿下为人较细致,要求高。” 等了一会,没等到绿荷说下半句话,曳罗才恍然反应过来敢情对方是让她自行领会下一句话。 较细致——事儿多,要求高——为人严苛。 看这些宫人刚刚对上二皇子时,大气都不敢出,就知道对方平时的形象估计不太入人心。 “之前皇宫的事都由二皇子负责吗?” 绿荷:“是的。” 曳罗眼睛在这群宫女身上薄薄的衣裳上掠过,停在那块开口十分之低的胸前布料上,打趣地道:“包括衣物?” 绿荷立刻反应过来,回头看向姐妹们。 这些日子小姐一直在昏睡,除了一些杂事,近身之事全是由王一手包办,以前远远看过王的冷漠无情,这回乍然走近,见到他偶然流露的温柔,虽然是对着他的未婚妻,也不免让这群久居深宫的宫女们动心。 但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去勾引,于是思来思去便在自己的衣饰上花心思,胭脂抹红一些,衣裳穿少一件,更有大胆的,将胸口的大半白皙露出来,企图能引来王的注视。 她们没想到曳罗会突然醒来,一个个衣裳来不及更换,于是落在曳罗眼里,便成了宫女的妆扮都比她精致,她有什么理由不打扮呢? 绿荷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小姐饶命,宫女服饰自有宫中统一要求,我等初到太玄殿,还未习惯,行事鲁莽,求小姐责罚。”紧接着,身后跟着跪了一地的宫女。 这长长一句话,曳罗只关心‘初到太玄殿’这部分,太玄殿便是她如今住的宫殿名字,听起来这群人是从别处拨过来的? 面对她的疑惑,绿荷小心回道:“王的寝宫历来没有宫女,只有宫人服侍,我等都是从别的宫殿抽过来的……” 曳罗顿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好,没事,你们以后注意点就行了,起来吧。” 转身倚在栏杆上,她眯着眼吹着晚风,只觉得心情格外地好,连醒来后身体的不适感,都减了几分。 同一时间,正在正和阁处理事务的衍烈,心情就不是太好了,他坐在上位,看着年逾花甲的老人跪伏在地,脸色越发深沉。 兀修竹曾是王的御用医者,后来他因伤辞官,引荐了自己的大女儿兀惜继任朝中的医者之位,看在他曾做过的贡献,衍烈应了,这两年间,衍烈并非每一个月圆夜都会力量满溢,但每一次力量满溢时,都是靠兀惜的配药撑过去。 虽然每一次衍烈都会紧闭宫门不见人,但是兀惜总会等在宫门外,她这一番痴情,没有打动王,倒是打动了原本反对她的老父亲。 兀修竹抬头,满是皱纹的一张脸上,双眼通红,“王,您就这样子回报我的惜儿?” 衍烈眼睛一眯,“兀惜是朝廷的御用医者,为我配药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不认为我需要做什么回报。” 兀修竹一时噎词,又不愤地道:“那怎么一样?她为您全心全意,而且这一次之所以会失踪,是因为担心王,跟着赤炎军同去找您,这番心意,怎么能被抹灭?” 闻言,衍烈瞥了站在身侧的北容申一眼,后者摸摸鼻子,装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他收回目光,没好气地向后靠去,道:“我如果没记错,她早回来了,兀老为何执意来我这里寻人?是谁告诉你我将兀惜藏起来了?” 兀修竹张了张嘴,尚存的理智将到嘴边的‘温殿下’三个字吞下去,摇摇头,“臣只是希望,看在惜儿昔日对您的情意,王能帮忙找一下人,她已经……失踪几个月了……” 听着老人的呜咽声,衍烈目光如沉冰,板着脸回道:“我已经说了,这件事交给扬安负责,你有什么事,可以跟他沟通。” 兀修竹脸上终于现出绝望的神色,他不明白,他已经卑微到这个地步,跪在地上求他,王还是不肯将人放了? 看着兀修竹失魂落魄走出正和阁,北容申脸上的轻松终于敛去,正色道:“王,兀老踏出这个宫门,怕是马上就会有人传您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 衍烈嗤笑一声,忘谁的恩?负谁的义?他满不在乎起身,朝随从宫人永春吩咐:“下次兀修竹再来,不必再宣。” 这便是不再见他的意思,永春领会,垂首应声。 眼看衍烈将案桌上的公文一推站起身,没有要批的意思,北容申立刻反应过来王这是要回去了,他大步向前跟上去,急道:“王,请您再考虑一下,容申不反对您娶曳罗姑娘,不过您可以再纳几位美人……” 衍烈停步,稠绿的眸子定定望着他,直瞅得他心里发慌,“王……” 衍烈眼神幽深,“容申,我以为你理解我。” 说完,不再理会他,拂袖而去,徒留下北容申站在原地发怔,良久不动。 …… 衍烈回到太玄殿时,正赶上曳罗用晚膳,面对她吃得欢快的模样,他心中有些发酸,幽幽地道:“你竟然都不等我回来一起用膳?” “嗯?”曳罗笑嘻嘻地放下筷子,上前拉他过来坐下,“你瞧清楚,菜我可一个没动,我在吃点心啦。” 再看,她座位面前放了几盘小糕点,每样都吃了一些,正经菜式一个没碰。嗯?这是满桌的饭菜不吃,净吃这些不正经的? 他立刻不满,将那些糕点推开,同时吩咐:“以后正餐前不准上这些小食。” 站在门口的宫人们齐齐应声:“是。” 他拿起自己的筷子,给她夹了满满的菜,见她杵着没动,不由问道:“怎么了?” 这是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 曳罗将碗里满满的菜夹一些给他,叹道:“你还真难侍候。” 衍烈:“???” 两人用完晚膳,曳罗有些懒洋洋地坐着,看着来来去去匆忙收拾的宫女出神,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捏住她下颌,将她脸转了过来,男人不悦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看什么那么出神?” 曳罗揉揉眼睛,“没有,有些困了。” 她刚痊愈,身体还需要时间恢复,衍烈了然,立刻唤来热水。 曳罗沐浴完,打着哈欠挥开帐幔走进内寝,正准备上床睡觉,一道身影靠近,手臂悄无声息揽住她,将她人抱在怀里。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曳罗并不紧张,侧转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她半阖着眼道:“我困。” 衍烈:“……” 他咬牙道:“你也太会破坏气氛了。” 曳罗无辜地看着他,“可我真的困,下午逛了一圈,现在累得不得了,唉,我这个身体不太行,可能以后也活不久……唔!”她眨着眼,看着掩住她嘴巴的男人,眼神有些茫然。 衍烈看了她好一会,才移开手,同时低声道:“能不能不要乱说话?有你这么咒自己的吗?” 曳罗嘿嘿笑着,“百无禁忌嘛,你难道信这些?” “我信。” 衍烈神色认真,似宝石明亮的眼眸看着她,瞳仁里只映着她一人的身影,“事关你,我都信,所以,能不能别说这种话?你要长命久久。” 曳罗说不出话来,良久咬了咬唇,垂下眸子,“……我尽量。” 尽量……长命一些。 她闭了闭眼,感觉身体内紊乱的异能,一时情绪低落。 衍烈感觉到她莫名转低的情绪,想了想,只觉得自己太过较真,好端端地说这些干什么?心绪一转,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刻说道:“明天带你出去转转如何?” 曳罗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真的?” “嗯,然后顺便带你去看看胡九他们。” 曳罗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抬头,“什么?胡九?” 没错,胡九这个小可怜还□□地活着~ 今天又是狼崽子占不到便宜的一天,希望永远在明天:) 第063章 赤焰城贵为国都, 除了是北赤国之王居住所在, 这里的军事防备、经济力量、建筑高度等等都居全国领先地位, 生活在国都的人民都有一种高人一等的自豪感, 向来看不起外来户。 国都分东西南北中五个大区,中部及北区是皇宫和权贵、军事所在,与之相对的南区,南边的最边角之处,便是平民区。 日头初上,南边一处安静的小房子传来打水声,大力从水井里汲出水, 往水桶里倒,紧闭的木门传来敲门声,随之是一声讨好声:“大力小兄弟在吗?想跟你讨些水。” 大力擦擦汗,应了一声跑上前去,拉开木栓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瘦小的男人,满头灰发,脸色暗黄, 一笑露出满口黑牙, “谢谢谢谢,腿脚不便, 没法走太远,常常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男人嘴里说着歉意的话, 脸上却没有半分不自在,自若地提着水桶走进小院子,打了水后又谢了一番,扬长而去。 继他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一些邻居来讨水,大力十分好说话,来了便指着水井让他们自己去装,也有一些脸皮薄的人家,留下一些果蔬做为回报,打完水后,一些人便站在小院子里絮絮叨叨。 南区住的都是平民,这里的房子是最陈旧的,居民的用水得走到外面街道的水井统一取用,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比较有钱的人家,早些年在自家院子里挖了水井,但是一般都是自用,极少像大力这般,愿意共享给邻里。 邻居们对大力都很好奇,毕竟他看上去年纪不大,骨架子是挺大,但人又干又瘦,一副穷小子模样,就这样子,能有钱买下这个院子? 他们有心想打探些什么,只是…… “咳咳咳咳……” 才聊了几句,屋子里就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简直是撕心裂肺,众人一颤,各找借口,赶紧提了水桶跑了。 大力顾不上他们,直接跑进屋子里,连忙把搁在床头的水杯拿起,另一手把床上的少年扶起身,将水杯凑到他嘴边,“喝点水。”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57节 胡九迷迷糊糊喝了,良久喘过气,缓缓睁开眼睛,“你又把水给他们用了。”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大力嘿嘿笑着,一边扶他起身,一边回道:“反正只是一点水,水井里大把。” 胡九虚弱地靠在床头,眼前的身影不住地晃,他有些瞧不清大力的模样,心头一黯,他闭了闭眼,“你可以卖水,好过你出去摆摊子。” 大力摇摇头,“不了,这里住的都是穷人家,都不容易,你知道我们有钱的,摆摊子只是我想靠自己挣一些罢了。” 说着又笑了,“再说我们现在住在这里,跟邻居打好关系很重要。” 胡九心里不赞同,嗤了一声,却也没再说话。 见他闭上眼不说话,大力打开窗户,在靠窗的塌边支了厚被子,回来抱他,将人安置在塌上。 “我要出去了,你看看风景,午时我会回来,水放在这儿,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胡九靠着窗柩,神情恹恹,没有说话。 大力叹了一声,帮他盖好被子,慢慢走出房间,临关上门时,又说了一句:“我走了,有事你就大声喊,我跟隔壁的大叔说好了,他会来看你。” 胡九还是没有回应,大力关上门,将院子里的水倒到大水桶里后,回房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走出家门。 大门被关上,小院子又重归宁静,除了树上偶尔停驻的小鸟啼叫,静得一丝声音都听不见。 怎么会这么安静呢?胡九恍恍惚惚想到,这一带的人一般都是早起出去谋生,就连几岁的小孩子也会被一同带去帮忙,极少极少有人会留在家里,除非是跟他一样,这种连走都走不了的废物,才会留下。 安静太久,胡九连耳边的风声都听见了,簌簌声,像他流逝的生命…… 正出神着,隐约听到一丝不正常的动静,他睁开眼睛,便见小院子的大树下站着一名披着黑色斗篷,全身裹得严实的黑衣人,一双金色眼眸闪着冷厉的光。 “考虑好了没有?跟不跟我走?” 胡九嘴唇哆嗦了下,想到那天这人给自己展现的模样,心头有些发颤,“我、我……” 黑衣人冷嗤一声,“怎么?还在幻想有人来救你?” 胡九低下头,他们已经知晓衍烈的真实身份,半个月前更是听见王要大婚的消息,他本以为,这意谓着曳罗姐姐也到国都了,她会来找自己,然而…… “呵呵,那狼族说不定没把你们的事告诉她。” 黑衣人这一席话,更让他心头发慌,“不,不会的,衍烈哥哥救了我们,又把我们安置在这里,没有他,我们早死了。” 黑衣人不屑地道:“但他也就这样把你们丢在这了。” 胡九捂住耳朵,“不!再怎么样他也比你好,你直接把我们丢在路上了!” 空气一阵凝滞。 黑衣人眼中聚起怒意,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说那狼族比他好! 该死的!竟然连胡九也这么说! “现在除了她,就只有我能帮你!”他愤愤道,上前一步,倏地又顿住脚步,惊疑不定地朝一个方向望去。 瞳孔微缩,他快速说道:“你等到希望了,记住别乱说话,我会再来找你!”说完,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胡九愣愣地看着空中卷起的树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又坐了一会,紧闭的大门被推开,力量之大,门板直接撞到墙上去,发出好大一声‘砰’响。 大力尖叫着跑进来,“胡九!曳罗姐姐来了!她来了!” 胡九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从门口走进的丽影,他看不太清楚,只是就这轮廓,他能认出来,确实是曳罗,是他们的曳罗姐姐! 他呜咽一声,激动地便要起身,“曳、曳罗姐姐……” 曳罗提着裙摆,飞快跑进内屋,待看清楚胡九的模样,饶是她见惯了丧尸,还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胡九全身布满红斑,身上有许多伤口,伤口无法愈合,肿胀后流脓,以致他身上弥漫着一股恶臭。 曳罗抿着唇,上前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嗯,我来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胡九哭得无法自抑,“曳罗姐姐……我好痛!好痛!全身都痛……” 曳罗小心地往他身体输着异能,一面安慰他,“没事的,我来了。” 不知是不是曳罗的异能安抚了他的病痛,胡九哭着哭着,靠着被子睡着了,曳罗擦擦额上的汗,喘了口气,正想继续输异能,一双手臂将她带离。 衍烈沉着脸道:“他的病不急,可以分几次治疗。” 他说着建议的话,可是手臂箍得紧紧的,显然是不容商量的事。 今天衍烈带她出皇宫玩,原本还挺开心的,直到对方告诉她胡九的事,她哪里还有游玩的心情,直接便让他过来,也是凑巧,走在南区大街上,一眼便看见摆着小摊子卖东西的大力,大力一看见她,激动地跑过来,把摊子都撞翻了。 屏退了侍卫,衍烈护着她,不让大力靠近,大力也不介意,哭哭啼啼地带她回来。 大力和胡九这两人,本质都是一样的,看着挺有骨气,一见到曳罗,就哭得像个孩子。 衍烈眉眼沉着,满脸都是忍耐,曳罗眼一扫就知道他的小情绪,她拍拍对方的手,转头望向大力吩咐,“先把他抱上床,我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好!好!” 胡九脸上的红斑虽然未去,可是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多久了,他没能好好睡一觉,这般累极睡着,在他眼里实在是难得的事。 休息了一会,曳罗便想上前,衍烈扣住她的手腕,抿了抿唇,道:“你的巫力不是进化了?试试用气泡。” 这倒是个好主意,自异能进化后她都没有机会好好使用这个新用法,当下便坐到床边,从指尖生了一枚气泡,手一翻压到胡九身体里。 她在尝试异能的新用法,格外认真,完全没注意外界的事,衍烈站在她身边,眼也不眨地看着她。 大力站在两人之后,有心想上前问一句‘需要帮忙吗’,想了想,还是紧闭嘴巴退到后面。 中午时,衍烈的近身服侍永春提着篮子走进小院子,给他们带来食物,曳罗吃了一些,因为挂心对方的伤势,连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又匆匆回到胡九的房间治疗。 这场治疗持续了一天,从日头东升到日头西降。 此时,她的手空悬在胡九身上,缓缓提起,一枚气泡从他身上升起,气泡依然是透明的,但是内里却装着黑黑的污物,这些都是他体内取出的病毒。 曳罗手一握,气泡开始凝实,不一会,比拳头大的气泡被压缩成指甲般大小的硬物。 曳罗松了口气,站起身,不想眼前一阵发白,身子虚晃了两下,一只手臂将她揽进怀里,牢牢地撑着她。 抬头,她虚弱地笑了笑,把手中像石子一样的东西给他看,神情里有些得意,“我钻研出了新用法,你看看这玩意儿,可不得了,以后谁得罪我我就把这东西弄到他身体里,绝对一秒倒。” 她从一开始的直接输入异能到别人身体里治疗,到如今,将异能拉成薄膜推进对方体内,将疾病的源头病毒抽出来,实现了医治的分离,真的如自己所愿,医也能获得攻击的手段。 再看胡九,虽然还未完全康复,可是身上的伤口已不再恶化化脓,开始愈合,身上的红斑也有些弱化,他已经醒了,没有感觉到往日噬骨的疼痛,正靠在床头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手。 “谢谢你!曳罗姐姐!”说着,他又红了眼眶。 曳罗笑了笑,“明天再来看你,我有点累,得休息才能恢复巫力。” “明白明白!”胡九擦着眼睛,“我等你!” 大力还想跟曳罗说两句话,无奈衍烈看起来太凶了,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抱了人就走,他心知今天把曳罗姐姐累坏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追在后面挥手,“再见!曳罗姐姐,衍烈哥哥!谢谢你们……” 被衍烈抱着一路飞跃的曳罗软着身子,把脑袋靠在他怀里,半点不敢出声。 直到出了南区大街,重新坐进等了他们一天的马车里,才小小松了口气,她想往软和的被子上靠,衍烈却将她一扯,又搂进怀里。 然后拿起一旁的湿手帕,用力地擦着她的手,从手腕到手指,一寸一寸,细细地擦着。 马儿哒哒哒地走着,步履轻快,车厢里的气氛却一点也不轻松,曳罗抬眸,见他沉着一张脸,眼神幽深,不和自己目光接触,只垂眸望着她的手。 今天到了大力他们的住处后,他便甚少说话,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回来的一路,更是一声不吭。 曳罗想了想,身子向上,轻轻亲在他脸上,“胡九有点惨,我看了不忍心,别生气,我并没有不顾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呢。” 手帕在自己手上随意一擦,他把手帕一丢,嗤了一声,神情冷漠,“什么数?晕倒的数?” “当然不是,是因为你在身边,我才会放手去治。”她学着他往日蹭着她的动作,拿脸颊去蹭他的下巴。 她的脸颊粉嫩,他的下巴上有新冒出的胡渣,没蹭两下,脸就刮出一片红,她还想再蹭,衍烈立刻定住她的身体,不让她动。 他的神色已经有所松动,只是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眉头拧起,眼里盛着不悦,“不许蹭,红了。” 曳罗捧着他的脸,亲在他下颌上,眨着忽闪的杏眼看他,“那还气吗?” 她微仰着头,眼睛弯成半月,嘴角漾着讨喜的笑,对上这模样,他能气? 他叹了一声,将人抱好,让她坐在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不气了。” 如果不让她治,他就不会告诉她胡九的事了,既然告诉她,就是同意她出手,只是,他真的希望她治疗时能有些分寸,不要这么拼命,每一次都耗尽巫力再恢复,这是极损身体的事。 他静静地抱着她,安抚着内心的郁闷,但是他只想静静拥抱,曳罗却有些不安分了。 难得出来一趟,不想直接在胡九那耗了一天,眼看这时夕阳时分,赤焰城笼罩在一片金黄的余晖里,虽然只是透过马车侧窗晃动的布帘看到,也能感觉到那种美好,曳罗不禁伸长了脖子,想再看多一些。 连刚刚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她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衍烈如何能安定,只见没一会,他便有些难耐地将人揽紧,同时出声警告:“不许再乱动了,不然后果自负!” 曳罗没意会到他深沉的眸色代表着什么意思,只是以为两人已经谈妥,便不甚在意,眼睛不住地往晃动的窗帘上望,一边拉他的袖子道:“我们下去看看好不好,外面好热闹啊!” 赤焰城不愧是国都,热闹情景完全超过一路经过的任何一个城府,她望外面几眼,又看看衍烈,扯他的动作越发急切,显然很想出去看看。 衍烈的喉间滚动,薄唇轻启,声音微沙,带着一丝黯哑,“好,不过……” 他说着,双手掐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托起,换了个姿势,面对面将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曳罗不由得瞪大眼睛,没等她说话,对方已经托住她的后脑勺俯下身来,密密地、紧紧地擒住她的唇。 太难受了……曳罗半阖的眼睛盈满水汽,只是腰一扭,立刻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炙热又滚`烫了一分,她当即不敢再动,任由他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腰,快被掐断了也不敢吱声。 许久,他终于良心发现,微微离开她的唇,沉重的呼吸移到她耳畔边,“想去哪里玩?” 玩你个大头鬼! 曳罗白了他一眼,将他一推,自己连连后退,靠到车厢上,才发现自己两条腿都软了。 衍烈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模样,长腿伸开,换了个姿势,轻轻笑了,“你害羞什么?我们都快大婚了。” 他抱过她无数次,但是从来没有这般将自己死死按在他身上过,这般紧密,实在是……叫她不知道如何反应好。 曳罗按住心跳狂奔的胸膛,垂下眼眸,一眼便看见自己被撕破的裙摆,隐隐露出光滑白皙的腿部,她僵住了,又慢慢抬高视线,对上他的眼睛。 男人一双眼睛浓绿近墨,像一潭被搅乱的深水,在暗里发着幽光,像是窥视着猎物的野兽。 呸,是禽兽。 曳罗双腿紧并,身子往车厢靠,闭着眼睛不看他,“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下。” 衍烈低低笑着,长臂一伸再一次把人揽入怀中,将她想挣脱的小手压下,又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处,命令道:“睡觉。” 又道:“不睡或是再动就来做点别的。”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58节 曳罗身子一僵,眼睛立刻紧闭,不到一分钟,身子便软下来,显然已经睡着。 衍烈低头,眼底划过宠溺,将下颌靠在她头顶上,也闭上了眼睛。 “好好睡吧,我在这里。” 马车咕噜咕噜地向前跑动,缓缓驶离热闹的街道,向皇宫驶去。 赤焰城的鼓楼上。 一名全身包得严实的黑衣人站在寒风乱吹的走廊上,握着栏杠的双手攥得死紧,幽远的目光缠在马车上,随着马车而去。 “我回来了,曳罗。” 禽兽?不,这算什么禽兽 小曳罗,兽人的世界你不懂 =w= 第064章 接下来的日子, 曳罗天天往皇宫外跑, 胡九在她细致的医治之下, 身体慢慢恢复健康。 这天, 曳罗坐在小院子里,看着胡九在大力的搀扶之下,缓缓练习走路,脸上露出微笑。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过来,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 胡九和大力有些惊讶,大力比较傻,直接问:“为什么?曳罗姐姐你不来看我们了?” 