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杀人犯泥鰍人》


 序章

    南无阿弥哆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毗咖兰帝阿弥唎多毗迦兰多

    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蓝色帆布、塑胶花圈、插着各种鲜花的花篮、輓联…掛在大门上的大红布上…写的却是″制严″二字

    『啊…就这么死了呢……』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明明是人死了，为什么要用大红色？

    明明只是回归了尘土，为什么毫不相干的人也哭的肝肠寸断？

    无法理解那种心情，但此刻″必须″落泪…是吧？她是这么判断的

    稚嫩小手揪上女人黑衣衣角「妈妈……」如此呼唤着

    『啊…就这么真的死了呢……』看也不看身边约六、七岁的小孩一眼，她这么叹道「这傢伙…又回到我身边了呢…」

    「阿静」

    听见自己的名字，她回头，当然此刻的她，脸上已经堆满了泪水，要用哀伤的表情…她是如此判断的，伸手胡乱抹掉一些泪水，她用着些许嘶哑的声音，低下头「阿玉婶…感谢您在这么…忙的日子里…还拨空过来帮忙…」当然，所有说话的语调口气，都是她经过判断后才说出口的

    「没想到阿美姐就这样走了」阿玉婶语气忍不住哽咽「对方有来灵堂前上香道歉了吗？」

    「还没」她摇头，红着眼眶「对方大概明天才会来了吧…」

    「明天来，恐怕也只是做做样子给记者看，根本没有悔意」阿玉婶单手擦拭泪水，一脸忿忿不平

    『啊………你眼前的我，不也正在做着那种事？』她如此想着，低头看着身边的小孩『好烦呀…这小孩好烦…』弯下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小伊走……妈妈先带你进去休息好吗？」

    小孩点头，揪着她的衣角一起进了屋里

    ※※※※※※※※※※※※※※※※※

    夕阳渐渐沉落，飘浮空中无拘无束的云彩被强制染上了橘红色

    夏末初秋正是中南部播二期稻作的日子，一片片放满水尚未种上水稻的水田，对映着天上的美景，蓝天、火红云彩、夕阳…夕阳、火红云彩、蓝天，中间掺杂着几颗檳榔树、矮灌木，这个村庄是个如画布般美丽的村庄

    她，牵着小伊的手徒步经过水田旁的乡道

    「妈妈，水里也有天空」小伊指着路边美景急着与身旁的母亲分享

    「嗯…很漂亮呢…小伊，接下来你就要住在前面的村庄，以后小伊可以天天来看这种美景喔！」她如此判断，蹲下身子露出笑容伸手轻摸小伊的额头『啊啊…好烦呀…』

    「小伊来，妈妈先带你去见新爸爸」

    「小伊有爸爸？」小伊眼底露出锋芒闪耀着，心里止不住雀跃再次重复「妈妈，小伊有爸爸了是吗？」

    「嗯，今天开始，有新爸爸喔」她用着轻快愉悦的口音回应

    「太好了！！妈妈我们快走，去找新爸爸」小伊高兴的弹跳起来，拉着母亲的手往前跑，嘴角不禁上扬哼起歌来

    「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鰍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鰍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鰍～」

    『啊……好烦呀…等等就丢给他吧…』被强拉着走，她在后方心里如此想着

    ※※※※※※※※※※※※※※※※※

    「喔！这孩子哪来的？」他看着她

    「前夫的孩子」她这么说

    「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她别过头，无意识的用右手紧抓着左手腕，这是习惯动作…是吧？毕竟自己心里并没有任何的心情起伏

    「这孩子很标致呢！长的跟你一样美」他盯着小伊

    「喜欢吗？给你吧」她毫不犹豫

    「给我的意思是………？」他试问

    「要做什么随便你吧」

    「嘿…真是无情，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他这么说着，将手伸向小伊「小伊走，叔叔带你去洗澡」

    「叔叔？不是新爸爸吗？」

    「爸爸也是可以的喔！」

    「那我要叫爸爸」一大一小身影渐行渐远

    她看着他们走进浴室，不久后发出的惨烈尖叫声让她的心像是漏了一拍一样

    她将右手抚向左胸，心脏正在悸动着…这是所谓的感情？又是名为什么的感情？啊……多久未曾体验到了呢……还想要体验更多…更多…

 第一章-1

    正值梅雨季节，今年罕见的雨量充足，正巧解了去年一整个冬季没下雨的渴

    原本接近酷夏的天气，也因连日的绵绵细雨转而凉爽怡人

    市区郊外一栋颇有年纪的红砖三合院前，一排以红砖新砌成的花圃里，正种着盛开中的绣球花，粉的、紫的、蓝的，满开的花朵与茂盛的叶子，象徵着屋主对于这栋老房屋的感情。三合院屋龄虽高，但却保养的相当完美，屋上的一砖一瓦甚至看不出任何的龟裂与破损

    老屋大厅外，由远而近传来阵阵歌声

    「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鰍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鰍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鰍～」

    或哼或唱，音调虽有抑扬顿挫，却毫无感情可言，声音主人身着黑色雨衣，双手各提着一个黑色塑胶袋

    听闻歌声，老屋主人开门查看，看见雨衣人怪异装扮

    「你是谁？要找谁呢？」嘴上虽问着，手却已按在门上，随时准备退后关门

    雨衣人抬头咧嘴一笑，瞬间将右手提的塑胶袋往屋主太阳穴狠甩过去

    “咚”一记闷响，屋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往后倒下

    「池塘的水满了～………」雨衣人哼着歌将老人拖进屋内，关上了门

    ※※※※※※※※※※※※※※

    范义德不停的拨打着手上的家用电话，而电话那端始终是令人烦躁的嘟嘟声，一成不变的音调，今日听起来特别的令人感到不耐

    「又没人接…」粗暴的将话筒盖上，范义德起身朝厨房走去

    来到厨房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范义德望向一旁忙碌的妻子「阿茶，你多久没去看阿爸了？」

    放下手边工作，涂秀茶满脸疑惑「阿爸？我昨天中午才去看他而已呀，还拿了点桂竹笋去给他吃，他老人家还跟我边吃边聊了一下呢，怎么了吗？」

    「我想说下雨要载阿爸过来泡茶下棋，想问他有没有空，但电话早上打到现在了都没人接」

    「怎么这样呢？会不会是去阿旺伯家坐了呢？」

    阿旺伯是范义德老家的邻居，为人海派广交、讲话豪爽好客，村民间暇之馀总是喜欢到阿旺伯家里坐坐

    「对对对…我打过去问看看」听见妻子的提议，范义德慌忙往客厅走去，拿起话筒拨打给阿旺伯询问父亲的下落

    通完话方放下话筒，涂秀茶正巧从厨房里出来

    「如何？有找到阿爸吗？」

    「阿旺伯说阿爸今天还没过去他那边」

    「这就怪了，阿爸是会去哪里？」

    「阿旺伯说他现在要出门巡水沟，顺便绕去老家看看」

    「这样啊…麻烦他老人家了，我们也回去看一下吧」

    「好」

    夫妻俩关上门，开车直往老家奔去

    ※※※※※※※※※※※※※※

    穿着雨靴，阿旺伯一手撑着雨伞走在满是泥泞的田畦上，从自家走到阿财家大约只需要十分鐘路程，途中会经过自家的农田，既然阿财联络不上，那便过去看看顺便巡一下水沟

    延着田畦接上產业道路，阿旺伯随手捡了根竹子，将卡在路旁水道中央的落叶一一拨开，不知不觉已来到了阿财家门前，一旁的绣球花小小的花朵上沾满了雨水，一滴、滑落、一滴、滑落

    「阿财～阿财～」阿旺伯拉长尾音探头呼叫

    只见三合院主屋大门紧闭，屋里毫无动静，阿旺伯继续向前将脸贴上窗户窥看，玻璃内侧不知道被什么给东西黏上了，像泼油漆一样的褐色顏料飞溅在窗户玻璃上，挡着了视野

    「奇怪，这玻璃是黏了什么？怎么看不到」阿旺伯喃喃自语，提起竹子敲了敲门

    「阿财，你在家吗？」

    依旧没人回应，阿旺伯手上的竹子顶了顶三合院大门，门缓缓往内开啟

    「没锁？！人是跑去哪了？都不怕遭小偷吗？」喃喃自语的收起伞，阿旺伯跨过门槛，一股腥味顿时扑鼻而来直窜脑门「什么味道那么腥…」

    环顾室内，窗户下映入眼帘的景象令阿旺伯顿时忘记如何呼吸，接着一股呕吐感涌上喉咙，一手捂着嘴，阿旺伯拔腿转身就要逃，却被门槛给绊了一跤，爬着狼狈跑出三合院，胃里的翻腾在也忍不住

    胃液在喉咙，凄厉叫声也在喉咙，阿旺伯跪在三合院庭院，弯着腰一手撑着地一手不断拍打胸前，只不住的呕吐感与害怕的凄厉叫声同时爆发，泪水亦不受控制夺眶而出，雨…依旧不停下着，打在阿旺伯身上，却无法平息恐惧

    轿车驶在蜿蜒的小路上，小路两旁种满了绿油油的稻子，稻子尾端已经开始抽出肥嫩的稻穗，想必大概再两个多个月后就可以欢庆丰收了吧

    快速开过小路，老家出现在路的前端，范义德惴惴不安、心浮气躁的不断加重右脚踩油门的力度

    「啊！」妻子涂秀茶看着前方，一手轻拍着丈夫的肩膀，另一手指着挡风玻璃外「是阿旺伯啦！雨那么大怎么不撑雨伞？怎么蹲在那边？阿德，阿旺伯看起来怪怪的耶」

    「阿旺伯？」顺着妻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车子也驶进了自家庭院，夫妻俩伞也没撑急忙下车跑到阿旺伯身边

    「阿旺伯，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啊？」扶起阿旺伯，涂秀茶打开阿旺伯撑来的伞替他遮雨

    「阿德…你爸……你爸他」抓住范义德的肩膀，阿旺伯声音里隐藏不住恐惧的颤抖

    「我爸怎么了？」范义德眼看阿旺伯身体止不住颤抖，心里直觉不妙，起身便往屋里跑

    一阵凄厉叫声响起，涂秀茶将伞塞给阿旺伯掉头要往里面跑时「阿茶别去！」阿旺伯拉住涂秀茶「你别进去，里面很恐怖……你快打电话报警……你爸他…你爸被杀了……」

    ※※※※※※※※※※※※※※※

    范家三合院庭院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警车

    「学长…这…呕……」年轻刑警一手摀着嘴，一脸痛苦到五官都扭曲了

    「受不了就先出去外面」赵胤昇皱着眉，头也没回一下叹道「这可真是......」

    「怵目惊心…是吗？」姜士铭垫着脚尖，仔细注意脚下不破坏现场，躡手躡脚的来到赵胤昇身边

    「铭哥」

    「被害人名叫范添财是这一邻的邻长，为人和善，交友广阔没有什么负评」铭哥如此说着「而现在却被粗残的杀害了，这还真的是……这种手法只有在推理小说里才看的到是吧？」

    「不……」胤昇摇头，皱着眉不知怎么形容的硬是挤出一句话来「呃…推理小说里也很少这种的吧…」

    「也是呢…兇手八成疯了吧」铭哥喃喃自语，随手拉了个人「怎样？」

    「被害人陈尸的地方就是第一现场，左侧额头有被钝器敲伤的痕跡，研判是犯人来拜访被害人，趁被害人开门时持钝器敲晕被害人后，进行杀害跟佈置」

    「佈置……」听见这词，铭哥烦躁的搔着后脑勺

    「说是佈置也不为过…但景象真的很骇人」胤昇捂着口鼻，将视线移到别处

    看着胤昇的脸色不太好，铭哥问到「你要不要也出去休息一下？」

    「不…我就不用了，谢谢铭哥的好意，毕竟我也不是第一次看这种场面了」话是这么说，但这画面要习惯，还真的是很难呀…

    被害人陈尸的地点在大门旁的窗户下方，窗户跟一旁的墙壁上沾满了红褐色黏滑半凝固的血液，由上往下黏稠的、缓慢的滑落，最终凝固在墙上的某处

    歪倒的神龕、染血的神明，遭到放血的被害人被平放在地板上，双眼、鼻子、耳朵、嘴巴被犯人用布袋针穿着绵线缝了起来，线与线之间的连结并没有剪断，布袋针与线还掛在被害人最后被缝合的右耳与头皮间晃呀晃的，银白色的针与米白色的棉线全染上了刺眼的红，一条条横跨脸部最终馅进肌肤的线，宛如恶梦般深深映入眼帘挥之不去

    两人站在被害人旁约三步的距离「不管怎么去看待，还是令人觉得怵目惊心呀…我去透透气…」铭哥转过头正要朝屋外离去时

    「嘴里…」胤昇凑上被害人旁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

    「喂喂…阿胤，太近了吧」铭哥上前将整个脸快贴上被害人的胤昇往后拉「怎么了」

    「嘴里有东西」

    「有东西？」铭哥挑眉，转向一旁「高检…高检」伸出右手往下勾了几下示意检察官高瑞过来

    稍微交代了几句话后，高检边走向铭哥的方向边开口「怎么了？」

    「阿胤说被害人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有东西？」高瑞一脸狐疑「我看看」取来剪刀小心翼翼剪断缝在被害人嘴巴上的线

    「这是？」

    被害人嘴里被塞满了黑灰色的黏滑物体，剪开线后，一股鱼腥味和着土味扑向在场所有人，稍稍平復一身不快感的年轻刑警，才一踏进门槛又闻到这股混合的刺鼻味，忍不住又往外逃去乾呕了起来

    铭哥跟胤昇同时看见了右脚才刚踏进门，马上又摀着嘴逃开的年轻刑警杨家豪

    「啊......阿豪进来的时机也太差了吧？」

    「嗯......他的运气真的有点遭呀，才到任三天就遇到这种现场」胤昇乾笑，视线转回被害人身上「那是鱼吧？」

    「是鱼喔」高瑞已经用着不知打哪来的聂子取出了被害人口中的东西

    密密麻麻，约十来尾的小泥鰍摆放在被害人头旁边的夹链袋里，有两三尾还在蠕动着

    「泥鰍？」铭哥试问，感觉胃里的食物开始翻腾了起来

    高瑞点头表示正确

    「这......还真是够呛的了，还好阿豪刚好出去了」

    「胤昇」

    听出胤昇话中的不对劲，铭哥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你有什么看法？」

    「冷静且快乐但内心却平静无波的疯子」胤昇如此说道「如果不快点抓到犯人或是找到犯案动机，马上就会出现下一个受害者」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想杀人吧…」胤昇说着，眼底却满是哀伤与同情「犯人在犯案的过程…因该也是内心非常平静吧，像过着一般的日常生活一样」

    铭哥伸手拍了一下胤昇的背，将他顺势往门外推「别说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了，你出去看看阿豪吧」

    高瑞顺着青兄的眼光看去，见胤昇离开后说到「是叫赵胤昇....是吧？」

    「对」

    「他......」高瑞欲言又止「不，没什么」

    「高检想问什么？」

    高瑞一脸不知道从何问起，搔了搔头「他的回答，有点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他怎么了吗？」

    「啊……胤昇呀…」铭哥说着眼神却飘向了远方「他似乎是从被害人的死状能预测出犯人的心理状态」

    「所以他才说了冷静且快乐的疯子这句话？」

    「应该是吧…」

    冷静且快乐的疯子…是吗？兇手犯案时，究竟是抱着什么感情，什么想法的呢？如此极端手法想必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范围，心里层面究竟要多冷血，多残爆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取来棉布，铭哥替神像擦拭掉沾染上的血跡，神依内底座雕着＜玄天上帝＞四字，整理好神像尊容，双手合十虔诚低头一拜，我等…必定会将兇手带捕归案

    ※※※※※※※※※※※※※※

    每逢上下班，车站前的马路便会挤的水泄不通，站前的超商也因为这波人潮而来客大曾

    「一共是156元，收您500，找您344元」店员露出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将找零交到客人手上

    客人离去后，另一名胸前别着『店长严凯翔』名牌的男子上前「可恶，帅哥就是欠打」

    「店长别这么说啦，当初还不是你问我要不要来这工作的」海玄回应，脸上依旧掛着笑容「况且店长也很帅的喔！虽然已经是死会了」

    「后面那句就免了」抓翘了的亚麻色中长发，搭配白皙脸庞，微微上鉤的凤眼，左侧眼尾下方有着一点小小的黑痣，这就是他最近刚聘请来的新工读生方海玄「是说我的眼光真没看错呢，你来了之后，女性顾客真的变蛮多的」

    「店长你别说笑了，这里可是站前呢，我哪一次过来消费的时候，没有很多人呀？」海玄嘴上回应着，眼神却停留在冷藏柜前的一名客人身上

    「看谁？」注意到了海玄的眼光停留在某处，严凯翔顺着看了过去「喔喔～是他呀」

    拉回视线看向店长，海玄问到「店长认识？」

    「不认识。但是，是常客呢，很漂亮的人是吧？」

    「嗯…很漂亮呦，还没来打工之前就一直在注意他了」海玄露出笑容，内心止不住的悸动着

    「喜欢的类型？」

    海玄不否认「答应店长来打工，有一半是为了见他」

    「年轻人不错哦」拍了海玄左边肩膀一下「我就好心告诉你一个情报吧，他喜欢喝美式咖啡不加糖跟奶精，等等应该会点吧，点完后会到角落的桌子那边处理一些工作。不过他…看起来是男的吧」

    「不是看起来，是本来就是」笑着纠正严凯翔，海玄突然问道「啊…店长介意吗？」

    「每个人都有追爱的权利，我倒是不介意」耸了耸肩，严凯翔笑到「我身边也是有同性恋的好友，现在过的比我幸福呢！该怎么说呢…也许是这份幸福得来不易，所以当事人双方都非常的珍惜」

    得来不易是吗？露出笑容，海玄道谢「那么…店长的情报，我就不客气的收下囉」

    瀟洒的挥了挥手表示不必客气，严凯翔往里头休息室走去「这边交给你囉，我要进去订货」

    「ok～」

    「一杯美式不加糖跟奶精」

    「好的」海玄回应，替客人递过来的饭糰跟饮料刷条码，眼角无意间瞥见客人掛在胸前的名牌

    『宝德营造室内设计尹佳欣』

    「这边一共是108元，咖啡请稍微等一下」海玄露出一贯亲切的笑容，转身将杯子放在咖啡机下方，操作好机子之后回过身收银「收您110元找您2元」将找零放上客人手上时「啊！客人，您的手指头受伤了吗？」

    看了下自己的手指头，佳欣回应「这没关係，只是因为皮肤太乾燥裂开了而已」

    「不痛吗？」海玄取来盖子将咖啡盖上后交给佳欣「您等等还要工作吧，要不我这有ok绷帮您包扎一下」

    「痛倒是还好，不过ok绷就不用了」佳欣露出笑容表示婉拒「因为工作的关係，贴上的ok绷马上就会脱落，所以我不怎么喜欢用。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取出柜台下方的ok绷，海玄拿出剪刀在两侧黏贴处各直向剪了一刀，将佳欣手上的咖啡取下放在一边，拉起手「不好好包扎的话会感染的哦！容易脱落只是因为你贴的方式不对」将ok崩对准伤口后交叉黏贴「你看，这样就不容易脱落囉！」

    「谢…谢谢」佳欣抽回右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杯

    「您是室内设计师吧？」海玄问到，顺手将手上的纸片揉成小球状丢往一旁垃圾桶

    听见海玄的话，佳欣顿时起了戒心，皱眉问到「你怎么知道？」

    指着佳欣胸前的名牌「名牌，忘记取下囉！还是说还在上班中？」

    「啊…我都没发现呢」佳欣看着胸前的名牌，将之取下收进口袋里「抱歉…谢谢提醒」

    「不，那么您还要工作吧？」海玄笑着，正好也有其他客人进来了「我就不再打扰了」

    「ok绷...谢谢你了」佳欣笑着回应，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正准备转身之际

    「要谢我的话，就跟我当个朋友如何？」海玄凑上前

    「嗯…噢…」佳欣往后倾「太…你太近了」

    「哈哈，抱歉抱歉」海玄笑着替其他来客刷条码「那就这样说好囉，小欣」

    小欣？不以为意，佳欣转身走向后方

    见佳欣走向角落的桌椅放好咖啡后走进洗手间，严凯翔来到海玄身边「如何？混熟了？」

    「找您48元，谢谢光临」将零钱放在客人手上后，海玄回应「还没呢，不过变朋友囉」说着，比了个v的手势

    「嘖…帅哥真欠打」严凯翔咋嘴，又说「不过你们家还真的是虎父无犬子呢，交际手腕真不是盖的」

    听见严凯翔说的话，海玄好奇「严哥认识我老爸？」

    「常客喔」严凯翔回应，反问「你家不是住附近而已？」莫名其妙的连店长这尊称都不叫了吗？算了，走向一旁开始摆放货物

    「哦～我怎么没遇过我老爸？」海玄走向一旁的饮料柜帮忙摆起货物

    「你爸来的时间你还没上班呢」

    「原来如此」

    「你呀，多少帮帮你老爸的忙呀，你这无所事事的富二代」

    「老爸底下的人都很能干的，我只能偶尔过去支援」海玄将手上的牛奶放进柜子里「不管我多努力，他还是说我还不成气候...」

    「也是，方董很一板一眼呢，就他的标准来讲，你确实还不成气候」严哥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可是很伤心了呀，严哥你还笑成那样」

    「你？」严哥暂停手边工作看向海玄「看不出来你哪里伤心」说着，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继续动作「为了安慰你，你可以下班了」

    「现在？」海玄指着自己

    「是呀，反正也快八点了，没差那几分鐘」

    「喔！那我下班去囉」海玄脱下制服

    「欸？马上脱？」

    「当然呀」海玄将制服掛在手上，开心的往角落走去「我去那边找小欣囉」

    「记得进去打卡」严哥不忘叮嚀

    「知～道～了～」

    「拖太长了，讲话正经些」

    「是」

 第一章-2

    案件发生后隔日，犯人怪异的犯案手法，立刻攻佔所有媒体版面与谈话性节目，当然警方封锁了一部分的消息，只流出被害人嘴里塞满泥鰍这项

    「这案件真恐怖…」

    「就是说呀，八成是疯了吧？」

    「这不是在我们县里而已吗？真恐怖…」

    站前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等红绿灯的行人看着路旁店家正在播报新闻台的电视，忍不住讨论起来

    突然，对向车站传来一阵阵尖叫声，有人正惊慌奔跑

    看见不断朝自己奔跑过来的人群，停等红绿灯的人们有的调头跟着跑，有的则闪避着来人不断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正巧路过准备上班的胤昇慌忙停下机车，随手抓了个上班族「我是警察，车站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上班族神色慌张，一脸惊恐颤抖着声音开口「有个学生因为赶火车，不小心撞倒了旁边的垃圾桶，垃圾桶里滚出一隻泰迪熊…」

    「泰迪熊？」胤昇不解，一隻泰迪熊有必要慌成这样？

    「如果是一般被丢弃的泰迪熊倒是没有什么，但那隻泰迪熊的脸……」

    没听完上班族所说的话，胤昇快步跑向车站

    来到翻倒的垃圾桶前，人群能闪多远就闪的有多远

    呈飞溅状散落一地的垃圾里，塑胶袋、饮料杯、纸袋、宝特瓶…各种垃圾里，唯一一样格格不入的就是那隻外表诡譎的中大形泰迪熊

    泰迪熊的熊耳朵被往后扳紧紧缝合在熊头上，然后是双眼眼球往内陷缝进了上下方的布料里，在来是鼻子拉起左右两侧布料缝进缝里，接着是被拆开的嘴巴里塞满了泥鰍，却因为数量太多而缝不合，最后是另一边的耳朵缝在熊头上，银针跟线掛在熊耳朵下方晃呀晃的摆动着，熊脖子则被开了个大洞，露出许多棉花

    看着眼前的熊布偶，胤昇只感觉一股愤怒由心而生

    『泰迪熊的嘴巴被拆开，里头塞满了鱼，五官被缝起来…』

    上班族惊魂未定所道出的话语依旧回盪在耳边，胤昇上前与警卫会合「我是警察，我来协助你整理现场」

    「是…是的…」被吓的不轻的警卫连话都说不清楚

    帮忙整理现场，胤昇拿起手机「铭哥，车站这有点状况，你带个人过来一趟」

    「怎么了？」电话那端铭哥不解「车站那怎么了？」

    「我们被挑衅了」胤昇取了个布袋先将骇人的泰迪熊盖起来后移到一旁「车站里一隻泰迪熊娃娃，头跟我们昨天看的被害人一模一样」

    ″咚″的一声，电话那端的铭哥正气的拍桌「我马上过去，你在那边等我」

    「嗯…我当然会在这边等你，现场已经乱到不能在乱了，估计网路平台等一下应该也会流出大量照片，这下真的麻烦了…」

    「总之你那边先处理一下，我们马上过去，别多说什么知道吗？」

    【速报：某车站垃圾桶发现一隻熊娃娃，头部疑似与昨天下午发生的命案相似，挑衅意味浓厚………】

    「媒体这东西呀，就像个双面刃」来到站前的铭哥稍微瞄了下电视后叹了口气「见猎心喜、自私自利、唯恐天下不乱，只要是有点收视率的东西，什么都做的出来」一脚踩进车站里，头也不回的问着身后的家豪「阿豪你还可以吧？」

    「大概…可以吧」家豪如此回应，昨天所见到的画面至今依旧烙印在眼帘的某处，一闭上眼便会由模糊转为清晰出现，仿佛再次身歷其境般令人不适

    「再说人都来了，想逃也逃不了」家豪乾笑着，两人已经爬上了楼梯

    见铭哥与家豪前来，胤昇上前「这边我已经帮忙处理好了，泰迪熊我先移到别的地方，我带你们过去」

    带领着铭哥跟家豪来到车站旁一处较为隐密的地方，胤昇伸手取下盖在泰迪熊上方的布袋

    「呜哇......」家豪忍不住惊吓出声「呃...虽然少了血腥感，但这超诡譎的呀，难怪刚刚会引起那么大的骚动」

    「但这很明显了吧？」胤昇说着「我们并没有公布这些消息，知道的也只有犯人本人而已」

    紧握拳头垂向旁边墙壁「干...」铭哥语气藏不住愤怒「家豪，熊抱回局里，给我交给鑑识科好好採证，包括鱼的来源，针跟线一个不漏的给我仔细搜」

    「铭哥，这恐怕是徒劳...毕竟这些东西都很常见」

    「那么你有更好的方法吗?」铭哥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復语气反问胤昇「站内监视器，你看过了吗?」

    「看是看了，丢熊的是一个全身穿着黑衣黑裤的人，出站后往人烟稀少的地方离去，那地方...没有其他监视器」

    听见胤昇说的话，一股鸟气不知往哪出的铭哥再次握拳朝墙壁捶去「干！林内咧...现在是当我们警察都吃间饭的是吗？」

    「铭哥，你冷静点」胤昇安抚着铭哥，转向家豪「被害人家属那边呢？有什么进展吗？」

    摇了摇头，家豪一脸沮丧「没有，家属对于范老先生为何遇害毫无头绪」

    「这可真是...」胤昇一时说不上话来

    「犯人恐怕有备而来，准备挑战公权力」

    「这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铭哥拍了下家豪「去抱熊，我们先回局里再说」

    「我跟你们一起去」胤昇跟上铭哥和家豪的脚步

    车站对面超商里，一名黑衣人坐在玻璃落地窗内侧，看着对面车站三人，其中一人手中抱着似乎装了什么的大型麻布袋

    低头滑了下手机，页面停留在才刚刚发布的最新速报「那么...游戏开始囉，警察先生们」

    ※※※※※※※※※※※※※※※※※

    ″噹噹～噹～″下课鐘声响起，这间学校是间学生人口数大约一百初头的小学，位在一个小村庄里，小学旁有一间大庙是当地村民的信仰中心，当地村民多半是务农为生，主要种植凤梨、稻米、麻竹。每到下课时间，小伊总是会先到学校旁的庙庭混时间

    下课铃响完不久，小伊数着脚步似的缓慢步行来到庙宇旁的洗手台，将书包与提袋放在脚边后取来肥皂，搓出一大堆泡沫开始仔细搓洗右手

    一会儿后，小伊身后传来一个老伯伯的声音「小朋友」

    听见有人叫自己，小伊身体不自主的抖了一下，怯怯的转头往声音方向看去

    「爱乾净是好事，但你也洗太久了吧？手会脱皮喔」老伯伯提醒着

    「喔」小伊点了点头，扭开水龙头将双手上的泡沫冲洗乾净

    「这么小就知道要仔细洗手，你很聪明喔！」老伯伯扭开水龙头冲洗了下手后，随手甩了几下甩掉手上的水珠「放学后要早点回家，不然你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是」小伊点头，又抬头问到「如果爸爸跟妈妈不会担心呢？」

    听见小伊的童言童语，老伯伯开怀大笑「怎么可能呢？在怎么说孩子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

    说着，前方路旁停了辆bmw轿车，一名男子自驾驶坐下后车朝小伊挥手

    老伯伯看着这一幕，轻拍小伊的头「你看，怎么不会担心呢？爸爸不是来接你了吗？」

    小伊看着老伯伯，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男子朝小伊的方向走来『不要…我不想跟他回家……我不要…不能哭…我不可以哭……他…不是爸爸…』

    「你好」男子朝老伯伯打召唤「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不，没什么麻烦，你儿子很乖喔，有好好洗手呢」老伯伯笑着说到「但我觉得他洗太久了，所以过来阻止一下，是我多管间事了」

    「不不不，孩子有不妥的地方，就因该要改进」男子说着，蹲下身子正面看着小伊「小伊，有没有跟伯伯说谢谢呀」

    小伊视线逃避似的飘向旁边，怯怯开口「谢谢伯伯」

    「哪里哪里，这不是什么值得谢的」

    伸手抱起小伊，男子朝老伯伯说到「那么我们先离开了，再见」

    「慢走」老伯伯笑着向小伊父子两告别

    将小伊抱往副驾驶坐开门后往内放，男子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爸爸很脏吗？」如此问到，将车子驶离路旁

    听见男子的话，小伊脑海里的警铃大作，一瞬间所有的思考一起涌上心头『要怎么回答才不会惹怒他…』

    「爸爸在问一次，爸爸很脏吗？」男子皮笑肉不笑，声音里有着一丝残虐

    「…………」小伊低头不停的盯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回答呢？」男子再次逼问

    「不…爸爸不脏…是小伊刚刚…不小心摸到沙子…小伊怕弄脏爸爸……所以才洗手…是小伊脏」

    「那么小伊等一下跟爸爸一起洗澡吧」男子如此说着「爸爸来帮你洗乾净」

    听见男子的话，一阵酸意涌上心头，小伊眼底顿时含着泪光，心里不断告诫自己『我不能哭…不能害怕…我不哭…绝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管是怎样的回答都不正确，但是我绝对不能哭

    bmw轿车缓缓开进自家车库，这个社区大概有一百户左右的人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通往社区的道路有两条，若说社区是中心点的话，那么这两条道路就如同直角一样，蜿蜒的朝不一样的两端延伸出去，两条道路旁一样都种满了稻穗

    小伊的家为于社区的最里面，是后来才盖的独栋三层楼透天厝

    停好车子，男子打开车门「小伊你要自己走，还是爸爸抱你？」

    战战兢兢的，小伊溜下副驾驶座坐位「小伊自己可以走」

    男子满意的点头笑了，那笑容却让小伊自脚底毛上心里

    「小伊你先进去，进去后准备好你跟爸爸的衣服，我们一起去洗澡」男子说着，替小伊关上车门，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小伊「对了小伊，爸爸昨天帮你买了件裙子，就穿那个吧，如果不知道在哪里就去问妈妈」

    听完男子的话，小伊继续向前走

    「回答呢？」男子不满小伊没有回应

    「是…小伊会准备好衣服到浴室等爸爸」

    「小伊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以后要自己回答知道吗？」男子伸手摸着小伊的头，露出笑容

    「是…」小伊点头，一股恶寒由心底涌上扩散至全身毛孔

    一进家门，小伊穿越客厅拐了个弯后来到母亲房里，心里纵使不愿意仍开口问到「妈妈…爸爸要我来拿衣服」

    「那边，自己去找」女子指着一旁成堆，大人、小孩，男生、女生，内衣裤全混着的衣服

    小伊靠近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妈妈，爸爸说要昨天刚买的裙子」

    『啊…好烦…连拿个衣服都要烦人吗…』女子面无表情如此想着却没有做任何回答

    小伊也知道问母亲并没有用，所以只能尽力的在衣服堆中判断出哪件是新买的裙子

    「还没好吗？」男子的声音出现在客厅

    一听见男子的声音，小伊心里暗叫糟糕，只好随手拿了件布料新颖的裙子还有其他衣物，匆匆忙忙跑向客厅「好了」

    男子弯腰抱起朝自己跑来的小伊「那么走吧～洗澡去囉」

    『不能害怕…小伊不能害怕…一直都是这样……没什么…没什么的……』小伊僵着身子，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忍一下就过了…

    水气氤氳，白烟繚绕

    大约一坪大的浴室里採用的是乾湿分离的装潢，四面八方皆贴上了纯白色磁砖，连所有卫浴设备都是白色系的，架子、地毯、毛巾…全是刺眼的白

    『必须进去…我必须进去……』小伊站在拉门外，不断的告诉自己，但双脚却像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半步

    「小伊，水放好了」浴室内侧湿式部分传来男子的声音「怎么还不进来呢？」男子拉开拉门看着还站在外头的小伊，不悦皱眉「你怎么还没脱衣服？难倒要爸爸帮你脱吗？」

    「不...小伊可以自己脱，不敢麻烦爸爸」小伊慌张摇头，伸手欲将拉门拉上准备脱下衣服

    单手按住拉门，不让小伊有关上拉门的机会，男子露出一贯残酷的笑容「直接脱」

    双手紧揪衣襬，小伊紧闭双眼『啊……这就是犹豫的后果…』自尊、隐私…全被狠狠践踏

    「脱呀」似劝说般的命令，男子目光灼灼直盯小伊

    忍着涌上心头的刺痛与哽上喉咙的哭声，小伊双手将上衣一口气拉起，滑过双眼的衣领带走小伊不小心溢出的泪水『我…绝对不哭』不能让他看见…绝对

    「这才乖」男子满意点头，见小伊脱好衣服后起身将小伊拉向浴缸旁「进来吧」

    盯着男子的下半身，小伊知道接下来...便是噩梦的开始

    「今天让你选，要用嘴巴还是手呢？」男子面目转为狰狞几近疯狂

    心有不甘，小伊伸出右手轻轻握上男人早已硬挺的下体来回套弄

    「哈...哈...」男人发出舒服的呻吟，单手将小伊的头往前压「含住...快」

    『啊…结果还是一样了呢…根本没得挑不是吗？』小伊张着口，任凭男人在他嘴里肆虐，一股温热液体忽然涌进喉咙深处

    「咳…」捂着嘴，小伊呛着似的不断咳嗽乾呕

    「吞进去」男子先是命令后坐回浴缸里「然后进来」

    忍着强烈的呕吐感，小伊闭气将残留于喉咙的液体一口气吞下，告诉自己『就快结束了...再忍一下』

    男人抱着进到浴缸的小伊「小伊的手今天玩脏了对吧？爸爸帮你洗乾净」拉起小伊的右手，男子伸出舌头开始舔向那细嫩的手指，手心、手背、指缝、手腕、手肘、肩膀、锁骨…来来回回，一便又一便的不断舔嗜着

    「啊…小孩的肌肤真棒…」让小伊背对自己，男子亲吻上小伊雪白的后颈

    男人的舌，如蛇一般缠上小伊身上的每一吋肌肤，湿濡、滑腻的…『好可怕…好噁心…』小伊压抑着内心的恐惧，不断催眠自己在忍一下…他玩腻了就会放自己走…在忍忍……

    男人自后方舔着小伊的左肩，发狂似的一手抓着小伊的左手，另一手将小伊的头往右侧扳，张开口一口咬下…

    「啊-----！」凄厉叫声响遍屋里

    好痛…真的好痛…一股铁味窜进鼻腔，小伊忍痛哈着气，肩膀好痛…胸口处也刺痛着。伤口的疼可以忍，但因委屈而刺痛的胸口，却一直牵动着眼角的泪水『我不哭…绝对不哭……』小伊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因为哭了的话…他一定会更加残暴

    「小伊…你永远都是爸爸的…」男子舔着泛血的齿痕轻声低喃「看…这就是证据…爸爸会不断的帮你印上新痕跡…你别想逃离」

    离开小伊身边，男子如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泡进水里「来唱歌吧！唱小伊最爱的抓泥鰍，唱给爸爸听」

    「池…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鰍…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鰍……」一首儿歌，此刻断断续续…曲不成调

    浴室门外，女子听着里面的所有动静，单手揪着左胸，微微的哈着气，心底一阵异样感涌上心头『这是名为什么的感情？』女子如此自问着

    『只要让小伊继续被那样对待，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再次弄明白的不是吗？』如此想着，女子笑了『啊…这个心情…应该就是所谓的开心吧？』

    五月x日天气：晴

    手好脏，嘴巴也好脏

    一直洗一直洗

    但是还是洗不乾净

    还要忍耐多久？

 第二章-1

    「两、三年不见了吧？突然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半个月前那个…什么的…啊啊…缝脸案件，那是你干的吧？」

    「嘖…你讲话还是一样那么粗俗，什么干不干的…那案件跟我没关係」

    「别装傻了，我可是知道的喔…小伊你体内的那头恶鬼」

    「若是我做的，你认为你今天可以安全离开这里吗？」

    「喉～那可真是吓人呢，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可以计划那么久才出手…」

    「兇手不是我，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见不见面可不是你说了算，毕竟我可是很想念你那妖艳的肉体呢」

    「你要是想当明天的头条新闻的话，我很乐意奉陪…」

    「果然是你吗？」

    「要怎么猜想是你的自由」魔性笑容印上脸庞，他转身离去

    谁是真兇？看着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背影，他内心雀跃着…终于开始了，埋下的种子…终于萌芽

    ※※※※※※※※※※※※※※※※※

    骇人听闻的缝脸案件过后约半个月左右，由于警方一直没有重大突破，媒体也渐渐将之视为弃子，转而寻找更能提高收视率及点阅率的新闻

    曾被丢弃缝脸泰迪熊的车站，一度因为民眾的恐惧心理，连续好几天乘车人数寥寥无几，间接影响了周边店家生计

    「这几天看起来，人潮似乎有渐渐回拢了呢」海玄看着超商里的人潮，朝严哥说着

    「在不回拢，我们都要回家吃自己了」严哥假装抹着泪水

    见严哥搞笑的动作，海玄不禁莞尔「别装了，但是幸好熟客在这段期间依旧照常的前来捧场打气」

    「是呀，而且也无意间认识了办案的刑警们呢」严哥弯下腰，自烟柜下方柜子取一整条的香烟，拆封、入架

    「嗯，感觉都是不错的人呢」海玄点头，将双手放进制服口袋里扇呀扇的玩弄着衣摆，突然转头看向身后「啊！是说严哥，我回家吃自己也是没关係的喔！哈哈」

    用手肘敲了下海玄的腰，严哥一脸不屑不断咋舌「炫富…啊…富二代真令人火大，太令人火大了」

    「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啦」海玄抽出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合十，闭上单边眼睛表示道歉

    「可恶，好帅…别对我拋媚眼」严哥将拿在手上的空烟盒压扁后朝海玄的额头敲去

    「好痛…」摸着额头抱怨，海玄朝走进店里的客人大喊欢迎光临

    「认真工作吧你」拿着纸盒走出柜台，严哥叮嚀「我去补饮料，这边交给你囉」

    「ok～」海玄回应后看向开啟的自动门「小欣～！」高兴的朝进门的佳欣打了个招呼

    「……」见海玄如此热情，佳欣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报以微笑

    "『呜哇～小欣真的好漂亮』如此想着，海玄拿起空咖啡杯「我先帮你用咖啡」

    「好的，谢谢」佳欣回应，来到柜台将零钱放在桌上等待结帐

    毫无预警的抓起佳欣右手，海玄皱眉「你的右手怎么老是一直有伤口？」

    「呃…就…各种的不小心」佳欣抽回右手「不过这不碍事，谢谢你的关心」

    将咖啡递给佳欣，海玄收取放在桌上的零钱「你们公司的工作有那么危险？老是有各种的不小心？」

    「不…毕竟我的工作只是画图」拿起咖啡，佳欣露出笑容「因该是说，各种生活上的不小心才对」

    「原来如此」

    「那…我过去那边囉」佳欣指着角落的坐位

    「啊！小欣你今天会在这边呆多久呢？」海玄伸手拉住正要离开柜台的佳欣问到

    「不确定」

    「嘿嘿…那等我下班吧」海玄依旧掛着一贯的笑容「我肚子饿了，等等陪我去吃东西」

    「你几点下班？」

    「八点」

    瞄了下左手腕的錶，佳欣点头「好，八点前应该能用完」

    满意比出胜利的v手势，海玄难掩欣喜「那么说定囉」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海玄脱下制服来到角落的座椅

