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渡河夏》 第1节 小说下载尽在m.haitangshuwu.com---海棠书屋网手机版 本书由 demon0329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暮色渡河夏》 作者:尤鱼 文案 他是金融圈赫赫有名的银行家,也是桐城巨头陆氏集团太子爷。 她是医学界闻名遐迩的外科医生,也是圈内人人唾骂的傅家长女。 一场交通事故,让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拴紧在了一起。 她把他从死亡边缘拖了回来,成了他的主治医师,也成了他心头无法戒掉的毒瘾。 —— 后来,陆氏集团太子爷迎娶傅家长女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桐城。 一夕之间流言四起,坊间不断的猜测,让那个男人放弃傅家娇艳动人的二小姐,迎娶一个小三之女的缘由。 然而没有人会知道,这场婚礼,是他蓄谋已久。 ====================== 正文 第1章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夜色渐深,树影绰绰。大片的黑暗慢慢侵蚀了这座喧嚣的城市。 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街道灯火霓虹。 许冬夏靠在车门旁等候,她的手里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后,清冷的容颜被缭绕的烟雾掩盖了。 过了一会儿,还没见着有人从酒吧里面出来,她好看的眉目酝酿出了一丝不耐烦,扔掉手里的烟,一脚碾熄了。 她站直身,正准备进去逮人,就听见酒吧门口传来了傅希林嚷嚷的声音。 再看过去,不是傅希林还有谁。 脸蛋涂了精致的浓妆,穿着红色吊带包臀裙,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正踉踉跄跄被人扶着出来。 许冬夏顿了两秒,从容的走过去。 傅希林喝了不少酒,面颊熏红。她走了几步,抬眼撞见迎面走来的人,迷离的目光都沉了下来。 她甩开搀扶住她的服务生,勉强站直。 等许冬夏走到自己的面前,傅希林扯了扯唇,嘲讽了一句:“呦,这不是我爸最疼爱的许医生吗,怎么,舍得从美国回来了?” 许冬夏完全无视她的冷嘲热讽,眉色平淡:“走吧,傅叔叔让我来接你。” 说完,见傅希林踉跄了一下,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被用力拍掉了。 傅希林瞪着她,声线凝冰:“许冬夏,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话落,她上前,直接撞开面前挡道的女人,步伐玄虚的朝马路走去。 踉跄的退后了一步,肩头的位置被傅希林撞得生疼。 许冬夏皱了皱眉,沉默跟在她的身后,等看到傅希林顺利安全的上了计程车,杵在原地两秒,才转身离去。 而刚刚那一幕,被停在酒吧对面那辆黑色迈巴赫车内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副驾驶座,沈一航降下一半车窗,饶有趣味的看着许冬夏开车离去的方向,剑眉轻挑:“诶,刚刚那个女人不是傅家小姐傅希林么,我记得她好像是你母亲相中的媳妇?” 他说完,回头去看坐在后座的男人。 逼仄的车厢内光线昏暗,男人正闭目养神,轮廓被隐晦在暗中,模糊不清。 沈一航咂咂嘴,把想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保持安静。 * 半个月后,桐城军区总医院。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内,空气中夹着一缕清淡的花香。 许冬夏靠在椅背上,微微阖着眸,面朝落地窗,外面大片的阳光映衬在了她素净的脸蛋和清冷的眉目上。 过了不知多久,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安宁。 她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两个字:“进来。” 得到应允,周梅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面色带着焦躁和不安:“许医生,市区发生了一起车祸,伤者刚刚送到了我们医院。” 许冬夏看向她,眉色平静:“所以,慌什么?” 车祸事故送进来的伤者每天都会上演好几十起,又不是第一天遇上。 周梅缓了口气,才一脸严肃的解释:“是个大人物,院长指定要你亲自动手术。” 许冬夏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又是纨绔的富家公子飙车出了意外么? 她已经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周梅跟在她的身后,小声的嘀咕:“这次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听说消息全部被封锁了,医院还来了好多保镖,怪吓人的。” 正文 第2章 车子被动了手脚 安静的走廊,突兀响起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一航接到消息之后从公司一路飙车过来,路上都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 他在看到手术室门口那盏红灯的时候,面色沉郁,薄唇紧绷。 第2节 院长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拿着手帕不停的抹汗。 他见男人杵在那儿周身散发寒气,半天没有吭声,心脏颤了颤,斟酌的开口:“沈少爷,您放一百个心,许医生是我们医院的精英,手术一定成功,陆先生肯定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沈一航脸上的阴郁和担忧都未减丝毫。 适时,裤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他皱了皱眉,心烦意乱的掏出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听了。 电话另一端,一道压抑而沉重的声音自耳畔响起,“沈少,您猜的没有错,陆先生的车被人动了手脚。” 意料之中。 沈一航眸色晦暗,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薄唇掀了掀:“查,查出来老子弄不死他。” 他的嗓音如同隆冬的风一样凉透人心,院长站在身后听得一清二楚,他默默别开视线,伸手擦了擦鬓角的冷汗。 心里一直在祈祷手术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这一两个都是大祖宗得罪不起啊。 刚刚掐断电话,走廊尽头就传来了一道颤抖的声音:“一航!” 沈一航顿了下,回头,来人是徐姿蓉,陆氏集团总裁陆远天的夫人。 他收起手机,阔步上前扶住步伐踉跄的女人,“阿姨,您没事吧。” 徐姿蓉摇了摇头,眼眶通红,嗓音哽咽:“一航,陆河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呢……” 她说着,已经声泪俱下。 平日里素来端庄冷静的容颜已经显露出了狼狈和脆弱。 沈一航抿了抿唇,见她情绪失控,犹豫再三,暂时先把车子被人动了手脚的事情瞒了下来。 他扶着徐姿蓉到长椅坐下,敛眉,安抚她:“车祸的原因还在调查,阿姨您别太难过,陆河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徐姿蓉擦了擦眼泪,她望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声音抖的不成形:“陆河,你可一定不能有事。” * 手术室。 许冬夏做完消毒工序,穿上绿色无菌手术服,戴上消毒的乳胶手套,才走向手术台。 她来到手术台边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周梅口中的大人物。 上面,男人插着呼吸管,皮肤白皙,五官深邃,鼻梁高挺,无影灯的映衬下,可以看见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了一排剪影。 看清他的容颜,许冬夏微微一怔,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晦暗。 这个人…… 旁边站着的护士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困惑的轻叫了一声:“许医生?” 许冬夏缓过神,眉目恢复常貌。 她的目光已经从男人脸上移开,伸出手,手心朝上。 护士见状,将托盘里的手术刀放在了她的手里。 许冬夏戴着医用口罩,大半张脸都隐在口罩下面,只露出了一双犀利而清亮的眸子。 她扫了眼手术台周围站着的其他医生护士和麻醉师,声音在逼仄压抑的空间响起:“准备开颅。” 正文 第3章 我应该认识吗? 八个小时过去了,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远望去整座城市灰蒙蒙一片。 走廊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死寂。 沈一航坐在长椅上,双手撑着脑袋,头发凌乱,时不时看向手术室门口,面色始终凝重。 徐姿蓉的情绪几度失控,沈一航担心她的身体,在两个小时以前已经连哄带骗让人把她送回陆宅了。 眼下,他能为陆河做的,就是调查清楚真相,将背后的凶手揪出来。 正晃神,手术室门口那盏红灯倏地灭了。 他看到后,嚯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手术室走去。 许冬夏从里面走出来,刚摘下口罩,沈一航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在看清她的脸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他认得她。 只是眼下情况特殊,他根本没有多想,已经迫不及待的询问:“医生,人怎么样?” 许冬夏将手里的口罩揉成一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她看向沈一航,言简意赅:“手术很成功,血块已经清除了,麻药过了人就能醒来。” 闻言,沈一航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呼了口气,舔了下干涩的唇瓣,追问:“会留下后遗症吗?” 许冬夏双手放进口袋,不紧不慢的回答他的问题,“这个要等人清醒了才能知道。” “好的,谢谢。” 第3节 沈一航询问了几句,确定陆河没有大碍之后,马不停蹄地去给陆宅那边报平安了。 人前脚刚走,院长就赶了过来。 他听了手术结果,布满褶皱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毫不吝啬的大赞了许冬夏几句。 许冬夏对赞扬置若罔闻,反倒是突兀的问了一句:“里面的人是谁?” 院长愣了愣,惊诧的看着她,“小许,你不认识吗?” 想起男人那张清隽淡漠的脸,许冬夏默了下,不答反问:“我应该认识吗?” 院长瞬间被噎的说不出话了,转而想想,她长居国外,前阵子才回来没多久,不认识好像也说得过去。 思及此,他清了清嗓子,郑重的介绍:“他叫陆河,商界巨头陆氏集团的太子爷,也是金融圈内人人敬畏的银行家,很多报纸新闻都有他的报道,你当真没有见过他吗?” 陆河。 许冬夏咀嚼着这个名字,半响之后,平静的吐出两个字:“见过。” 不过是在傅希林的房间,见过他的照片而已。 * 隔天清晨,阳光从窗柩漫了进来,洒了一地的碎光。 陆河醒了。 洁白的病床上,他缓缓睁开眼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他刚动了动身子,马上皱起了眉心。 身体的疼痛就像是一根根细针,扎在他的每一根神经线。 “醒了?” 头顶突兀响起了一道声音,女音,清淡如水,没有什么感情。 陆河顿了下,抬眼,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床沿边的女人。 她穿着白大褂,身材高挑,面容素净明媚,眉目透着一股疏离的冷淡。 她正看着他。 许是逆光的原因,那双眸子如同被投掷了石子的湖面,一片水波粼粼。 陆河沉默。 女人看了他半响,突然弯腰,凑近他。 正文 第4章 陆先生,我的手软吗? 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 陆河本能皱起眉头,鼻腔内钻入了女人身上的乙醇气息。 并不难闻。 许冬夏拿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边戴上耳朵,边低声问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陆河抿唇,沙哑的嗓音从口中溢出:“浑身都不舒服。” 闻言,许冬夏捏着金属探头的手顿了顿,无声勾了勾唇。 她又去看了一眼男人清隽俊逸的五官,想起网上那些对他雷厉风行的报道,总觉得不是同一个人。 陆河留意到了她的表情,绷唇:“笑什么?” 许冬夏瞥了他一眼,没回答,伸手作势要掀开他的衣服,却被男人及时按住,动弹不得。 男人握着她的手,他的掌心很烫,透过肌肤的传递,让她的心脏没由倏地一颤。 “要干什么?” “看不出来?”许冬夏晃了晃手里的金属探头,睨了眼还被他握在掌心的手,红唇扯出了一抹弧度,“陆先生,我的手软吗?” 面对她的调侃,陆河压下眼眸,不着痕迹松开了她的手。 许冬夏继续掀开他的病号服,男人结实紧致的腹肌暴露在了她的视野里,她微微挑眉,将金属探头放在他的肋弓上方。 陆河没再阻拦,反倒是一直看着她。 黑眸犀利而深沉。 女人弓着腰,垂着脑袋,她的睫毛很长,落在眼睑下方,像两把小扇子。 此时的她,心无旁骛,专注而严肃。 陆河抿了抿唇,脑海闪现了一个画面。 半个月前,灯火通明的长街,她靠在一辆黑色轿车车门旁,手里夹着一支烟,面色冷清。 偶然瞥过来的眸子,像是与黑夜交融了,落寞而幽静。 陆河缓过神的时候,许冬夏已经拿走了金属探头,站直了身体。 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面无表情,不知道写些什么。 第4节 此时,病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沈一航手里提着两大袋新买的生活用品,进门见床上的人已经醒了,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丢到了沙发上。 他大步来到病床边沿,面色喜悦,语气激动:“陆河,你可终于醒来了,想死老子了!” 突如其来的“噪音”,让陆河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他凉凉的看向差点涕泗流的沈少爷,动了动唇,还没开口。沈一航已经伸手制止住了他,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 “……” 许冬夏收起笔记本,看了眼沈一航:“病人家属等会儿来趟我办公室。” 沈一航见女人看他的目光有些挪揄,愣了愣,大脑迟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差点跳起来。 他急忙冲着女人的背影大嚷:“我不是他家属!” “……” * 许冬夏从重症监护出来,走了几步,就看到了走廊另一头,正朝她走过来的人。 她看清来者的容颜时,步伐停顿。 走廊那头,傅希林怀里抱着一束花,身上穿着白色的雪纺连衣裙,妆容精致,身姿亭亭玉立。 她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许冬夏,面色登时一变。 再看了看她刚刚从哪个病房出来,眉目更是黑沉的彻彻底底。 正文 第5章 你是陆河的主治医师? 寂静的走廊上,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傅希林抱着鲜花的手紧了紧,她咬紧红唇,踩着高跟鞋,“噔噔噔”来到了她的面前。 比起她的情绪波动,许冬夏始终面色如常。 傅希林从小到大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副冷静无所谓的模样,每次都让她恨的牙痒痒。 她微扬下巴,语气不善:“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冬夏把手兜进口袋,平视她,慢慢悠悠的扯唇:“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她身上穿着白大褂那么明显,傅希林又不瞎,自然看得见, 她沉了沉眼眸,声线中带着很明显的防备和警惕:“我是问你,为什么会从陆河的病房出来?” 话落,许冬夏不恼,轻轻一笑:“我是医生,从患者病房出来,你以为我会干什么?”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傅希林脸色难看,拧起了秀气的眉头,不可置信:“你是陆河的主治医师?” 女人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傅希林呼吸一滞,不知想到什么,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许冬夏,你该不会在找机会接近陆河吧?” 她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一样可怖。 然而许冬夏已经见怪不怪了,别说有目的,她就算是做善事,在傅希林看来都是居心叵测。 她直接无视,也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些无凭无据的问题。 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可是傅希林却突然拽住她的胳膊,两人肩并肩,她偏头,在她耳中磨牙说:“不要让我发现你对陆河起了歪心思,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便嫌恶的松开了她,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许冬夏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如水,没说什么。 傅希林气焰高涨,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回头冲着她的背影尖声叫道:“许冬夏,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傅家给你的,我要想让你一无所有,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你最好安分点,别动陆河的心思!” 女人的声音仿佛还在空气之中回荡。 而许冬夏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傅希林气的直跺脚,胸口不停的起伏。 * 重症监护室。 陆河靠坐在医疗床的床头,面色苍白。 窗帘全部被拉开,密密麻麻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户折射进来,洒在病床上。 他的轮廓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模糊不清。 沈一航坐在旁边,面色凝重的将调查结果告诉了他,“我查过了,你那辆车的刹车线被人剪了。” 陆河听着,清隽的脸上十分平静。 沈一航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还有那个货车司机,警方那边说是酒驾,人现在拘留在派出所,我怀疑他是替人顶罪。” 他停顿了下,敛下眉,凝声:“我查过他的背景,有个儿子,成天酗酒烂赌,欠了一屁股的债,可是这几日突然有人替他还清了债务。” 陆河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而是问了一句:“我母亲呢?” 第5节 “她去找院长了。”说着,沈一航促狭一笑:“对了,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话还没有说完,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一道清脆温软的女音响了起来。 正文 第6章 替我查个人 听见声音,沈一航往门口看去,见傅希林从外面俏皮的探进来一个脑袋,不由的扬了扬眉。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一脸趣味的去看向病床上面色淡然的男人,调侃了一句:“啧啧,住个院桃花也断不了,也是没谁了。” 傅希林抱着花走进来,她在看到面色苍白如纸的陆河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心疼。 消息早就被陆家全面封锁,她并不知道陆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故。 沈一航上前替某人接过那束鲜花,顺带友好娴熟的问了一句:“嗨,傅小姐,我是沈一航,还记得我吗?” 傅希林点了点头,脸上挂着笑容:“当然记得啊,沈少爷别那么见外,叫我希林就好了。” 说完,转而又去看向病床上的男人,眼底有隐隐的期待。 出自礼貌,陆河看了她一眼,薄唇轻轻掀起:“傅小姐怎么来了?” 傅小姐。 礼貌而又生疏的称呼,将两人的距离不动声色拉远了。 傅希林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她是知晓男人的性格,寡言冷漠,不易亲近,可即便是如此,还是没由的难过。 她压下内心的翻涌,动了动唇:“我昨天去了趟陆宅,本想拜访一下徐阿姨,没想到就听见了你住院的消息。” 说着,她担忧的问了一句:“陆河哥哥,你的身体没事吧?” 对于这个亲昵的称呼,陆河没多大反应,只是疏淡的说:“无碍,傅小姐有心了。” 男人的态度不冷不热,而且惜字如金,让话题难以延续下去。 傅希林轻咬下唇。 沈一航站在床尾观赏到这一幕,伸手摸了摸鼻梁。 其实他是蛮佩服这个傅家千金的,这段时间陆河已经用如此明显的方式婉拒了她,而她还能一直锲而不舍的倒贴上来。 最终还是要他站出来化解这份诡异的尴尬。 他的脸上挂着招牌的笑容:“希林,陆河他刚醒来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要不你过几天再来吧?” “好。” 傅希林没有坚持,她自知留下来也是自讨无趣,而最重要的,也是不想让陆河给她留下坏印象。 她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等人走后,沈一航当即原形毕露,促狭的冲着陆河眨眼,阴阳怪调:“陆河哥哥,我要去趟医生办公室了,你自己一个人可行吗?” 陆河凉凉瞟了他一眼。 沈一航背脊一凉,果断认怂。 他嘿嘿笑了两声,讨好般:“要不这样,我给你找个看护吧,漂亮的看护,这样……” “不需要。” 陆河没有一丝犹豫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说:“还没残废。” 两人认识多年,沈一航自然清楚他的脾性。 他既然已经说了不需要,就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改变决定。 沈一航也不强求。 叨唠了几句正准备去趟医生办公室,走前,就听见陆河说:“替我查个人。” 他愣了下,“谁?” 陆河靠在床头,静静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和洁白如絮的云朵。 半响,才轻飘飘吐出三个字:“许冬夏。” 沈一航的大脑当机了一秒,条件反射的问道:“许冬夏是谁……” 话没说完,他不知想到什么,蓦地看向床尾那个信息栏。 主治医师的那一栏旁边,赫然写着这三个字。 正文 第7章 难不成你暗恋她? 窗外面的天空一片湛蓝柔和,阳光倾洒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办公室内十分安静。 许冬夏坐在办公桌后面,把陆河的身体检查结果大致说了一遍,抬眼就见对面的男人正盯着她,一脸若有所思。 第6节 她握着笔的手停顿了下,转而轻轻叩了叩桌面,眸色清冷:“沈先生,我说的话都听进去了吗?” 沈一航回过神,看着许冬夏的容颜,笑了下:“许医生,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闻言,许冬夏轻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然而沈一航没等她点头,已经自顾自问了起来:“许医生,你认识陆河吗?” 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 许冬夏捏着笔,轻轻点了点桌面,红唇抿出一抹弧度:“沈先生,我上班时间不回答私人问题。” 沈一航微微扬眉,语气漫不经心:“许医生,我只是在排除任何一个可能性。” 他说的模棱两可。 可是许冬夏听懂了,她轻轻一晒:“沈先生是担心我对你朋友图谋不轨?” 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明呢。 沈一航也不含糊,单刀直入:“许医生有吗?” 许冬夏静静的凝视他,眸子清亮:“陆先生长得一表人才,又是陆氏集团太子爷,我要说没有,你会信吗?” 她把问题直接抛回给了他。 沈一航唇边的笑容有一瞬凝滞,这个女人不好惹啊。 他收敛异样,双手放在桌前搭成塔状,慢悠悠的笑道:“许医生,你这样不讨喜。” 伶牙俐齿。 许冬夏已经收回目光,钢笔在纸上摩擦,行云流水写出了几个字。 半响,她微动唇,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 * 回到病房,沈一航黑着脸,把在办公室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陆河。 陆先生听闻之后,唇瓣浮现了一抹极浅的笑意。 沈一航见状,起先是一愣。因为他很久没有看见陆河露出这样的笑容了,随后反应过来,差点吐血:“你还笑的出来?” 到底谁才是他的朋友? 陆河抿唇,不紧不慢的说:“知道她不好惹,你去惹她做什么?” 他的语气明明很平淡,像是在平铺直叙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听在沈一航的耳里,却愣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倒好像是……宠溺? 他浑身一抖,错愕的看向陆河。 仔细瞧了瞧,可是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是不是最近心力交瘁导致他出现了幻听? 沈一航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的瞅着他,“陆河,你是不是早就认识这个许医生了?” 陆河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我就说嘛,难怪你对她的态度不一样。” 沈一航想起办公室许冬夏的态度,笑容一滞,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不对,我刚刚替你试探过了,她好像不认识你啊,难不成……” 陆河平静迎视他投来的不可思议的目光。 下一秒,耳中就听见他极度震惊的声音:“难不成你暗恋人家?” 暗恋? 这两个字让陆河轻不可见的蹙了下眉。 他动了动唇:“看起来像吗?” 沈一航想了两秒,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怎么可能,你是陆河,怎么可能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陆河平静的吐出六个字:“如果是真的呢?” 正文 第8章 我要你 傍晚七点,夜色渐深。 最后一场手术结束以后,许冬夏径自回了办公室,在沙发躺了一会儿,才褪下白大褂,拿了包包离开。 经过vip病房区的时候,她正掏出手机想给闺蜜楚颜打通电话,却突然听见了“咚”的一声闷响。 成功止住了她的步伐。 许冬夏捏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她回头,好看的眉头轻皱。 她思忖半秒,把手机又塞了回去,朝发出声源的那间病房快步走去。 病房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让正扶着床沿颤抖站起来的陆河微微一顿,他缓缓回头,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女人时,眉色不动,异常平静。 第7节 女人已经褪下古板冷肃的白大褂,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浅蓝色衬衫和牛仔裤,宽大的衬衫下摆别在裤腰里,显得双腿长又笔直。 许冬夏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扫了眼四周,红唇微动:“看护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陆河勉勉强强站稳后,仗着身高的悬殊看了她一眼,没做声。 男人的瞳眸幽深而沉静。 许冬夏和他沉默对视了几秒之后,眉头轻轻一挑:“被你赶走了?” 他说:“不需要。” 闻言,许冬夏唇角扯出一抹弧度,陈述道:“陆先生,你的身体折腾不起。” 陆河看着她,言简意赅:“我有分寸。” 他刚说完,面前的女人突然伸手轻推了他一把,一个不留意,他又踉跄的跌坐回了床上。 大幅度的动作,牵扯到了身体受伤的地方。 疼痛悄悄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男人本就难看的脸色又增添了几抹苍白。 许冬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赶走了医院的看护,但她还是有必要提醒他:“陆先生,你需要人照顾。” 陆河缓了一会儿,才抬眼,眸色平静而漆黑的盯着她。 他动了动唇,嗓音有些沙哑:“许医生是对每个病人都这么关怀备至么?” 病房静悄悄,时间像是夭折在了空气里。 许冬夏看了他半响,慢慢的说:“不是,我只对你关怀备至。” 她见男人眸色晦暗不明,停顿了下,解释了一句:“因为目前为止,你是我见过最不听话的病人。” 不听话。 她用了这三个字,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陆河难得一怔,随后有低哑的笑声从嗓子里溢出,他看着她,薄唇轻启:“许医生太看得起我了。” “陆先生太谦虚了。” 许冬夏说:“你是我们医院重点看护的大人物,要有个什么闪失,我要怎么跟院长交代呢?” 陆河撞上她要笑不笑的目光,轻轻一笑:“担心丢饭碗?” “嗯哼。” 许冬夏毫不避讳,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可她冷静淡定的模样,倒是看不出来有一点点的担心呢。 反倒像是懒的伪装,信口胡说。 陆河也不知是怎么着,没有去戳穿她,就那样静静望着她。 许冬夏以为他的沉默是已经妥协,正要去按墙上的呼叫铃,让一名看护进来照看他。 没想到男人却突然来了一句:“我要你。” 正文 第9章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 许冬夏的身躯明显一怔。 她再次看向病床上的男人,默了下,问:“你说什么?” “你来,照顾我。” 陆河见女人平静的脸上因为他这句话出现了一丝的裂痕,唇瓣酝酿出了一抹极浅极浅的笑意。 许冬夏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眸色变得复杂,“陆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会解刨,不会照顾人。” 何况她上班时间几乎都在手术室里,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时间去照顾他。 陆河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慢悠悠的开口:“我没残废,不需要你贴身照顾。” 话落,许冬夏顿了顿,忽的一笑:“这样有我和没我有什么区别吗?” “有。” 他盯着她:“你需要经常来看我。” “……” 许冬夏难得被噎了一下,她想了想,摇头拒绝:“陆先生,这恐怕不行,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我怕来的次数多了,有人说我图谋不轨。” 怕是沈一航白天对她的试探让她还在芥蒂。 陆河的薄唇抿出一抹弧度:“许医生,你我之间本就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何来特殊?” 他言之有理,饶是许冬夏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见她沉默半天,陆河掀眼看她,继续不紧不慢的逼问:“许医生,不过是为病人多花点精力,你在顾虑什么?” 第8节 顾虑什么? 许冬夏微微沉下眼眸,这个男人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真的是危险。 其实他说的也没有错,他们两人本就是医生与病人的关系,没有掺和其它,只不过,她没忘,这里面还夹着另外一个人。 傅希林。 想起昨天女人对她莫名其妙的戒备外加威胁警告,她可不想,日后平静的生活被搅的不得安宁。 思及此,许冬夏目光渐深,玩味的笑了起来:“陆先生,医院的医护人员多的是,为何非得是我?” 陆河见她眼神变得挪揄,自然知晓她在想些什么。 他面色如常,眼眸如同深潭,沉沉暗暗,波澜不惊。 半响,才道:“因为你漂亮。” 因为你漂亮。 因为你漂亮。 因为你漂亮。 …… 男人的嗓音低低哑哑,如同醇厚的美酒,萦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许冬夏的心脏倏地一颤,整个人怔了一怔。 他看着她的眼眸,如同他身后窗外的大片夜色一样,夹着零星的光芒,忽明忽暗。 陆河见她发愣,眼底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询问了一句:“许医生,这个理由够吗?” 缓过神,许冬夏拧紧眉心。 她仔细的留意他脸上每个表情,然而根本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两人无声的对峙。 许冬夏在他讳莫如深的注视下,紧皱的眉心慢慢松了,也慢慢笑了出来:“知道我长得漂亮还让我照顾你,陆先生也不怕爱上我?” 陆河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白,清隽的脸上明显是一顿。 他是明知了她在故意调戏他,还要顺着接一句:“许医生有没有想过,或许我真不怕。”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 这下子轮到许冬夏发懵了,这个男人和外界报道的新闻不太一样。 她绷唇:“别,我怕。” 正文 第10章 是你家,不是我家 许冬夏权衡再三,最后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还是答应了陆少爷的要求。 而同时,作为等价交换,陆河也同意了让医院的护士时不时进出病房巡视他的身体状况。 其实谈妥完条件,许冬夏也是一直没有搞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太子爷,而今身体还没康复路都走不稳,不喜欢医院的护士又不自己在外面找个称心的看护,非要这样折磨自己。 还要把家属赶回去,自己待在那个冰冷冷的病房里面。 不仅危险,还很奇怪。 离开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一片,马路上灯火霓虹。 忙了一天,身心俱疲。 许冬夏原本打算直接回公寓草率解决晚餐后洗洗睡,却在刚刚扣上安全带的时候,接到了傅宅来的电话。 逼仄的车厢内光线昏暗。 她盯着闪着微弱光芒的手机屏幕,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手机屏幕灭了亮,亮了灭。 以此循环,最后第三通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才不紧不慢的接听了起来。 电话那端,郭婉茹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夏,今晚能回来一趟吗?” 许冬夏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阵阵发痛的太阳穴,声线冷漠:“有事么?” 郭婉茹早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语气,轻轻叹了下气:“是这样,你傅叔叔最近一直在念叨你,他每天忙于公司的事情,自从你回国之后全家人都没有聚在一起吃过一顿饭,我看他今晚回来的早,就想着……” 话没说完,就被许冬夏给皱眉打断了,“是你家,不是我家。” 她的声音有些凌厉,那端的人似乎是震了一下,转而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电话里面只剩下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 许冬夏似乎已经能想象得到郭婉茹此刻苍白而受伤的神情,她闭上眼睛,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怒火。 过了会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深处已经归于平静。 她绷着唇,淡淡道:“我知道了。” 说完没给郭婉茹任何回复的机会,直接掐断了电话,把手机丢到了副驾驶座。 第9节 不知道是不是封闭狭隘的车厢内空气有限,许冬夏如今只觉得浑身烦躁,呼吸沉重,透不过气。 她推动手挡,踩油门,把车子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车窗被全部放了下来,车子涌入川流不息的车流里面,速度逐渐加快,有冷风从窗外面灌了进来,慢慢抚平了她的躁动。 * 傅宅。 因为陆河和许冬夏两个人,傅希林的心情一整天都处于阴郁的状态。 所以当郭婉茹好心好意上楼叫她下去用餐的时候,直接成为了她发泄的对象。 她看着女人年过五十依旧温婉动人的容颜,再想想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心头的阴郁很快就转变成了恨意,对着她就是一番冷嘲热讽:“郭婉茹,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从郭婉茹嫁进傅家,傅希林就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这么多年,她也已经习惯了傅希林的冷嘲热讽。 她没往心里去,依旧是温柔的说了一句:“我听家里佣人说你中午的饭也没吃,别饿坏身体了,下楼吃饭吧。” 知道傅希林讨厌她,所以郭婉茹说完之后也不多停留,转身就要下楼。 可是才走出去两步,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用力砸了一下。 哐当一声,随后傅希林尖锐失控的嗓音响彻整个傅宅:“如果不是许冬夏那个贱人害死我母亲,你以为你还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正文 第11章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傅希林的话,如同利剑一样刺在郭婉茹的心头,疤痕被掀开,让她忘记了后背的疼痛,浑身僵硬而冰冷。 她惨白着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转过身,复杂的看向伫立在房间里面的女人,“希林,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你母亲的死与冬夏无关。” “无关?” 傅希林咀嚼这两个字,止不住狂笑,眸色阴鸷:“你一句无关说撇干净就撇干净,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一个插足我母亲和父亲婚姻的贱人小三而已!你和许冬夏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部都是我母亲的命换来的!” “住嘴!” 门口突兀传来一道粗犷而愤怒的声音。 傅希林怔愣了一下,就见傅贺远拄着拐杖,站在郭婉茹的身后,目光沉沉夹着薄怒瞪着她。 隐隐有发火的征兆。 她扯了扯唇,情绪越发的激动,“我说的难道不对吗?爸,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破坏了我的家庭,而她的女儿害死了我妈,我说两句有错吗!”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空气似乎黏住了,死寂沉沉。 傅希林僵硬在原地,偏着脸,白皙的脸蛋火辣辣一片,隐隐可见清晰的红印。 郭婉茹捂着嘴巴,眼眶通红,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傅贺远的手还在半空,掌心火辣,可想而知他是下了多重的手。 他猩红着双眼,从嗓子里发出愤怒的低吼:“傅希林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你母亲的死和冬夏无关,婉茹也不是插足我和你母亲婚姻的小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懂事一点!” 长这么大,傅希林还是头一次挨巴掌。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怔怔的看向傅贺远,眼泪不受控制一颗一颗往下砸。 委屈和恨意相互交织,就像种子破土而出,茁壮成长,愈加深刻。 傅希林指着郭婉茹,眼眸紧缩,死死的咬牙发泄般的大吼:“傅贺远,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懂事过了?你成天只知道冬夏冬夏,她做什么都对,做什么都好,我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是不懂事,既然你不爱我妈不爱我,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妈结婚,为什么要生我下来!” “放肆!” 傅贺远低斥,蓦地扬起手,傅希林见状,心脏一紧,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然而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她再睁开眼睛,就见郭婉茹按住了傅贺远的手臂,眸子转冷。 刚刚那一巴掌已经让郭婉茹看得心惊肉跳,她用力按住男人的手,低声下气的劝道:“够了贺远,希林她说的都是气话,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闻言,傅希林的眼底全是讥嘲,她瞪了一眼郭婉茹:“不用你在那里假惺惺替我说话,恶心死了!” 傅贺远见她还没有一点悔改之意,胸腔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再多说一句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出傅宅!永远别再回来了!” 话音落下,傅希林瞳仁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傅贺远。 原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再一次委屈的砸落,很快整张脸都被泪水淌满。 她咬紧下唇,恨恨的剜了郭婉茹一眼,撞开人就往楼下跑了。 刚刚跑出傅宅,就看到了那个从车上下来的女人。 正文 第12章 我不欠你 许冬夏关上车门,转身就看到了傅宅门口满脸泪水的傅希林。 再看看她身后追出来的郭婉茹,见她脸色着急,大概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第10节 她静立在车门旁没有动。 郭婉茹想劝傅希林回去和傅贺远道个歉,然而才说了几句,就被傅希林狠狠甩开,差点撞到门框。 许冬夏看见这一幕,眸色平静无澜。 她垂眸,从包里掏出了烟盒,抽了一支出来,叼在嘴边。 还没来得及点上火,嘴里的烟就被已经走到面前的傅希林夺走,揉断了。 她脸上的泪水还没干,眼圈更是通红。 如今正瞋目切齿的瞪着许冬夏,哽咽的嗓音里带着嘲弄:“许冬夏,你是特意赶回来看我笑话的对吧?” 打火机捏在手里。 许冬夏舔了舔下唇,扫了眼还站在傅宅门口望着这边的郭婉茹,动了动唇:“傅希林,你这样有意思吗?” 她话里间掺和浓浓的不屑和讥讽。 傅希林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流露出这种凛冽而讥讽的眼神,怔了好几秒。 以往的许冬夏面对她的挑衅和嘲讽,要么就是选择无视,要么就是反驳两句不了了之,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反应过来,她蓦地瞪大双眼,不甘示弱的捏紧拳头,磨牙骂道:“许冬夏,你是在云端待久了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部都是拜你们母女所赐!如果当年不是你主刀那场手术,我妈肯定不会有事!” 一整天长时间待在手术室,大脑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休息了,回趟傅宅吃顿饭又碰上这种事情。 许冬夏现在不止太阳穴疼,连耳蜗都开始在发疼了。 她皱了皱眉,声音音色有些凉:“傅希林,我最后说一遍,你母亲的手术我问心无愧,也尽了全力。别成天揪着这个事情搞得我好像欠了你一样,还有,你父母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我妈和傅叔叔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婚,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积攒了一天的阴郁和委屈,情绪已经处于奔溃边缘的傅希林,在听到许冬夏将她的伤疤一层层撕开的声音后,尖叫失声:“骗子!不是这样的,你给我住嘴!” 她嘶吼着,扬起手臂猛地甩向面前的女人。 奈何被拦截了下来。 许冬夏攥住她的手腕,不动声色压下眉心,警告她:“傅希林,我不欠你。” 说着,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再次扫了眼郭婉茹的方向。 最后转身拉开了车门,开车离开了。 傅希林还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白皙的手背青筋明显。 她眼眸含恨的盯着许冬夏离去的方向,胸口气的不停的起伏。 * 回到公寓,许冬夏把包一丢,直接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 天花板悬挂着一盏璀璨的水晶吊灯,柔白的光晕将空荡荡的客厅照的通亮。 朝南的位置有面落地窗。 窗外可以看见远方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这座城市入夜时的灯火霓虹。 她一动不动躺了一会儿,搁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正文 第13章 她怎么了 许冬夏赶到aurora酒吧的时候,楚颜正靠在门口的一根红色电杆上,吐的昏天暗地。 她快步走过去,走的越近,脚步越轻。 走到了女人的身后,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拍了拍她的背,替她顺气。 楚颜吐干净了,才踉跄的转过身,一头倒在许冬夏的肩膀上。 她喃喃:“冬夏啊,你来了,我好难受,好难受啊……” 心脏像被揪了一下。 许冬夏抿了抿唇,伸手摸了摸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轻问:“既然知道难受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为什么放不下? 楚颜睁开美眸,眼底有些湿润。 她自嘲,声音音线有些哽咽:“冬夏,你从来没有尝试过去喜欢一个人,所以你根本不会明白,放下,哪有那么容易呢。” 话落,许冬夏怔了怔。 好半响,才似呓语一般,吞吐出了两个字:“麻烦。” 喜欢一个人,太麻烦。 分神的间隙,楚颜踉踉跄跄站直了,抓着她的肩膀,歪头看她,问了一句:“冬夏,你说什么?” “我说,回家吧。” 许冬夏看着她这副不省人事的模样,轻叹了下气,扶着她正要转身离去,余光却瞥见aurora酒吧门口走出来了一男一女。 她停顿了下,眸子随之沉了下来。 韩云正挽着周至安的胳膊走出来,不知道周至安说了些什么,韩云的脸上挂着甜蜜幸福的笑容。 可是那笑容很快就在撞见楚颜和许冬夏的时候,迎风消散了。 第11节 周至安也看到了楚颜,脸色微微一变,眸子有些复杂。 他扯下韩云挽着他胳膊的手,阔步走向她们。身后,韩云因为突然被甩开,心头凉了一截,看着两个女人的眼神隐含薄怒。 “她怎么了?” 许冬夏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红唇绷紧:“周先生,当着你现女友的面来关心前女友,是否不太妥?” 她的话里讥讽意味十足。 周至安蹙眉,目光紧紧盯着趴在许冬夏肩膀上意识模糊的女人,俊脸沉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许小姐来提醒。” 许冬夏无视他难看的脸色,挑眉,不紧不慢的告诉他:“既然知道,还请周先生以后控制一下自己多余的感情,别成天跟个菩萨一样普度众生。” 闻言,韩云直接冲上前,瞪着她,尖声质问:“许冬夏,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难道我有说错?” 许冬夏抬眼,勾唇:“韩小姐,现在你的男朋友一心惦记着别的女人,你还在这里替他说话,我是该佩服你心胸宽阔呢,还是没脑犯贱呢?” 有种被戳穿了秘密的难堪。 韩云的脸色青白交加,她捏紧拳头,咬着下唇:“许冬夏,你少挑拨离间,你以为自己有多高尚!” 她停顿了下,趾高气扬的睨着面前的女人,轻蔑一笑,“只要是桐城的人都知道你母亲不过是个小三,为了攀高枝嫁进傅家耍尽了心机,还不惜诋毁已经去世的人,简直是……” “啪!” 正文 第14章 道歉 这一巴掌,是楚颜打的。 她勉强站直身体,烦躁的抓了抓栗色长发,郁闷的嘀咕:“哪来的苍蝇,吵死了。” 对面,韩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整个人好像被这一巴掌扇懵了,浑身僵硬,目光呆滞。 等她反应过来,听见楚颜的话,脸色徒然变得阴沉。 “你这个贱人!” 她撕心裂肺的扯着嗓子,扬起手臂,冲上去就要讨回这一巴掌。 可是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一股力道紧紧扼住。 韩云一怔,错愕的看向扣住她手腕的男人,眼底的愤怒很快转变成了委屈和悲凉:“至安,她打了我……” 明明她才是周至安的女朋友,而此刻,这个男人非但不向着她,不替她讨回公道,还要护住另一个女人。 其实许冬夏说的对。 她就是犯贱,如果不是因为犯贱,她又怎么会在明知道这个男人心里装着别人,还硬要留在他的身边,每天都存着侥幸,希望有一天他的余光里会有她的身影呢。 想着想着,憋屈的泪水就一颗一颗砸落了。 看着女人的眼神更是积满了恨意。 楚颜面无表情对上周至安不悦的眸子,轻嗤一笑:“周少爷,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对我余情未了的。” 周至安忽视她话里的嘲讽,松开了韩云的手腕,薄唇紧抿:“楚颜,道歉。” 话落,楚颜淡淡的扫了眼他身旁的女人,涂了精致浓妆的脸没有一丝意外,勾唇:“道歉啊,可以,让你女人先跟我朋友道歉。” 韩云蓦地睁大双眼,愤愤咬牙:“我为什么要道歉,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妈是小三的事情谁不知道!” “啪!” 酒吧门口的招牌闪烁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 光晕忽明忽灭,将四人的神情映衬得有些模糊。 已是深夜十二点,空荡荡的街道里缱绻着一丝诡异的沉寂。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气里经久不散。 这次这一巴掌,是许冬夏亲自落下的,她冷厉的目光扫过韩云,红唇微动:“我和她关系不好,不代表我能听得了这种话,韩小姐,讲话的时候嘴巴放干净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别开口闭口就是小三,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一晚上莫名其妙挨了两巴掌,韩云已经彻底傻了。 双颊都是一片火辣辣,不用想也知道这张脸已经肿成了什么样。 她面色惨白,死死咬紧牙根,本来就心高气傲,从小到大被父母捧在掌心,突然受了这样的侮辱,自然是没法冷静。 泪水哗哗的掉。 韩云一把抹掉泪水,微扬下巴,眼神阴沉:“你们给我听好了,要么给我下跪道歉,否则这两巴掌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完,她瞪了眼楚颜,也没有理会周至安,转身走了。 周至安皱眉,目送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里,才又将视线落在楚颜身上。 楚颜扯唇:“周少爷,愣着做什么,还不追上去安慰安慰你女人。” 周至安不为所动,定定望着她,动了动唇:“楚颜,韩云的堂哥是宋昀廉,宋家根本不把傅贺远放在眼里,你拿什么和她斗?“ 正文 第15章 傅希林是你什么人 男人的话刚刚落下,就有一阵冷风呼啸而过。 第12节 楚颜穿的少,被这么一吹,白皙的手臂上立马起了一层疙瘩。 她眼眸淡漠,面色微微泛白。 周至安抿了抿薄削的唇,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楚颜,别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了。” 所以说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在劝她们去跟韩云下跪道歉? 许冬夏皱眉,因为楚颜,她本来就对周至安没什么好感,如今看到他这副态度,直接上升到了厌恶。 她抿紧唇,正要说些什么,身旁的女人已经快她一步开口了,嗓音听不出喜怒:“周至安,我谢谢你。” 话里藏着很明显的讥讽。 闻言,周至安温和的俊脸染起了一层薄怒,已经失去了耐心。 晚上喝多了酒,此时酒精上脑,加上吹风,脑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所以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得提高了音量:“楚颜,我是为你好,你到底是在跟我过不去还是跟自己过不去?” 楚颜撞上他隐含怒气的眼眸,红艳的唇瓣轻轻牵动:“周至安,你要真为我好,离我远点就行了。” 男人面色一僵,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两人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他放手在先,所以如今的结果,也是他咎由自取。 缓过神,周至安捏紧拳头,复杂又压抑的看向楚颜,“好,我明白了。” 他没再停留,转身朝着韩云离开的方向走了。 楚颜站在原地盯着他挺拔的背影,冷漠的面容也因为这个转身,骤然破裂。 她吸了吸鼻子,憋了一晚上的泪水终于大颗大颗的砸落。 见状,许冬夏面色凝重,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陪着她。 其实楚颜说的也没有错,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去喜欢一个人,所以根本不会懂得,这种背道而驰的难过。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楚颜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给予她一个怀抱。 黑暗侵袭,夜色寂凉。 四下无人的街巷,伴随着女人低低的抽泣,始终蔓延着一股浅浅的寂寥。 * 隔天中午,冬夏从手术室出来,径自朝vip病区走去。 周梅刚好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撞上之后,笑着问她:“许医生,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冬夏看了她一眼,礼貌的婉拒:“我要去看个病人,你们先去吧。” “好,那我们先走了,许医生再见!” “嗯。” 冬夏目送周梅离去之后,就调头往陆河的病房走去。 病房门口的保镖不知何时全部不见了。 出于礼貌,她敲了下门,里面很快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请进。” 得到应允,她直接拉开门,vip病房比普通病房空间大很多,而且也整洁舒适许多。 冬夏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床头,大腿搁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办公的男人。 他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个眼神,并不意外。 冬夏走到床沿,手里拿着听诊器,因为职业习惯条件反射询问了一句:“今天状态怎么样?” 男人看着她。 没有回答她,反倒是突兀的问了一句:“傅希林是你什么人?” 正文 第16章 陆先生打算以身相许? 宽敞明亮的病房内,空气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凝滞沉寂。 许冬夏静静看着男人无比漆黑的眼眸,过了会儿,红唇翕动:“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么?” 她的背景,她的身份,她的过往。 他既是陆氏太子爷,身份如此尊贵,那么所有接近他的人,他应该早就调查了对方的底细才对。 而陆河有点意外的是,这个女人比他预料之中要聪明冷静很多。 他慵懒的靠在床头,薄唇一张一合,漫不经心道:“许医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聪明的女人不是很讨喜?” 许冬夏顿了两秒,轻笑:“巧了,沈先生前两天刚说过。” 沈一航? 陆河隐隐勾唇,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淡淡转移了话题:“吃饭了吗?” “陆先生不介意?” 两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男人看向她的眸子,如同一片湖泊,平静无澜。 第13节 许冬夏默了下,幽幽扯唇,半开玩笑似的,“陆先生,跟我走太近,很容易引来非议的,不怕吗?” 陆河看了她一眼,“许医生,我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他停顿了两秒,薄唇翕动,嗓音低沉的提醒她:“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难得,他的话让许冬夏为之一震。 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本职。 可是听见陆河的话,心头没由的一颤,荡漾着异样的感觉。 许冬夏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抬眼,打趣了一句:“莫不是陆先生打算以身相许?” “可以吗?” 男人轻轻一笑。 这一笑,如同阳春三月的暖风,吹得人心弦发烫。 许冬夏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她明明知道男人不过是在回应她的玩笑,可是心脏却还是因为这清润温和的笑容,“突突”的飞速跳动。 兜在衣袋里的手不自觉攥紧。 妖孽。 许冬夏在心里头骂了一句,要笑不笑的瞅着他:“不可以,我恐怕养不起你。” 言罢,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她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他清隽而苍白的脸上,“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陆河没吭声,就那样静静看着她。 许冬夏抿唇,下巴努了努他搁在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适度工作,有助恢复。” 友善的提醒完,她没再看男人是什么神情,转身离开了病房。 所以根本就没有留意到,男人因为她善意的提醒,薄唇酝酿出了一抹极为浅显的弧度。 —— 电梯门前,许冬夏已经褪下白大褂,身上穿着干练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衬衫下摆一如既往别在裤腰里,显得双腿笔直而修长。 “叮咚” 电梯门缓缓开了,她收起手机的同时,下意识走到侧旁让里面的人出来。 谁知刚抬眼,就撞上了沈一航错愕的眼眸。 “沈先生。” “许医生,上哪儿去呢?” “食堂。”许冬夏言简意赅,视线从沈一航身后那女子的脸上扫过,目光平淡。 沈一航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招牌的微笑,调侃道:“多吃点许医生,男人一般都比较喜欢有肉感的女人。” 他似乎意有所指。 许冬夏面色如常,寒暄了两句,就离开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之后,站在沈一航旁边始终沉默的漂亮女人终于才开口了:“她就是陆河的主治医师么?” 