胡九机灵一些, 眼一转就想到原因,一把拍在他头上,“你傻啊,马上就是曳罗姐姐的婚期了,你忘了吗?!” “对哦。”大力被人说傻也没生气,登时又想到新的问题,摸摸头道:“姐姐我们能不能去看你成婚呀?” “嗳!”没想到大力竟然会这么说,胡九来不及遮住他的嘴, 懊恼叫了一声。 想也知道, 衍烈是北赤国君主,他们的婚礼肯定在皇宫举行, 到时参加的都是朝中重臣,哪里会让两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子进去?虽然明白,但是这么一想, 心里突然有点酸。 曳罗偏头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我不知道,我问问他,只是我听他说婚礼要去北灵山举行,不在这里成婚,你们也要去吗?” 北灵山? 胡九和大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讶色,他们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国都人,但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听也听多了。 北灵山是皇族北氏的祖地,据说那里有气派的行宫和祭坛,并非是什么随便可以去的地方,最重要的是,那里是北氏狼族一支的发源地,整座山充满狼族的气息,换个角度说,那就是狼族的私有领域,若不是得到许可进入,擅进的下场绝对很惨。 不用想,他们的婚礼应该是遵祖制,会在祭师的祝祷下进行。 别说这种地方,他们非狼族的人进不了,就是得到许可,他们在那里也会受到力量压制,这就是领域的绝对优势。 胡九没想到竟然会去北灵山,虽然他不知道更具体选择该地的原因,但单凭祖地这个名号,就知道衍烈对这场婚礼极之看重。 莫名地,心中有条弦松了。 他笑了,“衍烈哥哥一定十分喜欢你。” 大力也在用力点头。 曳罗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来对这个兽人世界充满不解,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婚礼的所有细节全由衍烈负责,她便是配合地试试衣服,选下用品款式,再多的,也做不了。 二来随着婚期的接近,她渐渐感受到一丝名为紧张的情绪,偶尔看到衍烈,都会莫名心跳加速,只是临近婚期,衍烈忙得不得了,每天天不亮便起床离去,有时她晚上睡着了,他还没有回来,少了见面的机会,少了些尴尬,但也多了分思念。 她能感觉到他的重视,如今想起,心里只觉得甜丝丝的,她用手挠着脸蛋,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从衣带上解下两个锦囊,递了过去。 “不知几时回来,这个送给你们,你们留着应急用吧。” 两人接过去,打开一看,胡九的锦囊里装着两颗指甲大的透明石子,大力的锦囊里装着一颗。 曳罗:“这是我的巫力凝化出来的晶石,有治愈之力,你们留在身边,充当应急之用吧。” 竟然是能治愈的晶石! 胡九突然有些羞愧,攥着锦囊的手倏地收紧,“……曳罗姐姐,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无以为报。” 大力更是直接,走上前把锦囊塞回给她,“是啊,曳罗姐姐你凝出晶石肯定要耗心力,我就不用了,我身体特好!”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带回去给衍烈哥哥吧,他肯定很开心。” 胡九也慢慢走过来,把锦囊推给她。 曳罗笑了,曲起手指在两人额上各敲了下,“我早给他了,这是多的,你们收着吧。” 两人对视了下,摸摸头嘿嘿一笑,各别到腰带上。 说说笑笑了会,眼看时候不早,曳罗准备回去了,胡九不知想到什么,跑到院子里的大树下,捡了片树叶回来。 “曳罗姐姐,我们没什么能送你的,给你吹首曲儿,祝你和衍烈哥哥永结同心。” 大力也捡了片叶子,凑到了嘴边,不太成曲的调子从两人嘴里吹出,说真的,不太好听,但是曳罗能感觉到他们的用心。 古朴的民谣曲调随风飘扬,曳罗半眯着眼,思绪随轻风飘散,忽然想到那遥远的不可能回去的家乡,那糟得不可思议可是能给她归属感的地方,百感交集。 曲儿慢慢停了,曳罗几步跃上树,站在树枝上望着远方。 被阳光笼罩的赤焰城,熙熙攘攘,充满烟火气,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曳罗眼神幽远,抿了抿唇,忽然开口唱歌。 风不停 战不断 何处解忧伤 …… 走天涯 断天涯 天涯是我家 …… 她的声音低低,似乎带着无尽的忧愁,嗓音清澈,又带着一丝看破的干脆,从来未曾听见的曲风让树下的两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聆听这异域之音。 曳罗唱的与其说是歌,不如说是一段曲儿,来来去去重复着一小段,但就是这种单调的重复,更令人觉得唏嘘惆怅。 良久,她停了声息,收回远投的目光,跃下了树,朝两人一笑,“我走了,再见。” 她干脆地走了,胡九回过神来,咬了咬牙,心中做了决定,转身追出去。 “曳罗姐姐,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曳罗一只脚已经快要踏出门槛,闻言半回过身,“什么?” 胡九凑上前,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仿佛被人盯住了,刹那间,他全身的寒毛竖了起来。 “嗯?” 胡九额上冒出冷汗,硬着头皮凑近,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你、你要小心……小心二皇子……” 二皇子? 没想到连胡九都知道二皇子不怀好意,曳罗了然地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好,我会的,等我回来再来找你们,保重。”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门外等了许久的永春和侍卫们立刻围了过来,将她护住。 胡九眼神有些发虚,嘴里喃喃,“还有,要小心……” 视线里的人已经转过拐角,看不见了,大力挠着头走到他身边,疑惑地看着他,不解地问:“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胡九咬住唇,猛地摇头,说了句不舒服便转身走回屋里,被留下的大力没想太多,耸耸肩走到厨房去准备膳食。 胡九踉踉跄跄走回自己房间,抬头,毫不意外看到黑衣人杵在窗边。 对方转过身来,眼神锐利,胡九被这眼神一冲撞,立刻软了脚,然而想到曳罗,还是喏喏出声,“你别针对衍烈哥哥,我觉得当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呵!”对方打断了他,“误会?!” 房间里突然卷起了风,胡九只觉得腰间一动,再一看,挂在上面的锦囊被风卷到黑衣人手里去了。 黑衣人肆意解开锦囊,看到里面两颗透明晶石,倏地沉默了。 胡九战战兢兢开口:“这是曳罗姐姐送给我的,你、你不能拿。” 黑衣人握紧晶石,没理会他,眉也不抬地道:“你刚刚想对她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没有……” 黑衣人嗤了一声,“胆小鬼,她救了你,你却连警示她都不敢。” 胡九只觉得脸上好像被人刮了一巴,但又无法反驳,只能羞愧地低下头。 他说得对,他是个胆小鬼,甚至还很自私,她对他那么好,他却因为害怕而不敢开口…… 他握紧拳头,似乎这样能得到力量,鼓足气道:“你能不能不要跟二皇子合作,二皇子不是好人,这一年他当摄政王,颁布了一堆害人的政策,东边和西边因为饥荒,流民已经北上,如今世道大乱,这足以证明,二皇子没能力治天下,这种人如果当上王,北赤国就要完了!” “呵呵呵呵,真是天真呀,你以为他颁布了这些政策,是因为他没能力?”黑衣人摇摇头,“那都是故意的,这世道不乱,他如何有机会?” 他又笑了,“正好,他有机会,我也有机会。” 什么意思?! 胡九震惊地张大嘴巴,他难道还想篡位? 似乎是觉察到他的想法,黑衣人把玩着手中的晶石,慢条斯理说道:“怎么?不行吗?要知道北氏狼族也是推翻了前朝才成皇族的,他们行,我们怎么不行?” 胡九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脑袋有些乱,讷讷说道:“衍烈哥哥很强,你打不过……” 正说着,黑衣人一把拉下帽子,现出一头棕红色的头发以及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尹风。 他伸出手臂,拉高衣袖,露出了一只黝黑的手臂,这手臂完全不像常人,皮肤上像是裹了一层铁似的…… 满意地看着胡九露出恐惧的神色,他放下手,抚着袖子道:“这是曳罗给我的力量,我不信我会输给他。” 把帽子重新戴上,他回身望向窗外,“最后一次问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留下?” 这便是要他表白立场了,胡九挣扎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走,尹风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但是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清楚。” 呵。 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59节 被暗影遮住的嘴角浮现一丝嘲讽的弧度,尹风没有回头,直接跃出了窗户,不见了。 啊,他的锦囊。 胡九急急跑到窗前,待看到丢在窗台上的一颗晶石,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果然拿走了,把锦囊和晶石拿走了,唉,还好给他留了一颗。 胡九拾起晶石,望着远处被风吹动不住摇晃的树枝,心里闪过十分不好的预感。 …… 曳罗回到皇宫,第一时间便被宫女们迎进大浴池,全身被洗得干干净净,擦得香喷喷之后,又换上了厚重的宫装。 “这是干什么?怎么突然要打扮了?”曳罗看着身上庄重的宫装,一头雾水。 宫女们还没回答,踏进寝殿的衍烈沉声回道:“因为要出发了。” “出发?”曳罗有些呆愣,“现在?” “嗯。”他走过来,挥退宫女,继续帮她穿着未完全穿好的宫装。 “不是说明天出发?” “事情处理完了,提前走。”他将衣带系好,满意地看着盛装打扮的少女。 她穿着一身紫色的宫装,束腰、低胸、宽袖、长摆,完完全全显露出少女美好的身段,他看着看着,又不太满意了,手捏在她胸前布料上,就想往上拉。 “你干什么!”被他热乎的手一碰,曳罗打了个激灵,一把拍开他的手,护住胸口。 衍烈刚刚的动作只是下意识,根本没想太多,被她拍开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好像……软软的…… 他捻了捻指尖,脑海里乍然冒出一幅画面:他上前,但不是将她胸前的布料拉高,而是扯下,那对软绵绵的白皙立刻弹露在自己面前…… 鼻子一热,他觉得好像有什么要从鼻腔中涌出,立刻转身,看见一旁的斗篷,赶紧扯过来将之披在她身上,包得紧紧的。 眼睛向下一瞄,看不见了,他松了口气。 继续帮她系着斗篷带子,视线掠过胸口位置,脑中立时又浮现画面,他喉间滚动两下,勉强移开视线。 曳罗不知他的思绪已经飘远,还留在之前的疑惑上,“现在走会不会太赶?下午了。” 他轻咳了声,“不会,北灵山并不远,半天时间够的。”说着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神色又柔了两分,“等回去了,晚上我带你去看星星。” 曳罗现在可没心情看什么星星,原本被她压下的紧张一时间全冒出来了。 到北灵山就是开启婚前一系列准备活动! 换言之就是—— 她马上要结婚了! 衍烈:开心:) 作者妈也好开心,啊啊啊,试试开辆小车车去幼儿园? 第065章 浩浩荡荡的马车仪队离开了皇宫, 驶离国都, 正式朝北灵山出发。 出了国都, 是一条平坦的官道, 通往北灵山必经官道的两侧茂密树林里,一群全身包裹得严实的黑衣人正盘在树上,屏着呼吸,双眼紧盯着前方的护送仪队。 最前方开路的是宫廷护卫军,中段行着数辆马车,他们知道,这些马车载着前去北灵山的人员, 而中间最豪华的那辆,则坐着王和未来王后。 尹风猫在树上,身躯完美地藏匿在树梢里,双眼湛湛有神,宛若一只侍机而动的野兽。 从国都去北灵山,行北边官道,再转山路,若是全速, 半天时间足矣, 之所以选在刚出城的这段路下手,图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若是在这里成功劫到人,便能从前方岔道逃入东面,那里近水路, 只要再行半天路程,便可抵达水路,完美逃脱。 为了这次行动成功,在他得知婚期第一时间,便在着手筹办,还得多亏了二皇子告诉他路线,不然也没法将精兵全调过来劫人。 哼,就让他们两兄弟去狗咬狗吧,曳罗便让他接走,尹风看着那辆豪华马车进入目标位置,略紧张地攥紧拳头。 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抬手,亲兵们收到信号,提前在此地埋下的陷阱发动,待马车前后方人马陷入凹地,现场一团糟时,北斗军倾囊而出,同守在马车两侧的护卫打在一起,一时间,打斗声喧天。 尹风没有参与打斗,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那辆豪华马车上。 二皇子告诉他会在他们出发前使绊,将衍烈留下,他不敢全信,但是这会见整个队伍快被制服了衍烈也没从马车中出来,不由得心中窃喜。他不惧跟对方交手,然而若是人不在,他可以省下更多功夫。 眼看马车护卫被制住,尹风再也等不下去,飞身下树,快步向马车跑去。 一会见到她,她会不会很惊讶? 她会害怕吗?不,她不会,她或许还会拿匕首对他,想到这画面,尹风笑了,心里热乎乎的。 这一次,他要把她好好藏起来,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让她舍不得离开自己,毕竟,她的心最软了。 他深吸口气,站到马车旁,伸出手挥开车帘。 马车里的光线不明,两侧车窗关得紧紧的,饶是如此,能够夜视的尹风还是一眼看到坐在正中间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宫装,很华丽,但并不是曳罗。 他的心直直下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是谁?” 女人抖着唇开声,“奴婢是宫女,名、名唤……” 车帘唰地一声被他扯断了,软绵绵地飘落地上。 该死的!中计了! “全员撤退——” 刚喊出来,从官道前后就传来震耳的马蹄声,穿着皇城护卫军服饰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前后两端,将来路和去路堵得死死的,拉着缰绳跑在最前方的扬安沉着指挥:“进攻!一个也别让他们逃了!” 尹风怒喝一声兽化成金色巨豹,呲着尖牙咆哮着飞跃过去,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曳罗到底在哪?难道她还留在皇宫里没出来? …… 曳罗在哪,其实她自己也很想问。 此刻她站在一处四面嵌着夜明珠的偏殿里,看着从中间打开的墙壁,露出一条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路,缄默了。 站在身侧的衍烈摸摸她的头,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怎么呆了?” 曳罗按着额角,感觉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怎么都想不明白,前脚还在马车里,后脚怎么就跑到陌生宫殿了? 瞧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感受,衍烈帮她按着太阳穴,舒缓着眩晕感,开声解释:“我们到北灵山了。” 啥? 他说啥? 这里是北灵山? 她惊讶的模样太过可爱,衍烈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刚刚不是让你闭上眼睛?我用了狼族秘术——时空间之术,所以我们现在已经到目的地了。” 时空间之术,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怪曳罗震惊,而是这秘术实在太逆天,“就是说我们刚刚瞬间横跨上百公里,从皇宫来到北灵山?”她用手比划着,吃惊之情溢于言表。 有这秘术哪还用得着马匹?想去哪里直接用秘术不就得了! 她的想法完全显现在表情上,衍烈失笑,“说了是秘术,哪有那么好用?用一次几乎得耗空巫力,短时间内没法发动两次,而且还有副作用,若非紧急时刻,一般不用会。” 她更惊了,“什么副作用?” 衍烈笑笑,揉揉她的发,带着她走进秘道,没一会两人就从一面厚墙中出来,他伸手在墙壁上敲敲打打,这道刚走过的地道便关闭了。 “这是祭师祈福的地方。” 曳罗抬头,发现眼前是一座几层高的小楼,模样古朴,既然跟祭师有关系,她猜测他们出现的偏殿应该有什么不同的磁场,才能作为传送地。 看了一会收回目光,她捏着他的手,有些不满地道:“你还没告诉我有什么副作用,不能告诉我吗?” 衍烈哈哈大笑,末了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告诉你也无妨,副作用就是暂时用不了兽力,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保护我哦。” 曳罗心中一动,这意思就是他现在很虚弱? “用不了兽力,意思是……变不了狼?” 衍烈哼了声。 曳罗眼神闪亮,“要持续多久?” 他摸着下颌,似是在思索,“按以往经验来看,至少七天吧。” 七天?! 太好了! 曳罗笑嘻嘻地搀住他手臂,“好啊!我会保护你的!你就放心吧!” 衍烈古怪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开心?” 曳罗收敛着嘴角的笑意,努力作出严肃表情,“绝对没有。” 衍烈带她走出这座偏安一隅的小楼,站在陡峭的山间转角,回头上下打量,一座宽广静谧筑在山间的堂皇行宫立时呈现眼中。 行宫依着山的陡势,高高低低,宽宽窄窄,分部错落地筑在这座高山上,即充满着皇族的庄严宏伟,又带着高山的巍峨峻岭,行宫的屋檐上和墙壁上处处雕刻着狼形图腾,再再宣示了这是狼族的一处私地。 因为在准备婚礼,四处挂满了红色和金色的装饰,让这座看起来有些沉闷的行宫绽放出些许活力。 衍烈将她领到一座栽满鲜花的宫殿,立时便有宫女靠近。 为首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宫女,望着衍烈的神情十分慈祥,她领着身后一群宫女行礼,带着欣慰神情看他,“王终于到了成家这一天,主子肯定很开心”。 衍烈的神色比在皇宫时更为放松,他勾着唇角,把曳罗带到面前,“这两天麻烦秋姑,她什么都不懂,你多教教她。” 秋姑有些惊讶,认真地看她两眼把人扶到身边,点头应道:“就算王不说,这也是奴婢应该做的,王请回吧,圣沐那天再来接你的新娘。” 其实之前,衍烈大概告诉了她婚礼流程,大意就是静心、沐浴、祭祖、成婚,只是当时她以为这是一次性走的流程,没放心上,这时听来,才明白这是几天要做的事。 反正有人带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挥别了衍烈,她便跟着秋姑四处闲逛。 “这是春和殿,是先皇后曾经的居所,先皇后是个十分和善的人,小姐在这里住,定会得到她的庇佑。” 秋姑从未见过王这般慎重对待一个女孩子,立刻意识到这位未来王后在王心中的份量,她既开心又欣慰,领着曳罗在春和殿里参观时,断断续续地讲一些陈年旧事。 “王是奴婢看着长大的,他自小就兽力出众,在行宫住的族人孩子,没有一个比得上他。” “小姐你看这颗树,这是王小时候练习巫力时烧坏的。” “这处假山石,是王小时候最喜欢游玩的地方,若是找不到他,来这里找肯定中。”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60节 “……”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曳罗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现在这么有型有款的衍烈,小时候这么调皮,会上树抓鸟,会搞怪逗他母亲开心。 秋姑说着说着,神情忽然变得哀伤,“但是自从先皇后走了,王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不再胡闹不再游玩,以前有多开朗,就变得多冷漠。”她擦着眼角看向曳罗,“刚刚奴婢看到王笑了,真的很开心,奴婢好多年没见到他这么开心了。” 说着又笑了,“瞧奴婢,讲这些做什么,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还是说一些婚礼的事吧。” 曳罗温和地看着她,“我喜欢听这些,你可以多说说。” 秋姑笑得更开心了,“行行,小姐喜欢奴婢以后多说,不过现在该做点正事了。” 说话间,她们离开了春和殿的范围,来到一处四周氤氲着雾气的宫殿,一到这里,身后跟着的宫女立刻止步,唯有秋姑带着她走进去。 “小姐,请先沐浴。” 走进宫殿,秋姑径自带她走进中殿,中殿里什么都没有,偌大的一处大殿中央,竟然是一处冒着热气的温泉池,秋姑上前替她宽衣,她光着身子走下水池。 秋姑恭敬地行礼:“奴婢会在内殿入口等小姐。”说着,便沿着池边走到温泉另一边。 曳罗四处瞧瞧,随即明白这个沐浴并非普通意义的沐浴,而是让她从池水中央走过去,虽然不太明白此举的意义,她还是照做了。 走到池水另一边起身,早在一旁准备的秋姑递上干净的白袍,侍候她穿上,带她走进内殿。 宫殿十分安静,这里似乎有特殊的建造,连走在地上发出的脚步声都被吸走了。 最后抵达一处房间,秋姑示意她进去,“这是静室,小姐既然提前到,今天和明天就到静室静心。”最后期盼地看她一眼,关上门。 这是一间墙壁全刻着狼图的房间。 四面墙壁,高高的天花板上,包括地上踩着的地面,视野范围全是狼的图腾,栩栩如生地刻着狼的各种形态,曳罗四处打量,见实在没有空白地方可落脚,最后随便撩起裙摆,坐下去,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帮子看着这些数不尽的狼,迷迷糊糊睡着了。 北灵山的另一处宫殿,衍烈正泡在净泉里,闭目养神。 北容申捧着白袍走进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衍烈没有睁开眼睛,也能感知到他的情绪,他懒洋洋出声,“什么事?” 北容申向来和气的脸上充满愁色,近来因为子嗣问题,他自知惹得王十分不快,原本他也打算不再提,但是知晓王将曳罗送去静室后,心底那点快熄灭的希望又复燃烧。 “王,听说您送曳罗姑娘去静室?” 相传,静室早年间是给北氏皇族用作静心沉思之处,这处地方,因为特殊的建造及宝物加持,带有狼族一脉从建行宫以来聚集的族人兽力,数百年间积攥下来,此处的兽力早已达到浓郁的程度。除了有让狼族人开拓兽力的作用,静室还有一个特殊作用,让即将成婚的女性进入此地,可以极大程度地激发身上的兽力,有利于生出兽力强大的子嗣。 不得不说,北氏皇族一脉血统优异,同此地的关系很大。 可是,曳罗又没有兽力,进去有什么用?!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王也是对子嗣有所期待的,才会让曳罗去静室,期盼低机率事件的发生? 衍烈缓缓睁开眼睛,神情慵懒,他瞥一眼略有些激动的北容申,又闭上眼睛,“祖制要去,便让她去,再说她没有兽力,感受不到压制,在那里她很安全。” 北容申一僵,良久说不出话,族里人人将去静室当成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听王这话,竟然是因为要省麻烦? 确实,若是她不去,定会惹眼,可是,就算如此,她没有兽力的事也瞒不住长老。 “大婚那天长老会发现她没兽力。” “那就发现呗。”衍烈奇怪地看他一眼,随即起身,身上的水珠在他踏在台阶时蒸发,转眼间身体已经变得干燥。 他自若地将衣袍穿上,道:“容申,你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一件事。” 北容申心下一紧。 衍烈看着他,脸上神色淡淡,“她没有兽力不是一件丢人的事,若比实力,她比你强,我娶妻子也不是看谁兽力强,而是因为我喜欢,至于其他人的看法,接不接纳,我并不在乎,懂?” 北容申:“若是如此,王为何坚持婚礼行祖制?难道不是因为想得到祖宗的庇佑?毕竟在天衍台交`合,母体有更大机率孕育……” 衍烈突然笑起来,“谁告诉你我要在天衍台洞房的?” 北容申扬起了眉,“难道不是?祖制便是如此,新人要兽化成兽身,以兽身……呃。”电光火舌之间,他想到曳罗没有兽力,自然便没有兽身。 “不不,她变不了,您还是可以兽化的,毕竟无兽力只是机率低,并非生不了,王,您可千万别心软,这可是事关子嗣的大事啊。” 衍烈哈哈大笑,哼了一声转身走了,“我要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您的事就是国家的事……” 在山一边的曳罗,不知道两人有过这段谈话,若是知道,估计会在内心暗喊一声卧槽。 却说她因为无知,在静室睡了一下午,打开门后,面对着一脸激动的秋姑,只觉得莫名其妙。 静室因为兽力过于浓郁,一般人无法久待,然而曳罗完全感觉不到那种压迫力,她甚至还睡着了,醒来后匆匆走出房间,不想秋姑对她态度更加恭敬了。 回到春和殿后,用完晚膳,曳罗有些无聊地倚在窗边,望着天边的月亮发呆。 “很无聊吗?” 一片花瓣飘到她发上,她取下来,又有许多花瓣飘下,落在她头上、肩上、脸上,她将之扫去,抬头,便看到衍烈坐在树上,手里拿着不少花扯着,将花瓣洒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曳罗有些开心,她招招手,待人落到窗前后,她弯着眼睛说:“幸好你过来了,我想起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他们此时,一人站在屋子里,一人站在庭院里,就这么隔着半面矮墙,透过开启的窗户,两人说着话。 月光下的她微仰着头,一张小脸似乎在莹莹发光,娟秀美好,嘴边的笑容很甜,衍烈心中一动,牵起她的手,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温柔说道:“你想说什么?” 曳罗眨眨眼睛,“今天大力他们问我能不能来参加婚礼,我说得来问问你。” 衍烈顿了顿,“就这事?” 曳罗:“就这事。” “喔。” 他站在窗前,一手执起她没绾起的长发,绕在手指上玩,等了一会,没等他回复,曳罗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肩膀,“到底行不行?” 衍烈:“不行。” 曳罗一噎,“为什么?” “没为什么。”衍烈越过窗台抱住她,亲昵地蹭着她的脸,“我带你去看星星?” “咳!” 两人正说着话,不知几时秋姑来到庭院,见着衍烈立时板起了脸,“王,大婚前不能见面,请您遵守规矩。” 咦?还有这规矩,曳罗看了看板着脸的秋姑,又望向衍烈,神情带着些幸灾乐祸,“不能见面呢,王请回吧。” 衍烈呵了声,伸出双手放在她腰上,稍一用力将她抱起,眨眼间便轻松地把人从室内抱到庭院,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搂着她跃上屋檐,足下连点,朝着他处飞去。 “王!”秋姑追了几步,看着人消失在夜色里,无奈地摇头。 …… 赤焰城中,胡九正和大力连夜收拾行囊。 大力一边收着衣物一边询问:“我们这么直接去北灵山好吗?会不会给曳罗姐姐添麻烦?” 胡九脸色有些急燥,他还不知尹风下午已经出手,只是在屋子里坐着,越发觉得良心不安,终于决定去北灵山通知曳罗。 “不,不会添麻烦,” 他望着天上被云朵遮蔽的月亮,心头闪过阴霾,“一定得去。” 来啦,小可爱们久等了。 这两天有点卡文,卡文的原因是我在想结局,没错,这文写到这里,算到后部分了,结婚这部分很重要,里面有个设定,是贯穿全文的线,必须得圆上。 评论里有个小可爱说得没错,作者君确实曾在甜甜和剧情中犹豫,我超想放个大招来完结,不过想想,这么多章,狼崽子还没好好抱到心上人呢,有点舍不得。 坑倒不会啦,别担心,顺顺毛~~我只是习惯性地卡结局,老毛病,捋顺就行啦。 第066章 衍烈带她来到山顶, 说是看星星, 其实压着她亲了大半夜。 以天为被, 以地为床, 山间吹来的清风带着花香,一切气氛正好,曳罗迷迷糊糊之间,松了心防,心想这么顺其自然下去也不错,只是,她不介意, 衍烈却介意了。 两人这一年走得不容易,眼看经历过磨难,如今就要修成正果,提前一口吃下去,他不甘心。 他喘着气起身,把怀里少女凌乱的衣裳整理好,见她双颊通红,唇上是自己啃出来的红肿, 又靠过去狠狠在唇上一咬。 ……忍!我忍, 反正就两天! 曳罗看他眼泛红光,感受到他的蠢蠢欲动, 突然一笑,故意抱住他的脖子亲上去,“真不继续?” 他的气息更重了, 忽然起身将她拦腰一抱遁走,伴随着夜风拂面,男人咬牙的声音响在耳畔,“曳罗,不要故意惹我!” 曳罗眼眸一弯,随即哈哈笑起来,搂着他,将脸凑近前响亮地‘叭’一声亲在他脸上,唇角高高扬起,“我真喜欢你!” 男人身形一顿,立时停下来,他原本想直接将人送进寝殿,这时却觉得心痒难耐,干脆在庭院留步,将怀里的女孩子放下压在树上,他的眼里跳着耀眼的火光,“……我想,提前洞房也挺好的。” 说着,他便低下头,重重夺去她的吸呼。 感觉到男人的冲动,曳罗惊呆了,她从来不知,衍烈是一个这么不经逗的人。眼下这情形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提前洞房? “咳咳咳!”秋姑故意加重的咳嗽声打断男人的热情。 衍烈顿了顿,终于抬起头,随后抱住她,紧紧的,似乎要将自己融进身体里,半晌,她听到他黯哑的声音道:“这两天我不来找你了,大婚那天我再来接我的新娘。” 说完,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将她抱起送回寝殿,自己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秋姑走进寝殿替她关上窗门,隔绝了皎洁的月光,随后飘飘然行礼离去。 站在宽敞寝殿中的曳罗呆了一会,不知想到什么,骤然笑起来,眉眼间惬意的笑,直到她躺下去,盖上被子,也没有消去。 她好像,有点明白结婚的美好了。 有点期待。 接下来两天过得很快,按着祖制的婚礼流程,在静室静心呆了一天,随后前往一处名为净潭的泉水沐浴,让宫女们从头到脚捯饬一遍,又是一天。 这一天下来,曳罗觉得自己去了一层皮,傍晚回来用完晚膳一沾到床立刻就睡着了,连衍烈过来看她都不知道。 “王,请回吧,明天就是大婚了,请让小姐好好休息。” 明天就是大婚了,衍烈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既然放不下心,那他便干脆守在这里,哪也不去。 “我就在这儿,什么也不做,你下去吧。” 秋姑神色讶然,王竟然喜欢曳罗姑娘至此,连一刻也不愿分离? “王,昨夜您悄悄来看小姐,我就当不知道了,但明天是大喜之日,届时族中女眷会过来,若看到您夜宿在这儿,您说大伙儿会如何想?”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61节 衍烈:“……” 他倒是不介意别人怎么想,只是他不想让曳罗被人评头论足,拂了拂衣袖,干脆转身,“我明日再过来。” 秋姑松了口气,送他出了宫殿后,又回到寝殿内守着。 是夜,一道身影在山间殿中行走,仿佛肆意闲逛,悠哉往高一处的春和殿行来。 春和殿四处布满衍烈的耳目和守备力量,按理,不可能有人能避得开防备,然而这道身影就像是透明一般,全然被守备军忽略,直到他抵达春和殿,仍是未被人发觉。 他的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哼,什么赤影军,不过如此。 他得意走进内殿,旁若无人地直往寝殿而来,正当他洋洋得意时,一团暗红色的火球精准地砸到他头上,男人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却听到一声类似鸡蛋壳碎了的声音。 不好,他的迦楼羽衣! 无形的空气倏地晃动,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这人披着一头银色长发,身上一件金色马甲晃若水波一般,一道又一道的裂痕接连出现。 又一道火球砸来,男人心一惊,刚刚那一击被迦楼羽衣受了,若再来一次,羽衣非得当场毁了不可。 男人身前升起一道土墙,堪堪挡住火球,自己快速后退,只是没退两步,感受到身后的寒意,身子蓦然僵住。 “想去哪呢,北温野?”衍烈从暗影走出,手中托着一颗炙热的火球,那火不似寻常是红色,而是显现一种暗赤的妖艳。 北温野见行迹败露,当下也不躲了,眼神掠过对方手中的火球,快速移开目光,垂在宽袖里的手暗中捏碎玉简,脸上扬起漫不经心的笑。 “真巧呢皇兄,难道这里是皇兄的宫殿?我对行宫不熟,都不知道自己误闯了要地,抱歉抱歉,皇弟这就离去。” 他边说边后退,只是没退几步,他的身侧、身后,被忽然出现的赤影军团团堵住去路。 手一扬,火球立刻擦着北温野的脸飞去,烧掉了他垂在左肩侧的一缕银发,衍烈脸色淡淡,声音带着一丝嗜血的暗沉,“北温野,你在找死。” 北温野警惕着四周的赤影军,“皇兄多虑了,我确实只是出来散步,皇弟劝您一句,别太多心的好。” 衍烈:“呵。” 下一秒手一抬,赤影军收到信号,立刻拔刀压上。 “尔敢!” 北温野周身升起四道土墙,挡住了第一波攻击,待土墙被打破,众人才发现,此处哪里还有北温野的身影,他早不知逃哪去了。 “王!请让我们去追击!”赤影军自请出战。 衍烈好正闲暇地站着,目光朝山下一个方向望去,眸光连闪,讽刺地道:“不必追了,定是逃出北灵山,北温野竟然肯正身出现搞这一局,想来是急了,不必理会,春和殿加重防守,明日是重要日子,不要节外生枝。” 赤影军回到各自位置站岗后,衍烈背着手站在原地,不久后,等到了扬泰。 “王,大祭师的人离开了行宫,同时属下发现,托病称恙的兀老其实早离开国都,正候在山下,似是跟北斗军有接触。” 衍烈:“戈飞冀呢?” 扬泰:“已经按照计划,到达对方的大本营,王只要命下,他便出击。” 衍烈沉吟片刻,视线投向光线微弱的寝殿,良久道:“明天是好日子,我不想见血,北灵山开禁制,传令让戈飞冀等候,等过了这段时间,我自然会再一一跟他们算帐。” “是。” 曳罗丝毫不知自己的寝宫外,半夜曾经发生纠纷,她一夜无梦,睡得很是香甜,美中不足的就是,明明感觉睡眠质量十分之好,为何身体这般酸痛? 感觉全身都不自在,这感觉就好像……好像身体被压了一个晚上血液流动不畅似的。 她揉着自己的手臂,走下床,早在一旁等候的宫女立刻捧着洗漱用具迎上。 狼族的婚礼正式是在夜间,也就是说她得梳妆打扮一天,眼看一轮新的沐浴擦香开始,曳罗无力吐槽,任她们倒饬,被折腾了一整天,最后昏昏欲睡之时,秋姑终于捧着她的喜服上前。 喜服采用的是狼族图腾上用得最多的颜色——金色和红色,也是皇族尊贵之色,热情红色的长裙,间着耀眼的金色,光是看着,就让人无法转开眼睛,光彩夺目,而因为她嫁的人是王,喜服上还绣满了巨狼图腾,以示尊贵。 曳罗身型高挑,穿上喜服犹显得优雅端庄,秋姑满意地看着,替她戴上首饰珠宝,最后将人请到梳妆台上,正式绾发。 北氏女眷就在这个时候,结伴来到春和殿。 她们原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充满鄙夷,认为她用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招惹了王,有心想在这次婚前礼仪上给她点颜色看看,只是她们没想到,人是提前到了,仪式也在按步就班地进行,但就是没有人来拜访她们。 不管是年长的族老之妻,抑或是辈份高过王的皇族旁支,通通未被待见。 不禁如此,她们发现,想进春和殿也没办法了,这位未来王后被保护得滴水不漏,有心人通通收起异样之心,规规矩矩按照章程办事。 近黄昏时,她们终于得已进入内殿,见到一身华贵之色的曳罗,见礼后安静在一旁待着,她们来之前或许存在着说说聊聊的想法,枯站了一天后已经什么想法都没有,只等着婚礼结束归家。 不一会儿,太阳刚沉入天际,便有宫女传报:“王来迎亲了。” 什么?天色还亮着,这么早迎亲?按以往经验,至少还有大个半时辰的空余。 众人皆大吃一惊,此时,一阵鼓声由远及近,听起来有愈烈之势,秋姑再不及其他,手上速度加快,替曳罗整理好仪表,转身朝众人行礼:“各位夫人,鼓声已至,仪式开始,请敛行。” 说着,扶曳罗上前,堪堪跨过春和殿的大门,一道同样红色耀眼的颜色伴着一阵风刮入内。 “王来了!” 殿里跪倒一地的人,衍烈目不斜视,眼里却只有那穿着与他同款喜服的女子,她笑语盈盈站着,眼睛只看着他,等他靠近,将手递给他,握紧。 衍烈今日穿上了从来没见过的颜色,红色显得他大胆热情,金色称得他雍容华贵,头上戴着刻狼形的玉冠,彰显他王的身份。 似绿水的眼眸比星辰深邃,此刻正深情地凝视他的爱人,然后执起她的手在唇上轻触,“我的新娘。” 王不走寻常路,直接将他的新婚接了就走,女眷们在殿外遇见了同样一头雾水的族中男儿,就知道他们今日过去‘说教’没成功。 两人来到山顶殿堂,作为主祭师的北容申将他们引到一处开阔的大殿,在他们跪坐在地后,祭师开始吟唱听不懂的旋律。 他们留在视野开阔眼的高地,身后稍低一层的平台,则按照辈分,满满站了一地的族人,平台东边一侧,站着朝中文官,右边站着武官,众人之后,是身穿盔甲的赤炎军严阵以待。 众人对这全副武装的阵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防他们心中警惕,就连平时最多话的族中长老,此时都选择缄默。 祭祖高台上,北容申随着吟唱仪式的进行,将象征权力的指环交给两人。 衍烈干脆地执起她的手,替她戴在无名指上,然后便将手伸向她,示意她照做,曳罗有些吃惊这里竟然也有戴戒指的仪式,虽然这是身为王和王后才有的待遇,但这种奇妙的巧合还是让她心情大好。 除了指环,还有印章、王冠等交换仪式,交换之后,北容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咏唱。 这里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狼形雕塑,似乎还有不明的力量,饶是没有一丝兽力的曳罗,都感觉到一阵暖洋洋的热气从脚底板升起,很舒服,以致她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不知过了多久,衍烈唤醒她,她抬头时才发现,头顶上原来黄昏的红光早已消失,变成了墨蓝近黑的星空。 北容申一脸惊奇地看着她,倒没说什么,只是起身将他们迎进殿内。 还没完,曳罗内心哀嚎一声,觉得快受不了了,这几天不断重复无比枯燥的程序,如今眼看还有,她动动脖子,只觉得浑身难受。 衍烈像是知晓她的感觉,轻捏她的手掌道:“走过这合路,婚礼就结束了。” 他们已经走到殿内,就见殿中奇异地分出两条水路,通往雾气氤氲的前方。 “我走左边,你走右边,我在终点等你。”说着,将她带进入口,看着她走进右方水路,自己向着左路踏去。 曳罗走下水路,原本还奇怪这样不是将喜服全弄湿了吗,随后便看见秋姑早候在一旁,替她除去发饰,除去衣物,最后她着着内衣从水路中踏出。 秋姑将她身上的湿衣服全除去,为她披上一件金色间着红色的长袍,穿上这件金光闪烁的外袍,身后长发被虚虚一束,对方跪伏在地,曳罗知道,这就是前方的路得自己走的意思。 赤着足踏过地上湿滑的板路,曳罗心中终于升起一丝紧张,而这一丝紧张,在走进一处露天坛地,见到一头巨狼开始,达到了顶点。 “衍烈?你你你干嘛要变狼?!” 巨狼轻嗷一声,身影一动,眼前掠过残影,瞬间来到她面前,将她扑倒在地。 卧卧卧卧卧槽!这是不祥预感成真?! 真不是故意卡章,而是实在码不完,今天晚点会再更一章。 第067章 曳罗双手死命抵住压在身上的银狼, 脸上僵笑着, “衍烈!你变回人身!” 银狼一双绿瞳似森森湖泊, 对着她发出幽幽暗光, 倏地低下头,在她颈侧舔了一口。 略带粗砺的舌头擦过皮肤,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下一刻,身上一凉,竟是刚刚随意披的外袍被扯开,她短促地尖叫一声, 随即紧紧扣住狼颈,不让他往下滑去。 “衍烈!衍烈!你再不变回人身我要生气了!” 银狼果然一顿,随即侧趴在她身上,将她压得个无法动弹,略有些委屈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我暂时变不了。” 啥啥啥? 趁着他松懈,她使出吃奶的力推开他转到一旁,只是身子半转过去, 他便将她揽了回来, 牢牢地锁在毛绒绒的怀抱里。 “回来,哪也不许去。” 嘤嘤嘤, 跨特种的恋爱果然没有好下场。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明明告诉我,说用了时空间之术, 短时间内用不了兽力!你骗我!” 银狼的气息深厚又粗重,吹在她耳上,惹得她一阵发麻,“没有骗你,只是那是平时,婚礼前的仪式你以为有什么用?那些就是为了激发力量所设,再加上祭祖时的馈赠,我身上早就力量满溢。” 身上薄薄的外袍被除去,她仰面躺在地上,透过身上的银狼望着满天星斗,听着他的呼吸逐渐沉重。 “这是天衍台,任何人到了这里身上的力量必会全释。” 为的是让结`合双方在力量全盛时孕育生命,以祈生下天赋高的后代,但这些事,就不必同她说了,他们之间,有或没有子嗣,他都不在意,他之所以选在这里,只是因为…… “所以我暂时无法变回人身,再等等……” 他说着话,渐渐向她低下头,湿`滑的触感在身上游走,让她脊椎尾骨升起阵阵酥麻战栗,逐渐升至大脑,此时她又惊又怕,她觉得她承受不住他,然而一阵不明的力量制在她身上,让她全身无力,只能瘫着睁眼望天空,任由他舔个遍。 羞怯、无力、兴奋、害怕,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感受,在感觉到足部被轻咬挪开,随后一阵湿热爬上,她心中一紧,猛然闭上眼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声音溢出口。 一团火热拥住她,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身上的人轻笑起来,随即捏捏她的鼻子,“好了,我变回来了,你看看。” 曳罗虚虚地睁开眼睛,一眼便对上男人笑得肆意的脸,她愣愣看了数秒,蓦然一松,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冷汗,她红了眼圈,便要推开他,“你走开!” “不走。”衍烈捧住她的脸,轻轻衔住她被咬出血的下唇,“吓到你了?真傻,我怎么舍得用狼身伤你。” 如果说原本对婚礼有所期待,心中也有旖旎,但被这开局一吓,什么心思都没了,她如今只想找个地儿好好躺一躺,安慰一下自己惊慌失措的心脏。 她一动,便觉得全身黏乎乎,全是刚刚银狼舐出来……不想还好,一想便想到刚刚的触感,她夹紧双腿,凶巴巴地瞪着他,“我现在很生气,你说什么都没用,一边去。” 衍烈哈哈大笑,随即摇摇头,“那可不行,正事还没做呢。”他说着,指着她颈上戴着的密印金片。 密印金片原本是金色的小小一薄片,如今却变成了透明,其间好似有无数密文在闪烁,衍烈在指上一咬,往金片上滴了一滴血,金片忽然金光大作,刚刚见到的密文刹时间打破禁制,像投影一样飞了出来,绕着两人转圈。 “这是……?”曳罗惊讶地看着在周身四处飞的符号文字,它们看起来像有了生命,时明时暗,时大时小,神奇之极。 衍烈扶她坐起,定定地看着她,心下一动,一口血涌出,他扣住她下颌,将血哺过去,曳罗不愿受,他紧紧抵住唇,手指在两颊一捏,她便不由自主嘴一张,吞下了那阵热量。 他满意地笑了,离开她沾血的唇,大拇指在自己唇上一掠,沾了血的手指点在她心口上,很快勾划出一道密契图案。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62节 “我以我血,融你心魂……此生此世,生死同随。” 曳罗心神震惊,一点也无法反抗……他说什么?他说什么? 随着契约完成,血印在她心口上一闪而过,隐入皮肤之下,四周萦绕的文字在这一刻光华大作,高高升起,忽又急急降落,尽数隐入密印金片之中,恢复了原样。 无端的,她感觉身体像是一颗种子瞬间发芽长成一颗大树,还有一丝无法挥断的呼应,呼应的主人正是身前这个笑得不停的男人。 “你、你做了什么?!”她的手按在心口上,那里还有阵阵余热。 衍烈将手盖过来,感觉她胸腔中猛烈跳动的心脏,亲亲她的额头,安慰道:“不用怕,我刚刚只是结了同心契,你是不是感觉身体有力量了?我把我力量跟你共享了,以后所有危及你生命的伤害,都由我来替你受。” 以后所有危及她生命的伤害,都由他来替她受?! 曳罗怔住了,随即抓住他的手怒喊:“谁要你来替我受?我不要!你快解除!” “哈哈哈哈……”他将她抱住,笑得像个孩子,“不行的,结了就解不了,除非我死了。” “为什么结婚这一天要说死不死的?!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难过,曳罗又气又急,只能紧紧攥着他不放。 同心契,同心契,为什么不是祸福同享?而是他替她受?不公平! “你哭什么?” 衍烈蓦地停下笑声,神色柔和地看着她,替她擦去眼角泪痕,“我没有瞒你的事,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在一起长长久久,你知道你的身体太弱,我怕你有个万一,到时丢下我怎么办?你放心,我比你厉害多了,不用担心我。” 他捻起她胸口的密印金片,悄声在她耳边说:“机会难得,只有今天祖地力量全开,借着天衍台的力量我暂时解开金片封印,加了一次时空间之术,这个给你压箱底,以备万一。” 滚烫的泪水落在他身上,给他带来悄然的变化,他捧住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掉眼泪的模样,“这是我第二次见你哭。” 修长的手指擦过眼角,一滴莹颤的泪珠停于指尖,他移到嘴边,张嘴舔了,咸咸的,他定定看着她泛红的眼睛,缓缓凑近前,将她落下的泪珠一颗颗全卷走。 曳罗伸手抱住他,心海翻腾,一种莫名的情绪占满心田,她想跟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她抿了抿唇,打了个嗝,“我才没哭,是风吹了眼。” “好好,风吹了眼……”他的吻渐渐下移,最后移到她被血涂红的唇上,密密地吻住。 今晚是满月,恰似一轮银盘的月亮高挂天上,洒下的无数清辉照亮了这一方天衍台。 天衍台位于北灵山山巅之北,圆形的高台仿佛被划出一方独立地盘,而今日因着王大婚,禁制全开,天衍台显示一种缥缥缈缈的色彩,仿佛虚化了,叫人瞧不清。 北灵山山脚,尹风站在高高的树梢上,双眼痴痴地望着山顶的那一点莹光,心中痛感大作。 千算万算,算不到衍烈竟然油盐不进,他既无法让暗线接近曳罗,也无法将她偷走,更甚至,连衍烈也无法引出来。 败了,他败了……不!没有!他没败! 尹风暗沉的眸子又复燃光。 就算他霸占了曳罗又如何,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他的,他的国家,他要,他的女人,他更势在必得! 他垂下眸子,攥紧手中的锦囊,拿到唇间轻触,“曳罗,就算你身上有另一个男人的气息,我也会将之全部除去。” 忽略心中那一点痛,他跃下树,发出信号,无数蛰伏在树林里的北斗军显出身形,随着他而去。 被银光笼罩的天衍台,两道缠缠绵绵的身影叠到一起,在皎洁霜华的月亮和无数星星的见证下,终于合在一起。 随之而起的是一声闷哼,曳罗紧紧咬住他的肩膀,衍烈任由她咬,额上汗珠涔涔而下。 脸色不比她好看的男人正上不得下不去,一口气被卡到喉咙,难受得不得了,他拿捏不准这种情况应该一鼓作气还是重新再来,僵持了一会,感觉到略有松驰,他的手快速抓住她仓皇无措的小手,紧紧扣在一起,缓缓挪动。 这一夜,天衍台上银雾弥漫了一夜,交叠在一起的身影也覆盖了一夜。 嘤嘤嘤,有点怕,怕什么你们懂的……此刻只想跟曳罗一起嘤嘤嘤 第068章 天边泛白。 