    凑上佳欣身边，海玄低头弯腰往佳欣右肩靠去「哦～规划的很好呀，动线、房间、摆设…这是两代的小家庭改建对吧？」

    「太近了」佳欣往左边闪「你稍微注意一下距离好吗？」

    「抱歉抱歉～哈哈」海玄挺直身子顺便伸了个懒腰「然后，我猜对了吗？那张设计图」

    取下眼镜收进盒子里，佳欣边收拾桌子边说到「完全正确，一个由一对父母跟国中儿子所组成的家庭」

    「嗯～我厉害吧？厉害吧？」

    「嗯，我还蛮好奇你怎么猜到的」收拾好桌面，佳欣起身提起公事包「那么…你想去哪？」

    「去吃麦当当吧～因为很近」

    「可以，但我不吃」佳欣如此回应，往店门走去

    「欸？为什么」跟上脚步，海玄走在佳欣后方

    「我不怎么喜欢外面的食物」

    「麦当当不行，超商却可以？」海玄自顾自的唸着「小欣果然很有趣呢」

    停下脚步，佳欣开口「有趣是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说我」

    「有趣呦」海玄回应，伸手推开麦当劳的玻璃大门让佳欣先进门「小欣不吃的话帮我找空位吧！我先去点餐」

    环视一楼坐位几乎都客满，佳欣走到海玄身旁「我上二楼找」

    「好」

    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佳欣上到二楼环视四周之际

    「欸？」前方传来一阵惊叹

    看向声音来源，佳欣露出一贯的商业式笑容「薏伊，好巧」

    「啊！真的好巧」女子笑着，朝佳欣招手「过来过来，楼上也没什么位子，过来这边坐吧」

    「谢谢」

    佳欣走到女子对面坐下后，女子便立刻开口问到「然后呢？佳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你不外食的呀」

    「陪朋友过来」

    「喔～？」语调上扬，女子一脸好奇挑眉问到「是谁那么厉害约的动你」

    「常去的超商里认识的店员」

    「特别的存在？」女子笑着回应「我还真想看看是谁呢」

    「不...只是一般朋友」佳欣乾笑内心却叹着气『誒…早知道就不上楼了』他最不擅长面对的就是这种场面

    「啊！找到了」海玄出现在佳欣背后「怎么？遇到认识的？」说着在佳欣身边的座位坐下

    「啊！」

    「啊！」

    女子与海玄双方一对上眼，同时出声惊呼

    「怎么？你们认识？」见双方反应，佳欣问到

    「你你你...」女子指着海玄

    毫不客气的在桌面下踢了女子一脚，海玄笑到「以前曾一起工作过，是吧，小伊？」

    「啊...对对对，那个时候佳欣你们公司人手不足，他曾经去支援过」

    「原来如此，那么我就不用帮你们互相介绍了吧？」

    「啊…不用介绍喔！我认识他，宝德营造委外的景观设计师简薏伊」海玄拆开汉堡外包装大口咬下

    「海玄在宝德工作过？」佳欣突然想到似的问到

    「嗯，常被叫去支援」

    「我怎么没见过你？」

    「因为室内设计的设计师太厉害了，根本不用找支援，所以小欣你没见过我是正常的。倒是我常常见到你喔！那时候就在想，怎么有那么漂亮的人，后来又在现在工作的超商见过你几次，刚好店长邀我过去打工，所以我就答应了」

    「动机不纯」听着海玄的说明，薏伊下意识冒出这么一句

    瞪了薏伊一眼，海玄凑上前「薏伊今天是来找我碴的吗？」

    「太...太近了」薏伊往后倾「把你的帅脸拿开，不害臊呀你」

    「不会喔」海玄坐好，笑到「对薏伊你不会，哈哈」

    「嘖...真让我伤心」薏伊回应后起身「我先走啦，不打扰你们了」

    「要走了？不再聊一会？」

    「不了，原本就打算要离开，工作室还有事情要处理，是刚好看见佳欣所以才多坐一会的，两位掰啦」向佳欣跟海玄到别后，薏伊提起放在一旁座位上的包包离去

    “叮咚～叮咚～”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佳欣道歉「抱歉，我的line」

    「没关係」

    看完讯息，佳欣指了下旁边「我去打一下电话」

    「好」

    将桌上餐点收拾好，海玄等待佳欣回坐

    「抱歉...」

    不等佳欣说完，海玄抢先「工作是吧？」

    「嗯，客户临时要求更改设计图」

    「我说小欣呀，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可以给我你的line跟电话吗？」海玄突然问到

    「喔，可以呀」佳欣点头，将手机号码跟line帐号写在纸上交给海玄

    接过纸张「谢囉，记得加我喔！」露出灿烂的笑容，海玄端着餐盘「那么小欣还要赶着回家工作是吧？我们走吧」

    走出店外，两人到别后各自离去

    ※※※※※※※※※※※※※※※※※

    位于郊外的大学旁，由于地广人稀，为了带动地方发展，县政府特别规划了特定区后，各种建案林立，为这个原本以农业为主的小村庄带来了不少商机，如今村庄里虽然依旧以务农为主，但也发展了几个观光业

    另一方面，想远离都市喧嚣又不想离市区太远的家庭，许多都选择搬来此处定居

    「巫先生，你要求的改建已经全部结束，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我们在做最后的小修改」

    跟着营造公司人员一起确认屋内装潢跟屋外造园摆设，巫志雄满意「做的很好，不愧是小有口碑的营造公司」

    「谢谢您的夸奖，既然没问题的话，那我们这边的人员今天就全部撤出了」

    「好」巫志雄点头，拍着工头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哪里，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请你在跟公司联络，我们就先离开了」

    「慢走」送走营造公司人员，巫志雄双手一拍「好！那么接下来就是把东西移回原位」转身回屋内「老婆、阿维～快过来帮忙」

    两人回应后纷纷走到客厅，跟巫志雄一起将傢具一一归位

    跟儿子一人一边搬起沙发，巫志雄问到「对了阿维，爸爸下週要带妈妈回娘家去玩，预计两天一夜，你要去吗？」

    「不要」巫正维果断拒绝「爸你跟妈去就好我还要上课」

    妈妈吴嘉惠擦拭着傢具，不放心的问「自己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好吧」吴嘉惠点头「反正过个几条路就有小吃市，也不怕你会饿到，倒是晚上门窗要锁好，看到陌生人绝对不要开门知道吗？」

    「妈我知道啦，你担心过头了吧」巫正维忍不住笑着说到

    「哪有父母不担心孩子的不是吗？」巫志雄拍了下儿子的头「很好，这次就让你试着独立看看」

    ※※※※※※※※※※※※※※※※※

    下课鐘声响起，巫正维收拾好书包起身

    「阿维，你爸妈今天不在不是？」

    「是呀」

    「那我们去你家玩」一群人围在巫正维身边跟着起鬨

    「不行」巫正维果断拒绝

    「小气」

    「小气鬼」

    「嘘你」

    「你们会乱搞吧？我家刚新装潢好而已，如果被弄乱我可是会被骂的！而且我家那一边交通比较不方便，你们玩完怎么回家？我爸妈可是不在家，没人送你们回去喔」

    「也是…又不能叫自己的爸妈过去载」

    「所以改天吧！我爸妈回来之后，在邀你们过去玩」巫正维背起背包「我还要赶公车，先走囉」

    「好吧，掰掰」

    「掰掰」

    巫正维离开后，围在旁边的人一个个跟着离去

    「可恶，被他溜了」

    「等他爸妈回来，我们一定要去大玩一场」

    「对，让他请我们吃遍旁边的小吃市」

    「喔！！这不错，这真的不错……」

    下公车后，巫正维稍稍松了口气往住家方向走去，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享受短暂的一个人生活

    总算是巧妙的打发掉那群只想捣蛋的同学，回家后先去吃晚餐，然后做功课、看书…大概就这样，啊…动画好像是今天更新，先看动画好了

    想着想着，已经来到自家门前，自背包拿出钥匙推进钥匙孔里扭动『疑？』指尖传来的感觉少了那股将锁推开的触感「我没锁门吗？」如此自问，小心将门推开仔细观察屋内状况，见屋内一切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巫正维松了口气放心进门

    「应该只是早上赶公车，所以没锁好，幸好没糟小偷」巫正维自嘲似的喃喃自语

    走上二楼左手边就是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的同时一个黑色物体朝头部侧边袭来，还来不急察觉发生什么事情，巫正维已应声倒地

    「小朋友…你…喜欢泥鰍吗？」黑衣人狞笑，嘴里断断续续哼出儿歌抓泥鰍

    『泥鰍……？啊……运气真差，早知道就不该拒绝同学的…』努力将双眼撑开一丝缝隙，巫正维忍着剧痛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感受到太阳穴有着什么液体延着头皮往后脑勺流去，逐渐模糊的双眼缓缓闭上『好痛…头好晕…难倒是…』

    「缝…面…」费劲力气自齿缝挤出些许气音

    「答对囉」黑衣人即使面无表情，嘴角依旧擒着一抹毫无感情的冰冷笑容，并将手中的水果刀往巫正维腹部推进

    突然感受到腹部传来剧烈疼痛，却没有多馀力气喊叫，巫正维到抽了口气后便晕了过去

    「我看看，书上怎么说的呢？」黑衣人起身，自后方巫正维房里书桌取来封面印有人体解剖字样的书，边哼着儿歌抓泥鰍，边照本宣科了起来

    忙了好一会儿，黑衣人将书本随手一丢，皱眉「不是专业果然无法尽人意呢...算了，泥鰍～泥鰍～」摸索着一旁的袋子「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鰍～」自袋子里摸出大把大把的泥鰍往巫正维肚子里塞后取来针线「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鰍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鰍......」

    「老婆，阿维今天有跟你联络了吗？」巫志雄检视自己的手机问到

    「群组那边有吗？没有的话就是还没联络」

    「奇怪，自己一个人在家玩疯了吗？电话也没接，明明告诉他要保持联络的…」

    听着丈夫说的话，吴嘉惠突然心神不寧抓住丈夫的手「老公…上次那个缝脸案件…我记得是在隔壁乡吧？」

    「是呀」突然会意过来妻子的想法，巫志雄轻拍妻子的背，故做轻松「怎…怎么可能…不会吧？老婆你想多了，总之我们明天一早就会回去，这段时间继续联络看看…」

    “叮咚～”巫志雄摆在桌上的手机此刻传来声响，快速拿起手机

    《爸妈，刚刚玩游戏玩过头了，现在才跟你们联络抱歉》

    「老婆你吓死我了，阿维这不是传讯息过来了吗？」巫志雄回覆儿子讯息同时松了口气

    「抱歉…毕竟那案件的兇手还没抓到呀，而且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想再犯的话不可能那么快啦，才隔没多久而已，况且我们家又没什么仇家」巫志雄笑到「老婆你真的多虑了，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吧，阿维呢？在干嘛？」

    「刚line说要去睡了」

    「那我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早点回家」

    「嗯，关灯吧」

    将手机关机往巫正维身上丢，黑衣人脱下一身黑雨衣叠整齐放在一旁，起身整理穿在黑雨衣下方的另一件雨衣「啊～以为会搞的很脏呢，不过现在看看也还好」脱下另一件雨衣看向巫正维

    「啊，对了，我已经跟你老妈老爸联系过囉，你不用担心安心的走吧，这件雨衣就送给明天过来的警察们，永别了小朋友」

 第二章-2

    县警局分局内，由于缝脸案件迟迟没有新线索出现，局内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局长，有你的包裹」外方受理檯警察推来一个中大型纸箱

    「包裹？」所有人纷纷凑上前「什么东西？」

    分局长取着美工刀来到纸箱前，低头纳闷「没看过的住址…」划破纸箱上的胶布、掀开

    「这…」手上美工刀掉落在地，分局长大喊「姜士铭、赵胤昇，你们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推开挡在前面的同事，铭哥看向纸箱内部，忍不住脱口而出「干…泰迪熊」

    跟在铭哥背后，胤昇上前将熊从纸箱里取出「这…」一股鱼腥臭伴随着腐烂气味扑向在场眾人

    「呕…」闻到这股腥臭味，上次的现场画面不由自主映上脑海，杨家豪忍不住往洗手间衝

    不理会家豪，铭哥伸手自胤昇手中抓来泰迪熊

    「这次是剖腹吗？」抓着泰迪熊的头将熊吊起，铭哥眼神由熊头往下到下腹部「y字解剖…」

    「y字解剖？」

    「法医常用的解剖法…相关人士吗？」铭哥喃喃自语「一般人的话，通常都是画一直线吧？但这用了y字解剖，如果不是相关人士…」

    「冷静又快乐的疯子」胤昇接了下去「看来是又下手了呢…」

    此时，分局里电话铃声大响，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竖起了耳朵，仔聆听取双方对话

    结束两天一夜南部行程，巫志雄将行李一一上车，转身询问妻子「东西都带到了吗？」

    「都检查过了，行李放好了的话，就一起去跟爸妈说一声吧」

    「好」关上后车厢，巫志雄跟着妻子一起走进屋内，来到门口，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铃声

    「喂」

    「巫先生吗？正维今天还没来学校，临时有什么事情吗？」

    「正维还没去上课？」

    「是的，打他手机也没接」

    「住家电话呢？抱歉，因为我现在不在嘉义，我会尽快跟正维联络上」

    「好的，麻烦你了」

    「不会」

    转头见巫志雄收起手机，妻子吴嘉惠一脸疑惑「怎么了？」

    「阿维的导师打电话来说阿维还没去上课」

    「没去上课？怎么这样？」

    「阿维虽然爱玩，但是还是懂分寸的」巫志雄忍不住担心「老婆，我们还是快点回家一趟吧」

    「好，你先到车上等我，我进去跟爸妈说一下马上过来」

    回到嘉义住处，巫志雄夫妻俩匆忙下车赶到大门前

    巫志雄将钥匙插进孔里扭了几下，指间传来将锁推开的触感「奇怪，门有锁呀...难道是还没出门？」

    一推开门，一股冷风袭来

    「臭小子，冷气也开太强了吧！下个月就扣你的零用钱来缴电费」吴嘉惠进门脱着鞋子念到

    巫志雄乾笑「先叫阿维起来吧，冷气开那么强应该是还躲在棉被里」

    「我去楼上看看」吴嘉惠说着来到头梯口前「这是什么？」

    低头查看地板上的红黑色液体，吴嘉惠双眼追随着液体的来源飘向二楼，有什么东西倒在那里……

    「老婆，你不觉得有种臭味吗？」巫志雄来到妻子身边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吴嘉惠拍打丈夫肩膀「吓死我了，不要突然说话」指着地上「老公，这什么？二楼楼梯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在那边」

    「这什么？出门前没有吧？」巫志雄看着地上的液体，伸出食指一抹后凑到鼻前「是血？」

    「血？」吴嘉惠突感心神不寧，三步併两部跑上楼梯「啊－－－－－－！」

    跌坐在地，吴嘉惠狼狈蹬着双脚缓慢将身体往后推，退到无路可退，彷彿要将五脏六腑全呕出来般，连呼吸都不能如意，心脏不断狂跳

    「老婆，你怎么了...」跟着来到二楼惊见眼前景象，巫志雄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双腿一软，赶紧伸手扶着墙壁，震惊、愤怒、悲伤…所有感情一涌而上无处宣洩，只能化为悲嚎自口中溢出，直到声音沙哑泪水溃堤

    接获报案后铭哥跟胤昇匆匆赶往现场，一路上胤昇不断看着窗外电线桿

    「怎么？窗外有什么？」铭哥看着边开车边左顾右盼的胤昇问着，又说「你这样开车很危险呀」

    叹了口气看向前方，胤昇喃喃念到「果然又是如此呢…」

    「蛤？」

    「路上监视器一样少的可怜」

    「嘖…」铭哥忍不住咋舌「果然又是有备而来」

    「这么縝密的策划，恐怕在犯人达成目的之前很难找到线索」

    「别想那么多，至少有监视器不是吗？」

    「前提是有好好运作」

    「也是……」

    两人来到命案现场，现场除了警察以外，外围已经聚集了些许围观民眾跟媒体

    「消息还真是灵通」铭哥看了外围一眼后走进民宅屋里询问情况

    「被害人名叫巫正维今年16岁，就读附近的国立国中，在过几天就准备要毕业了…」

    铭哥边戴上手套边问到「家属呢？」

    「里面客厅」

    「请阿豪带他们回局里休息一下后在做笔录」

    「家豪？」

    「他看过现场了吧？」铭哥朝楼梯口走去「如果跟分局长收到的那隻熊一样，那他现在因该在哪里乾呕着，让他带家属回局里吧，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好吧，我去找他」

    依照铭哥的指示，胤昇果然在屋外找到了家豪，交代完铭哥託付的事情，胤昇回到宅内步上二楼

    象牙白顏色的原木地板，木纹如艺术般一痕一痕、一圈一圈，拋光的新地板踩起来有种滑顺的感觉，延着楼梯向上，靠墙面的那一边，地板被来自上方流下的液体染黑、染红、凝结，表面光滑倒映着亮光

    来到二楼，地板一大滩已经凝结的鲜血，倒卧中央的正是被害人巫正维，呈现冻状的血液上散乱着脚印，一旁也有拖拉的痕跡

    被害人身着学校制服，上衣钮扣被全部拆开，自双边肩膀延着锁骨开始横切到中心点，然后往下闪过肚脐来到下腹，切口塞满泥鰍后缝合

    「是外行人」铭哥拾起一旁的书籍《人体解剖》「切口也切的不平整，用的是厨房里的水果刀」

    「铭哥」胤昇戴起手套弯腰拿起叠在旁边的黑雨衣「这是……犯人犯案用的雨衣？」

    伸手一把抓过雨衣，铭哥爆怒「又在耍我们了吗…」手上力道不禁越来越重

    「铭哥雨衣都皱了，冷静点」胤昇安抚着「先把雨衣交给监视科吧」

    将雨衣塞往胤昇胸口，铭哥抬脚往一旁墙壁踹去「啊！真令人火大」

    「铭哥，不要破坏现场」随手叠了下雨衣，胤昇看着地上问到「这里毫无疑问是第一现场是吧？」

    「嗯，怎么了？」

    「那么地上的脚印跟拖拉痕跡是怎么回是？」

    「被害者双亲的，母亲上楼看到儿子被杀害后腿软滑倒，双脚不断踢着地板往后退所造成的拖拉痕，另外一个脚印是父亲的」

    「一样是先重击太阳穴使被害人昏倒后再进行杀害吗...」

    「没错，兇刀是被害人家里的水果刀，先是刺了一刀后，再解开被害人上衣钮扣进行解剖」铭哥边说边比划着「可能因为刀子不够锋利，所以犯人进行解剖的时候，刀子像这样上下上下来回切着」

    「呃...青兄你还是别加动作好，有点惊悚」

    「我讲解的很好不是吗？」铭哥自问着，又说「刚刚鑑识科说明的时候，你刚好出去找阿豪」

    「也是，讲解谢啦」胤昇随口回应「但犯人怎么那个刚好挑被害人双亲不在的时间犯案呢？」

    「被害人习惯更新社群团体，这等于是自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犯人随时准备好犯案，一旦机会出现就立刻下手…是吗？」

    「恐怕是那样」

    「怪不舒服的」胤昇指了手上的黑雨衣「这个，我拿去给鑑识科了」

    「胤昇」叫住正要离去的胤昇，铭哥突然问到「犯人这次...开心吗？」

    「嗯...」胤昇头也没回，心里却刺痛着，咬牙到「很开心，像小朋友拿到新玩具那般…」

    身后没有传来回应，却传来了搥打墙壁的声音，胤昇往楼下离去

    看着遗体移走后遗留下的大滩血跡，铭哥拳头不禁越握越紧，上次是丢车站，这次直接寄到分局「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

    大片洗石子墙、朱红色瓦片、凤凰、青龙，各式艺术品装饰在庄严的宫庙屋顶，墙面则是用了大量石雕作品，龙柱栩栩如生

    「小朋友，你怎么又在洗手了？」

    「…」没有回应，将手随便冲洗好，小伊退到一旁让出洗手檯

    「怎么不叫人呀？真是没礼貌，好歹也回应一下呀」老伯伯冲了下手后走进庙里

    跟进庙里，小伊抬头望着桌上的神尊「伯伯，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向神明祈求吗？」

    「当然，神明会听你所有的愿望」老伯伯露出慈善的笑容「小朋友你的愿望是什么？多放点假？不用上课？还是功课好一些呀？」

    「都不是，是其他的」小伊摇头，跑到桌前双手合十『神明大人，希望妈妈可以多注意我一点，希望爸爸不要在对我做奇怪的事情，不要在咬我…拜託…我会当个乖小孩，所以拜託神明大人保护我』

    「小伊」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你怎么学会拜拜啦？」

    『今天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但因该又是经过判断的吧？』小伊如此想着，转过身走向女子

    「伯伯好」女子看着一旁的老伯伯问候着，顺便也问候了其他人

    看着来到身边却与自己保持着距离的小伊，女子笑着说到「小伊，没跟伯伯婶婶们问好？」

    「…」

    「哎呀…这小孩看到人怎么都不叫呢？」

    「是呀，明明妈妈那么有礼貌，也有教要叫什么」

    「小朋友，笑一下吧，你的嘴巴都可以吊三斤猪肉了」几个人围上前开始数落小伊

    『明明妈妈那些动作都是假的…你们却这么的开心，我才是真的…我才是真的…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叫？笑容是吗？只要露出牙齿就行了吧？』露出牙齿咧嘴一笑，小伊用甜美的嗓音「伯伯、婶婶、阿姨…」

    「唉呦～怎么那么可爱」

    「对对，就是这样」

    「那我们先离开了」女子微微弯腰像诸位长辈道别后领着小伊离开

    『原来如此…只要露出笑容问候一下，就可以得到夸奖…原来如此…』跟在女子背后保持距离，小伊搭上男子开来的车

    「怎么进去那么久？」男子问到

    「小伊在拜拜」

    「拜拜？小伊？」听见女子的回答，男子不禁失笑，问着后坐的小伊「小伊跟神明祈求了什么呀？」

    「拜託神明让我功课好一些」小伊找了个藉口随口搪塞，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小伊功课很好了呀，你可是爸爸骄傲孩子呢」男子笑着说道「今天一样一起洗澡吧？」

    「我...」听见男子说的话，颤慄的恐惧渐渐攀上心头，小伊开始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刚刚有拜託神明大人保护我…没事的…』

    「嗯？你怎样？」男子皮笑肉不笑，倒映在后照镜上的眼神不容拒绝

    「不…没有」小伊退却

    「小伊你知道吗？神明能为心灵有所迷惘的人带来救赎。但是，爸爸我呀心里没有任何迷惘，所以爸爸虽然尊重神明，但不去相信神明，你如果认为向神明祈求就能得到救赎，那是不可能的」

    轿车驶进自家车库，男子拉起手剎车、排档，命令到「进去准备衣服」

    下车跟在女子背后进家门，小伊开口试问「妈妈是故意跟爸爸说的？」

    「啊…」女子回头，眼底有藏不住的狂喜『是故意吗？这种心情叫做故意是吗？也许是吧』

    「只要看着你继续找寻，我就能找回所有感情，我是这么认为的…」女子丢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母亲无情的话语回盪在耳里，小伊顿时感到眼眶一阵湿热，伸手胡乱擦掉不小心溢出的泪水『爸爸要进来了…我不能哭…不能哭』

    跟着母亲进倒房里，小伊拿起自己与继父的衣服后走进浴室，男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嗯？小伊你的眼眶怎么红红的？」男子凑进小伊面前问着

    「有沙子跑进去」小伊假装揉眼睛

    「有沙子不可以揉知道吗？等等洗完澡爸爸帮你点眼药水」

    「是哭了吧？」女子出现在浴室门口，背部依靠着墙

    「哭了？」听见这词的瞬间，男子眼里充满暴虐，将小伊身上衣物胡乱扯下

    「不要…爸爸不要」小伊伸手想推开男子，却更加惹火男子

    松开小伊，男子拉开裤襠拉链「怎么做你自己选」

    泪水在眼眶打转，小伊伸出右手触摸

    「你觉得这样够吗？」男子双眼微瞇，抓住小伊的头发向上拉扯「张开嘴」撬开小伊双唇，男子挺进小伊嘴里不断来回抽送直到高潮

    喉咙不断被挤压，口中异物抽出后小伊捂着嘴，止不住的呕吐感，即使浊白液体已经全数吐出，依然止不住，仿佛欲将五脏六腑全吐出来一般跪倒，双手支撑着地板

    「小伊，爸爸很爱你喔！爱到入骨、爱到不知所措…」自后方将小伊深深搂进怀里，男子看似心疼小伊，却张口大力咬下小伊的肩膀

    「啊－－！」小伊吃痛大叫，双肩上佈满新旧咬痕，旧伤未癒在添新伤，无法上药的伤口有的红肿，有的流脓

    被母亲背叛、被继父侵袭、啃咬，所有委屈一涌而上，小伊觉得心好难受、好闷、好痛…「妈妈救我」小伊向一旁的母亲伸出沾满脏污的手

    「脏死了…」女子一脸嫌恶的回应，毫无动静只是这么看着

    泪水溃堤夺眶而出，肩膀上渗出的鲜血滴落在眼前洁白磁砖，小伊忽然感到下体双腿间有异物在前后摩擦着「不要…你不要这样…」小伊伸手拼命想往前爬，却被牢牢抓住

    「嗯～要他停手…先止住自…哈…哈自己的泪水」女子的娇喘声断断续续自小伊头上传来「你越…哈…越哭…他可是越哈…哈…兴奋的哈…」

    小伊抬头，女子正退去衣物自己抚摸着胸前，满脸艷丽『啊…我看过那表情…那是继父解放前后会出现的欢愉表情』小伊双眼模糊，已经不知道该向谁求救。放弃挣扎，任凭继父在双腿间肆虐『神明…没来救我呢…』比起继父…他更恐惧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女子将小伊拉开拋往一旁，张开双腿攀向男子「哈哈，看着那孩子……我竟然兴奋起来了」

    「小伊就是有这种魅力，才会让我如此着迷呀…」男子温柔亲吻女子双唇，挺进女子体内

    「啊…」女子的叫声偏佈整个家里『啊…几年了，未曾体验过那么愉悦的鱼水之欢，自离开他之后就不曾体验过了吧？又多找回一项身为人类的感情…只要有小伊在…就能体验更多…更多…』

    六月x日天气：晴

    肩膀好痛

    胸口的地方也好痛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神明

    好想外婆真的好想外婆

    如果外婆还活着

    我是不是就能像其他人一样生活

 第三章-1

    结束现场採证后，铭哥与胤昇准备回警局之际，离去前胤昇回头直盯巫家门牌猛瞧

    发现胤昇没跟上脚步，铭哥回头「怎么了？」

    「不是吧？」胤昇皱眉，伸手招来铭哥「刚刚寄到局里的包裹，寄件人住址是这里没错吧？」

    「住址？我倒是没注意到」铭哥回应

    「因为局长说是没看过的住址，所以我稍微注意了一下」

    「如果在意的话先抄起来，回局里在确认不就好了？」

    「也是…」抄下住址，胤昇跟着铭哥一同离去

    回到局里一看见家豪，铭哥开口便问被害人双亲的情况

    「看上去有冷静许多了」

    「那么我去了解一下」往一旁休息区走去，铭哥身边还跟着胤昇

    见被害人双亲坐在眼前，铭哥先是行了个礼后坐下寒暄「要喝茶吗？」将空茶壶递给身边的胤昇

    接过茶壶，胤昇转身离去添茶水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巫志雄道着谢，脸上却是一阵铁青

    「巫太太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先请女警带她回避一下可以吗？」

    此时胤昇提着装满水的茶壶回来交给铭哥

    将茶壶放上瓦斯炉，铭哥扭动开关「接下来我要问的话可能会让你们想起不愉快的画面，你们可以接受我的提问了吗？」

    「我可以」巫志雄抓住妻子的手，看向妻子「老婆，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我跟你一起」吴嘉惠眼神坚定「是我先看到现场的，由我来说的话，说不定比较清楚」

    看着夫妻俩憔悴的脸庞，铭哥迟疑着要不要马上进行提问「好吧，但是巫太太，如果过程中你有任何的不舒服，我都会马上停止提问」

    见夫妻俩纷纷点头，铭哥开口问到「被害人最后跟你们联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将近10点的时候」

    「但你儿子的死亡时间判断是昨晚九点以前」铭哥伸手搔着下巴「你儿子昨晚是用什么方式跟你们联络的呢？」

    「line讯息」巫志雄回应

    「语气方面，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不，和平常一样的语气」

    「模仿了被害人的语气是吗…？」

    「你的意思是…昨晚和我对话的不是我儿子，而是犯人本人？」巫志雄震惊

    「没错，在你收到讯息之前，被害人早就已经被杀害」铭哥毫无隐瞒的全盘托出

    双方顿时陷入一阵沉默，眼前热水已经沸腾传来汽笛音，关掉瓦斯，铭哥利落泡好茶后递给巫志雄夫妇

    「请用茶」先是喝了口茶后又问「那么今天第一个发现现场的是巫太太是吧？啊…对了，回到家开门的是巫先生？大门有锁上吗？」

    「门是我开的，有锁上」巫志雄回应着「门一开里头就溢出很强的冷风」

    「嗯…是为了防止遗体太快腐败吗?」自顾自念着，铭哥又问「家里的钥匙最近有失窃吗？」

    「没有」

    「最近有没有让陌生人进出家门？」

    想了一下，巫正维说道「前阵子家里有重新装潢，但是那次合作很愉快，没有发生什么纠纷，改装时也都有人在家」

    「装潢是吗？能不能给我装潢公司的名称？」

    「可以」巫志雄将装潢公司名片自包包中翻找出来递给铭哥

    「虽然不知道算不算是线索，但我们会稍微调查一下这间公司」将名片交给胤昇，铭哥看向吴嘉惠「巫太太，那么请你说明一下事情经过」

    吴嘉惠强忍泪水，开始说明发现儿子遗体的情况

    待夫妻俩说明完毕，铭哥请家豪送夫妻俩离开后

    「嗯…这算是密室杀人吗？」胤昇看着若有所思的铭哥问到

    「怎么可能」铭哥挥了挥手，一笑置之「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密室杀人这东西，犯人只不过是用了什么手法在离去前把门锁上而已」

    「但被害人的钥匙并没有失窃不是吗？」

    「犯人待在那里那么久，或许都可以去打备份了」

    「对…备份！！我把钥匙拿去鑑识科看看」胤昇说完马上离去

    「跟我说密室杀人，鬼才相信」看着胤昇离去，铭哥耸了耸肩

    ※※※※※※※※※※※※※※※※※

    讯息铃声响遍整个房间，划破美好的早晨将熟睡之人自睡梦中叫醒

    佳欣伸手摸着床旁的眼镜「谁呀，那么早…」

    带起眼镜滑开手机萤幕，心底顿时一阵无名火烧起，按下讯息来源通话，待对方接起后劈头就骂「现在几点你知道吗？才六点初！六点初耶！你传早安图来干吗？你是老人家吗？传的还是长辈图，年纪轻轻学人家传什么长辈图？」

    电话那端，海玄看着手机以为对方打错电话了『哇…起床气吗？好可爱，哈哈』笑着说道「抱歉，我不知道小欣你那么晚起，抱歉！而且通常都不会开提示音吧？」

    六点初还没起床是晚起？佳欣只觉得太阳穴在抽痛着「别笑着道歉，根本没悔意呀你！因为工作需要，我就是有开通知！然后呢？找我有什么事？」

    「出来吃早餐吧！我请客」海玄依旧笑着，明明很生气，但还是会回应别人的疑问，小欣果然很可爱呢

    「啊…真令人火大」佳欣按压着太阳穴起身，睡在旁边的黑白宾士猫一要而下，在佳欣脚边撒娇，明明该拒绝的…但是为什么没拒绝呢？「约哪里？」

    「小欣不外食是吧？」海玄说着「那我们约我打工的超商吧」

    「好吧，我大约七点左右到」佳欣摸了摸脚边的猫后，来到猫碗旁帮猫儿添饲料

    「ok！那么我先过去囉」

    在按下结束通话键之前，佳欣咬牙留下了句「吃垮你…」后掛断电话

    嗯？刚刚好像听到什么不太妙的话？海玄看着手机乾笑同时，手机铃声又响起，慌忙接起电话「喂？」

    「下次再那么早叫醒我，立刻封锁你」

    不给海玄回应的机会，佳欣说完马上结束通话

    「果然是生气了吧？」海玄自问着，搔了搔后脑勺「算了，等一下再好好道歉吧」

    「严哥，早呀」海玄走进打工超商里向严哥打招呼「我怎么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有看到你？你有好好休息吗？」

    「海玄，你怎么在这？想通了不休假要来帮忙了吗？」严哥看见海玄，如同看到救星一样

    「不…我跟小欣约在这里」海玄笑着回应

    「嘖嘖…见色忘友的傢伙」严哥咋舌

    「什么见色忘友啦，我等等可是要去我爸的公司支援的」海玄走向柜台「不过在小欣来之前先帮帮你好了」

    「太好了」立刻復活，严哥旋即指示到「那麻烦你帮忙排刚来的货吧」

    「好～好～」海玄走到货物前将货物一一上架「严哥，刚刚问的那个，你有好好休息吗？」

    「当然有呀！我又不是超人，只不过要常常配合你们这些员工调班」

    「喔，但我也太常看到你了吧？明明我上班的时候，你也几乎都在」

    「这下你知道我的辛苦了吧？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很血汗吧？是吧？」严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演着

    「是是是～我知道你的辛苦，以后不会乱休假的」海玄看也没看的说着「啊！但是我老爸公司要支援的话就必须要休了」

    「如果是方董那边要帮忙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呢」严哥耸肩，看向玻璃窗外「啊！说人人到，海玄你老爸来囉」

    「欸？」海玄转头，正好迎上走进店内父亲的眼神「爸…早安」

    「喔！阿玄，你怎么在这？等一下记得过去公司喔，然后先去室内设计那边拿一下图在去工地，设计师那边我有line通知他了」

    「欸？我去？」海玄问着，神情显得有些慌张

    「当然，不然我去吗？」

    说不过自己的老爸，海玄只好妥协「呃…我知道了」

    「那么…既然你在这，小釵就让你照顾囉」

    「小釵？」严哥探头往方董脚边探去

    接过父亲脚边的小男孩，海玄说到「晓凯啦，别乱改名字呀你这个老戏迷」

    「小釵挺好的呀，你老妈这几天陪朋友搭船出国玩，小釵你自己顾一下嘿」方董匆匆忙忙拿了几样东西给严哥结帐

    「欸…等等呀」

    「不等」提起装进购物袋的商品后，方董转身，想到什么似的又回头「小釵八点上课，记得带他过去喔」叮嚀完转身离去

    看着父亲的背影，海玄微微叹了口气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小男孩发出稚嫩的声音，扯着海玄的裤子问

    「爸…爸爸？！」严哥惊讶，若是现在正喝着茶水的话，一定喷的一口不剩

    「是呀，我儿子」海玄弯腰抱起晓凯叮嚀到「晓凯，叫叔叔」

    「叔叔～」晓凯甜腻稚嫩的嗓音回盪在店内

    「天呀…好可爱」严哥摸着晓凯的头「你儿子太可爱了吧？根本是歹竹出好笋呀」

    「什么歹竹出好笋？这是遗传到我的帅」海玄拍掉严哥的手

    看着父子两耀眼的外表，严哥又咋舌了起来「帅哥真是令人火大，是说这孩子怎么看都5-6岁了吧？海玄你不是才24岁而已？」

    「晓凯，告诉叔叔你今年几岁」

    「小釵今年5岁」晓凯满脸笑容

    「晓凯啦，你不要被阿公同化了」海玄虽然嘴上责备着，但眼里却充满了溺爱

    「噗…」严哥止不住笑「这孩子太有趣了，小釵是那个什么？叶小釵是吧？」

    「没错，叶小釵的小釵」放下晓凯，海玄说到「晓凯，来帮爸爸把东西放上架子」

    看着眼前这对父子俩的动作，严哥忍不住说到「你们都来我这工作吧…太赏心悦目了」

    「你想犯法呀？晓凯可是5岁而已喔」海玄白了严哥一眼

    「要不来当一日店长吧」严哥提议，突然话锋一转问到「不过海玄你这很不妙吧，明明都结婚有孩子了还想脚踏两条船」

    「谁脚踏两条船，我可是还没结婚耶」海玄回应着「晓凯是年少轻狂种下的果」

    「孩子的妈呢？」

    「过世了」

    「欸？」严哥惊讶「为什么？」

    「车祸…一家三口从国道高架桥翻落桥下」海玄回应着「晓凯出生后就一直由我们这边照顾，所以逃过一劫」

    「抱歉…似乎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不…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啦」海玄微笑回应

    「抱歉，我来晚了」佳欣走进超商来到海玄身边「公司临时传讯息过来交代一些事情，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喔！小欣早呀」海玄笑着朝佳欣打招呼

    晓凯双手拿着洋芋片正准备放进架子里，抬头一看，突然丢下手中的洋芋片，跑向佳欣大喊「大姐姐」

    「大姐姐？」

    「大姐姐？」

    严哥跟海玄两人同时开口，先是惊讶后不争气的笑了起来

    下意识的抱起眼前小男孩，佳欣满脸疑惑「小孩？大姐姐？」

    「好漂亮！」晓凯伸出一双小手摸着佳欣的脸颊跟头发「大姐姐长的好漂亮」

    「呃…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佳欣满头问号，低头朝怀里的男孩说到

    「晓凯下来，不能没礼貌喔！那怎么看都是哥哥吧？」海玄伸手从佳欣怀里抱过晓凯放到地上「晓凯跟大哥哥自我介绍一下」

    「你好，我叫方小釵，大姐姐你好漂亮喔」晓凯抬头睁大水汪汪的双眼望着佳欣

    方？佳欣蹲下身子「小釵好乖，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还有我是哥哥不是姐姐喔！」

    「爷爷带小釵来找爸爸」

    忍不住笑出声，严哥用手肘敲了海玄的腰几下「海玄海玄，你乾脆帮晓凯改名字好了，他被方董同化的太深了」

    叹了口气，海玄弯腰说到「是晓凯，不是小釵！爸爸都告诉你几次了」

    爸爸？听见晓凯对海玄的称呼，佳欣心里一震，原来他已经结婚，连孩子都有了吗？内心感到有什么东西开始缓慢下沉，有点难受呢…果然他还是不该跟人类保持太进的距离，一旦靠的太近就容易受伤，伸手摸着晓凯的头，佳欣露出笑容「晓凯是吗？那么小釵是错号囉？」