正文 第17章 就是性格不太讨喜 许冬夏已经离开了。 而骆月还站在原地,眼眸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扇电梯门。 沈一航已经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回答她刚刚的问题:“对,她就是陆河的主治医师,叫许冬夏。” 他停顿了几秒,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人长得很漂亮,就是性格不太讨喜。” 骆月心不在焉的听着,喃喃:“看着很眼熟……”无关紧要的人,她也没有多想,缓过神,淡淡道:“走吧,去看陆河。” —— 病房,阳光从窗户外面钻进来,将室内洗涤的一片温和。 骆月将带来的补品搁置在桌子上,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沿,细细打量床上的男人。 因为手术伤口未痊愈,他的脑袋上还包着纱布,即便如此,也没有影响到他半丝冷漠矜贵的气质。 只是…… 骆月美眸微微一压,看着他过分苍白的脸。 或许是因为大病初愈,所以男人的冷淡平然中会透着一股莫名的暗凉憔悴。 她动了动唇:“陆河,你太轻率了。” 声音隐隐夹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温怒。 陆河看了她一眼,苍白薄削的唇翕动,音线依旧冷静平缓:“我有分寸。” 见他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第14节 骆月忍了几天的怒火开始溢于表面,她深吸一口气,皱眉沉声:“我早就提醒过你,周井然就是个混混,他这种人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你就不该放过他!” 沈一航晚一步进门,刚好就听见了这一句话。 他微微挑眉,边走边说:“好了好了,现在还没有证据直接指明这次的事情是周井然干的,你也冷静一下。” 骆月瞪了他一眼,胸口上下不停的起伏,“不是他还有谁,整个桐城,也只有他敢仗着陆家和周家上一辈的渊源挑事,这次是剪断刹车线,下次估计就是按个炸弹在车里了。” 被这么一吼,沈一航愣了下,去看了眼当事人。 然而陆先生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他微微叹气,“你看看当事人都不急你急啥。” 骆月一噎:“我……” 她这不是被吓到了嘛,刚结束完工作从机场出来就听到了这个骇人的消息,幸好人没有大碍,要真出了事,她就不是光坐在这里骂人了,估计已经提了一把大刀去周家砍人了。 沈一航见她半响没吭声,转而去看病床上始终沉默的男人,“你打算怎么做?” 合上电脑,陆河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吐出两个字:“不急。” “……” 骆月瞪眼,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沈一航打断了,“你现在身体还没痊愈不宜操劳过多,后续的事情交给我吧,你就好好养病。” 话落,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女人 骆月瞪他,到嘴的话还是默默咽了回去,沈一航说的没有错,当务之急是让陆河好好休养,其余的杂事,等康复了再说吧。 正这么想着,经纪人的夺命电话打了进来。 骆月起身离开了病房出去外面接电话。 沈一航靠在墙上,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慢悠悠的开口:“你什么时候认识许医生的?” 正文 第18章 她的身份怎么了? 什么时候? 陆河默了下,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其实他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很多年以前吧,无意的匆匆一瞥,留下的印象比较深。 而经年后的再度重逢,是他的始料不及,那晚在酒吧门口一眼便认出她,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耳畔响起了女人刚刚待在病房里说过的一句话。 ——陆先生,跟我走太近,很容易引来非议的,不怕吗? 几年前傅家的丑闻闹得整个桐城沸沸扬扬,那时的他每天工作繁忙,连休息的时间都是奢侈,更不可能抽空去关注那些八卦舆论,何况他本身喜静,对这些琐碎的事情本就不上心,只是偶尔会听圈内的人调侃几句,说傅贺远的继女是个漂亮聪明的女人,可是对方鲜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再后来听说又被送出了国,所以他这些年也从未见过傅贺远的继女长什么样。 沈一航见男人半天沉默,抿了抿唇:“你该不会……真的是看上人家了吧?” 他原本以外之前那些话都是陆河在开玩笑,可是看这个形势,好像不太对劲啊! 缓过神,陆河抬起眼皮,懒懒瞥了一眼靠在对面墙上的男人。 那个眼神似乎藏着剑光。 沈一航咽了咽口水,悻悻的笑了下,“不是……大哥,我没有贬低许医生的意思,只是她的身份……” 虽说许医生是医学界的精英,可是外界对这位傅家长女的评价,可不是一般的难听。 何况,名义上,她还是傅希林的姐姐。 陆河知道他在胡乱想些什么,苍白的俊脸始终沉稳冷静,微动唇:“她的身份怎么了?” 沈一航看向他,皱眉:“陆河,我知道你认定的事情或者人谁都改变不了,可是作为兄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们的身份悬殊相差太多,如果她是傅贺远的亲生女儿还好说,可是她……” 现在可是一个人人唾骂的小三之女。 光是这一层的身份,她就不可能进陆家的大门。 男人听完他耐心的劝告,眉目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漠的吐出了一句:“你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沈一航愣了下,旋即怒的拍案而起:“他妈的老子在为你着想,你居然嫌弃我!” 陆河当然知道。 沈一航说的那些,他都知道。 只是他的话说的太早了,他对许冬夏,而今的感觉,只有不讨厌,没有其余的感情。 —— 中午两点,院里胸外科的医生针对一位患者的手术方案紧急召开了一场谈论会议。 结束谈论确定方案后,许冬夏从会议室出来,和几位同事师兄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回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她有一场手术,需要准备一下资料。 喝了杯水,刚刚坐下。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刺耳地声音打破了一室寂静。 许冬夏翻案卷的手一顿,抬眸望去,就见韩云走了进来。 气势汹汹,脸色难看。 周梅跟在身后追进来,小脸微白,一脸担忧和紧张:“许医生,我拦不住她……” 第15节 正文 第19章 你骂谁有病呢? 许冬夏对上韩云那如同刀子一般犀利尖锐的眼眸时,顿了下,她看了一眼周梅,“没事,你先出去吧。” 周梅应了声,转身离去前,最后看了眼韩云。 那个眼神带着探究和疑惑。 很快,办公室里面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韩云走到办公桌前面,拉了把椅子坐在许冬夏对面,将包包搁在桌子上。 她抱臂,仰着下巴。 眼神轻蔑。 许冬夏手里捏着一只笔,她平静的迎视女人不善的目光,微微动唇,扯出一抹弧度:“韩小姐来看病?” 话落,韩云的脸色直接黑成碳,嗓门尖锐细长:“许冬夏,你骂谁有病呢?” 她瞪眼,一掌拍在桌面上。 如今的模样完全没有在周至安面前的大家淑女风范。 反倒像是一个无理取闹没事找事的泼妇。 许冬夏眼也没眨一下,轻轻的笑,很无辜:“韩小姐,你知道我这句话没有恶意。” 韩云冷哼了一声,稳定情绪之后,终于道出了今天来的目的。 她张嘴就是一句:“楚颜那贱人在哪里?” 这句话听着着实是刺耳。 许冬夏慢慢的转动手里的笔,就是不吭声。 韩云本来就没有什么耐心,她这一沉默,直接把她又惹恼了,“你是哑巴吗?我在问你话呢!楚颜那个贱人到底在哪儿?” 完完全全无视她眼底迸射的怒火。 许冬夏默了几秒,才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韩小姐找我朋友,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涂了红色蔻丹的指甲陷进了掌心。 韩云沉着脸,咬牙,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出:“许冬夏,你最好别挑战我的耐心,立马告诉我,楚颜那个贱人到底在哪里?” “韩小姐从进门到现在,贱人这两个字,已经说了三遍,我记得你是桐城公认的名媛吧,万一让记者或别有用心的人听见了,大做文章,应该不好吧?” “威胁我?”韩云顿了顿,轻嗤一笑:“许冬夏,你是真把自己当东西了?” “火气这么大,莫不是周少爷又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一语戳中,韩云的面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从昨天晚上,周至安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谁都无法联系上他,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与之一起消失的人,还有一个楚颜。 只要想到他们两人如今很有可能在一起,她就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不断蔓延的火焰都快要把她的理智都燃烧了。 她倏地起身,拿起桌上的包包,再次看向许冬夏的时候,眼底溢满了诡异的流光:“好,不说是吧,我倒是要看看,等你出事的时候,你的朋友能不能像你现在这样,重情重义了。” 对上她阴鸷的眼眸,许冬夏微微一顿,红唇轻抿。 韩云把话撂下之后,怒气冲冲离开了办公室,走的时候,还把门摔的震天动地。 砰的一声。 室内恢复了清净。 许冬夏丢下手里的笔,靠在椅背上,瞌上眼,捏了捏鼻梁。 似乎,从回国之后,她的日子就从来没有太平过。 想起刚刚韩云的话,她又睁开了眼眸。 正文 第20章 冬夏,我们谈谈 楚颜的电话打不通。 许冬夏下了班,本想去楚颜的公寓看看,没想到先接到了傅宅的电话,说是傅贺远晕倒了,让她赶紧回去一趟。 她回到傅宅的时候,刚好看到傅贺远的私人医生钟述从楼上下来。 男人很年轻,身姿挺拔,面容干净温和。 看到她,冲她点了点头,礼貌的笑了下,“许小姐。” 许冬夏扫了眼二楼,抿唇问道:“钟医生,傅叔叔怎么样了?” 钟述简单的和她讲了一遍傅贺远昏倒的原因,“傅先生本身患有心脏疾病,刚刚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心脑供血不足,循环障碍所致。” 情绪过于激动? 许冬夏微微敛眉,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八成又是被人气到了。 第16节 钟述见女人好看疏淡的眉头皱成一团,嗓音温和:“傅先生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人还没清醒,你可以先上去看看他。” 傅希林现在应该守在傅贺远的床边,她如果在这个时候进去,估计又要闹翻天了。 想想都头疼。 既然傅贺远已经没事了,她今晚也不需要留在这里了。 许冬夏缓过神,看向钟述,“钟医生,我送你出去吧。” 钟述一顿,尔后,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两人默契一般,谁都没有再说话,一路无言走到了傅宅大门口。 出了大门,钟述停下脚步,转了个身,面向身后的女人。 他牵扯了一下唇角:“进去吧,我走了。” 许冬夏嗯了一声,提醒了一句:“夜深了,路上小心。” 钟述轻笑,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冬夏。”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其实他们两人接触不多,她很少会出现在傅宅,基本一个月都碰不上一次。 所以突然听他这么自然的叫出她的名字,许冬夏还是愣了下。 她条件反射:“怎么了?” 钟述难得见到她这副怔愣的模样,不由的觉得有趣。 以往,每次见面,女人都是一副冷淡寡言的模样,对谁都不爱搭理,别人说话的时候,她大多数都是静静坐在旁边听,很少发言。 今晚难得见她主动跟自己搭话,还把他送出家门口。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逗逗她。 于是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以后别叫我钟医生了,叫我钟述就好了。” 许冬夏微微一顿,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点头,“好。” 钟述满意的笑了下,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边的梨涡浅显,眼底酝酿着柔意。 “我真的走了,你也进去吧。” 男人挥了挥手,转身朝停在门口的一辆黑色suv走去。 目送车影消失在了视野里,许冬夏不急着进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去。 刚进客厅,就看到郭婉茹坐在沙发上,脸色凝重。 她听见门口的脚步声,抬眼,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许冬夏身上。 “冬夏,我们谈谈。”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到郭婉茹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她说话了。 许冬夏微微抿了下唇,朝她走去。 刚坐下,耳中就听见郭婉茹说:“听说你是陆河的主治医师。” 正文 第21章 冬夏,听话 听说? 许冬夏默了下,勾了勾唇,明知故问:“您听谁说的?” 她的声音淡凉疏离,还透着一股讥讽。 两人明明是母女,关系却好像隔着一座山那么远。 郭婉茹瞬间冷下脸,训斥:“冬夏,这是你和妈妈说话的态度吗?” 许冬夏闻言,轻笑:“您也还知道是我妈。”她换了个坐姿,笔直盯着她,眸色冷静:“我以为您只记得傅小姐了。” 话落,郭婉茹面色微白。 她皱眉,语重心长:“冬夏,希林从小娇生惯养不懂事,你作为姐姐,应该多担待点。” 原本低头的女人因为这句话,慢慢抬起眼皮,她的瞳仁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骤然熄灭,寂若死灰。 她沉默半响,动了动唇,轻声:“我已经把我妈给她了,还不够担待吗?” “冬夏你……” 郭婉茹板着脸,眼底隐隐含着薄怒:“你和希林不一样,她不懂事你也要跟着不懂事吗!” 不一样啊…… 心脏像是被一群蚂蚁啃噬,细微的疼痛从全身蔓延开了。 空气凝住了半响。 许冬夏平静看向她,“哪里不一样?是她有爸有妈疼,而我没有是吗?” 她的话就好像是一把利剑一样,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猛地刺进了她的心房。 郭婉茹蓦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数次张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第17节 许冬夏舔了下干涩的唇瓣,眸子氤氲,看向对面的人,声音很轻:“为什么要不停的强调我和她不一样?为什么非得是我懂事?” “因为……” 如鲠在喉,郭婉茹万分艰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半天沉默。 许冬夏的视线落在了座机旁那张刺眼的全家福上面,她眸光晦暗,转向郭婉茹,声音音线冷漠:“你不知道吗?那我来告诉你,因为你怕伺候不好傅希林会招来傅贺远的讨厌,因为你怕失去现在高枕无忧的生活,因为你打从心里就根本不相信当年那场手术是意外不相信我!” 啪! 空气凝滞了。 许冬夏偏着脸,面色苍白,脸颊上的印痕明显又刺目。 郭婉茹颤抖的握紧那只火辣辣的右手,眼眶通红,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愤怒又羞愧:“你懂什么!我现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许冬夏默了下,低声喃喃:“要真是为了我,你就不会抛下我爸了。” 她说着,不顾对面的女人因为这句话脸色多么难看,起身往大门方向离去。 可是才走了两步,背后再次响起郭婉茹的声音:“如果可以,申请和其它医生调换一下吧,你和陆河走的太近,终归不好。” 许冬夏缓缓停下脚步。 她抿唇,等把眼眶的湿润逼回去后,才转身,面不改色的轻笑:“怎么,您是怕我抢了她喜欢的人?” 郭婉茹绷着脸,语气凝重:“冬夏,听话。” “嗯。” 许冬夏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她在看到郭婉茹缓和的面色时,慢条斯理的说:“我无所谓,只是您可能误会了,现在不是我想做陆先生的主治医师,是他要我做他的主治医师,要想我远离他,恐怕您得亲自去问问他同不同意了。” 说罢,看向二楼面色难看的女人,勾唇。 正文 第22章 他的心思城府太深沉 许冬夏已经离开了傅宅。 郭婉茹还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女人离开时的姿势,眉目凝结了沉重。 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许冬夏离去时留下来的话。 什么叫做陆河亲自点名要她做主治医师? 明明才回国不久,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了? 因为不得而解,郭婉茹心情烦躁,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得紧了紧,呼吸沉沉。 陆河那类人,她随傅贺远应酬的时候,见过一次,看似温和平然,可是绝非善类,他的心思城府都太过深沉。 她让冬夏远离他,并不是因为担心傅希林吃醋生气,而是担心她会受伤害。 那个男人喜怒不溢于言表,在金融圈翻云覆雨,雷厉风行。 桐城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又有多少名门望族是窥觊傅家的权势。 自己的女儿脾性自己清楚,她就是太了解冬夏,知道她不喜欢上流社会那种糜烂的生活,所以才不想她走错一步,跌入深渊。 缓过神,刚好看见傅希林从二楼下来,脸色阴测测。 她顿了顿,压下心里不安的情绪,站起了身,一如既往的温柔:“希林,饿了吗,我让佣人给你热一下饭菜。” 傅希林轻嗤一声,眼神不是一点厌恶的剜着她,“我爸还没醒来,你用不着假惺惺装作很关心我!” 这么多年,郭婉茹已经习惯了她的恶言恶语,自动忽视她的敌意,“那好,如果你饿了的话就让佣人给你热一下饭菜,我先上去照顾你爸了。” 她走到楼梯口,才迈上台阶一步,傅希林的声音就自身后响了起来,很清晰,很刺耳。 “你抢走了我爸,许冬夏抢走了我妈的命不止,现在还要抢走我喜欢的男人,你们两母女为什么那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都不怕遭报应的吗?” 傅希林死死瞪着女人僵硬的背影,胸口起伏。 她猩红着双眼,激动的控诉:“你们两个到底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人,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和我抢!” 郭婉茹缓缓转过身,眉头轻皱:“希林,冬夏和陆河只是医患关系,他们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没有?” 傅希林薄唇荡出一抹讥讽的弧度:“那她为什么不愿意调换?为什么她一定要死赖在陆河那里?” 郭婉茹平心静气的说:“你刚刚也听到了,是陆河亲自指定冬夏为主治医师,你要是不相信,为什么不当面去问清楚?” 一句话,把傅希林的气焰浇灭了一半。 她惨白着脸,死死咬唇。 她也想去问,可是这两天她已经去过医院几次了,对方都以休养为由将她拒之门外。 摆明了是不想见她。 傅希林越想越委屈,她的眼睛通红,精致的眼妆也花了。 她恶狠狠的警告她:“我会问清楚,可你也给我听清楚了,陆河是我的,如果哪一天让我发现许冬夏对他起了不该的心思,我一定会让她在她引以为傲的医学界里声名狼藉!” 第18节 正文 第23章 你的名字真是简单粗暴 许冬夏离开傅宅之后就接到了楚颜的电话。 夜幕降临,马路灯火霓虹。 白色suv平缓的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流当中,她刚带上蓝牙耳机,耳畔就听见楚颜略带疲倦的声音:“冬夏,我昨天已经离开了桐城,因为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出来散散心,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她话刚说完,冬夏就平静的问她:“你在哪?”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下来。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冬夏平视前方,不紧不慢的开口:“你和周至安在一起,对吗?” 另一端,楚颜的呼吸有一秒停滞。 半响,她嗯了一声,低低的说:“冬夏,我不想让自己后悔,我想再试一次,如果结局还是一样,我会放手。” 车窗降下了一半,她的声音伴随着风灌了进来。 冬夏听见她的话,面色始终平静。 她和楚颜自小认识,因为太了解她的性格,所以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的情况。 “好。” 她说。 楚颜微微一愣,随后眼窝泛酸,声音音线颤抖:“冬夏,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好。” —— 回到公寓,许冬夏把包包和车钥匙悉数丢在桌子上。 明明今天只做了两台手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比以往做四五台手术时还要疲倦。 她回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往浴室走,脑袋一直处于放空的状态,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二十来分钟后,许冬夏从浴室出来,湿哒哒的头发披在肩上,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拭擦。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拧开喝了一口,就听见搁在桌子的手机突然响了下。 是微信提示音。 她拧上盖子,趿拉着棉拖,缓缓走过去。 开了锁屏,划开微信界面,就看到了通讯录一条好友申请的信息。 对方的id:桐城最帅的男人 对方的备注:许医生许医生,我是沈一航啊,陆河那个最帅的朋友! 许冬夏看着那串备注,眉头轻轻皱起。 坐在沙发上擦头发,想了两秒,还是按了通过。 对方几乎是秒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桐城最帅的男人:许医生,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dx:嗯,准备睡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滚了。 手机又震了下。 桐城最帅的男人:许医生,你的名字真是简单粗暴啊! dx:哪里比得过你…… 另一边,收到回复的沈一航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这句话,若有所思的嘀咕:“我总感觉她在嘲笑我。” 他自言自语完,转头去看病床上看书的男人。 “陆河,我不帅吗?” 男人头也没抬,赏了他一句:“你可以滚了。” 沈一航蹭过去,把手机放在他面前晃了晃,有些嘚瑟:“你都不好奇许医生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陆河淡淡扫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简短的几句对话被他尽收眼底。 他又看向沈一航,薄削的唇微动:“沈老爷子知道你在这里吗?” 笑容凝滞,沈一航睁大双眼,倏地站起身,一脸紧张:“别别别,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说话间,他像是脚底抹了油,一溜烟就消失在了病房里。 离开了医院,沈一航愤愤不平,边走边拿出手机,想了想,给许冬夏发了一条信息。 正文 第24章 许医生,我不坑女人 窗外明月高挂,夜雾弥漫,与客厅的水晶吊灯散发出的柔光晕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许冬夏擦头发的手微微一顿,眸色复杂的看着沈一航发来的信息。 桐城最帅的男人:许医生,陆河他又发神经了,晚上一直闹脾气不肯吃药,谁的话他都不听,你快劝劝他。 第19节 刚看完,沈一航又发来了一串电话号码。 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是陆河的手机号码。 许冬夏没有回信息,而是又慢慢的擦起了头发,发丝滴落的水珠将她后背的衣服打湿了一片。 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想起了这些天发生的很多不愉快不顺心的事情。 而那些不愉快不顺心的事情,陆河在里面占了一半。 良久,她才划开已经锁上的屏幕,拨通了那串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迟迟被接通。 默契的是,两人谁都没有急着出声,就那样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声,长久沉默。 许冬夏整个人懒懒的陷在沙发里,长发已经被擦干了一大半,她捏着手里的毛巾,打破了沉默:“陆先生怎么知道是我?” 男人喑哑低沉的嗓音自耳畔响起:“许医生有点健忘。” 他既然调查过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呢。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许冬夏不甚在意的笑了下,“陆先生,又在闹脾气不配合治疗了?” 另一端沉默了两秒。 男人已经猜到了她问这话的缘由,气息平稳:“沈一航跟你说的?”他顿了下,幽幽的反问:“你信了?” “陆先生,你之前还夸我聪明漂亮来着。” 她自然是不可能会相信沈一航的鬼话。 灯光昏暗的病房,男人站在窗边,长身玉立,轮廓模糊在了阴影里,看不清神情,只能看见那双月色一般浓稠的眼眸。 外面树影绰绰,夜深人静。 他沉默几秒,掀开薄唇:“那许医生特意打来,有话跟我说?” “嗯。” 许冬夏没有否认,她靠在沙发背上,揉了揉酸疼的筋骨,直言不讳:“陆先生,你喜欢傅希林么?” 对方默了下,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你打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看来是不喜欢了。” 许冬夏弯了弯唇,她垂着眸子,长而卷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了一排剪影。 电话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她舔了下腮帮,眸光冷静:“那你是喜欢我?” 男人依旧没有出声,似乎是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许冬夏停顿了一瞬,忽的失笑,眸子渐渐凉了下来,如同窗外的月光,“陆先生,既然不喜欢我,那你接近我,是利用我来做你推开傅希林的挡箭牌吧?” 下一秒,耳边便响起了男人的笑声,低低哑哑,漫不经心。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容易让人沉醉,还特别勾魂。 心脏不受控制缩了下。 许冬夏敛眸,面色淡然。 “笑什么?” “怕我坑你?” 他笑问。 许冬夏绷唇,听见他的笑声莫名有些烦躁,“难道你没有么?” “没有。” 他说的一本正经:“许医生,我不坑女人,特别是像你这种长得漂亮又聪明的女人。” 正文 第25章 又出事故了吗? 电话已经挂断了,可是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耳畔一直随之不去。 昏暗寂静的卧室里,有月光从窗外倾洒进来,遮光帘被风吹起,地板上倒映出的影子随之晃动。 洁白柔软的大床上,冬夏翻了个身,用手枕着脸颊,眼睛还是一片清明。 ——许医生,我不坑女人,特使是你这种长得漂亮又聪明的女人。 知道他这句话只是调侃之意。 但是整个晚上,翻来覆去,冬夏还是没能忍住去往深处想,这个男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就拿捏了她的情绪…… 她烦躁的拍了拍枕头,又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闭眼强迫自己入睡。 夜,漫长而浓郁,到处万籁俱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女人渐渐深陷睡梦,呼吸平稳。 第20节 她梦见了一些零碎的画面。 有美国旧金山,她还在医学院念书实习的画面。 有在主题餐厅,碰上哮喘复发的患者,为他做紧急措施的画面。 还有冰凉的走廊上,静静的任由手术失败的患者家属捶打谩骂的画面。 醒过来的时候,冬夏发现自己的面颊上一片湿润。 她静静望着天花板,似乎已经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了,躺了一会儿,直到床头柜的闹钟响了起来。 翻身,下床洗漱。 天气一如既往的明媚,整座城市又开始进入新一天的运转。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冬夏刚换上白大褂,周梅就从外面跑了进来,门都来不及敲,直接冲进来。 她一脸紧张,可是又不知道该什么开口。 冬夏转身看到她,捏着扣子的手微微一顿,“又出事故了吗?” 周梅摇了摇头,她咬紧下唇:“许医生,你最好先看看我们医院的论坛。” 论坛? 冬夏皱了下眉,随手将抽屉里的听诊器拿出来,“我要查房,等一下看吧。” 周梅拦住她,迟疑又担忧:“许医生,论坛现在都在传……” “传什么?” “现在论坛里都在传你曾经因为私人恩怨在手术台上害死了一位病人,说、说那位病人明明可以救活,但是因为你故意消极怠慢,错过了最好的手术时间,所以……” 后面的话,周梅没有再说下去,她发现面前的女人异常冷静,甚至冷静的有些异常。 时间像是夭折在了沉寂的空气里。 良久的沉默,冬夏缓过神,看了周梅一眼,微动唇:“我没事,你出去干活吧。” 周梅站在没动,劝她,“许医生,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完全可以澄清……” 话没说完,冬夏已经冷静打断了她,“就算澄清了,我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别人能吗?” 周梅一怔,语噎。 答案当然是不能,她说的对,就算澄清了,嘴长别人身上,要怎么说,说成什么样,都不是站出来澄清了就能解决的事情。 比起空穴来风的谣言和那些越传越离谱的臆测,寥寥的几句苍白解释,真的显得太过薄弱了。 周梅实习没多久,深知发生这种事情对一个医生是多么致命的伤害和污点。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患者会知道这件事。 正文 第26章 许医生小心! vip病房。 沈一航正襟危坐,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三心二意的听着病床那边传来的声音。 徐姿蓉板着脸,看着病床上面色平然的男人,有些不悦:“我已经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要把希林拒之门外?” “妈,您继续坚持下去,也只是在做无用功。” 评估完数据,陆河合上电脑,看向徐姿蓉,平心静气道:“喜欢和不喜欢,取决于我,您如果硬是要撮合我和傅小姐,最后受伤的,只会是她。” 徐姿蓉皱眉,语重心长的问:“希林那孩子有什么不好?性格讨喜也会讨长辈欢心,硬要说就是有点大小姐脾气,她也是从小娇生惯养,哪个名门千金是没点性子的呢?而且她母亲的事情对她也有一定影响。” 之所以徐姿蓉会这么偏爱傅希林,也是因为傅希林的母亲。 两人是初高中同学,认识了差不多三十年,关系一直很好,自从傅希林的母亲去世之后,她就一直把傅希林当做自己的干女儿一样疼爱,后来撞破傅希林那点小心思,她才起了撮合两人的想法。 谁知自家儿子没那个心思,还一心扑在工作上,经常出差工作见不到人,让她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撮合两人。 而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次机会,偏偏自家儿子还把人拒之门外。 见两人互相不肯退让,夹在里头的沈一航也着实有些微妙。 他放下报纸,站起身,走过去,“阿姨,您也别逼着陆河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要是硬凑在一起,迟早也是要出事。” 徐姿蓉听闻,眉头皱的更紧了,“合不合适要在一起了才知道,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合适呢对吧?” 诶…… 好像也言之有理。 沈一航看了眼陆河,后者正在看手机,面色平淡,也不知道听没进去他们说的话。 再看看徐姿蓉,她正等着他回答。 他有点想哭呢,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没时间操心呢,还要在这里操心别人的婚姻大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他扯了扯唇,决定立马结束这个话题。 “要不这样阿姨,我留在这里帮您劝劝他,时间也不早了,您先回去吧?” “好吧。” 徐姿蓉也松了口,她也不想一直逼着,毕竟陆河的脾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和想法。 第21节 一直僵持也没有用,还是得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让他点头同意这门婚事。 沈一航将徐姿蓉送到了门口,回来之后就用一种阴阳怪调的声音提醒他:“陆河哥哥,你这样无视也不能彻底解决问题,阿姨看你的婚姻大事看的比吃饭还重要,你要是一天不带个女人回去让阿姨死心,你的耳根恐怕无法清净了。” 陆河皱眉,抬眼向他投去一个凉凉的眼神。 沈一航装作看不见,还要继续说,没想到外面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 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道惊呼的女音:“许医生小心!” 正文 第27章 你是她什么人? 午后,原本宁静的走廊,突然被一道道激烈的争执声打破。 原本几位许冬夏负责的患者家属,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论坛的事情,现在都在闹着要换主治医师。 周梅忙着安抚患者家属,听见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有种不详的预感,回头的瞬间,就看到其中一位患者的丈夫拿了一杯水准备往许冬夏的身上泼。 “许医生小心!” 迟了。 许冬夏没有任何防备,转身的那一瞬,就被那满满一杯冰凉的水泼了满脸。 她怔在原地。 在场的医护人员和看热闹的病人,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傻眼了。 泼水的男人愤怒的摔下杯子,砰地一声,四分五裂。 他指着女人,怒吼:“军医院里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负责任的医生!你这种人就不配做医生!我要换医生!立马让你们院长出来解释,为什么一个杀人凶手能待在这里,我老婆要是因为她除了什么意外,我一定会烧了这间医院!” 周梅已经及时反应了过来,她推了下傻站在一旁的护士,让她去通知院长,然后赶紧上去拉住那个泼水的男人。 劝他:“先生,你冷静一点!” 许冬夏定定站在原地,伸手抹掉脸上的水,面色除了有些苍白,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微微动了动唇,刚想说些什么。 背后突兀响起一道冷漠沉稳的声音:“这位先生,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是需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的,在场的各位都是证人,所以,请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沈一航走到许冬夏身旁,目光犀利的扫过那个泼水的男人。 他的一番话沉稳有力,加上自身本就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让原本气焰嚣张的男人瞬间有了些畏惧,他强装镇定,梗着脖子,“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这位许医生的律师。” 沈一航面不改色的看着对面的男人,薄唇动了动:“如果许医生需要,我会对你提出相关诉讼,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男人面容一僵,明显有些后怕了,却还嘴硬:“我有侮辱她吗?她害死人的事情谁不知道?” 周梅冷着脸,站出来替许冬夏维护:“论坛上的事情不是真的,许医生根本没有做过,是有人在诬蔑她!” 她这么一说,在场的医生护士纷纷点头开始帮许冬夏说话了:“就是!许医生的人品我们比你清楚!” “许医生可是我们院长特意聘请回来的精英,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 “那她为什么不出来澄清,这还不是心虚是什么!” “对!谣言都不会空穴来风,她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情才会被扒!” 激烈的争端,七嘴八舌的声音全数钻入耳朵,让许冬夏没由的烦躁。 她皱了下眉。 沈一航偏头问她:“许医生,你没事吧?” 正文 第28章 他的眉心明显沉了下去 沈一航回到病房之后,把刚刚在走廊上目睹的一切告诉了陆河。 最后还不忘自夸一句:“幸好老子反应够快,冒充律师,吓得那个傻帽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他说完之后,抬眼才发现男人根本没有在听,视线全部落在电脑上,面色平静。 沈一航微微一愣。 奇怪,他刚刚说的可是许冬夏,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对劲啊…… 沈一航慢慢凑上去想看男人的电脑页面都是些什么,谁知他突然把电脑合上,缓慢抬起眼帘,“还有事么?” 他犀利的眼神里似乎藏着剑光。 “没……” 沈一航摸了摸鼻梁,秒怂,随口一说:“我听说许医生好像被叫到了院长办公室,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对她会不会有影响。” 陆河沉默,看向窗外,眸色晦暗。 另一边,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之后,许冬夏直接回了办公室。 周梅后脚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女人正在脱白大褂,收拾东西,心下当即一凛,着急的询问:“许医生,你这是做什么?院长责怪你了吗?” 第22节 许冬夏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眉目疲倦:“没有,是我自己申请了调休。” 闻言,周梅松了口气。 她看着女人,几度欲言又止,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空气里突然安静下来,许冬夏抬眼看见小姑娘眼眶通红,满脸不舍的模样时,顿了下,笑:“我过两天就回来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周梅刚进医院实习那会儿,因为粗心做错过不少事,还因为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同期的实习生导致被排挤,最难熬的时候,都是许医生安慰她鼓励她走过来的,她知道,许医生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是心肠很热,是个很好的人。 这次论坛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周梅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她定定看着许冬夏,一脸坚定:“许医生,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永远都会无条件相信你站在你那边。” 许冬夏微微一怔。 半响,她轻轻一笑:“傻瓜,万一我真的做过呢?” “你不会!” 周梅几乎是脱口而出,一脸笃定:“谁都有可能,但一定不会是你!” 窗外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折射了进来,零零碎碎落在地板上,连空气都被洗涤的暖烘烘。 她的话却比这阳光还要暖和一些。 许冬夏拉上包包拉链之后,抬眼,难得温柔一笑:“谢谢你啊。” 女人长得漂亮,笑起来的时候眸子清亮,眼尾涟漪,顾盼生辉。 第一次见到女人笑颜的周梅不禁看愣。 —— 病房。 陆河站立在窗边,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手机。 电话通了。 他低沉的声音从嗓子溢出:“替我查个ip。” 男人报了一串数字后,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刚垂眸,就看到了医院楼下,一抹纤美高挑的身影。 他眉目冷清,视线始终静静追随着那抹身影。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眉心明显沉了下去。 正文 第29章 谣言是你散布的? 许冬夏刚出医院大门,远远就看到了韩云。 她靠在一辆黑色轿车车门旁,穿着红色长裙,抱着双臂,像是恭候多时了。 今天实在是提不起精力和她磨叽废话,许冬夏本想直接无视她,奈何女人不识趣,拦住了她的路。 韩云仰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轻嗤笑:“许医生,还没到下班时间呢,去哪儿啊?呀,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她的话里带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许冬夏停住,侧眸瞥她,嗓音平静:“论坛的谣言是你散布的?” 她一语戳中。 韩云不慌不忙,无辜眨眼:“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不明白?” 见她装傻,许冬夏不怒反笑,嗓音轻轻:“所以韩小姐是特意赶来这里晒太阳?” 韩云无视她话里的讥讽,眸子阴测测,“许冬夏,都已经这样了,还不打算告诉我楚颜那贱人的下落?” “嗯,不打算。” 许冬夏缓慢吐出这几个字,微微一笑,成功看到了女人难看的表情后,绕过她就要离开这里。 谁知被惹恼的韩大小姐非但不让她走,还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 她下手的力道很大,像是在撒气,要把她的整块头皮都扯下来。 因为惯性,许冬夏踉跄倒退了一步,吃痛的皱眉。 她以前听楚颜说过,韩云很烦,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烦。 韩云凶狠的瞪着她,勃然大怒,“许冬夏,你还真的是不识好歹!” “松开。” 许冬夏弓着腰,手拽着自己的头发,眸子深处像是凝冰了一样,冰凉刺骨。 她的嗓音很是凛冽。 带着一丝警告。 韩云一愣,不仅是没有听进去,还变本加厉的扯着她的头发往后拖,尖声:“你敢命令我,你算个什么……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第23节 住院部,vip病房。 陆河靠在窗边,亲眼目睹了许冬夏一把攥住韩云的手,猛地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摁倒在地的一幕。 他目光一顿,半响后,低低的笑了出声。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扫了一眼,眸子晦暗,按了接通键。 电话那方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响了起来:“陆先生,已经查到了……” 另一边,韩云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断掉了。 她狼狈的被按在地上,死死的咬着唇瓣,泪水砸落,“许冬夏,你这个臭婊子,马上给我松开,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啊……” 许冬夏手上的力道加重,对她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她的声音如同隆冬的风,轻缓吐出两个字:“道歉。” 韩云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相信。 她气的浑身发抖,音线也抖:“你说什么?你要我跟你道歉,简直痴心妄……啊!” 蚀骨的疼。 许冬夏面不改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道歉?是想我给你介绍骨科的医生?” 韩云整张脸憋得又红又白,因为胳膊的疼痛,一直在凉凉的吸气。 她实在是太疼了,所以急忙认错,只是态度恶劣:“对不起我错了!行了吧!” 许冬夏也不指望她的态度能好到哪里去,听到她道歉了,也就松开了她。 正文 第30章 陆先生不高兴吗? 韩云得到解脱之后,撂下一句狠话,狼狈而逃了。 许冬夏捡起地上的包包和车钥匙,刚站起身,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边走边掏出来看了眼,看到屏幕上那串号码的时候,眸子一闪。 电话通了。 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幽幽响起,意味不明:“许医生,没想到你医术了得,武术也了得。” 许冬夏停住,似有所感觉,蓦地回头,看向住院部的顶楼。 男人不知何时立在窗边,穿着病号服,身形清隽,轮廓分明。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是她能确定,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全部都看见了。 许冬夏收回目光,眸子转凉,轻笑:“陆先生有偷窥的嗜好?” 她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刺。 像是要把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陆河不甚在意,不紧不慢的勾唇:“许医生,你不能这样。”他停顿了下,提醒她:“之前答应我的事忘记了吗?” 许冬夏自然是明白他指的是哪件事情。 她解释:“我已经申请调休了,会有其他的医生接手我的工作。” 电话那方沉默了几秒。 许冬夏抿唇:“陆先生不高兴吗?” 男人的嗓音听不出喜怒,慢慢的吐出三个字:“怎么会。” 刚说完,许冬夏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已经给男人掐断了。 “……” 许冬夏回头,看向住院部的顶楼,男人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了。 这还不是不高兴了…… 她皱眉,杵在原地几秒,还是转身离开了。 —— 车子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平缓行驶。 过了一会儿,途径一间超市,想起家里冰箱已经没有存货,她把车子停在了路旁。 许冬夏做事的时候一向不喜欢磨磨唧唧,迅速买完东西就离开了超市。 中间不过十分钟。 没想到刚出玻璃门,就看到自己停放在路旁的suv被一辆玛莎拉蒂追尾了。 玛莎拉蒂的主人正在打电话,时不时踱步,似乎异常的烦躁。 许冬夏平静走过去,等走近了就听见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老子刚回国就碰上这种倒霉事情,赶紧找人过来给我解决了。” 第24节 他的普通话说的并不是特别标准。 听起来像是常年居住在国外导致。 宋昀廉打完电话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女人,面色一变,皱眉:“吓死我了。” 许冬夏扫了眼自己的车后尾,嗯,不算太惨烈。 她的车停在路边都能被追尾,这位仁兄开车的技术不是一般的神奇。 宋昀廉挑眉:“这是你的车?”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人,身姿纤美,肤若凝脂,眸子清亮,眉目疏淡。 是个漂亮的女人。 只是看起来有些冷冰冰。 他正想搭讪一句,许冬夏已经拿出手机,平淡的问:“电话号码多少?” 嘿,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直接了吗? 宋昀廉报了一串号码出来,别有深意的笑:“美女,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 许冬夏拨通了那串号码,听见男人的手机响起来之后,才挂断了。 她瞥了他一眼,勾唇:“宋公子若知道我是谁,估计就喝不下去了。” 正文 第31章 委屈吗? 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生动涟漪,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宋昀廉顿了顿,随后唇瓣噙着一抹邪邪的弧度:“你认识我?” 他细细打量眼前的女人,大脑搜刮了一遍,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见过她。 许冬夏把手机放进包里,抬眸看了他一眼,平缓的纠正了下:“准确的说,我认识你堂妹。” “韩云?” 宋昀廉挑眉:“你叫什么名字?” 许冬夏没告诉他,而是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下:“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她说着,凉凉的提醒他:“另外,车我会送到4s店,修理费记得打过来。” 女人离开之后,宋昀廉还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走了? 还以为她…… 宋昀廉单手抄进裤袋,看了眼自己那辆撞凹陷的车头,想起女人那张淡漠疏离的脸,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 —— 晚上,公寓门铃响了。 许冬夏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男人时,愣了下,“钟医生?” 钟述单手提着一个袋子,悠静的眼眸看着她,淡淡的笑:“不是说好不叫钟医生了吗?” “钟述,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许冬夏问完才觉得让人家站在外面有些不妥,赶紧侧身让人进来。 进门后,钟述站在玄关处换鞋,解释了一句:“地址是我问你母亲要来的。”他提起手中的袋子,说:“我买了菜过来,一起吃晚饭?”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上别人家吃饭自己带菜来的。 真有意思。 许冬夏倚靠在墙上,忍不住笑了笑:“煮饭多麻烦,干嘛不干脆买外卖上来算了?” 她自从回国以后,在家下厨的次数五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不仅仅是因为她忙没时间做饭,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喜欢做饭。 钟述笑:“我煮你吃,外卖不卫生。” 他找到了厨房,把菜全部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大理石台上。 顺便扫了眼厨房的环境。 干净是真的干净,就好像八百年都没人进来过一样。 一看就知道这家的女主人平日里肯定没少点过外卖吃。 许冬夏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边,静静看着里面忙活的男人。 半响,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调休的事情?” 两人根本不在同间医院工作,地方还隔了个市区那么远,消息不可能传那么快吧? 除非是这个男人每天都在关注她的行踪。 钟述说:“我中午的时候去了趟军医院见个老朋友,本想去找你打声招呼,没想到就听说了你调休的事情。” 他把蔬菜放在案板上,拿出刀具冲洗了下。 第25节 问她:“委屈吗?” 许冬夏抿唇,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 她想起了白天莫名其妙被泼的那杯水,眸子深沉,吐出两个字:“委屈。” 钟述的身形明显一怔。 他原本以为这个性格倔强的女人不会这么直白坦言自己委屈。 没想到…… 他勾唇笑了笑:“既然觉得委屈,为什么不解释?” 他都听说了,论坛上的那些事情。 正文 第32章 我现在过去 为什么不解释? 许冬夏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句话了,院长也问过,周梅也问过,还有现在钟述。 而她的答案还是一样:“没用的。” 她平静的说:“钟述,你也是医生,你知道这样站出来解释有多么苍白不可信。” 一边是恶意揣测的谣言,一边是不为人知的真相,说出来之后,同样的无凭无据,可是前者却偏偏更加的让人深信不疑。 钟述明白,他都明白。 正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一下她,许冬夏率先开口了:“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我母亲。” 钟述把切好的蔬菜放进煮滚的水里,盖上锅盖之后,回头看向女人:“我不说,自然也有人会告诉你母亲。” 许冬夏比他更清楚这一点。 现在她深陷风头浪尖,肯定有不少的人都眼巴巴的在等看着她摔下去永远无法翻身呢。 大概过了快一个小时,饭菜才全部煮好。 三菜一汤。 菜相饱满,香味俱佳。 许冬夏看到一桌子的菜,在心里对钟述又有了不同的审视。 她拉开椅子坐下来,可能是美食面前心情颇佳,所以万年不刷新朋友圈的她,拍了张图传了上去。 另一边,偌大的别墅里面,刚好无聊在刷朋友圈的沈一航看到这张图,本是懒懒靠在沙发上的,突然坐直了起来,面色正经。 他想起白天在陆河那边无辜受了“虐”,心头恶魔因子蠢蠢欲动,把这张图保存下来之后发给了他。 顺便在下面配了一串文字。 昏暗的病房里面,陆河原本靠在床头工作,对着一串一串滚动的数据。 旁边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打破了寂静。 他随手捞过来看了眼,这一看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这上面。 一桌子美味佳肴,旁边摆了两副碗筷。 下面还配了一句文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 陆河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就把手机重新丢回桌子上,继续工作。 电脑闪着微弱的光芒 男人的轮廓被映衬的十分模糊,只能隐隐看清那双晦暗复杂的眼眸。 —— 第二天,许冬夏回国以来难得有次可以睡懒觉的时间。 谁知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她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实在抵不住电话炮弹的轰炸,翻身起床接电话。 是周梅打来的。 刚接通,她就在那头着急的询问:“许医生,你现在能不能来一趟医院?” 许冬夏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皱眉:“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停顿了下,不知想到什么,沉眸:“该不会又是患者……” “不是不是。”周梅说:“是陆先生。” “哪位陆先生……” 声音戛然而止,许冬夏记起来了,陆先生。 周梅似乎有些愧疚,不停的道歉之后,解释了原因:“对不起许医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陆先生早上已经赶跑了几个医生护士了,一直不肯配合治疗,他……我们实在得罪不起,只能找你了……” 许冬夏沉默了一瞬,说:“我现在过去。” 正文 第33章 陆先生有病史吗? 第26节 许冬夏来到vip病房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满地的狼藉。 针管药粒,全部被摔在了地上。 她避开那些零七八碎的东西,看向正站在窗户前面的男人。 男人穿着病号服,身形挺拔,肩宽背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落寞。 许冬夏走到他的身后,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他含着薄怒吼道:“滚出去。” 她一怔。 平日里看到的陆河,他永远都是一副冷漠平然的模样,说话温和而疏离,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把坏情绪都显露在话语间。 缓过神,她微动唇:“陆先生。” 男人一顿,缓慢转过了身,黑眸犀利凛冽,带着冰冷的幽光。 他嗓音低沉:“你来做什么?” 许冬夏抿唇,轻语:“我以为,你想见我。” 陆河看着她,意外沉默了。 病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窗外有风灌进来,桌子上的绿植被风吹得叶子随意摇晃。 四目相对。 许冬夏面容冷静,盯着他苍白的俊脸,继续说:“陆先生,你的身体还没好,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陆河轻轻一晒。 他漆黑深沉的眼眸,透过涌动的空气,落在女人的脸上。 他说:“那么,你出尔反尔的事情,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许冬夏怔了一怔。 让她意外的是,这个男人情绪暴躁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出尔反尔。 她微微绷唇,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那是出于医生本身的职业敏感。 许冬夏皱眉,压下那股莫名的翻涌,看向对面的男人。 “陆先生,我答应你。”她说:“在我调休这段期间,可以来医院照顾你。” 男人没吭声,黑眸深深盯着她。 许冬夏顿了两秒,补充了一句:“但是你要跟我保证,要配合医生和护士的治疗,你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了,很多器官还没有完全修复,老是这么折腾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 陆河勾唇,幽幽的问:“许医生在担心我?” 许冬夏一顿,躲开他锐利的视线,冷静道:“嗯,你就当做我关心你吧。” 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周梅和主治医师正在门外等候,见她出来了,赶紧上前追问,“许医生,怎么样了?” 许冬夏看了他们一眼:“进去重新给他输液吧。” 周梅松了口气,挪揄的看向她,“许医生,我怎么发现陆先生好像比较听你的话。” 许冬夏瞥她,“不用干活?” 周梅吐了吐舌头,俏皮:“这就去。” 说完就溜走了。 许冬夏微微叹了下气,转个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沈一航和骆月。 她眼眸一顿。 特别是对上骆月的视线,让她没由的不舒服。 她走上去,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沈一航还是和往常一样热情的跟她打了声招呼,并没有问起陆河之所以反常的原因。 许冬夏看着他们,微微动唇:“陆先生有病史吗?” 话音落下,沈一航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他复杂的看着女人 正文 第34章 我是替陆先生保密 静悄悄的走廊上,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 沈一航复杂的看着许冬夏,沉默了下来,脸色微微有些紧绷。 旁边的骆月最先反应过来,美眸泛着隐隐可见的薄怒:“你调查过他?” 两人的反应,印证了她的猜测。 许冬夏默了两秒,轻笑:“我没那个本事。” 