曳罗慢慢睁开眼睛, 五感从失神态度中慢慢恢复。 不舒服。 全身都不舒服。 身体就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 无一处不在叫痛。 男人一双手臂环在腰上, 充满占有欲地揽着, 她刚一动,身侧的他已然睁开眼睛,手臂收紧、翻身而起、脸向她贴去,动作一气呵成。 “曳罗,曳罗,我的曳罗……” 曳罗:…… 她累极地伸手推他,“别闹我了, 难受。” 她的声音沙哑低黯,听着还没什么精神,衍烈一顿,缓缓退开一些打量她,她的脸色略白,嘴唇异常通红,身上的气息很孱弱。 眉头一皱,一阵反常涌上心头。 不应该啊!按理昨夜他用心头血与她缔结同心契, 契约在第一时间生效, 他昨晚也切切实实感受到力量的抽离以及呼应的建立,证明同心契的缔结是成功的, 又怎么会过了一夜后,身体变弱了? 他不动声色将手搁在她心口上,同心契印的呼应很清楚感觉到, 既然契印没问题,为何身上的力量流失了? 怎么想都想不到原因,衍烈只好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揽,心想昨晚她刚经人事,定是他下手没个度累坏了她。 以往他未将注意力放在两性之上,对他来说,女人还不如打一场胜战吸引他,再加上自身一些原因,这些年他从未让女人近身过,这样的结果导致了一旦开`荤,便像射出去的箭一般停不住,欲罢不能。 自以为堪破玄机的衍烈收敛心神,有些内疚地将她身上衣衫掩好。 按旧习,他们应该在这天衍台待三天,但曳罗看来得好好休息一会儿,他若无其事地抱起她,向外走去,“你再睡一会,我带你去清洗。”说着走下天衍台,往内殿走去。 天衍台这个地方,往窄了说是一方露台,往宽了说,应当涵盖天衍台及周边的小宫殿,毕竟这些宫殿的最初设计就是为了天衍台而服务。 平时,天衍台是不开放的,这里在建造时便埋了禁制,并非一处游玩之地,也仅会在婚礼、祭祖、祭天、祈福等特殊场合开放,当然,作为狼族现任最大的头领——王,衍烈拥有肆意前往的权利,更别提如今还是他的婚期。 寂静无一人的内宫殿,穿过长长的能照清人模样的石板路,可以直达充当沐浴所在的侧殿。 整个侧殿的一半,挖出了深深的凹坑,最好的白玉铺在其上,里面蓄满暖和的温泉水,四方位所在是四头形态各异的巨狼,温泉水从它们脚下源源不断涌出,让水温保持在一个舒适的温度。 曳罗半泡在泉水之中,洁白无暇的双臂趴在池壁,闭着眼睛感觉着水流的细柔抚慰,她的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双颊粉红,整个人流露着一种慵懒妩媚的气质,跟以往的她截然不同。 光是看着她,便让他体内的巨兽不住叫嚣,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落入水中,向她游去。 感受到水波的震荡,曳罗立时睁开眼睛,正想转过身去,被他一把按住,感觉到炙热贴近,她刚想开口,却被他的动作弄得一个激灵。 “你又咬我!” 身后的人没说话,手上动作肆意,嘴巴也没放开她,重重在肩膀上咬了一口还不肯罢休。 曳罗知道,他这是泄愤,任谁在新婚期间被连连拒绝,不能吃个尽兴,都会觉得憋屈吧? 可是她确实不是推托,不知为何,自那一夜缔结同心契之后,身体便格外难受,明明感受到力量在体内游走,可是无形的束缚将她箍住,身体越发沉重。 身后的人紧紧抱住她,只是抱着,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叹了口气,推开他的手转过身来,主动抱住他,将自己温热的脸贴上他滚烫的脖颈。 泉水之上氤氲着乳白的雾气,不多时,水声大作,曳罗在阵阵欢悦中暂时将不适感忘却,攀着身上的男人陷入失神状态。 …… 衍烈因为大婚,暂时留在北灵山,来参加婚礼的大臣们,则在婚礼后第二天陆陆续续返回国都。 没办法,王可以在北灵山享受新婚之喜,他们却不能放假,开玩笑,要是人都散了,积攒一堆的国家要务谁处理?北赤国还不瘫了? 自觉自已非常重要的大臣们接连离开,但也有一些身负要责的人留下,比如扬泰。 扬泰这个昔日赤炎军副将,如今已经彻底轮落为王身边的近身护卫,专门处理衍烈一些随传命令。 大婚后第三天,北灵山禁制解除,他便带着手下下山往山脚扫除手尾。 身后的手下跟着扬泰走进树林,愣头愣脑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傻,“头儿,你说有必要吗?温殿下大婚当日回来了,装得跟没事发生一样,之后大臣们也安全下山,你说山脚还有什么危险?” 扬泰抽出随身佩戴的大刀,扫开两侧的杂草,往树子深处走去,他的眼睛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回道:“当然有必要,谁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在,大伙儿瞧瞧那处。” 他说着,手中的大刀指向一棵大树,“树身上的砍痕崭新,是新近所添,看来山脚这里的势力还挺杂。” 身后跟随的下属连连应是,有人对这砍痕感兴趣,干脆跑上前观察,又四处打量,发现附近的树或多或少都有刀痕,证明了这一带,曾经发生过互斗,还是这几天的事。 扬泰望着刀痕陷入沉思,原以为温殿下同北斗军勾结到了一起,按理不应该出现器械互斗的痕迹,可是现场的刀痕提醒了他们,停驻山脚的几方势力曾短暂发生纠纷…… 不,不对,从现场打斗痕迹来看,范围太小,若是几方纠葛,不可能涉及范围如今之窄,影响这般小,倒像是……处刑现场。 是了,譬如内鬼被发现,人想逃,最后被围歼,这样的打斗痕迹更符合常理。 正思索着,一名小兵边喊边跑过来,“头儿,我们找到这个东西!” 扬泰接过来一看,是个女人用的锦囊,锦囊有些脏,似乎从土里翻出来似的。 “哪里找到的?” 小兵赶紧领他向前走去,指着一块浅浅翻过的土地,“我看到这里有条红带子,就扯,结果翻出了这玩意儿。” 锦囊在他手上翻上翻去,扬泰的目光在那块翻过的地上游移片刻,果断喊道:“把这块地翻开!” 命令一下,小兵们上前翻地,不一会,一块粗布衣料边角显了出来,见到有料,众人一时动作加快,赶紧翻土,很快地,一具尸体出现在坑里。 扬泰皱着眉头蹲下身,将尸体脸上的土拍去。 “天啊!这是……” …… 北斗军船上。 候卫站在甲板上,望着自己最好的两个兄弟,如今正在对峙的两人,不知该说什么好,翻来翻去嘴里唯有一句话:“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 燕槐双眼冒火,看着犹如鬼迷心窍的尹风,心中大恨,“尹风,如今西部大本营接连失守,窦将军重伤,我们此时不回去,你还想去哪里?” 窦将军正是北斗军的头头,他正是这一支起义军的发起人,像尹风和燕槐等人,不过是分队的小队长罢了,虽然在各自分队船上,他们担得起别人一声头儿,但是大伙儿心里都清楚,北斗军真正的头儿只有一个。 而这一个,才是真正能号令北赤国各处北斗军的领导人。 当初也是他,在南方救了他们性命,又将他们吸纳进军队,对于燕槐来说,虽然心知他用上他们,必是因为有利所图,但不管如何,救了他们是事实,如今他有难,他想全速前进去救援,尹风却说要等等? 尹风身上的斗篷被风吹得习习响,他半阖着眼睛,并没有同燕槐目光接触,平静地道:“现在去并不是好时机。” “那几时才是好时机?” 听了这话,尹风嘴边出现一抹古怪的笑意,他的视线往甲板上一掠,躲在角落看着两名队长争执的小兵们被他一看,蓦地缩紧身子。 “好时机,嗯……再等等就是好时机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63节 再等等,再等下去大本营就算不被敌人打穿,窦将军也会被身边别有用心的人害死,毕竟想要他死的人那么多,而此时他重伤,正是机会难得……脑海中忽地一道闪光掠过,燕槐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尹风难道要等窦将军命毙? 一时间,他觉得浑身发凉,“尹风,你怎么变成这样?” 尹风淡淡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部皮肤覆着一层黑色,似是精铁铸在其上,他试过用刀枪砍刺,杳无痕迹。这证明了在黑化的状态下,他已不怕器械伤害,不知道,那狼族的火焰能不能伤到他。 “变成这样不好吗?”他抬起手,将黑漆漆的手裸`露在阳光下,看到小兵们明显畏惧的眼神,他眼底有黑雾划过,随即嘴角高高扬起,“我很喜欢。” “不信你问他。”他睨向候卫。 候卫垂在身侧的手明显一颤,与他同出一辙的黑手有些无力地想抬起,最终还是垂下,他错开燕槐的目光,也不同尹风目光接触,只是低头不语。 候卫以前,是个急躁外露的人,这一场几乎毁了他性命的伤痛过后,人就变成这副谨慎胆小的模样。 燕槐闭了闭眼,尹风自从那天苏醒后,身上的巫力就变质了,一开始他可以强化自己的身体,后来他尝试着强化他人身体,首选的试验体就是候卫。 从刚死去的尸体身上砍下双手,将之接移到候卫身上,这双断臂在他巫力施受之下,竟然可以使用,只是始终不是自己的手,只能做一些简单动作,饶是如此,候卫也感激涕零。 燕槐不想看候卫被迫选择,更不想尹风像换了个人似的模样,他冷冷看他,“到下个渡口,我会下船,尹风,我们分道扬镳。” 说着,他转身走入船舱,一直躲在暗处的幼兰见了,连忙跟上,待到了船舱内,见燕槐神色不愈,闭嘴坐在阴暗的角落。 半晌,燕槐开口道:“你之前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懂医?” 幼兰点头,“真的。” 燕槐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告诉我,你一直潜在我身边有何目的?” 幼兰一抖,立刻摇头,声音颤颤,“……不,我没有目的……” “撒谎!”燕槐倏地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提起她,“那天晚上在北灵山下,你见到那人为何一直躲避?让我猜猜,兀修竹曾经是王身边的御用医者,按年纪来看,他是你亲人?你是他派来我们北斗军窃取军情的卧底?!” 幼兰眼圈泛红,拼命摇头,“不是的,没人派我来,一切都是巧合……” 燕槐厉声道:“那人是谁?” 幼兰眼泪落了下来,“不能说!总之我没有想害你,我确实无处可去,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燕槐眼底暗了暗,“我要孤身回大本营,你也要去?” “去!”抱住他的手臂,幼兰吸吸鼻子,有点委屈,“如果你受伤了,我可以帮你治,别丢下我。” 顿了会,他松了手。 “不需要你治我,我带你回大本营,你替我治窦将军。” …… 却说衍烈和曳罗在北灵山度过逍遥自在的半个月,终于决定返回国都了。 衍烈原本打算在北灵山好好休息一段日子,无奈皇宫连连发来急报,几乎都是恳求王回归的公函,再加上东西边的流民已然接近国都,事态开始紧急,最终让启程的日子提前。 这些日子,衍烈带曳罗走遍北灵山,两人有时在山顶看日出,有时一同在夜里看星星,几乎在北灵山各处留下痕迹。 如今准备离开了,衍烈便带她行至山巅一处隐蔽之所,这处不起眼的地方正是北氏的祖庙,看完这里,就可以离开了。 曳罗对祖庙有些兴趣,是以北容申念完长长的祷词后,得到衍烈的首肯,便四下随意行走参观。 她离开后,衍烈脸上轻松的神色立刻一敛,望向北容申道:“如何?” 衍烈曾对北容申提及曳罗身体孱弱的问题,当时北容申在心里想,什么孱弱,怕是新婚燕尔两人不知节制,再说,弱那也是师出有门,毕竟曳罗是个连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 但是真正见了曳罗后,他终于意识到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北容申师从原北灵山祭师,擅长精神控制,因而对人体气息格外敏感,这次打一照面,他立刻瞧出来了,曳罗浑身都不对劲。 沉吟片刻,他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反问道:“王,曳罗姑娘祖籍哪里?” 衍烈看着殿外斜角上翘的屋檐,金黄的太阳铺在其后,明灿灿的有些晃眼,他错开视线,道:“不知,但应当不是青亚大陆的人,她曾说过她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难怪了。”北容申喃喃,忽然觉得情况有些棘手,声音有些干巴巴的,“王,我没把握,但我猜测,她这情况很可能应当是身体无法容纳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以致……以致……” 他眼一眯,“以致如何?”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北容申摊开手,无奈道:“以致身体有些异常状况出现,我想可能再过一段时间,适应一下就好了。” 这些话,衍烈在心中过了一遍,觉得有些道理,便点头,“行了,今天这些话不要同她说,你去同扬泰会合,晚些出发。” 祖庙是由几处相连的屋子组成的宫殿,从外面望去,并不大,然而走进里面,才知道别有乾坤。 从门口进入,前方是看不到终点的宽敞大殿,点着烛火的摇曳火光从近前一直延到看不清的远处,曳罗一度怀疑这里施了什么障眼法。 烛火飘落在四处,看似杂乱却有一种玄妙的规律,越往里走,火光越明,脚下氤氲起雾气,不多时,人便仿佛游走在云海一般,在这样好似仙境的环境下,曳罗一直向前走,直来到一处空中飘着明亮光点的地方。 像小球似的光点,绽放着不同的颜色,有些亮有些暗,不规律地飘在空中,从底下往上看去,好似另类的星空。 曳罗摸不准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晓得自己是不是无意中闯进什么秘地,只是当下这情况,干站着也不是事,当即朝飘在低空的光点走去。 近前了看,才发现每一个光点其实是一颗珠子,而每一颗珠子,其上都篆了名,有的写钟,有的写化,有的写云,曳罗猛然醒悟,这是祖庙,所以这是北氏一族的先人? 不知这些是他们的骨灰还是啥的东西,总之就是留了相关的东西在这里,这般想来,这些珠子便不会只有缅怀的作用,估计还有其它用途,就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曳罗犹豫片刻,在伸手可及的几颗珠子里来回打量,最终将手探向一颗绽着乳白色光晕的珠子。 仿佛触电一般,伸手触及的一刻,无数的画面走马观花地浮现眼前。 她像是入定一样睁着眼无法动弹,任由另一个人的记忆冲入自己脑海。 这段记忆并不长,绝大部分像做梦一般,看时清醒,再细想却已模糊遗忘,曳罗沉浸在另一个人的思绪里,仿佛变成了那名叫云轻的女子。 宫殿外传来衍烈的呼唤,曳罗身子一颤,眼神一黯,转身朝宫殿深处跑去。 来了来了,说好的双更来了,这章二合一哈,五千多字四舍五入相当一万啦,是不是觉得很饱? 第069章 被迫看了一段乱七八糟的记忆, 曳罗清醒时还觉得脑壳子突突地疼。 记忆非常琐碎, 许多片断都闪得非常快, 只有在一个人出现时, 记忆才会像慢播放一样缓流。 那个人沉默寡言,眉间总是带着一抹郁色,然而他果敢沉稳,实力过人,年纪轻轻便成了四处征战的常胜将军。 ——晋殿下。 云轻喜欢他,却从来没告诉他,她只会在对方转过身去的一刻, 才用热烈的眼神追逐他。 记忆最浓烈的地方,是一处火光冲天地,晋殿下被士兵们护着跑出围攻,云轻哭着用手堵着他身上的血洞,然而没什么用,绝望时,男人将一块小石头塞到她手里,扣着她的脑袋压下, 在她耳边细说几句。 云轻将石头握紧, 郑重地用生命起誓,她这副全心全意的模样, 晋殿下心中动容,压着她的手未松,顺势在她唇上轻触, 许下承诺:“待回国都,我伤好后,我们就成亲。” 云轻蓦然睁大眼睛,红了眼圈,她以为他不知道,事实上,他什么都知道。 一夜混战,晋殿下最终被亲兵护送出了森林,马车急急北上,用了月余时间,将重伤濒死的男人送回北灵山。 云轻一直在山中陪伴,然而她没等到晋殿下的痊愈,却等来了晋殿下的兄长,当今的北王。 接下来的事情走向有些离奇,以致记忆破碎混乱。好端端在山上养伤的晋殿下失踪了,北灵山陷入一阵莫名紧张气氛当中,与此同时,北王开始纠缠云轻…… 曳罗按着额角,看着前方的黑色大门有些头疼。 云轻怀疑晋殿下的失踪同北王有关,而在她试探这个男人的同时北王也在试探她,他想要她手中的秘密,她想要知道失踪真相,几番纠缠中,她被迫嫁给对方,可是通过云轻的记忆,曳罗知道,她至死也没找到晋殿下。 而面前这扇黑色大门,便是云轻生命中最后几年最常来的地方。 这里有什么秘密? 曳罗看着大门,黑色的大门上刻着复杂奇异的纹路,像是某种祭祀祷文,透着古怪。 她定定地看着,脚步似有意识向前迈动,向大门走去。 一步又一步,眼看着要凑近大门,她伸出手,就要碰触到门板…… “住手!” 衍烈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将她伸出的手拽回,将人带离,随即紧紧地抱住。 “不要碰!这个不能碰!” 曳罗像是惊醒一样,眸间惑色瞬间褪去,“衍烈?” 她扶着额头,“我好像做了个梦。” 衍烈怎么也没想到,祖庙会对她开放禁制,让她一路无阻通行至此。 他心有余悸地抱紧她,手移到她背后,将人一抱而起,大步向外走去。 “这是不祥之地,不能久留。” 曳罗犹记得那女子的记忆,对上其身份……她揽着衍烈的脖子小声地道:“我好像看到你母亲的记忆了。” 男人脚步一顿,停下来看她。 曳罗:“不是很多,就一段……”随即把看到的景像告诉他,最后不解地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母亲要常常来这里?” 衍烈脸上有沉色,“这是……虚妄之境。” 对上曳罗满脸的茫然,他低着声补充:“我母亲,最后就是葬身在这里。” 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但听衍烈的口气,应当是禁地一类之地。 曳罗抱着他,亲亲他崩紧的下颌线条:“抱歉,我不知道,你别难过。” 衍烈眸色暗沉,低头便钳住她的唇瓣,唇齿交缠,良久他才抬头,脸上浮起一丝浅笑,“都这么久了,不难过,不过若是你多亲亲我,说不定我心情会更好。” 曳罗的回答便是拧了他一下。 步出祖庙,衍列没有放下她,带着她一路往大殿外走去。 整齐的士兵排列在侧,舒适宽敞的马车早已备好,北容申牵着马匹站在马车旁,朝着他们行礼。 扬泰则是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主持着队列纪律。 衍烈下颌轻点,朝众人示意,随后抱着她进了车厢,马车缓缓动起来。 他们终于要离开北灵山了。 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驶,曳罗跪坐在车厢侧的软垫上,悄悄掀起车帘一侧,想看一眼外边的情况,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她的手上,将掀起的帘子盖住,同时一阵炙热的气息靠近。 他的手环住她的腰,故意吹在她耳上,引起怀中人的战栗。 “你刚刚吓到我了?你说要怎么赔偿我?”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64节 曳罗吞了吞口水,心想这可是马车上,两侧都是士兵将领,他们兽人的嗅觉听觉格外灵敏,总不至于在这里做什么,这般想着,她放心地向后靠,脸向上蹭了蹭,撒娇着道:“刚刚亲过你了。” 衍烈抬起她下颌,一本正经地道:“我怎么记得刚刚是我亲你?” 女孩子眨着眼睛,一闪一闪盈盈浅笑,“都一样嘛。” 握在她腰上的手一紧,悄悄将其上的腰带拉开,“当然不一样,来,你说的,亲亲我。” 说着,将唇凑过去,曳罗咯咯地笑,“好好。”说着捧住他的脸,亲了上去。 她的吻像一阵清风,轻柔又和煦。 一会儿后,她想退开,后脑勺却被人按住,衍烈暗哑着声道:“继续。”便含住她嫣红的唇瓣,吞了她欲言的话语。 身子被抵在车厢上,身上的衣裳像落花一样件件剥落,曳罗的声音破碎又无力:“不可以……会、被人听见……” “唔,不会,你尽管叫……” 马车车厢摇摇晃晃,两侧随行的士兵们目不斜视,半点也没注意车厢的异样。 前方的北容申向后觑了一眼,按按额角,双手结起印记,随后,一道无形的罩子便落在马车上。 王也真是的,只是屏蔽声音跟气味哪里够?一看马车的动静就知道里头发生什么事,所以说啊,最后还是得靠他。 北容申目光转向前方,脸上神色严肃,心里却微微泛起担忧。 他对王说谎了。 他看不出曳罗身体的毛病,只知道她的身体陷入衰竭,至于原因到底是为什么,他无从得知。 看王的神态便知,他爱惨了她,北容申无法想像,若是让他知道这事,他会如何。 “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不会坑。 作者的三次元生活发生了一件大事,具体什么事请原谅我不想说,不想把私事放在这里,不想被讨论不想被提起,所以很任性地没有请假,就这么将这文搁置在这里,虽然我知道有一天会回来更文,但不管怎么说,让一些读者失望了,我应该道歉。 今天起,这文会缓更,并非我不愿一口气更完,而是这文是作者放飞之作,前期很多灵感和梗只是简要地列着,简单说来就是这文没详细大纲:)需要点时间处理。 结局在我心,要怎么处理好一些逻辑上的问题,我得想想,这文也是我的心血,不想烂尾,所以你们不必担心。不会再一停这么久了,只是可能不会日更,或许隔日更? 总而言之,还没放弃我的读者朋友谢谢你们,已经离开的读者我也抱着感恩的心说声谢谢。 祝大家前路灿烂,平安顺遂。 2019.12.29 第070章 士兵们行进的速度并不慢, 天黑之前, 护送王的队列便回到了皇城。 队伍从皇城正门驶入, 走大道, 直直驶进皇宫大门,文武百官早已候在大殿之下,朝拜后,看着马车一点动静也没有,径自地驶进皇宫深处。 马车在太玄殿宫门前停下,衍烈亲自抱着曳罗出来。 曳罗身上搭着件玄色的大披风,包得严严实实, 密不透风,半点也看不见影儿。 两侧的宫人头埋得低低的,不敢抬高一寸,安安静静地减少自己的存在。 走过玉石铺就的殿前路,衍烈抱着人进到寝殿,放到铺着金丝锦帕的大床上,正要将她身上盖着的披风扯下,曳罗突然一个翻身, 直接滚出了他的怀抱, 他挑了下眉,长臂一伸便把人揽回来, 搂住不放。 “跑哪去?” “嘤……” 盖在头上的披风被拉下,露出女孩子一张红通通的俏脸,出发前原本绾好的发型已经散开, 肩上垂着一头墨发,她伸手拍了身前男人一下,想推开又推不开,只能愤愤道:“都说了不要在马车上,你看!你看!” 衍烈的目光立刻向她脖子下望去,便见似玉的肌肤上透着点点红斑,暧昧又诱人。 见男人眼神不太对,曳罗快速将手臂从披风里挣出来,一把捂在男人眼睛上,“不许你看!” “呵呵,是你让我看的。” 曳罗气急,声音都高了两分,“又不是让你看这里!让你看的是外面!你看看你那些大臣还有宫人的脸色,嘤,我的脸都丢光了,他们肯定觉得是我缠着你,完了完了……会不会有人说我祸国殃民?” “谁敢?”衍烈哼了声,把按在脸上的小手扣住,一把拉开罩在她身上的披风,便见披风之下,里面只简单地穿着单衣,被他疼爱过的红粉色从松动的衣领口透出,惹得他喉结不住上下滚动。 “……再来一次?” 曳罗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这男人是不知道什么叫累吗?要把她的腰弄断才高兴吗? “你想都别想!” 说着便要翻身离开,可是男人单手牢牢扣着她,将人压住,一手腾出来解着自己的衣裳。 “乖,再来一次就好。” “……刚刚你在马车上也是这么说的,哪里一次了,呜……” 男人的低笑声从落下的厚重床幔后透出,带着几分沙哑愉悦,“那你试试这次我有没有骗你……乖,我轻点……” 吱吱唔唔的声音从寝殿里响了起来,声声暧昧,床脚垂下的红色床褥,似波浪一样层层涌动…… 寝殿外的宫人仿佛入定了一样守着殿门,直到天色暗了又亮,近臣们来了一批又一批,最后太玄殿宫门前被围了个彻底,衍烈才沉着一张脸,踏着近午的阳光走出殿门。 “王,西境的军情告急!” “知道了。”衍烈淡淡睨了大臣们一眼,微侧过头向宫人吩咐,“别吵到她,让她休息。” 宫人们跪地领命,目送着王同大臣们离去。 有衍烈的命令,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打扰曳罗,曳罗舒舒服服睡到傍晚,醒来后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随后沐浴上床睡觉。 