    「对！名字叫晓凯，阿公都叫我小釵」晓凯点头，双手又攀上了佳欣的身体讨抱抱「但哥哥比较像大姐姐呀」

    「说我像姐姐，我该高兴吗？」佳欣乾笑自问，再次抱起晓凯看向海玄「我都不知道你结婚了呢」

    「不…我可是单亲爸爸喔！根本没结婚」海玄挥舞着双手「但晓凯怎么那么喜欢你？」

    「这证明不是偷生的，父子喜欢的眼光很一致」严哥说着风凉话「你们不是有约吗？剩下的东西我自己用就好了」

    抱着晓凯到角落的椅子坐下，佳欣走到食物区开始搜刮食物

    拿着一堆饭糰跟手卷还有牛奶来到柜台放下，佳欣开口「海玄会付账」

    「欸？」严哥一时会不过意

    「啊，严哥先帮我刷发票出来，我等一下过去结帐」角落那端传来海玄的声音

    「噢…」严哥点头，又问「是说这些你全要吃？」

    「连午餐一起买了」佳欣露出笑容「这是他一大早吵醒我的代价」

    听见佳欣的回答，严哥乾笑不断在心里自问着『海玄…你到底都干了什么呀…』

    看着佳欣啃完第三个三角饭糰，海玄不禁问到「这些你全要吃完？」

    「我正在吃早餐的部分」佳欣面无表情的回应，语调里听不出有任何感情

    「你…果然是在生气吧？」海玄试问，双手合十「吵醒你真的很抱歉」

    「也没什么，我也有错，没关提示音没是先跟你说不要那么早找我」拆开第四个三角饭糰，佳欣问到「然后小釵是？」

    「没有爱的前女友留下的」海玄单手撑在桌面上支着下巴回应

    没有爱…？佳欣停止将食物送进嘴里的动作「怎么说？」

    「前女友一发现怀孕就急着想把孩子拿掉，她表明不想要小孩，我恳求她将孩子留下，代价是我必须自己抚养，从此双方不在往来。原本她对我就没有爱，只是年轻想玩玩而已，孩子生下后她只见过最初一面，过没多久她跟家人一起出游发生了意外，一家人都不幸罹难」海玄表情看似平稳，语气却充满了哀伤

    「你…还爱着她？」佳欣试问

    「不…我们当初的交往本来就不是建筑在爱情上面」海玄摇头「不过我还是很感谢她替我生下了晓凯」看了下手腕上的錶，海玄突然匆忙起身「完蛋…都这个时间了，小欣等下公司见，我先戴晓凯去上幼稚园，晓凯，跟哥哥说掰掰」

    坐在佳欣身旁的晓凯站起身，粉嫩的小嘴凑近佳欣脸颊亲了一下后说到「大姐姐掰掰」

    「喂…你这小鬼怎么吃人豆腐呀」海玄弯腰抱起儿子「那我们先走囉」

    「嗯…掰掰」佳欣笑着回应，叹了口气『结果最后还是没改口呀…』脸颊上还残留着柔软的温度，一股暖流在心里流窜开来

    公司见？他今天过去支援吗？佳欣吃完饭糰收拾好桌面起身，先向严哥道别后才离去

 第三章-2

    一早收到老闆传来的讯息表示工头今日临时休假，会由老闆的儿子过来取图，佳欣一到公司后就先将设计图准备好等人来取，但已经过了时间就是等不到人，正打算自己拿图过去之际

    「我来拿图」

    「太慢了！」听见声音，佳欣没好气蹬向对方「你知道为了等你，我浪费了多少时间吗？海…海玄？」

    「哇…」海玄吃惊的停住脚步，一脸惊讶看向佳欣「你你你…你是小欣吧？怎么跟平时不太一样？」

    「我在公司一直是这样」佳欣将图往海玄双手塞「倒是你，怎么在这？方董不是说让儿子过来拿吗？」

    对于佳欣的迟钝，海玄忍不住笑出声「小欣，你真的好有趣」

    「哪里？」

    「小欣，我姓什么？」海玄突然反问

    「我记得是方？」

    「那你刚刚称老闆什么？」

    「方董呀」佳欣念着，突然会过意「啊…！你…你是方董的儿子？」

    「没错，你终于查觉到了」海玄止住笑「不过我还真的不知道，小欣你在公司的脾气跟在外面完全不一样呢，感觉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

    「拿到图就快走吧你」佳欣说完，回坐准备继续工作

    「抱歉，别生气呀」海玄走到佳欣身边「刚刚我老爸那边来消息，要我们这边先别出去，有警察要来请教一些问题」

    「哦？装潢的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呢，毕竟我也好一阵子没代班了」

    「会不会是上週的那个案件？」佳欣问着，又说「他们一家在被害人被杀害前，有委託我们公司进行改装」

    「唉？是之前我猜对的那张设计图吗？」

    「好像是」佳欣点头，想到什么似的「啊！难怪你猜的到那张图的成员」

    「因为以前跟着我老爸学过一些呀」

    「海玄，警察过来囉」门口那边传来呼叫声「麻烦佳欣也过来一下」

    「那么走吧」朝佳欣这么说后，海玄转身往门外走去

    宝德营造接待室，在等待人员都到齐之前，铭哥不断盯着一旁桌子上面的机械

    「这是3d打印机吧？」胤昇站在铭哥身边说着

    「对，那是公司的建筑师在用的」经理上前解释

    「第一次看到实物呢」铭哥点了下头

    「经理，我们来了」海玄跟佳欣一同走进接待室

    「喔！那我们开始吧」铭哥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待所有人入坐后说到「只是简单请教几个问题，你们不用太拘谨，上周发生在大学特定区里的一起杀人案件，其家人在儿子被杀害前曾委託贵公司对住家进行改装是吗？」

    「是的」经理点头「设计与施工皆是本公司承包」

    「那么施工的相关人员全部都在这里了吗？」

    「工头今天临时有急事没有来，其馀就是全部了」经理环视着四周「另外，由于委託人想要专业造园设计，所以在造园设计这一方面，是由我们公司长期配合的森艺造园设计室负责」

    「那么待会请给我这位设计师的资料」铭哥点头表示了解「那么施工期间，你们有看见附近有什么陌生人之类的吗？」

    「不，那地方除了大学生上下学，原本就人烟稀少，我们施工期间除了学生之外，常看到的就是建案工人而已」装潢工人如此回应着

    「那么家属曾经留下钥匙自行出门吗？」

    「啊…好像有一次，临时出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家，所以将钥匙插在门把上要我们先下班的话就帮他们锁门，但那次我们还没下班屋主夫妻就返家了，所以没人动过那把钥匙」

    「如何确定没人动过呢？」

    「施工期间会有很多粉尘，所以我们会打开屋里所有的门跟窗户，施工前会请屋主将值钱物品携带出门，那天大门就开着，我们一行人都在里面施工，由于工期短，大家都急着赶工，根本没人走到门口」

    「午饭呢？有谁经过吗？」

    「没有，屋主是下午离开傍晚回来的大约两三个小时左右而已，这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出去」

    「我知道了」铭哥点头，转向佳欣「那么设计师去过被害人家里吗？」

    「没有」佳欣摇头「尺寸的丈量都是由方董丈量好了才交给我的，我没去过现场」

    「是设计师，却不用亲自到现场？」铭哥单眉微挑，注意到了佳欣满布细微裂痕的右手

    「我因为一些个人因素，所以不方便亲自到现场」佳欣笑着回应

    「哦？那么我也不方便在继续追问了」铭哥起身「既然不曾到过现场，自然是最没有嫌疑的，谢谢你们今天的配合，啊！经理，麻烦你给我景观是计师的联络方式」

    「好的，请稍等」经理自旁边桌子取来一张名片

    接过名片，铭哥微微点了下头「感谢你们的配合，我们先走了」

    「哪里，你们慢走」送走铭哥跟胤昇，经理拍了下手「好了！该上工囉」

    「喔」应了声，所有人各自离去

    跟着铭哥一起走出宝德营造后坐上驾驶座，胤昇发动车子

    「铭哥，问这些就够了？」

    「嗯…足够了」铭哥若有所思「那个设计师，是叫尹佳欣？」

    「对」胤昇开着车子回应

    「他的右手佈满了龟裂的细小伤口」

    「嗯？」不懂铭哥话中的意思，胤生问到「怎么了吗？」

    「那是不断洗手后所造成的乾裂症状吧？」铭哥说着「藉由不断清洁来减轻心理压力，是洁癖症？还是强迫症呢？」

    「铭哥你是说那个设计师…」胤昇突然会过意猜测

    「不，目前也只是假设，毕竟他说他没到过现场」

    「即使没到过现场，设计图是他画的他也能马上掌握动线不是？」

    「我们目前没有证据，只能盯紧他」铭哥将双手枕往后脑勺「3d列印…3d列印呀…胤昇，那个可以列印钥匙吗？」

    「我记得是可以，不过不耐用只能应急...」胤昇说着「该不会…犯人是用3d打印技术打印被害人家里的锁？」

    「会程式的人，只需要几张照片就可以了吧？」铭哥如此问着

    「嗯…看来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

    「对了，黑雨衣的检验出来了吗？」

    「出来了，上面出现两个人的血跡反应，验过dna，分别跟第一位被害人范添财和这次的被害人巫正维的结果一致」

    「果然是如此呀」铭哥点头「那么你说的那个住址呢？一样吗？」

    「嗯，和巫家的住址一样…但是是在传统商店寄出，没有记录也没有监视系统…完全追不到寄件的人」

    「我想也是…」

    「那么接下来呢？去森艺造园见那位委外的景观设计师？」

    趁着停红绿灯，铭哥将刚拿到的名片递给胤昇看「景观设计师是个女生…我不认为一名女子会做出那么骇人听闻且残忍的案件」

    「那么目前就优先调查那位室内设计师尹佳欣？」

    「先这么办吧」

    ※※※※※※※※※※※※※※※※※

    趁着下班前的空档，佳欣拿出手机查看有无漏接的讯息或电话

    海玄突然闯进门劈头就说「小欣，陪我去接我儿子吧～」

    拖来一旁的椅子，海玄坐到佳欣身边凑上前观看佳欣的手机萤幕「哇…小欣你朋友真少，几乎都是公司的人吧？」

    「除了工作之外，我不怎么擅长跟人交往」佳欣乾笑，将椅子往旁边拉与海玄保持些许距离

    「小欣你…」见佳欣如此反应，海玄有点不悦「晓凯可以亲近你，我却不行吗？」

    尷尬的滑着手机，佳欣不知道该做何回答，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可以这般与孩子亲近

    「小欣」单手撑在椅子上，海玄在次侧身凑近佳欣身旁

    「呃…是！」佳欣回应着，身体却是下意识的往反方向退去

    「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喔」海玄伸手触摸佳欣脸颊

    「你…」拨掉海玄的手，佳欣笑着说到「你开玩笑的吧？我可是男人喔」

    「是真的喔！我从不说开玩笑的告白」缩回身子坐好，海玄拿起桌上的笔画起图来「虽然我曾交过女朋友，但是我现在就是喜欢你」

    「哪里搞错了吧？赶快去找个年轻的女孩交往啦，别在这里戏弄我」佳欣乾笑却不知所措

    「没有搞错呦」海玄依旧画着图，语气虽然平淡内心却强烈悸动着「我很羡慕晓凯，第一次见面就可以那么亲近你，第一次见面就可以亲吻你的脸颊…」

    「你…你在跟小孩子计较些什么呀」佳欣插嘴

    「不是计较…我呀…可是花了多少时间才接近你的…你知道吗？」放下手中的笔再次伸手轻抚佳欣洁白的脸庞，海玄凑上脸眼底尽是眷恋与温柔

    退到无路可退，佳欣闭上双眼，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尘封多年的恐惧一点一滴…再次侵袭脑海，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感受到压迫感离去，再次睁开双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看着海玄，佳欣眼里闪着泪光不禁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海玄…我…害怕男人…」

    「如果我是女人的话…是不是就能在多靠近你一些呢？」似质问，海玄起身，语气强做平稳，内心却是深深刺痛着『小欣…你真是个残忍的人呢…』无法说出口的控诉只能留在心里尘封，独自受伤

    看着依旧不语的佳欣，海玄转过身「我去接晓凯」

    「我跟你去」佳欣起身

    「不…我自己去就好」海玄迈开步伐，指尖还残留着触摸佳欣时，他感到害怕而颤抖的触感，握紧拳头，海玄强忍悲伤『啊…心好痛，明明像平常一样的…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陷得如此的深？有生以来第一次…认为自己如果是个女生的话该有多好…如果是女生…就能名副其实的爱上你了吧？』

    看着海玄离去的背影，佳欣伸手触摸脸颊，他的温度还残留在肌肤上，却不相似于以往的厌恶，但身体就是止不住恐惧

    桌面上，一张白纸画了简易的肖像画，佳欣伸手拿起，消瘦的脸庞搭配乌黑利落的短发，五官阴柔，笔划简单却栩栩如生，右下角″小欣″二字漂亮的书写在上面『这是…我？』奇怪…明明感觉不到哀伤，但泪水却止不住夺眶而出，佳欣双手紧捏纸张，对不起海玄…我无法回应你的爱，对不起

    ※※※※※※※※※※※※※※※※※

    『小伊，你果然又下手了呢』

    「你什么意思？」

    『这次是剖腹是吗？』

    「我不懂你再说什么」

    『你最终的目地果然是他吧？』

    「谁？」

    『是谁你比我清楚不是吗？』

    「我不懂你再说什么，我同样那句话，不是我做的」

    『吶，出来见个面吧』

    「不可能，你别再来打扰我了」

    将手机丢往一旁，躲进被窝里不在理会手机传来的铃声

    ※※※※※※※※※※※※※※※※※

    美人树花开迎来升学的季节，树下1人独自站立，抬头仰望着粉红花朵

    温热夏风轻拂，吹落些许花瓣

    伸手取下落在头上的花瓣夹进手中的书页里，那是一本名为《人间失格》的书

    看着眼前一切，无法停止内心的澎湃与悸动『啊…好美，树与人形成了一幅画，好想据为己有…好想…』

    ※※※※※※※※※※※※※※※※※

    日復一日被侵袭着，我…无法逃脱

    捲缩床角，小伊看着眼前交叠的两人，必须看着，不能移开双眼，她是这么说的，唯有不停的被人直视，她才能找回真正的快感

    屈膝坐着，双手环抱双腿，小伊将口鼻埋进双膝之间『好噁心…好想吐』体液味、淫叫声回盪着整个房间，不能用手遮…虽然经过擦拭，但双手还残留着那黏浊触感

    「不行…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女子自男子身上离开「明明上次是如此的欢愉…」女子眼神转向小伊「果然是因为你吗？」双手支撑着床，女子往小伊的方向爬

    恐惧攀上心头，小伊顿时惊慌起来，撑起身子准备逃脱之际

    一把抓住小伊的脚踝将之扯倒，女子将小伊的头搂进胸前「舔吧…试着满足我，尽你做为我孩子的本分」

    恐惧蔓延全身，小伊全身僵硬，自从被她出卖、拒绝过后，小伊就惧怕着所有女性，即使不断压抑着，身体依旧会进行反抗行为，双手不听使唤擅自推开了她『完蛋了…』小伊内心警铃大作

    曾沾满液体的手掽上女子的那一瞬间，女子的手狠狠的往小伊脸颊扫去，矢控大吼「别用脏手掽我」

    火辣辣的一巴掌，耳朵顿时失去听觉只留下耳鸣声，小伊双眼空洞跪坐在床上，眼前女子的手又朝自己招呼过来，不闪不躲，小伊只是闭上双眼

    「等等」男子捉住女子的手「小伊明天还要上学，不能打脸」

    「啊…也是」女子收手转向男子「要不你帮我吧，看着你们…看着小伊，我就能不断的、不断的找回自己的感情」

    露齿一笑「正好我也还没尽兴」男子遶到小伊背后，盯着结痂的咬痕「果然小伊才能完全的挑起我的慾火…」

    又来了…感受到背后炽热的眼神，不自主的…身体自己颤抖了起来，明明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害怕，但身体总是背叛自己，肩上传来温热湿滑触感，小伊闭上双眼只期望快点结束

    牙齿轻刮着镶进肌肤里尚未成熟的痂，啃咬、刮除、啃咬、刮除，不断重复…失去保护的伤口渗出如珍珠般圆润光滑的鲜血，一颗、两颗、三颗…慢慢的佈满小伊双肩

    撕裂的痛楚缓慢蔓延，一点一滴不断扩散，虽不至于剧烈疼痛，但痂每次的剥离都深深刺激着肌肤，原本红肿的伤痕因为痂被剥落而发热肿痛，必须忍受…儘管满腹委屈也必须忍受…紧握双手，小伊咬牙不发出任何一声哀号

    一手搭上小伊右肩，另一手抓住左手腕，男子单脚压制着小伊跪坐在床上的脚踝，张嘴，撕咬

    「啊----！」无法忍受，不同以往的啃咬，小伊感受到左肩上的肉要被拉扯掉一般剧烈刺痛，右肩则传来指尖指甲深陷肌肤的钝痛感，往前倾倒，小伊双手紧抓床单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已趴下

    压在小伊身上，男子发狂似的一次又一次不断撕咬小伊右肩，双手游移在小伊洁白的肌肤上

    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双肩一在的受到摧残，小伊忍受不了椎心刺痛与身体传来的屈辱试着求饶「好痛…不要这样…拜託…」

    女子来到小伊面前蹲下，盯着小伊受伤却美丽的脸庞「啊…小伊真像他呢…如此美丽的脸庞至今依旧令我着迷，但他却完全和小伊不一样，他无情…冷血…因为他，我才会变得毫无感情…小伊是他的孩子，所以小伊会帮我找回所有感情…对吧？」女子捧起小伊的脸凑近，覆上双唇

    好可怕…眼前的女人真的好可怕…小伊紧闭双眼，任凭女子的舌在自己口中肆虐，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渐渐的四肢无力，小伊身体一软瘫倒在床上

    男子与女子松手，只是静静的看着小伊如同即将溺毙的鱼一般大口急促的吸着气

    『啊…好痛…全身上下每一吋肌肤都在刺痛着，手跟脚也都失去了知觉，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着…我会死吗？如果可以死的话…该有多好…外婆…我好想你…我也好想过一般生活…』无法缓和的，一阵窒息感袭来，泪水无声自小伊眼角滑落

    泪水掉落那一瞬间，女子双眼燃起慾火『啊…找到了…原来是小伊的泪水…原来…』伸手抓着小伊的头发往上拉，女子舔下那晶莹泪滴「原来小伊你的泪水，正是我所缺少的东西」

    浑身无力，小伊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凭女子戏弄，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残破不堪

    失去意识前，小伊听见了男子所说的话「小伊你现在是国中生，身上的伤该怎么隐瞒你知道的吧？」

    『啊…隐瞒呀…如此不齿的事情我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闭上双眼，小伊陷入昏厥

    十月x日天气：雨

    喘不过气来

    我是不是离你近一点了呢？外婆

    我必须学会掉泪…

    学会掉泪…我才能保护我自己…

    唯有尽力自持，方不致癲狂----太宰治《人间失格》

 第四章-1

    整理着桌上物品准备下班，佳欣看见外包清洁公司的员工陈美娜，推着清洁推车经过设计室门外走廊，匆匆抱起一旁纸箱衝出门外

    「美娜姨，这些纸也麻烦你了」

    回过头看见佳欣，陈美娜露出慈善的笑容「是佳欣呀」边说边清出堆车上的空间「放这边，老是麻烦你自己搬，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我比较不好意思啦，每次都突然叫住你」佳欣回应

    陈美娜是绿美清洁公司派遣过来的清洁工，外表大约将近五十岁，留着一头过肩的中长发束在脑后，工作认真为人和善，公司里比较年轻一辈的人都喜欢叫她美娜姨或是美娜姊

    「啊～没关係的」美娜姨挥舞着双手说到「佳欣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方董有稍微提起过」

    「抱歉，老是给你们公司的人添麻烦」

    「你是指等你下班再清理设计室的事吗？」

    「是的，好像常常害你们必须加班」

    「不会啦，我们的工作时间不一样」美娜姨笑着「公司有特别按照方董的要求下去排班，所以你不必担心」

    「原来如此…」佳欣点头，看了下手腕上的錶「不过这个时间点，美娜姨也差不多要下班了吧？」

    「不，还有一些东西要处理呢」美娜姨回应后又问到「不过佳欣你最近怎么常常加班呢？我记得你以前都会把工作带到外面做的吧？」

    「啊…」不久前跟海玄尷尬的相处印上脑海，为了逃避海玄，他已经一个多礼拜没过去超商了「这边桌子比较好用，所以最近都在公司把工作完成」

    「这样呀…那么记得不要太过劳累喔」美娜姨推着推车「我先走啦」

    「好，美娜姨慢走」

    回到设计室，佳欣拿起公事包正要离去前，手机传来line讯息提示音，打开手机萤幕查看，是委外的景观设计师简薏伊传来的讯息

    ″佳欣，你还在宝德吗？″

    ″刚准备下班而已″

    ″太好了，得救了″

    ″怎么了？″

    ″前天你们公司委託我的那个建案，档案我不小心搞丢了，能麻烦你再传一次过来给我吗？″

    ″资料室那边没人了？″

    ″刚问过，都下班了″

    ″那我过去帮你用吧，你稍等一下″

    ″太感谢你了，改天请你吃东西″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先去帮你用″

    提着公事包走进资料室将档案找出后传给薏伊

    ″传过去囉″

    发了讯息给薏伊后，佳欣下班离去

    ※※※※※※※※※※※※※※※※※

    老旧四尺日光灯独自高掛电线桿，位于郊区这条小路，人烟稀少路树参天，三、四十公尺一盏的路灯距离不算太远，但落地而生的龙眼树、藤蔓、构树，茂密的枝叶遮去了大量灯光，让这条小路不管何时总是昏昏暗暗的

    一身黑，一身诡譎，没有下雨的夜晚却穿着黑雨衣，手指头掛着两只黑色塑胶袋，他往小路深处走去…

    手提在地小有名气的烘培坊出品的生日蛋糕，陈美娜独自走在昏暗小路上，若有人问自己一个人走夜路会感到害怕吗？陈美娜总是笑着反问谁会到那种地方？住在巷子里的也才零零散散五、六户，大家都不是什么有钱人，这种地方反而安全不是吗？

    小路走了将近一半，莫约在走个五分多鐘就可以到家，美娜姨想着等会儿女儿看到蛋糕时快乐的笑容，不禁嘴角上扬，女儿是他含辛茹苦一手拉拔长大，今年已经18岁是上大学的年纪了，原本可以选择更好的大学，但女儿却只是就近就读附近的国立大学而已，说是要留在自己身边帮忙家计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美娜姨将身体往路的右边靠想让对方先过，心里纳闷着这么晚了这附近还有谁会走这条路？况且这附近的人多半以机车代步，自己平时也都骑机车，只是女儿上大学之后，将家里唯一的一部机车让给女儿骑，自己则搭公车上下班，越想越纳闷美娜姨不禁加快了脚步

    越是深入小路，雨衣人就越是能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看见了…一名妇女走在前方

    这个时间…她应该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呀？为什么？今天提早下班了吗？该死…计划都被打乱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就这么办吧…露出笑容，雨衣人哼起歌来『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空洞、毫无感情，虽然有着抑扬顿挫却有着更多的残虐

    察觉到背后的人似乎刻意走在自己后面，美娜姨顿时起了戒心，故意放慢速度，美娜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果然后方的人也放慢了速度，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准备迈开步伐逃跑之际

    后方一阵歌声传进耳里，此刻听起来倍感阴森，第二起案件发生后，媒体不在称犯人为缝面人…而是——泥鰍人

    最深层的恐惧令身体不接受大脑命令，明明该立刻逃跑，双脚却如同生根般无法动弹。明明不该回头，美娜姨却有如着魔似的转过身。

    在看见对方的那一霎那，眼角瞥见黑色物体朝自己太阳穴袭来，一阵剧痛，手上蛋糕掉落，美娜姨倒下

    「对不起…没办法……生…生日…」双眼无神逐渐失焦，美娜姨躺在地上，慢慢晕了过去『原来泥鰍人是……』

    「啊…没关係」泥鰍人蹲下，扳开美娜姨的嘴「这边结束了，我就会帮你把蛋糕送过去的」将整袋泥鰍往美娜姨嘴里塞，泥鰍人哼着歌

    再次起身看着自己的作品，泥鰍人面露不悦「虽然不是很完美，但这也没办法～毕竟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不是吗？」捡起旁边的蛋糕，泥鰍人哼着歌再次没入黑暗之中

    ※※※※※※※※※※※※※※※※※

    回到住家外佳欣才刚开门，饲养的黑白宾士猫立刻衝上前来撒娇问候

    弯腰抱起宾士猫，佳欣磨蹭着猫儿的脸颊「你好乖呦，肚子饿了吧？走，进去吃饭囉」

    回应佳欣的话似的，宾士猫双眼微瞇露出咕嚕咕嚕的声音

    放下宾士猫，打开饲料桶在碗里添满饲料，宾士猫立刻凑上前去享用，蹲下身子轻抚猫儿乌黑柔顺的背部「我呀…刚刚去看了你的同类们呦，还带了罐头过去呢，你会不会想要同伴呢？」

    没有回应，宾士猫依旧自顾自的享用着饲料

    「呼～」微微叹了口气，佳欣起身取来毛巾及换洗衣物「忙了一整天，洗完澡就来睡吧…」

    只要忙碌一点，就能不去想他的事情，每天都让自己累到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这样就行了，只要彼此不在见面，他很快就能忘了自己，忘了自己…然后走回正确的道路

    「唉…」双手插在口袋里，海玄站在柜台内侧望着空无一人的超商叹着气

    「你别一直叹气呀」严哥忍受不了，朝海玄头部打了一下

    「好痛！」伸手摸向挨打的地方，海玄抱怨「严哥你故意的吧？很痛耶，这下超痛的，你用拳头了吧？」

    「打你刚好而已，你一直调班是故意找碴是吗？越调越晚是怎样？别托人下水呀」

    「严哥可以不必陪我呀」

    「你以为我喜欢呀？不想找我麻烦就快点调回去」

    「喔…明天就调回去吧」他…应该是不会来了吧…已经那么多天了，打工时间不断往后调，依然没有看见，都怪自己太衝动了…

    「海玄你呀，最近状态很令人担心耶，东西摆错、找错零、常常心神不寧，你怎么了？」

    「不…我没事，严哥抱歉，让你担心了」

    「是叫尹佳欣是吧？」

    听见佳欣的名称，海玄身形微微一震

    「我是不知道你们两位怎么了，不过要是你做了什么失礼的事，还是好好的道歉一下比较好」严哥边说边瞄了海玄一眼「听到没？」

    「是…我会找机会的」海玄微笑回应

    「那么你快滚回家吧」严哥将海玄推出柜台外「我请大夜的过来上班」

    「欸？但我还没下班呀」

    「给我回去休息，你在这样鬱鬱寡欢下去，客人会跑光的」

    「好吧…」海玄脱下制服

    「回去陪晓凯吧！你是爸爸吧？」严哥露出笑容问到

    是呀…不能只是考虑自己的事情，必须也要顾虑到晓凯，因为…晓凯是他的责任…

    ※※※※※※※※※※※※※※※※※

    时间将近晚上十点，陈静宜不停看着墙上的时鐘来回踱步，原本约好要一起帮自己过生日的母亲怎么还没回来？

    耐不住性子等待，陈静宜决意出门寻找母亲的下落

    拿着机车钥匙及安全帽，陈静宜打开大门却发现门外地板放了什么东西，弯腰仔细端看

    「蛋糕？」拿起蛋糕，陈静宜一脸疑惑走回屋里「妈放的吗？怎么神祕兮兮的？偷偷打开看长怎样」满怀期待，陈静宜拿来剪刀剪掉保丽龙盒上的缎带，小心翼翼掀起盖子，却见原本因该是圆柱型的蛋糕体，如今往其中一边塌陷、破碎，盖子上也沾满了鲜奶油及巧克力等配料

    「怎么这样？该不会是不小心摔坏了，所以又去买新的吧？」自问着，陈静宜拿起手机拨打母亲的电话，却迟迟无人接听『看来只能延着到麵包店的路找看看了』下好决心，陈静宜走出大门发动机车开始寻找母亲的下落

    沿着住家门外小路，陈静宜才骑了一些路程便看见前方路旁倒着什么东西，骑上前仔细一看，陈静怡惊讶大喊「妈？你是妈吧？」慌忙停好机车后跑向倒卧路旁的陈美娜，陈静宜伸出双手摇晃母亲的身体「妈！你不要开玩笑呀！妈……！」

    慌张拿起手机，颤抖的双手连拿都拿不稳「救…救护车……不，报…报警才对……」

    「阿胤，你在哪?」铭哥问着电话的那端

    才刚走进家门的胤昇，连鞋都还没脱就接到了铭哥打来的电话「我刚到家，怎么了？」

    「立刻回来！有案件了」铭哥说着，语气里掩饰不着焦虑「泥鰍人又犯案了」

    「什么？」胤昇惊讶，出门后走向停在路旁的红色mazda3「什么情况？我现在马上回去」

    「刚刚接获报案，我给你地点，你直接到现场会和」铭哥将抄写在纸上的路段念给了胤昇

    抄下铭哥所念的住址，胤昇说到「这路段还真是偏僻呀，根本是连巡逻车都不会开进去的地方吧？」

    「就是这样才发生命案了呀」

    胤昇边开着车边问「这次不是在住宅内？」

    「不…报案人是被害人的女儿，听说是在路边发现的…」铭哥说着「被害人好像还有生命跡象，所以你快一点」

    听见被害人或许还有存活机会，胤昇加紧油门往现场赶去

    警方、救护车先后赶到现场，经过救护人员初步判断后，确定被害人还有生命跡象，赶紧移送到附近医院急救

    刚到现场的胤昇正巧遇上救护车离去，走向铭哥身边「铭哥，情况如何？」

    「太阳穴遭到重击，虽然是还有生命跡象，但情况不乐观」铭哥回应

    「怎么说呢？」

    「前两件都是单击一下敲晕在行兇，这次是反覆、多次的打同一个部位」指着自己的左侧太阳穴，铭哥比画着「这边全是血，几乎被打烂了」

    「跟前两件有关係吗？」

    「嗯，嘴里塞满泥鰍，再用针缝合起来」

    沉默不语，胤昇若有所思

    「怎么了？」

    「铭哥怎么看？」胤昇问着「我没看到现场，但是犯案手法明显不一样吧？」

    「确实」铭哥点头「若要说手法，这次的确粗糙很多…对了，我刚刚有稍微拍了张照片要给你看」

    将手机递给胤昇，铭哥又说到「看起来有些不同，但又很相似」

    「确实呢」

    照片里，被害人躺在路灯照不太的到的地方，左边太阳穴被敲得血肉模糊，口里塞满泥鰍之后逢上

    「现场」胤昇突然说道「凶器应该还遗留在现场」

    「凶器？」

    「因该是一个手可以抓握的石头」

    「阿胤，你发现了什么？」铭哥凑上手机萤幕前问到

    「前两件被害人的太阳穴顶多红肿瘀青，我们根本不知道犯人是用了什么东西来攻击被害人，但这起，犯人缝合的时候明显分两个阶段」胤昇说着，转向一旁「家豪，麻烦你过来一下」

    「怎么？有什么发现？」检察官高瑞跟着家豪一起来到胤昇、铭哥这一边

    「家豪抱歉，借我模拟一下」

    「喔」家豪点头

    「犯人先敲打被害人的左太阳穴，被害人晕倒之后在她口里塞满泥鰍进行缝合，但可能是被害人对于针穿刺过嘴唇的剧痛还有反应，所以犯人捡起路边的石头」胤昇面对家豪，以左手捂住家豪的嘴捏着脸颊往自己的左边扳，右手模拟敲打太阳穴的动作「像这样，所以你们看，照片上被害人左边嘴角的这几针血液有擦拭过的痕跡，中间跟右边则没有」

    「原来如此，但为什么会认为兇器是石头呢？」高瑞问到

    「犯人不带凶器出门的吧？」胤昇反问「前两件的凶器也都是直接取用被害人家里的厨刀」

    「不带凶器，不必购买兇器，这样可以预防我们以刀追人是吗…」铭哥点头

    「所以这种地方，石头就是最好的工具不是吗？」胤昇说着，小路两旁确实有不少一、二十公分上下的石头

    「那就相信你的判断，找石头吧」铭哥点头「然后胤昇，这次你怎么看犯人？」

    「稍微乱了步调…但依旧享乐着」

    胤昇的话回盪在耳畔，所有人都低头寻找可能作为犯案用的石头，现场陷入一阵沉默

 第四章-2

    为了调查陈美娜遇害前的行踪，铭哥跟胤昇来到宝德营造查看监视器画面

    「方董事长打扰你了，我们今天是来调阅一下监视器跟调查陈小姐的交友情况」

    「我能帮上忙的事情，你们尽量说没关係」方董回应，又问「监视器都看过了吗？」

    「都看过了」铭哥点头「陈小姐在你们公司里曾经和人起口角或是有什么不愉快吗？」

    「陈小姐很随和又健谈而且工作认真，公司上下的员工几乎都很喜欢他，没听过什么不好的传言」方董回应后问到「请问陈小姐现在情况如何？」

    「颅内出血…现在还在加护病房」胤昇表情凝重「因为发现的晚，所以情况不是很乐观」

    听见胤昇的答覆，方董内心五味杂沉，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董事长你别担心，陈小姐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的」铭哥起身问到「我们能稍微在公司里走走问一下还没下班的员工问题吗？或许会有什么情报」

    「可以，你们请便，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找经理或是打给我」

    「谢谢方董事长的配合」

    「哪里，应该的」

    离开接待室，方董在往办公室的路上看见设计室的灯还亮着，走过去伸手敲了下窗户

    抬头看向窗户，佳欣起身走过去「方董你好，门没关呀」

    「聊几句而已，站这就好」

    「好」

    「你最近老是留到很晚呢，外部的图在公司里完成我是不会介意啦，但我不会付你加班费喔」方董笑着说到

    「抱歉…稍微借用一下公司的绘图桌」佳欣一脸尷尬

    「开个玩笑而已，是说你以往都是带到外面画的吧？怎么最近…？」方董试问

    「因为最近常去的店家不方便在过去…所以就稍微借用一下公司的製图桌」

    「店家？啊～阿玄打工的超商？」方董拍了下手，似乎懂了什么似的问「阿玄那个臭小子对你做了什么？」

    「不…没什么…」佳欣摇头乾笑，总不能跟方董说你儿子跟我告白了吧？

    「果然是那兔崽子…老是不学好」方董叹着气「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会交代他来跟你道歉」

    「不…真的不用啦，只是一些小问题而已」佳欣依旧乾笑着，这到底该如何解释才好？

    「嗯？」看着佳欣，方董突然问到「佳欣你来宝德几年了？」

    「快七年有了吧，一毕业就进来公司了」佳欣回应「真没想到当初第一次求职就被入取了呢」

    「这证明你的实力是被肯定的」方董点头，单手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唸到「七年…七年是吗……难怪…嘖」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抬头「我突然有急事需要确认一下，先走了」说完马上离去

    朝着方董的背影，佳欣将头探出窗外「喔…喔！方董慢走」

    送走方董，佳欣转身走会坐位，不懂方董刚才的举动自问「什么事…那么着急？」

    才刚坐下，门的方向便边传来了敲门声

    看向来人，佳欣疑惑『警察？』

    「尹先生，有一些话想请教你，方便吗？」铭哥身体依靠在门上开口问到

    不明来意，佳欣拿来两张椅子「请进」

    两人进到房间内，胤昇顺手要将房门戴上之际

    「抱歉，门请不要关上」佳欣笑着说到

    不明所以，两人来到佳欣面前坐下

    「尹先生今天看新闻了吗？」铭哥试问

    「不…还没有空看」佳欣摇头「怎么了吗？」

    「绿美清洁公司外派到你们公司的清洁工陈美娜，昨晚遭到歹徒攻击，目前重伤昏迷，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头绪吗？」

    听见陈美娜受伤住院，佳欣甚是惊讶「被攻击？」

    「是的，头部被重击，嘴里塞进泥鰍之后缝合，疑似是泥鰍人所为」铭哥说着，身边胤昇则不断观察佳欣的表情变化

    「泥鰍人？那么美娜姨目前的情况如何？」

    「颅内出血，还在加护病房观察中」铭哥回应，拿出怀间笔记本写下医院及病房后交给佳欣「尹先生如果担心的话不访过去探探病，接下来想请你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收下铭哥手中的纸，佳欣点头「有什么问题请问」

    「昨晚下班后，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跟谁在一起？」铭哥开门见山问，又说「并不是怀疑你是兇手，而是犯人还没确定前，所有关係人都有嫌疑」

    「我知道」佳欣点头「昨晚大约八点多离开公司之后，先绕去市场那边餵了常餵食的流浪猫，然后就回家了，到家大约十点左右」

    「有人可以证明吗？」

    「没有」佳欣摇头

    「根据监视器画面显示，尹先生你是在陈美娜离开不久后跟着离开公司，你有看到走在你前方的陈小姐吗？」

    「没有」佳欣回应着，疑惑到「美娜姨不是都大约九点那边下班吗？」

    「昨天似乎有事提早下班」铭哥回应，起身说到「关于尹先生刚刚说的话，我们会进一步调查，谢谢你的配合」转身才要离开，铭哥又回头「啊！你右手上的伤似乎又变严重了呢，那是心里因素吧？劝你去接受一下正规治疗」

    「是，我尽量」送走铭哥跟胤昇，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治疗是吗？密闭空间、雪白墙面…一阵不快感涌上心头，佳欣摇头甩掉那股不适感起身，差不多该回家餵猫了

    坐在车里，铭哥问着驾驶座的胤昇「如何阿胤，有看出什么吗？」

    「没有任何的不安呢…」胤昇回应着「可能真的不是他做的，要不就是他已经冷血到内心不会有任何波动，即使面对警察也不会感到不安」

    「希望我们是真的找错人，否则很难攻破他的心房」

    「但我还是觉得，尹佳欣这个人在感情的表达上有点奇怪的地方」胤昇发动车子

    不懂胤昇的意思，铭哥问到「怎么说？」

    「类似情感表达的缓衝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胤昇无法形容

    「蛤？」听的这一方，铭哥更是不解

    「我也说不上来呢」胤昇偏着头，在脑海中寻找更适合的形容词

    「情绪表达障碍？」

    「啊！类似那个」胤昇点头「但是又不一样，尹佳欣的情况没有严重到必须接受治疗，看来是后天造成的」

    「后天？」铭哥若有所思「看来有好好调查一下的价值

    「关于调查，我之前稍微动用一下权力，有打听到一些」

    「哦？探听到了什么？」

    「尹佳欣是由寄养家庭扶养长大，尹佳欣这个名子是后来才改的」

    「之前叫什么名子？」

    「不知道，若是找到曾经寄养的家庭，或许就能打听到什么」

    「好，就朝这个方向去找吧」铭哥双手一拍

    「铭哥果然还是认为尹佳欣是兇手的机率很大？」胤昇问到

    「谁知道呢？」铭哥耸肩「就算不是他，但我就是觉得跟他脱不了关係，况且他的证词没有任何的证据不是？」

    「确实呢…」胤昇点头，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

    一回到家，方董匆忙寻找妻子蔡淑丽的身影，到了书房才找到正在陪孙子看书的妻子

    看着闯进门的丈夫，蔡淑丽一脸疑惑「怎么了？那么匆忙？」

    「阿玄他什么事都会跟你说对吧？」

    「是呀，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公司的设计师的？」

    「我也不晓得呢…一开始只是非常的在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深陷其中」蔡淑丽微笑说到「不过听他的说法，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就被吸引了」

    「什么？！」方董惊讶「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佳欣来应徵的时候吧？」

    「所以说，那孩子也花了很多时间来釐清自己的感情呀」蔡淑丽伸手轻抚晓凯的头「也许是对自己真正的感情感到不安，所以才拼命恳求对方生下晓凯吧…」

    「唉…这孩子怎么老是走跟别人不一样的道路呢…」

    「你反对吗？」蔡淑丽望向丈夫问到

    「说不反对是骗人的，不过我们也已经有了小釵，所以这次就稍微放过他吧」走到妻子身边，方董抱起晓凯「话说回来，佳欣是宝德不可或缺的重要员工，阿玄要是敢乱来的话，我一定给他好看」

    听见丈夫的话，蔡淑丽不禁大笑「原来你保护的是自己的员工」

    「当然，你知道每年年尾有多少公司会来挖角吗？」方董咬牙「少了他，说宝德会倒也不过分」

    「然后呢？为什么他还留在宝德？」

    「佳欣有他自己的苦衷，他也活的很辛苦呢…不过为了让他好做人些，我允许他在时间许可下，私下接其他公司的委託」方董回应，突然笑着说到「我倒是不怕他被挖角，但是怕你儿子失恋」