要说调查陆河的过往,别说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放眼桐城估计都没有哪个人敢这么做。 第27节 这时,始终沉默的沈一航开口了,他收起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态度,深邃的眼眸透着凉意:“许医生,你是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相信你能懂。” 男人话语间含着显而易见的警告。 骆月闻言,微微皱眉,偏头看向男人,“她能相信吗?”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沈一航比她更清楚。 他看着对面面色平静的女人,似乎在等她开口。 许冬夏撞上骆月不善的目光,挑眉,半开玩笑:“不能相信,难不成还要灭口?” 沈一航笑了下,意味深长:“那倒不至于,只是会变得很麻烦。” 他说了,很麻烦。 许冬夏如果再听不出这三个字的警告,就真的是傻子了。 这个男人平日里看起来就跟寻常公子哥一样玩世不恭,有时还傻不拉几。 没想到,恐吓起人来,也是挺吓人。 许冬夏缓过神,扯了扯唇:“沈先生相信我吗?” 沈一航没有犹豫,“我相信。”他顿了下,纠正:“不,应该说,我相信陆河。” 相信他的眼光。 许冬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骆月站在旁边却是一头雾水,她不明白沈一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相信陆河。 这个女人除了是陆河的主治医师,还有其他关系吗? 她皱眉,提醒男人:“一航,你根本不了解她,这样太草率了。” 谁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转个身就跟别的人讲起这件事。 许冬夏能察觉到,这个女人对她的敌意,虽然来的莫名其妙,但她大概也能知道,是为什么。 她轻抿唇角:“沈先生如此信任我,我要是辜负了你,岂不是太可恶了?” 沈一航勾唇,嗓音醇厚:“这么说,许医生是答应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了?” 意外的是,许冬夏摇头了。 骆月睁大眼眸,有些生气:“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女人平缓而冷静的打断了她:“我是替陆先生保密。” 沈一航微微一顿。 反应过来,忽的一笑:“许医生,你这人真有意思。” 许冬夏要笑不笑的看着他:“是么,我谢谢你啊。”后面补充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目送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 骆月的脸渐渐沉了下来,她绷唇:“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沈一航双手抄进裤袋,看了一眼陆河的病房。 薄唇掀开:“你忘了,她是医生。” 骆月拧眉:“就算她是医生,陆河这几年状态一直很好,她怎么可能……” 话音戛然而止。 她不可置信的去看向沈一航,眼眸缩了缩。 正文 第35章 你一定要帮帮我 韩家。 韩母担忧的站在门外,叩了叩门:“小云,你把门打开,出来吃点东西吧。” 里面,韩云躺在床上,眼眶通红,泪水吧嗒吧嗒的掉落。 外面实在太吵了,她一把揪起旁边的抱枕,砸向门口,怒吼:“我说了我不吃你们别管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韩母听见后,有些心疼,眉心褶皱渐深。 她问身后的佣人,语气不悦:“这两天周先生都没有来过电话吗?” 佣人摇头,小声的解释:“前几个晚上周先生把喝醉酒的小姐送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韩家,也没有来过一通电话了。” 韩母闻言,脸色难看。 这两个人之间怕是又闹别扭了。 她正愁着,楼下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 “婶婶!” 韩母愣了下,往客厅下面看去,在看见宋昀廉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讶。 第28节 她下楼走到男人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昀廉,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宋昀廉抱了下韩母,笑了笑:“昨天刚到。”他说完,四处看了下:“诶婶婶,那个丫头呢?” 说到这个,韩母轻微叹了下气。 宋昀廉一顿,挑眉:“那丫头又惹您生气了?” 韩母摇头,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给他听,才说:“她在二楼,一直不肯出来,怪我平日里太惯着她了。” 宋昀廉看向二楼,安慰她:“婶婶,你让厨房准备点吃的,我上去试试看。” 韩母点头。 过了二十分钟,房内又响起了敲门声。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韩云在听见这个敲门声的时候,变得十分暴躁。 她抄起床头柜上的花瓶,已经准备砸过去了。 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声音。 他说:“小云,我是你昀廉哥哥,开门。” 韩云手中的动作一顿。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放回去,走去开门了。 外面,宋昀廉看到里面露出来的半颗脑袋,扬眉:“我大老远辛辛苦苦从国外回来,你就这样迎接我?” 韩云委屈巴巴的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昀廉哥哥,你一定要帮帮我!” 宋昀廉眸子一暗,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 他刚刚都听婶婶说了,韩云会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和周至安有关。 他敛眉,沉声:“很早以前我就提醒过你了,周至安那小子根本不喜欢你,你还要这样折磨自己。” 韩云擦了擦眼泪,哽咽:“可是我不甘心,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啊,我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就是看不见?” “楚颜那个女人,在至安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他,根本不配和他在一起!” 宋昀廉皱眉,耐心的开导她:“小云,感情的事情不是单方面一个人说了算的,这是关乎两个人以后的幸福,周至安如果真的喜欢楚颜,更不可能因为你的几句话或是在这里闹绝食就会乖乖回来,反之,他若是在乎你,肯定也不会这样抛下你离开。” 韩云听得心头发凉。 她无力的坐在了地板上,喃喃:“我不想失去至安,我不想,都怪楚颜,还有许冬夏那个贱人……” 正文 第36章 我发现你这人很好哄 傍晚七点,许冬夏去了一趟医院。 本来是去看陆河,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会在走廊上碰到前两天朝她泼水的患者家属。 那个男人转身看到她,立马朝她跑了过来。 他黝黑的脸上早就已经没了当天的凶神恶煞,反倒有些畏惧和不安。 许冬夏皱眉:“有事么?”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低声下气道:“对不起许医生,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您心胸宽阔,原谅我好不好?” 许冬夏一顿。 这还是前两天气势汹汹扬言要找她麻烦的人吗? 怎么今天突然转变了态度? 她沉默了下来。 男人见她沉默,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心里更加惴惴不安了。 他有些急了,还有些结巴:“许医生,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找你麻烦的,是、是有人给我塞了一笔钱,让我抹黑您的才……” 闻言,许冬夏面色微微一沉。 她绷唇:“谁?” 男人惶恐,语气有些紧张:“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在网上给我转账的,我没见过他,我只知道是个男的……” 许冬夏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话,有些疑惑:“你很怕我?” 男人屏息不敢说话了。 他的额间全是细汗,眼眸睁大。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怕。 为什么呢? 许冬夏抿唇,扫了眼四周,不是特别确定的询问:“有人威胁你吗?” 男人摇头,拼命摇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唯唯诺诺的说:“只是有人警告我,说我如果不来跟您道歉说明真相,就、就不会让我的妻子顺利进行手术。” 他说着,眼眶都红了:“许医生真的对不起,是我见钱眼开,我不该冤枉您,求求您原谅我吧,我的妻子下个礼拜就要手术了,她不能出事,没有她我会活不下的的……” 许冬夏看着他,眼眸十分复杂。 第29节 如果说论坛上的谣言是韩云散布的,那么在背后还有一个推波助澜的人。 到底是谁…… —— 病房内,陆河正在安静的用膳。 许冬夏进去的时候,发现病房里面就他一个人,桌上一堆的水果鲜花。 她随口一问:“沈先生走了吗?” 正在吃饭的男人停了一下,抬眼看向她,嗓音低哑:“你和沈一航很熟吗?” 许冬夏有点意外陆河会问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想了想,说:“还好吧。” 还好,不是很熟,也不是不熟。 男人什么话也没有说,低头继续吃饭,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很安静。 甚至,安静的有些诡异。 许冬夏平日喜静,但不喜这样诡异的静。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打破沉默:“我走了之后,你有配合医生他们吗?” 这个问题,就好像是在问四五岁丁点大的小孩晚上吃饭了吗。 陆河皱了皱眉,他漆黑幽深的眼眸瞟了一眼女人。 对上她认真且清亮的眼眸。 半响沉默,最后还是硬邦邦嗯了一声。 许冬夏满意的勾了勾唇,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的笑着说:“陆先生,我发现你这人特别好哄。” 正文 第37章 陆先生你不够了解我 她刚刚说了,特别好哄。 病床上的男人眉心下压,还没开口,耳中又听见她说:“也没有外界传的那么难相处。” 陆河默了下,随后平静放下了筷子。 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薄削的唇蠕动,嗓音低沉:“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你又想出尔反尔吗?” “……” 许冬夏没想到自己的几句“真心”赞扬,在男人眼里就成了拍马屁和非奸即盗。 她有点无法理解银行家的脑回路了。 不不,应该说从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开始,她就无法理解他的所有行为了。 金融圈内谣传陆河本人脾性冷漠古怪,做事大刀阔斧,沉静睿智,从来不留余地。 然而她见到的接触的陆河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看来谣传里面都掺和了水分,不可信。 许冬夏缓过神,见男人还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回答。 她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出尔反尔。” 陆河看了她一眼,“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 这个男人是在记仇吗? 许冬夏难得语噎,她有些不自然的转移了话题,随口问道:“陆先生,你和骆月小姐……” 其实这个问题,她一直很好奇,从第一次在医院电梯门口碰见骆月的时候,就想问了。 骆月,当红小花旦。 从出道以来,一直都是零绯闻形象端正,作品的演技一部比一部精湛,前不久才刚拿了影后,新闻报刊都有她的相关报道。 如果让狗仔拍到了骆月和陆河在一起的画面,估计不止娱乐圈,整个金融圈都会炸开锅吧? 陆河看了她一眼,简单解释了一下:“骆月是我一位故友的妹妹,他走的时候把人托付给了我。” 许冬夏眨眼,没想到他们两人有这一层关系。 还以为…… 陆河对上她挪揄的眼神,勾唇:“没想到许医生也关心八卦舆论,我以为你只对解剖感兴趣。” 他的话里调侃之意明显。 许冬夏微微一笑:“这只能说明,陆先生你不够了解我。” 不够了解吗? 陆河平静凝视着女人。 半天没声音,许冬夏奇怪的抬眼,一下对上了他深沉晦暗的眼眸,心头一滞,下一秒便移开了视线。 第30节 那道视线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许冬夏就算脸皮再厚,也承受不住被人这样长时间盯住。 她干咳了一声:“陆先生,你在看什么?” 陆河面不改色,吐出一个字:“你。” “……” 许冬夏有种被调戏了的错觉。 可是见男人一脸正色,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 另一边,宋家。 光线昏暗的书房内,宋昀廉长腿架在桌子上,手里捏着几张照片。 他的轮廓模糊不清,只能看见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眸。 照片里的女人容貌精致,眉目疏淡,眼眸清亮。 他细细的看着上面的人,忽的想起了那天中午女人的一言一行。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旖旎蔓延开来的笑意。 十分撩人。 宋昀廉胸口微微一热,菲薄的唇角荡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正文 第38章 我靠,你们在搞什么? 一段时间的相处,许冬夏发现照顾陆河的方式其实很简单。 她每天只需要抽两个小时的时间到医院,什么事也不用干,就静静的坐在沙发看书,偶尔男人想晒太阳的时候她就帮忙搀扶。 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里,男人都在开视屏会议和工作,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她。 到了现在,许冬夏都不明白男人让她留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她也懒得深究了,因为陆河的身体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过几天拆线之后就能回家休养了。 到时候他们两人就不会再有任何来往了。 想到这,许冬夏意外的松了一口气,她好像在潜意识里,就不想和男人有过多的接触。 不仅仅是因为傅希林和郭婉茹的话,还因为她自己也明白,她和陆河的差距。 他们两人的命运,本来就是两道简单的平行线。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车祸事故,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交缠在了一起。 结束了视屏会议,陆河靠在床头,捏了捏鼻梁,发现病房里面有些安静,一偏头就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正捧着一本书怔神。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皱成了一团。 陆河看了她半响,突然掀开了被子,下床。 听见动静,许冬夏已经缓过神,她抬头看到男人翻身下床,放下书,起身朝他走过去。 她上前扶住了男人的手臂,完全出于下意识,也完全忘记了,他的身体已经痊愈,能自己走路的事情。 陆河垂眸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提醒她,任由她搀扶着,走向窗边的时候,还故意把重心压在了她的身上。 男人身形挺拔,体魄结实。 许冬夏扶着有些吃力,绕过床尾的时候不知道脚绊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差点朝前倒下去。 幸亏身旁的男人及时扶稳了她。 他粗粝温厚的手掌就扣在她柔软的腰肢上,两人隔着薄薄的衣料,身躯贴在了一起。 男人的胸膛十分滚烫,带着足以灼伤人的温度,源源不断传递到她的掌心里面。 许冬夏耳根一烧,立马松开了手,抬眸撞见近在咫尺的俊脸。 呼吸迟滞。 他的黑眸幽深,正直勾勾盯着她。 里面好像有一个漩涡,在不断的吸噬她的呼吸。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沈一航进门看到这副景象,目瞪口呆,手里提着的袋子掉到了地上,咚的一声,在安静的病房,十分清晰。 许冬夏猛地惊醒,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男人。 陆河没站稳,退后了两步,后背撞上了墙壁,相较之下,神情十分平静。 沈一航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他小心翼翼的询问:“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 许冬夏有些窘迫。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有些心烦意乱:“我还有事,先走了。” 第31节 陆河没阻拦她。 漆黑的眼眸一直追随着女人离去的背影。 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关上了。 沈一航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捡起地上的袋子,轻皱眉头:“我靠,你们在搞什么。” 正文 第39章 想死想疯了。 车内,许冬夏还没从刚刚的一幕中抽离回来。 她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国外生活,接受了不少西方的教育,但是这样近距离接触男性,还是第一次。 胸口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 腰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余温。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心绪之后,就发动车子,打算离开这里。 突然,前面窜出一个人影,许冬夏瞳仁剧缩,猛地刹住了车。 因为惯性,她的胸口直直撞上了方向盘,砰的一下,痛的难以呼吸。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咬着牙根。 不仅仅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惊吓。 许冬夏捂住胸口,皱眉看向前方,视线落在刚刚那个窜出来的人身上。 看清来者,她的面色沉了下去。 推门,下车。 许冬夏脸色十分难看,眼底有些薄怒:“你是想死想疯了吗?” 刚说完,就见女人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她一怔,及时避开了。 傅希林猩红着一双眼眸,她含恨咬牙:“我警告过你让你别去招惹陆河,为什么你还要去接近他,你是耳聋了听不见吗?” 她的情绪波动很大。 许冬夏皱眉,余怒未消:“傅希林,你的脑子里除了男人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她刚刚要是刹车不及时,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女人难道连一点点的常识都不懂吗? 话落,傅希林呼吸一滞,气的胸口不停的起伏,她算什么东西,居然敢骂她没脑子。 她现在只要想到,自己被拒之门外,而许冬夏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居然让陆河松口自由进出病房,就无法冷静下来。 如果不是有人告诉她这件事情,她到现在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思及此,傅希林怒意蹭蹭上涨,嫉妒蔓延,声音尖锐:“你口口声声说你和陆河只是医患关系,可是事实呢?你都已经被停职了还成天往医院里面跑,还不承认你是借着工作为由的方便在勾引他?” 难听的话涌入耳道。 许冬夏皱眉,冷声:“傅希林,你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 傅希林啐了一口,眸子森森然:“这就是真相,你不就是想抢走我的一切,抢走我喜欢的人嘛,许冬夏,你说说你,你除了出国读过几年洋墨水以外,有哪一点比得上我?整个桐城的人都知道你不过是一个小三之女,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争?” 她停顿了一下,故作恍然大悟:“啊有,论勾引男人的本事,我确实不如你,你们母女两人,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许冬夏呼吸一沉。 她的眸光透着凉意。 傅希林笑了下,嗓音阴阳怪调:“这次是你自找的,我一定会把你和你母亲赶出傅家,一定。” 说完,女人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了。 许冬夏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她照顾陆河的事情,只有医院内部极少数人知情。 有关陆河的一切消息都是封锁的,傅希林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她眸子复杂,完全没有留意到住院部二楼,有人目睹了刚刚发生的全部。 正文 第40章 我们好可怜 一个礼拜后,陆河出院了。 许冬夏也结束了调休,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她上班的时候几乎都待在手术室里,下了班就回家补觉,每天早出晚归,生活也渐渐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她与陆河再没有任何交集,只是偶尔会在八卦的医生护士嘴里听到那个男人的近况,说他在金融圈里如何的雷厉风行,说他的投资项目取得了如何的成功,还说他和傅家二小姐最近来往频繁,经常被拍到在一起吃饭。 然而这些,都与她无关。 下了班,许冬夏没有和往常一样开车回公寓,而是调了个方向,开去了机场。 彼时机场外面,有个长相妖艳精致,眉目风情撩人,身着衬衫长裤,身形高挑纤美的女人拖着银色大型行李箱等候在门口。 第32节 她坐在行李箱上,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在刷微博。 从机场进进出出的很多人都会被女人漂亮且冷漠的脸蛋吸引惊艳。 坐了五分钟,回头率已经高达百分之百。 邢星刚捻灭烟,抬眼就看到了一辆白色suv停在了前方不远处。她吐出烟圈,捻灭烟,起身拖着行李箱朝那辆车走去。 车窗全部降了下来。 车内女人漂亮的脸露了出来,她单手搭在车窗上,红唇含笑。 邢星挑眉:“可以给我搭一趟顺风车吗朋友。” 许冬夏开了车锁,看着邢星,勾唇:“welcome back to china。” 邢星是许冬夏在美国念书的时候认识的。 两人从最开始的相看两厌,每次见面都唇枪舌战,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发展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姐妹。 这次邢星从美国回来,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家里出了事情,还有一半是私人原因。 冬夏看见她因为长途奔波泛着疲倦的眉目,让她先在车里睡一会儿,没有继续追问原因。 很快抵达了公寓。 邢星眯了一小会儿,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多了。 冬夏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偏头问了一句:“你真不打算回家跟家里人打声招呼?” “回去了就出不来了。” 邢星降下一半的车窗,掏出烟盒抽了两支烟,递了一支给冬夏。 她点燃烟后,浅吸了一口,说:“冬夏,我们好可怜。” 冬夏对着窗外的夜色吞云吐雾后,轻轻一笑:“是啊,好可怜。” 说来,她和邢星之所以最后能一笑泯恩仇,成为好姐妹,应该和她们那神一般相似的家庭背景拖不了干系。 邢星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白雾朦胧了她大半张脸。 她伸到窗外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的说:“那个人要结婚了。” 冬夏微微一顿,很快恢复了常貌。 她歪头去看向女人冷漠的侧颜,半响,扯唇:“你这次回来,该不会是想去参加婚礼吧?” 邢星无害的笑了下,眨眼:“朋友,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 “到时候傅家应该也会收到邀请函吧,你也一起去吧。” 冬夏转头,轻轻叹了下气,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正文 第41章 只有一个陆家 邢星猜的没有错,隔天冬夏就接到了傅宅的电话。 郭婉茹可能是担心她会想都不想就拒绝,在电话里头耐心的劝她,让她一同去参加萧家的婚礼。 冬夏听完她剩下的话之后,想了半秒,回了一个“好”字。 她的回答太干脆。 让电话那头的郭婉茹愣了一下,随后发自内心的笑道:“妈妈已经替你选好了礼服,晚点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她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整天待在手术室里头,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试礼服,所以她就善做主张按照她的尺寸订做了一套,也替她省去了时间。 冬夏还在上班,家常话寒暄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收起手机,看了眼天台对面鳞次栉比的楼房大厦,转身准备下去,谁知看到了周梅。 她手里拿着便当盒,现在是吃午饭的时间,她应该是跑上来准备在这里用餐。 周梅看到冬夏,有些惊讶:“许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冬夏等她走近了,才温和的说:“我上来接个电话。”她拍了拍周梅的肩膀,“你吃饭吧,我先下去了。” 走了两步,周梅突然叫住了她。 她好奇的问:“许医生,你和陆先生还有联系吗?” 话落,冬夏迟滞了一秒,下意识皱眉,不过很快恢复了常貌,没有在脸上显露任何端倪。 她缓缓转身,直直盯着周梅:“为什么这么问?” 周梅笑了下:“哈哈,我就是看陆先生在住院的时候好像挺依赖你的,所以好奇他走了之后,你们还会不会有联系。” 冬夏看着女人的笑颜,抿唇,吐出两个字:“没有。” 周梅愣了下,瞪大双眼:“诶我还以为……”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冬夏已经冷静的打断了她:“医生与患者,只有这个关系。” 她看了周梅一眼,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 留下周梅一个人站在原地,她盯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被风吹乱的头发若有若无遮住了眼睛。 第33节 看不清里面藏着什么。 —— 晚上回到公寓,冬夏看见邢星躺在沙发上抱着一部ipai看得很认真。 她有些好奇的凑过去,“在看什么呢?” 邢星滑着屏幕,漫不经心:“这是萧家婚礼的宾客名单。” 她抿了抿唇,脸上有些嫌弃:“怎么徐木那混蛋也在邀请名单里面?” 徐木? 冬夏记起来了,边想边笑:“啊,就是那个之前追到美国打你的男人吧?”:“ 邢星点头,莫名有种预感:“徐木在,我总觉得明晚会出事情。” 冬夏忍不住笑了下,她发现这两对冤家也是挺逗。 她站起身,准备去洗个澡。 快走到门口了,突然听见邢星在后面嘀咕了一句:“诶,陆家也在里面啊。” 冬夏的脚步一顿。 她回头,有些迟疑:“哪个陆家?” 邢星抬头看向她,有些好笑:“朋友,桐城有哪个陆家?” 对啊,桐城有哪个陆家。 只有一个陆家。 冬夏放在门把上的手微微攥紧。 正文 第42章 许医生是谁?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 桐城被一片霓虹星光笼罩,宽阔的马路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车辆。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市内著名的aurora酒吧,此时音乐震耳欲聋,五光十色的旋转灯投射在跳舞池欢快热情扭动的人身上,现场群魔乱舞,空气里都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vip包厢内,沈一航利落的打了张牌出去,嚷:“快把钱先掏出来,老子要赢了。” 话刚落,对面男人甩了四张3出来,他拿下含在嘴里的烟,放在烟灰缸上弹了弹,动作优雅而流畅。 沈一航倒吸了一口气,他瞪着那四张3,忍不住爆粗:“我靠,我他妈明明记得3已经出过了,怎么还有四张!” 旁边徐木嗤的一笑,“朋友,喝醉了吧。”他顺着陆河丢出来的牌打下去,很快手里只剩下两张了,他敲了敲台面,扫了眼刚刚还十分嚣张的沈一航,吐出两个字:“掏钱!” “……” 打了一个晚上,沈一航好不容易快要赢一局了,没想到又被截胡了。 他的心顿时一片瓦凉瓦凉。 他推开面前碍眼的纸牌,靠在沙发上,“不玩了不玩了,喝酒喝酒。” 徐木往后随便一躺,将修长笔直的长腿架在了桌子上。 包厢内的灯光朦胧而晦暗,他隐匿在暗中的俊脸带着一丝的兴味,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微微挑眉:“萧家的婚礼,你怎么突然改变注意了?” 陆河面不改色,懒懒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么你,怎么舍得从美国回来了?” “……” 没想到被反将一军,徐木摸了摸鼻梁,有些惆怅。 沈一航斜了他一眼,嗤笑:“能为什么,为了女人呗!” 徐木直接一脚踹过去,怒骂:“滚,关你屁事。” “嘿,还害羞了。” 沈一航躲开他的袭击,玩味的笑了笑:“不过你这女人真是有胆量,还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我看她是要去搞破坏吧。” 这下可有意思了。 徐木幽幽瞪了他一眼,“什么叫我女人,谁说她是我女人了?” 沈一航撇嘴,自言自语一般,在那儿说:“噢,不是你女人你大老远追去美国?噢,不是你女人你干什么和家里对着干?噢,不是你女人那你哭什么……唔” 徐木羞愤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一巴掌盖在他的脑袋上,“妈的老子当时年轻气盛,不懂事,瞎了眼可以了吧,陈年往事你记得那么清楚做什么?” 差点没法呼吸,沈一航惊恐的点头,猛点头:“你年轻气盛,你不懂事,你瞎了眼,可以可以。” “……” 沈一航呼吸顺畅之后,对上徐木那凶猛的眼神,顿了下,有些怂了。 于是悻悻转移了目标。 第34节 他看向对面安静喝酒的男人,不怀好意的笑:“我记得这次傅家也在宾客名单里面,你猜许医生会去吗?” 许医生? 徐木回国没多久,只知道陆河之前发生了车祸,并没有听说什么许医生。 他皱眉:“许医生是谁?我见过吗?” 正文 第43章 我要结婚了 第二天,许冬夏结束了最后一台肺大泡切除手术从手术室出来后,外面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天空像是被火烧了一样,霞光万丈,整座桐城都被沐浴在了金灿灿柔和的余辉当中。 她刚回到办公室,一位小护士敲门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盒子。 “许医生有你的快递。” 小护士把盒子放在办公桌上,眼底艳羡,八卦的问:“这么大个盒子里面装的是玫瑰花吗?男朋友送来的吗?” 冬夏扫了眼桌上那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估计是郭婉茹寄来的礼服。 她脱下白大褂,面容严肃,开了句玩笑:“男朋友送的话里面应该是炸弹。” 小护士笑容一僵,脸色变了变,娇嗔:“许医生,别开玩笑了。” 她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聊了几句就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恢复了冷清和安静。 临近下班的时间,写完工作小结,冬夏才拆开了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件淡紫色刺绣镂空礼服,还有一双系带窄跟高跟鞋。 她大致看了一眼,又盖上了盒子。 想起晚上可能会在婚礼现场碰见陆河,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还特别的强烈,无声无息的在心头蔓延开来,侵蚀五脏六腑,只是想一想,浑身都不舒服了。 傍晚七点,华灯初上,月光如水。 陆续有一辆又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了朗景六星级酒店门口。 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是盛装出席。 邢星下午的时候已经提前去了婚礼现场,冬夏是下了班直接从医院开车去的。 她把车子停在了角落的位置,刚下车,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是沈一航。 他应该也是来参加婚礼的,身上穿着正装,举止优雅,容貌帅气。 关上车门,冬夏站在原地,等他走近了,轻轻一笑:“看不出来,沈先生穿起正装,这么像斯文败类。” “……” 沈一航原本一本正经,听见“斯文败类”四个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原形毕露。 他清了清嗓子,要笑不笑:“许医生还是一样幽默。” 说完,剑眉一挑,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惊艳。 这是沈一航对她第一眼的印象。 女人化了淡妆,容貌精致,她的皮肤白皙如凝脂,身材高挑纤美,淡紫色的及踝晚礼服勾勒出了她完美的曲线。 她浅浅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会旖旎晕染开一丝丝撩人的弧度。 这样妩媚风情的她,和上班穿着古板的白大褂,面色冷漠的许医生,简直判若两人。 沈一航眼底微微一闪,勾唇轻笑:“许医……不不,应该叫许小姐才对。”他顿了下,毫不吝啬夸了一句:“你今晚很漂亮。” 冬夏微微一笑,娇艳的红唇慢慢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 这个女人怎么不按套路来? 沈一航语噎了两秒,努力维持绅士儒雅的形象,克制的笑:“走吧,我们先进去。” 冬夏勾唇,点头。 酒店大堂一片金碧辉煌,地板上摆着大红花纹手工毯,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投射出了柔和的光晕,将喷金的墙壁映衬的熠熠生辉。 再往里走,可以看见一排排鲜花缠绕的白色柱子和整齐摆放的欧式桌椅,已经有不少的宾客到了现场,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与旁人浅谈。 沈一航中途碰见了几个生意上的熟人,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冬夏直接进去了婚礼现场,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邢星的身影。 她去阳台外面给邢星打了一通电话。 可是对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邢星的性格脾气比较暴躁。 冬夏担心她去找萧梵会吃亏,正心烦意乱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音。 他叫了她的名字,咬字有些重:“许冬夏。” 第35节 她顿了一下,缓缓转身。 宋昀廉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西装革履,身形挺拔。 他的轮廓隐匿在夜色的阴影里,唇瓣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 啊,记起来了。 冬夏关掉手机,看着男人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然后摊出了手,手心朝上。 前段时间她一直很忙,差点把修理费的事情给忘记了。 宋昀廉站定,垂眸看了眼女人白嫩的掌心,微微挑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 冬夏眉角微微一抽,想要抽回手,可是男人没有松开,还握的更紧。 “……” 宋昀廉好似没有看见她的排斥,笑的一脸无害:“这么见外,这是最新的打招呼方式吗?” 冬夏面无表情:“松开。” 她稍稍用力,这次成功把手抽了回来。 宋昀廉收回手,摸了摸鼻梁,眼底含着笑:“许冬夏,你的名字真特别。” 他的普通话依旧不是特别标准,但是黑眸流淌着深情,像极了黑曜石。 可惜冬夏不吃这套,冷淡的开口:“别套近乎,还钱。” 宋昀廉没动,双手抄进长裤口袋,面不改色:“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他说:“一天一顿,还清为止。” 冬夏克制的看了他一眼,笑:“宋公子,你想追我?” 宋昀廉俊眉一扬,眼底笑意逐渐加深。 他借着柔和的月光,细细打量女人的容貌,今晚的她,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些不同。 但是不变的是,一样的顺眼。 他沉默半响,轻轻的笑了下,半开玩笑:“你这么直接,会让我很尴尬。” 冬夏挑眉,慢慢悠悠的说:“你尴不尴尬我不关心,但你这么做,我恐怕会有不少的麻烦。” 宋昀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他上前了一步,俯身,贴着她的耳朵。 低沉的嗓音里含着浅显的笑意:“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保护你了?” 男人说话的时候,湿热的呼吸似有似无喷在她的耳轮。 冬夏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伸出一根食指,抵着男人的胸膛,将他推离自己。 同时,平静地说:“不用试,你不能。” 她一脸认真,直接判了他死刑。 宋昀廉一怔。 他皱眉,张了张唇,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了身后有人叫他。 是沈一航。 他手里捏着一个高脚杯,阔步走了过来,笑的很开心:“宋公子,好久不见啊。” 宋昀廉看见他,眉头皱了下,并没有特别高兴。 他敷衍的嗯了一声,简单打了声招呼,回头想跟女人继续说话,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溜走了。 沈一航捕捉到他复杂的神情,勾唇浅笑:“宋公子怎么会认识许小姐?” 闻言,宋昀廉斜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你能认识,我就不能?” 无视他的敌意,沈一航挂着招牌的笑容,善心的提醒:“许小姐可不像你以往的那些小女友,你最好还是悠着点。”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模棱两可。 宋昀廉却闻到了火药的味道,他眼眸转冷,笑意虚虚:“那宋某就多谢沈先生的提醒了。” 话毕,他大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沈一航望向月明星稀的夜空,晃了晃手中的红酒,轻抿了一口。 —— 另一边,酒店后花园。 邢星穿着黑色一字肩晚礼服,坐在石凳上,手里夹着一支烟。 指尖猩红的一点火光在朦胧的夜色里明明灭灭。 第36节 她把烟含在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白雾。 昏暗和白雾交融,女人姣好的容颜被遮挡的模糊不清,只剩一双黯淡的眼眸。 夜里的风总归有些凉,吹过细腻的肌肤就会激起一层层疙瘩。 突然,肩上一沉。 邢星抽烟的动作一顿,侧眸看去,是一件黑色西装。 紧接着,身旁的空位坐下来了一个男人。 萧梵看了眼她手里的烟,面色温和,薄唇蠕动:“我不是告诉过你,少抽点这些东西么?”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邢星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收回目光,喉间翻滚:“你也告诉过我,你很爱我。” 男人的身躯明显一僵,呼吸也迟滞了一会儿。 他没有说话。 邢星又含了一口烟,吞吐出缭绕的烟雾时,轻笑了一声:“萧梵,你说的话都是狗屁。” 萧梵面色僵硬,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点一点蜷缩,指关节泛白,最后只说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他说。 啊,又是这个。 她怎么就那么烦这三个字呢。 邢星舔了下干涩的唇瓣,下一秒,轻轻笑出了声。 不可抑制的笑着。 夹着冰凉的泪水。 萧梵心脏倏地一紧,他艰涩:“邢星,你别这样。” 邢星吸了吸鼻子,不紧不慢的碾熄烟头,侧眸看向他,问:“萧梵,说一句爱我就那么难吗?” 萧梵一怔,避开了她的视线。 半响,他说:“我要结婚了。” 邢星抿唇:“我有眼睛。”她偏头,讥讽一笑:“还是,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祝福?别想了,门口没有。” “那你……” “啊……你是想问我今天为什么来?”邢星盯着他的眼睛,轻轻一晒:“我要说我是来搞破坏的,你会不会立马把我轰走?” “邢星!” 他叫了她的名字,尾音上扬。 带着一丝的薄怒。 他一脸凝重:“雯孜是个好女孩,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把她牵连进来。” 闻言,邢星不怒反笑,眸子凉透:“你也知道她是一个好女孩,那我们之间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呢,你这是干什么?” 她说到后面,情绪明显有了些波动。 萧梵被堵的哑口无言,嗓子发涩。 他正欲说些什么,西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微微皱眉。 是兆雯孜。 邢星也看到了来电显示,红唇轻抿,带着一丝嘲讽。 电话接通了。 女人温软甜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萧梵,你去哪儿了?” 萧梵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站起身,走到了后面的树丛。 “碰到了一个老朋友,我很快就回去。” “嗯,你别乱跑,待在休息室听话些。” “好,我也爱你。” …… 邢星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容,眼眶胀痛。 他的腔调,一如既往的温柔。 只是以前听着,会觉得特别顺耳特别幸福。 现在听着,只剩荒凉。 什么都没有了。 第37节 萧梵挂了电话回来,还没出声,邢星直接扯下肩上的西装,丢回给他。 她从包里摸出烟盒,又点上了一支烟。 抽了一口,见男人还站着没有离去,不禁皱眉:“不是要结婚?还不回去?” 萧梵攥紧手里的西服,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女人的余温,他复杂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邢星用舌尖顶了下腮帮,慢慢脸上浮现了笑容。 她弹了弹烟灰,释怀了一般,轻声:“别担心我会想不开,你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萧梵浑身一震,俊脸白了又白。 他那么了解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 冬夏出来找人的时候,在走廊上碰见了许久未见的傅希林。 她今晚穿了一件裙摆及地的白色蕾丝抹胸礼服。 波浪卷的长发自然垂落在肩头,妆容清纯,亭亭玉立。 看起来温柔而乖巧。 她在跟身旁的人聊天,原本含笑的眼眸,在转头看到她的那一瞬,出现了严重的裂痕。 她的眼底,有嗤笑,也有恨意。 冬夏视若无睹,朝她颔了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就调头继续找人了。 她去了后花园。 夜色渐深,树影绰绰。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矗立了一排排的路灯。 路灯投射出了昏黄而柔和的光晕,有点像午后阳光轻拂过的湖面,波光粼粼,熠熠夺目,照亮了视野。 冬夏四处寻找,边走边掏出手机,又拨打了一遍邢星的电话。 对方还是处于关机的状态。 她皱眉,还想往前去找找,突然旁边的树丛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冬夏倏地顿住,扭头看向那片树丛,绷唇:“谁?” 四周寂静,没人应她。 她皱眉,刚刚上前一步,树丛里面窸窸窣窣的响声更大了。 冬夏一下僵在原地,心脏失衡,手心开始冒汗。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还没反应过来,树丛里窜出了一团白色的影子。 看清是什么东西。 女人惨叫了一声,转身往回跑,没想到直接撞上了一堵肉墙。 正文 第44章 他对你不一样 夜色浓稠如墨,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浓雾倾洒在了地面,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原本寂静的夜色,被一声犬吠打破。 陆河平静扫了眼地上那只毛茸茸的巨型萨摩耶,又看了眼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他眼眸含笑,微动唇:“你怕狗?” 冬夏的身躯明显一颤,她佯装镇定:“没有,我只是条件反射。” 陆河垂眸,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脸。 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方落下了一排剪影。 皮肤细腻,鼻梁高挺,红唇娇艳,像熟透的樱桃一般泛着莹润的水色。 胸口微微一热。 他移开视线,落在她清亮的眼眸,轻晒:“那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 冬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她面颊一烫,飞速松开了搂住男人脖子的手,躲到了他的身后。 她去看了眼还在冲着她吐舌头的萨摩耶,虽然它很蠢很可爱,但是她还是打从心底恐惧。 小的时候因为贪玩,被邻居家的土狗追着咬了一口,后来她就对这种大型犬产生了严重的阴影。 她平日可以面不改色的对人体进行解剖,但是现在让她上前去顺一顺狗狗的毛,跟它亲昵,简直难如登天。 陆河看见她对一只狗露出畏缩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他蹲下身,大掌温柔的揉了揉那团白茸茸,低声问:“怎么出来了?” 冬夏退到安全的位置,警惕的盯着他们一人一狗,动唇:“我出来找人。” 第38节 她望了望四周,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 陆河回头,看见女人还在一小步一小步往后挪,想要偷偷溜走,勾唇,唬她:“你如果现在跑,它肯定会追着你。” “……” 冬夏信以为真,不敢动了。 她见那只原本趴着的萨摩耶突然站起来,冲着她的方向吠了一声,瞬间僵住。 她咽了咽口水,朝男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陆河像是没看见,继续逗狗。 只是借着隐隐的光线,还是可以看清他唇瓣的浅显笑意。 冬夏听不见他和那只萨摩耶说了些什么,只见它又懒懒的趴回了地面,耸着眼皮看她。 她愣了下,脱口:“你认识它?” 陆河缓缓站起身,单手滑入长裤口袋。 冬夏对上他长夜一般深沉的眼眸,才注意到了他今晚的穿着有些不一样。 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西装,内搭一件干净简单的白衬衫,领口敞开,袖口的位置有颗黑曜石一样颜色的纽扣散发出了幽幽的光泽,下身穿着一条剪裁笔挺的西裤,包裹住了他修长而笔直的双腿。 他静静站在那儿,长身玉立,瞳仁与身后的夜色交融,淌着熠熠的光芒。 心脏倏地一跳。 冬夏感觉自己的呼吸,迟滞了一会儿。 陆河已经开口,嗓音醇厚:“沈一航家的。” 冬夏缓过神,压下复杂的心绪,皱眉,有些不解:“沈先生过来参加婚礼,带一只狗过来做什么?” 陆河默了下,说:“可能是太无聊,带过来热闹。” 其实沈一航的原话并不是这个。 他是说怕今晚真有人会来大闹婚礼,担心现场失控,所以特意把狗牵来助威。 当然,陆河不可能告诉她真相。 闻言,冬夏无语凝噎,还是头一次见到宾客过来参加婚礼,还带着一只狗过来凑热闹的。 不过转念想想,沈一航那种人经常不走寻常路,时而正经时而胡来,好像也很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她随口一问:“它叫什么?” 陆河一顿,好半响,才冷硬吐出两个字:“王炸。” “……” 冬夏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胡诌:“很炫酷,很棒。” 陆河看了她一眼,轻抿唇角:“我会转告它的主人。” 说话间,冬夏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眸子一闪,立马接通了电话。 邢星的声音很快从话筒里传来,听不出有什么异样:“冬夏,你在哪儿?” 冬夏郁结:“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邢小姐,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把整个酒店翻过来找了。” 邢星笑:“我已经在大堂了,你快过来吧,我碰见了一个帅哥,介绍给你认识。”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冬夏看了眼陆河,“陆先生,我回去了。” 陆河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的脚边,还趴着那团毛茸茸,正直勾勾盯着她,眼睛炯炯发亮。 冬夏默默别开了视线,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 突然回头,问他:“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陆河站在原地,听见她的话,微微一笑:“托你的福,很好。” —— 婚礼现场。 冬夏找到邢星的时候,发现她正站在角落的位置,和一个男人畅聊,脸上挂着笑意。 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然而越是这样,她就越担心。 她走过去,邢星回头看见她,嘴角笑容加深:“冬夏,你来啦。” 冬夏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她对面的男人,叫了一声:“钟述。” 邢星一愣:“原来你们认识啊。” 钟述看到冬夏今晚的妆容打扮,眼底明显一亮,他眼眸含笑:“忘了介绍,我还是傅先生的私人医生。” 第39节 他说着,看了一眼冬夏,“没想到你和邢星也认识。” 什么叫也? 这回轮到冬夏不解了。 邢星笑着解释:“我和钟述是高中同学,很多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差点就没认出来。” 她说着,上下扫了眼面前身姿挺拔,面容儒雅的男人,轻笑:“冬夏,你不知道,钟述在高中的时候可是个胖子,鬼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钟述耸肩,有些无辜:“自然生长,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三个人都被逗笑了。 对面,徐木看到邢星和一个陌生男人聊的眉开眼笑,面色紧绷,直接抄起桌面上的红酒,一杯灌了下去。 沈一航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不走心的安慰他:“别难过,难过人家也不会对你笑。” 扎心了。 徐木:“……滚。” 沈一航贱笑着躲开了他踹过来的脚,努力维持了半个晚上的绅士优雅形象崩塌了。 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徐木盯着钟述的方向,皱眉:“那个男人是谁?” 他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出现在邢星身边。 沈一航登时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他语气略带嫌弃:“你爸的手术就是人家做的,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这个做儿子也太不称职了。” 徐木一愣,恍悟:“他就是钟述?” 钟家是医学世家,钟述的父亲更是医学界德高望重的骨外科教授,听说到了钟述这一代,上面两个哥哥都跑去经商,只有他一个人操守了老本行。 而且因为异于常人的天赋,经常被赞誉以后可能比他的父亲还有过而不及。 沈一航点了点头,努努下巴,指着冬夏的方向,说:“还有那个,她就是许医生,傅家长女。” 徐木闻言,又是一怔。 他扭头去看向冬夏的位置,剑眉轻挑:“傅家长女?” 许医生他不知道。 但是傅家长女这几个字,他并不陌生。 前几年傅家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徐木刚好因为父亲生病回国待了一段时间,有所耳闻。 只是,这个傅家长女…… 他收回目光,看向了坐在对面始终沉默无言的男人,话里带着一丝调侃之意:“陆河,我记得你母亲相中的是傅家二小姐吧?” 沈一航默默给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佩服他敢踩雷的勇气。 陆河掀起眼皮,面容冷静,四平八稳:“怎么,要我给你介绍?” “……” 徐木嘻的笑了下,“没,我就问问。”还补充了一句:“我还是觉得许医生长得顺眼点。” 这一点沈一航举双手赞同。 他眼底笑意不明,看了眼陆河:“不拿手术刀的许医生,特别讨喜有没有。” 陆河没搭理他。 他端起桌上的红酒,轻抿了一口。 深邃幽暗的眼眸落在了对面女人的身上。 礼堂中央的水晶灯散发出了柔和干净的光泽,投射在了她精致的脸庞。 她眼底笑意生动。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突然偏了下头,准确无误对上了他的目光。 隔着空气,四目相对。 冬夏微微一顿,很快恢复常貌,冲他点了下头。 邢星跑去和熟人打招呼了,这里只剩下她和钟述两人。 钟述看见了这一幕,他的目光梭巡在两人之间,不动声色抿了口香槟,“你和陆先生还有联系?” 他的问题有点猝不及防。 冬夏反应很快,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我们看起来很熟?”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这么问? 钟述摩挲着高脚杯的表面,轻轻一晒:“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对你不一样。” 他的眼眸温温和和。 第40节 只有冬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婚礼现场突然传出一阵躁动。 冬夏听见了邢星的声音。 正文 第45章 乱成一锅粥 邢星正在和许久未见的朋友聊天,说话间,突然就被迎面泼了一杯红酒。 事出突然,她没能躲开,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冰凉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发丝一滴一滴滑落在了她的脸庞,下巴,锁骨,以及黑色的晚礼服上。 四周发出了一阵阵躁动和议论。 邢星缓缓睁开了眼眸,眼底深处一片寒意,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酒水摇摇欲坠。 她十分平静的伸手抹了下脸上的液体,视线逐渐清晰。 也看清了罪魁祸首。 泼她红酒的女人,是新娘的妹妹,兆雯童。 她穿着清纯的伴娘服,身形纤瘦,有点婴儿肥的脸上带着怒意,直直瞪着她。 冬夏走过来看见这一幕,眸色暗了暗。 钟述已经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邢星的肩膀上,他看了眼兆雯童,眼眸带着不赞许:“小童,你在干什么?” 兆雯童指着邢星,气的胸口不停起伏:“这个女人刚刚在后花园勾引了我姐夫!” 这句话的震慑力有些大,在场的宾客纷纷把目光转移到了邢星的身上,带着好奇,带着不屑。 也有人已经认出了她,零七八碎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不是邢家的女儿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听说她的母亲好像跟别的男人跑了,现在邢家都没人管她了。” “难怪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做事都这么不负责任。” “长得还挺漂亮的,怎么会想着去当小三呢。” …… 邢星站在原地,僵硬着背脊,脸色泛白。 到处都是难听的声音,异样的目光,她感觉自己如今的处境,就跟动物园里任人观赏逗乐的野兽一样,无处遁行。 她攥紧垂在身侧的手。 深深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冬夏站在她的身边,脸色不比她好看到哪里去,她冷眸,看着兆雯童:“兆小姐,证据呢?” 兆雯童轻嗤一笑:“我都亲眼看见了,还需要什么证据?” “那你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内容吗?” “没有。” “要按你这么说……” 冬夏抬眼,眼尾蔓延开了丝丝的笑意:“那我刚刚在走廊上看到你和萧先生抱在一起,兆小姐要如何解释?” 话音刚刚落下,在场的人都沸腾了起来。 钟述勾了勾唇。 兆雯童一怔,反应过来,小脸一阵白一阵红,她恼羞成怒:“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和我姐夫……”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许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冬夏看着她涨红的脸,轻轻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缓慢的说:“你看,造谣不需要成本,谁都可以颠倒黑白,凡事还是要讲证据的,你说是吧,兆小姐。” 兆雯童瞬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面红耳赤,感受到四周如同电灯泡一样扫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她梗着脖子,指着邢星:“这个女人她还是我姐夫的前女友,有哪个人会来参加自己前男友的婚礼,谁知道她是不是心怀不轨,故意想来破坏我姐婚礼的!” 邢星静静听着,意外的笑出了声。 她一脸兴味,红唇翕动:“你要这么说,我今晚如果不干点什么,岂不是让你失望了?” 兆雯童蓦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到底是年纪小,三言两语就把她唬住了。 沈一航还坐在原位,远远观赏着不远处激烈的场面。 他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似有似无的扯了扯唇角:“我就说,今晚会热闹。” 说完,才发现身旁的座位是空着的 徐木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第41节 不用想,肯定是为自家女人报仇去了。 沈一航玩味的笑了笑,抬眼看向对面丝毫不受影响的男人,挑眉:“你女……许医生刚刚的表现,很帅。” 陆河瞥了他一眼,意外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两人说话间,听见了一声惨叫。 沈一航顿了下,转头看去,就见邢星拿了一杯红酒,浇在了兆雯童头顶。 应该是吵闹的动静太大,所以连新郎新娘也闻讯赶了过来。 他微微一笑,看了眼匍匐在自己脚边的王炸,笑:“宝贝儿,很快就到你上场了。” 