她誓要把缺的觉给睡回来。 不想,半夜时,衍烈回来了,一番逗弄,直接把她唤醒。 天亮后,他精神奕奕去上朝,曳罗萎靡着又睡了一天,如此反复,几天下来,她连殿门都没出去过,曳罗生气了。 这一天她猫在被窝里,等衍烈走后,赶紧起床洗漱,然后便要向宫外走。 宫人们有些苦恼,王虽然说一切听王后的,但是出宫门嘛……立刻有人跑去禀告王,衍烈听了,心想这阵子他似乎是有些过份,要不就让她去散散心,等晚上回去再好好同她说说话。 这么想着,便派了护卫军与她同去。 于是曳罗高高兴兴地出宫门去了。 为了不引起注意,她坐在低调的马车上出宫,一路走走逛逛,买了许多小玩意,眼看时间不早了,她大手一挥,说要去胡九和大力那边看看。 护卫军队长早被扬泰提点过了,闻言眉头打结,试图阻止,“娘娘,时候不早了,要不下次再去?” 下次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曳罗不同意,说:“只是顺道拐过去,我见见朋友,不会耽误很久的。” 队长没办法了,一边把马车的速度赶到最慢,一边派人去通知扬泰。 最后曳罗在胡九空荡荡的院子中见到了气喘吁吁的扬泰。 “曳罗……不,娘娘!胡九他们不在这里了!” “不在这里,去了哪里?” 扬泰心一紧,讪笑道:“那就不知道了,他们走得急,没告诉我们。” 曳罗一行人浩浩荡荡,哪怕她精减了随从,但是普通老百姓一看,也知道这行人非富即贵,如今看着那贵人走进了空置的小院子里,有人便动了心思,讨好着凑上前。 “贵人,您要找之前住在这里的两个小伙子吗?我可能知道一些事。” 说话的人正是小胡同的邻居,之前大力和胡九住在这里时曾天天早上过来讨井水用。 曳罗向挡着他的士兵使了个眼色,让人放开他,问道:“他们去哪了?” 瘦小男子嘿嘿笑着,“说来也巧,那天晚上我这边的水用光了,无奈来敲小兄弟的门,想讨些水,结果看到他们在收拾行囊,我问他们要去哪,他们说,要去找一位朋友,又指着北边的方向。” “我也没多问,担了水便想回去,临走前想道个谢,不想走到院子里听见争执声,胡九兄弟说东西不必带太多,先去通知了人才重要,大力兄弟一开始说什么我没听见,后面就听见他们大声地吵起来了,我隐隐约约听见一个人名,叫什么‘尹风’的……” 让士兵们给了打赏,打发男人离开后,曳罗突然陷入沉默,半晌后,她转过来盯着扬泰,眼神锐利,“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扬泰后背起了寒栗,面上却装傻,“属下怎么敢?娘娘请不要多思。” 又看了扬泰一会,曳罗回头打量空寥寥的院落,没发现什么异常,最后沉默不语地回到马车上。 身侧的扬泰对着护卫队队长急急做着手势,确定马车驶上街道之后,立刻快马加鞭回到皇宫,把此事告诉衍烈。 “王,若是让娘娘知道大力兄弟死了,那……” 衍烈坐在金镶玉的王座上,闻言扭头向侧边发话:“查的事如何了?” 原本空无一位的位置,下一刻落下一名黑衣的暗卫,其躬身道:“属下还未查清事情全貌,只追踪到胡九向西面而去,后来因为流民渐多,我等追失了行踪,如今影十七和影十八正往北斗军在西境的大本营而去。” 他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先拖着,我找个时间告诉她。” 晚上,衍烈回到太玄殿,一眼便见到往日空荡荡的宫殿里站满了人,殿正中,曳罗坐在膳桌旁,双手托着腮帮子发呆,饭菜都凉了,俨然不知坐了多久。 他心疼地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不用膳?饿坏了没有?” 说着,冷冷的目光望向站在两侧的宫人,有些发怒,“你们怎么不劝娘娘用膳?” 他一生气,满殿的宫人全都跪下,曳罗忙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打听到你也没用膳,所以想等你一起吃,不过现在……”她看了一眼满桌精致的饭菜,“都凉了。” 衍烈一挥手,便有宫人上前把饭菜撤下,很快的,又送上满满一桌热乎乎的饭菜,他夹着她喜欢的菜式到她碗里,道:“下次想跟我一起用膳,派个人去找我便行,没必要这般干等着。” “好。”曳罗淡淡一笑,把他夹的饭菜都吃了。 这一顿饭,吃得安静无比,衍烈知道她有心事,也不勉强,只是默默给她夹菜吃。 曳罗想着事,没注意太多,把他夹来的菜全吃了,结果桌上大半的菜式,全进了她肚子,停了筷子,才感觉肚子涨得难受,没办法,只能去庭院走走。 她今天会特地等他,便是想问胡九和大力的事,她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没等她理出个头绪,在庭院牵着衍烈手散步的曳罗,突然感觉到阵阵腹痛。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把肚子里的肠子都绞到了一起,然后狠狠扯动,曳罗被痛得轻易不敢动,一时只能杵在原地忍耐。 “怎么了?你的脸色那么难看?” 衍烈见她脸色顿变,立刻环住人,便要抱起,不想曳罗紧紧揪住他,不让他动,“不要动我!不要动!好、好痛!” “你……”他还说什么,然而鼻子一动,疑惑的神色即落在曳罗身上,待确定鼻间嗅到的鲜血味道真的是从她身上冒出,一时心神大震。 “该死!”他立刻打横抱起她,飞窜进寝殿,同时喊宫人即刻传北容申进宫。 待北容申进宫时,便见到太玄殿乱成一团,吓得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通报都忘了,便跑进宫殿里。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65节 层层垂幔后的寝殿,曳罗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而她身下的床褥,已经渲染了一片的腥红色。 “这、这……” 北容申即刻替她把脉,兽力游走在她体内,随后,面后浮现出古怪的神色。 鼻间闻到浓烈血气,再联想到染血的位置,他尴尬地清咳一声:“王,娘娘这只是正常的现象。” “什么正常的现象?”衍烈一把提起他的前领,手上青筋浮起了几根,“她痛成这样,还流血,哪里正常?快点止血!” “这、这、恕臣做不到!”对上衍烈阴沉的脸色,北容申吞了吞口水,赶紧把话说完,“因为这是所有雌性都会有的经期,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不过,娘娘痛成这样确实有点少见,我开点药给她服下……” 衍烈像被雷劈到一样,呆怔在原处。 经、经期? 而痛得蜷成一团的曳罗,听见北容申的话,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睛,“不、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经期? 她可是从来没来过经期的啊! 嗯,曳罗是从来没来过经期的未来女战士,大家不要歧视她 _(:3」∠)_ 上一章的评论,让我感动了,你们真是最可爱的人!为了你们,我要多多码字qaq 第071章 末世的新人类生育率低下, 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其中最重要一个原因是环境的聚变, 对人类的身体造成潜移默化的改变, 这种变化在一朝一夕间看似很小,但是数十年积累下来,变化甚大。 首当其冲的是部分年轻女孩儿,失去初潮的来临,但也是这部分`身体变化最明显的人,觉醒异能的可能性比常人更高。 曳罗得到了异能,得到了在末世生存下去的技能, 却失去了作为一个女性天赋的能力,不得不说,上天是很公平的。 有得到就有失去。 曳罗从来不觉得可惜,相比较为一个不知如何的男人生下孩子,她更渴望在末世好好活下去,可是如今,身下的鲜血汩汩流淌,一阵又一阵的腹痛提醒着一直以来被她忽略的事实——她的身体正在改变当中。 来到这个世界, 她的异能最先改变, 然后是她的体质,她变得比常人还要弱,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跟衍烈结婚,因为‘同心契’的关系她的身体再一次被改变,却并没有像衍烈期待地变好……她一直不敢告诉他,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衰竭。 然而此刻,脑海中一道光闪过,有一条无形的线把这些事情连到一起,她突然明白身体这一系列改变的原因,无非就是把异能者的身体重新改造成普通人的体质,所以她——恢复了女性的生育能力。 这事实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以致她呆怔在原处,半天回不了神。 衍烈知道真相后,第一间把北容申赶出去,又唤来年长的宫女,过来近身服侍,这期间,曳罗一直呆呆怔怔,随宫女的指示而动,再没有其他反应。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重新洗漱过的曳罗躺到新的被铺上,太玄殿的动静终于平复,她缩着身子,感觉着身下那阵又酸又痛的异样感,真是格外酸爽。 衍烈走进来,坐在床头,摸着她的脑袋,回想着今天晚上的乌龙,仍是觉得好笑,“你怎么不告诉我是月事?我还以为你病了。” 曳罗幽幽睁开眼睛,哀怨地白了他一眼,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哪里能告诉得了他。 衍烈笑笑,掀开被子躺下,搂着她道:“我问过医了,他们说你会这么痛,一是你最近没休息好,二是白天乱吃东西,晚上用餐不准时,后来又吃得过多,总之,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曳罗有气无力地回道:“我现在就不舒服。” 刚刚他已经跟医者了解了一些情况,所以听见她这么说,便把手搁到她小腹上,微暖的掌心带着轻柔的按力压在小腹上,极大地缓解了痛意。 “这样可以吗?”他问,曳罗闭着眼睛哼哼唧唧随意应着,惹得他一阵发笑,忍不住凑上前,嘴唇轻触在她额上,“这几天我就不碰你了,好好养养身体。” 谁料,一听这话,曳罗噌地一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都这样了,你难道你还想着那些事?” “没有,我说我不碰你……” “你说!”曳罗凶巴巴的点在他胸口上,“如果我不是不舒服,你是不是还想来?” 这…… 衍烈偏头认真想了想,很淡定地摇头,“不会,你正在出血,得静躺,动作太大会失血过多,我不舍得。” 这还差不多,曳罗整个人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软了下去,枕在他硬邦邦的手臂上,她忽然道:“衍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 “就是生宝宝的事,我答应跟你结婚时完全忘了这回事,现在想起来,挺对不起你的。” 衍烈不喜欢听到她这么说,道:“我没想要孩子。” “啊?”曳罗睁大了眼睛,不太相信地看着他,他可是这个国家的王,竟然不想要孩子?那他的王位怎么办? 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衍烈随意一笑,“我以前想要王位,是因为我母亲的遗言,要我拿回我应得的东西,但是现在,我找到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只要她在我身边,有没有王位,都不重要。” 他缓缓道:“同样的,孩子也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我的曳罗。” 曳罗柔柔地把脸埋在他胸口处,她感觉到心都快被融化了,这个男人,这样的男人,叫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如何不爱? “我也是,我只要你,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因为身体不适,曳罗好好地休息了几天,吃得好睡得足,她的脸色迅速恢复粉嫩,同时她发现,初潮之后,身体有了十分显著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之前一直萦绕不去的衰竭感,再也感觉不到,如今举手投足,身上都是活力;其次是皮肤,原本她的肤色便白,如今更是白了一个亮度,真是堪比最上等的白玉,毫无瑕疵,又白又细的触感,让衍烈每天都爱不释手;最后一个便是身材…… 衍烈的目光流连在她胸前,突然俯身到她耳侧,微声道:“你的……是不是变大了?” 曳罗嗔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率先走在前方,“不告诉你。” “真不告诉我?”他笑着追上去,一把将她抱起,笑得暧昧,“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知道……” “不行!”曳罗挣扎起来,挣离他的怀抱便往前面跑。 两人原本就在花园里散步,四周服侍的宫人早被他遣散,如今偌大的花园里只余他们两人。 衍烈不紧不慢地跟着,待她跑到一处假山时,才提步追上,一把将人擒住,压在遍布绿草的地上。 曳罗的小日子走后,他心里明明对她极度渴望,可是看着她因得到休息而红通通的小脸,便生生按耐住自己的蠢蠢欲动。 他想,她确实需要休息。 这般一忍耐,便是大半个月,如今,他觉得是时候开动了。 觉察到他的蠢动,曳罗涨红了脸之余,忙按住他解衣裳的手,试图阻止,“不要在这里……” 他眉梢一扬,径自把腰带扯开,“这里没人。” “但是……” 她还想说,衍烈轻叹了声,紧紧抱住她,下颌在她发顶上蹭着,有些可怜地道:“我明天就要走了,让我碰碰,行不?” 闻言,曳罗整个人都崩紧了,“什么?明天?你之前不说过些时候再走?” 衍烈将她抱得更紧,低声道:“白天时赤影军回报,探到敌军即将要对国都发起第二次冲击。” 最近西境军情告急,窦将军一死,北斗军群龙无首,正陷入各方势力争夺的时候,早在前期,衍烈在呼延山同尹风等人一会后,便意识到北斗军的势力过于强大,那时便安排了戈飞冀带兵去西境驻扎镇压。 因为皇军的加入,北斗军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成气候,然而最近探子发来回报,早期一盘散沙的北斗军,如今正在不明人士的扶持下有条不紊地组织成型,戈飞冀的兵力已经渐渐不敌。 此为一,二是东面的流民在冬季过后,迎来春季之时,北上的人数爆发了一个小高潮,北方各大城府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而这些原本不被官家放在眼里的流民,正迅速被北斗军吸收,成为他们的新鲜血液。 而越发壮大的北斗军,五天前第一次对赤炎城——北赤国的国都发起冲击。 驻扎在国都的士兵都是精兵,这一杖打得毫无悬念,北斗军撑不到两个时辰便被击溃,然而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试探而已,衍烈知道,若不将他们打怕,像这样的试探,第二次第三次陆续有来,永远不会停,直到踏上国都为止。 以往他对这个国家满不在乎,可以任由敌军进犯到城门时再杀出重围,借此震撼敌人,然而如今,他的妻子住在国都里,住在皇宫内,他必须把任何有可能靠近这处地方的威胁给消灭掉。 所以他选择了主动出击。 可是对曳罗来说,这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 抱着衍烈,她的脸上现出恳求神色,“我也去,好不好?” “不行。”衍烈眼神温柔,亲了亲她的额心,“如果你去了,我会分心,你相信我,在这里等我回来,嗯?” 她抿着唇,一副倔强的模样,便听得他道:“放心,我不去远,去宴都,还记得这地方吗?当初你还跟那里的商贩吵架……”说到这里,他弯了弯眸,看着她,“嗯,为了我。” 这么一提,她倒是依稀想起一些旧事,那是个岸口城市,商贩们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大谈国家君主的坏话,同时说希望北斗军赶紧过去救他们…… 她的眉头皱起来了,“那个地方对你不友好。” “那又如何?”他的脸上浮现淡定自若的表情,完全不将这事看在眼里,“我会让他们认清现实,知道到底谁是他们的王。” 他的身上流露出绝对的英豪气概,那种睥睨一切的狂妄,是只有莅临君主才有的自信。 这是她的丈夫,也是这个国家的君主,他肩负着一个国家,他有他的责任。 曳罗怔怔地看着,良久,慢慢凑上前去,献上自己的樱唇。 “我等你回来……” 衍烈热烈地回应着,细碎的吻落在她脸上、手上、身上,这一夜,他一直在她耳边诉说他对她的爱,告诉她,他会很快回来。 只是曳罗透过他的肩膀看到满天星辰,心里难以言喻地浮现一丝不祥预感。 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衍烈离开的第十天,太玄殿得到一份捷报。 得知衍烈到了宴都,第一时间擒住对方乱城的将领,拿下第一场胜战,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来信提及,他此时正在清扫城中余党的势力,待这处地方稳定下来,他会回国都一趟。 信不长,简洁明要的几句话阐述战事,然后便是要她好好照顾自己的叮嘱。 曳罗知道,打战没那么容易,饶是衍烈实力过人,但蚂蚁多了还咬死象呢,她不会盲目地认为他是无敌的。 只是这信里,简单的几句话里藏起了战事的辛酸,他只想给她看见最后的那一幕妥当,既然如此,她便如他所愿。 提笔回复信件,交给一旁等候的侍卫,侍卫走后,她一人静静在内殿的书房里呆着。 几刻钟后,书房窗边传来声响,一名穿着黑衣的暗卫避开耳目,落在地上,面对她拉下面罩,单膝跪地问安。 曳罗见过这名暗卫,衍烈离开前,曾特地让她见过一面——影一,是他手下这支赤影军的老大。 影一压低声音,以两个人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王说,皇宫情况有变,让您千万小心,北斗军派兵增至宴都,他暂时无法回来。” 随后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块银光闪闪的令牌,双手奉上,“这是赤影军的兵符,娘娘,我等听候您差遣。” 前线战事瞬息万变,前一秒他才提笔告知她会早一些回来,下一刻,却不得不派心腹暗卫到她身边,告知她最新军情,同时,还将赤影军的兵符交给她,就为了让她在皇宫拥有自保的力量。 事情比她想像中还要不妙。 曳罗沉下心,接过兵符,将其藏在贴身袖口里。 衍烈走后,皇宫并不太平。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66节 第一个向她发起冲击的是兀修竹,这位白发老者对她恨意颇大,特地在衍烈离开后的第二天找上门来,扬言要她血债血还。 有皇宫的近卫军在,他没法对曳罗做什么事,然而兀修竹曾是御医馆的首席医者,座下弟子众多,二来搭上了北温野,他想在皇宫中出入,实在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事实上不止他坐不住,快速展开手段的还有北温野。 衍烈离开后,皇宫里一半的侍卫人手被换,连太玄殿也不能幸免,外殿的宫人被换了一轮,北温野正在用他的方法,逐渐噬食掉皇宫的保护圈。 而今天,她发现对方的手实在是伸得太长。 不止外殿,内殿近身服侍的宫人里,竟然多了几个陌生面孔,曳罗当下沉了脸。 握紧衣兜里的令牌,眼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 “侍卫军随我来,我倒要看看,他北温野有胆子做,有没有胆子认?” 曳罗提着繁复的裙摆,身后跟着长长的侍卫队伍,一步步走出太玄殿,向正和阁走去。 衍烈走后,她一直在想,他有他的责任,他去打战了,为了平息战争而战,那她呢?又能做什么? 她不是一个养在深闺里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她是经历过末世打得了丧尸揍得到异兽的女战士,她的体质或许能变,但她的战斗本能不会变。 有人入侵她的地盘,那就把他打出去。 她要在衍烈回来之前,替他守住这个地方。 新年第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爱你们! 第072章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自太玄殿出发, 早有耳目通知北温野, 于是曳罗带着人马刚踏进正和阁时, 便见北温野带着大臣早早候在殿前。 正和阁是王处理政务、同大臣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 这里分为外阁和内阁,外阁是一个中型小殿,正中是王座,这里面积较大,可容纳多人同时议事;内阁是王的书房,平时审阅公函或接见亲信,都在此地进行。 衍烈走后, 北温野自称皇宫不可一日无王,自行恢复了自己的摄政王身份,一早便占据了内阁。 曳罗知道这些事,但衍烈走之前曾经跟她分析过情况——他走后,北温野很可能会按捺不住出手,这是一个好机会,待他回来可以一并把他给处理了,所以那会儿她就是看见了也不管。 然而, 计划赶不上变化, 如今衍烈被战事耽误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让她就这么忍着,看着北温野欺到头上来,她可忍不了, 她相信衍烈也是这个意思,不然不会把赤影军的兵符交给她。 曳罗身上穿着象征后位的金丝盘狼坠地长裙,这是狼族至高身份的标志,不管甘不甘心,见着了这身服饰,北温野不得不先低头做了个揖。 他一低头,身后一群人哗地一声跪下了。 “嫂嫂,怎么有空过来看弟弟?”北温野面色温和,眉眼间全是温柔笑意,声音缱绻多情,仔细听他叫的是嫂嫂,若不仔细听,可能会以为叫的是什么小情人。 曳罗身边的侍卫长皱了眉,眼神不善地望去,提防着对方,心想北温野若是敢上前一步,他就要抽刀挡在娘娘面前。 北温野一时笑得更深。 岂料曳罗眉头也不皱一下,目不斜视地越过众人,即不回话也不叫众人起身,径自踏入外阁殿中。 北温野眉间细微一皱,他身后跪着的众人更是惶恐,他们这是继续跪呢?还是自己利索点起身? 正纠结着,阁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女人声:“起。” 声间淡然有力,听不出半分情绪,众人面面相觑着起身,感觉到这位王后来势汹汹,面上都露出难看的神情,低头站在北温野身后。 北温野神色不太好,轻轻拂了下衣角,抬腿踏进殿中,就见曳罗已经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一脸睥睨地看着他。 有点意思。 他勾起嘴角,慢慢走上前去,又喊了声嫂嫂。 曳罗微微一笑,柔化开的眉眼比皇宫中开得灿烂的花儿还要娇媚。 曳罗到了皇宫后,便一直被衍烈藏得好好的,哪怕成婚,众人也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具体什么样貌,实在不是很清楚,像今天这般,近距离地看清长相,在场绝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 然而这一次,便让他们惊艳不已。 心道:果然是姿色艳殊,难怪能牢牢将王把持着。 曳罗背脊挺直,下颌微抬,像是话家常一样喊了句‘弟弟’。 北温野嘴角一僵。 曳罗眉梢轻扬,继续道:“既然你唤我一声嫂嫂,那我今天就不跟你说国事,我们来讲家事。” “我是你大哥的妻子,所谓长嫂如母,这个皇宫是我们的家,一个家中,请问是母亲管家,还是儿子管家?” 北温野嘴边的弧度保持着,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这个女人好大胆,竟然敢自称母亲,还把他叫作儿子,想嫌命太长了? 不管他怎么回话,只要回了话,便是变相地承认她话里的长嫂如母的地位,哼!跟他耍嘴皮子! 他冷冷道:“我们是皇族,女人不允许干涉政事,念在王后是初犯,本殿下饶你一次,来人,将王后请下王座!” 