    「欸？」

    不理会妻子，方董笑容越来越深，海玄呀海玄，谁不挑你偏挑尹佳欣，看来有好戏看了

    ※※※※※※※※※※※※※※※※※

    那一日开始…我患上了无药可救的疾病

    在渴求空气的同时，享受着窒息与全身麻痺、刺痛的快感…

    那是即将晕厥的前兆，越是痛苦内心就越是狂喜…一旦陷入昏睡，就可以忘却所有的不快…但梦境…终究会醒来，那是…裹着糖衣的毒药，退去了糖，便是痛苦的原形…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米白色方格子的轻钢架天花板，四週布帘拉起…这是保健室吧？「我…怎么在这里？」小伊坐起身如此自问

    「啊」拉开布帘，身穿白长袍的中年女子露出笑容「终于醒了」

    「请问…我怎么了？」小伊提问，记忆断断续续涌现脑海，记得…是被班上的同学给捉弄了…

    「听说是有同学喜欢你，想跟你告白，对方大概有3、4个人陪同围着你，然后你突然身体不适晕倒」女子解释，又问「你这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吧？」

    「对」

    「发生频率高吗？」

    「不会」小伊撒了谎

    「如果常常发生的话，记得请父母带你去看医生」

    「好的，谢谢」小伊点头，『父母？』内心不禁嘲笑起自己，溜下床说到「那么我也该回教室了」

    「如果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话，记得不要逞强」女子叮嚀

    「我知道」小伊道谢，离去前欲言又止「请问…」

    「嗯…？」

    「我这是什么病吗？」

    「也说不上是病，是一种紧张、恐惧或是其他负面因素引起的过度换气症状，你对自己所害怕的东西有头绪吗？」

    害怕的东西吗…脑海浮现的是母亲以及继父的身影，小伊摇头「不…不是很清楚」

    「总之改天要是再次復发的话，记得放轻松，减缓呼吸次数，会缓和下来的」

    「好的，谢谢您」

    「还有，你洗手的次数太平繁了，稍微改善一下」

    「是的，我尽量」小伊頷首，转身离去

    不擅长与人交际，怕一但和人有了深交，自身的秘密就会不小心洩漏出去，来到固定等待接送的美人树下，一隻黑色幼犬独自经过脚边

    「小黑」

    蹲下身子摸着黑色幼犬，小伊翻找着早上没吃的麵包「抱歉，只有这个而已」幼犬先是闻了闻味道后大口咬下「小黑，你的家人呢？你被遗弃了吗？好可怜…是人类遗弃了你…而不是你的妈妈，人类很自私对吧？小黑…对不起…人类真的很自私吧…」

    「你在跟流浪狗道什么歉呀？」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小伊绷紧神经往旁边退开，看清楚是谁后稍稍松了口气「是你呀」

    简翊均，小伊前些日子认识的人，是附近农工的高职生，打扮中性，外表看不出是男生还是女生，双方称不上是朋友，但有过几次交谈，小伊至今依旧不明白，他为何会找上自己，不过至少自己不是那么的害怕他

    「给你」

    「什么？」小伊伸出手接过翊均递过来的东西一看，是几朵顏色繽纷的小菊花「这什么花？」

    「麦桿菊」翊均回应「学校实习种的，很漂亮吧？」

    「实习种花？」小伊不解

    「是呀，我读园艺的」翊均笑着回应「花放着就好，不会凋谢的」

    「谢谢，我会好好收藏」小伊笑着回应，将花收进包里

    「小伊你…笑起来真的好漂亮」翊均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小伊的脸颊

    听见对自己的称讚小伊并不觉得开心，笑容僵在脸上，不愉快的回忆瞬间闪过脑海，小伊惊慌拨掉翊均的手「抱歉，请别用手掽我…」

    「欸？」来不及反应，翊均一脸错愕

    看见远方驶来的车，小伊逃避似的「有人来接我了，花我会好好收藏，谢谢你」摸了下小黑幼犬的头，小伊语调温柔「小黑再见，明天在带东西来给你吃」

    轿车离去，翊均看着方才捏了小伊的右手「喜欢的东西…一定要不择手段拿到手…一定…」将手凑上鼻尖吸闻…亲吻…

    脚边黑色幼犬依旧啃食着小伊所留下的麵包，蹲下身子，翊均捏着幼犬的脸颊拎起，站起身子「凭什么？凭什么让小伊对你温柔？明明只是隻狗」

    幼犬哀嚎，四肢不断挥舞挣扎

    松开手，幼犬重重摔落地面，瑟缩着身子颤抖逃开「明天别再让我看到你」翊均留下着么一句话后离去

    坐在副驾驶座，小伊看着窗外，没有自由，除了上学时间之外，自己被束缚着

    「刚刚那个人是谁？」

    语气质问，听得出来今天心情不佳，该如何回答才能让自己逃过一劫？小伊揣摩「附近农工的高职生，偶尔会过来聊几句，如此而已」

    「高职生…是吗？」男子皱眉「算了，倒是你，摸了那隻狗是吧？啊？」

    「是…」

    「脏死了，等一下回家立刻去洗澡」男子咋舌「车里都是狗味…」

    脏是吗…那样眼神纯洁的幼犬叫脏，那么自己一身的伤痕与咬痕又是什么？无法理解，小伊低头「是…」

    「以后别乱摸」

    「知道了…」

    第一次发病后，她便以看自己发病的样子为乐…自己害怕着她甚至恐惧着，一旦被她的手触碰…呼吸就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

    「小伊…」

    她才伸出手，尚未触碰到小伊，小伊的身子已经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啊…太棒了…就是这个反应」女子眼中闪耀着光芒，那是看见猎物的欣喜，强硬将小伊搂进自己怀里，她知道，这样能让小伊加速发病

    放轻松…放轻松…保健室阿姨的话浮现脑海，小伊尝试减缓呼吸……无奈跟本做不到

    泪水溢出眼眶，四肢逐渐感到麻痺、刺痛，她的双手在自己背后游移，触碰过的地方如同烈焰灼伤般火辣胀痛

    「你别每天都把小伊搞到发病呀，有个万一的话怎么办？」男子在一旁静静看着，虽然出口劝说却没有制止

    「没有人会因为过度换气症而死的，你放心吧」女子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

    「可以了吧？小伊已经快昏倒了，今天又被你搞晕的话，谁来满足我？」伸手，男子一把将小伊拉离女子身体

    失去了小伊，女子顿时无趣了起来「啊～兴致都没了，你们玩吧」

    离开女子，小伊的症状得以慢慢缓和，但他知道，这是另一场恶梦的开始

    不由分说，没有任何预兆的，双肩传来撕咬与掐捏的痛苦，鲜血渗出染红洁白上衣，男子由原本的性需求转变为性暴力，小伊不必在帮男子解放，但却必须挨打

    上衣被扯下，男子刻意留长的指甲深深陷入小伊洁白的背部，抓刮出一条又一条粉红色抓痕「小伊…好美呀…」

    『不…拜託…别在说我美』抬头，女子就盘坐在自己前方，她正睁大双眼看着自己被凌虐的摸样。突然，小伊在女子眼中发现一抹残暴的欣喜，一阵不祥感涌上心头『快逃…』

    「小伊…我已经无法等了…我好爱你…」男子自背后压制小伊

    同时女子扑上前将小伊的头与肩膀往床上压

    不明所以，小伊只觉得下体传来剧烈疼痛感，每一次侵入五脏六腑都在悲鸣着，呕吐感涌上喉咙，尚未进食的小伊根本没有东西可吐，只能不断挣扎、哀号、乾呕

    「把小伊的头压进被子里…」男子喘着气朝女子说到

    女子加重手上力道，小伊脸部完全没入棉被之中

    呼吸困难，小伊意识逐渐模糊，突然感到一身轻松『啊…那是什么书来着…里面有着这么一段话〈当痛苦到达极限的时候，人必定会昏过去，一旦昏迷就会进入幻觉的世界，会有升天的感受，可以从痛苦中美丽的解脱〉是谁…的书来着？』

    11月x日天气：雨

    全身上下都在悲鸣

    身与心皆已残破不堪

    已经什么都没关係了

    外婆…我们也许很快就能在见了

    我们一起…回到以前的生活

    回到一起轻唱抓泥鰍的那段日常…

    人的一生，就是在爱恨中承受着痛苦的纠缠，没有人能逃出来，只能努力忍耐----太宰治《樱叶与魔笛》

 第五章-1

    椭圆型路灯下方聚集大量趋光性昆虫，不断旋转、飞舞…最终掉落地上攀爬迎向死亡

    道路两侧是一模一样的连栋透天厝，提着塑胶袋，黑衣人走到巷子最深处，拿出钥匙、开门

    进入屋内没有开灯，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黑衣人将自己往沙发上扔似的重重落下，双膝往上曲在胸前，环抱着双腿，背部往后倚靠沙发

    电视上拨放的正是某家新闻台的报导，内容是【泥鰍人再度犯案，被害妇女重伤昏迷】

    「啊～为什么没死？」黑衣人喃喃自语，手指头轻敲着自己的太阳穴「明明已经打烂左边的太阳穴了，为什么没死？说起来，之前有一隻猫也曾这样呢，明明把眼球打爆了，却还是一直硬撑着…那画面凄美的令我浑身颤抖…哈哈哈…」嘴角上扬止不住笑，黑衣人眼泛泪光「不过，最终猫还是死了，所以你还是得死呀…为了完成我最完美的拼图」

    狞笑声回盪在空荡客厅，一旁黑白宾士猫瑟缩在角落不断发抖

    「会在哪里呢？」哼起儿歌抓泥鰍，黑衣人思考着「你…会在哪里呢？陈美娜…」

    ※※※※※※※※※※※※※※※※※

    市区省道旁某家医院，铭哥与胤昇赶着前往探视被害人陈美娜，眼看探病时间已经开始，院内又不能奔跑，两人只能踩着大步流星赶往病房

    原本就在外头等待探病的海玄看见铭哥与胤昇，出口叫着两位

    「海玄，你也来探病？」胤昇来到海玄身边

    「对呀，昨天有跟美娜姨的女儿说要过来探病」

    「那怎么不进去呢？」铭哥探头往病房里面看「除了陈小姐的女儿，应该还有另一套隔离衣吧？」

    「我来的时候两套都被穿走了，所以我正在等呢」海玄回应，又说「不过还是让你们先吧！我下午在过来」

    「喔！谢啦」铭哥拍了下海玄的肩膀

    海玄莞尔「不会啦，想必你们是为了案件而来的吧？我的话，只是单纯探病，所以因该优先让你们」

    想到什么似的，铭哥问到「对了海玄，方董公司的客户资料，你们公司的人都可以查看吗？」

    「我想因该是吧，毕竟资料室是公开区域，但不是自己的工作范围的话，一般不会去看啦！毕竟工人都只擅长自己的领域，而且几乎都懒得看资料、看图」海玄说着，探头往里头看去「喔！有人出来了」看着对方脱下隔离衣放进柜子里，海玄突然缩回身子站到一旁

    「怎么？」胤昇不解，见走出来的人开口打招呼「尹先生，你好」

    「两位好」看见铭哥与胤昇，佳欣微微低头行礼「陈小姐说可能还有其他人会过来探病，所以我就先出来了，原来是指你们？」

    「不…」胤昇摇头「我想她指的因该是海玄」

    「海玄？」看向铭哥与胤昇后方，海玄正尷尬得不知所措站在角落，拉回视线，佳欣说到「两位先进去吧，在不进去时间就快到了」

    「那么我进去吧」铭哥说着「阿胤你在这等我一下」

    「好」

    「那我也先离开了」佳欣向胤昇与铭哥道别后离去

    经过海玄面前时佳欣停下脚步「方先生…我们今后还是保持距离吧…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好」语气平静，心…却无法平静

    已经…连名字都无法叫出口了吗？窒息感涌上，海玄深深吸了口气「小欣，你讲话有必要如此伤人吗？」明明该冷静些的，语气却忍不住质问了起来。上前拉住佳欣的手，心刺痛着…为什么会如此痛苦？只不过是单纯喜欢上了而已…为什么会如此煎熬？想假装平静，心却无法平静…「你知道我是花少时间来釐清自己的感情，又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那些话的吗？」

    「我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甩掉海玄抓着自己的手，佳欣面无表情「请别在用那么亲暱的名子叫我，还有也请别随便用手碰我…我…觉得很脏」这样…就可以了吧？忘记被爱过的滋味，当然也不记得怎么去爱别人，懂事以后接触的…就只有残忍二字，即使曾有过正常的生活，最终自己依旧没有资格拥有

    「尹佳欣你…」说不上话，好痛苦…脑袋一团乱，好不容易才能好好面对自己的感情，难道就要这么结束了？『如果能爱一个人感到痛苦就好了』前女友的话语浮上脑海…是呀，终于体验到了，那种椎心，恨不得大喊大哭的致慟…握紧双手，海玄别开脸庞

    「如何？我怎么了？说到底，你也不正常吧？明明都有办法和女人一起生下晓凯了，为什么还会喜欢上我？难不成不管是谁都可以吗？」看似无法体会海玄的感受，佳欣冷眼直盯海玄「如果那天没向我搭话，你也不必过的如此痛苦对吧？真可怜…太宰治的《人间失格》里有这么一段话----日日重复同样的事，遵循着与昨日相同的惯例，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自然也不会有悲伤的来袭，你…是你自己破坏了自己的人生，很痛苦吧？」禽着一抹残酷的笑容，佳欣如此问着

    「为什么要说这么残忍的话？」眼眶泛着泪光，无法忍受，心真的好痛…无法形容的…如果挖掉心脏就能平復这股痛心疾首的感觉，那该有多好…明明无法忍受，却必须忍受…强忍悲伤故做平稳，海玄开口「你…当真就那么讨厌男人吗？」

    「啊…恨之入骨」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但我更憎恨女人…所以不管你是男是女，我们都注定没有结果」说完，佳欣转身离去『这样就可以了…我…没有资格得到任何人的爱，情与恨本就是爱的两面…所以爱我的人…由我亲手来伤害』心，本该无波，但此刻却起了涟漪…

    看着佳欣离去的背影，海玄失了魂般走回停在停车场的车里，一身狼狈…是自己把爱情想的太简单，以为可以克服却弄的无路可退…到头来只剩孤独…

    「如果…能大哭一场就结束的话…该有多好…」泪水止不住，明明该大哭一场，但此刻眼泪却只是静静的落下…心，真的好痛…每吸一口气都感觉像是快炸裂一般，要是六年多前…没见上那一面的话，自己现在也不会如此狼狈不堪…无法结束、回不了头，心…早已沉沦，等痛到麻痺了，是否就能忘却？

    ※※※※※※※※※※※※※※※※※

    探病时间结束后，铭哥与胤昇带着陈美娜的女儿陈静宜来到医院大厅座椅坐下，医院大厅大片的落地窗擦拭得非常明亮整洁，在往外看去，马路上的行车与行人清楚得一览无遗

    「陈小姐回復的状况看起来相当不错」

    「嗯，医生说如果顺利的话，下周可以转到普通病房」陈静宜回应「但是什么时候能清醒，医生没有给出答案」

    「陈小姐她一定能平安醒过来的，你要对她有信心」胤昇打气

    「谢谢」陈静宜道谢后说到「妈妈她一定能醒的，因为她可能是目前唯一一位看过犯人还活着的人，她一定会醒来…一定…」语带哽咽，陈静宜忍不住声泪俱下，崩溃控诉「为什么我妈妈会遇到这种事情？为什么？明明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你们却连犯人是谁都还没锁定，如果你们可以早点抓到泥鰍人，我妈妈就不会遇到这件事了」

    「我很抱歉」铭哥低头「所有被害人之间并没有相同的交友圈，唯一有的共通点就是宝德营造，但工程范围不一样，在人物上也没有重叠，犯人究竟是如何取得所有被害人资料，我们现在依旧不得而知」

    「然后你们就这样静静的任由泥鰍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陈静宜忍不住质问「等着看第四个、第五个，甚至更多人牺牲？你们不是警察吗？为什么连一个犯人都抓不到？」

    「陈小姐请你冷静一点」铭哥安抚「我们今天是来向你确认一些事情的」

    「该说的我当初不是都说了吗？你们还想确认什么？」

    「你们家，曾经在宝德营造留过维修资料吗？」

    「我不清楚，也许有吧，之前曾经请过水电维修」

    「那么方才进去探病那位设计师，你曾见过面吗？」

    「没有」陈静宜摇头「他是宝德的员工吧？今天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是吗…？」铭哥若有所思「我知道了，谢谢你，浪费了你那么多时间真是抱歉」

    「不会」陈静宜摇头，冷静了些后说到「我刚刚话说得比较重，失礼了」

    「没关係，我们不会介意的」铭哥笑着起身「谢谢你的配合，希望陈小姐可以早日康復」

    跟着起身，胤昇下意识往落地窗外头看去，一辆黑色机车自远处骑向医院大门，脚踏垫上放着棕色绒毛物体「绒毛娃娃？」

    「什么？」顺着胤昇的眼神看过去「怎么了？」

    「不，应该没什么」就在胤昇准备往大门走去之际

    机车降低速度，黑衣骑士单脚一踢，将踏垫上的绒毛娃娃踢落在医院大门口，看见机车骑士的举动，胤昇拔腿狂奔跑出医院

    「混帐…」铭哥咒骂，跟在胤昇后头跑出大门

    瞬间，四周尖叫声四起，地上躺着一隻嘴里塞满泥鰍后缝合，左耳下方被剪刀戳烂棉花溢出的泰迪熊

    「我是胤昇，刚刚一名黑衣骑士骑乘黑色三叶机车，在医院门口丢弃嘴里塞满泥鰍的泰迪熊之后往东边市区逃窜，车牌号码是…」胤昇立即联络警局同仁，准备围捕黑衣骑士「全身黑衣，戴全罩式的安全帽，发现可疑人士，请立刻盘查」

    弯腰抓着泰迪熊的耳朵拎起，铭哥脸色铁青「还真敢呀…泥鰍人，什么时候不挑偏偏挑现在…看你今天逃哪里去」

    将车开到铭哥身边，胤昇催促「铭哥快点，熊先丢后坐」

    跳上车子，铭哥不禁大骂「干，才刚被洗脸被玩弄于鼓掌之间而已，马上搞这齣，真会挑时间」

    「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胤昇皱眉

    「尹佳欣？」不确定似的，铭哥问到

    「嗯…他前脚刚走吧？铭哥不是一直在怀疑他？」

    「如果是的话，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可能吗？」

    「这可难说」

    「总之先追吧…」铭哥说着，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

    「小伊…我们又见面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逃不了的…不管在哪，我都会找到你」

    「出去…别来我工作的地方找麻烦」

    「这样说好吗？我可是过来谈生意的呢」放下手上的照片「很美的照片对吧？为了预祝我们双方合作愉快，这张就先当谢礼吧」笑着，他留下照片扬长而去

    伸手拿起桌上的照片，一个满佈伤痕皮肤洁白的背影印上眼帘，将照片揉成团状紧握在拳里，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紧闭双眼深深吸了口气『冷静…调整呼吸，不要去回想…不要去想…那个骯脏的过去』

    平復过呼吸症后将皱成一团的照片往公事包里塞「我…不可能任你摆佈…」如果无法摆脱…那便玉石俱焚吧…残酷笑容印上脸庞，没错…这才是自己该有的情绪…之前只是一时迷失，现在回到了现实…如此而已…

    ※※※※※※※※※※※※※※※※※

    县市交界的溪旁河堤，一辆黑色机车倒卧路旁，机车骑士已经不知去向

    「仔细找，人不可能跑太远」

    延着防汛步道，铭哥与胤昇等一行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跡

    「马的…被骗了…」一头往草丛里鑽，黑衣人气喘吁吁「没想到那通电话竟然是泥鰍人打的…只不过是丢隻熊就被追成这样…干…我怎么那么倒霉…干…」

    前方草丛传来动静，黑衣人调头往另一端，无奈四周皆以被包围

    「先生，跟我们回局里说明一下吧！关于那隻熊布偶的问题」

    围上前将黑衣人逮捕，由其他警方架走后铭哥拍掉一身灰尘「这怎么看都是个替死鬼」

    「嗯…」胤昇点头，没错…泥鰍人因该是更冷静且冷血的…绝对不可能栽在这种蠢事里

    「不过，他也是目前最接近犯人的线索，走吧」

    回到局里等待询问结果，胤昇翻阅案件相关档案，将三名被害人姓名写在白纸上

    「在看什么？」

    「不…只是在想，既然所有被害人都没有关联，那么为什么是他们而不是别人？」

    「所以想看看名字有没有透漏什么线索？」铭哥盯着白纸瞧

    「是呀，不过还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在两人研究名字的同时，负责协助询问的家豪来到两人后方

    注意到后方有人，铭哥回头「如何？」

    家豪先是摇了摇头后叹气说到「他根本不知道泥鰍人的下落，只是昨晚接到一通隐藏号码的电话，要他听令行事而已」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答应这种要求？」胤昇不解

    「他有债务问题，只要帮忙丢熊就有五十万现金可以拿，虽然无法全部偿还，但也可以解燃眉之急，所以就答应了」

    「跟三名被害人的关係呢？」

    「完全没有…」

    「对了！他的工作是什么？」铭哥突然问到

    「绑铁工人」

    怎么又跟营造有关？铭哥皱眉「宝德营造的？」

    「不是，是其他建筑公司的，好像叫…景泰」

    「景泰？总之稍微记一下」打开笔记本在上头写上名字，铭哥转向胤昇「啊…对了！上次说要稍微调查一下尹佳欣的寄养家庭，有什么结果吗？」

    「啊！我都忘了呢」胤昇打开抽屉翻找「接受寄养的家庭户长名字叫尹绍龙，是沿海一代的农家，尹佳欣是他们夫妻配合政府最后寄养的一个孩子」翻出名片交给铭哥说到「宝德的方董给我的，好像跟对方是朋友」

    「哦？」铭哥接过名片观看「找个时间，我们过去拜访一下」

    「好」胤昇点头

    ※※※※※※※※※※※※※※※※※

    抱着设计图，薏伊跑进宝德营造公司

    「方董，之前委託的案件画好囉」

    「喔！多谢，给资料室的小姐就好了」

    「已经放过去了，我只是过来通知你一下」薏伊笑着回应，又说「那么我过去佳欣那边看看喔」

    「好」方董点头笑到「你还真喜欢我家的设计师呢」

    「当然」薏伊点头，握拳笑到「恨不得挖角到我的设计室」

    「千万别这么做呀」

    「方董放心啦，他挖不走的，我已经提过很多次都被拒绝了」

    听见薏伊的话，方董乾笑「你还真挖呀」

    「那当然，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不择手段得到手！那么我先去找佳欣聊几句囉」薏伊说完后转身离去

    看着薏伊离去的背影，方董摇头笑到「佳欣的桃花运也太好了吧？怎么那么多人对他有好感？连我那笨儿子也是，虽然看起来像是失恋了…我是不是该帮他一把呢？」

    兴匆匆走到设计室门外，薏伊伸手轻敲房门

    没有抬头，佳欣说到「请进」

    「佳欣，好久不见」

    听见是女性的声音，佳欣戒心顿起抬头看向来人「是薏伊呀，有什么事呢？」

    「送图过来，顺便来看看你」薏伊笑着回应

    「你还真不腻呀」

    「今天不是过来挖角的啦」

    「那有什么事呢？」

    「没什么，单纯想过来看看你而已」拖来一旁的椅子坐下，薏伊问到「对了，美娜姐的情况回復的怎样了？」

    「已经出来普通病房了，但是意识一样还没恢復」佳欣边画着图边回应

    「佳欣你什么时候还要过去看美娜姐呢？」薏伊问到「我也想跟过去探望一下，但不太清楚他在哪间病房」

    看着简薏伊，佳欣叹了口气『快点打发掉吧…』「晚上去吧，约医院门口见」

    「ok」薏伊高兴回应，又问「对了，后来你跟海玄怎样了？他喜欢你吧？」

    佳欣开口，语气毫无感情「没怎样，我们已经…连朋友都当不上了」

    「欸？」薏伊惊讶「太伤人了吧…」

    「如果不告白就不必把自己逼上绝路」佳欣回应，看向薏伊「你也一样…不告白的话，我们一直是朋友」

    笑容僵在脸上，薏伊突然词穷『我知道…我知道的…但却不想跟你只是朋友，听见实话果然伤人啊…』隐藏被利刃刺伤的心，薏伊起身「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开口的，那么晚上见」

    「晚上见」

    转头离去，已经回不了头了…付出的一切不可能收的回…只能继续沉沦，直到万劫不復

    看着薏伊离去的背影，佳欣眼神透漏一股冰冷『果然她也是呢…喜欢着自己…必须毁掉她的这份爱…必要之时，毁掉薏伊这个人的心…这样就能解脱』

    进入秋季，午后太阳毒辣晒得令人发晕，乡间农路两旁种满稻田、花生等农作物，缺乏大树的遮蔽，才走几步路，铭哥与胤昇已满头大汗。终于，前方看见了他们今天欲拜访的人

    来到农夫身边，铭哥先是表明身分后说到「我们有一些事情想请教你」

    尹绍龙拉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抹掉脸上的汗珠「到我家里坐坐吧，我倒茶给你们喝」

    「有劳了」

    领着铭哥与胤昇走向不远处的住家「你们先坐一下」尹绍龙走进厨房拿来冰水「请喝茶」

    「谢谢」铭哥到谢

    「那么，关于佳欣你们想问些什么？」尹绍龙开门见山问到

    「关于他的过去」

    「为什么想询问他的过去？」尹绍龙不解「佳欣惹了什么麻烦？」

    「泥鰍人连续杀人案件，你知道吧？」铭哥问到，见尹绍龙点头又说「我怀疑尹佳欣跟这起案件有关係，但目前也只是我们私底下怀疑，并没有任何证据，所以你可以选择要不要配合」

    「我若是不配合的话，你们反而有怀疑的理由对吧？」尹绍龙反问

    被这么一问，铭哥与胤昇互看了一眼

    「你们放心，我会配合」尹绍龙起身「我配合你们，但我并不认为佳欣会犯下杀人罪」

    「我们并没有认定尹佳欣就是犯人」胤昇辩解

    「但是你们怀疑着他对吧？」尹绍龙笑着说到「我去拿一些东西，你们请稍等」

    「你请便」

    尹绍龙离去，胤昇看像铭哥「反应很特别呀，是因为曾担任寄养家庭的关係吗？」

    「嗯…听到曾寄养的孩子有可能犯下杀人案还能如此冷静，是对尹佳欣人格的信任吗？」铭哥喃喃自语

    取来一些资料放在铭哥与胤昇面前，尹绍龙说到「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你们可以翻阅，但请不要带走任何资料，我不想要让佳欣在一次受到伤害」

    「这…」语气惊讶，胤昇与铭哥瞪大了双眼「这验伤单是怎么回事？」

    「他所受过的伤害…」尹绍龙回应「我不认为深知那种痛的人会去加害别人」

    「如果是放不下的仇恨呢？」

    「已经没有任何亲人的他还可以恨谁？」尹绍龙反问「被害人们跟佳欣是什么关係？」

    「跟尹佳欣没有直接关係，但是有间接关係，他们不是宝德的顾客就是外派过去的员工」铭哥回应「况且他没有不在场证明，加上他手上的伤，那是压力太大造成的吧？」

    「是吗？手上的伤来我这边之前就有了，那是强迫症…」看着铭哥与胤昇，尹绍龙说到「我不知道你们怀疑佳欣的理由，但你们没想过吗？第三位被害人，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吧？」

    「你什么意思？」铭哥皱眉，此刻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铃声

    「没有死成，医院又是公开场所，你们认为她现在安全吗？」

    盯着尹绍龙，铭哥接起手机脸色铁青，留了句马上过去后说到「尹绍龙…你为何…」

    「被袭击了吗？」尹绍龙问到，又说「犯人一定会在去的…派警员保护好她吧」

    「你为什么会知道？」铭哥拍桌起身大吼

    不慍不怒，尹绍龙语气平稳「为了跟寄养的孩子搞好关係，我多少也是有研究心理学的，奉劝你们一句，你们一开始就搞错目标了。犯人的执着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你们不如去察察佳欣身边的人，也许是有人想陷他于不义」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留下这一句话，铭哥领着胤昇离去

    「不会有证据…因为我相信着他…」收拾桌面，尹绍龙将资料收进房间里

    跟在铭哥后面上车，胤昇问到「铭哥，怎么了？」

    「陈美娜被袭击了」铭哥说到「胸部被刺了一刀」

    「什么？」胤昇惊讶「怎么回事？」

    「趁着都没人在的空档下手」铭哥回应「刀子是一般的短水果刀，我想八成又是从哪摸来的…」

    「马的…一再玩弄我们，根本就是彻底被看扁了」止不住怒气，胤昇加重油门一路狂飆回市区

    眼眶泛红，陈静宜不断啜泣

    说不上话，铭哥跟胤昇只能低头道歉

    水果刀刺中陈美娜胸部，造成气、血胸引起休克，经过急救之后仍在加护病房观察中

    「为什么犯人知道我妈妈在哪里？」陈静宜质问「连人在医院都敢来行凶，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陈小姐，请你冷静一点」铭哥安抚「我们会派人过来这边，确保被害人的安全」

    「都已经被刺了才派人来保护？那不就还好是在医院被刺，如果是在外面的话不知道都死几次了」

    「抱歉…这是我们的疏失」头低的不能在低，铭哥不断道歉

    彻底被摆了一道…犯人究竟是谁？只能从知道陈美娜下落的人一个一个盘查，这次…绝对不能失手…

 第五章-2

    偌大日式庭园造景衬托着日治时期留下的古宅，古宅保养得宜，看上去虽有沧桑感却不失古典美，庭院里秋季花草绽放的正美丽

    「喵儿等我…」晓凯追着橘色虎斑猫绕着景观石跑，一旁长廊上，海玄倚靠着拉门坐着

    「你呀…还要失志几天才够？」母亲蔡淑丽走到海玄身旁坐下

    「…」不语，秋季午后的斜阳照在海玄帅气的脸庞上，替洁白肌肤染上一层金黄

    见儿子不理会自己，蔡淑丽捉弄似的在海玄脸颊亲了一下「在不理我我继续亲囉」

    「妈…别玩弄我」海玄用手擦拭刚刚被亲的地方

    「觉得噁心？」蔡淑丽假装一脸受伤

    「怎么可能觉得自己的妈妈噁心」海玄回应「只是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感觉怪怪的」

    「那就是害羞囉？」笑着解读海玄的话，蔡淑丽继续说到「对你来说，被爱着是理所当然的事，父母爱着你，你爱着晓凯…但有些人的过去却不是如此」

    听出蔡淑丽话中有话，海玄问到「妈，你想说什么？」

    「伤害你的人说不定也正伤害着自己，而这些人需要你用更大的心来包容他们，即使是遍体鳞伤了也不放弃」

    听着蔡淑丽的话，海玄欲言又止「但…」『但真的很难受呀…』说不出口，每一次呼吸，胸口就不停的刺痛着

    「如何？做不到吗？」蔡淑丽语带挑逗问着，又说「海玄…你很聪明，什么事都一学就会但不愿意精进，老是半吊子才会被你老爸嫌，但我没想到…你连经歷那么多年才看清的感情也是半吊子」

    「就算我是认真的有什么用？」海玄问着，泪水无声无息滑落眼角「已经无法…在跟他见面了」

    「为什么？」

    「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一旦见面就忍不住想触摸他…但是他讨厌这样吧？所以只能将脑袋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然后让时间来让你忘却一切？」接着海玄的话，蔡淑丽拍了拍儿子的头「海玄…我很高兴喔！你成为一个温柔的大人了，寧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去伤害别人…所以我认为可以了喔」转头看向后方「如何？」

    「唉…」叹了口气，方董走上前来「如果你真心喜欢尹佳欣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到这里去一趟」将名片递给儿子，方董说到「去了解关于尹佳欣的过去，为了不在伤害他…你必须去…」

    「这是…」看着手上的名片，海玄不解

    「尹佳欣高中毕业之前所住的家…也就是寄养家庭…」

    「寄养家庭？」止不住震惊，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海玄紧握手上的名片

    抱着喵儿走到海玄身边，晓凯露出天真的笑容「爸爸，心情不好就看喵儿吧」

    伸手摸着晓凯的头，海玄语气温柔「谢谢晓凯，爸爸没事的」

    「那就快跟大姐姐和好吧」

    抱起晓凯跟喵儿放在腿上，海玄搂着晓凯「爸爸会加油的」

    将嘴凑上海玄耳旁，晓凯轻声「晓凯很喜欢大姐姐喔」

    「嗯…爸爸也喜欢喔」不管如何…绝对不会再次放弃…如果你是刻意伤害我的话，那就更不可能放手…

    「阿玄」突然叫住儿子，方董说到「佳欣是宝德重要的员工，如果这次的事情你无法妥善处理的话，为了公司好…必要之时我会选择留下佳欣」

    「老公…你这太严重了吧？」蔡淑丽替儿子求情「这不等于海玄要离开方家了？」

    「怎么会呢？你才是呢！阿玄都还没尝试你就要他走」方董大笑，又说「你加油吧！阿玄」

    看着两老的笑容，海玄叹气「感觉…被玩弄了…」

    ※※※※※※※※※※※※※※※※※

    冬阳总是下沉得特别的快，才五点出头便隐身于远方的云层之中

    提着书包缓慢走向学校对方的运动公园，独自佇立于此的美人树已掉光了叶子，小伊脸色苍白，手指头上的伤因为冬季乾燥而越发严重龟裂、渗血，一隻橘色小猫看见小伊的到来发出喵喵声，小跑步上前撒娇

    「不是叫你别在这等我了吗？」嘴上如此说着，小伊却从书包里拿出猫零食给橘色小猫「柿子你呀…吃完要快点躲起来喔！不可以被他看见知道吗？」

    「呜哇～又取了奇怪的名字」翊君出现在一旁

    「你好」小伊礼貌性的问了好「柿子奇怪吗？一样都是橘黄色的呀」

    「呃…你老是帮猫狗取食物的名字呢」翊君忍不住笑到

    「是吗？那改天取别的吧」小伊伸手摸着橘猫柿子

    看着小伊阴柔纤细的身影，翊君开口问到「小伊你呀…长的那么漂亮，应该有不少女生向你告白吧？」

    沉默不语，小伊语调罕见的不开心「别在说我漂亮了…我也不是自愿长这副模样，而女同学的告白我全部拒绝了」

    「欸？太可惜了吧…万一有可爱的女孩怎么办？」

    「不怎么办…」小伊恢復以往冰冷的口气「我…觉得女人很恐怖…所以女朋友什么的，不可能有的」

    「是吗？你…害怕女性呀」

    「没错」小伊回应，看向翊君「所以你…是男是女？」

    沉默不语，翊君答不上话

    「算了」不再过问，小伊说到「至少目前你还可以信任」伸手解开脖子上的围巾，小伊抱起柿子将围巾围在柿子身上

    「你干吗？」

    「让柿子带回去保暖」

    「等一下就掉了吧？猫才不喜欢那些东西呢」

    「掉了也无所谓」放下柿子，小伊起身离去「有人来接我了，再见」

    黑色宾士渐行渐远，翊君瞪着眼前玩弄着围巾的橘猫，抓着橘猫的后颈将之拎起「笨猫，这条围巾我就收下了」粗暴扯下围巾，翊君将猫往旁扔后离去

    开着车子，男子感觉到了什么黏上脸颊一阵骚痒，拉起一看，一震怒火自腹部往上燃烧，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握拳毫不留情往小伊腹部揍去

    忍住痛、忍着咳嗽呕吐的衝动，小伊仅仅是皱紧眉头『不能吭声…在怎么痛都得忍，若是忍不住，下场会更惨』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摸了猫」

    「什么？」男子拉高音调「狗就算了，你还摸猫？」

    『完了…』暗叫糟糕，小伊的心顿时盪到谷底，他不喜欢动物小伊是知道的，但却不知道他如此的厌恶猫

    「小伊你，老是挑战着我的底线」男子压抑着大吼的衝动

    「对不起」小伊道歉『今天…就别吃晚餐了吧…』无法逃避，他只能不断忍受，直到心麻木了，身体也就会习惯

    宾士车才驶进自家车库，男子便下车打开副驾驶座车门，一手抡起小伊的衣领拖着走进屋里

    「怎么了？」看见他如此生气，女子语带戏謔问到

    「小伊一定是不把我当一回事，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他…」胡乱扯掉小伊身上的羽绒外套，男子将小伊拖进浴室压进浴缸，扭开水龙头咬牙到「让脑子清醒一下吧」

    水是冰冷的，淋在小伊身上刺激着每一寸肌肤，十二月天一旦太阳开始下沉，气温就跟着搭上溜滑梯一路下滑，比冷藏库更冰冷的水不断带走身上的体温。牙齿喀滋喀滋发出声响，由心底打起的寒颤让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着，捲缩身子、双手环抱胸前，他的手压在自己头上。不能示弱…他会见猎心喜，必须忍住！即使这么想着，身体的警讯却违背了大脑的理智

    「吵死了！牙齿都发出声音了，很冷吗？」他笑着问到「爱摸猫狗，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明明都咬紧牙关了还是发出声音了吗？怎么办…必须停止牙齿的颤抖…必须停止继续发出声音…那么就咬着舌头吧…将舌头伸往牙齿之间隔开上下两排『这样就不会有牙齿碰撞的声音了…』但舌头却不断的感受到被啃咬的痛楚，不能缩会舌头…只能忍耐

    浴缸里的水位已来到七、八分满，小伊几乎整个人都泡在冰水里，牙齿的颤抖持续着，口腔里一阵铁锈味蔓延开来『好冷…舌头好痛…牙齿镶进舌头里了吗？血的味道好浓厚…四肢已经逐渐失去知觉…连心都冷到在颤抖…』

    洁白制服因浸水而变得透明，布料下半月形齿痕与爪痕交错的伤疤若隐若现「好美…」无法压抑怒火与慾望，他低头张口，隔着衣物用力咬下

    制服被染红，突然的剧痛，小伊忍受不住张口哀嚎，鲜血自口中滴落，如水墨画般，一丝丝晕染着水面

    「啊！」惊见眼前一幕，他顿时停了动作，松开紧咬的嘴，忘记呼吸般眼神炯炯直盯水面，直到鲜血与水融为一体消失后才回神「啊…！真美…」

    拉着小伊的头发将脸扯高面对自己，男子伸手扳开小伊的嘴「你咬舌了吗？你想死吗？别给我找麻烦啊…」

    『不是你说吵的吗？』如此想着却无力反驳，身体已经冻的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因寒冷而紊乱的呼吸声

    「你到是说些什么呀你」得不到回应，男子恼羞成怒甩了小伊一巴掌

    鲜血飞溅染红洁白磁砖，小伊感到一阵晕眩，必须说些什么，在不说就无法离开这里「对…」颤抖的牙齿不听使唤，小伊努力让自己咬字清晰「对…不起…爸爸…」

    「你不是我的孩子」男子狞笑，如恶魔的声音回盪在整个浴室「泡这么久应该乾净些了吧？」把小伊拉出浴缸，男子粗暴扯下小伊身上湿透的衣物「很冷吧？让我来温暖你…」

    那一晚的侵犯鲜明的浮上脑海，小伊忍不住挣扎了起来，可以的…她不在这里，只要过呼吸症没有復发，自己还有力气挣扎的…「不要这样…求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但我现在要你做的…却只有这一项」男子残忍且无情的声音回盪在耳边

    手脚并用，小伊想挣脱，却更加惹火他，男子抽出西装裤上的皮带往小伊纤瘦的身子甩去

    不断哀号求救，身子却是一鞭接着一鞭的捱，冻伤的肌肤此刻脆弱不堪，脱皮、红肿、甚至渗血，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四肢麻木，喉咙也发任何不出声音了

    「啊…太美了」覆上小伊的身子，男子恣意侵犯着小伊

    『好噁心…』别过头，拉门外有谁站在那…『妈妈？』泪水无声溢出眼眶，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又要发作了…啊…随便了，现在发作也许是好时机是吧？外婆？意识模糊…已经习惯发作的痛楚…也已经感受不到那痛楚…洁白的空间、与人同处一室…昏迷前耳畔最后的一句话「你不是我的孩子，是她带来给我的东西…」后面还有什么？已经听不见了…