王炸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兴奋的吠了几声。 陆河看了它一眼,想起女人在后花园时畏惧的窘样,又想起她刚刚步步紧逼的模样,薄唇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萧梵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了邢星把酒故意泼在兆雯童身上的画面。 他冷下眼,上前把人护在身后,怒喝:“邢星,你在干什么!” 邢星微微一顿,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没看见我……” 她话没说完,突然有个身影冲到了她的眼前,飞快扇了她一巴掌。 一切都太突然。 冬夏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巴掌已经落下了。 她怔了一怔。 邢星偏着头,她迟滞了两秒,缓慢的舔了下腮帮,感觉到了一股腥绣的味道。 兆雯孜气的浑身发抖:“小童还小,你们怎么可以联合起来欺负她!” 这两姐妹还真的是像,都喜欢先发制人,颠倒黑白。 冬夏皱眉,正欲说些什么,就见邢星突然扬起手臂,眉目凌厉。 周围发出阵阵抽气的声音。 耳光声迟迟没有响起。 因为萧梵拦了下来,他站在兆雯孜的前面,温和的脸上带着怒意,看着邢星。 他绷紧唇,眼眸复杂:“邢星,够了。” 心脏倏地一缩。 邢星面无表情,沉默半响,对上萧梵身后那个女人挑衅的眼神,幽幽的笑了笑。 她轻声说:“没够,萧梵,还不够。” 萧梵愣了下,还没理解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女人已经抽回手,猛地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清脆利落。 一阵唏嘘。 兆雯孜怔愣了三秒,缓过神,脸色发白,想要冲上去,却被萧梵拦了下来。 她眉目狰狞,呼吸不畅,死死瞪着对面的女人。 男人皱眉,面颊火辣辣,直直看着邢星。 后者好似感觉不到掌心的疼痛,甩了甩手,低吟:“刚刚那一巴掌,是还给你女人的。” 她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话音刚落,又是“啪”的一声。 看热闹的人群里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 兆雯孜瞳仁缩了一下,失声尖叫:“你疯了吗!” 挨了两巴掌,萧梵什么话都没有说,依旧是静静看着她。 而站在不远处的兆雯童已经开始偷偷掉泪,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严重。 已经有好事的人偷偷拿出了手机将过程全部录了下来。 好好的一场婚礼,却突然变成了闹剧。 对方还是名门萧家,万一放上了网络,肯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这时,因为堵车姗姗来迟的萧家长辈和兆家长辈都已经出现在了婚礼现场。 他们满面春风,一路有说有笑的进来,却没想到看见了这一幕,差点气的昏厥过去。 萧母看见邢星,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布满褶皱的脸上隐隐涌现怒意,神色不悦:“你怎么来了?谁准许你进来的!” 邢星随手把湿哒哒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撩到耳后,她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兆雯孜,轻笑:“您的儿媳妇几次三番邀请我来,我要是不来岂不是显得心胸太狭隘了。”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闹剧是新娘间接造成的,看热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探究。 第42节 萧梵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凉意。 兆雯孜心上一凛,她面色发白,有些愧疚:“我以为你们还是朋友,所以……” 邢星看着她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轻轻嗤笑。 钟述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邢星点了点头,现在就算有那个脸皮也没有那个精力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们转身准备离开,兆雯孜似乎很不甘心,还在那儿咄咄逼人,“你们还没有道歉,不准离开……啊!” 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一只巨型萨摩耶,紧紧咬住了兆雯孜的婚纱裙摆,死命的往后拖。 女人穿着高跟鞋,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模样十分狼狈。 萧梵见状,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 可是他刚抓住兆雯孜的手,那只萨摩耶突然松开了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跳起来把他撞倒了。 扑通一声闷响。 现场沸腾了起来,因为到处乱窜的萨摩耶,都乱成了一锅粥。 萧梵倒在地上,眼冒金星,有很多人围了上来对他问长问短,他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头,却已经看不见邢星的身影了。 冬夏走到门口,回头看见王炸,愣了下,下意识看向陆河那一桌。 却发现那一桌早已空荡荡,人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二楼,宋昀廉撑在栏杆上,手里捏着一杯红酒,目光追随着那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唇边噙着一抹笑意。 他没想到,今天这场婚礼,意外的热闹。 傅希林站在他旁边,见他脸上笑意渐深,眉头轻皱:“宋公子在笑什么?” 宋昀廉看了她一眼,唇边弧度加深:“你姐每次出现,都在给我惊喜。” 傅希林一怔,好半响才反应过来。 她不悦:“所以你找我,只是因为许冬夏?” 宋昀廉不置可否。 又是许冬夏。 到哪里都是许冬夏。 傅希林蓦地捏紧拳头,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 她盯着楼下鸡飞狗跳的场面,沉默半响,突然笑了起来,“宋公子,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宋昀廉挑眉,眼眸晦暗。 —— 刚离开婚礼现场,冬夏没有想到,会在走廊上与傅贺远和郭婉茹狭路相逢。 郭婉茹看见一脸狼狈的邢星,又看了眼冬夏,皱眉:“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冬夏抿唇,没有说话。 钟述率先开口,十分冷静:“抱歉傅太太,今晚的事情有些复杂,明天我到府上再和你们解释。” 说完,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郭婉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眸闪烁。 她回头去看了眼傅贺远,挑眉:“你有没有觉得,冬夏和钟医生站在一起很般配?” 傅贺远明白她的意思,眼底笑意渐深:“钟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酒店门口停放了一辆7人座的大型suv。 车子经过组装改修变得有些骚包,十分显眼,所以冬夏他们一出门就看见了那辆车。 这时,车窗突然被降了下来,沈一航探出了个脑袋,露出了英气逼人的脸。 他冲着冬夏他们挥了挥手,十分热情的样子。 钟述见状,不动声色敛眉。 他已经大概能猜到,那辆车里,还有些什么人了。 邢星挑眉,转头看向冬夏:“认识的?” 冬夏微动唇:“里面那只萨摩耶的主人。” 想起刚刚在婚礼现场大闹还替她出了口恶气的小可爱。 邢星脸色愉悦了不少,好奇:“他为什么帮我们?” 冬夏想了想,说:“因为长得漂亮。” “……” 等他们走近,沈一航已经从车上下来,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微笑:“刚好顺路,我送你们回去吧。” 邢星钻进车内前,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沈一航。 第43节 她突然冲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赞了一句:“你很有眼光。” 沈一航:“……” 他愣了下,一头雾水,看了眼冬夏,发现后者正在憋笑。 邢星钻进车内,本想坐在第二排,可是在看见里面的男人时,停滞了一下。 她默默的,安静的,走到了最后一排。 刚坐下,旁边的人发出了一道闷闷的声音:“你坐到我衣服了。” 声音很耳熟。 邢星顿了顿,蓦地看过去,瞪眼。 不是徐木还有谁。 她几乎是条件发射的扬起手臂,想打他。 徐木也是条件发射的捂住后脑勺,警惕的盯着她的手。 “……” 车厢内光线昏暗。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冬夏第二个钻进车里,后面的座位只剩下第二排有个空位。 只是里面…… 她看了眼男人,后者闭着眼,似乎正在养神。 她安静的,坐在了他身边。 刚坐下,车门外传来一声欢快的犬吠。 正文 第46章 取消了婚礼 听见车门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犬吠。 昏暗的车厢内,冬夏呼吸一滞,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僵住了身体,她的头皮微微发麻。 沈一航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半蹲下身温柔的抚摸着面前立功的小炸,“宝贝儿干的真棒,回去奖励多一只腿儿。” 小炸应该是听懂了主人的话,不停的摇着尾巴转圈,叫的更欢了。 男人心情愉悦的夸了它几句之后,就站起身,拉开后座的车门:“走,回家了。” 下一秒,小炸就驾轻就熟的跳进了车内。 冬夏反应过来,看见已经站立在自己面前吐着舌头的白团,惊呼了一声,本能的往旁边缩,谁知直接就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陆河皱了下眉,缓缓睁开了漆黑的眼眸。 他透过微弱的光线,看了一眼正缩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的女人, 她面色发白,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钟述刚坐进副驾驶座,听见女人惊惧的声音蓦地回头,担忧:“怎么了冬夏?” 他喊冬夏的时候,自然而亲昵。 像是两人已经相识很久,关系匪浅一般。 陆河淡淡看了一眼钟述,没等冬夏开口,他已经侧眸,横了一眼站在车门外看热闹的男人。 他薄唇轻启:“弄到后面去。” 徐木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微微仰着下巴,玩味的看着前面的一幕。 他看到了,陆河没有推开她。 这就有意思了。 沈一航并不知道她怕狗,说了声抱歉,就把小炸丢给了最后一排的徐木。 关上车门前,他笑了下,对冬夏说:“小炸专门就喜欢欺负怕它的人了,你要是凶一点,它就不敢惹你了。” 冬夏心有余悸,僵硬的扯了扯唇。 她已经从男人的怀里退了出来,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陆河没应她。 怀里似乎还残留着女人柔软的余温。 后座,邢星的目光来回梭巡在前面两人的身上,她皱眉,有些不解。 为什么冬夏和陆河会认识。 之前怎么都没有听冬夏提起过这号人物。 旁边的徐木逗了会儿王炸,侧头发现女人正盯着陆河的背影发呆,皱眉,绷唇。 他凑上去,冷哼了一声:“别看了,你没戏了。” 第44节 邢星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奇怪的问:“什么没戏了?” 徐木扬眉,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陆河喜欢温柔贤惠的女人,是不可能看上你这种……”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赏了一顿胖揍。 徐木抱头嗷嗷大叫。 怀里的小炸就跟着他一起叫,不过前者是哀鸣,后者比较欢快。 原本逼仄安静的车厢内,被徐木和邢星两人这么一闹,气氛好了不少。 冬夏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她看向开车的沈一航,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你们也提前退场了?” 闻言,沈一航透过后视镜看了女人一眼,挪揄的笑:“因为今晚最热闹的环节已经结束了。” 本来萧家的婚礼,他们就没有打算出席,后来改变了注意,只是因为个别的私人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也只有他们几个心知肚明。 邢星知道男人说这句话是在调侃自己,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今晚她本来就不算闹婚礼,如果不是因为兆雯童莫名其妙的找她麻烦,根本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而且,她和萧梵两人在一起过的事情,很少人知情。 兆雯童之所以会知道,恐怕也是有人故意在她耳边煽风点火。 思及此,邢星清亮的眼眸沉了沉。 徐木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咕哝:“早跟你说过姓萧的不是好东西,你还不信……” 邢星斜了他一眼,后者立马识趣的闭嘴了。 她皱眉,这才想起来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国了?” 徐木克制的看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现在才问这种问题会不会太迟了点?” “……” 冬夏听见后座两个人的对话,忍不住莞尔一笑。 她发现邢星和徐木两人凑到一块儿,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 陆河注意到她的异样,垂眸看了她一眼。 昏暗的光线下,女人眼眸含笑,眼尾旖旎蔓延开了丝丝的柔意。 他平静看了一会儿,突然察觉到前面有一道无法忽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一顿,抬眼看去。 钟述安静坐在副驾驶座,黑眸经过后视镜,盯着他。 四目相对,两人面色不变,空气里似乎藏着暗潮汹涌。 半响,钟述对着男人微微颔了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就移开了视线。 他看向车窗外的浮光掠影。 眉头轻轻皱起。 车子一路平缓的行驶,钟述的公寓最近,早就已经离开了。 快到家了,徐木在知道邢星现在住在冬夏那里的时候,脑子一闪,突然趴上前座的椅背,套近乎:“许医生,我能叫你名字吗?” 邢星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拧眉:“冬夏是你能叫的吗?” 徐木不理她,继续纠缠冬夏。 他也没有等女人点头,就厚着脸皮说:“冬夏啊,小炸今晚也帮了不小的忙,你看……” 男人故意把冬夏两个字叫的十分亲切,所以听起来有些别扭僵硬。 冬夏心里一阵的恶寒,不过她一下就明白男人是什么心思,配合他,扯了扯唇:“要不,我请你们吃饭?” 邢星皱眉:“要请也是请它,为什么要请你?” 她指了一下无辜的小炸,瞥了眼徐木。 “……” 徐木无视邢星。 他真的是喜欢许冬夏这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交流起来完全不费脑。 他故作矜持的点了下头,又开始得寸进尺:“去外面吃多浪费啊,我听一航说你会做饭,不如我们上你家吃?” 冬夏愣了下,她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沈一航看出了她的疑惑,提醒了一句:“上次看见你发了朋友圈,还以为你厨艺不错。” 冬夏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指的是什么。 她解释了一句:“那些菜不是我做的,是钟述做的。” “你和他在一起了?” 这个问题,是旁边始终沉默不语的陆先生询问的。 第45节 冬夏顿了顿,摇头。 她原本不打算多说,却在对上男人深沉探究的瞳仁时,下意识开口:“我和钟述只是朋友。” 说完,她似乎看见了男人唇角的弧度。 徐木目睹全过程,已经看出了端倪。 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默,愉快的说:“既然没人反对,那就这么决定了。” 诶? 冬夏有些犹豫:“可我不会做饭……” 没等她说完,徐木安慰她:“没关系,陆河会做。” 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 冬夏看向陆河,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看不出来,他居然会做饭。 陆河注意到她的目光,薄唇轻轻荡出一抹弧度:“不像?” 冬夏点头。 他说:“不像就对了。” “……” 驾驶座,沈一航默默移开了视线,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多余。 —— 隔天,萧家婚礼现场发生的闹剧视频,被人恶意传播到了网上。 短短的时间内就占据了各大新闻版块。 网上众说纷纭,什么猜测都有。 邢星的脸因为没有打上马赛克,出境次数比较多,所以她的身份背景也很快被人肉出来,于是也有了各种谩骂声。 然而这些她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萧梵取消了婚礼。 另一边,医院办公室。 冬夏也看见了这条新闻,她陷入了沉思,眉头轻轻皱起。 过了会儿,搁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缓过神,扫了眼手机屏幕,接了起来。 邢星的声音从话筒里面传了过来,她很平静:“冬夏,你有没有发现不太对劲?” 冬夏抿唇,半响,嗯了一声。 到了现在,她才有所察觉。 昨天在婚礼现场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在背后推动一切发展。 不管是兆雯童,还是兆雯孜。 邢星站在阳台外面,吹着凉风,手臂上起了一层的疙瘩。 她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心寒引起。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愚蠢过,任人摆布。 两人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冬夏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正欲说些什么,外面一名护士冲了进来。 她气喘吁吁,口齿不清:“许医生,快……” 冬夏蓦地沉下眼眸,她和邢星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起身往外跑。 医院大门外面停放了一辆救护车。 医护人员下车后,迅速利索的把生命垂危的伤者小心翼翼放在急救床上。 冬夏刚刚从医院里面跑出来,一下子就看见了站在急救床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兆雯童。 她迟滞了两秒,转而看向急救床上躺着的人。 瞳仁剧缩。 是兆雯孜。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 她还没有缓过神,兆雯童已经扑到了她的面前,揪着她的衣服,声泪俱下:“都怪你们,全部都是你们的错,如果不是你,我姐就不会……”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护士急切的声音:“许医生,她休克了!” 第46节 兆雯童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正文 第47章 许医生,好看吗 现在网上都在大肆的疯传兆雯孜为情自杀的消息。 公寓里面,邢星坐在电脑前面,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浏览相关的新闻。 网上有知情人士爆料,因为昨晚萧家单方面的取消了婚礼,兆雯孜苦苦哀求未果,今天早晨去萧家又被拒之门外,所以才会一气之下冲出了马路。 还有人臆测,萧家之所以会取消婚礼,全部都是因为昨天晚上到婚礼现场闹事的女人。 还说萧梵对前女友余情未了。 于是评论里很快就有人见风使舵,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她身上泼了。 大致浏览了一遍,邢星才关掉了电脑,靠在椅背上休息。 她闭着眼,眉目看起来有些疲倦。 落地窗拉开了一半,有风从外面灌进来,明明是轻柔的微风,心脏却不知怎么的,有些发凉。 过了一会儿,搁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邢星睁开清亮的眼眸,扫了一眼过去,在看到显示的号码时,眉头紧皱。 她接通了电话。 萧梵低沉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一端传了过来:“小星。” 他很久没有用这么亲昵温柔的声音喊过她的名字了。 邢星有一瞬的恍惚。 现在的她,在听见他的声音时内心居然一丝起伏都没有。 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 她不说话,他干脆也不说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下来,静静地,听着彼此绵长均匀的呼吸。 良久,她才哑着嗓音,轻问:“萧梵,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声询问:“你现在在哪儿,我想见你。” “萧梵!” 她叫了他的名字,尾音上扬,带着明显的怒火。 她的情绪有了明显的起伏:“我在问你,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几秒。 半响,才缓慢的解释了一句:“我爸的死,和兆雯孜的爷爷有关。” 邢星呼吸一滞。 她捏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声线有些抖:“所以你接近兆雯孜,只是为了打探你父亲的死因?” 男人没有说话。 他沉默了,也是默认了。 好像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邢星面色苍白,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昨天晚上,你故意在后花园给我披上外套,其实是在做给兆雯童看的对不对?” 男人的呼吸明显迟滞了两秒。 他还是没有说话。 身体在一寸一寸的发凉。 邢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赤红:“你知道兆雯童会告诉她姐姐,你也知道我脾气暴躁最经不起挑衅了,你还要默许兆雯孜给我寄婚礼的邀请函,看着我们在婚礼现场大打出手,你想要报复兆家,让他们的宝贝女儿在婚礼上难堪,可是为什么要拖上我一起呢?” “啊,我知道了,你是怕到时候舆论会指向萧家,担心萧家的名誉受损,所以拉了一个垫背的对吧?” “不是这样的小星……” 男人想要解释,可是被打断了。 她轻轻的问:“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萧梵吗?” 萧梵呼吸急促,语气有些激动:“小星,我没有变!我还是以前那个爱你的萧梵,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想替我父亲报复兆家!” “你不是。” 女人简短的三个字,瞬间让萧梵丧失了语言功能,如鲠在喉。 他数次张唇,根本说不出任何的话,也反驳不了。 邢星平静的说:“在你下定决心把我拉进这淌肮脏的浑水里时,你就已经不是以前的萧梵了。” 她说:“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 手术很成功,兆雯孜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第47节 冬夏和家属交代完需要注意的事项,回到办公室以后,第一时间就把手术结果告诉给了邢星。 她了解邢星。 知道她面上虽然装作什么也不在意,但是现在肯定自己一个人在公寓里面胡思乱想。 邢星接到电话,确定兆雯孜没什么大碍以后,意外的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很讨厌这个女人,以前总是巴不得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是现在却蛮同情她的,或许是因为她们两人身上有一处共同的点。 都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沈家的地下桌球室内,徐木现在的心情异常的烦躁。 烦躁的原因,当然是和现在新闻头条上的萧家取消婚礼有关。 他烦躁这个男人为什么无端端取消了婚礼。 他烦躁这个男人会不会跑去找邢星复合。 他烦躁邢星会不会一时脑热又傻啦吧唧的答应了。 想了半天不得而解,徐木抓了抓头发,仰头发出了一声悲鸣的长啸。 下一秒差点就被沈一航用力撞过来的桌球砸中。 他及时避开了,有些恼怒:“妈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沈一航直起身,慢慢悠悠的用壳粉擦了下球杆,抬眼看他,嗤笑:“不是不喜欢人家吗,你在担心什么?” 徐木语噎了两秒,心虚的咕哝:“我哪里担心了?” 他只是害怕邢星又被那个渣男伤害而已。 而且那个死女人老是一根筋,很容易上当受骗的。 沈一航俯身,瞄准方向,一杆进洞以后,漫不经心的说:“我听说兆雯孜的爷爷脑中风病倒了。” 徐木愣了下,脱口:“搞得这么严重?” 沈一航点了点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还有一件很有趣的事,兆氏集团的股份已经被萧梵全部收购了。” 徐木一怔,陷入了沉思。 最后一球进洞。 沈一航把球杆丢在台桌上,拿起红酒,轻抿了一口。 黑眸闪烁。 这个萧梵,别看模样斯文无害,其实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呢。 —— 傍晚七点,下了班,冬夏去了一趟超市。 她一路逛到蔬菜区,在看到面前琳琅满目的食材时,突然有些发愁了。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陆河的拿手菜是什么。 不知道他擅长西餐还是中餐。 正犹豫不决呢,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号码显示的是公寓的座机。 她忙接听了起来,邢星的声音很快从听筒里传来:“冬夏你回来没有,人都到齐了。” 冬夏抿唇,有些纠结:“我不知道要买些什么,要不你帮我问问陆先生会做什么?” 邢星说了一声好,就没有声音了。 她静静站在原地等候,过了一会儿,电话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你在哪儿?” 是陆河。 冬夏顿了下,脱口:“我在公寓楼下的超市。” 他说:“我现在下来。” 挂断了电话,冬夏站在原地,还有点儿没缓过神。 她怎么会有一种刚刚两人的对话很像老夫老妻的错觉? 啊…… 一定是今天太累的缘故。 冬夏捏了下自己的脸,推着购物车往零食区的方向走去了。 她买东西的时候从来不看生产日期,也不看是什么口味,觉得顺眼就往购物车里面丢。 很快购物车就已经堆成了小山。 她站在冷冻柜前面,望着一排排颜色不一的酸奶发呆。 第48节 正准备拿最上面一排的酸奶时,身后有一只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拿下了那排酸奶,丢进了她的购物车。 冬夏一愣,错愕的回头看去。 陆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他比她高了一个头,此刻正微微垂眸,盯着她的眼眸。 两人距离很近。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萦绕在了她的鼻息。 很好闻。 心脏突突的跳动。 冬夏一怔,本能的退后了一步。 谁知直接撞上了背后的冷冻柜,砰的一声闷响,背脊瞬间泛起了一阵凉意。 她嘶了一声。 看见这一幕,男人隐隐勾唇。 他的嗓音低沉,从喉间滚出:“我长得很吓人?” 冬夏揉着脑袋,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想想刚刚自己愚蠢的举动,难得耳根泛红,没有反击。 她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走吧,我饿死了。” 她中午没有时间吃饭,忙完两台手术之后就直接下班过来了。 肚子早就扁的不成形了。 陆河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高挑纤美的背影,唇瓣的笑意只增不减。 两人重新回到了蔬菜区。 陆河挑俯身选食材的时候,低声询问了一句:“有忌口的吗?” 冬夏点头,平静的说:“我不喜欢吃蔬菜,我只喜欢吃肉。” “……” 陆河侧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许医生,你知道什么叫营养均衡吗?” 女人面不改色:“陆先生,我的身体很棒。” “那我就放心了。” 话落,下一秒,男人直接拿起三种绿油油的蔬菜,当着她的面,丢进了购物车里。 “……” 回到公寓,冬夏看到其余三人已经无聊的打起了扑克牌。 而且场面一度失控。 她换完鞋子,正想凑上去看看,谁知被陆河拽着进了厨房,“过来帮我择菜。” “……” 冬夏只能认命的穿上围裙,站在厨房的洗菜池边,开始了漫漫的择菜之路。 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切肉的男人。 他身姿挺拔,穿着白衫黑裤,袖口挽至手肘,露出了结实的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厨房灯光晕染的缘故。 今晚,他的侧颜看起来很柔和。 冬夏看了他半响,耳中突然听见他说:“许医生,好看吗?” 正文 第48章 像是抱在了一起 男人的嗓音低哑慵懒,混合着哗哗的水声和菜刀碰击案板的声音钻入耳朵。 有点儿猝不及防。 冬夏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蛮冷静的说:“还可以。” 她继续埋头择菜。 细看,耳根有一丝的泛红,因为窘。 陆河停住手里的动作,缓缓抬眼看了一下她。 她就站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微微垂着脑袋,额前散落的碎发被她撩到了耳后,侧颜线条柔和,鼻梁高挺,睫毛浓密像两把小扇子。 还有,因为专注而不自觉绷紧的唇。 他看了一会儿,眼底含着极浅极浅的笑意。 门外,邢星惊惧的看着这一幕,她捂住嘴巴,悄悄的,用十分缓慢的速度,倒退回客厅。 她一把揪住了正在发牌的徐木,死死的勒着他的衣领。 徐木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呼吸一窒,整个人往后倒,差点被勒死了。 他扯住自己的领口,怒吼:“老子不就赢了一把你至于么!” 第49节 邢星心一惊,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质问:“陆先生和我家冬夏什么关系?” 徐木顿了顿,停止了挣扎。 对面,沈一航扫了眼厨房门口,问她:“你看到什么了?” 邢星看见他们两人的反应,对自己的第一直觉更加深信不疑了。 她皱眉:“你们知道什么?” 徐木拍掉她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乱的衣服,漫不经心:“就医生和患者的关系,能有什么关系。” 他话音刚落,突然又被身后的女人用手臂勒住了脖子。 好不容易顺畅的呼吸又堵塞了。 邢星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老娘纵横情场多少年了,你还想骗我,是不是要送你上天!” 难怪陆河刚刚下楼找冬夏的时候她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男人心思藏的很深,如果不是无意中撞见,她恐怕还没有发现。 徐木涨红着脸,艰难的说:“你要想知道自己去问当事人不就行了,快松开老子,要死了。” “我要敢问还会回来找你,你是不是傻!” 沈一航看着他们两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很快,饭菜都上桌了。 因为有了刚刚那个小插曲,邢星吃饭的时候,看陆河的眼神多了几分的探究。 徐木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提醒她适可而止。 谁知女人直接快准狠一脚踩住了他的脚掌。 砰的一声闷响。 徐木原本拿在手里的碗重重搁在了餐桌上,他撑着额头,憋红着脸,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看起来很滑稽。 沈一航忍住笑意,打趣他:“好吃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 徐木瞪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顺势接下去:“我和陆河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吃他做的饭,能不感动吗?” “……” 冬夏勾唇,瞥了一眼从容吃饭的陆先生。 真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就不会相信这个男人能下厨房,而且厨艺还那么棒。 想到这,对他的印象又改观了不少。 陆河察觉到身旁的注视,抬眼,女人正在埋头安静的吃饭,碗里真的全是肉,不见绿油油的青菜。 他无意识的勾了勾唇。 邢星的目光梭巡在两人之间,她含了一口饭,随口一问:“陆先生,你有女朋友了吗?” 冬夏一顿。 徐木而是被米饭呛了一下。 他瞪了一眼女人,想警告她别搞事情,谁知直接被无视了。 餐桌上似乎藏着暗涌。 沈一航静静吃饭不说话,担当着围观群众的身份。 陆河淡淡的扫了一眼邢星。 他的黑眸像个无底洞一样,深沉而晦暗,稍不留神,好像就会被吸进去。 邢星微微一怔,说起来,这还是男人今天晚上第一次正眼看她。 原来这么有压迫感。 她强装镇定,面不改色:“啊,你别介意,我就是之前看到报纸说你和傅希林的事情,好奇而已。” 沈一航一直留意对面冬夏的神情,见她听到傅希林三个字的时候有一瞬迟滞,不由的扯唇笑了笑。 他抢先一步回答:“陆河的母亲很喜欢傅小姐,所以一直撮合两人见面,不过吃了一顿饭而已,刚好被拍到了,就被大做文章了。” 邢星若有所思想了一会,突然犀利的问了一句:“那如果陆先生喜欢的人,陆夫人不喜欢怎么办?” 话落,陆河拿起筷子,优雅的夹起面前的青菜,放进了冬夏的碗里。 同时,缓慢而平静的说:“我喜欢的人,自然讨喜。” 冬夏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青菜,大脑空白了两秒。 她抬眼去看男人,皱眉。 后者微微一笑,慢慢吐出四个字:“营养均衡,听话。” “……” 其余三人看见这一幕,表情十分的精彩。 第50节 邢星还在细细的琢磨男人刚刚说的那句话。 ——“我喜欢的人,自然讨喜” 言外之意,是会让家人也接受喜欢他喜欢的人吧。 这个回答她给满分。 邢星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河,又去看了眼冬夏,突然觉得两人这样看着也是蛮般配。 她不由的露出了老妈子一般欣慰的笑容,调侃:“冬夏啊你不厚道,凭什么人家陆先生给你夹青菜你就吃,我夹的你就塞回来?” 冬夏:“……” 她总不能,塞回陆河的碗里吧? 徐木看到上一秒还在针锋相对,下一秒就变得温声细语的女人,不由的感慨女人真的是很善变啊。 —— 饱食餍足,坐了一会儿,徐木几个就动身离开了。 冬夏下楼送客。 夜色已经昏沉,月光朦胧。 电梯里面,徐木一直都在那儿念叨:“我们要是每天都来,岂不是天天能吃到陆河做的饭?” 天天吃? 冬夏想了想,比起那些速冻食物和外卖,陆河做的饭菜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思及此,她不自觉的点了下头。 刚好这一幕倒映在电梯门上,被陆河看见了。 他双手抄在裤袋,薄唇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快要走出小区的时候,冬夏才发现自己和陆河两人走的很慢。 沈一航和徐木都已经到大门口了。 她看了一眼身旁从容的男人。 他很安静。 夜色撩人,树影绰绰。 他的轮廓被隐匿在了阴影里面,只能看清线条分明的侧颜。 胸腔内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冬夏移开视线,突然被地面上两人的影子所吸引,因为角度的问题,看起来像是抱在了一起。 她正缓神,耳中突然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 他问:“好吃吗?” 冬夏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知道他指的是今晚的饭菜。 她笑了下:“好吃。”末了,又补充多了一句:“有点神奇。” 陆河一顿,咀嚼着这两个字:“神奇?” 冬夏点头,她唇边挑起一抹笑容,抑扬顿挫:“我以前一直觉得你跟厨房完全不沾边,只懂投资和数字。” 男人轻笑:“现在呢?” 现在啊…… 冬夏沉默了一会儿。 她边想边说:“现在还不错。” 这句话其实说的有些含糊。 陆河眼眸深沉,没有继续追问,因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他站定,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声音动听:“回去吧。” 冬夏点头,她说了声再见,冲沈一航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就调头回去了。 目送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了昏沉的夜色里,陆河才转身离开。 回去的时候,徐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和许医生……”他想了想,又觉得这样问不太对,纠正了一下:“你觉得许医生人怎么样?” “……” 开车的沈一航翻了个白眼。 他实在是不想吐槽这个问题了,难怪追了一个女人那么久都没有追到手。 到底是智商在线,情商太低了。 堪忧啊。 车厢内静悄悄沉默了一瞬,男人的声音突兀响起。 “挺好。” 第51节 他说。 徐木怔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有点儿揣测不清。 挺好是个什么意思。 沈一航看了眼后视镜,视线落在陆河的身上。 他状似无意的说:“听邢小姐说,许医生好像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闻言,徐木下意识脱口:“有阴影吧,她母亲……” 话音戛然而止。 他去看了眼旁边的男人,悻悻闭嘴了。 半响,沈一航沉吟:“许医生的警惕性很高。” 他突然想起了在萧家的婚礼上,冬夏对宋昀廉的强势追求一直不为所动的画面。 还有她那天晚上对宋昀廉说的话。 真的是有点出乎意料。 后座,陆河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始终沉默不语。 车窗外浮光掠影,灯光霓虹。 男人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叩着,神色模糊不清。 他想起了傍晚,女人站在厨房择菜的画面,灯光晕染,安静而温柔。 然后,又想起了刚刚,女人在回答他的问题时,目光清亮,警惕而慎重。 她对他也有防备,而且不是一点点。 思及此,男人无意识的抿唇一笑。 车厢内安静了一会儿,沈一航不知道想到什么,说了一句:“对了,这次萧家的事情闹得挺大,也不知道会不会殃及许医生。” 毕竟她也出现在婚礼现场。 而且,兆家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正文 第49章 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第二天,冬夏回到医院。 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兆雯孜醒过来了,可是一直闹着要自杀。 她换上白大褂后,去了一趟重症监护室。 女人已经闹停歇了,她此刻正静静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淌满了泪水,眼睛一片赤红和悲凉。 病床周围站着几个人,都在苦心婆娑的劝她。 重症监护外面,冬夏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平静看着里面的一幕。 周梅站在旁边咕哝了一句:“这个兆小姐也真是的,身体都虚弱成这样了,还有精力闹。” 冬夏绷唇:“多留意她。” 这个兆雯孜她虽然接触不深,但是那天在婚礼现场对峙,她也大概有所了解了,别看她一副温柔娇弱的模样,其实做起事情来比谁都要狠辣果断。 就比如这次的车祸。 她不知道是她有意为之,还是真的一心想死。 冬夏没有进去,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事情后,就转身离开了。 周梅跟在身后,有些不解:“许医生,你不进去看看吗?” 冬夏摇头。 她如果现在进去,让兆雯孜见到她,肯定又会闹翻天了。 她去了别的病房巡视昨天手术患者的恢复情况,巡视完了,打算回办公室的时候,在走廊的拐角处,碰见了一个人。 萧梵。 冬夏停下了脚步,她双手兜在白大褂里面,平静看着他。 男人清俊的脸庞覆盖了一层显而易见的疲倦,他的眸子深邃,眼窝很深,下巴都是青色的胡渣。 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有些颓唐,又有些冷漠。 感觉跟初次见面时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形象差别很大。 萧梵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认得冬夏,也知道邢星现在住她那儿。 他看了她一眼,嗓音沙哑:“小星还好吗?” 冬夏默了下,忍不住笑了起来:“萧先生,你是在以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吗?” 男人一时无言,眼底寒光乍现,下颚线条紧绷。 第52节 朋友,还是前男友。 不管哪一种身份,好像都没有资格。 他沉默了很久。 冬夏抿紧红唇,冷漠的开口:“萧先生,你要真的想她好,在处理完这件事情以前,离她远一点。” “现在网络上现在中所有挺兆雯孜的人,都在眼巴巴盼着邢星出事。” “他们把破坏这一场婚姻的罪名全部扣在了邢星的头上,骂她是小三,骂她没家教,骂她活该被甩……”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抬眼看见男人紧绷晦暗的神情,动了动唇:“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她现在是为你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你要真的还担心她,就不应该让她背这个锅。” 冬夏说完之后,直接从他身边离开。 萧梵还僵立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明显。 —— 中午,冬夏从手术台上下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修长笔直的双腿架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在翻阅。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他的视线从杂志上移开,落在门口站着的人身上。 看见是冬夏,宋昀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丢掉手里的杂志,赶紧收起双腿,坐直身体,挥手:“嗨,好久不见。” 冬夏摘下口罩,皱眉,“你来做什么?” 宋昀廉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我来兑现承诺,请你吃饭。” 面前的男人一脸无害。 冬夏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宋公子,那天晚上我应该已经把话讲的很清楚了……” “我知道。”男人打断了她,一本正经:“所以我不是来追求你的,我是来还债的。” “……” 冬夏觉得,这个男人的脸皮真的是忒厚。 她不论说什么话,都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上,软绵无力,毫无用处的感觉。 她有些不耐烦:“宋昀廉,你到底想做什么?” 女人还是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 虽然语气不太好,但是听着感觉还不赖。 宋昀廉摸了摸鼻梁,有些无辜:“我没想干嘛,就只是请你吃一顿饭。” 冬夏气结。 她直接把话挑明了:“宋公子,你要是想替韩云报复我,根本不需要……” “韩云出国了。” 宋昀廉轻轻一笑:“她被我婶婶强制送出国去念书了,而且,我找你,与她无关。” 他把话解释的很清楚。 但是冬夏想要听的并不是这个,她说了那么多,也不是怀疑他的动机。 而是,烦他。 成天阴魂不散,还这样大摇大摆进出她的办公室,院里的护士又都那么八卦,之前的医患纠纷好不容易平息了,她并不想又成为他们茶余饭后谈论八卦的对象。 她正想发作,宋昀廉掐准了似的,一脸认真:“你要是今天不答应,我明天还来,明天不答应,后天再来。” “……” “啊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前段时间已经入股了这间医院,怎么着,也算你半个上司吧?” “……” 冬夏活到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被气成这副模样还能忍住没有发作。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克制的警告他:“吃完之后你不准再出现在我眼前。” 宋昀廉竟然愉快的点头了。 傍晚七点,宋昀廉的车准时停在了医院大门口。 冬夏刚一出门就看见了他。 主要是因为昏暗的夜色里面,就他那辆红色的卡宴最显眼。 她直接走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钻了进去。 宋昀廉侧头看了她一眼,褪下白大褂,女人里面穿着纯色棉t恤和黑色阔腿裤,款式简单,风格轻熟,看着很舒服。 他真的是越看越觉得她特别讨喜。 冬夏察觉到了他灼人的目光,侧眸瞥了他一眼:“你要饿死我?” 宋昀廉一顿,她这是在开玩笑? 第53节 他不知为何,开心的笑了笑,很快便发动车子驶了出去。 两人去了市区新开的一间意大利餐厅。 宋昀廉早就订好了位置,服务生领着他们到了里边一个靠窗的位置。 餐厅内环境不错,还放着轻柔的音乐。 冬夏第一次来,随便点了一份牛排,就合上了餐牌。 她端起桌子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抬眼的瞬间,正好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 陆河。 他身形挺拔,容貌出众,即便走在人群里也一样鹤立鸡群,让人无法忽视。 他一进门,迅速就成了所有人的聚焦点,引起一小阵骚动。 有人认出了他是金融圈著名的银行家。 冬夏也注意到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女人。 其实一眼,她就认出了那个女人是骆月。 两人一前一后往餐厅最里边的包厢走去了。 冬夏收回目光,发现对面的宋昀廉正直勾勾盯着她。 她没理会,放下杯子,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他还在盯着,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 冬夏顿了下,回头看向他:“你在看什么?” 宋昀廉单手撑着下巴,歪头凝视她,语出惊人:“你喜欢陆河?” 冬夏微微一怔,笑了下:“你在说什么?” 男人眼神似笑非笑,目光紧锁住她的表情:“你刚刚一直看着他。” “要按你这么说,那我……” “不一样。” 宋昀廉挑眉,慢慢的说:“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冬夏迟滞了两秒,意外沉默了。 她隔了一会儿,才冷漠的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 用餐的过程,冬夏不小心把油渍溅到了衣服上,起身去了趟洗手间,没想到在走廊上撞见了不该看的一幕。 两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女人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见男人要走,一下子就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男人立在原地,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 只能看见女人的侧脸,和她眼眶里一颗一颗掉落的泪水。 见状,冬夏愣了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上前还是先回去。 她犹豫了两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还是走上前了。 两人无所察觉。 她无声无息的从他们身后小心翼翼的避开,走进了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哗。 她弯腰,将衣服上的油渍搓干净。 想起刚刚的一幕,她突然停住,抬头看了一眼镜子,心口有些堵。 像是塞了一团的棉花,闷闷的,透不过气。 她伸手把水龙头的水流拧大,俯身用冰凉的水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清醒。 担心外面的人还没离开,冬夏故意在洗手间多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吞吞出去。 谁知一出门,就看见了等候在不远处的男人。 他静静倚靠在墙上,听见声音,缓缓抬头,视线准确无误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黑眸静若寒潭。 冬夏微微一滞,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等她。 原来他已经看见了她。 走廊上静悄悄,男人已经阔步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站在原地,面色平静的看着他。 耳中突然响起了刚刚宋昀廉说的话。 ——“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第54节 冬夏缓过神,男人已经在她面前站定了。 哪里不一样呢。 正文 第50章 离他远一点 四目相对,空气里漂浮着一丝寂静。 最后还是冬夏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指的是刚刚无意撞见的一幕。 陆河看了她半响,唇角挑起一抹弧度:“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冬夏挑眉,半开玩笑:“我以为你要警告我。” 一个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一个是金融圈闻名遐迩的银行家,更是陆氏集团的太子爷。 如果刚刚撞见的人不是她,那现在网络平台应该已经炸开了。 这件事流传出去会有多大的影响,她还是知道的。 陆河撞见她眼底似有似无的兴味,面色平静如常,薄唇轻抿:“你怎么会认识宋昀廉?” 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冬夏顿了顿,原来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 她笑了下,不答反问:“我认识宋公子,很奇怪吗?” 陆河的瞳仁里,倒映出了女人的笑颜,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声音音线低醇:“冬夏。” 他叫了她的名字。 冬夏脸上的笑容一僵,胸腔内的心脏明显震了一下。 她好像已经明白,哪里不一样了。 陆河对上她略微失神的眼眸,眸子深沉,唇线紧绷:“离他远一点。” 他的声音已经钻入了耳道,带着一丝沁人的凉意。 冬夏慢一拍反应过来,手心不知不觉出了一层细汗,她眸光复杂的看向男人。 心脏还在突突的跳动。 她在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没有丝毫预警的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就是把她的生活搅的一团乱。 她的许多不顺心,最后的源头都是他。 两人沉默的对视,好半响,她忽的轻声说:“我觉得,要远离的人,应该是你。” 话落,男人的身躯明显一怔。 他墨色的眼眸,徒然暗了几分。 他盯着她的眼神,如同蛰伏千年的寒冰,透着凛冽而刺骨的凉意。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完全没有想到男人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他之前,一直喜怒不形于色,很少会将情绪表现在脸上,更别说这么明显可见的愤怒。 冬夏停滞了一秒,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她没有显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端倪,喉间翻滚:“因为你,对于我来说,更加危险。” —— 冬夏从洗手间回来,宋昀廉明显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难得摆出了一副正经的模样,低声询问:“你没事吧?” 冬夏摇头,沉默不语。 她的脑海里,全部都是刚刚陆河转身离去时,那个冷漠的眼神。 心口不知怎么的,像被人揪了一下,怪疼的。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不好受呢。 一顿饭,吃的心神不宁。 结完账,两人一起离开餐厅的时候,宋昀廉提出送她回家,冬夏没有拒绝。 因为她知晓,就是拒绝了也没有用。 这个男人肯定听不进去,干脆就由着他了。 宋昀廉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冬夏就站在餐厅门口等她。 晚风轻拂,夜色如同浓稠的墨砚一般晕化不开,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朦胧的云雾洒在了地上,街道形影单只,马路上车辆车水马龙,灯火霓虹。 冬夏正低头看手机。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嬉闹的声音。 很熟悉。 第55节 她握着手机的手僵了僵,下一秒,耳中就响起了沈一航温和的声音:“那不是许医生吗?”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冬夏抿唇,缓慢的转过身,视线竟然直接对上了走在最后面的男人。 四目相对,她怔了下,男人已经错开了目光,面容冷漠疏淡。 还以为就他和骆月两人,没想到沈一航和徐木也在。 徐木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看了下四周,好奇:“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在等人。” 徐木正想说些什么,马路对面突兀响起一声鸣笛,他抬眼看去,就看见了一辆红色卡宴。 他顿了下,皱眉:“你等的人,该不会是宋昀廉吧?” 冬夏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沈一航走过来听见这句话,步伐同样一滞。 他下意识偏头去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见他下颚紧绷的线条,突然有点儿明白为什么他刚刚出去了一趟回来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 冬夏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径自走向了马路对面。 徐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女人的背影,见她钻进宋昀廉的卡宴,紧接着车子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当中,才收回目光。 他有些郁闷:“他们怎么会认识……” 陆河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车影消失的方向,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的耳中,始终萦绕着女人的声音,久久不散。 ——“因为你,对于我的来说,更加的危险。” …… 另一边,红色卡宴在平缓行驶的车辆当中十分显眼。 车内,宋昀廉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外,他去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笑:“因为陆河?” 陆河两个字,像是一个敏感源。 冬夏现在只要一听见这两个字,心口就会止不住颤抖。 她面上镇定,保持沉默。 宋昀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刚刚吃饭的时候一直魂不守舍,也是因为他?” 女人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红唇翕动,吐出三个字:“你很烦。” 也就是间接默认了。 宋昀廉挑眉,唇角笑意渐深,他看着前方,眼眸粘稠如同墨汁。 逼仄昏暗的车厢内静默了一会儿。 车窗外浮光掠影,景色斑驳陆离。 良久,男人浑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直视前方,缓慢的说:“冬夏,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还是需要提醒你一下,那个人比我还坏。” 话音落下,冬夏顿住,歪头看了他一眼,眼眸深处十分平静。 而且,平静的有些异常。 车子在交叉路口停了下来,宋昀廉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方向盘,几秒后,他勾了勾唇:“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 深夜,傅家。 傅希林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了手机收到简讯的声音。 她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在擦头发,趿拉着棉拖走过去拿起来查看。 陌生的号码。 简讯的内容只有一张照片。 她皱眉,点开来看,在看清照片内的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瞳孔徒然一沉。 照片的角度是抓拍的,背景是在意大利餐厅。 照片里面的人……是陆河和冬夏。 两人站在走廊上,距离很近,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男人的唇边有浅浅的笑意。 傅希林蓦地捏紧手机,她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 室内开着冷气,可是根本平息不了她心口逐渐增加的怒火。 她绷唇,记住这个陌生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电话打了三次,都显示忙音,无人接通。 她怒不可遏的将手里的毛巾摔在了地上,好似只有这样,心里才能舒服。 第56节 她重新拿起手机,点开刚刚那一张照片。 时间好像夭折在了空气里。 窗户上倒映出了女人难看的脸色,她沉默了很久,才翻开通讯录,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这次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男人低醇的声音从那一端幽幽响起:“傅小姐?” 傅希林走到窗户前面,她抱着手臂,眸子透着寒光:“宋公子,我之前给你提的那个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宋昀廉刚把冬夏送到小区门口。 他目送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缓缓收回目光,轻笑:“傅小姐,你可千万别把陆河当成傻子了。” 傅希林自然清楚陆河没有那么好糊弄。 