他的话音刚落,一群身穿盔甲的侍卫便上前来,与此同时,曳罗身前的士兵们也上前一步,两方持械相对,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曳罗轻笑,“看来弟弟不想谈家事了,那就谈国事,我身为王后,你一个小小无封地的皇子,见到我不跪下不听令不止,还妄图造反?你以为……”她顿了顿,“大家眼睛都是瞎的吗?” 北温野原本还想跟她瞎扯两句,可是现在改变主意了,他想立刻抓住这个女人,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他手一扬,“上!” 这一声令下,殿外忽然涌入许多暗卫,他们身手敏捷,一窝蜂全朝曳罗扑去,而此时王的亲卫兵已经同北温野的侍卫胶着在一起,根本无暇去相救! 眼看站在士兵身后孤伶伶的曳罗万分危险,突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呼啸而来,直直将意图抓住曳罗的那只手射穿。 “噗!” 妄图偷袭的暗卫被箭射落,鲜血喷洒了一地,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一群穿着黑衣的暗卫从天而降,牢牢将曳罗护在中间。 “赤影军!” 有眼尖的大臣认出了这群人的身份,当下面色更为难看,许多人眼见形势不对,都悄悄向后退去。 偌大的外阁殿里一时充满刀光剑影,打斗声不绝。 两队势力相当的人打在一起,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站在后方的北温野冷冷看着王座上的女人,心里闪过一丝嗜杀之意。 之前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不想,原来她手上握着这么多的底牌,他的王兄呀,还真是十分爱重这位王后,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那他就毁掉她好了。 北温野身上运出兽力,一掌击出,独属于狼族强大的震摄力一时让场中不少修为不够的士兵当场跪下。 借着这场中糟乱的局面,他一蹬脚,朝曳罗疾步而去。 快如闪电的速度让他的身体成了一道残影,曳罗眼睛一眯,下一秒感受到身侧细微空气波动,紧接着是一阵浓烈杀意袭来,她暗自握紧拳头,身子斜着侧了一下,这一侧,恰恰好就将自己送入北温野的怀中。 北温野显出身形,手搭在她肩上,笑得一脸轻浮,“哎呀呀嫂嫂,皇兄不在你也不能这么急着投怀送……” 话没说完,只觉得全身气血倒逆,浮躁的血气仿佛沸腾热水,气急攻心,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殿下!” 他的亲信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想上前去,却被曳罗的人手牢牢挡住! “你、做了什么!”北温野眯起眼睛,一手捂着心脏,一手仍不愿放开她,不愿松了这难得擒到手的筹码,然而下一秒,就见曳罗笑语盈盈地看着他,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中的气血再一次浮动,心脏难以言喻感受到压力。 是她! 瞳孔顿缩,他猛地放开擒制,然而曳罗怎么会让他跑掉,动作极快地一个反擒拿,场中众人便见眼花缭乱的动作间,比王后高了一个头不止的北温野殿下被反制了手臂,踢腿跪压在地。 而北温野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反手之力!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心中震惊,但不妨碍他们认清局势,眼见北温野失了势,他们也不逃了,直接跪倒在地上大呼饶命。 北温野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呼吸加快,血液沸腾,就好像……兽力不受控制了一样! “妖女!你这是什么邪门巫力!” 他现在知道问题出在对方身上,可是他想不明白,有什么巫力可以这么逆天,竟然无视两人之间修为的压制,直接对体内发起攻击,大意!太大意了! “想知道吗?”曳罗轻扬着唇,眸光一潋,她笑得巧笑颜兮,“不告诉你!” 北温野当场觉得气血逆流,又一口血梗在心头,上不去下不得,痛苦万分。 影卫过来,想接手北温野,曳罗摇摇头,“等等,现在一放手他就要跑了。” 北温野本身实力不弱,看他仅凭兽力就将在场多数人压下便知,能将他制住全靠出其不意。 曳罗看着狼狈耷着头的北温野,轻笑,“你想说家事跟你说家事,说国事就国事,若是不喜欢用说的,想动手我也奉陪,服吗弟弟?” 北温野眼角带红,显然快被气死了。 曳罗敢这么大摇大摆带人来对方主场,倚仗的可不止是赤影军,更重要的自己的实力。 初潮之后,污血带走她的体弱多虚,身体逐渐恢复活力,她第一时间做的便是锻炼她的异能。 虽然是治愈异能,但从上一次在呼延山对上尹风,她已经无师自通了治愈异能的逆行用法,即用控制人体内细胞的活性,来达到伤害对方的目的。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 只是她不确定北温野的身体素质如何,万一放开了他自行恢复的速度太快,那就白忙一场了。 这般想着,她手下用力,北温野吃痛,感觉心脏要被挖出来了,整个人猛地一缩,脸上冷汗涔涔,恨不得咬死她,偏偏一点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妖女,有本事弄死我!” “弄死不行,这样半残刚刚好。”说完将人推给影卫,自己拍拍手转身望向大殿。 打斗不知几时已经停止,北温野的亲兵早在亲眼目睹殿下毫无反抗之力被擒之时,便方寸大乱,打得愈无章法,最后被击倒在地,暗卫早就四散得得无影无踪,不知逃去哪了,曳罗拿捏不准对方是不是有埋伏,吩咐影卫多派些人看守。 殿中的大臣们安静如鸡,曳罗目光轻轻扫过,忽然发问:“你们是忠于王,还是北温野?” 大臣们一抖,惊恐地弯腰表决心,“我等誓死孝忠王!死而后已!” 曳罗轻哼,回头坐上王座,轻抬下颌,“那么即日起,王未回国都之日,朝政由我来暂代,有没有问题?” 大臣们头颅俯得更低,“臣等不敢有异议。” “很好。” 自这一天起,曳罗用蛮横的武力把北温野囚禁起来,自己顺势夺取了他摄政王代理的一切权力,皇宫换调人手,大臣职位变动等,一并被她恢复如初,同时,考虑到北赤国如今最大的起义军问题,曳罗决定将政事的重点放在处理流民身上。 衍烈此前,已经颁布了许多条例,比如东境一带田地种植奖励,流民新落户办法,以及限制流民进入城府条例,曳罗在仔仔细细研读后,明白对方的想法跟自己一致,也是想通过流民疏导起义军,只是,这办法见效太慢。 如今,他已经去了前线,她能做的,就是替他把想做的做了,替他处理一些杂事,解决后顾之忧。 曳罗:“颁布新令,各城府开仓赈灾,可以限制流民进城数量,但不许驱赶,同时城外设救灾点……”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67节 北容申听得眉头直皱,“请恕我直言,这未必对流民们太好了,如果让他们尝上甜头,每个人都不想回家,净会坐在那等吃的了。” 曳罗摇摇头,摊开地图,在其上指着,“你看,北赤国地幅广大,从东方到西边,或到北边,这距离有多远啊,这么远的距离他们徒步而来,若不是被逼得不行,谁会愿意如此?他们要的不过是活下去。” 她抬起头看他,“田地新规很好,可是并不适用于现在,至少得让流民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去,不是吗?” 北容申思考了很久,斟酌着道:“可,但是这个设救灾点还得再细商量,比如加强兵力……” 每一天,曳罗都会在正和阁待到夜幕低垂,日复一日,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政事让她暂时忘却了思念,只是到了夜深人静时,她会掰着手指算,想起衍烈原来离开了那么多天。 她以为战事会很快完毕,衍烈也会很快回来,谁知,最后等到的却是一封噩耗。 从西境快马扬鞭送来的一封密信。 上面只有3个字—— 王濒危。 嗅到完结的味道了吗小可爱们? 第073章 濒危? 曳罗不敢置信地看着密信, 脑子里嗡地一声响, 整个人天旋地转, 大半天回不了神。 快马赶来的影七情况也不是很好, 正被其他影卫扶着,看起来摇摇欲坠,北容申和扬泰等人皆面露忧色。 “你说!”信笺被她捏皱,曳罗看着影卫,眼神阴鸷,“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闻言,影七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罩, 露出一张半腐烂的脸,看到这张脸,在场人无比震惊,“天啊!这、这是……疫?!” 影七看着曳罗,艰难说道:“……这就是原因。” 他陆陆续续解释:“我等随王前往宴都,以宴都为据点,后往西境,一路扫荡无一败仗, 然而……咳咳, 属于我们的赤沙堡,原本的戈家军驻军之地, 也是戈飞冀将军的驻地失守了,戈飞冀将军被掳,得知消息后, 王即前往,我们在那里跟对方打了几场仗,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后来……出现了一名黑衣人,全身皮肤似钢铁硬化十分厉害,王在那里陷入了胶着战……” “半个月前,对方偷袭,王表面上跟对方战成平手,私下却吃了亏,回去后便发起不明原因高烧,后来身体开始溃烂……眼见快不行了,我们不忍王孤伶伶地走,所以想通知娘娘……” 影七声音颤抖地说了前情,由此他们才知道,军营里的影卫们还有不少士兵为了救王,不惜深入敌营,影七便是在这个时候吃了亏,他自己知道不行了,于是自行领命回国都传信,而他用在路上的日子,其实是十天。 影七原本是名高大的汉子,此刻整个人像透出一种行将就木的腐败,身有恶臭,脸色黑沉难看,看起来异常消瘦,他说完了要说的话,便像是心事已了,整个人重重舒了口气。 虽然兄弟们都主张来通知娘娘,希望娘娘能过去看王最后一眼,但是……他这副模样,别说女人,就是男人都没有几个人能坦然视之,若是她拒绝,他能理解,也不会怨恨。 影七用力闭了闭眼,再说,路途实在遥远,他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太多,或许、或许王已经…… 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影卫很少有情绪波动,然而这一刻,他却情难自禁地红了眼圈。 一阵碎步声快速接近,随着众人的惊呼,一只凉凉的小手握住他的手腕,影七刷地一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后,简直难以置信,“娘娘!” 北容申眼角带红,整个人像箭一样冲过来,便要将曳罗带开。 这疫病看起来太严重!虽然他很欣慰曳罗并不害怕,但更不希望她因此染病,他答应过王要好好照顾她的! “放手!北容申!”曳罗一手牢牢扣住影七的手腕,一掌利落击出,卸了他擒来的冲势,侧了半个身位,又牢牢站在影七身旁。 影七身旁的两位影卫反应极快,迅速挡在曳罗身前,不让北容申碰到。 北容申气极,“娘娘!那是疫病!” 又怒极地看着影卫,“你们俩是要挡着我?” 影九和影十眼神沉着,“我们的主人是王后,我们必须保护她!” 北容申大喊:“可那是疫!” 扬泰站在一旁,痛苦又纠结地看着双方,拳头握得死紧,不知应该帮谁好,身后的扬安按住他肩膀,摇了摇头。 “不……”影七喘着气回道:“国师放心,这疫不会传染,只有我们这些同黑衣人接触过的人才会腐化,我自然不敢带疫带回国都……我死了后,请将我身体烧掉……” 曳罗握着他的手沉脸站着,仿佛入定一般,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反应,慢慢抬头道:“你不会死,他也不会。” 影七怔住了,“您说什么?” “我说,”曳罗脸色淡然,眼底却像卷着万千乌云,她压抑着情绪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他出事。” 内阁静了下来。 曳罗忽然轻笑起来,她摇摇头,觉得有几分命运的安排,“你们不相信我吗?然而这世界上,或许只有我一个人能救得了他。” 话音刚落,影九惊呼了声,指着影七,顺着他的手看去,众人便看到,刚刚还露出鲜嫩血肉的影七的脸,伤口已经闭合,看起来不再那般慑人。 这是……神迹? 扬泰这时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啊!我这猪脑袋怎么就忘了!王后有治愈巫力!”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王后竟然身怀如此神奇的巫术!有救了!王有救了! 可是心底燃起淡淡希望的同时,他们又心一沉,从此地去西境,至少要大半个月时间,影七用了十天,这已是极限,距离王生病已经过去许久,不知如今情况…… 他们都不愿去想最坏的情况,下意识忽略掉。 北容申看着曳罗,“即如此,那我们尽人事听天命,我现在就安排快马……” 曳罗:“不,不用快马,再快的马也来不及。” 北容申深吸口气,“娘娘的意思是……?” 曳罗手按在胸口处,厚重的衣服下是衍烈亲手替她戴上的密印金片,“狼族密术——时空间之术,我可以用一次。” 啊?! 时空间之术,身为狼族的北容申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皇族密术!他震惊地看着曳罗,也不去计较她为何能够使用,总归是因为王的缘故,然而他从来没有这么一次,无比感恩王对她的妥善安排。 他心中重重生起希望,小火苗慢慢烧成大火,“我可以安排祝祷,以供娘娘借力,属下立刻就去安排!” 几人迅速分配工作,北容申最终将西行的队伍分出两队,一队随曳罗时空间之术回赤沙堡,另一队由扬泰带队,快马前去支援,扬安则留守国都,看守北温野及重兵镇压朝纲,以防政变。 各人即刻行动,曳罗站了一会儿,有些疲惫地坐下,衍烈走后,她连续两个月都呆在内阁,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精神疲乏,再加上刚刚替影七治疗,耗了心力,脸色已然比初时白了几分。 “影七,你暂时不会再腐化,情况我已经控制了,后续待我去到赤沙堡治好王后,再替你治。” 王后既然能治这未知的病,当然要将精力先放在王身上,而他身上的恶化能得到遏止,已是额外的惊喜。这一切,当真是上天眷佑。 影七无声地行了个俯首礼,宣誓他的效忠。 北容申很快在自己的府邸摘星阁中布置好阵法,恰逢今日满月,借月亮与星辰之力,可以事半功倍。 见阵布好,曳罗走进刻阵中间,按照衍烈曾经教过她的方法,念起密咒。 密印金片泛起金光,片刻后淡淡金光像丝雾般缭绕在曳罗周身,看起来神秘又高贵。 从未见过的奇景让众人心头生起敬畏之情,这一刻他们发现,这位他们曾经以为无比柔弱需要王照顾的王后,身上似乎藏了许多秘密,她比任何人想像中的……更为强大。 阵阵金光中,影七率先踏出一步走进刻阵中,只有他知我赤炎军的驻军之地,他是曳罗的坐标,故而必须同去。 另一位同行的便是北容申,就见他从容走进刻阵中,站在曳罗身后半个身位,这隐隐的保护动作,是他对王的承诺。 曳罗睁开眼睛,透过金光看着刻阵外的扬泰、扬安、影一等人,道:“皇宫就交给你们了,我会把王带回来。” 众人曲膝行礼,右手搭在心脏位置起誓效忠,“吾等领命!” 西境,赤沙堡。 年迈的老医师捧着银盘走出帐篷,立刻有士兵前来接手,期盼地看着他,“如何?” 老医师摇摇头,眼中的哀悸如何也藏不住,“拖……不住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士兵们立刻像是失了心骨似的,软瘫在地,“不不,王是战神再世,他那么厉害,怎么会……” 不少人呜咽出声,现场一片哀嚎。 声声悲怆中,一名小队长突然大喊:“妈的!我去把那女人带过来!” 众人一愣,立刻明白他说的是谁,一时都露出痛苦的神色。 数天前,一名身穿红衣身姿妖娆的女人靠近驻地,自称能冶好王的病,众人大喜,当时正是束手无策时,见她孤身一人,料想有阴谋也能对付,便将她带进营中。 谁料,当着满帐的将领士兵,女人解下脸上遮脸的红绸,露出一张消瘦却不失俏丽的脸蛋,对着床上仍有意识的王轻唤:“王,兀惜来了。” 有旧将立刻认出,这名女人正是失踪了许久的兀惜,大名鼎鼎的前首席医者兀修竹的大女儿,眼见失踪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大家眼里都闪过怪异神色。 王缓缓睁开眼睛,一见到她,不待人说第二句话,立刻抬手一阵掌风将她送出帐篷。 他勉强坐起,说道:“把她轰出去。” 兀惜没想到衍烈就是重伤了态度还是如此,要知道,如今可只有她能救他! 她愤愤道:“我能救你!你不想活了吗?” 衍烈懒懒地闭上眼睛,似乎看多一眼都难受,“把她轰走,不许这女人靠近驻地一分。” 人被拖下去后,衍烈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进入驻地。 兀惜被轰出驻地,却没有离后,她一直在驻军的边缘处流连,她在等,等一个机会,等衍烈悔不当初的时候! 军营的士兵们当然都知道这件事,可是他们更知道王的命令,对他们来说,听从王命是骨子里不容反抗的事实,让他们违抗命令,实在是强人所难,然而事实摆在面前,眼前情绪急迫——王已经时日不多了! 有一部分人支持小队长,当下跑去驻地外,另一部人不赞同,持着刀守在帐篷前。 人很快便带来了,兀惜还是那身红衣打扮,只是看起来更加消瘦,她见着了帐篷前严防死守的士兵,嗤笑,“人都快死了,你们还不让我们去救,王就是你们害死的!” 这话一出,不少士兵的手都低了下去。 兀惜继续道:“他还有意识对不?让我去见他,我不信到了这时候他还嘴硬,人都是怕死的!你们带我去见他!” 士兵们正面面相觑着,这时王的随从宫人永春从帐篷中冲出来,红着眼喊:“你进来!” 见到永春这模样,众人一时心神大震,王……真的大危了? 兀惜跟着几名领将,从容地走进帐篷,一眼便见到躺在床上的男人。 男人露出在外的手臂,溃烂得不成样子,全身上下,也唯有一张脸勉强能看,尽管如此,男人眼神刚毅,沉稳深邃,似乎半点也不将这些事看在眼里。 但是兀惜知道,他肯定不是如此,毕竟没几个人能不害怕死亡。 便听见他道:“你有什么条件?” 果然!兀惜勾唇,她就知道! 她上前一步,看着男人重伤仍闪着亮光的瞳眸,脸上浮现痴迷的神色,果然是王,只有王,才能在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下保持面不改色,这种人中之杰,这个男人,最后一定是她的。 “我要你与我成婚!”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68节 曳罗:呸,作梦!灭了你! 今天还会有一更……或者两更? 第074章 帐篷中一片死寂。 在场的几乎都是王的心腹将领, 自然知道王对王后有多爱重。 之前不是没有人提出让王后过来照顾王, 然而王宁愿自己硬抗着伤痛, 也不愿让对方过来涉险, 有了这份心意,怎么可能会接受另一个女人? 然而……现在并非正常情况,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或许王…… 他们小心地望去,便见王绿稠如宝石的眼睛迸发出两团暗火,若是眼神能杀人,或许兀惜已经死了千百次。 “滚。” 冷冷吐出这个字, 衍烈力乏地闭上眼睛。 有将士过来拉兀惜,兀惜犹自不甘,大喊:“你可知道我吃了多少苦?你让人把我丢到奴隶船,可是你没想到吧,我逃出来了!北延烈!我逃出来了!你看看我!” 她愤而挥开挡在身前的将士,猛地拉开袖子,露出一只雪白的手臂,当着众人的注视, 这只手臂慢慢黑化, 最后变成似麟片的黑斑皮肤。 众人大惊,这、这不是同那个黑衣人一样…… 刀被抽了出来, 众将领各抽出身上武器,严阵以待看着她,提防她突然暴起。 可是兀惜看起来并不想做什么, 她只是凄厉地喊着:“我变成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全是因为你!你欠我的!北延烈!你必须负责!” 话音刚落,一道火球从衍烈身上弹出,准确地落在她身上,兀惜尖叫一声,快速挥开黑臂上的烈焰,可是任她如何动作,火焰仍然无法扑灭。 那只带麟片的手很快被火球吞了,兀惜尖戾地叫着,一把抽出离她最近的士兵身上佩刀,将自己的手砍下来,手断了,她扶着断臂,看着地上犹自燃烧的手臂,神色恍惚地后退:“……为、为什么?” 用了巫力,衍烈整个人精神更差了,他强撑着精神,对肃手站在旁边的影二说道:“杀了她。” 他一开始就应该杀了她的,万不该一念之差,想着还兀修竹一份人情而流放她,最终导致这种结果。 与尹风同出一辙的巫力,不用看,便知她已投靠了北斗军,这女人太狠,若是他身故,一定会找曳罗麻烦,他不能给她留下个祸害。 影二:“是!” 身影同时向前掠去,兀惜再顾不得其它,转身便想逃,然而身在王军驻地,这里好手遍布,又如何能轻松逃出去? 只是她身具异古怪巫力,众人一时也擒不住她。 帐篷外士兵云集,兀惜被逼得连连后退,却犹不肯束手就擒,“北延烈!我不会原谅你的!” 驻地上空飘来沉沉乌云,厚重的云层将阳光遮蔽,乌鸦鸦地让人心悸,众人正摸不清什么情况时,这时天上乌云震响,厚重的云中响起了惊天响雷! 一闪无比粗壮的闪电劈下,正正劈中了一棵树,数百年的老树立刻成了焦黑树干,树干晃了两下倒地,露出了后方几道人影。 与此同时,帐篷内突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王——” 众将士一惊,猛然感觉到王萦绕在驻地上的兽力散去! 王……走了? 众人心神大骇。 影七四周张望,见到熟悉的将领们神情惊骇呆滞,心中一喜:“娘娘,我们成功了!我们到了!” 天上乌云散去,金光降下,洒落在款款走上前的女人身上。 她穿着象征后位身份的金丝盘狼高领长裙,面容沉肃,正是北赤国的王后! 影七向最近的士兵喊话:“快!带王后去见王!王帐在哪?” 那人一震,悲凄道:“王……殡天了!” 什么?! 曳罗心神大震,眼神一掠,目光落在不远处门口挤满了士兵的帐篷上,顾不得再问,身影一晃,飞快向前掠去。 正在与影一盘斗的兀惜惊讶地看着曳罗。 甫一见到她,她就认出来了,只是想不明白对方为何犹如神袛般出现,然而不管她如何出现,她只知道一件事,她绝不会让她好过! 她转身便拦住曳罗,试图干扰她,“你别想过去!” 曳罗没看清楚是谁扑到自己面前,只知道有人阻止她去救衍烈,她一发狠,手掐住兀惜的脖子,异能极速运转,瞬间兀惜身上似麟片的黑色消去,恢复了常人的皮肉色,同时身体迅速消瘦,转眼间便像失了水份般干枯,老了十几岁。 一颗细碎的晶核凝聚在掌心,曳罗推开人,没再看一眼,立刻向前冲去。 在场的众士兵们亲眼目睹这一幕,神色惊骇,一句话也说不出,所有人自发地让路,通往王帐的路面留出一条小道,众人目送着曳罗冲进王帐。 帐篷里,永春正伏在地上痛哭,原本藏于暗处的影卫齐齐现身,跪伏在地,曳罗不管不顾,像是没有看见这些人似的,闷头就向床上的人冲去! 她冲得太快,结果整个人都扑到衍烈身上。 永春吓了一跳,待看清扑上来的人是王后,立刻大哭,“王后您来了!王……王……” 曳罗抱着衍烈,手指哆哆嗦嗦往嘴里放,猛地一咬,鲜血涔涔而下,她将之按到心头上,那里,联系着她与衍烈的同心契正在消失。 来得及!来得及! 她还能感觉到同心契的存在! 他还没走! 无师自通的,她用鲜血再次激活契约,刹那间,她的生命力立刻被抽走,像流水一般往衍烈身上淌去。 快……动起来啊! 生命力源源不断被抽走,曳罗整个人面白如纸,她眼也不眨地看着底下这个男人,嘴里喃喃:“你敢走,我一会就跟着去,你给我等着!” 曳罗并不知,她身上的密印金片受契约波动影响,自行打开禁制,无数符文跳动着浮现在两人身上。 尾随而来的人已经被这一幕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自发地站在一旁,双手互握,只求上苍不要带走他们的王。 同心契发动,曳罗身上的治愈异能像是不要钱般地往衍烈身上输出,身体其实已经超过了负荷,透支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能保持清醒,不过是靠着最后的意志力。 一只手忽然落在她头上。 曳罗不由得睁大眼睛。 “衍……衍烈?” 