    啊…最终谁都没来救我，不管是神或是人…没人会对我伸出援手…只有我，能救我自己…让自己来结束这一切

    12月x日天气：晴

    无语诉说满腔悲愴

    惟有扼杀自己的良心

    一起…玉石俱焚

    人生比地狱更地狱-----芥川龙之介

 第六章-1

    位于村庄最内侧，一栋年久失修的独栋三层楼透天厝，铁栅栏上白漆斑驳，时间侵蚀下铁锈掉落一地，龟裂的水泥地缝隙长满生命力强韧的杂草，车库前久未修剪的马拉巴栗盆栽枝叶茂密，根部已鑽破塑胶盆往水泥缝隙里生长

    透天厝旁空地，禾本科植物、构树、血桐争相生长，仔细一看可以看出空地挖了地基，上头也绑了些钢筋，原本是打算在这盖房子的吧？但后来不知为何却放弃了

    时近子时，一抹人影手提手电筒缓缓推开铁栅栏，人影一身漆黑，在昏黄色路灯照耀下更显诡譎，大门缓缓开啟又关上，人影走到窗旁

    「又失败了呢…她…还活着，已经没办法再对她下手了」

    窗旁，几个小型鱼缸并列，里头小泥鰍来回悠游，拿着饲料往鱼缸里头倒「那么只能加快速度了…，在她醒来之前必须完成！在哪之前不能被抓…绝对！」

    手电筒光源聚集在鱼缸前「好好存活吧！我可爱的小泥鰍们」

    ※※※※※※※※※※※※※※※※※

    新科技园区预定地完成硬体、排水等设施之后，许多厂商纷纷进驻，附近建案也跟着多了起来，由着名建设公司负责的其中一个建案〔柳絮河畔〕竣工于科技园区边陲地带，属于连栋式的三层楼透天厝，一共八户，前方马路在过去便是科技园区的大排水沟，左侧则是蓄洪池跟公园，房屋前方与邻近公园的那一端种植着茂盛的垂柳，与建案名称相当符合，建筑体採白色日系现代建筑，工法、外观非常漂亮，才落成便销售一空

    「哇！阿凯，你的新家真漂亮」薏伊看着建筑物的外观不禁讚美

    「哪里，表姊你过讲了，什么豪华的建筑物你没看过？」欧阳凯笑着回应「今天是想让表姊你介绍认识的装潢公司给我」打开大门邀薏伊进门

    「认识的到是有很多呢，你想要什么的？」跟着进门，薏伊打量起内部格局「外观看起来不错，但内部不怎么大呢，柱子太大了！」

    「没办法呀，这附近有断层，所以屋子强调耐震性」欧阳凯双手一摊「安全比较重要啦」

    「也是，那么我介绍营造公司的朋友给你吧」薏伊边说边翻着包包，抽出名片「给你，这家风评不错」

    「宝德？」

    「嗯，你这小装修就好了吧？他们的室内设计师很会运用空间，你在跟他们洽谈一下」

    「好」收起明片，欧阳凯道谢

    憋见一旁的大鱼缸，薏伊说到「装潢好之后，红龙也要带过来养吗？」

    「是呀，那条鱼可是我的宝贝呢」欧阳凯笑着回应

    「也是」薏伊点头，伸手拉开门把「那么我先回去啦，宝德那边的设计师我会先帮你通知一声」

    「好，谢啦」送薏伊到大门，欧阳凯提醒到「对了表姊，下周日我结婚记得来喔！」

    「当然！我一定会到，恭喜了」拍了欧阳凯一下，薏伊挥手道别

    「谢谢，开慢点喔」

    「好，掰啦」

    ※※※※※※※※※※※※※※※※※

    ″佳欣，我表弟最近会跟你们公司接洽屋子的装潢事宜，麻烦你囉！名子叫欧阳凯″

    ″好，屋子位在哪里？″

    ″科技园区里面″

    ″既然是你表弟的话，那么我亲自过去看看吧″

    ″哇！谢啦～要不平时都是谁帮你谈相关事宜？″

    ″董事长或是经理″

    ″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

    ″哪里，那么就等你表弟来接洽之后再谈″

    ″谢啦！″

    收起手机，佳欣走出设计室来到方董的办公室，轻敲房门后走进里面「董事长」

    方董抬头「佳欣有什么事吗？」

    「刚刚薏伊line我说他表弟的新家要小装修，有跟我们接洽了吗？」佳欣问着「名子叫欧阳凯」

    「欧阳凯是吗？」方董翻阅着手上的资料「有，刚刚才打过来而已」

    「他的案件，我亲自过去谈吧」

    「你没问题吗？」方董担心

    「没关係，对方是男的，应该可以的」

    「要不然让海玄陪你去」方董提议

    「不用了」佳欣断然拒绝，乾笑到「我跟他最近不怎么方便见面」

    「嗯？」方董挑眉「不方便？嗯…佳欣你呀，再怎么不信任别人也别老是伤害别人呀」

    「啊！」突然察觉方董正在跟自己谈论海玄的事，佳欣低头道歉「海玄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没事没事～阿玄的事情不重要，他会自己解决」方董挥了挥手表示不必在意「那个半吊子的傢伙，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定的话，我就让他出去吃自己」

    「董事长…你这是在给我压力？」

    「佳欣，对我来说员工比自己的家人重要，所以我并不会为了自己的家人而给员工任何压力，但我也不觉得阿玄是那么简单就放弃的人」方董说着，将资料递给佳欣「要不然带上小釵吧，他好像很喜欢你」

    接过资料，佳欣叹了口气「小釵愿意的话，我就带他过去吧」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小釵一定很开心」笑着回应，方董叫住正要离去的佳欣「对了佳欣，我让阿玄过去找你家尹叔，因为我看他似乎很烦恼」

    听见方董让海玄去找尹绍龙，佳欣回头「董事长你…」

    「嗯？」方董挑眉「怎么了？」

    无奈回头，佳欣说到「算了…就算知道了，他也一样会无法接受而离开，这样我反而轻松」不必再为了如何赶走他而伤神…明明该高兴，但此刻却高兴不起来…

    「佳欣」看着佳欣的背影，方董说到「我并不认为阿玄会那么容易放弃，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摸清楚的感情，我想他会更加珍惜」

    「别说笑了…不过也才短短几个月」佳欣紧捏手上的文件夹「他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如此而已」

    脸上掛着一抹温柔的微笑，方董纠正到「并不是短短几个月…而是整整将近七年的时间」

    「欸？」听见方董的话，佳欣惊讶回头「什么意思？」

    「当初你面试时，帮你带路的就是阿玄」笑着回应「不过详细等你们和好了，自己去问吧」

    「董事长…你明明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你儿子喜欢上的可是男人喔」

    「孩子的妈都没阻止了，我这个把工作看得比家庭重要的人有什么资格阻止？」方董自嘲，又说「况且我也蛮喜欢你的！佳欣，不管你以前被伤的有多深，但是至少现在有很多人真心向你伸出援手，你何不挑选一双可以信任的手抓住试看看呢？」

    「我…当初毁了自己的家庭，所以现在的我没有资格拥有别人的爱…」迈开步伐，佳欣离去

    看着佳欣离去的背影，方董单手撑着下顎叹了口气「真是死脑筋」低头继续看资料，手上是另一件内部改装案件「家庭暴力暨性犯罪关怀协会？真难得，是社福团体吗？联络人是…谢裕宏？好像听过这个名子…」充满疑虑，方董将资料另外放在一旁后继续观看其他文件

    ※※※※※※※※※※※※※※※※※

    开着蓝色audiq3沿着东西向快速道路来到沿海地区，海玄依照导航的指示找到名片上的住址，将车停在旧式红砖屋前庭院提起一旁的水梨礼盒下车

    脖子上掛着长毛巾，尹绍龙头戴斗笠脚穿雨鞋，自围墙外走进自家庭院「喔！来的有点早呢」

    「您好」海玄弯腰问好「我是宝德营造老闆的儿子方海玄」

    「我知道」尹绍龙点头，上下打量着海玄「方董有打过来照会过了，你们父子长的还真像呀！先进来等我一下」领着海玄进屋「你先坐，我去换个衣服」

    「好的，您慢慢来，我不急」

    等待尹绍龙的过程，海玄环视屋内，突然看见角落柜子上一个相框，起身上前拿起相框仔细观看，照片以美人树为背景，虽然叶子皆已掉光，但独特的树形依旧看得出是什么树种，树下两名学生一前一后，前方短发高职生笑得灿烂，单手往前伸，想必是拿着相机吧。后方像是佳欣的国中生虽然面露微笑，但却完全感觉不到开心的氛围。突然，背后传来尹绍龙的声音

    「怎么了？」

    「后方这个学生是佳欣？」海玄问到

    「嗯，我记得是国中一年级的时候」尹绍龙坐下后问到「要喝茶吗？还是要冰水？」

    「我喝茶就好」将手中的相框放回原处，海玄坐回坐位「照片中的另一个人是？」

    「当时佳欣所就读的国中附近的高职生」尹绍龙拿出茶叶罐「金萱可以吗？」

    「好，您方便就好」

    「那个高职生怎么了吗？」尹绍龙问到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眼熟」海玄笑着回应「也许是认错人了吧」

    「我记得那个高职生好像叫简翊君，是就读园艺科的学生，曾送一种不会枯萎的菊科花朵给佳欣」尹绍龙边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过

    『简翊君？有点在意呢…稍微记一下好了』接过尹绍龙递过来的茶，海玄稍微闻了下之后小口啜饮「嗯！好喝」

    喝着茶，尹绍龙开门见山「然后呢，你想知道什么？」

    放下手上的杯子，海玄眼神坚定「佳欣的过去」

    停顿了一下，尹绍龙说到「这样好吗？明明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我不希望自己在不了解他的情况下无意间又伤害了他」露出温柔的笑容，海玄说到「如果连他的过去都无法接纳，那么我心甘情愿离开方家」

    「离开方家？」尹绍龙挑眉「方董太狠了吧，你好歹也是亲生的儿子」

    「对我爸来说，公司比家庭重要，公司养着许多家庭，一但公司出现危机，这些家庭也会跟着崩毁，如果因为我的关係害佳欣离开宝德，这对宝德来说确实是危机」

    静静看着海玄，尹绍龙笑着说到「佳欣可以到宝德工作真的是太好了」伸手取来一旁的纸张给海玄

    「这是？」接过单子，海玄开始翻看

    「验伤单」紫砂壶口倒出的淡金黄色金萱缓缓填满洁白小瓷杯，尹绍龙语气虽然轻淡，却有着无比沉重的压迫感，让人胸口顿时沉闷了起来「我和佳欣第一次见面时拿到的单子，那孩子的身体除了穿制服必须露出来的四肢以外…其他全被打的体无完肤，瘀青、挫伤…用皮带打出来的痕跡印满前胸跟后背，双肩满佈尚未愈合的咬痕与撕裂伤，伤口之下旧伤疤密密麻麻…左边肋骨裂了三根…」

    眉间紧皱，一股愤怒与痛心由心而生，但海玄不懂，明明被那么残忍对待，为什么知道了却无法接受？「是谁？是谁虐待佳欣的？」

    「让我…把我所知道的说给你听吧」尹绍龙娓娓道出他所知道有关于佳欣的所有往事「佳欣国小二年级之前一直都是外婆在照顾，后来外婆被酒驾的议员开车撞上不幸过世，外婆后事办完后，佳欣由亲生母亲接回去跟同居人一起住，从那天开始…佳欣便一直受到残忍的对待…佳欣他，曾遭受到母亲的同居人性骚扰甚至性侵害，时间长达将近五年之久…」

    沉默不语，一股重量压着心头，想问些什么此刻脑袋却是乱糟糟的，什么话也说不上…心，难受得闷痛，海玄放下手上的纸张「那么佳欣的母亲没有阻止吗？」

    尹绍龙先是摇了摇头后喝着茶说到「佳欣的母亲并没有阻止…正确来说是参与了对佳欣的心理虐待…你知道佳欣有一些心理疾病吗？」

    「我多少看的出来，但却不知道正确的病名名称是什么」

    「强迫症、过呼吸症还有创伤后压力症候群…虽然有的症状不是很严重，但也影响到了生活」

    「所以佳欣右手上满是龟裂伤痕，而且不外食是因为强迫症？」

    「没错…因为他母亲的关係让他觉得手很脏，所以无法吃手直接触碰过的东西，只能吃机械化生產的食物，但若是已经建立信任关係的人所准备的料理，还是可以吃的」

    「为什么…会觉得手脏？」

    「我不知道…佳欣提起的也只有大概，我想因该是他还不够信任我吧…毕竟他曾信任过的人最后也背叛了他…」尹绍龙面露遗憾

    「是谁？明明佳欣已经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敞开心房却又被背叛…为什么要再次伤害他…」无法原谅…明明内心满是不捨，却无法靠他更近，不断的被伤害…他已经无法在相信任何人了吗？

    「谢裕宏，是当初负责关怀佳欣的社工」尹绍龙回应，眼神里流露出不捨与哀伤「我一直努力的想把佳欣带出那段不幸的回忆，而他后来却突然将佳欣往深渊里推…」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海玄不解，社工不都是很有爱心的人吗？

    「他或许有什么目的」尹绍龙回应，看向海玄突然问到「海玄，你很喜欢佳欣？」

    被这么一问，海玄眼神流露温柔「是的，说是喜欢不如说是爱更为正确」

    虽然已经听方董提起过，尹绍龙仍然感到惊讶「在这个社会，你会过得很辛苦喔」

    「我知道」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海玄继续说到「若是他愿意接受我这双手，那么再异样的眼光我都不怕」

    听见海玄的回应，尹绍龙笑着说到「方董说的果然没错，你还真的是深陷情关呀」收起笑容喝着手上的茶「也许在害怕男人，无法接受女人的生活里，你可以为佳欣带来改变，所以我想拜託你，请再次将他带离那个深渊」

    「我会的」海玄点头「不管这次被伤的多深，我都不会放手」

    「那么那孩子就拜託你了，我已经无法在帮他更多了」

    站起身，海玄低头到「那我先回去了，谢谢您今天跟我说了那么多」

    「哪里，替我像方董问声好」尹绍龙跟着起身送海玄到门口，看着海玄的背影说到「海玄，佳欣身边有着对他异常执着的人，请务必小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欸？」海玄回头「什么意思？」

    「跟佳欣关係稍微友好一点的人，最后都会背叛佳欣离去」尹绍龙回应「我不知道佳欣本人有没有察觉，但是我隐约感觉的到，尤其是近两、三年来更为严重」

    「我知道了」海玄笑着回应「我会小心的」

    「那么路上小心」

    「掰掰」

    向尹绍龙到别后，海玄驾车返回宝德，一路上不断想着社工谢裕宏的名子及照片里的高中生简翊君「这两个人…总觉得眼熟…」

 第六章-2

    一早到宝德，佳欣才踏进公司大门，晓凯便从正面飞扑了过来

    「大姐姐」

    蹲下身子抱起晓凯，佳欣露出难得的笑容「好久不见，小釵，还有是哥哥不是姐姐」

    「晓凯好想大姐姐」双手圈住佳欣的脖子，晓凯将头埋进佳欣肩膀里磨蹭撒娇

    不习惯如此亲密的举动，佳欣不知所措只能出口制止「晓凯，别这样」

    「有什么关係，我很喜欢大姐姐呀」晓凯不愿停止，抬头嘟嘴「谁叫大姐姐都不来找我」

    「别仗着自己是小孩就为所欲为呀，你这个臭小鬼」海玄出现在晓凯后方轻拍晓凯的头叮嚀到「等一下别给佳欣哥哥惹麻烦知道吗？」

    「是」晓凯点头

    「还有，现在开始改口叫哥哥，改不过来就别去」

    「可是…」

    「没有可是」海玄难得严厉「马上改口」

    「是」晓凯只好妥协转向佳欣「佳欣哥哥」

    「嗯，好乖」摸了下晓凯的头，佳欣看向海玄「方先生，好久不见」

    「是啊…对我来说，确实很久呢」海玄微笑「不过，看你过的不错，我就放心了」

    看着海玄虽然笑着，眼里却流露出哀伤，双眼下方隐约有着黑眼圈，看上去憔悴许多。佳欣放下晓凯「谢谢，但你…似乎过的不太好」明明不必去在意的，但为什么此刻会有一股罪恶感？

    「最近晚上都睡不太好，不过不碍事的」依旧笑着，海玄眼里尽是不捨，他果然无法停止自己去喜欢他…这份心意无法传达，心…真的好痛苦…

    「好好保重身体」逃避海玄的眼神似的，佳欣牵起晓凯的手「那么我们先去拜访客户了」迈开步伐走过海玄身边离去

    转过身，海玄叫住佳欣，勉强维持嘴角的笑容「小欣，开我的车过去吧」明明距离是如此的近，心…却如天涯之隔

    停下脚步，佳欣转身看向海玄，都已经那样伤害他了，为什么还要对自己如此温柔？

    「抱歉，我果然还是不想把以前的事情当作没发生」笑容僵在脸上，海玄走上前拿出钥匙「不管被你伤害几次，我都不会去伤害你…所以至少…不要用那么陌生的名字叫我，好吗？」

    扯着佳欣的手，晓凯抬头「佳欣哥哥，我想坐爸爸的车车」

    微微叹了口气，佳欣接过钥匙后拿出自己的机车钥匙「我知道了海玄，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当作没发生，但也请不要继续喜欢上我，你上班就骑我的车过去吧，我这边结束后会直接戴晓凯过去超商跟你换车」

    接过机车钥匙，听见的名字不在是相敬如宾的方先生，海玄嘴角的笑容温柔、开心许多「路上小心」

    目送佳欣带晓凯离去后，海玄低头看向手中的钥匙，顿时无言自问「呃…这是重机钥匙吧？是吧？」叹了口气，海玄往方董所在的办公室走去「爸，我来借车」

    「借车？」方董整理着手上的资料，头也没抬「你的车呢？」

    「借佳欣开去客户那了」海玄回应「虽然他有给我他的机车钥匙让我骑过去上班啦，但他骑重机呀！我根本不会骑」

    「哈哈…抱歉，我忘记跟你说佳欣都骑重机，好像是因为要回阿龙那，跑东西向比较方便」忍不住笑出声，方董问到「你们和好啦？」

    「不算和好吧」海玄回应，看了手腕上的錶「爸，快点随便借我一台车吧，我快迟到了」

    「没车」方董回答得乾净俐落「车子今天都出去了，原本想让佳欣开我的车出去的，因为他中午前应该回的来」

    「那爸你的借我吧」海玄走到桌旁问着，顺便瞄着桌上的纸张看

    「不行，你晚上才下班吧？我等等下午要过去拜访客户」方董直接拒绝

    「不然爸你载我过去吧」海玄双手合十「看在宝贝儿子苦苦哀求的分上」

    「好吧」方董放下手中的资料，纸张上标示着是今天下午要拜访的客户

    「家庭暴力暨性犯罪关怀协会？真难得呢，协会竟然会找我们进行改装，而且地点也不属于我们这边吧？」海玄难免疑惑，想起尹绍龙曾经说过的话后拿起纸张仔细观看「爸，这案件的联络人是不是叫什么谢…谢裕宏的？」

    「嗯，是呀！怎么了？你认识呀？难怪我觉得眼熟」

    「爸，这个人…是以前负责佳欣的社工」海玄抓着纸张『他后来却突然将佳欣往深渊里推』尹绍龙说过的话回盪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现在出现，究竟有什么目的？」

    方董不解，抓着海玄的肩膀问到「什么意思？」

    「虽然只是猜测，但尹叔说过，谢裕宏将佳欣在一次拉进深渊，所以这次出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名子眼熟」方董若有所思「看来只好见招拆招了，最坏的打算就是这案件别接了」起身往门外走去「然后，你不是快迟到了？走吧」

    「啊！对喔」海玄匆匆跟上方董的脚步

    开着海玄的audiq3沿着省道往科技园区的方向开去，晓凯坐在驾驶座后座哼着歌

    瞄了一眼后照镜，佳欣问到「小釵，你很开心？」

    「嗯」晓凯开心点头「看到佳欣哥哥，小釵很开心呦！爸爸一定也很开心」

    「是吗？」

    「佳欣哥哥跟爸爸吵架了？」看着佳欣，晓凯眨着眼问到，天真摸样让人忍不住想往怀里抱

    「嗯，哥哥也许伤害了你的爸爸喔」

    「爸爸不会认输的」坐在大大的椅子上，晓凯晃着双腿「爸爸喜欢佳欣哥哥那么久了，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放弃」

    「那要怎么让爸爸放弃呢？」佳欣问到

    掛在脸上的笑容消失，晓凯摇头「不要…小釵才不要爸爸放弃，明明爸爸已经那么努力了，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佳欣哥哥才是呢！为什么要拒绝别人的爱？我刚刚明明只是撒个娇而已，佳欣哥哥为什么要拒绝我？」

    「因为…」佳欣说不上话，自己总是孤单一个人，理所当然不会跟任何人有什么亲密的举动，车子缓缓开进建案柳絮河畔欧阳凯的家前面马路，佳欣停下车子「我们到囉」

    嘟起小嘴，晓凯打开车门「佳欣哥哥耍赖」

    无奈乾笑，现在的小孩都那么难搞吗？佳欣回头叮嚀「先别下车，等我」

    「好」虽然赌气打开了车门，晓凯却还是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佳欣

    提起工具背上肩膀，佳欣来到后座抱起晓凯后关上车门上锁，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佳欣哥哥明明很温柔，为什么却总是一脸冷默呢？」晓凯问到，推了推佳欣「小釵下来自己走，哥哥手会痠吧？」

    放下晓凯，佳欣牵着晓凯的小手说到「小釵，我并不是冷漠，而是对于感情的分辨不是那么明确」

    「所以佳欣哥哥感受不到我们的喜欢吗？」

    「或许是吧」佳欣回应，眼光飘向一旁的公园，几隻狗或站或躺，脖子上没有项圈，虽然没有到瘦弱的地步，但身上也没多少肉『流浪狗吗？真可怜…』

    扯着佳欣的手，晓凯说到「佳欣哥哥蹲下一下」

    「嗯？怎么了？」停下脚步蹲下，佳欣拉回思绪问到

    伸出双手抱住佳欣，晓凯在佳欣耳边说道「小釵很喜欢佳欣哥哥喔！抱着佳欣哥哥就觉得心暖暖的」

    原本打算推开晓凯的手僵在半空中，佳欣轻拍晓凯的头「谢谢…我想我也喜欢小釵」

    「但佳欣哥哥的脸却充满哀伤」晓凯皱眉「哥哥心情不好吗？」

    「没有喔」佳欣露出笑容「我们先进去吧，别让客人等太久」

    「佳欣哥哥，心情不好的话就看喵儿吧！」走在佳欣后方，晓凯强势说到「今天一起去看喵儿吧！佳欣哥哥会来吧？」

    「哥哥先忙完再说好吗？」佳欣回应，伸手按下门铃

    「好」晓凯乖乖点头

    旋即，大门开啟，欧阳凯探出头来，一头日系利落黑短发，左耳戴着简约的环形钢耳环，偏亮的小麦肌肤色，看上去就像个阳光男孩

    「你好，我是宝德的室内设计师尹佳欣」佳欣点头问好

    「你好，请进」欧阳凯敞开大门让佳欣两人进屋

    「佳欣你好」才一进屋，屋内的薏伊向佳欣打招呼

    「薏伊你好，你也在呀」向薏伊打招呼，佳欣环视屋内『喔？鱼缸？好大』

    「是呀，旁边这孩子是？」薏伊打量着躲在佳欣身后的晓凯问到

    「海玄的儿子」

    「哦？我都不知道他结婚了呢」薏伊笑着回应，又说「你们不是吵架了吗？和好了？」

    「谈不上和好，还有海玄是单亲爸爸」佳欣回应，转向欧阳凯转移话题「那么欧阳先生，请你先带我看看内部，有什么特别要求的话也一併提出讨论」

    欧阳凯领着佳欣跟晓凯离去，留在原地的薏伊眼神始终停留在佳欣身上「果然他对你来说是特别的…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关係对我来说太折磨人了…」无法再对自己的心意坐视不管，此刻心痛得发慌「为什么要让我遇上你…为什么…」无法传达的爱意比被拒绝更令人觉得锥心…走出大门，薏伊悄悄离去

    ※※※※※※※※※※※※※※※※※

    分局内，正准备上班的铭哥将车停好后正巧遇上回局的胤昇

    「阿胤」叫住胤昇，铭哥从纸袋里拿出一杯咖啡「要喝吗？」

    接过咖啡，胤昇道谢「谢谢」

    「你去哪？」

    「稍微去调查一下尹佳欣的事情」

    「哦？」铭哥挑眉「有问到什么吗？」

    「尹佳欣以前的名子叫刘薏伊」胤昇回应，两人边走进局里边说道「依他过往的经歷，确实是很有可能会对社会进行报復行为」

    「经歷？」铭哥喝着咖啡问到「什么经歷？」

    「唯一最疼他的外婆在他国小二年级时被当时的现任议员酒驾撞死，后来由他母亲接回去与同居人同住，同居人对他进行非人道的虐待与骚扰甚至性侵，据说被安置的时候，全身上下除了头跟四肢，其他地方都被打的体无完肤，肋骨还裂了三根…」

    听着，铭哥不禁皱眉「他妈当时没阻止？」

    胤昇摇头「不但没阻止，甚至参与精神上的凌虐」

    「没人对他伸出援手？」

    「没有，一旦被同居人发现他亲近了谁，就会挨更惨的毒打」

    「嗯…确实」铭哥点头，又说「当初尹绍龙只让我们看了验伤单，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过去…但是很奇怪呀，要復仇的话应该有个目标吧？怎么会都是一些不相关的人呢？」

    「目前还不知道是谁，但必须清查他身边有谁可能让他恨之入骨」

    「復仇…復仇…」反覆唸着这两个字，铭哥突然拍桌「找到了…」

    「什么？」铭哥突如其来的举动，胤昇吓了一跳

    「名字的关联性」铭哥说着，取来纸笔按照顺序写下三位被害人的名字「你看…第一位被害人的范只取第一个声母ㄈ，第二位巫直接取介音ㄨ，拼起来是ㄈㄨ，第三位陈取声母ㄔ…」

    「那么第四位会是有韵母ㄡ的性？」胤昇惊讶瞪大双眼

    「没错…恐怕是，为了拼出（復仇）这两个字」铭哥点头

    「铭哥我们走」胤昇起身「去宝德查姓氏有ㄡ的客户」

    「好，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铭哥跟着起身走出门外「犯人没有顺利杀死陈美娜想必会加快復仇的速度」

    「现在只能祈求我们赶的上」胤昇回应，远方夕阳已经下沉到地平线下了「一旦进入夜晚就是犯人的活动时间…」

    拿起手机，铭哥拨打方董的电话请方董协助，坐上警车说到「方董已经先请资料室的员工帮忙找资料了」

    「真是帮了大忙」

    「然后，为什么想到宝德调查？」铭哥问到

    「直觉」胤昇狂踩油门，警笛声刺激着耳朵出现些许耳鸣「前三例都跟宝德有关係吧？没理由这次例外」

    「也是…」铭哥点头，心里不断祈祷着犯人别在今天下手…

    ※※※※※※※※※※※※※※※※※

    说是装修，其实新屋里面已经有了基本的装潢，需要装修的也只有屋主对于卧室或是客厅及厨房的个人需求

    忙着清理不需要另外装修的房间，欧阳凯将其中一部分的小傢具或是私人物品放在这些地方分类整理，忙到不知外面天色以晚，直到未婚妻打电话过来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拿着钥匙走出大门后，转身准备锁门之际，「咚！」的一记闷响，右边太阳穴传来一阵疼痛，欧阳凯拿着钥匙的手一松，钥匙掉落地面。扶着头，温热液体延着脸颊滑落，逐渐冰凉刺激搔痒着肌肤，意识渐渐模糊，欧阳凯不断眨眼摇头想看清眼前的景象

    「咚！」声音再次响起，耳后传来剧痛，耳朵开始耳鸣、头晕眩不已，欧阳凯双腿一软往地上跪下，意识模糊…身边站着谁？伸手抓住对方的手

    手被抓住，抬起脚，他朝欧阳凯胸口踢去

    往后倒下，指甲延着黑雨衣人的手臂往下刮，朦胧间欧阳凯开口问到「为什么…」

    「拼图…必须完成…」昏厥前耳边传来这句冰冷的话语

    弯腰捡起钥匙，泥鰍人打开大门将欧阳凯往屋里拖

    「这里…没有可以当凶器的东西…」环视屋内，泥鰍人往后方走「敲玻璃来用吧…」

    从宝德那得到的四笔有ㄡ的资料，胤昇跟铭哥一一拜访皆无异样，将车停在路边稍做休息，铭哥看上去松了口气

    「我不认为这样就结束了…」胤昇突然开口「总觉得心浮气躁的…」

    「但资料就只有这些而已，相关人现在也都平安无事，也都巧妙的提醒他们要注意自身安全了，暂时可以松一口气了吧？」铭哥说着，此刻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接起电话

    『阿铭，有查到什么吗？』方董在电话那端问到

    「没有，目前四笔资料的相关人都平安无事」

    『那就好，对了，我这有一个案件是还在洽谈，尚未建档的，姓欧阳，你们要过去看看吗？』

    「什么？！」铭哥单肩夹着手机，抽出怀里的小记事本「住址在哪？」

    『新的科技园区，住址是…』

    收到住址，铭哥指示胤昇火速赶往现场「希望来的急，这边赶过去少说也要十分多鐘…」

    流浪狗聚集，围绕着眼前的饲料争相抢食，有些较为年长的甚至张嘴啃咬其他幼犬

    「不可以吵架」将饲料分得更散一些引开比较霸道的狗，佳欣起身拍了拍手「明天有经过的话再过来餵你们」拿着塑胶袋，佳欣走向停在柳絮河畔前马路的机车，昏暗中，一辆改装车呼啸而过，震耳欲聋的引擎声震得佳欣感到耳鸣

    「怎么搞的？」佳欣摸着耳朵喃喃自语，来到大马路自己的重机旁，警车鸣笛声由远而进「警匪追逐？」不多加以理会，佳欣拿起全罩式安全帽往头上戴，此时警车停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去路，佳欣双眼被大灯照得睁不开

    铭哥衝下车二话不说就使出擒拿术限制对方行动，胤昇跟着扯掉安全帽

    「尹佳欣？果然是你吗？」胤昇手拿安全帽一脸惊讶

    「什么？」佳欣不解「我只是来餵流浪狗的呀，怎么了？」

    「等我们确认完欧阳凯是否平安在放了你」压着佳欣来到欧阳凯新家门前，铭哥示意胤昇开门

    胤昇点头，伸手扭动门把「没锁？糟糕…」开门衝进屋里

    「如何？」门外传来铭哥的声音

    走回大门，胤昇摀着口鼻表情凝重「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将佳欣反手上銬交给胤昇，铭哥衝进屋里

    「喂…什么情况呀？」

    「你还想装傻？」胤昇反问，踢了下小腿让佳欣跪倒在地「为什么要杀了这些人？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到底说什么？」扭动身子，佳欣努力想挣脱

    施加压力让佳欣趴在地上，胤昇单腿压着佳欣背部，一手毫不留情把佳欣的头往柏油路上压

    「不管如何，你都是嫌疑最大的人，想说什么等一下跟我回局里说」

    莫约六坪大的客厅尚未装潢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放了一个大型鱼缸，鱼缸内装满红色液体，水中大量中、小型泥鰍闪躲着大形物体泅泳着，有的已经失去活力下沉在鱼缸底部

    铭哥走上前一看，忍不住摀住了口鼻，即使当警察的资歷超过二十年，但眼前的景象依旧让他震惊不已

    欧阳凯曲着身子泡在鱼缸里，身上扎满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血染红了水，如此大量的出血量，想必是刺中了哪里的动脉，室内充满着鱼腥味与血腥味，还有一股脂肪的味道

    胃里的食物翻腾着，心…是愤怒的，铭哥转身走出大门，鑑识科已经陆续到达，走到胤昇身边扯起佳欣的衣服「尹佳欣你…竟然会如此残忍…」

    「我残忍？」佳欣面无表情反问

    无法言语的愤怒袭上心头，铭哥瞪大双眼嘴角颤抖着「竟然如此冷血，你把人命当什么了?」

    「对我来说，人比猫狗不如」佳欣嘴角掛上一抹冷笑

    抡起拳头往佳欣脸颊打去，铭哥又要打第二拳之际，高瑞与家豪自后方架着铭哥「铭哥，你冷静点」

    嘴角尚血，佳欣怒瞪铭哥「果然你也一样，《所谓世人，不就是你吗？》不论清与浊，双眼皆已被蒙蔽」虽然露出了笑容，眼神却恢復了冰冷「人生，果然是比地狱更地狱…哈哈…哈哈哈」狂妄笑声传进在场所有警方耳里令人不禁心生畏惧

    被拖拽着上警车，佳欣恢復一贯冰冷表情

    因为我更像一个丑陋的怪物，虽然我很想普普通通地活得像个人…----太宰治《人间失格》

 第七章-1

    浅山地区地广人稀，冬季一旦进入夜晚，气温通常会掉到十度以下，雾气开始增加，阳台天花板上，一吋日光灯微弱的光源下，依稀可见细小水雾飘散着

    小伊拉拢羽绒外套衣领，即使穿着羽绒衣，寒风依旧从各个缝隙趁虚而入，手掌、双腿皆已冻的通红，双手做出捧着东西的动作凑上嘴巴哈着气，但吐出的气体饱含水气，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暖马上又冷的发颤

    放弃暖和双手的想法，小伊曲着膝盖靠坐在落地窗前，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指甲旁边较为脆弱的皮肤严重乾裂掀起一条一条的皮，只是这样静静看着…突然，小伊下意识的右手轻抬，食指与拇指指甲捏住左手指上的皮，往上、撕下、往上、撕下…血珠延着细长伤口缓慢渗出，没有痛觉…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小伊挤压、玩弄着手上的伤

    他已经不在侵犯小伊了，因为小伊现在连看见他都会引发过呼吸症

    对他来说，小伊现在只能当作发泄怒气用的沙包，一旦有什么不如意，就打小伊出气

    背后传来拉开窗帘的沙沙声，小伊没回头只是继续静静坐着

    窗帘之后是落地窗解锁拉开的声音，依旧没有回头，小伊眼神空洞继续玩弄手上的伤

    她来到小伊身边，口气冰冷且毫无感情「进来吧…你要是冻死我就麻烦了…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轻巧的走回你的房间」

    缓缓抬头，她嘴角上有点擦伤，双眼红肿应该是刚哭完，小伊问到「你也…被打了吗？会痛吗？」

    不明白小伊这么问是处于关心还是讽刺，她转过身「如果当初没接你过来就好了…我也不会变的如此，你也是…要恨就恨撞死你外婆的人吧…」

    「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找回失去的情绪」她头也不回往屋里走去

    吃力驱动着冻僵的身子，小伊缓慢起身走向开啟的落地窗，身体才刚进门转身要关上落地窗之际，他恰巧打开了房门走出来『糟了…』才这么想着，他已经来到了身边

    不由分说，举手就是一巴掌，他表情极度扭曲怒气冲冲「谁让你进来的？」

    「是…」想反驳，话语却卡在喉咙里，在他后面，虽然只有一瞬间，小伊看见她面露恐惧「是…落地窗忘记上锁…」

    「所以你就进来了？」不等小伊回应，他左手过去又是一巴掌，力道之大使小伊直接摔飞出去倒卧在沙发旁

    「对不起」不断道歉，眼尾馀光里的她却消失了，小伊侧身捲缩起身子，朝笑着自己真是个笨蛋，为何会因为她的一个表情而自己扛下所有责任

    「为什么自己进来了？」他蹲下身子，唇凑上小伊的脸旁问到

    呼吸开始急促，小伊强作镇定「因为…因为外面很…冷，所以…忍不住进…来…了…」

    站起身，他抬脚往小伊身体踹去「讲个话也讲不清楚，怎样？看不起我是吗？」

    「没…没有…」好难受，小伊拼命的想缓和呼吸，却因为疼痛反而让呼吸急促起来

    「我有那么脏吗？看到我就发作，你就那么看不起我吗？」面露癲狂，他发了狂似的对小伊又踩又踹

    勉强伸出双手攀爬地面想逃离，却被他发现了，一脚踩上小伊满是伤痕的右手，左右来回碾压

    「啊－－－！」剧烈疼痛袭来，小伊张口大声哀嚎，虽然知道此刻不能求饶，但痛觉超越了理智兀自撬开双唇，凄厉的嚎叫声此刻惹怒了他

    「很有精神嘛！还叫的出声音」踩着小伊右手的左脚没有松开，他拉起小伊另一隻护着胸前的手「我今天就让你连话都说不出来」即使曲着膝盖也只能保护到肚子，一脚又一脚，他狠了心似的毫不留情，不断踢着小伊的胸

    他的右脚不断往自己胸口招呼，踢到心窝处时，心脏彷彿漏了一拍般，呼吸紊乱剧烈疼痛着『等他累了就会停止…』小伊这么告诉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了小伊的双手，补上一脚让原本侧躺的小伊躺平在地上『结束了吗…』才这么想着还来不及反应，他的脚竟又由上方落下，一下、两下、三下、……呼吸伴随着疼痛感，究竟被踩了几下已经数不了了

    脚下，小伊痛苦得不停咳嗽，他停下动作，蹲下「看，过呼吸症，这不是治好了吗？那么让我们继续这一、两个月来都没做过的事情吧」拉起小伊往沙发上甩，他胡乱扯着小伊身上厚重的衣服

    每吸一口气，胸口就剧烈疼痛着，忍着疼，小伊挣扎「不要…不要呀…！」

    早已兽慾大发的他压上小伊身子，手往小伊脸颊招呼过去「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你以为我会放你走吗？」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小伊不放弃挣扎，手不停的摸索着『只有我，能救我自己…让自己来结束这一切…』抽出预藏的水果短刀，小伊仿佛忘记疼痛般大声嘶吼

    「不要再侵犯我了」泪如雨下，即使习惯了流泪，此刻自己的心却是悲慟至极，若问为何？本该向着他的刀锋，为什么此时…却是向着自己的咽喉？

    他停顿了，旋即露出刺耳狞笑「不敢杀我，所以想选择自杀吗？」抓住小伊握着水果刀的双手「看你手抖成这样，不如让我来帮你吧！反正你也差不多没利用价值了…」将小伊的双手用力往下压

    明明希望有人可以杀了自己，明明期望着可以早点解脱，但为何此时自己的双手却是不放弃的抵抗着？刀尖抵上喉咙，一阵冰凉与疼痛感袭来，小伊闭起双眼放松双手『啊…终于结束了…外婆，我终于可以去见您了…』嘴角微微上扬，有多久不曾那么安心过了？

    温热液体滴落在自己脸庞，压迫着双手的力道瞬间消失，水果短刀偏离划过肩膀刺进沙发。小伊睁眼，眼前所有一切都是红色的，谁的鲜血渗进了自己眼里？身体被重压，小伊动弹不得，他，怎么了？

    模糊的双眼看见的，是在他之后，她拿着什么刺着他，一下、两下、三下……。她一头乌黑长发散乱，如野兽般失控着，脸上、身上，溅满了鲜血

    「妈…妈妈…」隔着他，小伊努力将手伸向她，却不敢触摸她，停在她脸颊旁颤抖着「拜託你…别…别在刺了…拜託…」

    停下动作，她一脸茫然，垂下握着生鱼片钢刀的双手，如同断了线的魁儡般坐倒在地

    努力爬出他的压制，小伊跌落沙发攀爬到她身边，才开口，泪水便溃堤而出「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无法触碰她，只能不断的质问，明明可以结束了，倒卧血泊中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他

    「就像之前一样视若无睹就好了呀…为什么要阻碍？到最后才想尽一个当母亲的责任吗？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呀！哈哈…哈哈哈」明明泪水止不住，嘴里溢出的却是凄凉无比的悲愴笑声

    「小伊」她将视线停在小伊身上，一贯的面无表情「你虽然是我生的，但我却没有资格当你的妈妈，我一直看着你被凌虐的过程来找回自己失去的感情。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对你做的事情正是当初你生父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很过分是吧？」

    无语，小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泪水无声，心…亦无声

    凄凉自问却不知悔改，她口吻依旧平静「但我不会道歉，你会恨我吧？那么你就不停的憎恨我…惟有憎恨着我，我才能得到原谅…」伸手摸着小伊的脸颊「你不脏…脏的是我们曾对你做过的事」将小伊搂进怀里，她轻拍小伊背部「谢谢你…最后让我找回愤怒与悲伤」推开小伊，她露出笑容眼角却流出了泪水「最后的最后…请让我找回勇气去承担」她握着生鱼片钢刀的手颤抖着往自己的脖子靠去「对不起…然后…永别了…」