她低吟:“这是我的事情,我有分寸,宋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女人一直穷追不舍。 明显有些着急了。 宋昀廉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嗤一笑:“是不是有人给你发了什么东西?” 傅希林一怔,下意识脱口:“你怎么知道?” 意料之中。 宋昀廉微微挑眉,想起了今晚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中途有一次无意的抬头,看见了斜右方一桌的女人正举着手机拍他们。 当时他并没有怎么上心,现在想起来,才觉得那个女人有几分的眼熟。 他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没能想起来。 男人半天都没有出声,傅希林不免有些烦躁了,她穷追不舍:“宋公子,你认识这个人吗?” 给她发照片的匿名人士,估计也是和她站在同一边的。 而且这个人还很聪明,死死的捏着了她的软肋,故意发这张照片给她,不排除是存心想要看她和许冬夏起争执,斗个鱼死网破,好坐收渔翁之利。 思及此,她的眼眸晦暗了几分。 宋昀廉没有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只是含糊的解释:“我只是猜测,傅小姐不需要那么紧张。” 说着,他停顿了下,勾唇:“另外,以后合作愉快。” 傅希林怔了怔,反应过来有些惊喜:“这么说,宋公子是答应了?” 宋昀廉突然想起了今晚女人落寞的神情,好半响,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正文 第51章 他忽然侧头,看向了她 第二天,清晨。 傅希林今天要去陆宅看望徐姿蓉,所以特意早起打扮了一下,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 她从卧室哼着曲儿出来,下楼的时候,无意听见了从客厅传来的声音。 “明天是礼拜六,两人都不用上班,要不就明天吧,让他们两个先一起吃一顿饭。” “也好,刚好明天钟述会过来给我做检查,就是冬夏那边……” “冬夏那边交给我,她的脾气是倔了点,但是我说的话,还是会听进去的。” “行,钟述这孩子性格温和人也善良,两人要是真的看对眼了,我也算是了解了一桩心愿。” …… 傅希林躲在墙后面,她去看了一眼坐在客厅的郭婉茹和傅贺远,冷笑出声。 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想要撮合钟述和许冬夏在一起。 真的是意外,也真的是惊喜呢。 如此一来,事情也变得好办了许多。 —— 冬夏查完房,正准备回办公室给患者写出院小结,就有一名护士急匆匆跑过来告诉她,有一位刚送进来的患者指名要找她。 她合上查房表,把笔塞进口袋里,皱眉:“叫什么名字?” 护士想了下,说:“好像是叫徐木。” 闻言,冬夏微微一怔,她昨晚才见过徐木,活蹦乱跳的,怎么今天就躺医院里来了? 她没有多想,直接去了一趟徐木的病房。 徐木正在打电话。 他躺在病床上,英俊的脸上有少许淤青,右脚上了石膏,正吊在床尾。 冬夏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他的一声咆哮——“他妈的邢星你还是不是人,老子都要死了,你居然还敢说这种话!” 他刚吼完,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突然愣住。 反应过来,他冲她笑了一下,然后对着电话又说了两句,就挂断了。 第57节 冬夏走到床尾,她瞥了一眼男人脚上的石膏,挑眉:“被人打了?” 徐木摇头,十分的委屈:“许医生,我不是被人打了,我是被车撞了。”他叹了下气,解释:“昨晚开车回去的时候,被一个醉驾的司机追尾了,车子打滑撞树上了。” 心里咯噔一跳。 冬夏脱口问道:“那车上的其他人呢……” 徐木漫不经心的开口:“当时车上只剩下我和陆河两人了,他有点轻微脑震荡,我就惨了,至少有半个月不能走动。” 轻微脑震荡。 冬夏的唇抿成了没有弧度的直线。 陆河上次的旧伤都不知道完全康复了没有,这次又添了新伤…… 徐木见女人在怔神,顿了顿,玩味的嬉笑了起来:“许医生,你该不会在担心陆河吧?” 冬夏瞥了他一眼。 后者移开视线,有些耐人寻味的摸了摸鼻梁,扯唇:“别担心啊,他没有什么事情,今天还照样去上班了。”末了,还纳闷的补充了一句:“就是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是因为她昨天说的那些话么? 冬夏顿了一下,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她在病房待了一会儿,听着徐木叨唠了几句,就回了办公室。 刚进门,没有想到办公室里面有一个人,她步伐一滞。 周梅回头见冬夏回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许医生,我正想找你呢。” 冬夏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手机,脸色如常,走进来,“找我什么事?” “今晚我们科室约好了一起出去聚餐,许医生,你也一起来吧?” 她说完,一脸的期待,瞳仁清亮。 冬夏不喜欢这种多人的活动,已经准备开口拒绝了。 周梅抢先一步开口,语气里有些失落:“许医生,从你来这里之后我们都没有坐在一起吃过饭呢。” 冬夏微微一顿,好半响,嗯了一声。 算是答应了。 周梅开心的笑了一下,这时,外面传来“叩叩叩”敲门的声音。 “进来。” “那许医生你先忙,我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已经被人推开,一个身形挺拔,挺鼻薄唇,丰神俊朗的男人走了进来。 宋昀廉进来的时候,目光随意扫了一眼迎面走来的周梅,身躯明显一顿。 两人擦肩而过之后,周梅离开了办公室。 宋昀廉停住,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实木大门,薄唇轻抿。 冬夏看到他,并不意外。 她早就猜到男人今天还会。 她直接无视他,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见状,宋昀廉笑了笑,没说什么。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女人的对面。 自顾自玩起了手机。 办公室内十分的安静,只剩下墙上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从始至终,宋昀廉都没有吵她,玩游戏的时候手机也是调了静音,根本让人猜不透他是来干什么的。 冬夏也没有心思管他,她专注的看着一位患者的病历和检查结果,在写治疗方案。 过了不知道多久,眼睛发酸,她才停下手里的工作,靠向椅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 此时,宋昀廉也收起了手机,目光笔直看向她,带着一丝刺探的意味。 他没有说话。 冬夏已经忍不住,皱眉开口:“宋公子,你平日都这么闲吗?” 宋昀廉沉吟:“倒不是,只是刚回国,还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而已。”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调笑:“而且,现在有什么事情比你还重要呢?” 油嘴滑舌。 冬夏白了他一眼,只觉得一阵恶寒。 宋昀廉看见她嫌弃的表情,十分生动,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他拿起桌子上的钢笔,旋转着笔帽,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刚刚那个女人,也是你们科室的医生吗?” 冬夏想了下,才知道他指的是周梅。 她皱眉:“她刚毕业没有多久,还在实习,你问她做什么?” 第58节 宋昀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笑:“没有,只是觉得很眼熟而已。” 神经兮兮。 冬夏没有再搭理他,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宋昀廉看着她,眼眸深沉而复杂。 —— 陆家老宅。 傅希林陪徐姿蓉坐在院子里聊了一个下午,话题都是围绕着陆河小时候和他这些年的事迹。 等聊完了,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徐姿蓉留她在家里吃晚饭,等吃完晚饭,傅希林准备回去了,陆河才回来了。 两人在院子里碰面了。 傅希林看见他,脸上有掩藏不了的惊喜和羞涩。 她温柔的笑了笑:“陆河哥哥,你回来了。” 陆河礼貌性的颔了颔首,平缓淡漠的开口:“傅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让希林过来陪我聊天的。” 徐姿蓉闻声走了出来,她走到了陆河的面前,开口:“陆河,你把希林回去吧。” 傅希林摇头:“不用了,我……” “走吧。” 陆河打断她,嗓音平静而疏淡:“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傅希林有些意外,同时内心也在不断的翻涌喜悦。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十分的安静。 傅希林几次去偷看男人,可是后者好似没有察觉,一直沉默不语。 她轻咬下唇,过了一会儿,试探性的询问了一句:“陆河哥哥,你明天有时间吗?” 陆河直视前方,语气淡淡,言简意赅:“明天要出差。” 傅希林有些失望。 她默了下,追问了一句:“陆河哥哥,你和我姐认识吗?” 车厢内光线昏暗,男人的轮廓被隐匿在阴影里,模糊不清,看不清表情。 他沉默了一瞬,淡淡的嗯了一声。 傅希林眼眸忽的一闪,她干笑了下,状似无意的在那儿说:“原来你们认识啊,那你一定也认识钟医生吧,今天早上我还听见我爸说要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呢,我之间见过钟医生几次,感觉钟医生也蛮喜欢我姐的,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一起。” 她说完,小心翼翼的去看了一眼开车的男人。 可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还是一样的平静,一样的沉默。 傅希林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顿了片刻,好奇的问了一句:“陆河哥哥,你觉得我姐怎么样?” 话音落下,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傅家大门。 男人看了她一眼,瞳仁深沉如墨,吐出三个字:“挺好的。” 他的眼神极具压迫。 甚至带着一点点的危险。 傅希林不知道怎么的,心脏倏地一跳,有些心虚,她还想说些什么,男人没有给她机会,提醒她,“到了。” 她咬了咬唇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和男人道别以后,就下了车。 车子没有丝毫的停留,在眼前疾驰离去。 傅希林站在原地,唇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弧度。 —— 深夜,月色渐深,浓雾弥漫。 结束了聚餐之后,科室的人要转场去ktv,冬夏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场了。 她喝了点酒,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家,等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左右,路上没有什么人了。 冬夏付完钱,从计程车上下来。 走了两步,突然发现了前面一棵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门旁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形挺拔,微微垂着脑袋,手里夹着一支烟,指尖的一点猩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好像是听见了脚步声。 他忽然侧头,看向了她。 第59节 正文 第52章 你就当我,在追你 晚风轻拂,月色寂凉如水,夜空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隐隐可见星光熠熠。 路灯散发出了昏黄的光晕,将男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也很落寞。 他靠在车门旁,深深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吞云吐雾后,轻纱一样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轮廓。 冬夏迟滞了两秒,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她走到男人的面前时,他已经碾熄了烟,站直身体,背脊挺直如同松树,透着暗凉的气息。 冬夏借着暗黄的路灯和柔和的月色,注视着他的双眼,微动唇:“你怎么来了?” 陆河看着她,眸光漆黑,像一个漩涡。 好半响,他说:“我来找你。” 男人的嗓音透着一丝沙哑,冬夏察觉到他的异样,微微一怔,想起了白天徐木说的话。 她压住眉心,脱口:“你身体不舒服吗?” 虽然已经是深夜,光线不是特别的明晰,但是还是隐隐能看见男人眉心的疲倦。 她绷唇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他:“陆先生,你需要休息。” 女人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 陆河浅浅的笑:“许医生,你在关心我吗?” 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的梨涡浅浅,像晚风轻拂一样,撩动着心弦。 胸腔内的心脏又一次不可收拾的剧烈震动起来。 冬夏怔了下,对上他黑亮的瞳仁,红唇翕动:“你就当我在关心你吧。” 陆河的眼底含着浅显笑意。 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嗓子有些不舒适,别开脸,手握成拳头堵住嘴巴咳了几声,脸色有些难看。 刚止住咳嗽,缓了一会儿,额头被一只温软的手覆盖。 他的身躯明显一震,瞳仁暗了几分。 冬夏无所察觉空气里流动的异样,她探到男人额间的温热,唇瓣抿成了没有弧度的直线:“你在发低烧。” 陆河哑着声音:“我知道。” 他的语气淡淡,听起来并不是特别上心,好似这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冬夏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火,堵的胸口呼吸不顺畅。她别开脸,声线冷漠:“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先上去了。” 她刚转身,手腕就被攥住了。 男人温厚粗粝的掌心,贴着她的肌肤,传递着灼人的温度。 如同触电了一般,电流迅速窜过了四肢百骸,引起了浑身的颤栗。 她止住了脚步,身体僵硬。 没挣扎,也没有回应。 片刻后,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平缓传来:“我来找你,是有话要跟你说。”他凝视着她的背影,说:“冬夏,我不危险。” 他是在回应昨天在餐厅里,她说过的话。 冬夏怔愣了几秒,心头五味杂陈,耳中又听见他沙哑低醇的嗓音响起:“就算再危险,也不会对你。” 他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冬夏僵立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倒流,涌上了脑门。 她平日里能说善道,可是现在大脑一片的空白,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正缓神,漆黑昏沉的夜里,突兀又响起了男人剧烈的咳嗽声。 冬夏一顿,缓缓转过身,面向他。 她的眸子深处一片复杂。 男人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后,眼底好像蒙上了一层终年不散的薄雾,晦暗不明。 冬夏舔了下干涩的唇瓣,绷紧唇线,“陆河,你在干什么?” 陆河深沉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好一会儿,才直言:“你就当我,在追你。” 耳畔轰的一声,炸开了。 冬夏像被一双手扼制住了喉咙,说不出话。 心脏扑通的乱跳。 没有节奏可言。 她有一种,全世界好像陷入了一片模糊的黑暗,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明亮的,清晰的。 甚至,触手可及的。 第60节 冬夏无意识攥紧身侧的手,压下内心的翻涌,僵硬的张开唇,“可是你说过,我不讨喜。” 男人轻轻浅浅的笑开:“那是在夸你聪明漂亮。” 他的笑容醇厚,唇角的弧度很深,映在冬夏的眼底,有些眩晕。 他的轮廓有一大半都被隐匿在了明明灭灭的光晕和阴影里,剩下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眸,直勾勾凝视着她。 第一次,感觉到心脏的承受能力是这么的有限。 冬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抿唇沉默了好久,心绪平缓了,才恢复了以往的冷静:“陆先生,你烧傻了吧。” 陆河一顿,竟然闷笑出声。 他上前一步,垂着眼帘,鼻腔内钻入女人身上的酒气,勾唇:“许医生,我是低烧,还没有糊涂。” 两人的距离因此拉近,冬夏抬眼,男人身上还散发着凛冽的烟草味,与她酒精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大脑的反应变得很慢,她皱眉,轻喃:“那就是我醉了。” 陆河第一次见她露出这副憨傻的模样,心口一动,微微发热。 他伸手,撩起女人耳鬓散落的发丝,绕到耳后。 同时,平缓而温和的开口:“明天我要出差,后天回来,你给我答案。” 他的指尖若有若无摩挲着她的面颊。 冬夏一颤,没有避开,直直的盯着他。 她的眸子有些水汽,对上他深潭一般墨色的眼眸,轻声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 指尖一顿。 陆河看了她一眼,薄唇抿成了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 他知道她现在的答案。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黑眸幽暗,神色平静:“冬夏,你不反感我。” 是啊,她不反感他。 可是那又如何呢。 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光影绰绰。 僵持了一会儿,大脑好像被凉风吹的清明了很多。 语言的组织能力,也顺畅了。 冬夏缓缓抬眼,嗓音平静:“陆河,我们之间,隔了不只是身份,还有很多人。”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也很疏离,不动声色拉远了他们的距离。 空气里浮动的一丝暧昧,迎风而散,回归了清冷。 陆河看了她半响,突兀出声,薄唇掀起:“冬夏,你在怕吗?” 冬夏没有吭声,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陆河也没有继续的逼迫她,他收回手,抄进裤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女人的余温。 来日方长。 他笑了笑,平静的道:“上去吧。” 冬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上楼。 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了下来,回头。 男人还站在原地,身后是大片的黑暗和影影绰绰的树木。 他长身玉立,身姿挺拔,整个人好像融合在了夜色里面,周身都是暗凉落寞的气息。 他见她回头,眼眸深深,薄唇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其实冬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停了下来,还要下意识的回头看他。 四目相对,她抿唇,提醒他:“回去之后,记得吃退烧药。” 说完,没有再停留,身影消失在了楼道。 视野里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身影。 陆河收回目光,靠向一旁的车门,他从长裤口袋里又摸出了烟盒,抽了一支出来。 咔嚓一声。 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白雾在指尖弥漫,男人浅吸了一口,又忍不住低头咳嗽了起来。 耳畔响起了女人刚刚的叮嘱,他低头无声的笑了笑,直接捻灭了手中的烟,上车离开了。 —— 第61节 回到公寓,冬夏的心跳早已经回归了平静。 客厅一片漆黑。 猜想邢星应该已经入睡了,她就没有开灯,摸黑换上拖鞋后,打算直接回房。 谁知走了两步,黑暗中突然闪现一束白光,准确无误的打在冬夏的脸上。 冬夏惊了一跳,下一秒,听见啪嗒一声,整个客厅都明亮了起来。 邢星穿着睡衣靠在房门口,手里拿着手机,开了电筒。 她微微挑眉:“看你的表情,聊的不愉快?” 她刚刚走出阳台打电话的时候,无意撞见了楼下的一幕。 冬夏把包丢在沙发上,整个人往沙发一倒,陷在了里面,她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问她:“你觉得陆河怎么样?” 邢星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笑了笑:“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 冬夏沉默了半响,缓缓吐出三个字:“挺好的。” 是真的,挺好的。 各方面都是,然而就是因为挺好,所以才会这样的,迷惘和烦躁。 邢星知道她在顾忌什么,漫不经心的说:“我看他今晚是特意来找你的,在下面等了很久。” 她停顿了下,继续说:“我跟他接触不深,大多数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各有各的说法,但是冬夏,我能感觉得到,他对你,也是挺好。” 从每个细微的表情和细节里面,还有那天她无意撞见的一幕。 种种的迹象都表明了。 冬夏微微一怔,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她的耳畔响起了陆河的声音——“冬夏,你在怕吗?” 怕啊,当然怕。 她一旦踏出了那一步,需要面对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不单单是傅希林一个。 还有郭婉茹和傅贺远。 甚至更多。 邢星见她脸色不对劲,皱眉:“冬夏,你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冬夏一顿,起身,掏出来看了一眼,眸子转冷。 正文 第53章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翌日,周末。 街上锣鼓喧天,人山人海,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钻进了宁静的咖啡馆。 实木的桌子上映着斑驳碎光。 冬夏看着对面容貌俊雅的男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鼻息之间都是浓郁的咖啡香味。 她的拇指摩挲着杯子的表面。 内心平静的如同一面湖泊。 钟述双手放在桌子上,交叉搭成了塔状,他静静的打量女人,因为逆光的原因,她的轮廓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光圈,一双水眸熠熠生辉。 从五分钟前见面到现在,他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知道今天的见面意味着什么吗?” 郭婉茹和傅贺远暗地里一直想要撮合他们两人,总是若有若无的给他们制造见面的机会,今天也不例外,目的一样的明显。 冬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突兀的问了一句:“钟述,你有喜欢的人吗?” 话落,钟述明显一顿,他屈着手指,十分缓慢的轻轻叩着桌面,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把问题抛回给了她,一双黑眸犀利的巡视着她的面部表情。 他发现了,女人亦是迟滞了几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子深处明显有些晦暗。 钟述不动声色的敛眉,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薄唇抿成了一条生硬的直线。 他只是想起了萧家举行婚礼的那个晚上,车窗外浮光掠影,寂寥绰绰,在逼仄昏暗的车厢内,男人深沉藏着寒光的视线。 陆河。 他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时心绪有些复杂。 缓神的期间,冬夏已经轻声开口了,她说:“应该算有吧。” 钟述指尖一颤,心脏明显缩了一下。 他抿唇,沉默了好久好久,开口却是一句:“冬夏,我们试一试吧。” 冬夏一顿,抬眼看向他,眸光复杂。 第62节 他笑了下,说的漫不经心:“既然你不确信,不如我们交往试一试吧,如果你还是喜欢他,我们就结束。” 他提出了一个很诱人的条件。 如果冬夏对陆河只是一时间的好感,那么这股好感会随着时间很快迎风消散,她和陆河也就会回到最初的关系。 这样,很多的事情就容易很多了。 冬夏陷入了一阵沉思,也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她看着钟述温和的眸子,半响后,缓缓的点头,莞尔一笑。 钟述有些意外,又好像根本不意外。 虽然接触不算太多,但是他对她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漂亮,还很聪明,她知道怎么权衡感情和生活,知道现实的情况,知道喜欢上陆河,意味着什么。 她其实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只是刚好,他对她抛出了橄榄枝而已。 —— 傍晚,钟述和冬夏两人一起回了傅宅用膳。 郭婉茹忐忑猜测了一个上午,在看见两人同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餐桌上,她的目光梭巡在两人之间,笑容就一直没有减少过。 她心细的给冬夏夹了菜,叮嘱了一句:“是不是工作太累了,看你最近瘦了很多,多吃点。” 冬夏嗯了一声,脸色平静,没什么变化。 钟述侧眸看了她一眼,女人的侧颜线条分明,下颚弧度流畅,真的是比前段时间看见的时候要瘦了一些。 他伸手舀了满满一碗鸡汤,汤里面掺和了很多鸡肉丝,推到了她的面前,眼底含笑:“多吃点。” 冬夏扫了一眼面前那一碗料很足的鸡汤,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喂猪呢?” 钟述闷笑了两声。 对面,郭婉茹看见两人有来有往自然亲昵的互动,不禁有些欣慰。 如果冬夏能和钟述一直这样走下去,以后的生活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很多。 简简单单,没有过多的复杂和阴暗诡计。 这样,就不会重蹈她的覆辙了。 看见这一幕,傅贺远同样也是十分的欣慰,自从郭婉茹嫁入傅家以来,冬夏对他就有明显的排斥,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从她这些年对她的称呼还有来傅家的次数就能看得出来了。 他一直想要为她做些什么,但是后来慢慢发现,她根本不需要他的任何帮助。 她的脾性很倔,当初孑然一身跑去美国留学也一样,从未伸手向他要过一分钱,自己勤工俭学,连他每个月定期打进她账户的钱,都未动过一分一毫。 外界有很多的人都以为冬夏有而今的成就和生活,全部都是来自于他傅贺远。 其实不是,她今天在医学界所有的成就和荣誉,包括那些风光的事迹奖项,都来自于她自己的努力。 钟述和冬夏一样,都是他比较欣赏的年轻人,野心不大做事稳重,如果两人能在一起,他作为一个长辈,真的很替他们感到高兴。 傅家的餐桌上,很少很少会出现这样温和融洽的画面。 然而再过的温和融洽,没过多久,也还是被一道不和谐的女音给打破了,“呦,这不是我们钟医生吗?” 傅希林踩着高跟鞋,踉跄的走到了餐桌前面。 她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感受着这该死的气氛,轻轻的嗤笑:“真的是温馨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家呢。” 女人面颊熏红,一身刺鼻的酒气。 她站着的时候身形摇摇晃晃,郭婉茹担心她会摔倒,放下筷子,起身想扶住她,谁知被一掌无情的拍掉了。 傅希林厌恶的瞪了她一眼,“我警告你多少次了,让你别碰我听见没有?” 傅贺远怒的摔下手中的筷子,低声喝斥:“给我滚上楼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 傅希林咀嚼着这四个字,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我怎么就丢人现眼了?我在我家说几句实话也有错吗?那她呢?啊,她可是跑去了别人的婚礼现场闹事啊,带着她的小三朋友,逼得人家兆小姐走投无路颜面尽失,差点死了……” “住嘴!” 傅贺远一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手握成了拳头,手背青筋明显,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他在努力的克制怒火,呼吸沉重,冷声警告她:“钟述已经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了,我清楚发生了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再这儿污蔑别人,赶紧给我上楼去!” 后面尾音上扬,明显带着不悦和失望。 傅希林面色发白,紧紧咬着唇瓣,眼底染上了一层水汽。 空气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几度陷入了僵硬。 冬夏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傅希林一眼,她安静的吃饭,眸子冷漠,神情不变。 钟述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眸十分复杂。 他好像已经能明白,为什么冬夏不喜欢回来这里了,也好像能明白,为什么她对陌生人能比对家人温和许多了。 第63节 都是环境使然。 如果不是今晚亲眼看见这一幕,他或许也不会知道,外界谣传的那个温柔体贴的傅家二小姐竟然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还真的是大开眼界了。 最后,傅希林还是被佣人强行带回了楼上去,餐桌上的氛围也回不到最初,变得无比的尴尬诡异。 冬夏和钟述吃完晚餐之后,没有多停留,直接离开了傅宅。 外面夜色已深,浓雾悄悄席卷了整座桐城,夜空一片昏昏沉沉,路上形影单只。 钟述开车送冬夏回去的路上,两人默契一般都没有再提起刚刚的事情,一路心照不宣,沉默不语。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的时候,冬夏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看了眼驾驶座的人,勾唇:“和我待在一块,很无趣吧?” 钟述一顿,也笑了起来。 他开了车厢内的灯,昏黄的光晕将女人的容貌映衬的分外柔和。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才挪揄的调侃了一句:“跟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女朋友在一起,怎么会觉得无趣呢?” 冬夏忍不住笑出声。 她低头解开安全带的时候,柔软的手突然被男人紧紧握住,他的掌心十分温厚。 女人的身体颤了一颤,她抬眼看向他,眸光中带着不解。 钟述勾唇,眉目缱绻着柔意,嗓音分外温和:“冬夏,你不要有任何的压力,不要觉得跟我在一起就会拖累我,这样我会很难过。” 他难得一本正经。 冬夏沉默了半响,挑了挑眉,半开玩笑:“早上忘记告诉你了,我是招黑体质,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会很倒霉,现在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钟述被她逗笑了,他顺势接下去,正色道:“那正好,我前面二十多年走的太顺畅了,就把这次当做一次历练吧。”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望着冬夏的眼睛,缓慢而坚定的说:“在你没有确信自己的感情以前,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冬夏微微一怔,心头五味杂陈。 她别开视线,微动唇,轻声道:“钟述,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钟述浅浅的笑开,纠正了她的话:“不,你值得。”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的一个树影后面,骤然闪过一抹白光。 正文 第54章 我们都会在一起 美国,芝加哥。 结束了投资案的会议,陆河直接让助理开车回了酒店套房休息。 从前天下了飞机到现在,他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合过眼了,换做是以往,这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并没有什么。 但是因为这次身体不适的缘故,加上长时间的奔波和集中注意力,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超出了极限。 陆河回到套房之后,吃了两片退烧药和消炎药就倒头睡了。 厚重的遮光窗帘严实紧闭,隔绝了外界的阳光和喧嚣。 室内一片安宁和昏暗。 只睡了两个小时,陆河就醒过来了。 刚睡醒,眼眸有些惺忪。 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手臂覆盖在眼睛上,衬衫有些褶皱,领口松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了线条流畅的锁骨。 光线影影绰绰,男人的轮廓看起来不是特别的真实。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下床,从银色的行李箱里翻出新的衣物,走进盥洗室。 男人站在磨砂的玻璃墙浴室里面,身形高大,花洒喷出来的水顺着他有棱有角的轮廓,高挺的鼻,薄削的唇,宽阔的背脊,紧致结实的腹肌一直往下流走,浸湿了大理石的地板。 他垂着脑袋,任由花洒的水流冲洗着自己的身躯,双手撑在墙上,手臂肌肉贲张有力。 镜子被袅袅的雾气笼罩,隐隐可见男人后腰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半响,外面突然传来手机来简讯的声音。 男人关掉花洒,干净利落的套上浴袍,随手扯了一条毛巾搭在脑袋上,就走了出去。 他趿拉着白色棉拖,绕过床尾,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坐在床沿,边拭擦着湿哒哒的短发,边查看信息内容。 发短信来的是一串陌生号码。 内容也很简洁,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 虽然抓拍的角度有些模糊,但也能看得清楚,照片里面的男女是许冬夏和钟述没错。 陆河看清照片,擦头发的手明显一顿,瞳仁晦暗冷漠。 他薄削的唇抿成了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黑色短发凌乱的贴在额前,浑身透着一股慵懒又危险的气息。 与平日里温雅不苟的形象判若两人。 男人看了一会儿,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同时把手里的毛巾丢在了床上。 第64节 他缓步走到了落地窗前,一把将厚重的窗帘全部拉开了,外面太阳炙热刺目,透着云层和明净的玻璃窗全部折射进了室内,将原本昏暗的套房照的通明敞亮。 从这个角度俯瞰望去,楼房大厦鳞次栉比,整座城市十分的喧嚣热闹。 男人静立片刻,垂眸拨通了一串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另一端,传来了女人迟疑又困惑的声音:“喂,你好?” 男人眸光深沉,静默了一瞬,言简意赅:“我是陆河。” 陆河两个字,好像是把对面的人吓了一跳。 她怔了几秒,话语里带着一丝震惊:“陆、陆先生,怎么是您……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安静的套房,明净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了男人的容貌和修长的身姿。 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底下,周身像是熔了金一样,散发着淡淡的斑驳光晕。 他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嗓音低沉喑哑,听不出喜怒:“我只是来提醒你,以后少做点这种事情。” 电话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电话那一端的女人似乎有些迷惘和不解:“陆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语气很是无辜。 男人沉默几秒,轻轻一晒,声音音线低醇:“不知道,就听着好了。”他停顿了下,幽幽的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次,被我发现你们还在打她的主意……” “告诉你哥,新帐旧账,我们一起算。”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极为漫不经心,可是却好像一阵穿堂风,吹过人的心间,透着刺骨的冷意,久久不散。 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嗓音里夹着一丝颤抖:“陆先生,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真的不知道……” 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已经淡淡的开口,打断了她:“在医院论坛散播谣言的事,我已经放过了你一次,这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周梅,你不要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他是已经懒得与她浪费时间周旋,直接把话都给挑明了。 另一边,市中心某幢高级公寓,周梅站在阳台外面,看着楼下的景色,也懒得伪装了,轻嗤一笑:“陆先生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了?” 认识她的人很多。 但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她有点儿意外,这个男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所防备和察觉的。 然而,陆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漠的提醒她:“周梅,记住我说的话。” 他已经准备要挂断电话,可是周梅的声音飞速从电话内传了过来,十分清晰:“许冬夏和钟述在一起了。” 话落,男人挺拔高大的身躯明显一怔。 他的眸子暗了几分。 电话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周梅得到了想要的效果,慢慢的笑开:“陆先生,你要保护的人,现在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女人,你现在做这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吗?” 她的话里,讥讽意味很明显。 只是周梅并没有看见男人此刻的神情,实在是太过平静。 隔了一会儿,电话内才响起了男人冷漠而平缓的声音,他说:“有没有意义,我说了算,你操心太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伪装的太好,这句话根本听不出他有一丝愤怒的情绪。 周梅一顿,迟滞了几秒。 她反应过来之后,眉心紧蹙:“陆河,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男人沉默不语。 周梅眸光一闪,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 她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啊,我早该发觉了,你这么护着她,肯定是喜欢她的啊,不然以你的性格,又怎么会做那么多事情呢。” 女人弓着腰靠在栏杆上,手托腮,继续慢条斯理的笑说:“我原先还以为,你帮她,只是因为她曾经救过你,没想到,还掺和了其他感情。” 陆河安静听她说完之后,薄唇翕动:“你很了解我么?” 寥寥几个字,周梅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她搭在栏杆上的手无意识攥紧,红唇扯了扯,讥讽:“我的确不了解你,更不了解你怎么会看上许冬夏那种女人,她在桐城声名狼藉,不管是身份还是人品,都让人嗤之以鼻,你和她在一起,她也只会害了你。” “你和她相处过几个月,她怎么样的品行,你不清楚么?”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男人的声音就从电话内不急不缓响了起来。 周梅一震。 难得语噎,找不到反驳的话。 他说的没有错,从进入医院实习以来,她和许冬夏一共朝夕相处了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足以看清一个人的品行。 她自己也心里清楚,谣言总归是谣言,许冬夏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不堪,甚至,还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碍于她的身份,或许他们真的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第65节 周梅缓过神,脸上恢复了平静,她默了下,语气十分的笃定:“我清楚,也清楚,你们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敲着栏杆,缓慢的说:“就算哪一天,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恐怕也不会是因为爱情,只会是利益。” 他们两人之间,隔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不管是身份、生活的环境,亦或是人为因素,都注定了这条路会十分艰辛。 他是陆河,陆家长子,唯一的继承人。 他身上肩负的担子,比任何人都要重很多。 任性这个词,根本不能在他身上出现。 这些道理,她能明白,陆河自然也能明白。 他沉默了片刻,抿唇,冷静的陈述:“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她。” 周梅蓦地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耳中又听见了男人的声音,四平八稳的响起:“不管最后是不是因为利益,我们都会在一起,只是时间的早晚。” 他同样是十分的笃定。 周梅瞳仁一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陆河,不太一样。 和她知道,了解的,接触的,不一样。 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 她动了动唇,提醒他:“陆河,她现在选择了钟述。” “你也说了,是现在。” —— 桐城,深夜。 冬夏和邢星刚刚吃完大排档散步回家,远远的,邢星就看见了站在小区楼下的一抹身影。 走进了几步,看清站在树影下的人。 邢星微微一怔,碰了碰身旁在看手机的人,“冬夏,那个人好像是伯父。” 冬夏指尖一颤,飞速的抬头看去。 虽然四周光线模糊,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身影。 是许赵承没有错。 如遭雷击,她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浑身血液倒流,直直冲涌上了脑门。 她的眼眶赤红,颤抖的往前走。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她找了许多年的男人。 走的越近,也看得越清楚。 男人沧桑的容颜。 正文 第55章 钟医生,我叫周梅 当年,许赵承和郭婉茹离婚之后,许赵承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桐城。 冬夏曾经多次试图联系他,可是一直杳无音讯。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跑回他们以前居住的老房子看一看,总是怀揣着一丝的期待。 可是就是因为有了期待,才会一次一次的失望而归。 月色朦胧一片,好像一张柔软的网纱,遮住了整座灯火霓虹的城市。 冬夏慢慢停下了步伐,也渐渐看清了许赵承的容貌。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皮肤黝黑,眼窝深陷,身上依旧喜欢穿着粗糙宽大的短袖长裤,背脊有些驼,整个人比以前消瘦了一圈。 冬夏眼窝胀痛,她定定的望着许赵承。 光影晦暗,视线模糊,可是她分明在男人的眼底深处看见了薄薄的水汽。 现在站在她眼前的人,她找了很多年,可是真到见面了,却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许赵承望着停在几步之外的女儿,饱经风霜的脸庞浮现了一丝愧疚,心脏微微缩痛。 不同的是,离开的这些年里,他一直都有留意她的动态,了解她的生活。 知道她成绩优异被保送出了国。 知道她特别争气成了医学界闻名遐迩的外科医生。 知道她一个月前就受邀回国目前就职在军区医院。 他也一直都知道,她在找他。 夜色弥漫,凉风习习,空气异常的沉默。 第66节 邢星看见这一幕,什么话都没有说,给他们腾出了空间,先跑上楼了。 半响,冬夏缓缓走前了一步,她绷唇,嗓音艰涩:“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明骨子里流淌着最亲密的血液,可是彼此说话的语气却是那么的生疏,连陌生人都不如。 许赵承迟滞了两秒,粗哑着声音道:“我一直在这座城市,没有离开过。” 话落,冬夏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当头挥了一棒,脑仁隐隐作痛,耳蜗鸣鸣。 她张了张唇,轻喃的问他:“既然没有离开,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 男人哑口无言。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眼睑下方一片乌青疲倦。 看得出来应该是长期睡眠不足导致。 冬夏有些心酸,可是一直强忍着,她的语气并没有软化,顿了几秒,继续轻声问道:“你明知道我在找你,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她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黯淡。 许赵承默了片刻,轻叹:“我不想拖累你。” 在当时的情况看来,他如果留了下来,于冬夏来说,不过是一个累赘。 郭婉茹说的没有错。 他这个人活了大半辈子,平庸安逸惯了,没有什么野心抱负,干不出什么大事。 幸而当年他没有硬是把冬夏留在自己身边,否则她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生活和事业,一定也会埋怨他。 只是,这一切的想法都是他的以为是。 他根本不知道,也不明白,作为子女,冬夏的到底是怎么样的。 郭婉茹身边有了傅贺远。 可是许赵承只剩下她了,她拼命的学习,努力的工作,就是为了不成为他的包袱。 她想要给他更好的生活,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要勤奋的多。 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丢下了她。 从过往的记忆里抽思回来,冬夏眼眶微红,她望着面前的人,轻喃:“既然是怕拖累我,现在又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许赵承垂下眼帘,路灯投射下他的身影有些单薄和落寞。 他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夏夏,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安安的病不能再拖了,所以我……” 冬夏皱眉,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眼,“安安是谁?” 许赵承似是怔了一下,他复杂的看着冬夏,默了下,回答说:“安安是我的孩子。” 话音刚落,脑袋里好像有一颗定时炸弹,轰的一声炸响了。 全身的血液逐渐凝固了。 冬夏感觉手脚有些冰凉,心脏发麻。 她忍不住,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么多年都躲着她的原因,是这个啊。 郭婉茹是,许赵承也是。 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而于他们来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多余的人。 所以避而不见,不是因为担心会拖累她。 而是担心她会打扰到他的生活吧? 许赵承见她半天沉默,面容有些不安:“夏夏,安安他生病了,你能不能……” 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女人平静的打断了他:“桐城有那么多间医院那么多个医生,为什么非要来找我?”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他来找她的原因。 许赵承背脊一僵。 冬夏张了张唇,淡漠而冷静的说:“您既然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再见我的打算,就不该来找我。” 她说着,转身要离开。 许赵承急忙叫住了她,他的声音有一丝哽咽和无助:“夏夏,安安他患的是急性心力衰竭……医生说要做心脏移植手术才能活下来,家里没有钱,镇上的医生也做不了这种大手术,他只有三岁,你就念念旧情,帮帮爸爸这一次好不好……” 女人脚步停住,身躯明显一震。 她的眼角泛着水光,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内心又荒凉又复杂。 其实她早就应该看开了,谁都没有错,只是她一个人在耿耿于怀而已。 好半响沉寂,她才缓慢的说:“明天送医院去吧。” 许赵承一愣,反应过来,差点喜极而泣。 第67节 他忙哽咽的说:“谢谢你夏夏真的谢谢你。” 冬夏握紧十指,什么话都没有说,背脊挺直,径自往小区里面走去。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她停下来,再回头看去的时候,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影影绰绰的树木和寂寥的晚风。 这些年,一直是如此。 —— 第二天,医院。 冬夏站在床尾,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小男孩。 他小小的身体上插满了检查的仪器,此刻正睁着一双葡萄一般圆溜溜的眼眸看着她,稚嫩的五官还没有张开,但是看得出来以后肯定会是一个讨人喜的帅哥。 他糯糯的叫了一声:“姐姐。” 心尖像是被羽毛轻拂而过,变得有些柔软。 冬夏冷淡的嗯了一声,别开视线,转而去看向旁边的许赵承和安安的母亲李妍。 她冷静的说:“在找到合适的心脏以前,先用药物治疗,治疗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并发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许赵承似懂非懂的点头,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迟疑的问:“手术风险大吗?” 冬夏顿了下,如实回答:“只要是手术都有风险,何况这次不是普通的缝合手术,我无法跟你保证百分之百能顺利。”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妍开口了,“诊疗费和手术费那些加起来大概要多少?” 闻言,许赵承脸色有些难看。 他去看了一眼李妍,后者根本没有理他,而是直直盯着冬夏。 冬夏将这一幕看在眼底,脸上不动声色,抿唇:“不用担心,住院费我已经先替你们缴清了。” 李妍眼眸一闪,面露喜色:“真的吗,真的太感谢你了!” 冬夏没有说什么,聊了几句与病情有关的事情,就离开了病房。 很快,许赵承追了出来。 他脸色凝重,承诺道:“夏夏,住院费我会尽早凑齐还给你的。” 冬夏默了下,想起病房的李妍,突兀的问了一句:“您这些年和她过得幸福吗?” 话落,男人沧桑的面容明显一僵。 片刻之后,他才哑着嗓音,说:“她对孩子很好,除了有点爱慕虚荣好面子以外,她真的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他在故意避开她的问题。 冬夏笑了笑。 想起刚刚李妍身上穿的衣服和带的首饰,有一些是牌子,价格并不便宜。 再看看许赵承身上的衣服。 她扯了扯唇:“钱不必还了,你赚的钱留给孩子买点补品吧。” 许赵承还想说些什么,冬夏已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转身离开了走廊。 他望着女人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艰涩。 回到病房之后,李妍立马走了过来,拉着他责问:“你以前怎么没有提过你前妻的女儿这么有钱?” 许赵承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皱眉:“你想做什么?” 李妍听见他的语气有些不悦,讥笑:“我就问问,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许赵承眼眸沉沉,冷漠的提醒她:“你是怎么样的人我清楚,夏夏愿意主刀安安的手术和替我们缴清了住院费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往她身上费尽心机打什么歪主意了。” “这笔钱她本就应该给你,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尽点孝道不是应该的么?” “够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少在那儿自以为是!” 许赵承这两日精神压力大,加上昨晚见了冬夏之后回去一宿没睡,心情烦躁又疲惫,说话的语气不免重了一些。 李妍真的是被他莫名其妙的火气骂懵了,她回头去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安安,隐隐有些发怒:“我说了什么了,你这么大声吼我做什么,不知道会吓着孩子吗?” 听到孩子两个字。 许赵承后知后觉清醒过来,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话我已经说明白了,别让我发现你在背后做些什么,否则这个家就是真的散了。” 李妍闻言,眼眸睁大,心头咯噔一跳。 她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敢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她想发作,可是考虑到男人心情不佳和环境因素,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另一边,兆雯孜今天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vip普通病房。 住院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像刚苏醒时的那个状态,不跟人说话,吃的也很少。 中间,萧梵来过一次,他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她。 第68节 起初兆雯孜还不愿意相信,认为是男人为了离开她编制的谎言,后来逼问了父母,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从那之后,她就一直这样,静静的,不哭也不闹,每天都对着窗户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偶尔冬夏进去查房的时候,兆雯孜看见了她,同样也是沉默不语。 连兆雯童也是,应该是觉得没意思了,所以这几次看见她也没有再恶言相对了。 这天和往常一样,冬夏拿着查房表走进病房,一眼就看见了病床上脸色苍白,目光无神的女人。 她刚走到床沿,还没开口说话,就罕见的听见了兆雯孜叫了她一声:“许医生。” 冬夏微微一怔。 一直守在病房陪守的兆雯童也听见了,她倏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到床沿,有些激动:“姐,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 兆雯孜定定望着冬夏,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动了动:“我想见邢星。” 话落,冬夏面色如常,好像并不意外。 相反,兆雯童的反应比较大,她皱眉:“姐,你要见那个贱人做什么,她这种人……” 剩余的话还没说出口,冬夏看了她一眼,她莫名就收住了嘴巴,有些畏惧。 谁让这个女人现在是她姐的主治医师,否则她才不会给她面子呢。 兆雯孜以为她在担心,缓慢的说:“放心,我只是有些话想跟她说,不会对她做什么。” 因为长时间没有张嘴说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冬夏默了下,点头:“我会转告她。” 查完房,离开了病房。 冬夏径自回到了办公室,她靠在椅背上,太阳穴有些疼。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难以消化的事情,她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 说来,她突然记起,陆河今天会回来。 不知道他烧退了没有。 正胡思乱想,办公室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她。 她缓缓睁开眼眸,“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周梅抱着一摞病历走了进来。 她看见女人疲倦的眉目时,顿了下,担忧的问:“许医生,你的脸色很难看,昨晚没睡好吗?” 冬夏含糊道:“最近有点失眠。” 说到失眠,她想起了许赵承那张疲倦的面容,想着下班的时候,给他开一点助眠的药。 周梅把病历整齐的摆好放进柜子里,她随口一问:“许医生,你今天亲自接进来的那个孩子是谁啊?” 冬夏平静道:“亲戚家的孩子。” 周梅一脸恍然大悟,她笑:“原来是这样,难怪今天看到您很紧张的样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冬夏迟滞了几秒,眼眸有些复杂。 —— 傍晚,冬夏下了班,刚走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面,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手机屏幕上闪烁的电话号码很熟悉。 她看了一会儿,才接听了起来。 电话通了,可是对方没有发出声音,只能听见平缓的呼吸。 冬夏也不着急,兀自拉开车门,钻进车内。 逼仄的车厢内光线昏暗,她握着手机,表情看得不是特别真切。 片刻,电话内响起了男人嘶哑的声音:“许医生。” 冬夏呼吸一沉,她眉头紧蹙,绷唇:“我让你吃退烧药,你没听见?” 男人的呼吸听起来似乎有些吃力,他的鼻音很重,哑着声音说:“吃了,好像没什么用。” 冬夏差点被他无辜的语气气吐血。 她自认平时情绪掌控能力算蛮强的了,可是一到了陆河这里,什么都不顶用了。 这个男人总是能很轻而易举的撩拨她的情绪。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用就去医院找医生,这点常识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男人咳了几声,轻笑:“我现在不是在找么?” 冬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微微一僵,冷漠道:“我已经下班了。” 