身下的男人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黯哑沙沉,“够了……曳罗,巫力停止……” 曳罗嘴唇蠕动,硕大的眼泪一颗颗砸在他脸上,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中,她看见了衍烈睁开眼睛,对她虚弱地笑了笑,罩着的手揉了揉她的发,“……别哭,我在。” 他说,他在。 曳罗再也忍不住,呜咽一声抱着他的脖子,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死死地不肯松手。 神迹!这绝对是神迹! 众人齐齐跪倒在地,这一刻,臣服于他们的王,也臣服这位拥有神袛之力的王后。 …… 曳罗见到衍烈醒来,哭着哭着就昏过去了。 老医师上前来看诊,结结巴巴地说是巫力透支,将养将养便好。 衍烈松了口气,伸手想抱住她,可是眼角余光看见自己溃烂的皮肤,手一顿缩了回去,吩咐影卫:“再支一床榻,让娘娘休息。” 影卫照办,曳罗被安置在另一张床榻上。 衍烈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身体疲乏,见到曳罗安安稳稳地躺在自己隔壁,便也躺下,贪婪地看着她的睡颜,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差一点,差一点就要离开他的曳罗了。 衍烈不敢闭眼,痴痴地看着她,唯恐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他害怕,曳罗更害怕,没休息多久,曳罗便从梦中惊醒,眼睛睁开立时对上一汪绿瞳,她浑身一震,随即跳下床榻,向他跑去,直直扑在他身上。 衍烈任她抱着,却不敢回抱,半晌低低地道:“曳罗,你先放开我,我身上脏。” 他的全身,皮肤多处溃烂,久久无法痊愈的伤口已经腐化,整个人透着一股恶臭。 他知道,他此刻的样子肯定好看不到哪去,他可以无视自己的狼狈,却不愿将这狼狈展现在她面前。 “你闭嘴!” 孰料曳罗凶了他一句,吸了吸鼻子,她狠狠抹一把脸,抬头看着他,认真道:“就因为这样,所以你不愿意告诉我?你明知道我有治愈巫力!” 男人的面子就那么重要? “当然不,”他苦笑,“你的治愈巫力能治病,可是你应该知道,我这不是病,这里太危险了,我已经着了道,我……万万不能再让你犯险。” 他想起半个多月前的那一战,当时尹风明明可以击败他,却故意在他身上弄出伤口然后逃离,当时想不通,可是全身开始腐化后他便明白了,尹风是想拿他来当筏子,他的目的是曳罗,他由始至终就没有放弃过。 知道了这些,他又怎么能让她过来,更是在他已经重伤无法保护她的情况下。 曳罗冷笑,“所以你就宁愿去死?很好,你死了我就去别的男人!” 衍烈浑身一紧,哪怕知道曳罗说的是气话,他还是觉得心被刺了下,有点痛。 他闭了闭眼,“这次是我失策,我万没有想到身体腐坏得这么快……” 他解释着,倏地感觉到身体里涌入一阵泉水般的清流,它抚过的地方,黯然的血气又恢复了生机,犹如春风般将他体内的污秽不堪扫去。 他嘴唇微颤,想说什么,曳罗半垂着眼,哑声道:“闭嘴,一句话也不许说了。” 不过片刻,衍烈的气色便开始好转,体内原本已经陷入涩滞的机能仿佛被打通,血液正常流动,身体残留的腐坏伤口,已经不再恶化,转眼间便开始愈合。 饶是知道她的巫力神奇,然而亲身体会,更让他心神大震,唯恐曳罗身体吃不消,他忍不住说道:“先停下,慢慢来……” “闭嘴!”她凶巴巴地道:“我现在讨厌死你了!不许你说一句话!”说完,眼睛闭上,认认真真地感受着他的身体状况,专注地控制着输出异能。 衍烈静静地看着她,神色无比柔和,良久垂下眼眸,在她额心轻触,感觉到身下女孩子的轻颤,他轻声道:“对不起。” 为他的差点离开。 曳罗闭着眼不肯睁开,晶莹的泪花自她的眼角流下,握着他手臂的手掌,紧了又紧。 曳罗一口气治好了衍烈,身体表相的溃化已经被修复,剩下的便是小问题,衍烈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好,几乎当场就恢复了往日的行动力。 他好了,曳罗整个人却虚脱了,衍烈心疼得不得了,抱着她不肯放手,低低许诺:“再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这样了。”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69节 他一定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会再让曳罗为了治他而伤神。 曳罗哼了哼,没有理他。 见此,衍烈好笑又心疼,用鼻子蹭着她的脸道:“还不肯原谅我啊?” “哼!” 她鼓起了双颊,生气倒让她苍白的脸色带上些许绯红,粉嫩嫩地很是诱人,衍烈看着看着,倾身在脸上亲了亲,“别气,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听了这话,曳罗才抬起眸子,“如果你早知道,会通知我?” “当然,”他的手流连在她脸上,心想她瘦了好多,“我以为我能撑过去。” “哼!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去找别的男人!” 衍烈一挑眉,“我刚还想问你,你这话说得是真的?” “当然真的,你试试看,你再这样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若真的有个万一,你看看我去不去找……呀!” 随着一声惊呼,她被衍烈压在床榻上,男人一手搂在她身后,一手轻捏着她的小脸,微眯起眼睛道:“说说,你要去找谁?” 曳罗瞪着眼睛,半晌红了眼圈,“我去找尹风!” 衍烈:“尹风?”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对你下黑手的人就是尹风,你这不是病,是……丧尸化,”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决然,“我会去找尹风,给你报仇,然后去找你。” 衍烈怔住了,半晌哑声道:“你说的去找男人,是去找他报仇?” 她抬起下颌,神色倔强,“不然你以为呢?你以为我会一个人跑去逍遥快活?” “不……”衍烈忽地抱住她,将脸埋在她颈窝,“我从来没那么想,我以为你这么说是跟我赌气,曳罗,我的曳罗,我再也不会这样,让你担心,你也不要再说这种话,这比我重伤时还疼。” 他拉着她的手按在心口上。 曳罗神色柔了下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那你就……永远也不许瞒我了,不管什么事。” “好!” 轻轻笑着,她的眼睛慢慢闭上,在他怀里呢喃,“那我睡一会儿,好累……” 话没说完,身体已经软了下去,衍烈紧紧抱着她,见她已经累乏地陷入昏睡,便将她脖子上吊着的密印金片轻轻勾了出来,闭上眼睛,逆行血液逼出一口心头血,滋在其上。 禁制解除,金片里的能量立刻涌动四现,无孔不入地钻进曳罗身体之中。 眼见她的气色渐渐恢复红润,脸上神色微松,衍烈低头在她唇上一触,轻喃:“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曳罗来到了驻地,衍烈身体立刻大好,这是众人亲眼所见,一时之间,王后仍神子降世的说法,散布了四处。 曳罗在王帐里静养身体的每一天,总有士兵自发地守在王帐四周,为他们心目中的北赤国守护神站岗。 “王,士兵们现在都说王后是北赤国的守护神,她来就是为了拯救世人……” 北容申望着王帐里隔开床榻的一扇高大屏风,有些好笑地转述着士兵们之间的戏言。 为了让曳罗得到更好的休息,原本充当书房的王帐变成了她的寝帐,有什么会议需要主持,会移到隔壁的小帐进行,王帐除了衍烈自己,不允许其他人出入,今天北容申会在此,只是为了让他看看曳罗的情况。 得知她的身体正在好转当中,他松了口气,立刻将北容申赶出屏风,北容申本想离开,想到这件趣事,又回头同王戏说。 却不想王听了没有半分高兴或得意的模样,眉头皱着,思索了片刻后道:“找人去制止流言,不要让流言传出去。” 北容申不理解了,“为什么?王,请恕属下无法理解,王后若是能被我国子民认为是守护神,这对我国社稷来说,绝对是件大好事!” 是,没错,对北赤国是好事,可是对曳罗不是。 衍烈并不想解释,北容申心系的始终是国家,他不会理解自己只想保护一个人的心意。 “照我说的去做。” 虽然不理解,但王的话不容质疑,北容申还是应下了。 “王,叶将军今天回营,请您来主持会议。” 他像往日般地提醒着王接下来的行程,谁料衍烈摇摇头,“不,今天休息。” 他向后方的屏风望了眼,神色温柔,“曳罗要醒了,我答应了要陪她。” 北容申:“……” 曳罗确实快醒了,自从那天透支异能治好衍烈后,虽然不至于像曾经那样直接陷入沉睡,可是每一天的睡眠时间也长了许久,算算时辰,今天快要睡醒了。 坐在床头,看着那双浓密挺翘的眼睫毛微微扇了扇,然后睁开,犹带着几分迷糊的眼睛眨了眨,这模样,要说多可爱便有多可爱。 衍烈最喜欢看这个时候的她,总是看得他心痒痒的。 他的眼神黯沉,喉结滚动,“……睡饱了吗?” 曳罗歪了歪头,见着了他,伸手就抱住他的手臂,眼睛闭上,带着浓厚睡意的嗓音糯糯地道:“睡饱了。” 说睡饱,却又喜欢赖床,衍烈神情舒展,目光在她睡得红通通的小脸上掠过,最后定在有些干躁的唇瓣上。 西境的土地特别干涸,吹过的风不仅没有一点湿气,还会带走空气里微弱的水份。 小姑娘一睡一整天,水喝得不够,嘴唇自然干了。 他看着看着,慢慢俯下身去,轻轻衔住那小小的唇瓣,柔软的舌尖在其上轻碾、按压,极尽缠绵地与她嘻戏。 被他这么对待,曳罗哪里睡得了,睁开眼睛,不想对上他一双幽沉的眸子。 男人睁着眼睛,瞳孔中映着她,比翠湖意浓的绿稠仿佛在缓缓化开,他神色极为专注地看着她,唇上却放肆地动作着。 曳罗被他看得万分不自在,立刻就想避开,他的手比她快一步地撑到她脑后,五指一张,牢牢扣住,向上一压,让她完全地迎合自己。 这是一个充满欲念的吻。 他的眼神格外放肆,虽然只是亲着自己,可是那眼神却让曳罗觉得仿佛全身赤`裸,被他的眼睛爱抚过身体……太羞人了! 许久后他终于离开,低头看了眼她起伏不定的胸脯,充满遗憾地道:“可惜你身体还太弱了。” 这个可惜是可惜什么,曳罗秒懂,忍不住伸手拧了他的手臂。 曳罗身体渐好之后,便开始治疗军营中同样被腐化的影卫和士兵,经过她的手痊愈了这看似无医可救的绝症,一时之间,驻地里关于她是守护神的说法更为盛行,衍烈屡次明令禁止流言传播,也只能禁止大家在明面上的流传,私下里,传言还是越飞越远,终于传到了北斗军的大本营。 赤沙堡是一片黄土厚沙之地,是北赤国最西边的一处领土,从这里过去,便是另一个国家西垂国的领域,在西垂国跟赤沙堡之间,有一片鸟不生蛋的恶地,官方无名,本地人唤为黑沌,意为不毛之地,北斗军的大本营便藏在这片动物都不至的黑土地之上。 这里植物不生,动物不长,是一片死地,是以北斗军窝藏在此,时不时必须出兵一次,不是去赤沙堡抢物资,便是去西垂国掠夺,若不是黑沌地势太险,易守难攻,以北斗军这种行事,早被人一窝端了。 这一天,安排在赤炎军驻地的探子回到黑沌,第一时间便向北斗军高层汇报情况。 得知北赤国的王后竟然是一位身怀神之巫术的女子,众人都燃起了浓浓的好奇心,有人说既如此应当将她掳来,有人说应该将她杀掉以示威吓,还有人说这不过是赤炎军的阴谋,故意传出这种乱人军心的胡话。 大部分人将信将疑,这其中,却有人知道,这些话都是真的。 站在角落的候卫与燕槐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彼此的眼中看到震惊,一是曳罗来了西境,二是……她竟然能解尹风的毒! 尹风的巫力自从变异了之后,实力猛涨,不凡的身手、无坚不摧的身体以及能腐化人的毒素,让他成为了几近无敌的存在。 在窦将军死后,黑沌成了一片散沙之后,他迅速用实力收整这一块乱地,并重建纪律,因为他,自此,北斗军又有了同赤炎军对抗的实力。 燕槐原本想一走了之,可是他实在不愿意看着尹风一错再错下去,却又无力阻止,只好留下来,想着侍机而动。 燕槐身边的幼兰却注意到了别人没注意到的事,她拉着燕槐的衣角悄声说道:“兀惜没有回来。” “嘘!”燕槐并不喜欢那女人,一开始便对她自作主张跑去对方驻地的做法持怀疑态度,“管她,别提她。” 幼兰喔了声,乖乖低下头不说话。 大厅里十分热闹,大家都在热切讨论着。 坐在上首的尹风戴着一张银制的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不清表情,然而仔细看,可以发现他按在扶手上的手攥得紧紧的,显然内心十分激动。 来了!她来了! 他站起身,定了定神,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期待的安排,“准备,即日攻打赤沙堡。” …… 身处赤炎军驻地的曳罗对此毫不知情,在衍烈身体好了之后,她将中了尸毒的士兵都治好后,开始无所事事,终于想起那一天通过时空术之术到达驻地,想进王帐却拦住她的女人。 “那个人是谁?”那天她出手没个轻重,这十来天来又忘了这件事,都不知那人现在成了个什么样子。 衍烈眉头也不动一下,径自看着手里的公函,“无关紧要的人,死就死了。” 曳罗愣了一下,“死了?” “应该死了吧,那天我下了死令。”想想又不确定,遂唤来了影二。 影二回道,早在那一天被抓住之后,他便掐断了她的脖子,尸体丢到后山荒地,想来现在应该尸骨不存。 曳罗皱着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思来想去,她想起那天将那女人掐在手里,对她用了异能之后,掌心里凝出了晶核…… 晶核?! 那天她透支异能过度,反吸收了晶核,差点都忘了这回事。 一瞬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许多事情在她脑海里成串连起,变成了环环相扣让人挣不开的铁链。 她跳了起来,对影二道:“快带我去!” 影二没反应过来,“去哪?” “去你说的后山荒地!” 后山荒地,顾名思义,是一名荒山野岭,若是赤炎军捉来的俘虏意外死亡,便会将他们的尸首丢弃在这里,经年累月下来,这里成了枯骨之地。 衍烈皱着眉头望着四周,将曳罗牢牢护在身侧,若不是这次同来,他根本不知,赤炎军的驻地之下,还有这种地方。 “人呢?” 影二疑惑地看看四周,他发誓他真的将人丢在这里了,可是不知道为何看不见尸首,他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可能被什么野兽给叼走了,属下没用。” “不怪你。”他并没有下令看守尸身,找不到尸体又与他何干。 他看向曳罗,“找不到就算了,回去吧?” 曳罗面色沉重,半晌点了点头。 三人走回驻地,却看见驻地一派忙乱,还有号角不断吹响。 北容申急急过来禀告,“王!北斗军前来进犯!” 衍烈眼睛一眯,“尔等随我去,这次誓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众将士齐齐喊话:“有来无回!”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70节 随着号角吹响,士兵们穿起了厚重的盔甲,带着尖锐的兵器,精神抖擞地列队接受检阅, 曳罗换了小兵的衣服,意图混在随军中出发,却被衍烈眼尖揪了出来。 看着梳着发髻穿着男装的曳罗,衍烈觉得好气又好笑,“打仗不是儿戏,你留在这里。” 曳罗暗叹一声,她就是知道如果光明正大同衍烈说,对方肯定不同意,这才自己悄悄换装,打算来个先斩后奏,没想到衍烈的眼神实在太利了。 她也不想,兽人们的嗅觉异常灵感,衍烈无比熟悉她的味道,怎么可能没发现她?再看旁边的士兵,感觉着她身上带着的王的兽力,又怎么不知道这人是王后?只不过看出她扮成小兵不想让人认出的心思,他们才装作不知罢了。 曳罗认命地跟着衍烈走出队列,来到角落,见没人看到,她悄悄拉着他的衣角,说道:“让我去,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去做。” “什么事?” 曳罗的脸色凝重了几分,“尹风,我要去见尹风。” 这章二合一!双更!(叉老腰骄傲) 第075章 衍烈一直都知道曳罗身上有秘密, 这个秘密跟她近乎神迹的巫力有关, 他从不急于知道, 因为时候到了, 他相信她自然会说。 然而这一刻,他却无比希望知道,因为他隐隐意识到了,尹风身上的变化同她有关系,而他不愿意两人有任何联系。 沉默了半晌,他道:“我不希望你去,把事情交给我, 好吗?” 曳罗摇头。 不管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彷徨,还是后来失去力量的恐惧,都不及这一刻身上的强烈预感让她心悸,她感觉到,尹风身上的变化非常可怕,那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力量,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病毒,如果她不出手, 不制止, 这个世界的结局恐怕让她难以承受。 而这个世界,有千千万万无辜的民众, 最重要的,有他。 她向前一步,轻轻抱住他, “衍烈,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如果确实是我犯下的错,我就必须纠正,不然……结果我们都承担不了。” 衍烈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抱住她,良久,咬牙说了一句:“牢牢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说着推开她,重重在她唇上一吻,深厚的兽力再次重重将她覆盖,确定不再泄漏出她本身的一点气息,才离开她的唇,捧着她的脸道:“我爱你,曳罗。” 曳罗缓缓一笑,“我也爱你,这次回去,我们生个孩子吧?” 衍烈浑身一震,良久轻吻在她额上,“好。” 没有过多的温存时间,队列排好后,衍烈便扬身上马,曳罗不便与他同骑,扮作随从小兵跟在他身后,换骑装打扮的影卫们,则四散在王跟王后的周身,隐隐保护着两人。 在末世,曳罗出过无数任务,见过无数血腥,战争,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她也不畏惧战场,只是随着军队行至两军交汇处,看到人头挤挤的士兵,数目之多犹如蝼蚁,心中不免闪过震撼之情。 这个世界有无数之多正常人类,这里没有病毒,这里环境优美,但饶是如此,战争依然四起,没有天敌的他们,因为权因为势,轻易地便能将凶器挥向自己的同类。 何其悲哀,生活在底层的人民又何其无辜? 感觉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绪,衍烈向她望去,曳罗摇摇头,将目光投向远远停驻在平原另一边的北斗军,那里,一名披着红色斗篷的高大男人格外显眼。 他被全军拥簇在最正中的位置,显然,他是北斗军的主帅。 男人脸上戴着一个银制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明明看不见面容,但是曳罗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人就是尹风。 赤炎军的副将小声在后方给她介绍:“王后,那个面具人就是北斗军的首领,一身巫力邪恶之极,身上只要被他扯出伤口,立刻会染病,您一定要小心,旁边那人是……” 北斗军那方似乎起了什么争执,四周的将领都朝面具人围了过去,但面具人没理会他们,直接一拉缰绳,冲出了士兵队伍,来到了队列的最前方。 副将惊讶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啊?他、他、他这次竟然要打前锋?!” 面具人直策到队伍最前方,一句话不说,右手向上一握,仿佛在虚空中抓住什么东西,见着他这动作,衍烈立刻急拉缰绳,低声喊了句‘保护王后’,便高声喝道:“全员戒备!”同时策马冲出队伍。 他还未冲到前方,面具人的手已经向他们一挥,一道狂风疾疾而来,前头一些没准备的士兵直接被掀翻,但不过一瞬,下一息,便见一片赤焰呼啸而去,裹住了狂风,在空中两相抵消。 “哇呜!王威武!”士兵们欢呼着! 副将擦着汗道:“太阴险了,竟然直接攻击,上一次戈将军就是着了他的道,王可要小心啊!” 曳罗知道戈飞冀曾经在一次败仗后被俘虏了去,却不知原因,现在想来,除了忌惮对方能力,可能还有一份亲情的顾忌所在,衍烈自不同戈飞翼,然而她对尹风的能力有深层次的猜测,于是在见到两人在平原空旷处交兵,她一拉缰绳,策马向前去。 “王后!不可!” 她一动,身侧的影卫瞬间将她拦住,不让她继续前进。 远远望去,两人已经交手,红色的火焰和黑色的旋风在空中不断碰撞。 “让开!” “不可!” 见到这端起了争执,北容申迅速靠近,劝道:“王后,你不能靠近,你靠近王会顾忌你而无法全力出手!” 两人的破坏力实在太大,以他们为中心方圆一公里,已经无人敢靠近,倒是边缘两侧的士兵,□□味甚浓,已经磨拳擦掌地试探,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曳罗摇头,“我不靠近,我会注意的,但这里太远……”她说着,向周围眺望,见到一个势头较高的小土坡,眼睛一亮,“我去那里!” 北容申看了一眼,“那里……” “报——” 后方一士兵骑马疾速冲入列队,径直向着北容申而来,他手中高扬一份公函,喊道:“国都援兵已抵达赤沙堡!不出三刻,便能到达战场!” 北容申接过,打开看了眼,脸上有了笑容,“扬泰来了,既然这样——”他转头望向众将领,立刻安排:“一切按照王原先的命令行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赤影军,随我跟王后同去——” 曳罗同北容申对视一眼,点头,便扬马掉头向着矮坡而去,北容申跟上,身后一队影卫紧追其后。 他们来到了矮坡上,这里地势较高,视野更好,能清楚看见中间打得激烈的两人,更能清楚看见对方蠢蠢欲动的军队。 曳罗脸色有些严肃,“北容申,他们的人数,是不是太多了?” 从他们这角度,清楚能看见遍布了半片平原的士兵,北斗军士兵之多,让人可怕。 北容申身边还跟着那副将,一听到曳罗的话,即刻望去,这一望,脸色立刻变得严峻,“怎么回事,他们是所有人马全部押上了?王可一定要打败那面具人,不然两军相交,这一仗太不好打了。” 北容申登时道:“我方士兵人数几何,与他们相较如何?” 副将面色凝重,“我方士兵十万,此前他们人数与我们差不多,但是这次,目测人数得翻倍。”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顿足,“可恨,之前戈将军有三万士兵落入他们手,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曳罗眼也不眨地看着敌方,“不怕,扬泰赶过来了。” 北容申点点头,“是的,扬泰来了,但愿不要太快……”交兵,后面两个字没说完,便见对面一直蠢动的北斗军突然响起号角,士兵们接到信号,避开了中间正在打斗的两方主帅,从平原两侧冲了过来。 看见进攻,赤炎军即刻敲起战鼓,士兵们高呼一声向前应战。 战争,开始了。 北容申低咒一声,立即高声扬话:“保护好王后,注意,将矮坡保护起来!” 震耳的撕杀声激在心头,曳罗血液阵阵沸腾,她高呼:“不要特意保护我!战!我们一起战!” “不!不行!” 正说着,有身着灰衣的北斗军士兵靠近此地,见着了被团团保护的曳罗,认定此处肯定有重要人物,大声呼唤同伙,“捉住那个人!” “该死!”北容申没想到自己欲保护曳罗,人马安排得太密反而暴露了她的身份,反应过来,即刻振臂高呼:“散开,随机行事!”曳罗的穿着同普通小兵无异,只要混入士兵里,要发现肯定很难。 事实证明他想得没错,矮坡上的士兵散了开来,对方立刻失去目标,见此,对方也不怯,挥着兵器便冲了过来。 曳罗坐在马上,两侧有影卫隐隐保护,对方近不了她身,不过近不了她身,却能近影卫们的身,便见乌压压的一群灰衣士兵,手中兵器绑着红绸带,有些士兵已经部分兽化,吼叫着靠近这侧。 “小心!”眼见一名影卫差点被顾及不暇的后方兵器伤及,她将自己手中的长`枪丢了出去,正中后方那敌方士兵心口,对方尖叫一声倒了下去。 “王后!” 影卫擦着汗奔回她身边,见此,曳罗摇摇头,知道自己说再多让他们自顾去的话也没用,只能叮嘱几句自己多加小心,便取下背上的长弓,抽出利箭,对准对方高高昂扬的旗帜,瞄准,射出—— 利箭尖啸一声,划了一个长弧,正中对方军旗,摇晃两下,军旗折了。 “哇哇哇——”士兵们仿佛吃了兴奋剂似的高呼,而对方则是气煞了肺,一时间,两方战得愈烈。 