    「妈妈……！！」来不急阻止亦无法阻止，她的鲜血溅上小伊身体

    缓缓倒下，她的身体抽畜着嘴角却掛着一抹安详的笑容

    被染红的身体，小伊低头看着双手。曲起双膝坐着，泪水止不住溃堤「骗人…我很脏…我很脏…『活在地狱里连选择死亡也不被允许，没有一条出路…无力的绝望』太宰治《人间失格》…我也是…人间失格…」

    ※※※※※※※※※※※※※※※※※

    接到消息赶到警局，尹绍龙一脸震惊「佳欣，这是怎么一回事？」

    「尹叔」见到尹绍龙，佳欣拿出钥匙「我家里的猫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公司那边也麻烦你帮我连系一下」

    「我不是问那个，而是你真的杀了人了吗？」尹绍龙摇晃着佳欣的双肩问到

    一脸平静，佳欣露出淡淡的笑容「尹叔你放心，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儘管一直处于深渊，儘管一直憎恨着，但我就是没办法下手呀，若是能下手的话，何必等到现在？」

    「你…还没克服？」尹绍龙看着佳欣问到

    苍凉一笑，佳欣满眼哀伤「被伤过的心还能爱谁？若是能克服，我也不必活的那么辛苦，也不必不停的伤害着向我伸出援手的人」

    眉头深皱，尹绍龙缓缓抱住佳欣「在真兇落网之前，暂时委屈你了」

    「谢谢你，尹叔」向尹绍龙道谢，佳欣说到「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离开警局，尹绍龙来到方董家里告知佳欣被警方当作嫌疑人抓走一事

    「怎么一回事？」在一旁偷听方董与尹绍龙对话的海玄突然冒出问到

    「阿玄，佳欣的工作，可能要麻烦你代替一下了」方董转向儿子「你等一下跟阿龙一起到佳欣家取一下工作用的图」

    「你们都不担心佳欣吗？」海玄有点恼火「明明小欣都被误会了，你们为什么还可以那么平静的考虑着工作的事情？」

    看向海玄，方董先是沉默了一下后开口说到「阿玄，你不相信佳欣吗？」

    「我当然相信小欣呀，他明明就害怕跟陌生人相处，怎么可能会去杀人」

    「这就对啦」方董说到「抓兇手是警察的事情，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佳欣处理好他明天的工作跟照顾他所养的猫，如果佳欣是清白的，警方也没办法留他太久」

    点了点头，海玄表示明白了，转向尹绍龙「那么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很好，你能帮上很多忙」尹绍龙交出手上的钥匙「你过去佳欣家帮他餵猫，然后处理明天的工作」

    接过钥匙，海玄问到「那尹叔呢？」

    「我要回家休息了」尹绍龙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欸？」海玄惊讶，现在是休息的时候？「尹叔不担心吗？怎么还睡的着？」

    「佳欣又没做出什么需要我担心的事情，既然工作跟猫有人帮忙打理了，我这老人家就回家休息吧」尹绍龙笑着回应，拍了下海玄的肩膀「佳欣就拜託你了」

    「那么方董，我先回去囉，佳欣的事就麻烦你儿子了」

    「没问题，我会尽量使唤他的」

    看着尹绍龙离去后，方董转向海玄「过来，我给你佳欣家的住址，佳欣工作内容似乎都有记在笔记本里，你过去就看他明天要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吧」

    「太随便了吧你们…」海玄忍不住抱怨，却还是记下了住址

    「爸爸，你要去哪里？」揉着双眼，晓凯来到正准备出门的海玄身后

    「爸爸有工作要忙，你先去睡觉」

    「但是我刚刚听到佳欣哥哥的名子，佳欣哥哥今天没来看喵儿，他怎么了吗？」

    「佳欣哥哥去出差了」方董蹲下摸着晓凯的头「所以爸爸要过去佳欣哥哥家里帮忙餵猫咪，小釵要去看猫咪吗？」

    「爸！」海玄还来不及阻止

    晓凯便兴匆匆点头「嗯！我要去看猫咪」

    站起身，方董看向海玄「那么就拜託你囉」

    叹着气，海玄无奈「真会使唤人」牵起暁凯的手「走吧」

    开车载着晓凯来到佳欣家，海玄开门领着晓凯一起入内，莫约十一坪大的套房採一房两厅一卫的设计，每个空间巧妙运用，房间看起来并不杂乱，反而乾净整洁，客厅墙面，两个大书柜里塞满了各式书籍

    海玄走到书柜前不禁惊叹「哇…好多书」

    抱着黑白宾士猫来到海玄面前，晓凯开心说到「爸爸，是猫咪！猫咪叫什么名子？」

    摸了下晓凯怀中的宾士猫「爸爸也不知道名子耶，晓凯你等一下，爸爸打电话问尹伯伯」

    「好」

    拿起手机拨打尹绍龙的手机号码，海玄随手翻起佳欣书柜上的书，待对方接通「尹叔抱歉，我带我儿子一起过来，他再问猫叫什么名子」

    「那隻宾士猫吗？」尹绍龙问着，又说「牠没名子」

    「蛤？为什么？」

    「因为以前取过名子的猫狗最后都会失踪或者死掉」尹绍龙说着「我曾看过一次，那是带佳欣回原本的国中办转学时，一隻叫做柿子的橘猫，那隻橘猫被虐待的很惨，一直撑着身子，直到看见佳欣才断气。在那之后，佳欣养宠物就不曾帮宠物取名子了」

    「原来如此…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过去」海玄不愿意去想像动物被虐待的画面而转移了话题「对了尹叔，佳欣以前的名子叫什么？」

    「我没说吗？」尹绍龙自顾自说着「我没说呀？佳欣以前的本名叫刘薏伊」

    「薏伊？」听见佳欣原本的名子，海玄惊讶确认道「薏仁的薏，人尹的伊？」

    「啊！是呀」尹绍龙回应「你怎么知道？我果然说过吧？」

    「不，你没说过」海玄回应「而是我有另一个朋友，名子也叫薏伊」是巧合吗？看来得查证一下

    「哦？那可真巧呀！毕竟这名子挺奇特的」

    「确实」将手上的书放回书柜，海玄走向一旁的桌子「尹叔，那么我先忙囉」

    「好，我差不多也要到家了，掰掰」

    「掰掰」

    收起手机，海玄叫来晓凯「尹伯伯说猫咪没有名子，所以你就叫牠猫咪吧」

    「我不要」晓凯皱眉摇头到「那我帮牠取名子吧！」

    「那么晓凯要帮猫猫取什么名子呢？」海玄笑着问到

    歪着头，晓凯拼命思考着

    不打扰晓凯，海玄打开佳欣平放在桌上的公事包，拿出记事本准备看工作进度时，一团揉成纸球的东西跟着滚了出来「这什么？」捡起纸团，海玄打开一看，满是伤疤苍白的背影印上眼帘，虽然听尹绍龙提起过，但不知道实际上是如此的骇人，一股无名火顿时窜起「谢裕宏…果然是你吗？至今依旧将佳欣束缚在过去的人…」

    「爸爸」伸手拉了拉海玄的衣服，晓凯说到「我想到了，佳欣哥哥说过他对于感情的分辨不是那么的明确，晓凯希望佳欣哥哥可以快乐，所以就叫乐乐吧！可以吗？」

    「乐乐吗？」海玄摸了下晓凯的头，露出笑容「嗯！那么佳欣哥哥回来的时候，晓凯就这么跟佳欣哥哥说吧」

    「好」

    「那晓凯你先去跟乐乐玩，爸爸要帮佳欣哥哥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好」拿着不知道打哪来的逗猫棒，晓凯跑到一旁跟猫玩了起来

    「谢裕宏的事情就先暂缓一下，首先先看明天要做些什么…」翻开记事本，里头整理得井然有序，每天的行程一目了然「森艺造园？」露出笑容，海玄合起手上的记事本「正合我意…」

    ※※※※※※※※※※※※※※※※※

    案发隔日一早，欧阳凯的家属纷纷各自前往警局製作笔录，其未婚妻何毓雅一脸憔悴，看上去整夜没睡，由简薏伊搀扶着走进警局，即使有人搀扶，何毓雅仍旧是一个脚步不稳一阵踉蹌

    「小心」铭哥赶紧上前帮忙扶着两人，长发的是未婚妻何毓雅，铭哥在被害人欧阳凯的皮夹里看过照片，但扶着何毓雅的人却没见过，看着薏伊问到「请问你是？」

    「我是欧阳凯的表姊简薏伊」

    简薏伊？有点耳熟的名子呀，铭哥将人请入室内「啊！宝德的委外造园设计师？」

    「是的」薏伊点头「请问阿凯他…」

    「抱歉，现在还不方便让你们认尸」铭哥低头表示道歉

    「阿凯究竟被怎样对待了？」何毓雅双手抓着铭哥，泪崩问到「我拜託你，跟我说好吗？」

    说不出口，被害人身上被扎满大大小小超过五十片的玻璃碎片，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刺蝟一样，实在说不出口，看着何毓雅疲倦憔悴的脸庞，铭哥逃避似的别开双眼「抱歉…现在真的不方便」

    「你一句不方便就要我们概括承受，而对于你们的提问，我们就必须全盘托出，这样对家属公平吗？」薏伊红着眼眶追问

    「抱歉」一在的道歉，铭哥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在低

    双方陷入一阵沉默后，薏伊开口「那么警方今天想问些什么？」

    「欧阳凯昨天跟谁见过面？最后联系的是谁？」

    「我们都是平凡的上班族，一起在科技园区里面上班，没有债务问题，因为下週日就要结婚了，所以阿凯最近都在忙新屋装修的事情」何毓雅难得语气平稳的说完这么一段话后，突然泪流满面「昨天打给他的时候…原本满心期待等着他回来…要告诉他…他要当爸爸了…没想到…」

    听着何毓雅的话，铭哥内心倍感沉重「抱歉…要是我们早点发现被害人之间的关联的话…也许就来的急阻止了…」

    「什么关联？」听见铭哥的话，薏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旋即发现自己失言「抱歉…毕竟那么多人遇害了，听到名字有关连性…难免会担心下一个是自己」

    「不…没关係」铭哥回应，看像薏伊「简小姐，既然你是宝德委外的造园设计师，那么你应该认识尹佳欣吧？」

    「是的，我认识他」

    「他是个怎样的人？」

    「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整体上感觉不坏」

    「不坏是吗…」喃喃唸着，铭哥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样「那么在请教你们一些有关被害人的问题…」

    带着佳欣与另一名女警一起走进侦讯室，胤昇回头正要关上门之际

    「抱歉，可以请你不要将门关上吗？」佳欣看着胤昇问到

    听见佳欣的请求，胤昇想起之前前往宝德时佳欣也曾说过别关上门，停下手上的动作，胤昇来到佳欣面前坐下「为什么那样要求？」

    「如果关上门，我恐怕无法配合你们」佳欣回应，双手交握在双腿上「因为我曾罹患ptsd…现在依旧无法跟一个或是两个人相处在同一个密闭空间」

    「ptsd…？」胤昇皱眉，如果说尹佳欣所说的是真话，那么他还有可能会犯下杀人罪吗？

    ptsd，创伤后压力症候群，曾受过的伤害，在接触相关事物时会有精神或身体上的不适、紧张。患者会试图避免接触、甚至是摧毁相关的事物等反映。症状包刮：情感解离、麻木感、失眠、逃避会引发创伤回忆的事物、易怒、过度警觉、失忆等。

    「是的，虽然接受治疗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现在依旧会避免与两个以下的人，单独相处于同一个空间，尤其是对象里有女性的话…」佳欣看向胤昇身旁的女警

    「若是发生这种情况的话，你会怎样？」胤昇试问

    「过呼吸症发作」

    「如果我请女警出去，剩下你我的话，你能回答我所有的问题吗？」

    「我想可以」

    看向一旁示意女警出去，待女警出去后，胤昇开口说到「接下来的对话过程会全程录音，只是稍微问一下有关于被害人跟你之间的关係而已，不用太紧张」

    佳欣点头，对于胤昇的提问一一进行回覆

 第七章-2

    按照佳欣记事本上的行程来到森艺造园设计室，海玄停下车子入内，来到服务台

    「抱歉，请问景观设计师简薏伊在吗？我是来取宝德营造委託的设计图」

    「她今天家里临时有事请假呢」

    「是吗，那么我可以直接过去她的办公桌拿图吗？因为有是先联络过，所以简小姐应该已经把图整理好了」

    「可以，麻烦你了」柜檯小姐不疑有他爽快答应，毕竟双方已经有将近三年多的合作关係，是值得信赖的对象

    「那么我就失礼了」

    森艺造园设计室是简薏伊离开其他营造公司后自己出来开的设计室，包含简薏伊以及施工人员跟柜台小姐大约六、七人左右

    来到薏伊的办公桌前，宝德所委託的设计案子果然就放在桌上，海玄直接伸手取图，眼睛却飘向桌子后方窗台上一罐罐的密封罐，密封罐里装满了黄的、红的、粉红的、白的，顏色繽纷同一品种的乾燥花「这是…？」

    海玄自问，准备走上前仔细观看之际，背后传来柜檯小姐亲切的声音

    「有找到图吗？」

    回过头，海玄露出笑容「找到了，就放在桌上而已」指着窗檯旁的花「那是？」

    看向一整排密封罐，柜檯小姐笑着说到「老闆的兴趣，我们老闆很喜欢菊科的乾燥花」

    「原来如此，挺漂亮的呀」海玄点头，拉回视线转向柜檯小姐「那么图我拿到了，先走囉，掰啦」举起空着的右手，海玄动了下手指头后转头离去

    回到公司，海玄进设计室接手佳欣今天的工作进度，说是接手，但海玄根本不知道佳欣的设计概念，所以只能整理资料打打杂

    突然，大门传来敲门声，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走了进来

    「嗯？小伊不在？」男子环视房内问到

    「他有事，今天休息」海玄回应，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自己下意识的讨厌眼前的男人

    「哦？你是他的谁？朋友？」男子提问

    「称的上是朋友吧」海玄回应

    男子露出笑容突然说到「那孩子呀，是个犯人喔！他曾犯下不可原谅的罪，现在依旧活在自责当中。所以呀，你要是不能接受他的罪的话，就快点离开他吧」取出皮夹抽出几张照片丢在製图桌上，男子将嘴凑近海玄耳边「然后将他还给我吧，他最近对我挺冷漠的呀」

    一脸狐疑，海玄伸手取起桌上的照片一看，昨晚自佳欣公事包里掉出的照片浮上脑海，海玄怒火爆发、理智断线，揪住男子的衣领，海玄将照片往男子脸上丢「谢裕宏…！我不找你，你到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唉呀？」不怒反笑，谢裕宏没有抵抗任由海玄揪着自己「你竟然知道我跟小伊之间的关係呀，是谁告诉你的？尹绍龙？尹佳欣？或是该叫他刘薏伊？」

    行动比理智更快，海玄一拳朝谢裕宏脸颊打去

    往后退了几步，谢裕宏摸着挨揍的脸颊笑着问到「这么生气，莫非你喜欢着他？」

    没有回答，海玄怒瞪着谢裕宏

    「看来我是猜对了」无视海玄似的，谢裕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那孩子的男人运还真差呀～先是继父，再来是我，接下来是你吗？嘖嘖…长的美真是罪过」

    「别把我跟你这个鬼畜相提并论」

    「唉呀？原来你那么纯情呀？那孩子呀，稍微对他粗暴些，过呼吸症就会发作呀」

    别过脸，海玄紧握双拳不愿在听

    「一但过呼吸症发作没有得到缓解的话，他就会昏厥过去，届时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些照片也是这么来的…」

    「谢裕宏…」打断谢裕宏的话，海玄压抑不住怒气上前，一拳又要过去之际

    「阿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方董衝进设计室即时抓住海玄悬在半空中的手

    「我知道，我在教训会说话的畜生」

    正气头上的海玄只凭方董一人是抓不住的，跟在方董后面进来的几名工人纷纷上前帮忙架住海玄

    「没错，架住他」谢裕宏理了理衣服后看向方董「方董，你生意还做不做？怎么放任底下的人像隻疯狗似的乱咬人？」

    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仔细一看，方董不慍不怒笑到「谢先生，对于您被打一事，我感到很抱歉，而您口中的疯狗正是我的儿子」弯腰将所有照片捡起，拿在手中挥舞着「而这些照片，是您对我的员工尹佳欣性骚扰的证据，依照您刚刚说出的话，或许还有猥褻的可能，这样的话，身为老闆的我可就不能坐视不管了，等尹佳欣回来之后，我会请律师跟他研拟是否要提告」

    「你…」瞪着眼前的方家父子，谢裕宏第一次碰得一鼻子灰，以往明明稍微提起尹佳欣的过去，对方就会开始刻意疏远，为何眼前这对父子反而如此护着尹佳欣

    「我？」方董挑眉「如何？有话直说，何必你呀我的」

    「哼」满脸怒气转身，谢裕宏正要离去之际

    「啊！对了谢先生」方董开口叫住正要离去的谢裕宏，走上前递出手中的资料夹，露出笑容「宝德没有能帮您画设计图的设计师，请您另请高明」

    看着方董刺眼的笑脸，谢裕宏一把抢过资料夹「很嚣张呀？我门走着瞧」

    「随时恭候大驾」简单六个字，方董毫不认输笑着回应「营造界也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

    朝着谢裕宏的背影，海玄生气大吼「别在用小伊这个名字叫他了，他现在是尹佳欣…」

    待谢裕宏离去，海玄挣脱工人的束缚一脸不悦，方董转身朝海玄的头毫不客气的巴了一下

    「爸，你干吗？很痛耶」海玄摸着头顶抱怨

    「笨蛋，做事鲁莽、沉不住气，说不过就用打的，我是这样教你的？别为了那种人弄脏自己的手」将手中的照片往海玄怀里塞「这些垃圾给我拿去烧掉！还有，那垃圾暂时是不会找佳欣的麻烦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你了」

    看着方董带工人们离去，海玄拿着手中的照片无言「垃圾垃圾的…明明自己也很生气…」而此刻的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

    结束完讯问已经是下午，由于问不出任何有利证据，胤昇跟铭哥也只能放尹佳欣回去

    接获尹绍龙的通知，海玄开车来到警局接佳欣时，正巧在门口遇上铭哥与胤昇「即使没有证据，你们还是一样怀疑着佳欣吧？因为ptsd患者的犯罪率比一般人高出很多」

    面面相覷，铭哥与胤昇不否认

    「但你们并不知道佳欣为何会患上ptsd吧？」海玄问着，将手上一张叠成四折的a4纸张交给两人「他连水果刀都拿不了，更别说是杀人了」

    「什么？」不懂海玄话中含意，胤昇接过纸张打开观看，是十六年前的社会新闻，标题耸动【为护儿先杀同居人后畏罪自杀】

    「这是…」铭哥惊讶「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社会案件，难到当初的那个孩子是？」

    「正是佳欣」

    「但当初那孩子的名字是刘…啊！」铭哥唸着，想起胤昇曾提起的名称

    「佳欣被现在的监护人收养了，以前的名子是刘薏伊」海玄回应「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动手杀人，我言尽于此，接下来抓真犯人就是你们的工作了」说完，走进警局

    「铭哥，这是怎么一会事？」胤昇不解「这案件？」

    铭哥正要解释时，受理台的员警匆匆来到两人身边「不好了，有人报案说表演艺术中心的荷花池里，刚刚被丢弃了一隻插满针的泰迪熊」

    听员警说完，铭哥与胤昇同时动了起来

    「马的，这次真的压错牌了」铭哥一声咒骂「阿胤开车，我车上跟你说」

    「好」已经取来钥匙的胤昇衝进警车里

    车子来到铭哥身边停下，铭哥跳上车后，胤昇马上鸣笛疾驶而去

    ※※※※※※※※※※※※※※※※※

    那一天开始…他便从我的世界突然消失，留下的…只有那隻丑陋的橘猫，橘猫天天在美人树下等待着他。

    好碍眼…即使只是经过看一眼也觉得碍眼…凭什么一隻猫比我还坚持？凭什么一隻猫能得到他的笑容？凭什么一隻猫能让他费心取名字？凭什么一隻猫能听他唱抓泥鰍？凭什么？

    好碍眼…一切的一切都好碍眼…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不择手段得到手，既然无法到手，别人也别想到手…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血液越流越快，拿出超商买来的猫用鮪鱼罐，趁瘦弱的橘猫进食时抓起，你好碍眼…不断的在心里反覆唸着，另一手拾起地上的石头

    你好碍眼…好碍眼…跟你在一起的他是如此的炫目……而你，好碍眼…

    ※※※※※※※※※※※※※※※※※

    「你不必害怕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他露出温柔的笑容，朝眼前的少年伸出手「欢迎来到尹家，虽然只有一阵子，但请多多指教了」

    不语，少年一脸冷漠，只是静静的站着，表情看不出任何一丝感情

    情绪表达障碍吗？他嘴上的笑容不曾退温「即便微弱也散发出可怜的真实萤光」

    少年的眼神移到他脸上

    「你终于看我了」他的手没有收回过「害怕别人触碰你…但你自己愿意伸手触碰的话就没关係了吧？」

    「即便微弱也散发可怜的真实萤光…」少年开口，也许是许久未开口说话的关係，声音也些沙哑

    「啊！那个呀，现学现卖」他面露尷尬的说到「听社工说你喜欢日本文学，所以随便找了本来看，这里喔！」伸手自桌面取来书本递给少年

    「《小丑之花》太宰治」少年唸着书名

    「和《人间失格》相同的主角，却有完全不相同的个性，要看吗？」放下书，他的手依旧在少年眼前

    少年迟疑

    「一起看吧」他的手又更往前伸了几公分

    怯怯的伸出右手放上他的手心，少年点头

    「太好了，我叫尹绍龙，今天开始我们就要一起生活囉」

    「我叫……」咬着唇，少年不愿再次想起那个名字，那个过去

    「叫佳欣好吗？」尹绍龙问到「今天开始，你就是全新的你」

    没有多馀的动作，少年以最小幅度的点头代表同意

    「那么过几天，我在带你回原本的学校办转学手续」

    「请多多指教…」佳欣语气平稳得冰冷

    看来这孩子恐怕得花更多时间来让他走出阴霾…尹绍龙心疼的握着佳欣的手

    跟着尹绍龙来到原本的学校办完转学手续，两人一出校门，佳欣便一手扯着尹绍龙的衣角，一手指着对面的运动公园

    「离开前，我想去看看柿子」

    「柿子？」尹绍龙虽然疑惑，但还是带着佳欣过马路

    「一隻橘色猫咪」

    如此回应，佳欣一来到运动公园变开始呼喊着柿子的名字，但柿子却迟迟没出现，佳欣开始着急，奔跑着寻找柿子的身影

    追上佳欣，尹绍龙抓住佳欣的手，温柔劝到「你的伤还没好，不要那么激动好吗？我也来帮忙找」

    胸口内部随着呼吸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感，佳欣点头稍微放慢速度

    「在走慢些」另一端注意着角落的尹绍龙不忘观察、叮嚀佳欣

    突然，佳欣停下脚步，脸上难得出现了变化却是哀伤的表情

    一直注意着佳欣的尹绍龙来到佳欣身边

    眼前，一隻瘦弱橘猫拖着受伤的身体，一拐一拐的走着，脸部有将近半边的脸被打的皮开肉绽，走路的样子看起来，后脚可能也断了一支

    「柿子…」佳欣语气哀伤，跑上前不顾衣服会弄脏就抱起橘猫「柿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抬头看向尹绍龙「拜託你救救柿子好吗？拜託…不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傻孩子…你什么都不必做我也会救他」尹绍龙回应「我去开车，你在这边等我」

    等待尹绍龙开车过来的时间，佳欣不停的抚摸着柿子的毛，原本柔顺漂亮的毛此刻因为沾染上血跡而结成一撮一撮的

    很快的，尹绍龙带着佳欣一起将柿子送往最近的动物医院，但猫才一放上手术台便断了气

    「很抱歉…伤得太严重，即使没有断气…我也会建议对猫进行安乐死」兽医语重心长「这样的伤还能拖到现在…想必是很想见小主人最后一面吧…」

    原本悲愴的感情，此刻更是雪上加霜，佳欣表情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摸了摸佳欣的头表示安慰，尹绍龙向兽医要了个小纸箱装柿子后说到「我们带柿子回家吧！让柿子在乡下没有坏人的地方长眠」

    没有多馀的表情，佳欣如同幽魂一般，抱起纸箱跟着尹绍龙一起走出兽医院

    回到沿海地区的住家，尹绍龙带着圆锹跟一些纸钱，让佳欣抱着纸箱跟在自己后面，走到不会有人踩踏到的地方，先是挖好洞后扑满纸钱，转向佳欣

    「好好跟柿子道别…」

    把纸箱放进洞里，佳欣一贯的面无表情「柿子对不起…没能救你…对不起…对不起…」不断的道歉，佳欣以手扒土缓慢将土回填「柿子乖，去当天使…不痛了喔…不痛了…」

    「嗯…去当天使」尹绍龙帮忙将土回填后轻拍佳欣的头「伤心就哭吧…你很疼柿子吧？」

    泪水突然溃堤，佳欣抱着尹绍龙的脚大哭「对不起…弄脏衣服了…对不起…」

    「衣服脏了洗一洗就好」听见佳欣的道歉，尹绍龙惊讶，轻拍佳欣的头「你还是个孩子呀…不要老是勉强自己…衣服没关係的…柿子的话你想哭就尽量哭吧…我会陪着你」明明在亲生母亲的告别式上连一滴眼泪都没掉的…此刻的佳欣却是如此的哀慟，尹绍龙听得心都痛了，揪着心轻拍佳欣的背部安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无声的安慰着

    静静的陪着佳欣，直到他情绪缓和后，尹绍龙起身「走吧！我们回家吧，柿子在这边有我们陪着，牠不会孤单的…」

    点头，佳欣跟着尹绍龙一起走向不远处的红砖屋

    「来养猫吧」走在佳欣前头，尹绍龙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欸？」

    「佳欣喜欢动物吧？那么来养猫吧」尹绍龙转头徵询佳欣的意见「如何？」

    佳欣点头，脸上表情温和许多「嗯！」有多久不曾被那么温柔的对待了？佳欣感到脸颊一阵温热，小声道出「谢谢！」

 第八章-1

    驾驶着警车，胤昇除了一路狂飆不忘问坐在副驾驶座的铭哥有关于方才海玄纸上所列印的案件

    「那件案件发生时，我才刚当上警察大约两年左右」铭哥回忆起当初所发生的一切

    「当初因为一名国中生缺席联络不上，班级导师趁没有课的空档前往学生家中拜访，到现场之后发现汽、机车都在，用手机拨打家属的家用电话，明明外面都听得到电话响起的铃声，但却迟迟无人接听，于是班级导师报警请求协助，请来锁匠将门打开后进入，却看见客厅内一片血海…」铭哥表情凝重回忆起那段往事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趴倒在沙发上，背部像蜂窝一般，被一体成形的生鱼片钢刀刺了二、三十刀…而女子则倒卧在男子脚那端的沙发旁地面，生鱼片钢刀掉落一旁，脖子右边一道伤口，颈动脉完全切断。靠近女子那一边的沙发跟桌子之间缝隙，一抹人影衣衫不整缩着身子，全身上下溅满了血跡」

    「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尹佳欣？」胤昇试问，不禁皱起了双眉

    「没错，那画面震撼得令我至今想忘也忘不了…」想扫去阴霾似的，铭哥拉回视线「同居人长期性侵少年，后期转为施暴。而那天，同居人殴打完少年后准备要性侵，少年的母亲看见了，可能是为了保护少年，所以持刀杀害男子后畏罪自杀。」

    听着铭哥说的话，胤昇说道「原来是这样吗？至少…他母亲还爱着他不是吗？」

    「不…那是美化后的报导」铭哥回应，表情凝重「实际上，少年的母亲…那名女子，她是ptsd患者，前夫也就是少年的生父有奇怪的性癖好，即使双方是夫妻，但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发生的性关係都称为强暴…他，用各种奇怪的手段强暴自己的妻子，而少年就是女子被丈夫强暴后生下的孩子，男子后来在女子面前上吊自尽，女子后来被诊断出罹患创伤后压力症候群，主要癥状是感情解离与麻木感。而同居人在虐待少年的同时，女子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参与其中，理由是…可以找回失去的情感…」

    「所以女子由原本的被害人转变为加害人？」胤昇问道，见铭哥点头又说「同为ptsd患者，尹佳欣的母亲选择了加害后自尽，而尹佳欣却选择了面对，继续活在深渊之中…」

    双手贴上脸庞胡乱抹了抹，铭哥双手拍着自己的双颊「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抓到犯人，然后堂堂正正的向尹佳欣道歉」

    「收到！！」胤昇点头，车子开进艺术中心直接来到水池旁的红砖空地

    拿着网子，两人将水池中的熊捞起

    「为什么选在嫌疑人还在警局里侦讯时丢熊呢？」铭哥盯着正躺在草皮上滴水的泰迪熊问道「不丢的话有人当替死鬼，不是很好吗？」

    听见铭哥的提问，胤昇也注意到了，虽然是以关係人的名义讯问尹佳欣，但媒体记者依旧大肆的疯狂报导着「是为了打脸我们吗？毕竟犯人一直都很愉快的在犯案着吧？」

    「谁知道呢？」拎起泰迪熊耳朵装进黑色大垃圾袋里丢进后车厢，铭哥说道「阿胤，陪我去一下宝德」

    「欸？」胤昇不解「还去呀？这时间去到那，人家都下班了吧？」

    「去呀，有点在意的事情」铭哥回应后自顾自的坐进副驾驶座

    叹着气，胤昇打开车门「希望过去不会被赶出来，我们可是狠狠的抓错人了呀…」

    「有什么关係？」铭哥满脸不再呼「犯错不可耻，可耻的是不认错且一错再错，我们可是警察，唯一能给他们的到歉就是抓到真犯人」

    「所以这次是为了什么而过去的？」胤昇开着车问道

    「问一些八卦」

    「蛤？」

    「别抱怨了，开车就是了」

    闭上嘴不再多说，反正等一下就可以知道铭哥究竟再搞什么鬼，胤昇乖乖的握着方向盘将车子往宝德方向开

    ※※※※※※※※※※※※※※※※※

    台三线旁人烟较为稀少的地区，一家装潢得富丽堂皇的艺品店看似准备关门，铁门缓缓拉下

    艺品店内摆放着大量檜木瓶、文昌笔、石雕品等艺术品。柜檯内，中年男子趴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双脚则被各自绑在钉牢的桌脚

    男子左边太阳穴隐约留着血，他扭动身体缓缓睁开眼睛

    「啊！醒了吗？」盘坐在一旁滑手机的黑衣人如此说道，起身走到中年男子身旁「太好了，没睡太久呢」

    「你是谁？」中年男子拼命抬头，扭动着身体问到

    「唉呀唉呀～曾睡过的人，你转身就忘，这可不行」黑衣人拉下戴在脸上的口罩

    「你…你…」

    「嗯？还想不起来呀？」黑衣人一手拿着老虎钳，一手抓着中年男子的头发往上拉「我可是等这天等很久了呢…严富义…」老虎钳翘开严富义双唇往其中一颗门牙袭去

    门牙硬生生被扯下，杀猪般的哀嚎声自严富义口中溢出

    「别叫，吵死了」黑衣人手上的老虎钳这次毫不留情往严富义脸颊狂拍「要恨就恨你店里除了桌上那把枪之外，其他就只有这东西能当凶器，枪我想对你是用不上了，所以你忍着点，吃点苦吧」

    「你…你是…」

    趁着严富义说话的空档，黑衣人手上的老虎钳又锁定其中一颗门牙夹住不动「好好说话呀你，油水喝多了连话都忘记怎么说了吗？」说完，一个使劲扯下

    又是一阵哀嚎，严富义痛到泪水直流

    「别老是叫不停，不只连话都说不清楚，还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丢不丢脸呀？」老虎钳撑开往严富义鼻梁靠去，黑衣人一个使劲，手中传来压碎的触感

    哀嚎声里夹杂着鼻音，黑衣人一脸不悦，取来一旁的黑色塑胶袋「果然还是让你住嘴好了」抓出一大把泥鰍露出笑容

    「你是……十年前那对夫妻的……」失去门牙，严富义的话变得口齿不清

    「没错」不等对方将话说完，泥鰍人撬开严富义的双唇塞进泥鰍后，取来毛巾让严富义咬着绕到后脑勺绑住「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正是泥鰍人。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策画的，如何？高兴吗？」

    无法说话，严富义怒瞪着泥鰍人

    绕到严富义身边，泥鰍人继续说到「十年前的那晚，我可是想忘也忘不了呀…被强灌农药的父母，以及被轮暴并且看着这一切的自己」老虎钳夹住严富义的指甲一一拔下「你说，跟那时候相比，我这样过分吗？」

    为了保命，严富义忍着疼痛拼命摇头

    看着严富义的动作，泥鰍人语带感慨「唉唉～看来我果然是比不上你呢，连你本人都这样认为了…那我只好按照原本你对我们一家所做的，原封不动…全数奉还！」

    回到严富义面前，泥鰍人露出笑容「以往我用的都是活泥鰍，但你的却是死的喔，你知道为什么吗？」

    面露恐惧，十年前所看见的景象浮上脑海，严富义拼命想咳出深入喉咙的泥鰍

    「别急，我没你狠心，现在市面上只买的到稀释过的」自包包里取出一个粗针筒，黑衣人扯起严富义的头发，针筒从缝隙鑽进嘴里，里头的液体通过喉咙缓缓流进食道「虽然顏色怪了些，但是没什么味道吧？你可以忍吧？」

    丢下针筒，泥鰍人起身取走桌上的枪「再会啦～运气好的话，你大约还有三週的时间…运气不好的话～那就立马去见阎罗王吧」

    ※※※※※※※※※※※※※※※※※

    来到宝德，胤昇与铭哥才刚见到方董还没说上话，口袋里的手机就传来了声响

    「你说什么？！」通话中的铭哥语调上扬高声提问，说了句马上过去后收起手机，转向方董「方董抱歉，因为临时有急事，我们改天在来访，请替我向尹佳欣问好兼道歉」

    「喔！你们先忙，佳欣那边我会替你们转告他的」

    点头示意后，铭哥伸手向胤昇要了钥匙

    「嗯？铭哥要开？」胤昇递出钥匙

    一把抓过钥匙，铭哥跑向驾驶座「别废话了，上车」

    待胤昇一上车，铭哥鸣警笛一路狂飆

    紧抓右上方的扶手，铭哥漂移式的开车手法另胤昇恐惧到了极点「铭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医院」铭哥简单回应「第五个被害人出现了」

    「什么？」

    「被害人是前议员严富义…」铭哥回应「看来名字拼图最终的目标就是他了…」

    「跟之前无辜被牵扯进来的被害人不同…他确实有被仇杀的理由」胤昇暂时忘了恐惧，思考着严富义的所做所为，暴力讨债、侵佔、恐吓、违反枪砲、贪污…多到数不清的罪名同时涌上胤昇脑海「对了，他没死？不然怎么是去医院？」

    「被注射了农药」铭哥回应「虽然已经紧急送到医院抢救，但是被灌了什么农药还在化验中」

    「什么？为什么是农药？之前明明都是直接杀害的呀」

    「我也不知道，过去了解一下之后，马上回局里调查有关严富义的所有纠纷案件」

    「那宝德那边呢？」

    「待会打电话口头问一下就好」

    警车停在医院急诊门口，铭哥与胤昇匆匆赶到急诊室里了解情况，找到家豪，铭哥小跑步上前

    「什么情况？」

    「严富义的妻子连络不上丈夫，所以到店里查看，没想到看见丈夫满嘴是血里面塞满泥鰍昏迷在地上，现场蒐证发现的针筒出现毒物反应，根据有经验的医师初步判断，恐怕是巴拉刈…」

    「巴拉刈？」胤昇面露疑惑「很毒吗？」

    「巴拉刈是一种剧毒的除草剂，对土壤跟农作物没有多大的危害，但是对于人类与动物…有着将近百分之百的致死率。而且，巴拉刈没有解毒剂，虽然可以做一定程度上的治疗，但是患者顶多也只能延续大约三周的生命」高瑞来到一行人背后说道「我曾听过一个案件，一对夫妻因为对土地徵收案不满，所以喝农药自杀，当时那对夫妻所喝下的正是巴拉刈，仅是喝了一口而已，药效彻底灼伤内脏，使脏器变得机能不全，虽然没有当场死亡，但直到肺纤维化呼吸衰竭…」

    「是谁？」突然打断高瑞的话，铭哥抓着高瑞的双肩摇晃问到「你说的那对夫妻是谁？他们有孩子吗？」

    「好像有个女儿，但是谁我并不知道」高瑞一脸疑惑「毕竟是自杀案件呀，所以我没注意那么多，怎么了？」

    「那恐怕…不是自杀」铭哥松手

    「什么意思？」胤昇不解

    「总觉得不踏实」铭哥若有所思「高检、家豪，这边麻烦你们留意一下，我跟阿胤先回警局」

    「可以，但你发现了什么？」高瑞问到

    「我也说不上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浮上檯面了…」语毕，铭哥转身往急诊大门走去

    追上铭哥，胤昇一把抢过铭哥手上的钥匙「铭哥，还是我来开吧」

    「喔，可以呀」铭哥回应，坐进副驾驶座「怎么？我开车很恐怖？」

    「技术太高超了，再搭一次我觉得我可能会折寿」胤昇皮笑肉不笑的回应后一本正经问到「对了铭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呢，只是觉得有一些东西牵连在一起了」铭哥回应「严富义利用权力违法干涉很多土地开发案是吧？」

    「是呀，我老家那边也有人受害呢」

    「而刚刚高检说的那个例子，夫妻俩是因为徵收案喝巴拉刈自杀，这次严富义则是被灌了巴拉刈，就像你说的，明明之前都是直接杀害的，为什么这次要用农药？况且，高检说那对夫妻俩有个女儿…」

    「搭配上姓名拼图，确实有可能」

    「希望这次是压对牌了」

    回到局里，两人分工调查起歷年所有自杀案件的资料

 第八章-2

    搭上海玄的车子，佳欣没料到晓凯会在车上，佳欣一坐进后座，晓凯便腻上佳欣身边追问为何昨晚没去看喵儿

    「抱歉…昨晚临时有事情」佳欣抱着晓凯，露出笑容回应

    「佳欣哥哥不必勉强自己笑喔，那是安慰我的笑容吧？」晓凯摸着佳欣的脸颊，又问「佳欣哥哥为什么受伤了？」

    笑容僵在脸上，佳欣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受伤了吗？自己怎么没有发觉呢？指尖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真的呢…大概是昨晚不小心跌倒时受的伤，没关係的」

    些许寒风吹向后座，晓凯拉拢身上的外套「不会痛吗？」

    「不太会痛喔」佳欣笑着回应

    「佳欣哥哥又在勉强自己笑了」晓凯伸出双手扳着佳欣的嘴角

    嘴上的笑容没有消失，佳欣拉下晓凯的双手，让他往自己身上靠，轻拍晓凯的背低声说到「哥哥没有勉强喔！因为跟小釵在一起就觉得很安心」

    「真的…吗？小釵也…很…开心…」

    晓凯突然没了声音，佳欣有点慌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只是睡着而已，不禁唸到「睡着了？」

    听见佳欣的疑问，海玄回应「啊…晓凯昨晚陪我到你家餵猫跟处理公事，所以很晚才睡，先让他睡一下吧！」

    佳欣看向微微开啟的副驾窗户「海玄…把窗户关上吧」

    「但是你…」海玄有所顾虑

    「我没关係，别让晓凯着凉了」

    操作按钮将窗户关上，海玄忍不住抱怨「羡慕死我了…你竟然那么为晓凯着想，明明自己…」

    「我没关係…对象是你们的话，稍微不会那么害怕…而且晓凯还是孩子呀…是会让人忍不住溺爱的年纪」

    明明以前曾遭受过那样的对待，却还是喜欢着小孩而不是投射心理吗？海玄不禁露出笑容「佳欣…我真的是太爱你了！」

    「不是让你别在继续喜欢我了吗…」

    不理会佳欣的抗议，海玄继续说到「我妈准备了晚餐喔！一起来吃吧」

    「我…」

    「你无法拒绝」海玄将车开往自家方向「晓凯睡在你身上呢！况且，我就是为了不让你拒绝，所以才带上晓凯的，我妈常说：可以骗大人不能骗小孩，你答应晓凯要来看喵儿的，不能爽约」