他又咳了几声,“那我明天再找你。” “……” 第69节 所以他是打算就这副样子拖到明天吗? 冬夏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法做到坐视不管。 她的手紧紧攥着方向盘。 车厢内的空气似乎有些稀薄,所以总感觉呼吸不是特别顺畅。 电话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后还是妥协了。 冬夏轻轻浅浅的叹息,问他:“你在哪儿?” 男人把地址告诉了她,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刚下飞机没多久,还没有吃饭。” 挂断了电话,冬夏趴在方向盘上,有些烦躁。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按了接听键,“钟述。” 钟述温和的嗓音悠悠传来:“下班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冬夏顿了顿,因为不想隐瞒,所以把陆河生病的事情告知了他。 听完之后,钟述只是沉默了几秒,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温柔:“没关系,你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冬夏抿唇:“抱歉。” 钟述顿了顿,轻笑:“冬夏,你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觉得抱歉?” 他越是这样的温柔,她就会没由的感觉到愧疚。 冬夏压住内心翻涌的异样,神色恢复平静,扯唇:“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 两人聊了几句,电话就挂断了。 医院对面的马路,钟述捏着手机,面容清俊,唇角的笑容渐渐消散了。 他正准备离开,背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他一顿,回头。 一位容貌干净清纯的女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红唇挂着浅浅的笑意,上下扫了他一眼,挑眉:“你是钟述钟医生吧?” 钟述皱眉,脑海里面搜刮了一遍,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她,才低声:“你好,我是钟述,请问你是……” 女人红唇上翘:“钟医生,我叫周梅,是许医生的朋友。” ——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冬夏顺利找到了陆河的私人公寓。 她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男人苍白清隽的容颜暴露在了她的视野里,冬夏看清之后,怔愣了几秒。 她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陆河扫了一眼女人手里提着的外卖,侧过身子,让她进来。 公寓里面的陈设很简单,黑白为基调,家具简约,没有什么盆栽花草,显得有些冷清。 和主人一样。 冬夏径自往里走,把东西全部放在桌子上后,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男人,问他:“量过体温了吗?” 陆河坐在沙发上,淡淡道:“还没量。” 他今天的行程太过匆忙了,开完会就直接飞回来,飞机上也没有怎么进食,现在不仅在发烧,胃也疼。 其实陆河刚刚想了一下,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可是想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这个理由,她才会来见他吧。 冬夏看见男人病怏怏的模样,本想讥讽他几句,也没了那个心思。 她蹲下身,把外卖的盒子打开,推到他的面前,难得有些耐心:“你先吃点东西。” 陆河没动。 他定定看着她,黑眸幽深:“你和钟述在一起了?” 听他的语气,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冬夏嗯了一声,没有隐瞒,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原本还以为男人下一秒会问一句为什么,可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直接低头吃起了东西。 空气有些沉寂。 冬夏坐在了他的对面,静静看着他。 第70节 其实也就两天没有见面,可是看他却好像消瘦了很多。 她正缓神,无意撞上了男人抬起的视线,他的眼窝很深,瞳仁黑亮像一口深井。 一直在不断的吸引她靠近。 冬夏避开了他的目光,耳中听见他问:“你在心疼我吗?” 她微微一顿,否认:“没有。” 男人薄削的唇角似乎有上翘的痕迹,他收回视线,淡淡道:“是我误会了。” 他的声音很轻。 心脏缩了一下。 冬夏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脸色好像有一丝的裂痕。 填饱肚子之后,胃里的绞痛缓和了不少。 男人看起来也比刚刚精神了一些,他任由冬夏给她量体温,检查身体的状况。 卧室内,光线黯然。 他靠在床头,女人坐在床沿,手里拿着针管,正准备给他打上退烧的消炎针。 她的神情很专注,针头扎进血管的时候,手有一丝轻颤,但没有丝毫的犹豫。 冬夏平日里经常拿手术刀,很久没有给人打针水了。 扎进去的时候,内心其实有些忐忑。 她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耳畔就听见男人幽幽的声音:“歪了好像。” 正文 第56章 发生了关系 卧房内光线黯然,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旖旎了一地。 男人的话音刚落下,冬夏微微一顿,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扎歪,抬眼就撞见了他含着笑意的视线。 逗她呢。 她克制的看了他一眼,吐槽:“烧傻了吧。” 陆河勾了勾唇。 他静静看着女人的面容,壁灯晕散出了柔和的光,将她线条分明的轮廓映衬得有些柔和。 她的瞳仁很亮,正与他对视着。 冬夏默了半响,别开了视线,站起身,微动唇:“你睡吧,我守着。” 这句话其实本身没有多大的含义。 可是从女人的口中轻缓溢出,加上环境的原因,莫名让空气增添了几分暗涌。 陆河的眼眸暗了几分。 冬夏同样也察觉到了异样,她自己顿了下,又补充多了一句:“我是说,守药水。” 说完,又莫名觉得这句解释有些多余。 她一时觉得尴尬,去看了一眼靠在床上的男人,见他薄削的唇有上翘的痕迹,抿唇:“笑什么?” 陆河凝视着她,缓慢的吐出一个字:“你。” 在笑她。 冬夏怔愣了两秒,耳根有些烧红,绷唇:“睡你的吧。” 她转身离开了卧室,反手把门带上了。 见状,男人轻笑了一声,黑亮的瞳眸在暗影中犹如玛瑙石一般闪烁。 冬夏回到客厅,从包里掏出手机给邢星发了条短信,怕她担心,就如实告诉了她现在的情况。 谁知短信发送成功没一会儿,邢星的电话就炮轰过来了。 电话刚接通,她有些错愕和不解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怎么会在陆河那儿?” 冬夏简单的解释:“他生病了。” 话落,那一端默了半响,邢星幽幽的道:“屁,他哪是生病,分明是想见你。” 桐城那么多间医院,那么多著名的医生,陆家又是名门望族,怎么可能连个私人医生也没有,分明就是心怀叵测。 邢星能看得出来的东西,冬夏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其实她和陆河两人都明白,只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戳破罢了。 不管是因为本身职业的原因,还是掺和了其他私人感情,她今晚都会过来,都不可能会漠视他。 电话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邢星已经转移了话题:“你今天让我帮你调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李妍嫁给叔叔以前,有过一段婚史,听说是因为女方嫌弃男方收入,加上她本身花钱开销较大,经常争吵打架,最后男方忍受不了提出了离婚,孩子归男方抚养。” 冬夏皱眉,想起白天在医院的画面,眉心酝酿着一丝烦躁。 邢星又说:“还有就是,听当地的人说,李妍在嫁给叔叔以前谎称自己不是二婚,结婚之后被叔叔知道了真相两人吵过一架,后来是因为李妍刚好查出有了身孕,两人才没有撕破脸。” 第71节 话音落下,她迟疑了一会儿,“冬夏,我觉得这个李妍不是什么小角色,你要记得提防着点。” 冬夏嗯了一声。 其实她现在已经有预感了,白天李妍看她的那个眼神,估计隔没有多久,她就会找上门来了。 看吧,这个社会上有些人就是这样,在尝到一点儿免费的甜头之后,想的不是别的,只会是得寸进尺和变本加厉。 聊了几句,电话就挂断了。 冬夏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揉太阳穴的时候,无意碰到了摆在旁边茶几上的相框。 她把倒下去的相框扶了起来摆正,看清上面的照片时,整个人僵了僵。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 一共四个人,前面站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其中有一个是陆河,后面站着的两人应该是陆河的父母。 另一个小男孩和陆河长得有些相似,应该是哥哥或者弟弟。 但是,她怎么从来没有听外界说过,陆家除了陆河以外,还有其它的兄弟呢? 而且…… 冬夏拿起照片,她皱眉盯着陆河的父亲,很眼熟又很陌生。 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才对。 想了一会儿,脑海里面还是无迹可寻,根本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她只是隐约模糊的记得,前些年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在报纸上看过一篇国内的报道。 报道的内容和名门陆家有关,都是几个知名媒体人,猜测陆家掌舵人陆擎远的死因,也就是陆河的父亲。 有人说,陆擎远是车祸事故意外身亡。 也有人说,陆擎远是遭遇了绑架撕票去世,只是被陆家庞大的背景压了下来。 还有人说,陆擎远生前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是自杀身亡。 各有各的猜测,各有各的理论。 只是那篇报道刊登没有多久,就全部被撤回,相关的媒体人和出版社也被封杀了。 以至于后来,再没有人敢在网上公然谈论这件事情。 冬夏缓过神,望着照片上的人深深看了一眼,就放回了原位。 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往卧室内走了进去。 壁灯关了。 里面一片的漆黑昏暗,冬夏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轻手轻脚走到了床沿。 床上的男人已经熟睡,深邃的轮廓隐匿在暗影里,呼吸缓慢均匀。 吊水瓶里的消炎水还剩四分之一。 冬夏退后几步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安静看着男人的睡颜。 南面的落地窗窗帘没有拉上,窗外斑驳陆离的夜色一览无余,月光也放肆的钻了进来,将室内的昏暗驱逐了一些。 她借着柔和的月色,打量着男人的俊颜。 他熟睡的时候,真的是比平常要温和无害很多,也讨喜很多呢。 柔软的短发,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唇瓣,轮廓分明的五官。 冬夏在脑海里面,雕刻了一遍他此时的面容。 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吊水瓶已经空了。 她忙走上去,替男人拔掉了针头,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搬出里面的小药箱,拿了个棉花棒,轻轻按住了他的血管出血位置。 无意触碰到男人的手背,冬夏微微一顿。 有些凉。 她迟疑片刻,伸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真的很凉。 分辨不出是吊了针水的原因,还是他本身的体质就是如此。 等血止住了,冬夏就握住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面,捂了一会儿,依旧没有见缓和的迹象。 她才能确定是男人天生体质凉的缘故。 冬夏动作轻缓的替他盖好被褥,将他放在外面的手也塞了进去。 然后把刚刚拿出来的小药箱放回原位。 只是在拉开抽屉的时候,昏暗的光线中,能很明显的看见,女人的身形震了一下。 刚刚没有发现,抽屉里面还放着几瓶药。 她顿了几秒,伸手拿了一瓶出来,眸色暗沉。 第72节 酒石酸唑吡坦片 安眠药 她去看了一眼床上睡熟的男人,眉心紧皱。 —— 第二日,天空露出了鱼肚白,熹微的阳光透过窗户漫了进来,照射在床上交缠在一起的男女身上。 过了一会儿,钟述缓缓睁开了眼眸,头痛欲裂。 他皱眉,缓了一会儿。 耳畔响起了一道温软的女音:“醒了?” 顷刻一瞬,钟述的身体猛的一僵,他偏头看去,在看见躺在身旁的女人时,浑身血液倒流,瞳眸沉了下来。 他的眼眸赤红,呼吸急促:“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梅撞上他愤怒的眼神,轻轻一笑:“钟医生,你忘性真大,这里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她说着,伸手想要抱他,却被男人嫌恶的一掌甩开了。 钟述在看见女人脖间上密布的吻痕时,瞳仁很阴沉,很可怖。 眼底燃着熊熊大火,好像快要把她吞噬了一样。 周梅身下不着寸缕,她裹着被子,勾唇:“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昨晚可是你先主动的。” 话落,胸口的怒火飞速的上涨。 昨晚周梅找他说有关于冬夏的事情要告诉他,他便同意和她出去了。 两人只是喝了几杯酒,因为她说是冬夏的朋友,他便没有什么防备。 后面的事情,他已经能猜到了。 钟述绷着唇,脸色难看,怒极反笑:“是我主动,还是你给我下了药?” 周梅眼眸微微闪烁,她笑了下,“别生气啊,我不会告诉许医生……” 她话还没有说完,男人猛地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发狠的摁在床头,双眸猩红,“你费尽心机做这么多,是想利用我伤害冬夏对吗?” 男人此刻的模样,和平日里温润俊雅的形象反差很大。 周梅呼吸一滞,她艰难的抓住男人的手,可是怎么用力的挣脱,都无法挣脱开他的禁锢。 反之,男人的力道逐渐加重了。 大脑缺氧了一样,呼吸有些困难。 她涨红着脸,瞳眸睁大:“你就算现在掐死了我,也无法改变我们已经发生关系这个事实。” 钟述手背青筋暴起,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 僵持了一会儿,他蓦地笑了下,松开了她。 周梅得到自由的那一瞬,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不断的深呼吸。 钟述已经穿好衣服下了床。 随后,他从皮夹里掏出了一叠现金,砸在了床上。 周梅蓦地瞪眼。 正文 第57章 你是什么意思 阳光从窗户外面钻了进来,男人身子挺拔,站在床沿边,背逆而光。 他轮廓模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眼眸含着清晰可见的讥讽和冷淡。 周梅看着他往床上甩的那一叠现金,脑袋迟缓了一会儿,抬眼,声音克制:“你把我当做什么了?” 钟述神情隐晦,下颚线条绷的很紧,他冷漠道:“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所以这点钱是要打发她? 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外面站大街的小姐吧? 思及此,周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怒极反笑:“你以为,许冬夏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还会跟你待在一起吗?” 男人扫了她一眼,薄唇翕动:“如果你真的是太闲了,可以试一试。” 他的语气里包含着警告,听不出来有任何的慌张。 周梅顿了顿,这个男人的心思比她预想中要难以捉摸,她原本还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很好的拿捏,然而她想错了,这个男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温和无害。 也就是说,他人前的温和,极有可能都是伪装出来的。 想想刚刚男人掐住她脖子时狠戾的眼神,有一个瞬间,她真的以为他会掐死她。 她缓过神,发现男人已经走向门口,准备离开。 她脸色有些难看,不由的绷唇叫住他:“钟述,我是第一次。” 男人身形一顿。 好半响,他似乎是笑了下,嗓音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昨晚下药前,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对你负责吧?” 第73节 周梅面色唰的一下苍白。 她攥紧被单,胸口微微起伏,扯唇:“那倒不是,我只是提醒你,我们没完。” 男人应该是没有把她的话记在心上,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周梅靠在床头的位置,静静待了一下,伸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了里面的烟。 她抽了一支点燃。 白雾霎时朦胧了她清秀的五官。 她突然想起了昨晚男人亲吻她脖颈的时候,嘴里细碎念叨的名字。 冬夏、冬夏。 —— 医院。 冬夏从手术室出来以后,径自去了一趟安安的病房。 病房内没有见到李妍和许赵承。 她不动声色的敛眉,走到了床沿边,安安看见她,眼底闪烁,冲她咧嘴笑了一下。 “你爸爸和妈妈呢?” “爸爸去上班了,妈妈有事出去了。” 男孩的咬字不是特别清晰,但冬夏听明白了。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弯腰替他掖了掖被角,难得温和的询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安安摇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冬夏挑眉:“干嘛一直看着我?” 安安稚嫩苍白的脸蛋浮现了一丝红晕,他糯糯的解释:“漂亮,夏夏姐姐很漂亮。” 他想了下,还一板一眼的说:“爸爸告诉我,我现在能躺在这里治疗,都是夏夏姐姐的功劳,所以我喜欢你。” 小孩子说的话大多都是单纯且发自内心的。 冬夏刚知道有他的存在时,其实心里是有些抵触的,可是现在不知怎么的,又觉得挺好的。 或许是因为这样,即便她不在许赵承的身边,他也不会那么的孤单吧。 安安见女人一直沉默,伸出自己胖嘟嘟的手,碰了碰她的手背。 冬夏回过神,低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安安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夏夏姐姐以后可不可以经常来看看我?” 话落,冬夏怔愣了一瞬。 他的瞳仁又黑又亮,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陆河。 那个男人,曾经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抿唇,唬他:“我很凶的。” 安安一愣,随后咯咯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很高兴的样子。 冬夏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没过多久,背后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她一顿,回头看去,是李妍回来了。 李妍似乎没有想到病房里面还有人,微微愣了下,看清是冬夏,随后露出了笑容。 冬夏对她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她没有多停留,和安安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病房。 很快,李妍追了出来,叫住她:“夏夏,可以和阿姨谈一谈吗?’ 冬夏慢慢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她。 李妍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是皮肤倒是保养的很好,不细看,根本看不到上面的皱纹。 她缓了一会儿,迟疑的询问:“夏夏,我昨天已经听赵承说了,你是还在怨他这些年对你避而不见吗?” 冬夏抿唇,语气疏淡而平然:“您可能误会了,我没有怨任何人。” 李妍感受到了她似有似无的疏离,她微微一顿,犹豫:“那你是讨厌我吗?” 话落,冬夏面不改色,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讨厌您?” “因为我和安安,赵承才会……” “我只希望他好。” 冬夏冷静的打断了她说的话,她眼眸深邃,直勾勾看着李妍,红唇翕动:“李阿姨,我爸老实惯了,这些年找不到他的时候,我一直很担心他会在哪里被人骗受欺负,既然他现在已经有了他的家庭,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也很替他高兴,但是如果让我一下子原谅他这些年的避而不见是不可能的,您也不需要跟我说什么,我懂得明辨是非,不会把私人感情迁怒到安安身上,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第74节 李妍一时语噎。 她尴尬的笑了下:“好,我明白了,谢谢你夏夏。” 冬夏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里。 李妍站在原地,眼神阴测测的跟着那道高挑的身影,抿唇。 另一边,公寓里面。 陆河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日上三竿。 他已经记不太清楚,有多久没有这样一觉睡到自然醒来了。 卧室里面光线昏暗,遮光的窗帘拉的很严实,密不透风。 他睁开眼帘,平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坐了起来,偏头想去拿搁在床头柜的手机时,意外看见了一张便利贴和装在瓶子里的药。 便利贴上写着女人娟秀的字体:醒来了记得吃药,还有不舒服再给我打电话。 纸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陆河轻轻勾了勾唇,他把便利贴放下之后,拿起了手机想看看信息。 然而,手机关机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他想起女人严肃的面容,唇角的笑意加深,开机之后,手机就深陷震动模式,不停的弹出信息。 粗略的浏览了一遍之后,不知看见什么,他的眼眸暗了几分。 —— 傍晚,冬夏下了班离开医院,在大门口看见了钟述。 他不知道来了多久,正靠在车门旁,见她出来了,温和的脸浮现了笑意,冲她招了招手。 冬夏朝他走了过去,挑眉问道:“等很久了吗?” “没有很久。” 钟述绅士的替她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笑着问:“打算请我吃什么?” 冬夏想了想,正欲开口,背后突兀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许医生。” 她没有察觉到身旁男人的异样,回头看过去。 是周梅。 周梅走到他们的面前,她唇边噙着一抹笑意,好奇的问:“许医生,这是你男朋友吗?” 冬夏没有否认,正打算跟她介绍一下钟述。 周梅好像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率先说了一句:“不用介绍了许医生,我认识钟医生。” 钟述瞳仁晦暗的盯着她。 面色紧绷,下颚线条十分的僵硬。 冬夏顿了下,周梅看了一眼男人,笑着解释:“钟医生在医学界那么有名,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呢,应该是钟医生不认识我才对……”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露出笑颜:“钟医生你好,我叫周梅。” 她伸出了手。 表情无害。 钟述垂眸瞥了一眼,只是淡淡道:“你好。” 他的语气冷漠而疏离,仿佛两人真的就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冬夏一顿,有些错愕的看了男人一眼。 总感觉他今晚有些奇怪。 以前从来都没有听他用这么冷漠的语气和别人对话。 周梅眼眸忽的一闪,看起来并不在意。 她收回半空的手,识趣的说:“你们是要去吃饭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目送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里,沉默寡言的钟述才开口问了一句:“你和她关系很好么?” 冬夏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怎么了?” 她已经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钟述一怔,收回视线,淡然自若道:“随口问问,走吧,我们去吃饭。” 他不多说,她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离开之后,一直躲在拐角处的周梅才缓慢的走了出来。 她眼底含着讥笑。 想起男人刚刚冷漠的态度,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手机适时震动了起来。 第75节 她掏出来看了一眼,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电话接通之后,对方没有出声。 她等了一会儿,轻笑出声,打破了沉默:“真的是稀客啊,陆先生亲自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电话内,男人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58章 你好像误会了 男人的话音落下,周梅倚靠在墙上,她右手抱着左臂,盯着自己的脚尖儿笑了起来:“陆先生,看不出来我在给你制造机会儿吗?” 她根本无所察觉,马路的对面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车厢内的光线暗沉虚弱,男人坐在座椅上,单手搭着方向盘没动,他的大半张脸隐晦在凄清的光影里,显得有几分诡谲和森冷。 他漆黑的瞳仁穿过前面的挡风玻璃,落在对面女人的身上,眼底闪现出了一抹讥嘲。 他的嗓音低醇,富有磁性,在逼仄的车厢内幽幽响起:“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男人冷漠的声音在电流的驱动下,通过空气传入了周梅的耳道。 她捏着手机,整个人明显震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晚上的风比较凉,吹过肌肤竟然激起了一层疙瘩,带着刺骨的冷意。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总觉得电话对面的人,根本就不是陆河。 她定了定神,张唇:“陆先生,我们现在应该算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想要许冬夏……” 剩余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电话内响起了男人意味不明的笑声。 周梅又是一怔,眉头紧蹙。 她的背脊有些僵硬,感觉男人的笑声里带着一丝的寒刃,森然的凉意由脚底冲上脑门,滑过身体每寸肌肤。 耳中听见男人轻晒了一下,平然的问道:“我想要她,与你何干?” 周梅蓦地一顿,眼底有了些许赤红的恼火,她绷唇冷硬:“陆河,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是在帮你,许冬夏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和钟述分手,那么到时候……” “你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 男人的音线四平八稳,仿佛在讲述着一件寻常的小事。 他的食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薄唇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目标一直都是钟述吧?” 周梅没有吭声,夜色越发的黑沉,她的眸子剩下一片冷意。 陆河忍不住掀唇,手上的动作停住,嗓音夹着兴味:“周梅,你真的跟你哥一样,蠢得无可救药。” 他的声音在电话内响起,周梅当即沉下脸色,表情跟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她正准备反驳回去,可是,陆河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应该是有些不耐烦了,所以说话的时候很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不要动她的心思,永远不要。”他的话里隐含警告。 “陆河,你现在是打算为了一个女人,翻脸不顾我们两家的情谊了吗?”周梅胸膛起伏,嗓音尖锐。 “你如果喜欢,也可以这么认为。”男人的声线没有丝毫的起伏,他冷静而淡漠的说:“另外,你可能忘记了,我们两家的情谊,早在这些年已经被磨光了。” 为什么磨光,因为谁而磨光。 两人都心知肚明,周梅心尖一颤,隐约觉得男人知道什么。 她绷唇,装糊涂:“陆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淡然一笑,缓慢的吐出四个字:“你都明白。” 电话已经被掐断了。 周梅站在原地,身体发凉,久久没有缓过神。 她还在反复的琢磨刚刚男人说的寥寥几句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另一边,电话掐断之后,手机被男人丢在一旁,他伸手从中控台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一盒烟。 修长的手指抽了一支出来,含在嘴里。 咔嚓一声。 昏暗的车厢内骤然闪过一点猩火,随之,白色的烟雾缭绕在空气四周,慢慢晕散开了。 男人的神情隐匿在雾气后面,晦暗难辨,带着一丝莫测。 —— 吃完饭,钟述把冬夏送到了公寓楼下。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树木影影绰绰,路灯散发的光晕在晃动。 冬夏下车之后,钟述也从车上下来了,他静立在车门旁,清俊的容貌和往常一样笼罩了一层温和。 他看着面前的人,唇角微微往上翘,问她:“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冬夏顿了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 “我。” “挺好的。” 第76节 她脱口道,神情很是真诚。 钟述停顿了一会儿,对上她的明眸,轻问:“对你来说呢?” 冬夏默了下,想了想,还是那三个字:“挺好的。” 挺好的。 但还无法喜欢。 钟述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嘴角牵扯出一抹弧度,好像有些无奈,又有些庆幸。 他开着玩笑:“那还好,我还担心你会反感我呢。” 冬夏皱眉,纠正了他的话:“钟述,我很感谢你,怎么会反感你呢?” 他们现在的关系是男女朋友。 然而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感情,只余下感谢。 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谬。 但是从一开始,这段不存在感情的关系,就是他主动牵引而起的。 钟述不动声色的敛眉,突兀的问了一句:“冬夏,如果,你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你会给他一次机会吗?” 他的问题有些唐突。 而且问的莫名其妙。 冬夏今晚就有所察觉男人不对劲,但是他似乎不愿意多说,她也就装作不知情。 这个问题有点儿模棱两可。 她仔细想了一会儿,斟酌的回答他:“要看是什么人,亲人,恋人,还是朋友……” 话音未落,钟述缓慢的吐出两个字:“恋人。” 冬夏一怔,望着男人的眼睛,眸光微微闪动。 恋人间的背叛,只有身或者心。 她沉默了一会儿,扯了扯唇角:“应该不会吧。” 其实她的回答并不完全肯定,还是有些摇摆不定,但是于钟述来说,两者已经毫无差别了,都直接判处了他死刑。 他的大脑迟滞了两秒。 反应过来的时候,心脏有些莫名的绞痛。 冬夏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蹙了蹙眉,低声询问:“钟述,你怎么了?” 钟述缓缓呼了一口气,他完全冷静下来,柔声道:“我没事,你上去吧,早点休息,别熬夜了。” 他的眉色看起来有些倦疲。 冬夏猜想他应该也是不愿意多说,便有眼见力的不再多问,说了声晚安就上去了。 女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钟述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倚靠在车门旁,如同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他的瞳仁十分的暗,好像里面蛰伏着一只猛兽,透着犀利的幽光。 过了很久,他转身上车,系好安全带,准备离去的时候,无意瞥见了前方树荫下的一辆显眼的黑色高级轿车。 他一滞,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随即发动车子,缓缓朝前驶去,停在那辆黑色轿车的旁边。 车窗降下了一半,露出男人线条流畅的侧颜,暗影中,透着冷漠和疏离。 钟述曲着手肘搭在车窗外,他看着前方,嗓音在夜里平静的响起:“陆先生很闲?” 他刚刚根本没有察觉,这辆车在这儿停了多久,又看见了什么。 车厢内,陆河靠在座椅上,他偏头看了一眼钟述,眼眸深邃,薄唇翕动:“还好。” 钟述侧头看向男人,对上他幽暗的视线,脸色平静,不慌不忙的陈述:“陆先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冬夏现在是我女朋友,如果没什么事情,请你离她远一点。” 女朋友…… 陆河勾唇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眸像是沾染了墨汁一样粘稠,轻吐:“你配吗?” 钟述蓦地一僵。 他平静的脸色出现了一条一条的裂痕,面部线条紧绷,嗓音沉沉:“配不配,都轮不到你来告诉我,你是她什么人?” 男人眸光透着寒刃。 陆河置若罔闻,他轻轻一笑,笑意很难到达眼底。 他缓缓的掀唇,音线浅浅,透着不易察觉的寒意:“我比你应该好一点。” 至少,不会愚蠢到被人玩弄,背叛她。 钟述好像是听明白了他话里藏着的意思,俊脸明显僵硬了几秒。 他复杂隐晦的盯着男人。 第77节 陆河看见他的眼神,忍不住轻笑了出来:“你该不会以为,与我有关吧?” 钟述不置可否。 他会知道这件事情,要么就是从周梅那儿得知,要么就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不管前者还是后者,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思及此,他的眼眸浮现了冷意。 陆河唇畔的笑意只增未减,他慢慢的,幽幽的说:“我不是好人,但还不至于坏到去做让她感到难过的事情。” 他说话的语速漫不经心,可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 钟述愣了一愣。 反应过来,他面色微沉,似笑非笑:“陆先生,你怎么就笃定,日后也不会做出让她难过的事情呢?”他提醒她:“且不说你与她的身份悬殊,你若是了解冬夏,就应该知道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日后你们要是真的在一起了,她需要面临很多的非议,你就算再有能力,她会甘愿一直躲在你身后什么也不做吗?不会,这只会加剧你们之间的隔阂,让她更加的清楚自己与你的差距。” 钟述停顿了下,扯唇:“同样也会,日益增距她的自卑感……” 话音未落,男人平静的打断他:“你好像误会了。” 正文 第59章 陆河的弟弟 月色苍凉,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很多熠熠闪闪的星光,投射在静谧的大地。 路灯散发出了微弱的光晕,冷落的街道空荡荡,没什么人影。 车厢内,钟述靠在座椅上,整张脸都模糊在了凄凄的暗影里,看不见表情,一双瞳眸黑的深沉。 陆河已经离开了。 他还保持着男人离开时的姿势,没有变换过,一动不动。 耳畔一直萦绕着他平然冷静的声音。 ——“钟述,不了解她的人,是你。”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也就只是这一句话,就堵了他所有的后路。 他的语气十分的笃定。 以至于让他真的在怀疑自己对冬夏的了解。 他真的不了解她吗? 钟述伸手打开了中控台下方的抽屉,里面有一盒烟。 他其实烟瘾不大,平时的时候也很少会沾这东西,只是偶尔会在烦躁的时候抽一根。 他抽了一支含在嘴里,点燃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 白雾霎时萦绕了逼仄的车厢。 他一只手搭在车窗外面,眸子深沉,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抽烟的场景。 也是第一次遇到冬夏的时候。 大约四五年前吧,他随父亲登门拜访傅贺远,在傅家后花园,看见了她。 那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她就坐在角落一张实木长椅上抽烟,整个人都沐浴在清冷而耀眼的明辉里。 那个时候的她在外界看来身上只有小三之女这个标签,所有锋芒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面容干干净净,锁骨长的头发被风吹的很乱,明明天气那么寒冷,她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和长裤。 她的手中夹着一支烟,一直没有动,一截一截的烟灰掉落在桌子上后,随冷风旖旎飘散开了。 听傅家的佣人说,冬夏是在那一天之后,彻底联系不上自己的亲生父亲了。 或许在那一段时间里,于她来说,最最心寒的不是外界那些非议和谩骂,而是被她最信任的人抛下了吧。 所以在后来,她才会毅然决然的跑去美国,头也不回,断了和国内的所有联系。 钟述缓过神,手里的烟不知何时燃了一大半,烟灰烫到指尖。 他轻轻弹去,眼眸黯然,直到现在,那个画面,还是残存在他的脑海里,异常的清晰。 后来的这些年里,他一直都有在背后关注着她的动态。 知道她在美国医学院所有的课程。 知道她节假日的时候最喜欢泡在哪个图书馆。 知道她寒暑假的时候经常会去哪个便利店打工。 可是慢慢的这短短几天相处里,他发现现在的冬夏,和自己以前看见的了解的那些都有所不同。 他不是不了解她。 而是她,一直不肯敞开心扉让人走进去。 她对他,不不,应该说是对周围的人,都还带有防心。 连他也无一例外。 —— 深夜,从盥洗室出来,冬夏捞起丢在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没有新消息,就又丢了回去。 第78节 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湿哒哒的贴在脑袋上,正坐在床沿擦头发。 门被敲了两下,随后邢星探了一个脑袋进来,她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眼巴巴的望着冬夏。 见状,冬夏手上的动作一顿,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邢星立马高兴的窜了进来,顺手把门带上了。 她跳到床上,掀开被子先躺了进去。 全身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坐在床沿的冬夏,闷闷的开口:“我今天去见兆雯孜了。” 冬夏嗯了一声,调侃了一句:“她是说了什么,吓得你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了?” 邢星摇了摇头,她望着天花板上悬挂的水晶吊灯,光晕十分的柔和,将她的眸子照的异常璀璨。 她眨了下眼睛,慢慢的说:“我今天去了医院,她跟我说了很多话,我听完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在发懵。” 冬夏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毕竟能让邢小姐像这样安静反思的时刻并不多。 邢星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放空,她在回忆,边想边说:“冬夏,我今天才慢慢发觉,我以前对萧梵那些自以为是的爱,远远不及兆雯孜。”她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应该说,根本没法比。” 闻言,冬夏迟滞了两秒,红唇轻抿。 她不知道兆雯孜到底对邢星说了什么,居然让她怀疑起了自己和萧梵曾经的感情。 邢星告诉她:“兆雯孜说,我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爱萧梵,只是不甘而已,因为不甘被甩,所以一直耿耿于怀,时间过得久了,就以为那是不舍。” 说到后面,她看向冬夏,眼睛清亮:“其实她说的对。” 冬夏怔了怔,她默默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刚刚有一瞬间,她在邢星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个,这些年一直埋怨许赵承的影子。 她突然沉默了下来,反倒让邢星感觉到了奇怪。 “冬夏,你怎么了?” “我没事。”女人缓过神,压下复杂的心绪,继续擦头发。 邢星继续叨叨,最后一口气说完今天的所有感慨,莫名觉得身心都舒畅了不少,她翻了个身,面朝冬夏的位置。 她笑了笑,好奇的问道:“昨天你去陆河那里,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提起这个,冬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丢掉手里的毛巾,起身走到了电脑前面,打开网页,搜索陆擎远三个字。 邢星爬起来,好奇的凑上去,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的愣了下,脱口:“冬夏,你搜陆擎远做什么?” 网页上搜出来的除了陆擎远生前一些简介和事迹以外,根本没有详细的记载他去世的原因。 冬夏沉思了一会儿,偏头看向邢星,“你知道陆擎远吗?” 邢星赶紧坐正身体,难得严肃了起来,皱眉:“你怎么突然好奇起他来了?陆河和你说了什么吗?” 冬夏摇了摇头,解释说:“我昨天在他的公寓,看见了一张照片,上面有陆擎远,还有两个小男孩,有一个是陆河,另外一个……” 她话没有说完,就被邢星接了过去,沉吟:“另外一个,是陆河的弟弟。” 冬夏浑身一震,唇瓣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跟她预想的差不多。 只是…… 邢星见她陷入了沉默,大概能猜到原因了,她缓缓的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我也是曾经听我爷爷提及过才知道陆家原来有两个孩子。” “他现在人呢?” “好像已经……去世了。”邢星抿唇,语气略微沉重了一些:“听我爷爷说,当年陆家两个孩子都被仇家绑架了,最后只有陆河一个人活着回来,他的父亲在那之后没多久,也离开了。” 话音落下,冬夏瞳仁缩了缩,她突然想起了在陆河卧室的抽屉里看见的那几瓶安眠药。 心里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 闷闷的,透不过气。 她从来不会好心泛滥,但是在这一刻,她已经分辨不清自己是在同情陆河,还是在心疼他。 邢星望着女人怔神的脸,像是察觉了什么,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异样。 她张了张唇,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感情这种事情,还是当事人自己顿悟,比旁人点醒时要来的深刻一些。 她又倒回了被褥里,咕哝:“好困,我先睡了。” 冬夏还坐在电脑前发呆,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微弱光芒映射到了她的脸上,添增了几分诡谲。 只是她没有想到,已经逐渐有些鲜明的感情,还没有来得及成长,就会先被扼制。 —— 第二天,傅家发生了一阵激烈的争执。 傅希林从外面一回来,就把一沓照片摔在了郭婉茹的面前,气愤不已的咬牙:“你看看你的宝贝女儿都做了些什么!” 郭婉茹懵了下,旋即拿起了桌子上的照片。 第79节 她看了几眼,脸色逐渐有些僵硬。 傅希林睨着她,冷笑着扯唇,阴阳怪调:“都已经有男朋友了还成天在外面勾三搭四,这次干脆是从陆河的公寓里面出来,你女儿勾搭男人的本事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 郭婉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眼,声音平静:“你派人跟踪冬夏?” 傅希林顿了顿,非但没有觉得心虚,还理直气壮的说:“如果不是心里有鬼,还会怕我跟踪吗?”她一把扯过女人手里的照片:“现在证据确凿了,你还能怎么替她说话撇清关系?” “我会找冬夏问明白……” “不必了,我会亲自去问,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怎么样狡辩!” 傅希林说完,也不顾郭婉茹的劝阻,快步离开了傅家,直接开车前往了医院。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在医院里意外撞见许赵承,那个消失了很多年的人。 许赵承刚从窗口拿完药,转身就看见了傅希林。 她已经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之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底泄露出了轻蔑。 一如多年前一样。 许赵承顿了几秒,跟她点了点头,也没有多停留转身就离开了。 然而才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背后女人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是让你永远别回来这里么?” 正文 第60章 你回美国去吧 许赵承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脚底跟灌了铅一样,浑身僵硬。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眸子挣扎而痛苦。 见状,傅希林冷笑了一声,绕到了他的身前,露出了轻蔑的眼神。 周围人来人往,有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她视若无睹,冷着脸提醒他一遍:“你跟我保证过,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忘了吗?” 许赵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粗哑的声音有些微颤:“傅小姐,这次事出紧急,安安的病真的拖不了了,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傅希林忍不住讥讽的笑出了声,她微扬着下巴,红唇一张一合:“如果,许冬夏知道当年你是因为一笔钱而离开了她,你说她会有多么的怨你呢?” 她似有似无的笑,缓慢的说:“你觉得,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替你宝贝儿子动手术吗?” 如同五雷轰顶,许赵承面色煞白,他的手脚有些冰凉,情绪有些激动:“傅小姐,你答应过我会替我保密的。” “我是答应了你,但你答应我的事情做到了吗?” 傅希林阴狠的瞪了他一眼,想起那几张照片,呼吸有些堵,声音上扬:“是你出尔反尔在先,怪得了我吗?” 许赵承语噎,他本就是一个俗人,没学过什么文化知识,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他沉默了好半天,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了解夏夏,她一定不会弃安安不顾的,她不是那种人。” “那你觉得她是哪一种人?” 傅希林忍不住轻嗤一笑,她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照片,眼底迸射出了扭曲的愤怒:“许赵承,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你知道你的女儿现在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吗?自己有男朋友了还要成天勾引别的的男人,恬不知耻的贱人,能高尚得到哪里去!” “你给我闭嘴!” 许赵承就是心在大,也容忍不了别人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他沧桑的面庞带着一丝薄怒,狰狞的瞪着傅希林,声音含着警告:“傅小姐,违背承诺的人是我,请你别上升到我女儿,还诬蔑她。” “诬蔑?” 傅希林反复的咀嚼着这两个字,觉得很有意思,讥笑:“现在我手里的照片就是证据,我如果把这些东西放在医院的官网上,你说你的女儿还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吗?她只会落得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话落,许赵承心脏一惊,蓦地睁大瞳仁,现在不管傅希林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最重要的是她手里的照片,如果她真的放到了网上,给夏夏带来了麻烦,那就完蛋了。 他死死盯着女人手里的照片,一股脑热,直接冲上前想抢过来。 傅希林一怔,完全没有想到他会上前来直接动手抢,紧紧护住证据,本能的退后,没想到高跟鞋崴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脑袋咚的一声,撞到了身后的椅子。 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了一阵小骚动。 许赵承懵在了原地,他只是想抢照片,根本没有想伤害到她。 他有些慌了,弯腰要去扶女人,却被她嫌恶的甩开,傅希林眼冒金星,她捂着脑袋,缓了一会儿,扯着嗓子叫道:“许赵承,你等着蹲牢吧!” 闻言,许赵承整个人僵硬的立在原地,脸色渐渐发白。 —— 下午,冬夏从手术室出来,因为手术结果很成功,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显见的轻松。 回办公室的时候经过了护士站,坐在那儿的一位护士抬头看见她,立马叫住了她,“许医生,刚刚有找你的电话,她说自己是安安的母亲,让你手术结束之后立马给她打个电话,听她的语气很紧张,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冬夏一顿,点了点头。 回到办公室之后,她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上面显示了很多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李妍。 应该是打不通她的电话,所以才转到了护士站那边去。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第80节 她皱眉,隐隐有些不安,重拨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通了,冬夏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李妍已经快速的把许赵承现在在派出所的情况讲了一遍。 还说,因为傅希林不愿意和解加上上头有人压着,现在人正被拘留着不能保释。 掐断了电话,冬夏面色有些发白,她紧紧捏着手机,缓了一会儿,又打了另外一通电话。 很快,通了。 傅希林讥讽的笑声从另一端幽幽的响了起来:“许冬夏,你还是头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呢。” 冬夏站立在窗户前面,有阳光从外面漫进来,可是也驱散不走她身上的寒气。 她的下颚绷紧,声音冷漠:“傅希林,你又想干什么?” 电话内,傅希林冷笑了一声,慢慢的说:“我看你有点儿误会,现在我才是受害者,你应该是去问你父亲想干什么?” 冬夏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缘由,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绷着唇:“这是一个意外,他已经道过歉了。” “可我不觉得是一个意外,他就是故意想伤害我。” “傅希林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一端的女人幽幽打断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她低低一笑,阴阳怪调:“你父亲离开你的原因。” 冬夏瞳仁缩了下,焦距有些涣散。 她下意识的握紧拳头,背脊僵硬而挺直,呼吸沉了几分。 电话内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沉默。 傅希林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她故意说的慢,咬字十分清晰:“许赵承,当年之所以会抛下你,是因为他拿了傅家一笔钱,你肯定不知道,郭婉茹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她还威胁了你爸这辈子都不准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看见没有,这才是你的好母亲,她一边说着会帮你找人,一边又背着你搞这种事情,她眼睁睁的看着你找了一年又一年,还心安理得的过日子呢。”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利剑一样,刺进了她的肋骨最脆弱的位置。 这些年独自在心房深处建筑起来的城墙和防线,在一瞬间,轰然倒塌,分崩离析。 冬夏退后了一步,扶住身后的桌子,面色惨白,微微喘息,泪水不可抑制的砸落,一颗又一颗,顺着白皙的脸庞,浸湿了白大褂的领口。 她垂着脑袋,牙床打颤,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想起了这些年独自一人生活在异国他乡,生病孤独难过的时候,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曾经让她支撑下来的信念,现在变得尤其可笑。 不是因为怕拖累她,而是不想要她了而已。 两个都是她最爱的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可是一个两个都在欺骗着她。 冬夏想到这,心里荒草丛生,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视线被泪水染模糊了,眼底的凉意很深很深。 傅希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得逞的快意:“已经知道了真相,你还打算继续帮他们吗?” 她的声音很刺耳。 冬夏一顿,缓缓掀起眼皮,微动唇:“傅希林,你说完了么?” 女人的声音很凉,像冬日里融化的雪水一样。 傅希林唇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美丽的脸庞渐渐扭曲了起来:“没完,许冬夏我告诉你,只要你还待在桐城一天,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她尖锐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冬夏眼眸一沉,蓦地捏紧手机,发狠的砸在了对面的墙上,砰的一声,屏幕瞬间裂开了,后盖也翻了出来。 她的红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明净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了她冷漠的侧颜。 —— 傍晚七点左右,冬夏从医院出来,在门口看见了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 她一点儿也不意外,平静的走过去,拉开车门,钻进去。 郭婉茹坐在车内,她没有察觉到女人的异样,皱眉询问:“我打了你一天的电话,你怎么都不接?” 冬夏淡淡的说:“手机坏了。” 她的态度有些冷漠。 郭婉茹已经司空见惯了,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自顾自的说:“我今天特意过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严肃:“冬夏,你回美国吧。” 话音落下,车厢内游荡着一股死一样的沉寂。 冬夏平静的看向自己的母亲,什么话也没有说,眸子沉静的有些异常。 郭婉茹语重心长的解释:“我是觉得美国那边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这边好,你在那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冬夏轻声的打断了,“你早就知道我爸的下落了对吗?” 瞬间,郭婉茹面色大变,她呼吸急促,冷下脸:“你找到他了?” 冬夏轻喃:“为什么不告诉我?” 郭婉茹怔了一下,怒极反笑:“告诉了你又如何?从傅家搬出去?你以为你跟着他会有现在的生活吗?” “现在这种什么生活?” 第81节 冬夏直直看着她,平静的问:“你觉得,我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 郭婉茹看见她空洞的眼神,像被掐住了咽喉,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她的态度很冷硬:“无论如何,你这次一定要回美国。” 正文 第61章 我记起你来了 逼仄的车厢内气氛如同一根紧绷的弦一样,随时会断。 好久的沉默,冬夏才平静的开口:“你是担心我留在这里,会挡住傅希林的路吧?” 郭婉茹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紧了紧,她的面色沉重,侧眸看着她,轻轻浅浅的叹息:“冬夏,妈是为了你好。” 不管照片上真实的情况是如何,现在傅希林已经视她为眼中钉,以她对傅希林的了解,她肯定会不断的找冬夏麻烦,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回去美国,这样一来生活也会平静,也减少了她的猜疑。 “如果我不回去呢?”她突然开口问,语气平然。 郭婉茹顿了顿,眼眸冷却了下来,脸色有些许的难看:“冬夏,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陆河了吧?” 冬夏默了下,想起白天傅希林在电话里说的话,她微微张唇,自若的“嗯”了一声。 她转头看向郭婉茹,眸子澄亮而清冷,很像两颗琉璃珠。 她说:“好像是。” 郭婉茹瞳仁剧缩,应该是过于愤怒,手下意识扬起,但是克制住了。 她面色隐晦,音线有些颤抖:“冬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冬夏好像看不见她眼底的愤怒,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平静缓和的开口:“我喜欢陆河,也在强制的忍着不去找他,所以我拜托你们行行好,别再做出一些让人烦躁的事情了。” 不然,她真的怕一切会脱离原来的轨道。 说完之后,她也没有去看郭婉茹是什么神情,推开车门下去了。 郭婉茹还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神色难辨。 —— 夜色悄悄的席卷了整座城市,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暗影绰绰。 冬夏从医院离开之后,没有开车而是步行往公寓走,她一路走的很慢,昏黄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短短的二十分钟,她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她没有去派出所,没有去找傅希林,她现在只是想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比起做几台手术,这样更让她感到精疲力尽。 正垂着脑袋往前走,背后突兀响起了一声鸣笛,划破了寂静的夜色。 