正在打斗中的尹风身子瞬停,立刻向曳罗方向望去,待看见那抹站在人群中间背脊挺直的纤细身影,双眼发光。 找到了!找到她了! 尹风身子一动,眼前晃过一道虚影,裹着红光的银狼将他挡下,眼神铮铮狠戾。 见此,尹风勾起嘴角,得志必得地道:“你不该让她来这里,来了,就是我的了!” 说完一个翻身,兽化成一只金色豹子,前爪一挥,一道带着金光的急风划破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下。 好强的兽力! 衍烈眼中有几分凝重,没想到半个多月不见,尹风的力量又强了,他到底有什么奇遇,如何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实力进展如此之快?实在是可怕。 而且,停在半空中的金色豹子,在每一击之后,身体都会膨胀一倍,短短几击,它已经变成了让人心惊的巨大体型。 这已经突破了兽力的范围,这是幻兽力!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如此之强了吗! 衍烈眼一凝,四足带焰,银狼身子一弓,一道腥红色的火焰像炮弹一样向对方喷去,这是熔浆之火,只要沾到边,无论什么,都会被燃成灰烬,然而—— ‘砰’地一声震响,尹风单手将其击开,火焰重重砸到地上,将来不及逃走的北斗军士兵以及地面烧成虚无,而停在半空恢复人身的尹风,则是好端端地站着。 身上半边衣服已经毁了,露出他似黑铁的半身皮肤,同时毁掉的,还有半边银制面具,尹风小半边脸带着可怖的青色麟片状,嘴角却高高扬起。 “啧啧啧,如果你只有这一招,可是打不赢我的,看见没?你想伤我,没那么容易,哈哈哈哈哈哈……” 受到这一波冲击的影响,地上战得正酣的双方已经停战,此时皆目露骇然。 这是什么力量?连王那种能燃烧大地的攻击都无效,那么,还有谁能打败他? 战场上的情况转瞬即逝,感觉到赤炎军的军心有涣散迹象,站在后方的北斗军高级将领立刻喊话:“上!趁现在,拿下他们首级……啊!” 他的话刚喊完,随即哀嚎一声倒下马去,士兵们愣愣地看去,便见他背后插着一支利箭! 怎么可能?! 区区一支箭怎么能杀了实力如此强大的大人!士兵们眦目看去,便见他们北斗军的最后方,响起了军号声,无数挥着兵器的赤炎军冲了过来,而为首的那人,一头棕红色长发高高飞扬,手上拎着一柄长弓,神情冷傲,正正是数个月前被他们俘虏而来的赤炎军前首领戈飞冀! 是他!凭他的兽力确实足以轻松杀死将领,只是,他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戈飞冀身边跟着个身形瘦小的少年,正是胡九,他望着虚空中站立的尹风,目露恨色,咬牙道:“戈将军请带我过去,我知道尹风的弱点!” 戈飞冀点头,手拎着身形单薄的少年,丝毫不把冲过来的北斗军士兵看在眼里,如入无人之境,越过人群,便往平原中部去。 与此同时,赤炎军后方也响起了马蹄声,正正是急驰起来的扬泰一行人,他们一路未停,从国都赶至赤沙堡,每个人都灰头土脸,可是脸上,却都战志昂扬。 扬泰:“杀!把这群妄图乱国的贼子打回娘胎去!冲啊!”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71节 “冲!” 前有援手,后有增兵,赤炎军心中的那一刻不安消去了。 怕什么?他们的王正在同敌人周旋,敌人或许强大,可他们的王从未有过败绩,他们相信他! 更何况,他们的身前身后有如此之多的弟兄!他们不能后退!不允许后退! 来便一起来,走要一起走!冲啊!杀! 无数士兵的战意被点燃,他们不再犹豫彷徨,眼睛只盯着前方,向着敌人杀去! 士兵们或有迷惑,可是握着长刀的曳罗不曾有过一丝犹豫,不管是中间衍烈和尹风两人互斗发出的巨大声响,还是周身士兵的短暂停顿,她都不曾停下。 这是她从无数任务中领悟到的道理,只要身边的敌人一个不除,刀,就不能停下。 渐渐的,以她为中心,无人敢靠近,她的身上,染上了无数血渍,让她看起来似修罗一样可怕。 影卫们渐渐散开,他们看出了曳罗已经全情投入战役当中,互相对望一眼,慎重地点了下头,便散在曳罗周身各处,帮她杀敌以期减轻她的压力。 战场,已经是闹轰轰一片,红色的血光遍布各处,这是一场不将对方消灭不会停下的战争。 越来越多的人倒了下去。 一颗头颅从一具年轻的躯体上分离,向着一处慢慢滚去,最后撞到一只脚,停下。 那只脚没有半分犹豫,依然沿着自己的行进路线迈步,踩在头颅上,‘砰’地一声,坚硬的头颅犹如西瓜一样四分五裂,鲜红的血水四溅,倒在一旁重伤未死的士兵听见异响,转过头来,这一眼,便吓得他脸上惨无人色。 一个穿着红色绸衣的女人,身体破破烂烂,颈骨断了,歪着头向前走去。 “别、别、别过来……” 他喏喏道,女人却看都没看他,直接越过他,向着前方走去,擦肩而过时,他听见了,对方口中喃喃道:“杀了你……” 如无意外,下一章大结局。 正文完结,然后就是番外,这两天会更完,如果有想看的番外,明天前告诉我哦,没有我就按我自己想的写咯。 小可爱们,谢谢你们陪我这么久(拥抱 最后,再陪我写完大结局吧~ 第076章 战况已经接近白热化, 不管是空中战成一团的衍烈和尹风, 还是地面上撕杀的双方士兵, 此时都已经杀红了眼。 戈飞冀身受重伤, 在敌方牢中呆了数月,他深深感受到那名与他有着相同血缘却心狠如斯的儿子的手段,他终于明白,对方对他不带一点一滴的感情。 现实对曾经想感化劝降对方的戈飞冀狠狠扇了一巴掌,认清现实后,他收拾心情,同王派来的心腹商量了对策, 然后静心潜伏在对方敌营中,这一潜,便遇上曳罗的老熟人——胡九。 胡九同当年的匆匆一见已截然不见,瘦小病弱,满脸风霜的他看起来像个小老头,同被俘虏而来的赤炎军士兵不同,他是自投罗网的,因为他试图行刺尹风。 浅显易见的结果, 他绝不是尹风的对手, 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尹风本来要杀了他,可是燕槐救下了他,把他藏在地牢里。 战场上刀光剑影, 时不时有鲜血溅到身上、脸上,胡九向来胆小如鼠,这一刻却一点也不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半空中不断过招的两人,脑海里回想起那一个晚上。 他和大力赶了两天的路,终于来到北灵山下,正欲找路上山,却被尹风挡下,尹风看出他们想去通风告密的心思,毫不犹豫让手下抓住他们,大力性子急,不懂得迂回,发现尹风不妥后,竟然直接上前同他争执,这一争,便惹恼了他。 他掐着大力的脖子高高举起,面对露出黑铁似皮肤的尹风,大力一点也不怵,直接破口大骂,拳打脚踢,挣扎过程中,他清楚地看到,大力一拳重重击在对方左肩膀上,尹风身子重重一晃,随即面露狰狞,竟然直接拧断了大力的脖子! 那可是从万古森林一同逃难出来的同乡啊! 大力没有死在那些追杀村民的凶手上,却死在自己人手上,何其讽刺! 尹风走了后,他疯了似地将曳罗留给他的锦囊掏出来,将里面那个闪闪发光的晶石塞到大力身上,一颗不够,他把大力身上的锦囊也拿过来,将两颗晶石塞在他身上。 可是应该放哪里呢?放脸上,放身上,放手上,大力依然没有一丝反应。 泪水一颗颗砸在地上,胡九哭得无法自抑,狂叫一声,忍着悲痛挖了个坑将大力埋进去,立刻沿着尹风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要报仇! 此刻,他双眼凝望着那个意气风发的面具人,心中回想大力击在他肩膀上的位置,深吸口气,以自己所能喊出的最大声音喊道:“左边肩膀,那是尹风的弱点!” 激斗中的两人同时一震,尹风不可思议地望着地面上的瘦小少年,衍烈则是立刻向对方左边肩膀望去,这一看,便看出了一丝猫腻。 尹风左边身体的衣服毁了,能清楚看见黑铁似的皮肤,在他的左肩膀凹窝处,有一极细的圆形伤口,不比周边皮肤平整,略突且有褶皱。 尹风恼怒地向地上的人挥去一掌,一道黑风罩下,戈飞冀立刻携着胡九避开,将胡九放在赤炎军一侧叮嘱士兵好好保护他之后,自己便急急返回,兽力加身,脚一蹬飞窜至半空,帮忙衍烈制敌。 戈飞冀实力不比衍烈,但是他有一个优势,他和尹风一样巫力同为风属性,这在无形中,便消弥了尹风的部分实力,衍烈的压力大大减轻,开始压着对方打。 被压制了几回,见两人联手越打越起劲,尹风眼睛一眯,手上指甲突然伸长,眼睛变成了猩红色。 衍烈和戈飞冀感觉对方的气息一变,正暗自防备着,便见到尹风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戈飞冀身侧,朝他狠狠一扇,戈飞冀像颗炮`弹一样砸到地面,地上立刻浮现一个碎石坑,口吐鲜血的戈飞冀动弹不得躺在地上。 衍烈没有惊慌,仍然全神贯注在对方身上,他注意到对方身上不同寻常的波动,一股让人排斥之极的气息扑面而来。 兽人对气息的感受十分灵敏,便见场中,靠近中场这一侧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停下手,渐渐的,外围的士兵也如此,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尹风身上不详的气息,那是—— “王,小心!他要使出那邪恶巫力!” 副将大声疾呼,曳罗面容严肃地看着尹风,半空中那人同她相隔一段距离,但是身上那种腐臭的气息…… 不会错!那的的确确是丧尸的气息! 她向前踏出一步,场中同时有了动静,衍烈没待尹风完全变化完毕,他率先出手,意图打断对方的变化。 犹如长鞭的火焰灵活地向他抽去,在空中甩出一波波炙热的气浪,衍烈运气凝聚月栖石之力,比此前更强大的破坏力在弹指间挥出。 这已不是普通人能插手的战斗了,在空中激战的两人让人看不清实体,只看见一红一黑的虚影碰撞。 轰隆一声震响,两道身影再一次在空中交汇,然而这一次并没有很快分开,而是僵在空中,红光与黑雾互压,企图相互侵蚀。 与此同时,曳罗感觉到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让她欲呕的恶心味道。 这不是这个世界的味道!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气息!果然,这个世界已经被污染! 曳罗心跳剧烈,突然跑下矮坡,向着两人交兵位置下方跑去。 “王后!”她一动,影卫们立刻追上。 半空中,衍烈和尹风两人都现出人身,在红光和黑雾中冲撞到一起。 衍烈瞳眸变得赤红,一头墨发变成银发,掌心之中,盘着一颗五光十色的石头,正是月栖石,借着其力,他控制着身上暴涨的力量向对方施压。 尹风一身似黑铁的皮肤却慢慢褪色,脸上青色麟片状的肌肤像病毒一样缓缓向下扩散,终于让整个身体都变成惨白青色状,与此同时,他的瞳孔变成嗜血的腥红色,手部指甲变得又尖又长。 怪物! 衍烈眼一眯,手上动作加剧,试图一击将他制住,这时,他看见对方嘴角细微一勾,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然而来不及拉开距离,便见一道银光闪过,手上一痛,鲜血在空中飞溅。 尹风手上拿着一柄小巧玲珑的匕首,其上沾了鲜血,他伸出舌头在匕首轻舔,惬意地道:“这是曳罗给我的匕首,怎么样,锋利吧,不要急,我不会杀了你的,时间还没到呢。” 衍烈沉着脸握紧拳头,手臂上被他划出的伤口,已经遍布黑色麟片状,伤口边缘的黑色像是有生命般地欲往外扩。 原来如此,打一开始,他就没想跟他拼命,他由始自终的目的,是把自己变成跟他一样的同类。 衍烈垂下眼眸,冷冷嗤声:“那你就试试,到底是我先变成跟你一样的怪物,还是我先杀了你!” 两人在空中再一次碰撞! “轰!” 空中突然炸雷般声响,红光消失在黑雾里,眨眼的时间,黑雾乌云般地罩住这片天空。 “不!”曳罗在土地上狂奔,目眦欲裂。 阻止!要阻止这一切! 下一瞬,黑雾卷起急风,一道黑雾掠到她跟前,将她身躯裹住,不让她前进,目睹这一幕,赤炎军们惊恐地大叫:“王后!”无数人想冲过来营救,然而没人能靠近,通通被挡在黑雾外。 “该死!放开她!”北容申喝道,扬泰挥着兵器企图靠近,却无一能行。 被裹在中间的曳罗对周遭的喧闹恍若未闻,她面容淡漠,面色冷静,缓缓抬起手,对着隐隐露出人形的黑雾道:“是你吧,尹风,怎么不敢见我?” 话音刚落,她的手便掐在对方形似脖子的位置,手上异能倾囊而出。 “喝!”尹风倒抽口气,身不由已地显出身形,感觉到扣在自己脖子上那只手的冰凉触感,还有一身被控制住的压迫感,他露出意外又意料之中的神色,叹道:“你果然是我的克星。” 周围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见王后制住对方,立刻兴奋得大叫:“啊啊啊,杀了他!” 阵阵欢呼声中,北容申跟扬泰凝重地对望一眼,王后能制住面具人自然是极好,但是王呢?怎么还没从黑雾中出来? 半空那团黑雾,像有生命似地蠕动,再见不到一丝红光,曳罗眼角一动,嘴唇颤抖,命令道:“放他出来!” 尹风勾唇,“如果我说不呢?” 曳罗双眼迸出恨色,异能迅速膨胀,尹风的脸色越来越青白,俨然不像个活人,“那你就去死!” 尹风笑了起来,手轻轻搭在她手上,握住她的手腕,声音低低,“死在你手上,我愿意,只是,我死了后,面对变成怪物的他,你下得了手吗?我真是期待啊。” 他说着,在她手腕上轻抚,“曳罗你知道吗?我原本就不想活了,活着真痛苦,也只有你能直视我的脸,你不怕我,我真开心,要不,我们都不要死了,你跟我走……” 他说着,手上用力,一股黑气瞬间反罩住她。 将她裹得牢牢的,他得意地道:“你的巫力确实能制住我的巫力,但是我除了这个,还有风呀,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 话没说完,他一顿,脸色一僵,缓缓低头看去,一柄似曾相识的手`枪抵在他心口上。 啊,他如何会忘了这个东西,正是它,带给他无数日夜的痛苦和折磨。 曳罗冷冷道:“立刻解除这里的负面效果!立刻!” 尹风嘴角高高扬起,“不!” 曳罗心一沉,杀了他没用,只有他能控制住这些病毒,难道就看着他这样下去? 不!肯定有办法! 曳罗眼中精光一闪,手中用力,她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异能被她控制住,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能量抽出来,这是为何? 像是感觉到她的无可奈何,尹风摇头大笑,“你没办法,对不对!哈哈哈哈!连你也没办法!” 不可能!这世间的事物自来就是有因便有果,一环扣一环,她既然能压制他的丧尸化病毒,便证明这力量是可以破解的!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急急一扫,待看见他左肩膀上狰狞的枪伤,眼里闪过了然,下一刻,抵在他心口上的手`枪被收回,同时一柄银制的匕首舞出,毫不犹豫插在他曾经受过的枪伤上。 “啊——” 捡来的崽崽是暴君 第72节 有多久没感觉到疼痛了? 尹风脖子被扣住,异能被压制,全身无力挣脱,眼睁睁看着曳罗手指探入那道她制造出来的伤口里。 这一道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带给他无数痛苦的伤口。 他痛得全身痉挛,眼前闪过阵阵白光,感觉到全身的力量正在急剧消去,消失在那只探在伤口的手中。 果然,当时的枪`弹没有取出! 曳罗缓缓将已经跟血肉粘在一起的子`弹头拿出来,一并取出的,还有附在子`弹上闪耀似钻石般的一层晶核。 那时候她以为丢失在爆`炸里的晶核,原来到了尹风手中,更不知怎么回事,跟他的伤口里的子`弹结合在一起。 这就是一切祸乱的源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病毒。 曳罗收紧手掌,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让人极度反感的气味渐渐消去,尹风的肤色消去了青色,恢复了苍白。 至此,他再也不能用这种手段害人了。 曳罗抬眼,却见四周弥漫的黑雾并没有散去,特别是半空中那团黑雾,明显之极,让人心惊。 怎么办?可怎么办才好? 像是响应她心底的恐惧,四周被黑雾弥漫之地,躺在地上失去呼吸的尸体开始蠕动,慢慢爬起,四下里爆发出阵阵尖叫声: “啊死人活了!” “别抓我!” “咬人!他在咬人!” “怪物!怪物!救命啊!” 无数仓皇乱走的士兵身影中,是摇摇晃晃形似人体的怪物,曳罗的心如坠冰窖。 “不要慌,拿起武器!”扬泰将一具怪物踢开,发现对方行动缓慢不足为惧,半松口气,忙向四周呦呵示警。 “王后!你可一定要小心!” 影卫们顾不上她,只能将缓缓靠近的怪物击退。 目之所及是人类同怪物相互砍杀的情景,耳畔哀嚎哭求声不止,浓重血气将这片地方染得似人间炼狱。 曳罗心中焦急,手中却不敢放松,因为她感觉到了手上这颗晶核的蠢蠢欲动,它在找下一任寄主! 不能放开他!更不能杀了他! 怎么办?怎么办! “救命!”一名穿着灰衣的北斗军士兵跑得踉踉跄跄,眼看就要被怪物捉到,下一刻‘锵’地一声,一名穿着赤色军服的赤炎军士兵救了他。 “谢谢!”士兵眼里泛起泪水,赤炎军士兵抹一把脸,伸出手将对方拉起身,“一起打败他们吧!” 相似的一幕发生在战场上各处,突然爆发的险情让对峙的两方士兵放下恩怨,共同对抗异类。 穿着不同颜色的两方士兵在这一刻将心结消弥,选择了携手共同抵御敌人。 曳罗站在空地上,望着四周不愿后退的身影,听着那些不屈撕杀声,心底的茫然渐渐散去。 看!希望还在! 她闭了闭眼,身上异能倾囊而出,尹风身上的力量瞬间消失了大半,半晌,她松开手,尹风软软地瘫在地上。 “你好好在这呆着,后面还有事让你做!” 将那颗闪着摄人光芒的晶核收起来,曳罗挥舞着匕首,杀退靠近的一个个怪物。 手上银光不断,曳罗感觉到心头阵阵发烫,那是跟衍烈绑定的同心契在发热,他有危险! 意识到这个事实,曳罗不禁向半空中那团黑雾看去,这时黑雾中一道红光一闪而过! 衍烈!曳罗瞬间睁大双眼,心头一阵扯痛!整个人剧烈一晃,恍然失神! 与此同时,一道红影飞速向她靠近,带着一阵恶风,杀气凛然地靠近。 “王后!” 不少人看到向曳罗逼近的红影,想飞身过去,却被身边的异类所阻,眼看那红影向她罩下,危险一触即发! 一道白色的人影忽然赶至,牢牢抱住曳罗,紧接着‘噗嗤’一声血肉破裂声响起,尹风手臂收紧,嘴角流下鲜血。 身体的温热触感让曳罗从心悸中回神,她睁开眼睛,便看见尹风身体颤抖地抱住自己,他的背后,是身体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兀惜,她双眼失神,脸上诞着怪笑,手成爪地掏入尹风背心。 “你!你!” 曳罗说不出话来,她一动,尹风便抱得更紧。 为什么?哪怕要救她,他可以杀了兀惜啊!为什么要用身体来挡!为什么用这种方法! 像是听到了她心底的疑惑,尹风艰难抬起头,脸上带着解脱般的笑容道:“因为我、要你永远记住我!曳罗,听见没!永远记住我!” 他的话音刚落,插在他背后那只手随即拔出,曳罗看到,那手指尖锐似爪,迎着日头的白光,高高举起又重重挥下! 不行!曳罗要推开他,却被他身上爆发出的巨大力量禁锢,眼睁睁看见那只手落到他背上心口位置—— “你想得美。” 一道清冷的男人声响起,后头的兀惜被一击粉碎,同时曳罗身前的尹风被挥开,重重砸在地上,一个炙热的怀抱包围住她。 曳罗缓缓抬头,眼前的人眼瞳绯红,银发垂腰,神色冷峻地看着地上的尹风,“你想为她死,我偏不让你如愿!尹风,只要我在,你永远不会有任何机会!” 是他! “衍烈!”她紧紧地抱住对方,“你没事!你没事!” 下一刻抬起头,急急揪住对方衣襟,紧张地看着他的脸,“真的没事吗?!” 衍烈点头,虽然才经历过九死一生的险情,但是他并不愿让曳罗担心,于是轻笑,手掌抬起,掌心凝出月栖石,“没事,我有它,那些黑雾伤不了我……” 正说着,却突然被曳罗推开,“走开!” “曳罗?” 衍烈不明所以,扣住她身不让她撤离。 曳罗脸色大变,紧紧按住怀里的晶核,她感觉到晶核正在发热,且急切想向衍烈靠去,“快走开!它要……” 话没说完,她怀里的晶核挣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砸向衍烈,然而,下一瞬却顿在他周身三寸之外,仿佛有无形的膜将它隔开。 “快!离开这里!”曳罗试图拿下那块晶核,可是晶核像是有了意识,不住地想往衍烈身上冲。 衍烈眉头紧皱,感觉到危机,掌心上的月栖石突然爆发出灿光,烫得让人无法掌握的温度炙在掌心,饶是他,额上也忍不住青筋暴起。 他感觉到月栖石正在脱离他的掌控,一寸一寸地,向着晶核靠近。 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他把手中的月栖石丢了出去,同时向曳罗扑去。 “轰隆”一声巨响,犹如天地毁灭,本是白日的平原蓦然间成了黄昏之地,一道漩涡似的黑洞盘旋在半空,吹出不详之风。 熟悉的气息从黑洞中吹出,便见黑洞一阵晃动,像水镜一样吹皱又抚平,映出了末日世界里无数张嘴狂啸的丧尸景象! “那是……那是……” “娘啊!我是看到世界末日了吗?!” “呜呜呜呜……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曳罗怔怔地看着黑洞里的情景,心脏狂跳,这是……打开了空间隧道?那是她的世界?! 许多节点瞬间在脑海里连成一串,她恍惚明白了什么。 月栖石是这个世界的能量精石,而晶核是另一个世界的能量聚集,当它们碰在一起,迥回的能量碰撞,不知触发了什么,竟然打开了空间遂道! 真的是这样吗?! 她茫茫然抬头,便见衍烈将她抱得死紧,脸上带着少见的凝重,“抱紧我曳罗!抱紧我!” 曳罗:“你知道这是什么?” 衍烈眼里有着恍惚之色,“你也见过,忘了吗?北灵山的祖庙,禁制里的那道黑色大门,那是虚妄之境,我狼族先祖当年之所以将北灵山选做祖地,便是因为虚妄之境。” 曳罗抓紧了他的衣服,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真相,“虚妄之境到底是什么?” “是不祥之地,无论什么能力的高手,进去了就回不来,但是偏偏是这个地方,数百年一轮回,会凝出力量精石,我先祖便是凭此拿下这个天下。” “那……月栖石?” 他摇摇头,“不是,月栖石是我先祖借力量精石从这个国家土地上凝炼的精魂。” 说着,他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我亲眼看着我的母亲投入了虚妄之境,再也没有回来……你千万、千万不能靠近……” 所以祖庙里那些带着记忆的光珠子,是北氏一族借虚妄之境的力量凝炼出来的力量之石,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已经跟她的世界联结在一起,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曳罗看着黑洞里不住咆哮的丧尸,缓缓说道:“你曾经问我的故乡在哪里,我现在告诉你,就在那里。” 她道:“没错,我正是从你们所谓的虚妄之境来的。” 空气中一阵沉默,衍烈抬头看她,“你想回去?” 回去?或许她曾经有过这个念头,但是如今……她摇头,抱紧他的腰身,“不,不回!我只跟你在一起!” 衍烈紧紧回抱住她。 “王!王后!” 北容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便见他焦急地指着黑洞,疯狂喊道:“回来!快回来!” 黑洞不知何时已经盘旋,那些原本在地上吼叫的怪物被风卷起,向着黑洞飞去,转眼间被吞没。 一个又一个,它像是突然出现,目的就是为了扫光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类一般,战场上的怪物越来越少,士兵们欢呼起来! 衍烈松了口气,黑洞只是要带走属于他们世界的异物便好,只要不危及…… 低头,却见曳罗脸色煞白,心头闪过一阵不详预感,他捧住她的脸,“怎么了?黑洞并没有攻击我们,不用怕。” 曳罗抖着手抓住他的袖子,眼见战场上的怪物快被清完了,她惶惶地抱住他,“我、我担心……” 一阵心悸自心头涌出,曳罗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飘起来。 她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她被当成这个世界的异类! “曳罗!”衍烈紧紧抱住她,手却寸寸脱离,这是一种人为无法抵抗的力量,他强硬扣住她,手被卷在她周身的怪风刮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