    「我知道了」微微叹了口气，佳欣如此回应，昨天自己明明就没答应呀…真是对狡猾的父子

    车子缓缓经过铺着植草砖的地面停进车库，佳欣先是开好门后抱着晓凯下车，体贴的帮佳欣关上车门后，带着两人一起进屋里「爸、妈，我们回来囉」

    穿过长廊来到大门，蔡淑丽看见佳欣，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佳欣你有过来真是太好了」

    「阿姨你好」由于抱着晓凯，佳欣只能点头问好

    「小玄，你还要让佳欣帮你抱着晓凯多久？」蔡淑丽瞪向海玄「佳欣那么瘦怎么受得了？」

    「啊！抱歉」听见蔡淑丽的提醒，海玄将晓凯抱了过来，看见晓凯微微颤动的眼皮笑着问到「晓凯，你醒了吧？」

    睁开双眼，晓凯笑着朝海玄吐了吐舌头后溜下父亲的身子，转身拉起佳欣的手「佳欣哥哥，我们去找喵儿」

    「晓凯，你假睡？」被拉着走的佳欣忍不住质问走在前方的晓凯

    「没有」晓凯摇头「佳欣哥哥抱我下车时才醒的」

    「既然醒了就说一声呀」

    「哈哈，对不起」拉着佳欣穿过长廊来到拉门前，晓凯拉开拉门转向佳欣笑着说道「因为我想多黏着佳欣哥哥一下呀」转回拉门外大声呼叫「喵儿～」

    才喊完，一隻橘色虎斑猫快步的朝两人的方向跑来

    弯腰抱起喵儿，晓凯炫耀似的看向佳欣「佳欣哥哥，我的喵儿可爱吧？」

    看着眼前的橘虎斑猫，埋藏在心里的记忆突然涌现，痛苦得让心头一紧…佳欣面露哀伤，蹲下身子轻抚着喵儿的头「嗯…很可爱…小釵，我…可以抱抱喵儿吗？」

    「嗯！」晓凯天真的点着头

    盘腿坐下，佳欣让喵儿坐在自己腿上，不断的抚摸着毛茸茸的脸颊与下巴，美人树下那搂着柿子的景象至今依旧鲜明，弯下腰环抱住喵儿，将脸颊往喵儿头上靠「太好了喵儿…真是太好了…你有疼爱你的小主人……太好了…」泪水不自觉的自眼眶落下，晶莹泪滴滴在喵儿亮丽的橘毛上缓慢的渗进毛里

    「佳欣哥哥为什么哭了？」看见佳欣突然落泪，晓凯慌张的帮忙擦拭泪水「果然是伤口会痛对不对？」

    泪水止不住，那娇小瘦弱的身躯在自己双手里逐渐冰冷的触感至今依旧挥之不去，明明知道怀中的猫不是柿子，但却无法停止回忆涌现，若是自己当初不去接近柿子，牠是不是就能平平凡凡安稳的流浪着？

    「痛痛，不痛了」晓凯拉起袖子轻压佳欣脸上被泪水沾湿的擦伤「不痛了喔…不痛了…」

    『不痛了喔…不痛了…』那时蹲在土堆旁亲手埋葬柿子的自己，也讲着相同的话，同样都期望着能够传达给对方，但跟那次不同，自己虽然无法传达给柿子却能回应晓凯的期望

    摸着喵儿的手伸向晓凯贴在自己脸颊上的小手「小釵谢谢你，哥哥的伤口不会痛了」

    伤口不痛了，但心却是痛的…跟在两人身后的海玄看着这一切，心…忍不住锥痛了起来

    他是想起柿子了吧？那隻被残忍对待，最终逃不过死亡的猫，心…如同被哀伤渲染般，连呼吸都感觉到了空气的重量，压着胸口一阵阵的…闷痛着，好想上前安慰他，却怕自己控制不住感情…好痛苦…好痛苦…闭上双眼别过脸，紧握的双手不禁越握越紧

    「你们」身后传来声响，蔡淑丽来到海玄背后「该吃饭了，等一下在玩吧」看见海玄痛苦的表情，轻拍儿子的肩膀温柔说到「走吧」

    「佳欣哥哥走吧，我们去吃晚餐」

    拉着佳欣走，两人经过海玄与蔡淑丽身旁时

    「佳欣」叫住佳欣，蔡淑丽说到「我听海玄提起过，所以如果无法吃的话，请别勉强自己」

    「阿姨谢谢你…但我想我没问题的…」还没说完，佳欣已被晓凯拉走

    笑着看向海玄「阿玄，你在不加油，佳欣要被晓凯抢走囉」止不住笑，蔡淑丽跟上晓凯的脚步

    走在最后方，海玄不禁叹了口气，如果事情能那么顺利就好了

    吃完晚餐，方董让海玄送佳欣回家，离去前晓凯拉着佳欣

    「佳欣哥哥，替我向乐乐问好」

    「乐乐？」佳欣不解

    「佳欣哥哥家里的猫」晓凯点头回应「因为爸爸说猫咪没有名字，晓凯希望佳欣哥哥可以快乐，所以帮猫咪取名字叫乐乐，可以吗？」

    原来晓凯那么担心自己吗？佳欣心里1惊，旋即摸着晓凯的头说到「嗯，就叫乐乐吧！哥哥也会变快乐的，谢谢你们」

    「那么我先送佳欣回去囉」

    向方董跟蔡淑丽还有晓凯道别后，佳欣跟在海玄后方来到车库

    站在车旁，海玄打开车门看向佳欣「坐副驾可以吗？」

    「你都帮我开门了，我能拒绝吗？」佳欣回应，表情没有不悦的坐进副驾驶座

    发动车子开出自家大门，海玄惊讶「难得你没拒绝我」

    「搭车这方面，我倒是没什么恐惧感，你都听说了吧？」

    「嗯，多少听说了一些」

    「他…不太会在车里对我出手，所以对我来说搭车反而轻松」

    「即使是尹叔，所知道的也只是透过社工或是新闻报导得来的消息吧？」海玄突然说到「你…从没对他说过任何有关自己的事情」

    陷入一阵沉默后，佳欣开口说到「没错…我没向尹叔提起过，因为我无法再相信任何人」

    「是因为谢裕宏？」海玄问到，但才开口便后悔了「抱歉…到你家还要一些时间，你先休息一下吧」

    「嗯」别过头看向窗外，佳欣不语

    车子停在佳欣租屋处楼下，海玄说了句到了之后，发现身边没有动静，伸手搭上佳欣的肩膀，指尖传来肩胛骨以及锁骨的触感，海玄不禁皱眉『好瘦…』

    轻摇佳欣「小欣」

    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熟悉的大楼，佳欣转向海玄「嗯，抱歉，我睡着了」

    「到你家囉」

    「谢谢你送我回家」佳欣道谢后打开车门下车，正要关上车门之际探头问到「要进来喝杯茶吗？」

    没料到佳欣会开口邀请，海玄先是惊讶后露出笑容「嗯，麻烦你了」

    跟在佳欣身后，海玄突然想到似的说到「对了，你的重机我有请朋友帮你运回来了」

    「我知道，刚刚方董有提起，我没想到你没重机驾照还拿钥匙给你，抱歉」佳欣打开房门

    「没关係啦！我是不是也来考一张好了」走进佳欣家，海玄找着乐乐的身影「乐乐～」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转头问到「啊！门关上没关係吗？」

    「嗯」佳欣点头「稍微开一下窗户就好了」走到桌子放钥匙时，却看见了被摊开的照片，伸手拿起，一阵复杂感涌上心头

    抱着乐乐，海玄来到佳欣身边，看见佳欣手中的照片暗叫糟糕，再被骂之前抢先开口「对不起，我不该偷看的」

    「没关係」放下照片，佳欣先是到窗户前开了点缝隙后倒来两杯茶，在沙发坐下问到「既然都看过照片了，为什么还不离开我？」

    「你笨蛋呀」海玄忍不住骂到，反问「为什么要离开你？」

    「为什么？」佳欣不解，看向海玄「因为很丑吧？背部满满的都是疤痕喔，肩膀现在依旧凹凸不平」

    听着佳欣平淡的语气，海玄不禁心疼起来「怎么可能会觉得丑？你别那么轻描淡写呀，受伤的可是你耶」

    「轻描淡写吗？当时即使恐惧、愤怒也无法逃离」佳欣喝着手中的白开水说到「知道真相的你，还会像现在一样接受我吗？」

    不语，海玄只是看着佳欣，等待着他开口

    「外婆过世后，我便跟着母亲和他一起居住，一直由外婆带大的我，渴望着母亲以及父亲的爱，与其说是渴望，不如说是想摆脱同儕之间的取笑。一起生活后，我是摆脱了，但却是另一个地狱的开始。」

    低头看着满是伤痕的手，佳欣继续说到「母亲带我去见他的第一天，我雀跃着自己终于有父亲了，他看到我的第一个动作是将我带到浴室一起洗澡，然后抓着我的后脑勺把自己的下体塞进我嘴里。从那天开始，我日復一日被迫替他解决生理需求」

    发觉海玄的脸色越来越差，佳欣停顿了「还要听下去吗？」

    即使脸色再难看，海玄眼神依旧坚定「当然…」

    再次开口，佳欣向海玄说起自己的过去，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感情，如同讲述着别人的事情一般冷静

    听完佳欣的话，海玄的心隐隐刺痛着「那么谢裕宏呢？本该是带你离开深渊的社工，为何又再一次将你推进地狱？」

    听见谢裕宏三字，佳欣的表情稍微起的点变化，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海玄依旧看的清清楚楚，那是带着恨意的哀伤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明明很积极的协助我走出阴霾。大约过了三年多左右，突然性情大变，利用我所害怕的东西…再一次的折磨我…直到现在也不停的在找我麻烦，甚至还跑到公司里…」佳欣说着，看向海玄「抱歉…把私人问题带进公司，为了避免造成宝德的麻烦，我会在近日提出辞呈」

    碰！！

    马克杯重重的往桌上压，水花飞溅掉落桌面。海玄双腿上的乐乐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赶紧跑向对面主人的身旁窝着

    「不会让你辞职的」双眼直盯佳欣，海玄眼底有些许的怒气「我好不容易才更靠近你一些，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

    「但谢裕宏…」

    「他的改装案已经被回绝了」

    「你怎么那么衝动」佳欣说着，拿出手机「我打过去跟对方道歉…」

    起身抽走佳欣的手机，海玄坐下后将手机放在桌上

    「海玄你…」看着海玄，佳欣咬牙开口「你这样，跟我之前遇到的男人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一样」海玄回应「第一你不必跟他到歉，他做的事情原本就不可饶恕。第二回绝的不是我而是我爸爸。第三即使知道了你的过去，我依旧喜欢着你。我甚至恨我自己没有早点正视这份感情，如果我早点接受的话…是不是就能让你早些脱离谢裕宏的折磨」

    听着海玄的话，佳欣内心一阵复杂，说起来，方董曾说过，海玄已经喜欢自己很久了「海玄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当初你到宝德应徵时，帮你带路的高中生你还记得吗？」

    「啊」佳欣点头，脑海依稀浮现当时的景象「一头挑染的淡金色刺蝟头、穿耳洞、垮裤，看上去感觉像不良少年呢…等等，难不成那是你？」

    「没错」海玄点头

    「该怎么说呢？形象差很多呢」佳欣忍不住露出笑容

    盯着佳欣「你终于笑了，不是经过判断，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海玄露出笑容说到「当时差点赶不上的你，面试结束得知被入取后，很开心的向我道谢了吧？我想是被那个笑容吸引了吧。后来每次我到我爸的公司看见你时，你的脸上总是没有任何表情，我总是想着『要是能再看一次那个笑容该有多好』，不知不觉间，这个念头竟盘据我整个脑海，这时我才突然惊觉，原来我的心已经陷的那么深」

    「海玄，谢谢你」心慢慢的得到救赎，眼前的人已经注视着自己那么久，即使知道了自己骯脏的过去也没露出那嫌恶的同情，或许这次可以试着去相信他、相信尹叔、相信方家一家人

    「我才要谢谢你呢」海玄笑着回应，起身走到佳欣身边轻拍乐乐的头「乐乐抱歉，刚刚吓到你囉」

    「谢我什么？」

    「谢谢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将脸凑近佳欣脸颊旁，海玄轻喃「这些只对我说过的话，我可以将他视为我在你心中，是特别的存在吗？」

    他的鼻息呼上脸颊，没有躲开，佳欣只是别过脸「随你便」

    「你没躲开，我很开心喔！」轻拍佳欣肩膀，海玄笑着说到「那么我先回家囉，我爸说你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送海玄出大门，脸颊上的温热感还在，轻抚脸上的馀温，自己…说不定可以接受他吧…

    出了大楼坐进车里，海玄拿起手机查地图，表情难得的严肃「那么…也该去会会她了…」

    ※※※※※※※※※※※※※※※※※

    警局内，胤昇翻阅着歷年的自杀案件，而铭哥则负责追查有关于严富义的所有纠纷资料

    「铭哥，我这边找到了」

    「哪里？」丢下手边的作业，铭哥快步移动到胤昇身边

    「简朝达、许凤英饮巴拉刈自杀，女儿回家后发现送医，简某治疗十天后不治，其妻两周后也不治身亡」铭哥跳着看完资料后说到「胤昇，调查一下她女儿，我打个电话给方董」

    「好」

    走到一旁拿起手机，铭哥拨打方懂的电话，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回到胤昇身边「如何？」

    「铭哥，你这次可能压对牌了」胤昇说着，叫出档案在萤幕上给铭哥看

    跳着看完萤幕上的资料，铭哥伸手拍着胤昇「我们走，必须快点找出她，如果刚刚方董说的是真的，那恐怕还有人会受害」

    跟上铭哥的脚步，胤昇问到「什么意思？」

    「先走，我路上说明，顺便连络一下高检」

    待联络完所有事项，警局内电话响起，铭哥接起电话，瞬间脸色铁青「你说什么？这种事为什么现在才说？」飆了声脏话后重重的盖下话筒

    见铭哥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胤昇上前「怎么了？」

    「严富义的妻子打电话过来，说严富义店里有一把私枪被泥鰍人拿走了」

    「什么？确定是被拿走了？」

    「嗯，说是有看监视器确认过了」铭哥回应，又说「对了，难得有拍到，要过去确认看看吗？」

    「当然」

    胤昇点头，跟铭哥一起前往艺品店

    ※※※※※※※※※※※※※※※※※

    巷子尾，连栋透天厝的最后一间，蓝色audiq3停在屋前，海玄轻按门铃等待屋主前来应门

    屋主打开大门，一点惊讶「海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关于这次的设计图，有一些地方想跟你讨论」海玄笑着回应「薏伊不邀我进去坐坐吗？」

    「进来吧」薏伊回应后自顾自的走进屋里「我去倒杯水给你吧」

    「谢啦」跟着进屋，海玄注意到墙角一团黑色物体瑟缩着身体

    走上前，一隻黑白宾士猫瘦弱的窝在角落，看着宾士猫的模样，海玄不禁心疼了起来，伸手想摸摸宾士猫的头，宾士猫却是对着海玄哈气并伸出了抓子

    从未修剪的指甲镶进手腕皮肤里，用力拉扯出血痕。儘管疼痛，但海玄没有缩手，反而直取宾士猫脖子上的名牌，《柿子》两字映入眼帘

    背后传来脚步声，海玄没有回头「果然是你吗？」

    没有回应，手中装满水的玻璃杯直接往正要起身的海玄右边太阳穴砸去，玻璃杯碎裂，水和着血沾染白皙脸庞，薏伊不禁讚叹「好美…」

    剧痛伴随晕眩感朝海玄袭来，倒下前她开心的看着自己

    整理好家务事，睡觉前，佳欣抱着黑白宾士猫「乐乐，你喜欢这个名子吗？」

    没有回应，乐乐只是发出咕嚕咕嚕的声音，瞇着双眼撒娇要佳欣摸自己的头

    让乐乐后脚坐在自己腿上，佳欣托起前脚将脸靠上乐乐的脸颊「乐乐，我…也能试着爱上别人吗？」

    喵了一声表示回应，乐乐跳向床角的猫窝理毛准备睡觉，起身准备关灯之际，手机的line传来讯息铃声

    「谁呀…这么晚了」拿起手机，佳欣查看着讯息

    [要救他的话就快点来吧！地点我想你看背景就知道是哪里了]

    照片里，海玄双手双脚被绑着，捲曲身体侧躺在地上，脸上隐约看得出血跡

    「海玄？」心里一阵着急，佳欣匆忙拿起钥匙及安全帽衝出家门「为什么要对海玄下手？」低沉的引擎声划破寧静夜晚，佳欣不断抄近路，哪怕是一秒也好，必须快点赶到现场…快点到他身边…『海玄你…绝对要平安无事呀…』

 第九章-1

    自昏迷中醒来，海玄环视四周，室内一片昏暗，只能靠窗户外路灯照进来的馀光勉强辨识四周，洁白的油漆斑驳不堪、泛黄，墙上长满壁癌，看起来是间年久失修的民宅

    手被反绑，双脚也被绑着，不过幸好没被固定住，该庆幸吗？如此想着，海玄驱使着仍痛得发晕的脑子动起来，先是吃力的坐起身之后缓慢的挪到墙边靠着，忍不住咒骂「马的…痛死了…」

    摇摇欲坠的房门伴随着「咿呀～」声被打开，薏伊一身黑衣来到海玄面前「哎呀？已经醒啦？」

    「啊…多亏了你，让我体验到了这辈子恐怕都感受不到的痛」强做镇定，海玄不示弱的回嘴

    「那可真是抱歉了」薏伊走上前「平常都是用包了布的石头敲的，但没办法…你临时来访」伸手剥开海玄被血与水沾湿的头发探向耳后「玻璃杯碎时，碎片扎进头皮里囉！你瞧…在这呢！」指尖传来一小片尖锐硬块的触感，薏伊用力一压

    碎片往更深处里扎，疼痛感顿时袭遍全身，海玄紧咬着牙不发出一丝哀号，额头痛得冷汗直流

    「唉呦？真有骨气」薏伊堆满笑容的扳动碎片搅和着「不会叫的猎物可是很无趣的呀…快叫呀！」

    剧烈的刺痛感翻搅着伤口，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感受到了玻璃碎片刮到头盖骨的感觉，无法在继续忍受，海玄忍不住吃痛出声

    满意的松手，薏伊静静看着海玄大口喘气的样子，脸上尽是满足

    待疼痛感稍微得到缓解，海玄断断续续开口「小欣…国中时的那张照片…里面那个高中生简翊君…那是你吧？」

    「答对了！」薏伊摸着海玄的头表示奖励，旋即抓着头发将整个脸强迫拉起，凑上「但没想到…认出我的人竟然是你而不是小伊…」

    顺势瞪向眼前的人，海玄藏不住怒气「别在用那个会令他痛苦的名字叫他了」

    「这么护着小伊，可真是令人嫉妒呀…明明是我比较早发现他…小伊…他是我的…」

    「真可怜…」海玄露出悲伤且残酷的笑容「你…只想佔有他，让他活在过去。而我…选择带他离开过去…」

    「你懂什么？」发了狂似的，薏伊松开原本抓着头发的手，转而捂着海玄的脸用力往墙上推

    重力加速度，海玄的后脑勺狠狠撞上墙面，疼痛与晕眩感同时扩散，眼前突然一片黑

    松手，薏伊偏着头一脸不解「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认出我来呢？」

    「我…拜访过佳欣的寄养家庭，听尹叔提起佳欣的过去，虽然他知道的不多…但名字、照片、你工作室里的乾燥花…一切的一切过于巧合…」强忍着晕眩感伴随的呕吐感，海玄将头往墙上靠，调整呼吸试着减缓不适「直到刚才看见那隻明明是黑白宾士，却名为柿子的猫，我终于确定了…你，就是简翊君。而尹叔提起的那种花…叫麦桿菊是吧？花语是『永久不变』…你至今依旧爱着他吧？」

    「没错…爱得无法自拔…甚至恨之入骨，因为…我是女的，根本无法接近他…那种明明就在身边，却无法触碰、无法告白撕心裂肺的感觉令我疯狂…」薏伊语气急促，表情疯狂

    「我懂…那种锥心的痛，如针刺伤般，一抽、一抽的刺进心肺深处…」

    打断海玄，薏伊的手再次摀上海玄的嘴抓住双颊「你懂什么？已经接近他身边的人懂什么？」一个使劲拉起海玄的头再往后压，头盖骨碰撞墙壁的闷响回盪在空旷的房间里

    再次抓起海玄的头准备往墙上压之际，房外传来细微的铃鐺声响

    松开抓着海玄双颊的手「来了吗？等会在回来处理你」薏伊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等…等等…」即使呼喊，对方也没回头，究竟是谁来了？小欣？警察？不安的恐惧感逐渐蔓延，无法动弹的海玄只能不断的乾着急

    阔别十六年，再次回到曾经居住成长的地方

    这里，没有欢乐的回忆，有的…只有阴霾与恐惧

    一脚踏进围墙铁栏杆，继父与母亲最后的身影浮上脑海。闭上双眼、紧握双手，即使害怕也必须克服，十六年前无法救下任何人，十六年后的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救出海玄，因为自己…不能再是以前的自己

    缓和逐渐急促的呼吸，至少…此刻不能倒下，身与心全神贯注，佳欣伸手推向曾经熟悉无比的大门，铃鐺伴随门的摇动发出一连串清脆声响

    大厅的摆设如同时间暂停般原封不动，路灯微弱灯光下，窗旁多了两、三个小型鱼缸并列，鱼缸里空荡荡的，只馀下些微的鱼腥味

    桌上一盏蜡烛独自燃烧，火焰之下影子摇曳颤动着，如同映照内心的不安一般。蜡烛旁放着一只手提宠物笼，佳欣小心翼翼走上前，往宠物笼里探

    「你再找牠吗？」

    前方突然传来说话声，佳欣吓了一大跳。抬头，蜡烛光外，人影手里拎着什么东西

    「没想到你真的为了方海玄而来」人影没有移动，只是将手往前伸进光里

    一隻骨瘦嶙峋的黑白宾士猫，因为背部脖子的皮被拎着抓起而压迫到喉咙，痛苦的张嘴露出舌头

    「你是…简薏伊？」

    没有回应，佳欣紧皱双眉「放开那隻猫，牠很痛苦你没看到吗？」

    「哦？很痛苦是吗？」薏伊拎着宾士猫来到蜡烛照射得到的地方，提起手上的猫面向自己「真好呢，柿子…小伊在为你担心呀～羡慕死我了！」

    听见熟悉再不过的名子，佳欣惊讶「你到底是谁？」

    「我是简薏伊没错，但究竟是谁…你如果不快点想起来，痛苦的可会是柿子喔」

    知道自己曾帮猫取名为柿子的人，除了尹叔跟海玄，也只有当时的那名高职生…

    原来跟自己的过去有着相同的名字不是偶然…佳欣藏不住怒气大吼「简翊君－－！」

    「啊～你终于想到了呢」薏伊上下晃动着手上的猫「小伊你呀，比方海玄迟钝呢！他可是凭名子还有照片跟花就猜出我了喔」

    看着宾士猫不适的痛苦挣扎着，一股怒火油然而生，佳欣动怒「快放下你手上的猫」

    「比起好不容易才相认的我们，你更重视这隻畜生吗？」

    「没错，对我来说，人比猫狗不如」

    「枉费，枉费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薏伊狞笑了起来「你知道吗？严富义现在躺在医院里喔！那个撞死你外婆的严富义，现在应该食道内脏灼伤、器官逐渐衰竭、肺也慢慢的纤维化中吧？光听就觉得痛苦，哈哈…哈哈哈…」

    「你…为什么连这种事都知道？」佳欣不解，他以前虽然曾说过外婆死于车祸，但并没有提起肇事人是谁

    「因为我深爱着你呀！爱着你，所以调查你所有的一切…但你此刻却…只关心着这隻畜牲」薏伊说着，表情越来越狰狞「明明只是隻畜生」手一甩，宾士猫瞬间飞出去撞上墙面后滑落地板

    「你…」来不及阻止，佳欣着急想跑上前查看猫的伤势之际，头上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

    「停下动作」

    短暂停顿，佳欣露出笑容「你下不了手的」

    「没错…对你我是下不了手，但对牠呢？」

    异样的冰冷感消失，随着枪口对向宾士猫，同时，佳欣快速上前。板机扣下，枪声响起，鲜血汩汩流下

    轻轻的抱起宾士猫安抚，明明是隻成猫，体重却轻的可怕，半瞇的双眼聚焦在佳欣身上，眼底尽是恐惧与不安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吗？』温柔的将猫搂进怀里，脸庞靠上宾士猫身体「没事了…你要撑住，我一定会救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住…」温凉的体温传向脸庞，泪水忍不住落下，手里的猫已经逐渐瘫软无力，陷入了昏迷

    「死了吗？真可惜啊…我可是很不捨的」薏伊冷眼看着这一切「毕竟这隻猫跟你家的猫可是师出同门呢」

    转过头怒瞪眼前的人，佳欣无法抑制怒火「什么意思？」

    「就像字面上的意思」薏伊笑着回应「我记得有三隻是吧？！你认养了一隻…」指着佳欣的食指转向自己，露出笑容「另外两隻我领回家了喔！哈哈…感谢我吧！我可是给了牠们一个家喔」旋即一脸失落「但只剩这隻喔…另一隻叫什么来着？啊啊！《胡椒》是吧？」

    胡椒…？听见薏伊再次提起熟悉的名字，佳欣只感觉怒火中烧「是你对吧…我以前饲养的猫狗都莫名的消失了，是你做的对吧？」轻轻放下手中的宾士猫，佳欣愤怒想起身，却是一个不稳又跌坐下去

    「谁让你替猫挡子弹呢？真让我羡慕…」薏伊来到佳欣身边蹲下，食指轻触右腿被子弹贯穿的伤口「要是你也能对我如此温柔…那么我就不必杀那些畜牲了」

    「开口闭口都是畜牲…你的话让我不爽到了极点」咬牙说到，佳欣护着身旁的宾士猫，一脸警戒

    食指往伤口重压下去，薏伊满脸期待着佳欣的哀号，而佳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对那隻猫已经没兴趣了，你不必如此警戒。话说回来，你知道胡椒后来怎样了吗？我呀…用橡皮筋…」

    啪！

    一个巴掌打断薏伊的话，佳欣一脸哀伤，泪水在眼眶打转、滑落「够了…我不想听你虐待牠们的过程，我只知道…此刻的你比畜牲还不如…虎毒不食子，而你却连自己的表弟都杀…」

    「是吗？」一脸受伤的，薏伊站起身「那么我也该回里面做些畜牲不会做的事情了」

    「住手…你想对海玄做什么？」看着薏伊的背影，佳欣出口阻止

    「我之前做什么，今天就做什么」

    「别对他出手」

    停下脚步，薏伊冷冷开口「你越是护着他，我就越是想伤害他」转向窗旁抱起空鱼缸回到佳欣面前「为了预防你来妨碍我，我就暂时废了你的脚吧」

    鱼缸自上方砸下，同时，佳欣侧身弯腰护着昏迷的宾士猫，击中右小腿的鱼缸破裂，碎片呈放射状飞溅

    抬起脚往佳欣小腿踩去，残留腿上的碎片，随着鞋底的压力压破布料往皮肉里刺「对不起…小伊对不起…」

    『还可以忍…这种痛跟那时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咬着牙，额头因为疼痛而冒出了些许冷汗

    伴随着薏伊疯狂的道歉声，小腿传来一阵碾压感，左右扭转的，碎片硬生生的挤压进肌肤里

    再次抬腿，薏伊满意的笑了「这样…你就无法妨碍我了吧？」伸手轻摸佳欣，弯腰在他头顶烙下一吻后说到「放心…脚若是废了，我会照顾你的」留下狂笑声后，转身离去

    待薏伊远离，佳欣坐起身「自以为是…谁希罕你的照顾？不过是点小伤而已…」

    双手撑着地板站起身，佳欣弯腰将猫抱起，一拐一拐的走到桌旁，轻轻的放进手提笼「抱歉…等一下就带你去看医生，你一定要撑着等我…」

    转身看向长廊内侧，那么会在哪间房间呢？她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将人搬上楼，虽然疼痛感可以忍受，但右脚却有点不听使唤…不过还好枪伤是打中外侧，出血量不至于太过严重

    一把抓起沙发上沾满灰尘及褐色斑点的蕾丝布，佳欣将右腿的枪伤绑起加压止血，踉蹌的一步一步缓慢向前

    「海玄…你可要好好的给我活着啊…」

    ※※※※※※※※※※※※※※※※※

    闪烁着警示灯，大批警力来到登记在简薏伊名下的透天厝，屋前，蓝色audiq3独自停留

    跟着铭哥一起下车，胤昇马上注意到眼前的车「铭哥，那不是海玄的车子吗？」

    顺着胤昇所说的方向看去「糟糕」咒骂了一声后，铭哥三步併两步跑到大门前

    「快破门」

    跟在铭哥身后，胤昇不解「怎么回事？」

    「方海玄有危险了」铭哥回应并解释到「简薏伊喜欢尹佳欣，但尹佳欣害怕女性对吧？她是那种由爱生恨的人，而方海玄跟尹佳欣最近感情不错，他又自己送上门，这根本就是自杀行为」

    铭哥才说完，前方传来门打开的声音，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进入，铭哥仔细巡视一楼有无异样，走到墙角旁，碎成片片的玻璃杯以及些许血滴散佈地面，身手招来胤昇

    「看来转移地方了」

    「这血是？」

    「恐怕是方海玄或是尹家欣其中一位的」铭哥回应，让胤昇看了下手上的手机「刚刚开始打到现在，两个人的电话都打不通」

    「两个笨蛋，竟然自己跟犯人见面，到底再想什么？」

    此时，家豪由楼上下来，来到两人身边「看来简薏伊确实是犯人没错」带着白色手套的手递出一本笔记本

    接过本子，胤昇打开翻阅，铭哥也凑上前观看

    趁两位前辈看笔记本的过程，家豪继续说到「而二楼有一间类似书房的房间，里面有一隻泰迪熊及裁缝用具，还有遗留下的棉花跟巴拉刈农药」

    抬头看向家豪，胤昇问到「那么人呢？」

    「不再了」家豪摇头「登记在简薏伊名下的toyota86也已经不在车库里了」

    「糟了，阿胤走，我们去追人」丢下这么一句话，铭哥已衝出屋外

    「家豪，这一边麻烦你们了」

    「没问题，追到车的话再连络」

    坐进车里正要离去之际，无线电传来声音「刚刚有人报案，郊区的村庄传出枪响，请线上巡逻人员到现场查看，位子在于……」

    听完报告，两人先是对望一眼后

    「马上前往现场」铭哥说到「那是十六年前那起案件案发的村庄…」

    「在尹家欣老家吗？」胤昇念着，又说「铭哥知道路吧？」

    「当然，记忆犹新」

    「带路，麻烦你了」

    「没问题」铭哥回应后靠向无线电「请移动到方才所说的那个住址，泥鰍人恐怕就在那里」

    接获指示，各地区巡逻警车纷纷鸣笛赶向指示地点

    「到现场后等待指示，随时可以攻坚，若严富义的妻子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唯一的一发子弹已经在刚刚击发了…」

 第九章-2

    独自留在空房间，远处传来的争吵声断断续续飘进耳里，枪响过后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受过一共三次重击的脑袋沉甸甸的，彷彿一闭上眼就会晕睡过去一般。海玄不断的告诫着自己「在被救出去之前，一定要撑住！」

    前方人影由远而近，来到海玄面前「哎呀？你还醒着？挺能撑的呀」

    「是谁？」不理会薏伊的揶揄，海玄只是不断问到「是谁来了？」

    「啊啊～我都出现在这里了，所以当然不会是警察囉」笑着在海玄面前蹲下，薏伊突然拉下脸，一脸不悦开口「是你的最爱喔！为了你而来的呢」

    「小欣？」海玄不确定提问

    「没错」手上枪支抵着海玄额头，薏伊露出笑容「但恐怕来不了这里了吧」

    听见薏伊的话，海玄心急大吼「你对他做了什么？」过于激动的，一阵剧痛袭向脑海，紧闭右眼，海玄一脸痛苦呻吟

    「废了他一隻脚而已」笑着回应，薏伊继续说到「谁叫他要替柿子档子弹呢？」

    「你…」

    不让海玄有说话的机会，薏伊打断海玄「为了防止小伊来妨碍我，我过来前还搬了个小型鱼缸往他脚上砸喔！」

    「你…你怎么如此狠心？你不是喜欢着他吗？」即使控制着音量，头部仍因为怒气而隐隐抽痛着

    「我狠心？」薏伊指着自己，突然大笑「我很仁慈呀…没伤害到小伊美丽的脸庞喔！即使以后右脚废了，凭他美丽的脸庞还是能过活的」

    「你…」深深吸了口气后，海玄痛苦开口「看上的只有小欣的外表吗？」

    「没错」毫不迟疑点头回应，薏伊反问「你呢？又有多喜欢小伊？」

    「我爱他…即使他无法回应我的感情，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也愿意守护着他」

    「啊…真令人火大，明明我才是一直看着小伊的人…我甚至为了他捨弃原本的名字…」薏伊回应着，又说「你知道吗？国中时期的小伊美的炫目，在发现自己养的流浪猫狗又失踪的时候，那玄然欲泣、后悔不已，不断自责的模样，美的令人想一手亲自毁灭」

    「够了！不要再说了」突然大吼打断薏伊，忍着头部传来的一阵阵抽动，海玄劝到「回头吧，薏伊，做回你自己，身为翊君的那个自己…你跟我只不过都是单恋一场，被深深伤害过的他已经无法再接受任何人了…」

    「不…单恋的只有我，小伊他…他可是回应你的感情来这救你囉」满眼凄凉，薏伊语气里充满哀伤「而我…已经无法回头了，如今…你才是我最终的目标！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不择手段得到手，既然无法到手，别人也别想到手…」

    站起身低头，伸直了右手臂，搭在扳机上的食指缓缓扣下之际，一道人影跑上前衝撞开薏伊

    枪枝掉落地面，薏伊顺着力道被撞飞倒地

    坐起身看向眼前的人，薏伊掩盖不住愤怒与讶异大吼「刘薏伊…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走的动？」

    「确实不太可能…我现在…觉得头有点晕呀…」一手撑上海玄头上的墙面，佳欣弯腰将枪支捡起对准薏伊「但这点伤…跟当时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一阵浓郁的血腥味窜进口鼻，海玄瞇着双眼仔细寻找味道的来源，惊见佳欣大腿上绑着厚厚的一层布料，是枪伤？眼前右腿上的伤只做了简单的包扎，由于灯光过于昏暗，根本看不清出血量与伤势如何

    「你就当真那么想救方海玄？」对佳欣的爱，一直无法说出口，如今他即使身负重伤也要护着别人，泪水滑落，心…悵然若失，此刻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刺眼

    手指搭上板机，佳欣一脸坚定「没错，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救走海玄」

    心一再的被刺伤，薏伊无法忍受痛苦质问「为什么…明明谁都无法接受的你，此刻却愿意为了他做那么多？甚至不惜拿枪对着我…你母亲跟继父当初对你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你也不曾反抗…为什么如今却…」

    面对薏伊大吼的质问，佳欣只是平稳开口「海玄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是被爱着长大的…他有父母、有儿子，有等着他回去的家人。而我…早就已经失去了那些…失去了所谓的家人。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安全离开」

    「小欣你说什么傻话？」海玄抬头，昏暗中根本看不清佳欣的表情为何

    不理会海玄，佳欣开口问到「薏伊，我不认为你会单纯为了我而策画这次的犯罪。严富义…他曾对你们家做过什么对吧？」

    「没错…」擦去泪水，薏伊不否认开口说到「你就…当作是在听我抱怨吧」

    「十年前，严富义看上我家的土地，覬覦都更计画的利润，不断来跟我爸妈谈徵收那些土地的事宜。我爸妈当然不肯，并不是因为价位的问题，而是因为那些土地是祖先留下来的祖產，后来白道、黑道，所有手段都使出来了，他依旧无法如愿。某天，严富义带了七、八个小弟闯进我家，将我们全部绑起后…」

    稍作停顿，薏伊整理情绪后继续说到「他们在我父母亲面前先轮暴我，并且将过程拍成影片，然在我被强暴的过程中，其他人强灌我父母亲农药…我们一家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受苦，谁也帮不了谁…谁也救不了谁…」

    警笛声由远而近传进三人耳里，薏伊继续开口

    「他们让我父母喝下的农药正是巴拉刈，那是一种没有解药的农药，我父母送医后到死之前，一直活在痛苦之中。父母死后，他们利用影片威胁我，让我答应他们的要求，我答应了。就这样无事的过了几年，直到三、四年前，我无意间发现影片被散佈开来，屈辱、悔恨、不甘心，一时之间所有感情、恨意涌上心头，我要復仇…让社会知道我的恨意，让严富义堕入万丈深渊，让他也尝尝当初我父母亲所受的苦…」

    「但你却牵连了毫无关係的人，让他们的家人从此活在痛苦之中」左膝跪地缓缓蹲下，佳欣再也无法忍受脚上传来的疼痛感「薏伊…回头吧！算我求你，别伤害海玄…别一错在错了…」

    「不可能…看来你也到极限了，能忍到现在，你已经很厉害了」薏伊抽出短刀逼近海玄「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不要过来」枪口对着薏伊，佳欣怒吓威胁

    「小伊」看着佳欣，薏伊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疯狂的笑了起来「那把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刚才只不过是想吓吓方海玄而已…如今你是威胁不了我的，你…註定重蹈十六年前的覆辙」

    扣下版机，但如薏伊说的那般，里头早就没了子弹

    一把扔掉手上的枪，只要起身往前几步就能救海玄，但身体却如千斤重般不听使唤「快动起来呀！」佳欣大吼命令着自己的身体

    刀尖没入肌肤的触感由手掌传遍全身，这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但此刻…心却是难受得令人窒息，泪水止不住，薏伊哽咽开口「先是猫之后换方海玄吗？寧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们…你为什么就那么的不看重自己？」

    房外再次传来铃鐺声响与脚步声，看着佳欣的背影，海玄开口轻唤「小欣？」见对方没有回应，着急大吼「尹佳欣…？尹佳欣！你别吓我啊」

    「吵死了…别突然大叫呀海玄…」单膝跪地蹲下，佳欣依旧不屈「翊君…我还是叫你翊君好吗？我…讨厌薏伊这个名字…每次看见你，就会让我想起不堪的过去…那个名字…至今依旧折磨着我…我并不是不看重自己，而是他们比我更有活着的价值…当时的我是知道你喜欢我的…还有麦桿菊的花语『永久不变』但是很抱歉…我好像缺乏爱人的能力」

    在也支撑不住，薏伊伸手打算搀扶佳欣之际，佳欣却是选择单手支撑地板

    再一次被拒绝，薏伊再也承受不住，心痛开口「你当真如此讨厌我吗…连最后也不肯让我接触你…」泪水再次溃堤，此刻心…揪得阵阵发痛着

    「我…并不讨厌你」单手支撑地面，佳欣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开口「你热情、开朗，有着我所无法拥有的特性，若是我在一般家庭…长大，肯定会…被你所吸引的，但…我并不是…，即使我努力克服恐惧…变得可以和女性对话了…，不过母亲曾带给我的阴影…至今依旧挥之不去…我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和女性一起生活…对不起…对不起翊君……谢谢你爱着我…没认出你…我很抱歉…」缓慢倒下，佳欣渐渐陷入昏迷