猝不及防的,冬夏惊了一下,她飞速回头看去,就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身后不远处。 她的大脑一直在放空状态,根本无所察觉,这辆轿车跟了她多久。 光线昏暗,月色朦胧,冬夏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影,她眯了眯眸,正打算走上前去两步,就看见从驾驶座走下来了一个人。 陆河。 她微微一怔,眸色忽闪。 男人今天没有穿严谨的白衬衫黑西裤,而是简单舒适的t恤长裤,他的身形挺拔,肩膀宽阔厚实,容貌清隽,看起来很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今晚穿着风格的缘故,平添了几抹亲近。 冬夏缓过神,陆河已经一步一步走来,站定在了她的面前,深邃的轮廓更加的清晰了。 她想起了刚刚在车里跟郭婉茹说的那些话,压下内心复杂絮乱的心情,平静的开口问道:“烧退了吗?” 男人看着她略显疲倦的面容,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低声问道:“吃饭了吗?” 冬夏正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想到他先开口了,反应慢了一拍:“还没。” 陆河浅浅的勾唇:“我也是。”他又问:“家里有食材吗?” 冬夏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后皱眉,迟疑的询问:“你要给我做饭吗?” “你不想吃吗?” “我……”冬夏脑子一片混沌,脱口道:“我有男朋友了。”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想提醒一下他,两人现在的身份很微妙,不宜走的太近。 陆河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他默了两秒,薄削的唇染起了一抹笑意:“我知道,我现在并不是在跟你表白。” 他又平缓温和的开口轻问:“我在问你,要吃饭吗?” 冬夏顿了顿,对上他黑夜一般粘稠的瞳仁,半响,遵循了自己的本意:“要。” 陆河眼底的笑意像水波荡漾开了。 他见女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微微扬了扬下巴:“还不走?” 冬夏反应过来,噢了一声,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回到了公寓。 第82节 邢星今天去外地找寻工作的灵感去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家里就冬夏一个人。 陆河换上干净的棉拖之后,驾轻就熟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冬夏站在客厅,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她的眉心紧蹙,不是很懂他现在的行为。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她烦的了。 她也没有多余的脑容量去深思他今天的行为怀揣怎么样的图谋不轨,她坐在沙发上,下意识翻开包包。 突然记起自己的手机坏了。 她顿了一下,难怪晚上会觉得这么清净。 李妍联系不上她,估计应该急的要抓狂了吧,也不知道许赵承现在出来了没有。 她静静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想起安安那一双清澈的瞳眸,还是抓起一旁的座机,拨打了李妍的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就通了,李妍迟疑的声音在那一端响起。 “喂,你好?” “是我。”冬夏没有跟她废话,单刀直入:“他怎么样了?” 李妍看了眼屏幕上陌生的座机号码,愣了下,忙不迭的回答她:“托你朋友的福,赵承已经平安出来了,现在没事了。” 朋友? 冬夏垂着眸,长长的睫毛轻微一颤,她皱眉:“什么朋友?” 李妍似乎是有些吃惊,她停顿了几秒,奇怪的问:“你不知道吗,今天有一个男人来了派出所,只说了几句话就把赵承轻松带出来了,他还说他是你朋友,姓沈的。” 沈一航。 冬夏第一反应就是这三个字,她复杂的去看了一眼厨房内忙碌的身影,红唇轻抿:“我知道了。” 已经准备挂电话,李妍忙叫住她:“等等夏夏,你父亲想跟你说几句话。” 冬夏面色一僵,沉默了几秒,才嗯了一声。 很快,许赵承略显沙哑和愧疚的声音在电话内响了起来:“夏夏……” 冬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故作冷漠道:“您没事吧?” 她的语气听起来比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还要让人觉得冷漠。 许赵承背脊一僵,好像已经猜测到了原因。他哑声半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里竟然有一丝的轻松:“你都知道了?” “还有话要跟我说吗?” 冬夏唇瓣泛白,捏着电话,心里侥幸的残存一丝期望。 或许,或许他只是逼不得已呢? 可是,许赵承迟迟没有出声,他好像是在用这一种沉默,无声的默认,无声的表达对她的愧疚。 让她的身体一寸一寸的发凉,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团的东西,她轻微的呼了一口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正常的呼吸,也能不那么的难受。 她平静的轻喃:“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电话被她掐断了。 冬夏往后一倒,整个人靠在了沙发背上,她闭上了眼睛,掩去了眼底湿润的水光。 过了一会儿,面颊有些冰凉。 她浑身一个颤栗,睁开了眼帘,一下望进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男人眼底,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 心脏倏地一跳。 冬夏仰着脑袋,男人垂着眸。 四目相对,僵持了一会儿,冬夏移开视线,一下坐直了身体,往后看向他:“怎么了?” 陆河手里拿着一个新鲜的番茄,他注意到女人有些微红的眼眶,默了下,淡淡的说:“进来帮我。” 他又折身返回了厨房。 冬夏顿了一顿,起身去盥洗室用冷水拍了下脸,整个人清醒不少之后,才慢慢悠悠的走进厨房里面。 刚走到男人的身旁,他就把一盆青菜放在了她的面前,有过一次的经验,她已经能很娴熟的择菜了。 两人并肩站在大理石台前,男人弯着腰,正在切肉,手法干净利落。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和上次相比,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心境了。 冬夏默默的择菜,过了一会儿,开口轻轻的问:“是你让沈一航去的吗?” 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淡定自若的嗯了一声。 一点儿也不意外。 冬夏抿了抿唇,择菜的速度慢了下来,厨房内有些安静。 陆河停下手里的动作,去看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语的女人,微动唇:“你在生气吗?” 他的语气寻常。 第83节 问出来的话却有点儿匪夷所思。 冬夏有一丝的忍俊不禁,他居然会担心这种事情,还真是与他的形象有所反差。 她想了下,问道:“你指的是哪一件事?” 陆河难得一顿,很快,眼底浮现了浅浅蛊惑人的笑意。 他好奇的问:“除了这一件,我还有做过其他让你生气的事情吗?” 冬夏没有看他,垂着眸有一下没一下的择菜,慢慢的说:“陆河,我记起来了。” 她半开玩笑,浑然没有注意到男人莫测的神情:“如果你只是因为我救过你一命,打算以身相许,那倒不必了。” 正文 第62章 你的头又开始疼了吗 厨房内的空气像是被胶水粘住了,凝滞不动。 冬夏的话说完之后,发现身旁的男人一言不发,不由的偏头看了一眼过去。 男人静立在大理石台前面,手上切菜的动作已经停止,此刻正微微垂着脑袋,鼻梁高挺,侧颜线条流畅,下颚冷硬,薄唇抿成了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看起来有些凝重。 冬夏一顿,奇怪:“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男人侧头朝她看来,一双黑眸像淌着墨砚一般粘稠幽深,微动唇:“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嗓音音线有些哑。 冬夏怔愣片刻,放下手里的青菜,转身面对他,皱起了眉:“我曾经救过你一命,五年前在温哥华,当时你倒在巷口昏迷不醒,背部有刀伤……”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因为她捕捉到了男人的异样。 她迟疑的询问:“你……不记得我了么?” 她原本还以为,这个男人从一开始接近她的原因,是因为想起了五年前在温哥华的事情,可是看他现在的模样,根本不像是记得的样子。 陆河深深的看了一眼女人,见她眼底带着刺探的意味,面色如常,绷唇承认:“我不记得了。” 冬夏一愣,红唇轻抿。 总感觉有一些地方不对劲,也说不通,但是就是找不到缘由。 她反应过来,见男人还盯着她看,似是在回忆,扯了下唇角:“可能是我认错了人,你别多想了。” 陆河收回目光,继续专注手上的东西,只是眼眸比刚刚要深了几许。 半个小时后,简单的三菜一汤上桌了。 冬夏一直都觉得陆河做的饭菜很好吃,也一直都想不明白,他平日里那么的忙,怎么会有时间学习料理。 陆河听到她的疑惑之后,淡淡的回答说:“过去有一年我没有工作。” 他说的云淡风轻,脸色平静。 所以他是在没有工作的那一年里,开始学习料理的吗? 冬夏对陆河不是特别的了解,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他会有一年没有工作,可能是身体原因吧。 她担心会不小心问到对方不愿意说的事情,就没有多问了。 吃饭的过程中,两人默契一般都没有再提起温哥华的事情,吃完晚餐以后,男人应该是有事情,没有在家里多停留。 冬夏原本想下楼去送他,可是被后者一口回绝了,就只是送到了门口。 从小区出来以后,陆河径自走向停在马路边的黑色轿车。 他走到车门前,手落在车门把上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冬夏那套公寓的窗口。 浅色窗帘被整齐的束在窗户两侧,客厅里面闪着柔和的光晕,映衬着外面凄清浓郁的夜色。 陆河眼眸深沉的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转身上车。 他没有急着离去,而是靠在座椅上,揉了揉太阳穴,随后掏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三遍才被接通。 陆河仍旧是靠在座椅上,他闭着眼眸,嗓音略带一丝的疲倦:“你回国了吗,我们见一面。” 电话内传来了一道温润平缓的男音:“怎么了,你的头又开始疼了吗?” 已经是深夜,马路两旁只有一盏一盏的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晕。 逼仄的车厢内没有一丝的光线,男人的轮廓是彻底的模糊在了暗影里面。 半响,他才缓缓睁开了眼帘,眸子异常黑亮,如同玛瑙石透着冷冷清清的光泽,他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我好像,记起一些事情了。” —— 第二天,市中心一所高级咖啡馆。 沈一航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在浏览,没多久,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了。 他微微一顿,随后从容的叠好报纸放在一旁,抬眼看去。 女人妆容精致,五官清纯可爱,面颊唇瓣都十分红润,根本看不出半点儿昨晚在派出所时的苍白狼狈。 沈一航招来服务生点了两杯饮品,又把目光落在对面女人身上,温和的开口:“傅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84节 傅希林双手放在桌子上,她美眸清亮,唇角噙着一抹无害柔和的笑容:“昨天你走的太匆忙了,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找不着你了,我就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帮许赵承,你们很熟吗?” 沈一航靠向身后的椅背,手肘撑在椅背上,他面色平静,目光仍旧是一片温温和和,如同一面湖泊,没有波澜。 他微微一笑,如实的回答:“我跟许先生并不熟,昨天也是第一次见面。” 傅希林顿了一顿,脸上没有展露丝毫的不悦,只是有些不解:“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帮他对吗?” 沈一航轻抿唇角,他的目光梭巡在女人脸上,语速缓慢:“我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女人的面容明显一僵,苍白了几分。 她的手紧了紧,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唇角,眼底泛着氤氲,有些委屈:“是陆河哥哥对吗?” 沈一航默了下,他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没有任何的节奏感。 他抬眼直直看向傅希林,薄唇微动:“傅小姐,你可能还不了解陆河。” 话音落下,傅希林一怔,似乎是没有明白他突然说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一航也不跟她绕弯子了,坐直身体,直言道:“陆河这个人,他不想做的事情,不喜欢做的事情,谁都勉强不了他,包括徐阿姨在内。” 他停顿了几秒,见对面女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着痕迹移开了视线,继续说:“所以,我觉得你也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傅希林蓦地攥紧手指,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红润的唇瓣失去了光泽一样,机械的张合:“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她眼眶有些泛红,抬眼去看着男人,眉心紧蹙:“我不明白,许冬夏那种人……她怎么可能配得上陆河,她到底……” “你说错了。” 沈一航平静的打断了她,薄唇轻启:“所以我才说,你并不了解陆河。” 傅希林瞳仁缩了一缩。 她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像被人用力的扼制住了喉咙一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这时,服务生已经把两杯饮品端了上来。 沈一航捏起小匙在咖啡里面搅了一搅,没有去看对面的女人是什么脸色,淡定的开口:“两个人如果最后能走在一起,都是互补的,许医生或许有些地方是不好,但是陆河也一样,他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反之,你觉得许医生配不上陆河,那你呢?” 男人的话锋突然指向自己,傅希林一怔,有些堂皇,“我……” 她只能说,她的身份背景,都比许冬夏好一万倍,可是和陆河相比起来,确实也是相差甚多。 沈一航见女人语噎了,脸上慢慢挂上了招牌微笑:“换个角度想一想,你的母亲如果和徐阿姨不是旧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靠近他吗?” 他的话里没有刀光剑影,不掺和任何的敌意。 可是傅希林却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大盆的冷水,由脚底窜到心膛,浑身都是凉意。 她伪装的面具已经被完全撕裂了,看向沈一航的眼神也变得尤为复杂,“沈先生,你想提醒我什么?” “不要自作聪明……” 沈一航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口腔内瞬间都是苦涩浓郁的咖啡香味,他放下,接着道:“也不要把人想得太愚昧了。” 他的话里似乎隐含着不易察觉的警告。 傅希林迟滞了几秒,倏地笑了起来:“所以说了半天,你是站在许冬夏那边的?” 沈一航耸肩,有些无辜的笑:“不不,我只是欣赏许医生,但并不代表我支持他们。” “还有,我今天说的这些话,都是站在旁人的角度给你提醒,不代表任何一个人。” “许医生没有出现以前,陆河对你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 换而言之,许冬夏没有出现以前,陆河不喜欢她,更不可能因为许冬夏出现之后,就有所改变。 所以是不论她怎么努力,怎么讨徐姿蓉的欢喜,怎么变成他喜欢的样子,结局都是一个样。 傅希林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之后,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她的瞳仁有些涣散,红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可是呢,她怎么会甘心呢。 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怎么甘心就让一个认识不到几个月的人夺走。 另一边,医院内,一周一次的大规模查房刚刚结束。 冬夏拿着病历本从一间病房走出来,正低头仔细的看,迎面走来了一个护士,叫住她:“许医生,刚刚有一位女士找你。” 她停住,想了想,并不记得今天有约见的人。 她皱眉,有些奇怪:“女士?” 护士点了点头,解释说:“周梅已经把那位女士带到了你办公室去等了,对了,她好像说自己是什么钟医生的母亲。” 钟医生…… 钟述的母亲? 冬夏微微一顿,反应过来,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她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正文 第63章 心源性休克 第85节 冬夏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了周梅和钟述的母亲正坐在沙发上聊天,看得出来两人的气氛很融洽。 她微微一顿,关上门,走了过去。 周梅一见到她,立马站起身,笑着说:“许医生你来了,那我先出去工作了。”她还跟钟述的母亲打了一声招呼,随后才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只剩下她们两人了,气氛徒然变得有些微妙。 冬夏从容的坐在了钟述母亲的对面,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先做自我介绍了:“你好,我是钟述的母亲,姓阮。” 她的语调十分的生疏。 听得出来并不是特别的喜欢她。 冬夏没往心里去,脸上始终平静,淡淡的说道:“阮夫人你好,我是许冬夏。” 阮夫人出身名门世家,也是有教养之人。 她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打量对面的女人,经过岁月洗礼依旧端庄美丽的脸上没有展露出丝毫的端倪。 冬夏忽视她的目光,扯了扯唇:“阮夫人今天来找我,是为了钟述的事情吗?” 阮夫人点头,没有否认。 她没有说过多客套的话,直接挑明了来意:“我听说你和我儿子正在交往?” 冬夏坦然的点了点头,虽然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特别喜欢她,也还是没有一点儿含糊的坦白了。 说一句老实话,阮夫人还是很欣赏她处事不惊的态度,样貌方面也很不错,然而这并不能改变她这次找来的目的。 她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的开口道:“许医生,我这个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们就打开天窗说吧,我并不赞同你跟我儿子在一起。” 电视上才会出现的场景,此刻正特别深刻清晰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冬夏顿了顿,莫名觉得有些匪夷。 阮夫人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陈述:“外界怎么谣传对你的评价我不关心,我也并不想掺和你和钟述的感情,但是钟家几代维持下来的名誉,不能因为他的任性而蒙上灰尘。” “许医生,钟述的脾性我太过了解了,他虽然平日里温和孝顺,但是脾气是比谁都还要倔,光是我,他是不可能改变心意的,我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闹得我们母子两人有隔阂,所以还请你,主动提出来跟他断绝联系。” 办公室内十分的安静,墙面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的转动。 话音落下,冬夏静默了一瞬。 阮夫人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来做那个恶人。 她也知道钟家世世代代在外给人提及的形象口誉一直都是赞不绝口,医术方面更是口碑载道。 她好像能明白,阮夫人这么做的原因。 是啊,一个人人唾骂形象极差的小三之女,如果和钟家温润如玉的少爷在一起了,外界会怎么说,会怎么嘲讽,都关系着钟家的名誉。 在这以前,冬夏对外界那些颠倒白黑的谣言根本是不予评论,也一直置之不理。 她是觉得这样的方式能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平息方式。 然而她并没有想过,几年前一件根本没有得到证实的事情到了现在还能被人反复反复无限循环的搬出来做借口。 就好像现在提起傅家长女,不会想到她在医学界的成就,只会想到小三的女儿一样。 头一次,还真的是头一次有这种因为无稽之言而感到无法喘息的时刻。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死死的压着她的心脏,堵塞了她所有的血管,阻碍了血液循环,从而产生了大脑缺氧的幻觉。 她微微呼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她抬眼看向对面正在等待她回答的阮夫人,平静的开口:“我明白了。” 阮夫人怔了下,她应该是已经准备了很多的话要说,等着反击她的言论,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愉快的点头。 显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冬夏看着她,内心一片的平静,缓慢的说:“这两天我会找机会跟钟述说明白,您放心吧。”她看了一眼腕表,随后站起身:“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那我先去忙了。” 阮夫人忙起身,叫住她:“谢谢你,还有我今天来找你的事情,希望你能对钟述保密。” 冬夏淡淡的嗯了一声,没说什么话。 阮夫人见事情已经顺利的解决了,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很快离开了。 办公室内又恢复了宁静。 冬夏觉得有些疲倦,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她用手捏了捏太阳穴,刚瞌上眼,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名护士面色焦急的冲了进来,大喊:“许医生,安安出现了心源性休克!” 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冬夏蓦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冷意,她倏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李妍和许赵承已经被护士赶出了重症监护室,两人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眼巴巴的望着里面的情况,脸色都十分的难看苍白和惊惧。 听见走廊另一头传来阵阵脚步声,李妍原本眼神如同空洞,转身看见冬夏的时候,像是看见了一线希望一样,连忙上前拉住她,声泪俱下的说:“夏夏,你一定要救救安安,没有安安我活不下的,我求求你了!” 冬夏看了一眼站在李妍身后强忍泪水的许赵承,口罩下的红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轻轻拂开了李妍的手,大步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第86节 —— 人流密集躁动的机场,有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从通道里走了出来。 他推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走路步伐沉稳,脸上带着一副墨镜,遮挡住了大半张俊脸,只能看见挺直的鼻梁和线条性感的薄唇。 因为模特一样的身高和出众极佳的气质,走在嘈杂的人群里也是一样鹤立鸡群。 他径自走出了机场门口,外面停放了很多颜色不一的车辆,还有拉客的出租车。 男人站定之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找到熟悉的车辆,他不由的蹙了下眉心,掏出手机,正想打电话,突然吹过一阵风,随后有一辆骚包的玛莎拉蒂横在了面前。 “……” 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沈一航那张人畜无害的俊脸,他把手搭在车窗外面,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外面的男人。 最后爆出了一句:“你谁啊?” 温如舟摘下了脸上的墨镜,露出了一张俊逸清隽的脸,他微微挑眉:“两年不见而已,不认得我了?” 他笑的如沐春风。 如果换做是别人肯定会被他迷得团团转,然而从小到大,沈一航真的太过了解他了,知道他赏心悦目的笑容下面肯定都是一肚子坏水。 他清了清嗓子,解释了一下:“乍一看变化是有点儿大,但是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你斯文败类的本质。” “……” 温如舟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把行李箱丢进后备箱之后,就拉开了车门坐进去。 开车回去的路上,沈一航意思意思的关心了一句:“国外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副驾驶座的人因为长途的奔波正在闭目养神,听见他的话也只是恹恹的嗯了一声,没什么感情。 沈一航随口一问:“许医生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提到这个,温如舟似乎是有些感兴趣,缓缓睁开了漆黑的眼眸,“傅贺远的继女?” 同样是医生,虽然涉及的领域不同,但是他对那个女人还是多少有些听闻,当然,还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前几天的一通电话。 沈一航瞥了他一眼,挪揄:“做足功课回来的?” 温如舟没搭理他,转移了话题:“陆河这段时间的状态怎么样了?” 沈一航边想边说:“老样子,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变化。”他停顿了一下,好奇:“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温如舟眸光复杂,没有说话。 另一边,紧急抢救之后,安安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冬夏和管床护士交代了一下需要留意的事项,就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李妍还守在外面,许赵承已经不见了。 她走上前去和女人打了一声招呼,顺便把安安的情况告知了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李妍拦了下来。 她的眼眶还是猩红的,应该是哭过的原因。 “还有什么事情吗?” “夏夏,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李妍擦了下眼泪,抽抽搭搭的说:“赵承今天早上被厂里的老板辞退了,我怀疑是那个傅小姐从中作梗,害的他失去了工作。” 冬夏微微一顿,脸色有些复杂。 李妍继续说:“安安现在转入了重症监护室,家里的积蓄早就花完了,而且赵承还丢了工作……”她说着说着,泪水又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下来:“你看,你能不能找找关系,给赵承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对了,昨天那个来保释赵承的男人,他说不定会有办法……” “这好像不关我的事情。” 冬夏平静的打断了她,语气有些冷漠:“您忘记了吗,我只是一名医生,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 李妍脸色微微一变,她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再怎么说,赵承也是你亲生父亲,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 女人轻轻一笑,微动唇:“那我问你,你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首饰,提的包包都价格不菲,为什么没有想过变卖它们换点钱呢?” 正文 第64章 你还喜欢陆河吗 话音落下,走廊上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 李妍原本还在抽抽搭搭的抹眼泪,听到她说的话以后,脸色明显变了变。 她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夏夏你……” 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冬夏已经轻声打断了她:“如果说家里的经济负担真的这么重,那你身上这些珠宝衣服,都是从哪儿来的?” 李妍瞳仁滞了一下,手心有些冒汗。 她避开了女人犀利的目光,皱眉,反声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这些东西还是抢来的?” 冬夏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红唇轻抿:“我不关心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家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是在尽一个医生应当尽的责任,至于你说的义务,他在抛弃我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李妍一愣,还想说些什么,女人已经转身离开了,态度很明显,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她气的脸色红白交织,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情绪,准备进去看看自己的儿子。 谁知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女人。 李妍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缓了缓,神情不悦:“你是谁啊?” 女人笑了笑,容貌靓丽:“阿姨你好,我是许医生的同事,周梅。”她见李妍一脸烦躁心不在焉的,便关心的问了一句:“我看你刚刚和许医生聊的好像不是很愉快,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吗?” 第87节 李妍奇怪的瞥了她一眼,应该是因为刚刚受了气,所以说话的态度也不是特别友善,“关你什么事。” 她绕过女人径直走向病房。 走了几步,背后适时响起了周梅掺和笑意的声音:“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也不一定。” 话落,李妍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她错愕的回头,见女人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就好像漂浮在茫茫的大海终于找到了一块浮木一样。 她又倒了回去,站在周梅的面前,狐疑的扫了她两眼,“你真的认识我们家夏夏吗?” 周梅从容的笑道:“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找许医生来当面问问。” “这个倒不必了。” 李妍忙摇手,暗暗腹诽,如果让冬夏知道了,肯定会掺和一脚,挡了她的路。 她看了眼四周,迫不及待的询问:“你刚刚说可以帮我解决是什么意思?” —— 夜色很快降临,薄雾将整座桐城浸染的一片深谙昏沉。 月光朦胧,夜空上点缀着很多熠熠闪亮的繁星,投射在了大地上,像是编织了一层柔和的网纱。 冬夏今天上的是夜班,她去医院食堂吃完晚饭之后,就一直待在值班室里工作。 正心无旁骛的时候,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在键盘上飞速跳跃的手指顿了下,侧眸扫了一眼过去,眸子微闪。 电话通了。 钟述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冬夏,是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比以往还要沉重了一些。 冬夏迟滞了一秒,往后靠向椅背,微动唇:“我知道。” 之后,电话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冬夏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十分没有规律,半响后,出声打破了这份莫名其妙的安静:“吃饭了吗?” 只是,钟述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倒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冬夏,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冬夏略微一顿,舔了下唇,平静的说:“钟述,你想问什么?” 她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却还是把质问的权利交给了他。 钟述沉默了两秒,直言:“我母亲今天找过你对吗?” “你怎么会知道?” 今天阮夫人走的时候还叫她保密,自然不可能转头就去告诉钟述。 而且她和阮夫人见面的事情,知情的人也没有几个。 钟述淡淡的笑了一下,“这个重要吗?”他的嗓音听起来有几分的苦涩:“冬夏,是不是我不打这个电话,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两人在一起之后,冬夏是第一次听见男人用这种生疏的语调跟她说话。 一直以来,他都是特别温和,甚至包括有关陆河的事情上,他都是特别的善解人意,宽宏大度。 可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变得十分敏感,说话之间都透着一丝的质疑。 冬夏顿了几秒,皱眉:“钟述,你是在生气吗?” 她的话就好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钟述失控的理智,他慢慢冷静了下来,动了动唇:“我只是在气我自己而已。” 他说:“冬夏,从一开始利用陆河的事情把你绑在身边的时候,我就每天都在侥幸的想,或许等一段时间你就会忘记他,或许慢慢的你也可以喜欢上我,以至于到了现在,时间过的越久,我发现自己的私欲逐渐增长,总想着利用陆河把你绑在身边,不断的提醒你们之间的差距,让你知难而退,我在气我自己,是明明知道你并不快乐,但还是自私的不愿意把你放走。” “不是,不是你的错。” 冬夏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扯了扯唇:“钟述,从一开始为了逃避自己的感情而选择了这一条路的人是我,你没有错,你是向我抛出了橄榄枝,将我从泥沼里拉出来的人。” 钟述安安静静的听着,片刻沉默之后,温和的笑了下:“这么说,我还救了你对吗?” 冬夏顿了下,也笑了起来:“对,你救了我。” 话落,两人同时笑出了声,清浅的笑声在电话内盘旋回荡,落入了对方的耳畔。 另一端,钟述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开,他抿了抿唇,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一句话。 他说:“冬夏,我放你走吧。” 冬夏一怔,她听见男人无奈艰涩的声音,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有些难受。 他真的很好很好。 这段短暂的感情里面,他们之间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他们不是彼此的良配。 她垂着眸,手指摩挲着办公桌的边缘,轻声道:“钟述,我真的很抱歉。” 钟述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手机紧紧贴着耳朵,反倒过来安抚她:“冬夏,你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我知道我母亲的性格,我也知道她会对你说些什么话,同样的,我也知道你会有怎么样的决定,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为难罢了。” 他的话很轻,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冬夏捏紧手机,不知道能说什么要说什么,最后所有复杂情绪都换成了一句:“钟述,谢谢你。” 第88节 钟述发现,好像把心里堆积如山的话全部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只是可能有些不习惯,心头总感觉空落落的。 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情绪,唇畔浮现了笑意:“冬夏,你要记得,我爱过你。” 他说:“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你以后的选择是什么,你只需要知道,只要是你,我就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情,我也会一直一直在你的身后,这些都无关情爱,只是觉得你值得我这么做。” 冬夏默默的听着他说的话,眼窝莫名有些胀痛。 她隔了一会儿,唇角上翘:“钟述,比起情侣,我们之间或许更加的适合做朋友。” “是这样没错。” 钟述和冬夏在一起的时间里,也曾怀疑顾虑过,他们之间,或许真的就只是适合做朋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之间想起了陆河。 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一些话,想起了他曾经说过他不了解冬夏,也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沉默了半响,突兀的问了一句:“冬夏,你还喜欢陆河吗?” 冬夏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明显是怔了几秒。 她眸光有些复杂,没有回答。 钟述半天听不到她的声音,好像也猜到了她的答案,他默了下,平缓冷静的开口:“冬夏,如果你觉得逃避没有用的话,不如一直往前走吧。” 一直往前走么? 冬夏迟疑了,下一秒,耳中又听了钟述的声音:“陆河那个人,我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他如果真的喜欢你,我相信,他一定有能力可以保护你。” 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特别的认真且诚恳。 仿佛是在给她介绍对象一样。 冬夏没有忍住笑了下:“你之前还说他很危险,怎么一下子改变了想法?” 钟述耸肩,有些无奈的解释:“可能是一下子想开了,还有就是,比起把你交给其他人,还是陆河更加让我放心。” 还有一半的原因,是那个男人,比他更加的了解冬夏。 两人恢复了朋友的身份之后,聊天的氛围明显轻松了不少,也没有像以前那般拘谨了。 聊了一会儿,电话就挂断了。 冬夏在看书的时候,听值班的护士说一区有一个患者身体不舒服,就过去看了一下,检查完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就回来了, 谁知在走廊上与同样值班的周梅狭路相逢了。 窗户外面夜色已经十分的浓郁。 走廊上静悄悄一片,四目相对,冬夏的眼眸暗了几分。 正文 第65章 五年前温哥华 寂静的走廊上,时不时能听见护士推着药品车经过的声音,外面夜色浓稠,廊灯散发出了微弱白亮的灯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周梅抬眼看见冬夏的时候,微微愣了下,随后径自朝她走了过去。 她的唇角一如既往的带着微笑:“许医生,你怎么了?” 冬夏静静看了她半响,轻抿唇,突兀的问了一句:“周梅,你和钟述很熟吗?” 她的问题杀得周梅有些措手不及,后者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瞬,可是很快又恢复淡然自若的模样。 她皱了下眉头,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口:“许医生,为什么要这么问?” 女人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无辜,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可是冬夏却想起了之前钟述和周梅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很多奇怪的反常。 她默了下,看着面前的女人,直言道:“我和阮夫人见面的事情,是你告诉钟述的吧?” 周梅怔了一怔,之后看着冬夏的眼神有些躲闪,她尴尬的扯了下唇,低声道:“是我,抱歉啊许医生,白天我在外面碰见了钟医生,无意就把阮夫人今天来医院的事情告诉了他,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 她说着,还露出了十分愧疚的眼神。 冬夏微微抿了下唇角,眼底情绪有些难以分辨,她没有说些什么。 反倒是周梅有些惴惴不安的询问:“许医生,是钟医生说了些什么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冬夏平静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没事。” 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什么,说了两句,就转身往值班室走去。 周梅一个人站在原地,几乎是在女人转身离去的那一瞬,她愧疚的眼神很快被嘲弄替代。 她的目光追随着女人高挑的背影,脸色有些隐晦不明。 夜,寥寥而漫长。 公寓内,男人站立在落地窗前,身上穿着白色浴袍,头发湿哒哒凌乱的贴在脑袋上,看起来有一股颓靡感。 他的轮廓隐匿在了明明灭灭的光影之中,明净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了外面灯火霓虹的夜景。 耳畔还在回荡着温如舟白天说的话。 ——“陆河,他又出现了。” 男人瞳仁漆黑,像是粘稠的墨汁一样,晕化不开。 第89节 昏暗之中,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紧绷的下颚和平直没有弧度的唇瓣。 —— 第二天清晨。 冬夏交接完班之后,收拾了下东西就离开了医院。 她刚刚走出医院大门口,就看见有一个男人站在外面,身形挺拔,脸上带着墨镜,看起来应该是在等人。 冬夏只看了男人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转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可是才走了几步,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慢慢停下脚步,转身回头,就看见了刚刚还站在医院门口的男人此刻正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而且见她回头发现了自己,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慌张的情绪。 冬夏顿了顿,皱眉:“为什么跟着我?” 男人已经阔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摘下墨镜之后,露出了一张英俊斯文的脸。 他笑了笑,声音音线十分的温和平然:“许小姐你好,初次见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如舟,是陆河的朋友。” 冬夏听到陆河两个字的时候,心脏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细细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眼眸深深,微动唇:“温教授找我有事吗?” 听见女人叫出“温教授”三个字,温如舟明显微愣了下,他似乎觉得有些新鲜,笑道:“你认识我?” 冬夏解释说:“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有幸听过您的学术讲座。” 闻言,温如舟微微挑眉,他看了眼附近,转移了话题,礼貌温和的询问道:“许小姐现在有空吗,能赏脸让我请你吃一顿早餐吗?” 他应该是已经看出了她刚刚交接完班。 冬夏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可是她直觉与陆河有关,所以才会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头。 两个人对食物都不是特别的讲究,所以就随便挑了附近的一间茶餐厅。 选完餐点之后,服务生退下了。 冬夏才看向对面的男人,率先开口问道:“温教授怎么会来军医院?” 她总不可能相信他一大早跑来医院就只是为了找她。 温如舟端起面前的温水抿了一口,淡淡的笑道:“过来看望以前的导师,正巧经过了军医院。” 所以他戴着一副墨镜,是怕被医院的医生护士认出来吧。 冬夏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眼眸清亮,漫不经心的问:“您怎么会知道我的班次?” 温如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一直从容的应答:“巧了,医院里面刚好有认识的人,就让他帮忙打听了一下。” 他说着,漆黑的眼眸落在对面女人漂亮的脸蛋上,薄唇上翘:“许小姐,我这次找你,是有件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 冬夏直直的迎视他的目光,红唇轻抿:“正好,我也有一个疑惑想要问一下温教授。” 女人的眼神似有似无的透着犀利和刺探。 温如舟顿了几秒,薄唇隐隐挑出一抹弧度,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如同沈一航描述的一样,长得很漂亮,也聪明的很不讨喜。 他挑了下眉,绅士的说:“可以,你问吧。” 冬夏握着水杯,指腹在上面轻轻的摩挲,过了片刻,她看向他,轻声问道:“陆河生病了吗?” 温如舟蓦地一怔,他黑白分明的瞳仁有些晦暗,盯着女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他自然听得明白女人真正想问的是什么。 两人目光笔直的相视。 半响,他轻轻一晒,意味不明道:“许小姐,你想听到怎么样的回答?” 男人的脸上始终挂着温温和和亲近的笑容,可是冬夏发现,他明明在笑,却无端端给人一种似有似无的冷意。 有些地方,他和陆河真的是十分的相似。 表面看似无害,心思却藏的比谁都还要深。 缓过神,冬夏见对面的男人还在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不由的一笑:“或许,我应该换一种方式来问,陆河他现在还好吗?” 温如舟默了片刻,轻笑:“我能说,不太好吗?” 心脏咯噔一跳。 冬夏的脸色微微变了下,看起来有些凝重。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温如舟好似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靠向椅背,双腿随意的交叠,平静的说:“既然你已经问完了我也回答完了,现在轮到你来回答我的问题了。” 他停顿了一下,温和的脸上笑意逐渐散开了:“五年前在温哥华,发生了什么?” 话落,对面的女人没有预想之中的惊讶,反倒是特别的平静,就好像,已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了。 温如舟轻抿唇角,黑眸讳莫如深的凝视着她,眼底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沈一航会再三的劝告他不要去试探这个女人了。 第90节 看来是因为比预想之中,要聪明很多。 冬夏沉默了一瞬,抬眼看向他,平缓的陈述:“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发现陆河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意识。” 温如舟静静听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膝盖上似有似无的轻敲。 他抿着唇,脸色较比刚刚,严肃冷淡了一些。 他随口一问:“陆河醒来之后,见过你的脸吗?” 提起这个,冬夏迟滞了两秒,不知在想些什么,点了下头,“见过。” 两人确确实实是见过,五年前她把昏迷不醒的陆河带回了自己的房子给他处理伤口,收养了对方一个晚上,谁知第二天男人醒来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当时她忙于学业和期末考试,并没有闲暇的时间去多想,后来回了国,在医院第一次见到出车祸事故的陆河时,她就觉得很眼熟。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曾经见过傅希林摆在房间的那张照片,所以才会有这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是渐渐的,她和陆河相处之后,总感觉有些奇怪的地方,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了。 五年的时间真的太长了,她对五年前的记忆早就有些模糊。 后来之所以能认出他,也是因为他后背上那一条狰狞的疤痕。 陆河出差回国生病的那个晚上,她去公寓照顾他的时候,后半夜见他出了一身的汗,就替他擦了下身体。 无意中看见了那一条疤痕。 五年前,这一条疤痕还是她亲手缝合的,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良久,冬夏才从漫长的回忆里抽离回来,一抬眼就发现了对面的男人脸色有些难看。 她微微顿了下,眼眸忽闪。 之前像毛线团一样缠绕不解的思路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舔了下唇,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温教授,温如舟,家境优越,年少成名,曾经是医学界许多德高望重的学术人士最看好的天才,现在是国际知名的精神科专家。 “陆河并不认得我。” 她突然开口,嗓音平静。 温如舟掀起眼皮看向她,下一秒,耳畔就听见她说:“dualpersonality。” 她缓慢的说:“所以,认得我的应该是他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对吗?” 正文 第67章 双重人格 进出茶餐厅的客人越来越多,空气里也浮现了一丝嘈杂。 温如舟靠在椅背上,敲着膝盖的手指顿住,定定看着对面的女人,沉默了。 他温和的视线变得有些犀利莫测。 冬夏平静的迎视他的目光,斟酌了一会儿,问了一句:“陆河会生病,和他的父亲有关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好像也说得通为什么他父亲的死因会被掩盖了起来,两者之间一定是有关系的吧。 温如舟默了半响,说:“你应该自己去问他。” 他没有否认她的判断,也就是说,她猜对了,陆河真的患有双重型人格。 冬夏有些恍惚。 这也能解释的清楚,为什么有些时候,她看见的陆河有些不一样,不管是说话的方式还是言行举止,都恍若变了一个人一样。 温如舟静静的打量了她片刻,见她眼神有些失神,思忖几秒,薄唇轻启:“陆离,这是陆河另一个人格的名字。” 冬夏顿了顿,略带错愕的看了他一眼。 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愿意跟她说这些话。 温如舟一眼便明白她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淡淡的解释:“我不是相信你,我只是相信陆河的眼光而已。” 他停顿了一下,平缓的说:“五年前陆河从温哥华回来以后,陆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这几年他也没有再接受催眠治疗,直到近期,我才发现他的另一个人格又重新觉醒了。” 冬夏对上温如舟探究的眼眸,心脏咯噔一跳,手心竟然沁出了冷汗。 她舔了下唇,迟疑:“你是说,他的另一个人格会觉醒,是因为和我有关?” 温如舟不置可否。 他冷静的开口:“准确点来说,是自从遇上你以后,他的另外一个人格才会频繁出现,所以我猜想,陆离还记得五年前发生的事情。” 冬夏安静听着他井井有条的分析,在听见“频繁”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有一瞬的呆滞。 频繁的出现,是不是就意味着主人格很有可能会被次人格代替隐藏? 温如舟撞上她复杂的眼神,好像洞悉了她想问什么,顿了下,有些凝重的点头:“对,你猜的没有错,长期下去,主人格很有可能会被次人格侵占,从而永远隐藏在身体里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说着,去看了一眼冬夏,意味不明:“比起这个,我更加好奇的是,为什么遇上你以后,次人格会反应的这么强烈。” 冬夏哑声,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我能做什么吗?” 温如舟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和平常一样就好了。”他挑眉,继续说:“我想,陆河应该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情。”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缺陷,换做是任何人都不会愿意,何况是像陆河那样高傲站在顶端的人,更加的不可能。 冬夏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说什么。 第91节 只是心口有些隐隐作痛。 温如舟见她脸色不太好,原本想无视,可是还是没有忍住。 他轻叹了一声,平缓的说:“许小姐,陆河他,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历了非常人能承受的痛苦,或许你看他表面风光人人敬仰,可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脆弱,要敏感,甚至,自卑。” —— 回到公寓,冬夏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倒在了床上睡觉。 长时间的压力让她很快沉沉入睡。 外面阳光明媚,卧室内因为遮光窗帘严实封闭的缘故,光线透不进来,所以显得十分昏暗。 床上的女人呼吸平缓均匀,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单,睡颜很安静,但是细看,会看见她的眉心有些紧蹙。 冬夏只是梦见了一些画面。 五年前,温哥华。 那天,她刚从医学院下了课离开,独自回去公寓的路上,在拐进一条巷子的时候,因为视线一直专注在手机上的缘故,没有留意脚下的情况,直接被倒在拐角处地上的男人绊倒了。 她还记得,他当时身上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裤,身形异常的挺拔修长,衬衫腰部的位置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划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模糊的血肉交融,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她被绊倒之后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就给眼前看到的一幕吓得不轻,双腿发软。 可能也是因为本身学医的缘故,实习的时候也见过不少伤患,所以她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已经记不太清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会费劲把一个陌生男人带回家,而不是直接送去医院以后撒手不管。 或许是猜到了他身上的伤有可能是被什么人追杀,送去医院之后可能会暴露了行踪,所以才没有这么做吧。 这时,眼前的一幕突然切换成了另外一个场景。 窄小破旧的公寓里面,男人昏迷不醒的趴在单人床上,因为体型身高的缘故,单人床根本容不下他,所以他小腿以下至少有半截是悬空在外面的,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就坐在床畔的位置,把从药店买来的药物工具全部拿出来,之后小心翼翼脱下了男人身上的黑衬衫,开始给他清理伤口。 在之后四个小时处理伤口的过程中,男人一直没有恢复意识。 她一开始有点儿担心男人如果醒来了,翻身要是稍不注意,会让伤口出现感染的症状,所以就拉了一把椅子守在床沿边上,以防万一。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抵不住困意,熟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床上的男人早就不知所踪。 …… 冬夏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日落西山,金灿灿的余辉遍布了整座城市。 她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脑海里还在重复着睡时做的梦,奇怪的是,画面都十分的清晰。 可能是因为曾经亲身经历过的原因,所以才会异常的深刻。 她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搁置在床头柜的手机不适时震动了起来。 电话是郭婉茹打来的。 自从上一次两人谈话不欢而散之后,中间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电话响了第五遍,冬夏才迟迟接听了起来。 郭婉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没有再像那天劝她去美国一样冷硬了。 她说:“冬夏,我听说你今天休息半天,晚上回来傅宅吃晚饭吧。” 冬夏走到盥洗室里面,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下惺忪的脸,抿唇拒绝:“我晚上有事。” 郭婉茹像是早就猜到了她会拒绝一样,在那一边语重心长的说:“冬夏,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对,瞒着你不让你见许赵承是我的不对,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冬夏弓着腰,扶着洗脸台的边缘,有水珠顺着她的面颊滴落,她没有说话。 郭婉茹停顿了一下,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今晚过来傅宅,我会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你。” 等她说完之后,冬夏直接掐断了电话,她抬眼看向镜子里的女人,眸子有些深沉。 —— 晚上,傅宅。 冬夏抵达的时候,傅家的佣人早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只要入座就可以用膳了。 而意外的是,傅希林也在。 后者在看到她的时候,出奇的没有恶言相讽,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便装作没看见一样。 冬夏见到她这一副模样,反倒还有些不适应。 