    「小伊！！」

    「不要动！」

    伸出手想触摸他，却无法触碰到他，手电筒灯光照亮整个房间，被层层警力往后拉压制的薏伊此刻与佳欣的距离如天地之隔

    「伤患两名，快叫救护车」

    灯光照射下，佳欣的伤势看的一清二处，让家豪替自己松绑，海玄先是道谢后爬向佳欣

    「先不要动他」将薏伊交给其他人带回警局后，铭哥与胤昇上前「胤昇，你上过急救员课程吧？我有托人拿急救箱过来了，你先帮忙处理一下」伸手接过急救箱给胤昇

    「腹部刀伤不能动，先处理其他地方」蹲下身子，胤昇解开绑在右大腿上的布，血依旧一点一点的缓慢渗出「血根本没止住，他是怎么走到这的？」绑上止血带后，取来剪刀剪破裤管，手电筒往腿上一照，小腿的伤势立刻映入眼帘

    「呃…」铭哥皱起眉头捂着口鼻「这些伤是怎么一回事？」

    「被简薏伊搬鱼缸砸的」海玄回应

    「蛤？」指着佳欣，铭哥惊讶「你的意思是，他拖着这种伤，从外面大厅走到这？」

    「除了撕裂伤，还有七到八处的穿刺伤」胤昇回应「有玻璃刺进皮肤里了，等一下必须开刀取出」

    「光看就觉得痛，竟然还有办法行走…」铭哥皱眉，长达十几公分的撕裂伤深可见骨，撕裂伤旁玻璃深深扎进小腿只留下上半部

    「其他等一下交给救护员处理」一一简单处理完佳欣的伤势，胤昇转向海玄「换你了」

    「我就不用了，佳欣比较重要，他没事吧？」

    「大腿一枪、腹部一刀、小腿撕裂伤、穿刺伤，这样像没事吗？」没好气问着，胤昇伸手粗鲁的剥开海玄的头发，看着伤势说到「先担心你自己吧，你的头发都被血染红了，被什么敲的？」

    「玻璃杯」

    「头晕不晕？」

    「晕到想吐」海玄回应，又说「所以拜託你轻一点」

    「那你还有空担心别人」胤昇没好气的回「还有哪里痛？」

    「后脑勺」海玄乾笑「被抓着撞了两次墙」

    「啊？你们两个是怎样？怎么一个一个都那么严重？」拿手电筒检视着海玄太阳穴上的伤，胤昇缩回手「外伤没什么大碍，玻璃碎片取出缝合就好，头记得请医师帮你看看」站起身脱下手套「尹佳欣的伤还需要经过医院评估，我目前也无法下定论，你就先稍微休息一下吧」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将海玄和佳欣送上救护车后，胤昇与铭哥一起返回警局

    ※※※※※※※※※※※※※※※※※

    逮捕简薏伊归案后，铭哥与胤昇两人各自回家稍作休息。手提装有咖啡的纸袋再次踏进警局，听同事提起，简薏伊已完全认罪并等待移送地检署中，听说侦讯过程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铭哥」

    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自己，铭哥回头「阿胤，你怎么没多休息一会？」

    「铭哥都没休多久了，我怎么敢呢」胤昇笑着回，话锋一转「其实我是想来看看侦讯内容啦」

    「谁负责侦讯？」

    「小组长跟家豪」看见朝自己走来的家豪，胤昇开口叫住对方

    「学长，你们怎么没多休息一下？」家豪来到两人面前

    一起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胤昇说到「我想来看看侦讯的结果」

    「简薏伊？」即使已经谈的上是破案，但家豪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喜悦之情

    「看你这表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从简薏伊口中爆出了案外案，背后牵扯到的关係人偏布政界、商界、黑道都有，说实在的…会比这次的案子难办」

    「然后呢？办吗？」铭哥取出咖啡边喝边问

    「当然」家豪点头「小组长去想办法了」

    「那么简薏伊那边呢？是怎么问出案外案的？」

    「关于杀害严富义的动机，她这么说了」

    「她们简家在当地是望族，祖先留下大笔土地资產，而严富义看上都更开发利润准备强制徵收。她父母当然不肯，所以严富义带人到她家，逼迫她父母喝下巴拉刈偽装成自杀。而过程中，几个男人轮暴了当时年约二十一岁的简薏伊，并拍下影片，日后威胁她将财產託付律师管理后…暗中取得土地所有权」

    「而严富义本人现在重伤躺在医院，案子问不问得出所以然还不知道」铭哥撑着下巴说着

    「即使问不出来，也还有其他关係人呀」胤昇起身拍了下铭哥的肩膀「走吗？去查案？」

    「当然」跟着起身，铭哥说到「在那之前，我想先到医院看看那两个傢伙」

    「海玄跟佳欣？」

    「啊」跟着胤昇一起走出分局，铭哥笑着问到「我开？」

    「不用了，铭哥你就坐副驾好好休息吧」胤昇笑着回应，坐进驾驶座「海玄的状况比较没问题，但佳欣就难说了，他失血的状况，看起来并不乐观呀」

    「会昏迷多久？」铭哥问到

    「不知道呢」叹了口气，胤昇说到「希望他可以快点清醒，以前受那么多苦都熬过来了，现在竟然又变被害人，他的一生未免也太坎坷了…」

    「啊…老天爷还真是爱捉弄人呀…」看着眼前不断流逝的街景，铭哥突然开口说到「我呀…希望他这次醒来后…可以平平凡凡的过上一般人的日子，不再有任何的阴影…与人正常的聊天、吃饭，不再被薏伊这个名子束缚…不再活在继父与母亲带给他的恐惧之中…」

    「外伤可以医，但心病难医呀」语重心长的，胤昇将方向盘打往医院的方向

    「被人类所伤害的心，也只有人类可以医治…虽然不是马上就能痊癒，但一定能一点…一点，慢慢的好起来」语气有点哀伤，铭哥双眼没有焦点的直视前方

    诧异的看向铭哥，胤昇忍不住露出笑容「没想到铭哥也会说这么温柔的话呢」

    「你什么意思呀」铭哥没好气的瞪了胤昇一眼，又说「对了，陈美娜清醒了喔！」

    听见铭哥的话，胤昇忍不住惊讶问到「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接到的消息，因为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忘记跟你说了，目前已经转到普通病房，听说回復得不错，要过去看看吗？」

    「当然」胤昇点头「先去看佳欣跟海玄吧」

    牵着晓凯走在医院的长廊，蔡淑丽不断叮嚀着孙子不可以喧譁，晓凯倒是乖乖的跟在奶奶身边

    来到单人病房外，蔡淑丽轻敲房门后进入，海玄正坐在病床上看书

    「爸爸」晓凯跑到病床旁抓着海玄的手「爸爸有没有哪里痛痛？」

    放下手上的书，海玄摸了下晓凯的头「爸爸没事喔！晓凯不用担心」

    「爸爸，佳欣哥哥呢？」

    听见晓凯的疑问，海玄笑容僵在脸上「佳欣哥哥他…」

    「他去国外出差喔」方董走进病房「爷爷让佳欣哥哥去国外进修了」

    「要去几天？」晓凯转向方董问到

    「爷爷也不知道耶，要看课程什么时候结束囉」方董捏了下孙子的鼻子说到「小釵有了佳欣哥哥之后，都只关心佳欣哥哥，这样不行喔！爷爷会吃醋的」

    「小釵也很喜欢爷爷呀」晓凯嘟嘴反驳

    「爷爷知道了，那么小釵先陪奶奶出去帮爸爸买晚餐好吗？」

    点了点头，晓凯跟着蔡淑丽一起离去

    看着祖孙两人离去的背影，海玄转向方董「小欣…很严重吗？」

    「伤势没有问题了」

    听见方董的回应，海玄松了一口气

    「但是…」

    「但是？」见方董欲言又止的模样，海玄不禁焦急了起来，起身拉着父亲的手「爸，小欣怎么样了？你直接说呀」

    叹了口气，方董说到「现在还在昏迷中」

    听见佳欣陷入昏迷，海玄不敢置信惊讶开口「什么？」

    过于激动，头部一阵疼痛感突然袭来，吃痛的坐回床上，海玄轻扶着额头一脸痛苦

    「你先担心你自己吧」方董将海玄推回床上「佳欣那边有阿龙在照顾，所以没什么问题，医生说昏迷只是暂时性的，但多久会清醒还是得看佳欣自己的意志力，所以你担心也没用」

    「好吧…」妥协的躺回床上，海玄突然又起身「对了爸，昨晚现场有救出猫吗？」

    「啊？猫？」方董不解

    「猫帮你送到动物医院了」走进病房，胤昇抽出名片递给海玄「看到你那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接过名片，海玄道谢「谢谢你们」

    「那隻猫长期营养不良，目前住院中，你好像很关心那隻猫？」胤昇问到

    「毕竟牠可是小欣挨了一枪救下来的呀…」

    「为了猫挨枪搞到自己重伤？」铭哥语尾上扬「这傢伙还真是奇葩」

    「我们刚刚去看过佳欣了」胤昇说到「伤势方面已经没有大碍，刀伤也没伤到重要器官，希望他能早日清醒」

    「是呀…希望他能不要在受苦了…」铭哥跟着附和，看向方董「对了方董，陈美娜清醒了喔！」

    「是吗？」方董露出笑容「太好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我明天在过去探望她」

    「那么方董、海玄，我们还有案件要查，先离开了」

    胤昇与铭哥向方董父子道别后离去

    提着晚餐的蔡淑丽与晓凯回到病房，晓凯跑向病床旁「爸爸，吃晚餐…吃完好好休息，病才会快点好起来喔」

    「好，晓凯谢谢你」

    「海玄…医生说你明天可以出院了吧？佳欣不在的这断期间，他的工作就麻烦你了」方董说着，转过身「他回来之前，你可别把设计部门搞砸了」

    「是」海玄点头，说得那么简单，你根本没想过自己的儿子有几两重吧？

    无法抱怨，海玄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十章-1

    笔直的乡间小路两侧，金色稻浪美不胜收，稻穗结实纍纍，粒粒饱满压弯了稻桿，宣告着丰收的季节已经到来

    秋季午后，由山区飘出的乌云遮去了夕阳染上金黄色色彩，夕阳光束由乌云缝隙放射射出形成一幅壮观美景

    田梗上，小男孩独自坐着，眼前的稻梗已长的跟坐着的男孩一样高，握着稻叶，男孩玩弄着歇在杂草上的螽斯，螽斯不堪其扰震翅飞离，慌忙起身，男孩准备上前追去

    「小伊，我们回家囉」老妇手脚俐落的自对面的田埂走来到男孩身边

    「好」

    丢下手中的稻叶，小手搭上那经歷沧桑佈满厚茧的手「外婆」小伊伸手指向一旁的蓄水池「看鱼」

    「好呀」牵着小伊来到池边，外婆指着里面的鱼「有鬍鬚的是泥鰍、嘴巴尖尖的是吴郭鱼、头扁扁的是鱺鱼…小伊你还小，池子很深不能进去喔」

    「我知道！」小伊点头，分别指着各种鱼「有鬍鬚的是泥鰍！这是鱺鱼，那是吴郭鱼……」

    「反了反了！头扁的是鱺鱼才对喔」拉着小伊的小手离开蓄水池，外婆耐心订正

    「有鬍鬚的是泥鰍，头扁的是吴郭鱼，嘴尖的是鱺鱼…」

    看着小伊不断重复努力的想让自己记住，外婆笑着出口打断「又反了喔！小伊你还是先记住泥鰍就好了」

    难掩一脸失落，小伊沉默了起来

    停下脚步，外婆看向身边沮丧的孙子「小伊，外婆教你唱抓泥鰍好吗？」见小伊破涕为笑点头，外婆继续向前走去，嘴里轻轻吟唱起儿歌抓泥鰍，夕阳馀暉照在身上，替祖孙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染上一层金黄色彩

    ※※※※※※※※※※※※※※※※※

    自案件结束已经来到第三天，昏迷中的佳欣依旧还没清醒过来

    手拿轿车钥匙，海玄来到方董办公室门前推开门劈头就说「爸，我事情处理好了，先去看佳欣囉」

    「海玄你…」方董来不急阻止，椅子旁的小鬼已经大步跑向海玄

    「爸爸」晓凯来到海玄面前，拉着父亲的手「佳欣哥哥回来了？」

    「呃…晓凯，你怎么在这里？」海玄一脸尷尬看着晓凯问到，心里暗叫糟糕

    「阿嬤带我来的」认真回应海玄的疑问后再次问到「爸爸，佳欣哥哥在哪里？」

    「佳欣他…」海玄看向方董，眼神里充满求救的意味

    叹了口气，方董起身来到晓凯身边，弯腰抱起晓凯「小釵对不起喔，佳欣哥哥因为身体不舒服人在医院里，爷爷怕你担心所以骗了你，爸爸现在要去看佳欣哥哥，你要跟爸爸一起去吗？」

    听见佳欣人在医院里，晓凯原本满脸期待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佳欣哥哥怎么了？」

    见方董突然告知晓凯佳欣人在医院的事，海玄不禁斥责「爸，你怎么全说了？」

    「怪我？也不看看是谁不仔细看，开门劈头就大喊」方董放下晓凯，朝海玄命令到「带小釵一起去，佳欣很疼小釵吧？带小釵去哭给他听，看他还睡得下去吗」

    惊讶的看着方董，海玄说到「爸，你这招太狠了」

    「刚好而已」方董回应，摸了下晓凯的头「小釵，等一下到医院不可以吵闹唷」

    晓凯点头「小釵知道」

    拍了下海玄的肩叮嚀到「开慢点，还有叫佳欣快点醒来」

    「又不是我说了他就会醒」海玄不禁抱怨「我也希望他能早点醒来的呀」

    「那可能是你的爱不够深，无法打动佳欣吧」方董不关己事般的大笑走回办公桌坐下

    叹了口气，海玄带着晓凯离去

    和晓凯一起来到医院，一进佳欣的病房就看见尹绍龙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尹叔」海玄轻声叫醒尹绍龙

    「海玄，你来啦」尹绍龙睁开双眼，看见海玄身后的晓凯「怎么连晓凯也…？」

    「我爸已经跟晓凯说了」海玄乾笑「尹叔，我明天休假，佳欣我来顾吧，你先回家休息」

    「也好」尹绍龙起身，凑到佳欣耳边「佳欣，海玄带晓凯来看你囉，你不要让晓凯伤心，要快点醒过来知道吗？」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如时间静止般沉睡着

    「佳欣的伤口復原情况如何？」帮忙收拾桌上物品之际，海玄不忘问到

    「伤口復原的情况很好，只是还没清醒这点很令人担心」接过海玄递过来的外套，尹绍龙提起随身行李「那么佳欣就暂时拜託你了，我先回去打理一下家务跟农田」

    「没问题，佳欣的情况我会随时打电话回报给你，尹叔你路上小心」海玄送尹绍龙到病房门口后折回佳欣身边

    晓凯正坐在病床旁椅子上盯着佳欣猛瞧

    走到一旁坐下，海玄问到「晓凯，怎么啦？」

    「爸爸，佳欣哥哥睡着了吗？」

    「嗯…睡的很熟，晓凯要试着叫醒佳欣哥哥吗？」

    「可以吗？」晓凯看向海玄「不是不可以打扰别人睡觉吗？」

    「今天例外，如果晓凯可以把佳欣哥哥叫醒，大家都会很开心的」海玄笑着回应，又说「但是不可以吵到隔壁床的人喔」

    点了点头，晓凯凑近佳欣脸旁，轻声呼唤「佳欣哥哥～」

    躺在病床上，佳欣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伸手触摸佳欣的脸颊，晓凯继续说到「佳欣哥哥，你再不醒来，我要偷亲你囉」

    听见儿子说出这种话，正在看书喝茶的海玄差点把茶水吐出来，狼狈的呛了一下咳几声后，乾笑到「晓凯，你这话是哪里学的？」

    「看电视学的」晓凯转过头回应

    「呃…改天不要乱学好吗？」放下手上的书，海玄起身「晓凯，爸爸肚子饿了，我们先去买晚餐好吗？」

    「嗯」晓凯先是点头后，回头凑上佳欣耳边「佳欣哥哥，你要快点醒过来喔！」

    转身拉住海玄的手，父子俩一同离去

    ※※※※※※※※※※※※※※※※※

    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鰍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鰍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鰍～

    老旧三合院庭院晒满竹叶，廊下，老妇手持檳榔扇来回缓慢搧呀搧的，一旁男孩手持蜡笔在日历纸上胡乱涂鸦

    「小伊，你在画什么？」

    指着纸上的人物，小伊一一介绍「这是外婆、妈妈、我、八宝粥」

    「八宝粥？」外婆停下摇扇的手凑上前，盯着纸上谜样的生物猛瞧，但就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屋子后面的喵咪」

    「你帮猫咪取名子啦？」

    「嗯，因为有很多顏色，所以叫八宝粥」用力点头讲解，小伊看向外婆「外婆，妈妈不喜欢我吗？」

    「为什么这样问呢？」

    「小伊跟妈妈出门，妈妈都不牵小伊的手，别的妈妈都会牵手，笑的很开心，但妈妈都不笑，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天真的脸庞，口里问出的却是如此令人心疼的问题

    「小伊」轻摸小伊的头，外婆温柔的说到「妈妈不是不喜欢你，而是妈妈生病了」

    「妈妈生病了？」

    「是呀，所以小伊不要跟妈妈计较好吗？」

    见小伊点头，外婆起身牵起小伊的手「走吧，跟外婆一起去寻田水」

    满佈皱纹与厚茧的大手温柔包覆着小伊的小手，掌心传来温柔触感直达内心，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已听不清对话内容，取而代之的是稚嫩嗓音的呼唤

    「谁…在叫我？」缓慢睁开双眼，轻钢架方格子天花板映入眼帘「这里是…医院？我…还活着…吗？」

    「尹先生，你醒啦」推着台车的护士进到病房，正巧看见清醒的佳欣，来到病床旁「我帮你量个血压…需要帮你叫男护士来吗？」

    听见护士的疑问，佳欣摇了摇头，伸出左手笑着说到「不用麻烦了，谢谢」

    测量好血压，护士撕开魔鬼毡「血压正常，伤口有哪里痛吗？」

    「没有」

    「那么我帮你把病床调高坐一下」

    「好的，麻烦你了」

    待护士调好病床离去后，佳欣看见一旁桌子上摆着书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伸手取来书籍翻阅「《人间失格》？尹叔在看得吗？」

    电梯门缓缓开啟，海玄牵着晓凯的手走向佳欣所在的病房

    病床上，人影正坐着翻看手上的书

    走在前方，晓凯一看见已经清醒的佳欣，松开抓着父亲的手往房里跑

    「欸…晓凯不要乱跑…呀」海玄追上晓凯踏进病房「小欣…！」

    「佳欣哥哥…」手脚利落攀上椅子在爬上病床，晓凯抱住佳欣眼泛泪光「你有没有哪里痛痛？」

    合起手上的书，佳欣轻摸晓凯的头「小釵，哥哥没事喔，你不用担心」抬头看向海玄露出笑容「海玄…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笨蛋…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呀」随手将手上的晚餐往桌上放，海玄连同晓凯一起将佳欣搂进怀里「你可是睡了三天呀，担心死我了…以后不准你在说什么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你要知道，你受伤还是有很多人替你担忧，你已经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知道吗…？」

    「是…我知道」

    突然放开佳欣，海玄道歉「抱歉，你不喜欢这样吧？我忍不住就…」

    摇了摇头，佳欣伸手反将海玄搂进怀里「海玄，谢谢你」一旁，红色平安符被袋子遮住露出一小角

    『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神的存在…但，若是神真的存在，那么请听我微小的愿望吧…请让有恩于我的人一生平安，我愿意代替他们受苦。然后…若是神允许的话…请让我在他们身边多待一些日子…』

    ※※※※※※※※※※※※※※※※※

    红色mazda3行驶在双向乡道上，胤昇问着坐在身边的铭哥

    「铭哥你当初为什么会猜简薏伊就是犯人呢？」

    「当初欧阳凯的案件，她曾到局里做笔录吧？」铭哥问到，见胤昇点头又说「你正在负责尹佳欣的询问所以不在现场，简薏伊搀扶着欧阳凯的未婚妻何毓雅进入警局时，因为何毓雅的重心不稳，两人差点跌倒。」

    「那时我上前帮忙扶着她们两位…同时我看见简薏伊左手腕外侧有指甲刮伤的痕跡，而且…她身上的肌肉很结实。当初我并没有多想，毕竟对方是造园设计兼施工师，身上肌肉结实是理所当然的，直到泰迪熊被丢弃到艺术中心时我才意识到…犯人既然跟宝德有关，那么他有可能也喜欢着尹佳欣」

    「所以你才会在那之后说要找方董问八卦？」

    「没错」铭哥点头「虽然简薏伊的说法是怕陈美娜醒来功亏一簣，所以加快作案速度，但我想…她应该是不希望尹佳欣继续被误会吧…要不在当时那种情况，她或许很有可能可以继续逍遥一阵子」

    「难吧…」胤昇笑着说到「铭哥你后来不是提议仔细检查欧阳凯的指缝，确实採集到了不属于他本人的血跡…她被抓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也是」铭哥回应，沉默了一下又说「要是当初巫正维遇害时，我有听你的意见有去拜访简薏伊的话，是不是就多少能阻止这次的事件呢？」

    「这很难说呢，毕竟简薏伊很享受犯案过程」胤昇回应「但她为何会在多年之后才选择復仇呢？都已经过了那么久，恨意应该也稍微变淡了吧？」

    「我们现在不是正要去查明原因吗？」看着前方，铭哥回应着

 第十章-2

    道路前方，三层楼别墅独自坐落稻田旁。别墅外围，宽阔的围篱将庭院与别墅围了起来，铺满水泥的庭院一偶留下一块约四坪大的土地，上面种满了当季蔬菜

    红色mazda3缓缓开向别墅停在门口旁道路，车上两人下车走进围篱来到门前按下门铃

    屋内，电视正播放着泥鰍人落网后的后续，作案过程、动机，不断的被炒作着

    听见门铃响起，屋主走向大门将门打开

    看见大门开啟，铭哥露出笑容抢先开口「谢先生，你好」

    「你好」屋主回应，问到「请问两位是？」

    「啊！瞧我健忘得忘了自我介绍」铭哥击了下掌笑到「我们是这次泥鰍人案件的负责人，我是姜士铭，我身边这位是赵胤昇」

    伸出右手，胤身微笑「你好」

    一一握过手后，谢裕宏问到「泥鰍人的案件不是已经结案了？两位此时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是结案了没错，但是有些事情，我们还是想弄清楚」铭哥回应，探头看向屋内「谢先生不邀请我们进去坐坐吗？我以为社工都很热心的呀」

    让开身子，谢裕宏打量着眼前两人「请进」

    领着两人来到大厅坐下，谢裕宏自茶盘上取来两只瓷杯，倒满茶后分别推往胤昇与铭哥面前「请喝茶」

    「谢谢」铭哥道谢，端起瓷杯轻嗅一下后啜饮「嗯，好茶」

    盯着两人，谢裕宏语气听起来不怎么有善「你么两位，前几天好像误抓了尹佳欣对吧？」

    「啊！那件事情确实是很抱歉呢」放下茶杯，铭哥笑着回应「但是当时的情况下，寧可错抓也不能错放呀，我认为我们的判断并没有错」

    「尹佳欣本人不介意就好，毕竟他已经是成人也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扬起单边嘴角，铭哥问到「你确定你所实施的帮助是将他带离那段悲惨的过去，而不是再次将他推入深渊吗？」

    双眼微瞇，谢裕宏一脸警戒「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铭哥回应，取出几张照片「这是你拍的吧？」

    看着铭哥手上的照片，谢裕宏伸手准备夺取「你为什么有这些照片？」

    「别紧张」将照片递给身边的胤昇，铭哥继续说到「简薏伊…或者该说是简翊君？她并没有说出任何有关于谢先生你的事情，照片是我们进行搜索时找到的，你该庆幸找到的人是我们两个而不是别人。只要我不想让它变成案件，它就不会变成案件」

    「你的目的是什么？」紧盯铭哥，谢裕宏一脸警戒

    「别像隻惊弓之鸟一样，我们两个已经下班了，刻意在下班之后才来找你…你应该知道吧？我想知道的，只有真相…而这些照片有没有成为案外案，已经不是我所在意的事情」

    双方陷入沉默，铭哥继续开口「既然谢先生不开口，那么我只好自己猜了…大约十八年前，当时约四十岁的严富义开车撞死了尹佳欣的外婆，这也开始了尹佳欣童年时期不幸的遭遇。而八年后，也就是十年前，简薏伊的父母被严富义带人强灌农药偽装成自杀，而简薏伊则被多名男子轮流侵犯并拍下影片…曾经相识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遭受到同一人的迫害。阔别将近十年后再次相遇，你说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你说什么？我不懂」谢裕宏回应「他们两个的人际关係不是我所能干预的」

    「哦？」铭哥扬起单边眉毛「曾求助于你的简薏伊被拍下了这样的照片，我想你这也有尹佳欣的照片吧？」

    「笑话，我干嘛要做那种事？」

    「我问过尹佳欣公司的人了，他们的确是收过这类的照片。你也确实没理由做这种事情…」

    听见铭哥的话，谢裕宏插嘴「我就说吧！那不是…」

    「但是」打断谢裕宏，铭哥意味深远的继续说倒「如果你对严富义抱着仇恨呢？谢裕桀是你弟弟吧？十年前，简薏伊家的案件，他是其中一位施暴者，后来自杀了」

    替自己的杯子倒满茶，铭哥边喝边说倒「你原本是想让尹佳欣来犯下这些案件的吧？」见谢裕宏沉默又说「但尹佳欣却是下不了手，即使再次承受曾经受过的痛苦，他依然选择隐忍，所以…你使出了比他继父更为粗残的手段…」

    「我不懂你再说什么」逃避似的，谢裕宏别开脸

    手握着瓷杯往桌上拍，脆弱的瓷杯与大里石碰撞立刻出现裂痕，起身凑上前揪住谢裕宏衣领，铭哥咬牙到「你明明知道尹佳欣害怕女性，却又…」

    「偽装让女人侵犯他吗？」谢裕宏1改逃避的表情，推开铭哥大笑说到「既然你们都知道那么多了，我也没必要再继续装傻。没错，我原本是想让尹佳欣来替我杀死严富义，我恨他，因为他的关係，我弟弟谢裕桀才会在浴室里上吊自尽，当时的他…才只有十五岁呀…」

    「十年前，我弟弟因为好奇而误入歧途，被严富义吸收后急着想闯出名号，那时正好掽上了简家的土地徵收案件，他跟去了。但他原本就不是逞兇斗狠的料，那天回家之后，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爱说话、鬱鬱寡欢，甚至出现自残的情况。知道弟弟的遭遇以后，我愤怒的同时联想到了尹佳欣，家人同是被严富义所害，他的愤怒肯定比我多上百倍、千倍，所以我利用他，打算让他替我復仇。」

    「所以你让原本已经慢慢走出伤痛的尹佳欣再次体会那痛不欲生的经歷？」胤昇看着谢裕宏问到

    「没错…我知道他最终没能将刀口对准继父而是对着自己，所以我叱责他…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乖乖忍受，没拿起那把刀的话…你母亲也不会先杀了继父后自杀，是你自己破坏了自己的家庭。我用令他觉得痛苦的名字叫他，即使他当时已经改名，我依然称他为小伊」

    「然后你模仿尹佳欣的继父撕咬、抓伤他的肩膀，殴打、甚至侵犯他？」铭哥忍着愤怒问到

    「就如同你说的那样」谢裕宏点头，单边嘴角上扬狞笑「我不断凌虐他，过程中告诉他『要是你外婆没死的话，你的人生也不会变成这样，要恨就恨严富义…那个撞死你外婆的人，杀了他，替外婆以及自己的人生復仇』可笑的是，他是个没用的人，即使被这般对待了，他还是选择忍受，他不敢下手去伤害任何人…」

    「你这个人渣」无法遏止高升的怒火，胤昇准备起身之际

    铭哥伸手拉住了胤昇，语气平稳却饱含怒气的开口「两年后，谢裕桀自杀了，从那一刻开始，你为了刺激尹佳欣让他的恨意加深，找来爱慕他的女性给予他精神上的伤害对吧？」

    「没错」谢裕宏点头，炫耀功绩似的滔滔不绝「我从自杀的弟弟那里取得强效的安眠药品，参在饮料里让尹佳欣一起喝下，再找来暗恋着他的女人合演了一齣戏，结果你们知道怎样了吗？」

    刺耳的笑声响起，铭哥一手抓着胤昇示意他别衝动，另一手则紧握着拳头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呀」擦拭眼角因笑而泛出的泪光，谢裕宏继续说到「尹佳欣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一丝不掛的女人后，当场痛苦得喘不过气，然后马上就昏了过去」

    「你知道吗？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尹绍龙的妻子过世了」铭哥压低嗓音，紧皱双眉大吼「是你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你知道吗？」

    「关我什么事？」谢裕宏耸肩「失足跌落蓄洪池是她运气不好，若真的要说的话，她是被尹佳欣害死的吧？明明已经跳下水准备救人，也已经伸出手了，却迟迟无法拉住对方…哈哈…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又在一次的体验到重要的人死在自己眼前，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哈哈…」狂妄笑声，此刻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

    「谢裕宏……！」愤怒大吼，胤昇不顾铭哥阻挠，倾身向前伸手往谢裕宏脸上搧去

    响亮的拍打声回盪在客厅里，脸因挨打而偏向一边，摸着脸颊斜眼看向胤昇，谢裕宏一脸狂妄未改「你们知道吗？也就是因为这件事的发生，简薏伊才能狠下心来犯下这一连串的案件。女人呀…可以很软弱，也可以变得很残忍…你们想知道吧？我是怎么让她替我杀掉严富义的过程」

    将胤昇拉回身边坐好，铭哥极力压抑着怒火「我们正是为了弄清此事而来」

    「那么我就稍微说给你们听吧」喝着茶，谢裕宏若无其事般的开口「简薏伊当初来我们协会求助时，我并不知道她跟尹佳欣之间的关係，她不是案发后马上就来求助，经过其他社工的帮助，她逐渐好转，并常常到协会帮忙、聊天。大约五年前，某次我无意间听见她与其中一位女社工的聊天内容，原来她正是被我弟弟侵犯的那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害死我弟弟的那个女人…」

    「你…这本就是迁怒」胤昇双眼怒瞪谢裕宏

    「是又如何？」看着胤昇，谢裕宏挑眉眼底充满挑衅反问后，继续说到「既然她的父母被严富义害死了，那么她对严富义的恨意一定不输尹佳欣吧？所以我转而接近她，从帮助她的社工那里问出了她的遭遇。跟尹佳欣不同的是，简薏伊本身就是个残暴的人，她曾虐杀过尹佳欣所餵养的流浪猫狗，这可真是个好机会不是吗？我靠近她，然后再一次的…以同样的手法对待她，过程中不断跟她说这一切都是严富义造成的，对他进行復仇…对这个社会进行復仇…可惜的是，她已经没有第二对父母亲可以让我灌农药，不过光是侵犯她也就足够了」

    「她的精神再次濒临崩溃，出现疑似ptsd的癥状，这正式是绝佳时机，没让她接受治疗的扭曲她的人格。在她的恨意逐渐加深之际，我看见她的皮夹里放着一张照片，里面的少年…正是尹佳欣。于是我刻意牵线让他们双方见面，可笑的是，简薏伊一眼就认出了尹佳欣，而尹佳欣却因为畏惧着女人而没认出简薏伊」

    「那时的简薏伊还没改名字是吧？」铭哥插嘴

    「没错…」谢裕宏点头笑着回应「她当时还叫作简翊君，既然尹佳欣没想起来，那么就让这女人改名吧。我告诉她，尹佳欣曾经受过强烈的打击，他被自己最害怕的女性侵犯过，所以会忘记你是理所当然的，不如你改名为薏伊吧，反覆的叫着自己的名子，或许尹佳欣总有一天会想起你的」

    「然后你一手策划，让宝德营造与森艺造园双方公司合作，增加两人见面的次数，并在暗中继续给与他们两人精神上的压力与伤害…总有一个会承受不住，最终依照你的期望而行动，是这样没错吧？」铭哥接了下去问到

    「完全正确…」谢裕宏拍手，笑弯了腰继续说到「一个是外婆被撞死、双亲死亡，再次被束缚在过去无法爱人的人。一个是双亲被害、受尽屈辱，再次感受绝望得不到挚爱的爱的人…他们两个，总有一个会回应我的期待…然后，我的愿望总算达成了哈哈…哈哈」

    嚣张跋扈的笑声响遍客厅，铭哥缓缓站起身

    瞇眼抬头睥睨铭哥，谢裕宏丝毫不感歉意「如何？你要抓我吗？交保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我没兴趣抓一个还没问罪，就篤定可以保释的人」弯腰拿起桌上的瓷杯将茶一饮而尽，铭哥松手，瓷杯掉落桌面应声碎裂「盘算别人的生命就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好好珍惜你现在的时光吧」转过身「阿胤，我们走」

    跟上铭哥的脚步走出门外，胤昇上前，一脸不悦「铭哥，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停下脚步，铭哥看向胤昇「这种时候就是什么都不做才好，我可不想用国家的名义来保护那种人渣」

    「你的意思是？」

    「和简薏伊的工作室有合作的公司，可不是只有宝德而已。营造这东西，背后没有一点势力的话可是会被业界黑吃黑的」铭哥说着，继续往围墙外的红色mazda3走去「简薏伊被抓，背后牵扯的利益与法律责任等问题…绝对会延烧到谢裕宏身上」

    黑色benzcla缓慢路停在胤昇的mazda3后方，自驾驶座出来的人一身深色唐装，一头乌黑中长发往左边随意拨拢后，系成蓬松的四股辫往下垂在胸前，苍白的脸色略显血气不足，漂亮阴柔的五官如画中人物一般，仿佛不存在于这世界

    一手提着復古皮箱，将车上锁后往围墙大门走去，看见迎面而来的胤昇，嘴角不禁上扬停下脚步

    认清眼前的人，胤昇顿时怒火中烧「白剑瀟…！」大步上前，一把揪起唐装衣襟凑近对方面前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笑而不答，白剑瀟双眼微瞇直盯胤昇「好久不见…赵胤昇…」

    拍了下胤昇的肩膀示意他放手，铭哥上前「魙，被各县市提报为治平对象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当然是为了任务而来」理所当然的回应，白剑瀟看着紧揪自己衣襟的胤昇露出笑容「阿昇，看来你过的不错嘛，你有个很好的前辈呢！」空着的手指向自己的衣领「我已经说明了来意…那么，可以放手了吗？」

    紧握拳头准备往白剑瀟脸上挥去之际，铭哥抓住胤昇命令到「阿胤！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何过节，但是现在放开他」

    心不甘情不愿的松手，胤昇顺手推了白剑瀟一把

    「你们两位并不是在值勤中吧？」白剑瀟理了理衣服「若是想逮捕我的话，我奉陪…但前提是两位打的赢我…」

    「在没配枪的情况下要逮捕你确实有困难」铭哥走上前问到「你说你为了任务而来，但我记得被称为魙的你一直是依照自己的意志行动，是谁那么厉害…请的动你？」

    自口袋取出四张照片给铭哥，白剑瀟笑容依旧「这次算是例外，除了我自己的意志还有财团、政治、黑道等因素，而至于有哪些人…抱歉，我无可奉告」

    铭哥翻看手上的照片，四隻泥鰍人丢弃的泰迪熊特写出现在眼帘「这是…连未公开的第二隻泰迪熊照片都有…」疑惑看着眼前的人「直接寄到警局的泰迪熊照片为何会流出？」

    「谁知道」白剑瀟耸了耸肩，笑问「所以…你们还要继续阻挠我吗？」掛在嘴角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深吸一口气将照片还给白剑瀟，铭哥开口「我今天没看见你」

    「那可真是…感激不尽」抽回照片，白剑瀟跨步，来到胤昇身边时停下开口「阿昇，维持社会秩序是你们的责任，而法律无法制裁的…由我来动手。意外相逢我很开心，再会了…」

    转身看着白剑瀟渐行渐远的背影，胤昇突然开口「谢裕宏…他会怎样？」

    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白剑瀟淡然开口「先按照照片上的熊死四次后，在让他喝下纳乃得引发缺氧性脑病变…让他活也活不成，死也死不成…委託内容是这么指定的」

    寒风吹过，深色唐装随风摆动，人影如死神般逐渐靠近大门，明知道有案件即将发生，即使再不情愿都必须阻止，但双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移动不了，心…被大石压住般的沉闷

    看着白剑瀟按下门铃后被请入屋内，铭哥回头走向车旁喃喃自语「復仇的愉悦感尚未平復魙就找上门了，看来这傢伙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呀」

    坐进车内「《聊斋志异·章阿端》：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鬼之畏魙，犹人之畏鬼也。」看向身边刚入座的胤昇，铭哥问到「那么阿胤，你跟那位传说中连鬼都害怕的魙…是什么关係？」

    「魙，本名白剑瀟，是跟我同期的警大生…成绩优异，原本能以第一名成绩毕业的他…毕业前夕突然退学后失联，原因不明」发动车子，胤昇延着乡道离开。屋子的主人今后会变的如何？在什么地方度过馀生…？无法思考…这已经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事件了

    ※※※※※※※※※※※※※※※※※

    帮佳欣办好出院手续后，尹绍龙回到病房帮忙提着私人物品

    「佳欣，东西都带齐了吗？」

    「嗯，都带齐了，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啦」佳欣笑着回应「只有海玄从我家里带过来的书而已」

    「那就好」尹绍龙回应，将佳欣搀扶起身一起走出病房「我等一下先送你回去，你的伤还没痊癒，不能乱跑知道吗？工作方面，我已经跟方董说了，暂时由海玄代替。他不清楚的地方会带过去你家请教你，你在教他怎么做，绝对不可以自己乱来喔」

    「是…我知道」佳欣乾笑「我都这样了，哪能乱来」

    「谁知道你会不会乱来？」尹绍龙不断碎念，踏进开起的电梯门里「你的痛觉比别人迟钝，我看乾脆跟我回老家调养好了」

    「这样方董会跟你抗议喔」笑着回应，佳欣跟上脚步说到「我听说我休一週，桌上的图已经堆积如山了」

    「还没走出医院就想工作，你还是跟我回去好了」尹绍龙毫不客气的瞪向佳欣

    「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啦，工作方面有海玄暂时顶着，应该没问题吧…应该」佳欣回应，不禁皱眉反问「他行吗？」

    「你还有空担心别人？担心你自己吧」尹绍龙忍不住抱怨到「嫌身上的疤痕不够多吗？现在又搞出刀伤、枪伤、撕裂伤，你就不能替身边的人想想吗？」

    一但和人热络了起来，身体就不在是自己一个人的，以前的自己害怕这种关心，现在却觉得温暖，佳欣露出笑容走出开啟的电梯门「我知道啦，爸，我以后会小心的」

    「本来就该小心一点」尹绍龙回应，定格似的站在电梯里

    「怎么了？」佳欣回头看向停在身后的尹绍龙，伸手按着开门键「电梯门要关上囉」

    「你刚刚叫我什么？」

    「爸呀」佳欣回应，疑惑到「还是我叫尹叔比较好？」

    继续往前，尹绍龙来到佳欣身边「早该那样叫我了，我都等了十年了」

    「那么晚才叫出口，对不起」

    「我很开心喔，你终于克服了对爸爸与妈妈这两种角色的恐惧与阴影」陪着佳欣缓慢向前来到车旁，尹绍龙替佳欣开门后说到「改天带海玄跟晓凯回老家玩玩吧，然后去看看沛蓉，如果…如果你能称她一声妈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

    坐进后座，佳欣喃喃念到「婶婶她…会原谅我吗？」

    「肯定会的」轻拍佳欣的肩膀后，尹绍龙坐进驾使座轻声问到「还记得沛蓉最后跟你说了什么吗？」

    「『活下去，总有一天一定可以主动握住别人的手』溺水明明是痛苦的，婶婶她…却笑着这么说了」往事浮上脑海，泪水不自觉的自眼角滑落，若是当初伸出的手有勇敢的抓住婶婶…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吧？无尽悔恨涌上心头，佳欣看着驾驶座的背部「爸…没能救下婶婶，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

    「我不怪你」开着车，尹绍龙回应「沛蓉一定也不曾怪过你，到是你差不多也该改口了吧？都叫我爸了，怎么还能称沛蓉婶婶呢？」

    「我会学着改口的」佳欣回应，虽然没办法马上适应，但一定能在下次回老家之前改过来，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