郭婉茹正好从楼上书房走下来,看见站在客厅的冬夏时,眉目染上了欣悦的笑意。 “人已经到齐了,我们先吃饭吧。” 冬夏落座之后,扫了一眼餐桌上摆放的碗筷,还有三个空余的位置。 除了傅贺远以外,还有两个人。 她皱了下眉,察觉到对面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的抬眼看去。 第92节 对面的位置坐着傅希林。 此刻她正用一种十分鄙夷且嘲弄的眼神看着她,换做是别人她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可是对方是傅希林,恨不得将她抽筋拔骨的傅希林,所以她看不顺眼她,露出这样的眼神,也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她自然而然的无视她的目光,刚刚端起碗筷,突然听见了二楼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冬夏微微一顿,抬头朝二楼的方向看去,眼眸一滞。 郭婉茹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笑着解释:“忘了跟你说,今晚钟述也来家里吃饭了,对了,晚点应该还会有一位客人。” 冬夏克制的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眸子黯然,放在桌子上的手一点一点蜷缩了起来。 其实她早该猜到了,哪里有什么真相,哪里有什么苦衷。 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这个女人在利用她那仅存的一点儿希望欺骗她罢了。 冬夏冷下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压抑住自己的愤怒。 她搁下碗筷,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见状,郭婉茹也站了起来,厉言命令道:“冬夏,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她话音刚刚落下,从门口走进来了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 冬夏没来得及看向门口,就先看见原本坐在位置上看戏的傅希林突然站了起来,从她面前跑了过去,叫了一声。 “陆河哥哥。” 正文 第68章 谈婚论嫁 偌大的傅家老宅,空气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有些凝滞。 冬夏看到陆河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整个人都僵立在了原地,脸色微白,眼底情绪有些复杂。 二楼,刚刚和傅贺远有说有笑的钟述在听见“陆河”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往楼下瞥了一眼,在看见不知何时过来的冬夏和站在门口的男人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他今晚过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冬夏也来了,还以为郭婉茹苦心婆娑把他留下来只是吃一顿家常便饭,可是就目前的情形看来,并不是。 他压下复杂的心情,不动声色打量楼下的人。 陆河在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冬夏的身影,他眉目冷淡,面色如常,去看了一眼郭婉茹的方向,见后者正在悄悄打量他,简单的颔了颔首以示礼貌。 傅希林好似没有察觉到空气里流动的异样,笑容甜美,热切的对男人说:“陆河哥哥,你来啦,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吧。” 陆河瞥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淡淡的嗯了一声。 随后,他跟着傅希林直接朝餐桌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钟述也从楼上下来了,他走到了冬夏的身旁,见她的目光还盯着陆河,便小声在她耳边说:“你怎么来了?” 陆河和傅贺远打了一声招呼,双双落座之后,清浅的目光无意扫了他们一眼。 冬夏冷静的移开了视线,她微微皱起眉头,看向钟述的脸,嗓音冷硬:“骗来了。” 钟述一顿,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的女人看向郭婉茹的方向,好像明白了什么,便拉着她的手腕,低声说:“你爸妈还不知道我们分手的事情,等一下我找个机会说,我们先吃饭吧。” 这亲昵的一幕落在郭婉茹的眼里,她勾了勾唇,欣慰的笑了笑。 傅希林也看到了同样的小细节,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男人,见他面色毫无波澜,眼眸冷漠,便松了一口气。 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冬夏坐下以后,钟述就拉开了她旁边的椅子落座。 傅贺远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在座的人,笑容满面的说:“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他说着,去看了一眼陆河的方向:“也不知道饭菜合不合你口味,就让厨房多添了几道。” 陆河应道:“没关系,我对食物不讲究。” 郭婉茹拾起筷子的时候,随手夹了一块肉放进了身旁冬夏的碗里,温柔亲切的说:“多吃点肉补补,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就算我这个当妈的不心疼你,也会有人心疼的。” 她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钟述的方向。 闻言,冬夏莫名觉得有些刺耳,红唇紧抿,握着筷子的手稍稍用力,指关节有些泛白。 钟述察觉到女人的情绪有些波澜,对着郭婉茹温和的笑了下,随后也夹了点菜放进她的碗里,修长的手覆盖在了她柔软的手背上,似有似无的安抚。 对面,陆河目光冷淡的瞥了一眼他们叠合在一起的手,眼眸深深,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傅希林看着眼前“如胶似漆”的两人,眼底飞快闪过一抹讽笑,随后故作好奇的一问:“钟医生,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姐迎娶进门啊?我看你们成天都黏在一起,都不会觉得腻的吗?” 话音落下,陆河手上夹菜的动作一顿,半秒后又恢复了常貌。 冬夏的目光沉了几分。 傅贺远倒是开心的笑了几声,嘴里训道:“胡闹,这是什么话,钟述和小夏才在一起多久,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傅希林撇了撇嘴:“怎么就不可以谈婚论嫁了呢,他们两人情投意合……” 剩余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突然就被身旁一道清脆的响声打断了。 勺子掉在了地上。 在座的其余人都朝男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陆河俯身捡起地上的勺子,从容的说了一句:“抱歉,没注意。”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根本窥探不见他的心思和任何一点点的情绪。 第93节 郭婉茹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牵强的扯出一抹弧度,笑道:“我让佣人给你添一副新的。”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微妙。 钟述意味不明的看向陆河,漆黑温润的瞳仁里带着一丝刺探的意味,过了一会儿,他压下薄唇不动声色的挑了挑。 下一秒,伸出筷子夹了一点冬夏喜欢的菜,放进了她的碗里,温柔的说道:“你吃的太少了。” 过程之中,他能感觉到有一道极具压迫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不用看,也能猜到是谁了。 冬夏无所察觉,她一直低头吃饭,其余人在融洽愉悦的聊天之时,她也没有插过半句,只想快点儿吃完,然后离开这里。 只是片刻之后,她就被傅贺远和陆河的对话所吸引了。 傅贺远关怀的问:“很久没有和你母亲见面了,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陆河答道:“一切安好。” 傅贺远笑了笑,不经意一说:“明天让希林代替我过去问候一声吧,顺便找个时间,我们两家一起吃一顿饭。” 陆河掀起眼皮,眉目疏淡,薄唇微启:“最近事情比较多,短期内恐怕抽不开身。” 话落,傅希林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傅贺远也曾久经沙场,自然也懂得他这句话是在变相的婉拒了他。 甚至,还有可能是在杜绝一切的可能。 其实明眼人也都能看得出来陆河对他的女儿傅希林没有意思,偏偏他的女儿还一头往里栽。 今晚他故意借工作的问题把陆河邀请到家里来,本来也不抱任何的希望,没有想到他居然一口就答应了,傅贺远也不清楚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 感觉今晚的计划可能就要作废了。 傅希林心情有些烦躁,一直食不知味的扒着饭,偶尔去偷瞟一眼身旁的男人。 郭婉茹刚刚一直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桌上的一幕一幕。 她喝了一口汤,放下瓷碗以后,侧头越过冬夏,去问钟述:“你们两个要不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家里也有多余的房间。” 几乎是在这一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冬夏强行忍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没能压抑住,彻底爆发了。 她“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 这一举动吓到了在座的其余人,当然,陆河除外,他一直面不改色的吃饭,仿若事不关己的模样。 傅希林皱眉:“你干什么呀?” 冬夏抿紧红唇,转头看向郭婉茹,眼神十分的冷漠。 她正要说些什么,旁边的钟述及时按住了她的肩头,率先一步开口说:“傅叔叔,阿姨,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我和冬夏其实昨天已经分手了,现在只是朋友。” 闻言,郭婉茹笑容一僵,脸色瞬间大变,变得有些难看,她不可置信:“分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手?” 傅贺远也拧起了眉头,有些不悦:“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出了什么事情?” 相较之下,钟述十分冷静的解释:“放心吧,我和冬夏之间没有问题,只是我们两人都觉得,比起恋人,可能做朋友更加的合适。” “胡闹!” 郭婉茹的情绪波动比较大,可能是因为现在在发生的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吧。 她站起身,看了一眼冬夏,语气凌厉了一些:“你跟我出来。” 钟述还想说什么,却被冬夏拦了下来,后者拍了拍他,笑说:“别担心,我没事。” 她已经起身跟在郭婉茹身后走了出去。 傅希林目送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握着筷子的手也用尽了力气。 她咬紧下唇,复杂的去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眉目清冷。 可是她心头的不安却在无形的放大。 门外的院子里,影影绰绰,凉风习习。 郭婉茹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愤怒,回头看向冬夏,神色十分不悦:“你是不是故意想要气死我?” 冬夏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她的母亲,亲生母亲,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大到现在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她都会觉得很陌生很陌生。 她微微动了动唇,轻言:“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吧。” 郭婉茹面色一变,眼底有些震惊:“你在说什么?” 冬夏直直的迎视她的目光,嗓音又凉又轻:“我真的很累,特别的累。” 郭婉茹沉着脸,耐心的劝说:“冬夏,我今晚做了这么多事情,全部都是为了你好,你和钟述在一起是最好不过了。” “而且我已经提醒过你了,陆河那种人城府心思太过深沉根本不适合你,你跟他在一起只会吃亏,他现在是你妹妹喜欢的男人,你如果跟她抢了,外界会怎么评价你,怎么去评价你傅叔叔,你有想过这些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做这么多都是为我自己吗?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这么自私冷漠,也为我的处境想一想可以吗……” 话音未落,她突然顿住。 第94节 冬夏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去,瞳眸一样迟滞了几秒。 正文 第69章 我打算收网了 华灯初上,夜色变得有些浓郁,柔和的月光像是轻纱笼罩在院子里,朦胧而不真切。 老宅的门口外面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光影绰绰,晚风徐徐。 男人长身玉立,就站在灯光的下面,明辉璀璨的光晕将他的周身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他的轮廓被大片的光晕浸染,变得有些模糊。 一双黑色的长眸异常深邃。 他已经迈开步子走了过来,一路从灯光到黑暗,轮廓被隐匿在了暗影里面。 走到两人的面前后,他朝面色难看的郭婉茹颔了颔首,便伸手轻轻拍了拍冬夏的背,把车钥匙给她,低声道:“去车上等我。” 男人的动作自然而亲昵,就算是眼瞎的人也能察觉得出来两人之间有端倪。 郭婉茹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心里惴惴不安。 冬夏则是一顿,她侧头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眸后,心脏咯噔跳了下。 她思忖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她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最后去看了一眼郭婉茹,眼眸带着一丝的复杂,之后便径自离开了院子。 郭婉茹还有很多的话没有说完,本想留住她,却被眼前的男人拦住了:“傅太太,能和您聊一下吗?”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也不容置喙。 她微微一顿,压下复杂的心绪,本着良好的修养,脸上挂上了虚虚的微笑:“陆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河眉目清浅,平静问道:“傅太太对我有偏见吗?” 许是没有料到他开口会是问这么一句话,郭婉茹不由的怔了下,她反应过来,客套的笑道:“怎么会呢,陆先生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年轻有为,只是……” 她停顿了一下,迎视男人幽深的瞳仁,继续说:“我们家冬夏并不适合你,她贪图安逸惯了,恐怕融入不了你的世界。” 话落,陆河轻轻一晒,不急不缓的问道:“所以傅太太是觉得我没有能力给她安逸?” 郭婉茹不置可否。 她也懒得兜来兜去,干脆破罐子破摔,直言道:“陆先生,我知道你本事大,你要真想做什么我也拦不住你,可是你和冬夏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跟你门不当户不对,你们要是在一起了,免不了很多闲言闲语,我自己也是过来人,深知舆论谣言有多么的可怕,我……” 她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淡淡的打断了:“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是选择和傅先生在一起?” 男人的话话音落下之后,郭婉茹面色微微变了变,瞬间噎住了。 她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个字,像是被一双手紧紧的掐住了咽喉一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为什么呢, 她也记不得了,当初为什么会冒着种种四面八方的压力,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和傅贺远在一起。 陆河见她有些失神,微动唇:“说到底,您还是带着偏见。”他停顿了两秒,平缓的说:“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冬夏。” 郭婉茹眉头紧蹙,似乎很不赞同他的这一句话,不由的反问道:“我怎么可能对我的女儿有偏见?” 陆河闻言,轻笑。 他的眼眸变得有些冷漠,嗓音四平八稳:“所以堂堂傅家的长女,怎么就成了门不当户不对了?” 他的声音落下之后,郭婉茹整个人蓦地一震,脸色发白。 她微微攥紧了手,根本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据。 这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始终温和谦逊,但是仔细一听,还是能听出来里面掺和了几分疏离几分冷漠。 甚至还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他说的每一句话,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字字刺进了她心脏最脆弱的位置。 郭婉茹定了定神,声音已经出现了颤抖的迹象,提醒他:“你母亲喜欢的人是希林,她怎么可能会接受冬夏。” “所以您是觉得,钟家会更愿意接受她?” 陆河轻晒,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您是把她当什么了?” 他的眼眸透着冷意。 甚至,还带着一丝嘲弄。 郭婉茹背脊一僵,皱眉,抿了抿唇:“我做这么多自然是为了她好。” 她还是没有深思到自己错在了哪儿。 陆河沉默了半响,勾唇轻言:“傅太太,看来您也一样,并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他说完,绕过面前发愣的人打算离开这里。 走了几步,身后突兀响起了郭婉茹质问的声音,听得出来,她的情绪很激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河停住,他的背影十分挺拔,凉薄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色里幽幽响起:“您难道不是一直借着爱她的名义,不断的在给她带来伤害吗?” 第95节 他的话,就如同一大盆冷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郭婉茹僵硬的站立在原地。 男人早已经离开了,背影也消失在了夜里。 而她的身体却还在一寸一寸的发凉,眼眸渐渐变得有些涣散。 身后的树丛里面,傅希林缓缓的走了出来,借着隐隐的月色,依稀能看见她脸上晶莹的泪水。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尖锐的指甲陷进了掌心里,也好似没有任何的感觉。 刚刚他们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陆河,从头到尾都在护着那个女人,他的意思和态度也已经很明显了。 他喜欢许冬夏,所以一直在护短。 —— 逼仄昏暗的车厢内,冬夏坐在副驾驶座,人靠在座椅上,正闭着眼睛想事情,眉心像毛毛虫一样皱成了一团。 过了一会儿,她在听见了驾驶座的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以后,侧眸瞥了一眼过去。 这一瞥,直直的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他的瞳仁黑白分明,映衬着朦胧的夜色,显得尤为的黑亮和璀璨。 他长腿一跨,弯腰坐了进来。 冬夏收回打量他的目光,看向前方,随口一问:“你和她聊了什么?” 陆河不紧不慢的系上安全带,侧眸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真的想知道?” 冬夏默了下,摇了摇头。 许是太过的了解郭婉茹,清楚明白她会说些什么,所以她不想知道,一点都不。 一时间空气变得有些安静和沉闷。 其实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而已,她却感觉自己好像长达了半个世纪没有见到他了。 这会儿见面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 她想了想,看向车窗外面,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今晚怎么会去傅家?” 陆河正在倒车。 他的目光专注于前方,同样是漫不经心的语调,淡淡平静的说:“去见你,顺便谈工作。” 他说了,主要还是来见她。 他的话,像是灼热的烙铁一样印在了她的心头,胸口微微发烫。 冬夏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她原本还以为他是被傅希林邀请去傅宅吃饭,所以这会儿听见他坦言,不由的有些怔神。 胸腔内的心脏“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她佯装镇定,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有事找我吗?” 男人的唇畔浮现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他低声问道:“想见你,就一定要有事才能见你吗?” 冬夏瞬间哑然。 他这话说的过于理直气壮,总会让她产生一种他们关系匪浅的错觉。 她耳根烧红,心虚的瞟向了车窗外面。 车子很快便驶进了灯火霓虹的车流当中,两人一路沉默无言。 冬夏托着腮一直在发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现在这一条路根本不是开往公寓的路。 她顿了顿,错愕的看向开车的男人。 正想提醒他走错路了,就听见他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没吃饱。” 所以他们这是要去吃东西? 冬夏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有些忍俊不禁,她收回了目光,眼底闪烁着浅淡的笑意。 刚刚在餐桌上,她也没有怎么用膳,主要还是难以下咽的缘故吧。 现在听到他说要去吃东西,瞬间也觉得有些饿了。 “我们去撸串吧。” “什么串?” 冬夏顿了下,回头见他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一个没有忍住,轻笑出声。 她忘了,陆先生是老干部。 每天都是对着山珍海味和金融股票,自然不可能去过那种路边的烧烤摊,也是自然不知道什么叫撸串了。 陆河看见她展颜,眉头轻轻挑起,像是受到了感染一样,菲薄的唇畔也带着笑意。 烧烤摊在一条狭窄的夜市里面,车子开不进去,两人就下车步行进去。 第96节 夜市里面人山人海,十分的壮观热闹。 冬夏走在前面领路,刚想回头去看看身后的男人有没有跟上来,突然肩膀被旁人撞了一下,加上人潮拥挤,一个不稳,踉跄的退后了几步。 这时,有人及时从身后稳稳的扶住了她。 他的手就横在了她的腰间,十分的有力,也带着极大的占有欲。 冬夏微微一怔,抬头就撞上了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面好像有一个漩涡,在不断的吸引着她。 她站稳之后,不着痕迹的挣开了他的手,“谢谢”两个字还没有从口中说出来。 耳畔突然听见男人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下,平缓的响起,格外的清晰:“放你游了那么久,我打算收网了。” 正文 第70章 来日方长 摩肩接踵的夜市里,周围都是匆匆而过的行人,街头巷尾时不时会传来此起彼伏的烧烤摊吆喝声,再往里面走一点就可以看见很多觥筹交错的场景。 耳畔里都是嘈杂喧嚣的脚步声和细碎的人声。 可是偏偏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冬夏还是将男人说的话一字不差听得一清二楚。 她僵立在原地,眸子蓦地一滞,倒映在眼底的画面逐渐发生了变化。 四周都变得异常的黯然,嘈杂喧嚣远离了耳畔,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清晰的,是有温度的,也是触手可及的。 他在她的眼前,那么那么近的距离。 可是他们之间,却又好像隔了一个银河那么的遥远。 她有点儿害怕,害怕伸出手之后,带给她的不是笑靥,而是另一个深渊。 她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筹码可以去赌这一场感情到了最后是悲剧还是喜剧。 陆河静静凝视着面前的女人,见她一直沉默不语,瞳仁失神,半响之后,伸手顺了顺她头顶的呆毛,笑道:“看来这条鱼有点儿肥,我还是要加点力,才能顺利收网。” 他一边说着,揉着她头发的手顺势往下,牢牢牵住了她略带冰凉的手,正色道:“人太多,牵着走才不会走丢。” 男人的体质其实有些偏凉。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手掌心里面的温度却好像是烙印一样灼人。 冬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耳根有些滚烫,想要挣脱开他的手,低声说:“我认识路。” 陆河没松开,瞥了她一眼:“我不认识。” “……” 僵持了一会儿,冬夏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有再挣扎了。 她任由男人牵着手,整个人略显僵硬的继续往前走。 一路无言,最后停在了巷尾一间特有名的烧烤店。 外面大大小小的圆形桌子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地上摆放了很多空酒瓶,空气里飘着孜然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陆河看见这一幕,英挺的眉头轻轻皱起,微动唇:“这就是你说的撸串?” 冬夏四处扫了一圈,发现角落的位置还是有几个空位,她侧头看了一眼男人,莫名有些亢奋:“嗯,我最喜欢的食物,没有之一。” 陆河应该是第一次看见她这副模样,清浅的眸子明显滞了两秒。 他压下内心的翻涌,冷静的收回目光,想起她挑食的事情,菲薄的唇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因为肉多?” 冬夏点头,再点头。 她生活里其实没有特别多的乐趣,就是特爱吃肉,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食荤者。 陆河闻着空气里的油烟气息,思忖了两秒,幽幽的说:“你是医生,应该知道吃太多这种热性辛辣的垃圾东西,会损伤消化道,还容易感染寄生虫,甚至还会引发致癌……” 男人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就被冬夏急忙伸手捂住了嘴巴。 他漆黑的眼底有闪过一秒的错愕。 冬夏刚刚是发现男人在说话的时候周围有几道异样的目光投了过来,情急之下才会做出这个举动,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此刻有多么的亲昵。 她尴尬的冲那几个人笑了下,随后反客为主,紧紧拉着男人往里面走去。 陆先生仗着腿长,不紧不慢的跟在女人的身后,薄削的唇畔始终噙着一抹极为浅显的笑意。 —— 深夜,傅宅。 冬夏和陆河离开没有多久,钟述也礼貌的起身告别离开了。 原本精心策划的一场晚膳,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变得面目全非。 整间老宅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无比。 郭婉茹自从晚上听了陆河说的那一番话之后,整个人到现在都处于烦躁和不安的状态。 虽然男人说话的态度始终温和谦逊,语气平然冷静。 可是她也不愚蠢,自然能听得出来他话里夹杂着的警告之意。 这时,卧室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将原本还沉浸在思绪里的郭婉茹拉了回来,她看了一眼门口,发现是傅贺远。 他的脸部表情也有些凝重,应该是刚刚从傅希林的房间出来,恐怕父女两又一次谈崩了。 第97节 郭婉茹轻叹了一口气,担忧的询问道:“希林还在哭吗?” 傅贺远坐在了她的面前,语重心长道:“嗯,还在闹脾气,别管她了,你也不能次次都惯着她,不然以后不得无法无天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问了一句:“冬夏责怪你了吗?” 他指的应该是今晚对她隐瞒的事情。 郭婉茹眉目都泛着疲倦之色,她揉了揉太阳穴,皱眉:“她就一直没有原谅过我。” 傅贺远拍了拍她的肩膀,声色凝重道:“你也不要把她逼得太紧了,她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也有了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如果她和陆河真的是两情相悦的话,其实我们……” 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郭婉茹已经冷静的打断了他:“不可能,他们一定只是贪图新鲜,冬夏不可能会喜欢上陆河,我是她的母亲,比任何的人都要了解她,她不喜欢上流社会那种拘谨复杂的生活。” “何况,她的性子我最了解,她就是再讨厌我,再反骨,也不可能会去和希林抢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郭婉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没有了声音。 她默了下,耳畔萦绕起了今晚陆河离开以前说的那几句话。 ——“傅太太,看来您也一样,并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您难道不是一直借着爱她的名义,不断的在给她带来伤害吗?” 傅贺远见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顿了下,担忧的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郭婉茹反应过来,忙压下复杂的心情,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没事,可能是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还没有缓冲过来,人有些累而已。” “既然觉得累了就早点儿休息吧,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改变不了,等明天再说吧。” 郭婉茹点了点头,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愧疚之意,她说:“贺远,真的很抱歉。” 她猜想今晚的事情不仅仅对她是一个冲击,恐怕对傅贺远也一样。 他一定没有想到,陆河会对冬夏有意思。 刚刚在餐桌上还不明所以的给傅希林和陆河牵红线,在外人看来,画面肯定很滑稽。 傅贺远好似不甚在意,淡淡的笑道:“你我之间还说这么客套的话做什么,别想太多了,早点儿休息吧。” 说完站起身,弯腰给她掖了掖被角,就轻手轻脚离开了卧室。 刚刚关上了房间的门,傅贺远容光焕发的脸上就变得有些莫测。 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冬夏会和陆河扯上关系,明明两人的日常生活根本没有挂钩,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形。 他看了一眼傅希林房间的方向,眼眸深沉,这下子一切事情都变得复杂了。 外面的夜色渐渐被渲染的十分凄清浓稠,银白色的月光像是编织的网纱一样铺天盖地笼罩住了这座城市。 夜市里面还是十分的热闹,紧挨着的一间间店铺外面都闪烁着霓虹灯光。 撸完串,两人在门庭若市的长街里面逛了逛,一路走过去,有很多街边摆地摊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冬夏如果跟往常一样自己一个人跑来夜市吃烧烤,正常情况下一般都不会对这些小发饰感兴趣,因为她平时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待在手术室里,头发也就干净利落的扎成马尾,几乎学医以来就从来没有变过,自然而然的她也就习惯了。 可是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她居然也对这些很少女心的东西腾升起了一丝好奇心。 她之前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小时候是觉得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不舍得让爸妈花钱,后来渐渐长大了,只顾着学业,对这些小东西慢慢也就丧失了兴趣。 陆河见女人一直盯着地摊上那些小发饰,薄削的唇酝酿出了一抹浅显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她脑后柔软乌黑的长发,很简单的梳成了马尾,然后用一条黑色古板的皮筋缠在了一起。 现在想来,好像他们两人见过这么多次面,可是她每次出现在他眼前的形象都是这样——干练的衬衫牛仔裤,利落呆板的马尾,干净的素颜,还有更多的时候是一身白大褂和一双大头鞋。 冬夏已经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小声说:“走吧。” 她走在前头,走了两步,察觉到了头发上的皮筋被人扯了下来。 一瞬间,柔软的长发全数披散在了她纤细的肩头,冬夏愣了下,下意识回头看向扯掉她皮筋的“罪魁祸首”。 陆河攥着皮筋的那一只手抄进了长裤口袋,他看了一眼地摊上那些小发饰,薄削的唇微动:“试一试?” 冬夏一怔,她在男人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缩影。 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河已经弯下腰,从琳琅满目的发饰里面,挑了一个小巧拼色的编织发绳,然后径自走向了冬夏。 他走到了她的身后,冬夏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下意识要转身阻止他,可是男人强行按住了她的肩膀,动弹不得。 男人有些笨拙的抓起她的长发,捣鼓了一会儿,才用皮筋一圈一圈缠了上去,因为是第一次,虽然扎好了,可有些凌乱。 冬夏伸手摸了摸自己松松垮垮的头发,有些忍俊不禁。 摆地摊的老板全程目睹了这一幕,笑的合不拢嘴:“小姑娘,你男朋友对你真好,长得也那么帅气,你真的是太幸福了。” 冬夏的面颊有些滚烫。 她正要否认,陆河突然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难得的夸了一句:“好看。” 其实冬夏也不知道他是在夸他自己的成果,还是在夸这一条皮筋,亦或是,她的人。 她的心情有些微妙。 也莫名的有些荡漾, 她别开了视线,低头重新束了下头发,额前的碎发掩去了她眼底的复杂,等抬头的时候,就看见陆河已经付完钱了。 第98节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 冬夏好奇:“你买了什么?” 陆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底似乎有笑意,他直接把袋子塞进了她怀里,然后自顾自的走在了前头。 冬夏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打开袋子,在看见里面的草莓发绳的时候,瞳眸一滞,耳根烧烫。 怎么可能带这么幼稚的发绳。 她飞速的合上袋子,赶紧追了上去。 陆河听见身旁的动静,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颊有些红晕,莫名的想笑。 他放在长裤口袋里的手,下意识攥紧了那一条黑色皮筋。 上面似乎还残余着女人发间的气息。 不怕,他们还有来日方长。 正文 第71章 许医生也关注陆先生吗 月凉如水,夜色四处弥漫如同粘稠的墨汁,长街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 佣人在楼下清理餐桌上残羹的时候,时不时能听见二楼小姐的卧室里面会传出来震天动地的玻璃摔碎的声音。 他们几个面面相窥,深知小姐的脾性,都没有敢多言议论。 卧室里面,傅希林将所有肉眼可见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好像只有这样的发泄,不断上涌的怒火才渐渐得到了平息的效果。 她想起今天晚膳时的场面,现在只会觉得自己如同一只猴子一样,被人当做了笑话。 她越想,呼吸越来越急促,瞳仁阴鸷,脸色从陆河离开之后到现在就一直没有缓和过,因为情绪过于的激动,大脑都是充血的状态。 今晚所有的难堪全部都是许冬夏给她带来的。 她凭什么可以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退场,凭什么可以让陆河和钟述心甘情愿替她说话和解释,凭什么所有的光鲜焦点都给她占去了。 而她一个堂堂傅家小姐,就要落得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 明明许冬夏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傅家给予的,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不懂得知恩图报,偏偏要跟她作对,抢她喜欢的人? 傅希林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因为想到种种的不甘,逐渐又一发不可收拾的燃烧了起来。 她喘着粗气,现在最最想做的事情,莫过于将那个夺走了她一切的女人碎尸万段。 她在一片狼藉的卧室中央来回的踱步,烦躁的抓了抓凌乱的长发,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闪现了一抹诡异的光芒。 她捞起了刚刚被丢在床上的手机。 翻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随后拨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遍,才迟迟被接通了。 傅希林走到窗户的前面,伸手打开玻璃窗通风,有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将她额前散落的头发吹了起来。 她紧紧捏着手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没有客套的嘘寒,直接是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上次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 电话另一端的人似乎是顿了下,随后发出了一连串低低的笑声,讽笑道:“怎么,现在感兴趣了?” 傅希林现在是有求于她,即便是觉得不耐烦,或者是有怒火难泄,都强忍着没有发作。 她咬紧下唇:“上次是我态度不好,我跟你道歉,但是你要是敢耍我,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话落,电话内的人轻嗤一笑:“啧啧,傅小姐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作为旁人,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脾气收敛一下,很多的时候怒火往往会使人丧失了理智,一旦没了理智就很容易做出愚蠢的事情,冲着这一点,你就远远不如许冬夏了。” 傅希林眸光徒然一沉,她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娇生惯养受尽万千宠爱,除了傅贺远以外,从来都没有一个外人敢这样直面教训她的不是,所以这会儿听见这些话,还敢把她和许冬夏作比较,自然免不了有些生气。 她冷声道:“我不是来听你教训人的。” “傅小姐,不要一直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总天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如你,你既然打了这个电话,我们现在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你有你的底线,我也有我的规则,你要是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那我想我们是没有机会合作了。” “你……”傅希林听得出来这一大串的话里夹着浓浓的威胁意味,她脸色难看,死死的咬着下唇,手背青筋突起,最终还是没有摔下电话,不是很心甘情愿的妥协了:“好,我知道了。” “这样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别废……”傅希林想起她刚刚的警告,把到嘴的把咽了回去,有些不耐烦,绷唇:“说吧,我到底要怎么做?” “许冬夏身边现在有陆河护着,你想打她的注意,或者找人动她基本是不可能的,即便真的做了,以陆河的手段背景肯定很快就会查到我们这儿。” 话音落下,傅希林怔愣了几秒,如果今晚她没有打这个电话,估计以她现在的理智,明天肯定就已经找人去绑架许冬夏了。 她缓过神,脱口道:“那怎么办?” 片刻后,电话内平缓的响起了一道冷漠的人声:“许冬夏这种女人,你越是去挑衅她,她越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与其揪着她不放,你倒不如,从她身边的人开始下手。” 闻言,傅希林顿了顿,皱眉:“身边的人?” 另一端的人轻笑了一下,幽幽的说:“她最在乎的人不就是她的父亲么,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说如果再让她经历一次分别,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傅希林恍然顿悟,她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一件事,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对她那么了解?” 电话内的人不急不缓的解释说:“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想要除掉她。” 话落,傅希林的心脏咯噔一跳,她其实也有一样的想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些话,头皮莫名的发毛。 她迟疑了一会儿:“我只是想让她吃一点苦头,不打算弄出人命。” “放心吧,你只需要照着我说的话去做就行了。” 第99节 “我怎么才知道你不会背叛我?” 傅希林隐隐有些忐忑,毕竟对方现在是对她知根知底,但是她对这个人却无从了解,不清楚她什么来头什么身份,自然会担心如果出了问题,她会被推出来做替死鬼。 “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电话另一端的人语气稍显有些猖獗,笑道:“傅小姐,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只要你不善做主张做出别的蠢事,乖乖听我的话,我有的是办法帮你击垮许冬夏。” 这些话对傅希林来说有了太多的吸引力。 只要许冬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她就一定有办法让陆河看她一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她不闻不问。 —— 翌日,医院。 冬夏上午要主刀两台手术,第一台结束以后中间相隔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又要进行下一台。 等两台手术都结束了以后,已经临近中午两点了,手术的病人给麻醉师推回病房和护士交接了。 她摘掉脸上的口罩,径自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间普通病房的时候,她朝里面无意的一瞥,突然停住了脚步。 病房内墙上悬挂着一个24寸液晶电视,此时上面正在播放着与陆河有关的新闻报道。 报道的内容跟最近一笔投资案有关。 冬夏没有怎么去留意女主播说的内容,而是一直盯着画面里男人的脸。 他和以往一样,穿着裁剪整齐的白衬衫黑西裤,整个人挺拔而修长,肩宽背阔,衬衫下的手臂肌肉隐隐若现。 他的五官出众,线条流畅分明,眼窝很深,瞳仁漆黑如同黑曜石。 他盯着摄像头的时候,会让人无端端产生一种他正在盯着你的错觉。 这个男人不论身份地位都一直是站在社会至高点的位置。 他的一言一行都被社会关注着,他的每一个决定也时常会成为人们饭后茶余议论的事情。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不论怎么比较,他们两人万一哪天真的在一起了,都不可能会被联想到“合适”这个字眼。 甚至,谩骂议论会比祝福更多,他们会猜测会不解,为什么陆家太子爷要喜欢上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三的女儿?为什么桐城名媛千金那么多,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到头来,她给陆河带去的东西,只有很多难听的声音。 陆家是名门世家,如果因为她染上了一丝污点,恐怕她担不起这个罪名。 好半响,冬夏才缓缓的回过神,她看了一眼液晶电视上的人,眸光复杂,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冷不丁响起了一道女音。 “许医生也关注陆先生吗?” 冬夏转过身,周梅正站在她的身后,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刚从手术室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钟述的事件让她心里产生了隔阂,现在她看到了周梅,总会感觉她跟当初来医院实习的时候不太一样。 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只知道看起来不讨喜了。 她微微抿唇:“也?” 周梅眨眼,有些俏皮的轻笑:“因为我平常也有关注陆先生啊,我可是他的忠实粉丝,陆先生比现在娱乐圈当红的小鲜肉都要有魅力呢。” 她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好奇的问道:“许医生,你该不会也喜欢陆先生吧?” 冬夏眉目平静,看了她一会儿,淡淡嗯了一声。 她没有矢口否认。 周梅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坦然,不禁一怔,反应过来之后,意味不明的笑道:“原来许医生也喜欢陆先生啊,没想到你对金融圈的事情也感兴趣,那你知道陆先生喜欢怎么样的女人吗?” 她这个问题,像是随口一问。 但是冬夏听着却有些刺耳,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的女人,是她以前没有发现还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总有些奇怪。 周梅见眼前的女人沉默半天没有出声,奇怪的叫了她一下,“许医生?你怎么了?” 很快,冬夏压下内心复杂的思绪,绷唇含糊:“我不知道。” 周梅讶异,自顾自的说:“我一直以为,陆先生喜欢像许医生这样聪明漂亮的女人呢。” 她似乎话里有话。 冬夏眸子平静的看了她一眼,红唇轻微蠕动,叫了她的名字:“周梅。” 周梅明显一顿,她扯了扯唇:“怎么了?” “我还有事要忙。” 她的话十分简洁明了,已经不打算聊下去了。 周梅眸子一滞,反应过来,有些懊恼的说:“啊抱歉许医生,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那你先去忙吧,我也要去看看病人了。” 她笑着挥了挥手,随后就离开了。 冬夏回头觊了她的背影一眼,眸子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应该是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导致神经有些敏感吧。 第100节 她和周梅不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从来没有过任何的冲突,应该不存在恶意才对。 思及此,她淡淡的收回目光,没有往深处想,朝着反方向走去。 回办公室的途中,她特意去了一趟安安的病房,站在门口还没有推门进去,就先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争执声。 是许赵承和李妍的声音。 争吵的声响很大,站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我根本不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借的时候他们什么也没有说,我一个没文化的人怎么可能懂这些!” “我跟你说了什么,我让你不要善做主张自以为是,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可是你看看,现在欠了这么多钱,你要我上哪儿去找,我就是把器官都卖了也还不了这么多钱!”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解决?安安每天住院和药费多少你知道吗?现在我们连手术的费用都没有凑齐,万一有了合适的心脏,我们没有钱岂不是不能做手术了?这些你想过吗?我让你去跟你那医生女儿借点钱,你就是不肯还拉不下面子!面子有你儿子的性命重要吗?” “你住嘴!这次的事情已经够麻烦夏夏的了,你不要成天把她拉进来,这是我们的家事,与她根本没有一点儿关系,她肯帮忙已经仁至义尽的了!” “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你们两人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她不应该拿一点钱来孝敬你吗?何况现在她继父是傅贺远,傅家那么有钱,你就是掏光了她的积蓄,她也不愁吃喝!” “啪!” 病房门外,冬夏在听见里面传来的耳光声时,睫毛轻轻颤了颤。 下一秒,安安撕心裂肺的哭声也传了出来。 冬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推开了病房的门,她一进去,病房内原本还在激烈争执的许赵承和李妍都停了下来。 李妍捂着脸,眼眶猩红,看到她的时候,很快心虚的别开了视线。 许赵承脸色十分的难看,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错愕:“冬夏,你……” 冬夏双手兜在白大褂里面,站在门口,眉目冷淡的看着他们,红唇紧抿:“这里是医院,要吵就出去外面吵。” 李妍已经去安慰病床上的安安了。 孩子明显是被吓到了,现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脸蛋通红。 冬夏皱眉,径自走到了床沿边上,她把安安从床上放起来,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许赵承站在床尾的位置,他不确定刚刚和李妍说的话,冬夏有没有听见,现在心里有些没底儿。 他几度欲言又止。 然而冬夏检查完安安的身体,确定他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离开了病房。 没有提起刚刚他们争执的事情。 所以他猜想冬夏应该是没有听见,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李妍看见他这一副模样,嗤笑了一声:“你是在担心你的女儿知道了她的父亲这么无能,会瞧不起你对吧?” 许赵承没吭声。 他眸色沉沉:“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借到多少先还多少,这件事情不准你告诉冬夏,祸是你闯的,没有理由要别人替你补上!” 李妍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们现在都已经走投无路死到临头了,他还在乎着这些有的没的。 指望他能凑得到钱,倒不如靠自己,先把这次的事情解决了,要责怪算账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 晚上下了班,冬夏从医院离开之后,直接跑到了对面的自动存取款机查看自己这些年的存款。 其实她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居住在外面,每个月发了工资,要交房租要供车,还有生活费和其它琐碎的东西,每个月下来剩不了多少钱。 李妍总以为她有不少的积蓄,可是她的存折里面只有二十几万块钱。 如果只是一场心脏移植手术的费用,这二十几万块钱还是可以勉勉强强顶一下。 可是想起白天听到他们争吵的内容…… 该不会,是去借高利贷了吧? 冬夏心神不宁的抽回自己的银行卡,刚从存取款机里面推门走出来,就看见了不远处停在马路的黑色轿车。 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陆河的车。 这时,车窗降下了一半,露出了男人熟悉英俊的侧颜,他看了过来,眸子如同夜色一般漆黑,薄唇带着浅浅的笑意。 冬夏停顿了一秒,缓缓的走了过去。 男人在她迈开步子的时候,已经从车上下来了,他靠在车门旁,双手抄进长裤口袋,等她走到了自己面前,动了动唇,调侃:“发工资了?” 他的车子就一直停放在这儿,刚刚坐在车里是亲眼看见了女人从医院离开之后,直直的奔向对面那个存取款机。 冬夏不理会他的调侃,问他:“你怎么来了?” 陆河看着她,意味不明的笑道:“我还在努力收网,肥鱼不听话,自然要看牢一点儿,不然给跑了谁赔我?” 他的眼神有些促狭,弥漫着薄薄的笑意。 冬夏对上他的目光,像是触电了一样,飞快的移开,耳根微烫。 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瞄见了对面医院走出来了一个女人,她走上了停放在路边的一辆白色轿车。 那辆轿车很眼熟。 第101节 如果没有记错,是钟述的车。 正文 第72章 衣摆的下方 白色轿车很快驶离了医院门口,不一会儿,车影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冬夏还站在医院对面的街道上,目睹这一幕,眉心微微一蹙。 钟述和周梅…… 怎么回事,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这么亲近了吗? 可是之前也没有听钟述提起过和周梅有关的事情,是这段时间才走到一起的吗? 她想事情想的入神,浑然没有察觉到眼前的男人正静静的凝视着她,瞳仁漆黑晦暗。 半响,他突然开口:“冬夏。” 冬夏愣了下,视线落在了眼前的男人脸上,才发现他正笔直的看着她,眸子里面好像有一块磁石,在不停的吸引着她。 她微微张唇:“怎么了?” 男人看了她片刻,薄削的唇轻轻蠕动,嗓音浅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去轻信任何人,包括你自以为熟悉的人。” 他的话说的模棱两可,没有直接指明对象。 冬夏怔了一怔,好像明白了他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沉默了几秒,反问道:“你呢?” 陆河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直的线,眸色深谙。 她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哑:“你呢,我可以轻信吗?” 头顶上方的一大片黑暗中好像藏着熠熠闪闪的碎光,映衬在寂静的街道上,徒生了几分朦胧柔和的美感。 凉风习习,路灯散发出了微弱的光晕。 两人就站在路灯下方,明明暗暗的光线,将女人清亮的眸子投射的有些模糊。 陆河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对女人一句漫不经心的提醒,反而会被她倒过来质问自己。 他的唇线隐隐上翘,带着几分笑意:“如果你愿意。” 如果你愿意。 寥寥的几个字,选择权又一次回到了冬夏的手里。 他一直都是这样,把好或者不好,可以或者不可以,所有的权利,都交由给她。 只要她摇头,他就一定不会靠近半步,一直停在安全的距离。 一旦她的态度开始模糊不清了,他就会步步紧逼,将她一直逼到死角,让她看清自己的感情。 很奇怪,这个男人,始终有办法可以轻而易举的捏住她的软骨,将她轻易制裁,让她束手无策。 思及此,冬夏垂下眼帘,无声的勾了勾唇。 陆河捕捉到了这一个小细节,眉目酝酿着极为浅的柔意,嗓音低哑:“笑什么?” 冬夏看了他一眼,眼底光色涟漪,说:“我们如果在一起谈恋爱,可能会省去很多沟通的时间。” 因为你的眼神我都懂,你想说的我也都明白。 一种很神奇的默契。 陆河撞上她含笑的眼眸,虽然知道她只是做了一个假设,但还是忍不住心口发烫。 他靠在车门旁,双手抄在裤袋,挺拔的身躯微微倾斜,他垂着眼眸,长长浓密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缱绻的柔意。 好半响,他突兀的来了一句,像是开玩笑一般:“或许日后,我们还会省去谈恋爱这个环节。” 话音落下之后,四周寂静,夜幕低垂,只有马路上偶尔会传来几声鸣笛。 省去谈恋爱这个环节,直接跳到领证结婚吗? 冬夏秒懂了他说的这一句话,胸腔内安放的心脏像是装了马达一样飞速的、剧烈的、无法停止的震动了起来。 她浑身的血液直直涌上了脑门,一下就堵塞了大脑里所有可以循环的血管。 耳畔四下轰鸣作响,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结婚,夫妻,她和陆河。 这些十分陌生的字眼,她以往可是想都不敢想。 可是这个男人却轻易的说了出来,掺和了几分玩笑,几分认真,叫人分辨不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冬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了努下巴:“走吧,今晚我请你吃饭。” 看得出来她是有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陆河也不勉强,站直身子后侧个身,绅士的替她拉开了车门,动作流畅而优雅。 冬夏微微挑眉,也没有跟他客气,钻进了副驾驶座。 * 另一边,昏暗狭窄的车厢内,空气明显有一丝的紧仄。 第102节 车子开的速度很快。 车窗降了一半下来,呼呼作响的风声和嘈杂的引擎声全数灌进了周梅的耳朵里,她有些不舒适的皱了皱眉。 她歪头去看了一眼驾驶座开车的人。 男人平日里温和的侧颜此刻透着冷厉的寒意,下颚紧绷,隐隐看得出来有些薄怒。 她抿唇,轻轻的讽笑了一声:“怎么,是看见了你的前女友和曾经的情敌在一块儿,所以嫉妒了?” 钟述眸光黯淡,蓦地攥紧方向盘,手背青筋凸起。 他看了一眼倒车镜,随后猛的一脚踩下了刹车,车内的人因为惯性朝前撞了下,才停了下来。 周梅有些吃痛的皱起了眉,眸色温怒,脱口骂道:“钟述,你发什么疯!” 钟述冷静的觊了她一眼,冷然的笑道:“原来你也会有恼羞成怒的时候。” 男人的话里夹着很明显的嘲讽,眼神更是充斥着厌恶。 周梅顿了顿,不以为然,她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靠在座椅上把玩指甲,慢慢的笑了起来:“还是,是因为看到了我给你发来的照片,所以这么生气?” 钟述像是被她这一句话激怒了一样,一下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倾身过去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很大:“我们那晚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在玩我?” 他手上的力道不知轻重,掐着她的下颚深深作痛。 周梅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对于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真相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慌张,反倒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没发生又怎么样?你以为许冬夏如果看见了我拍的那些照片,真的会以为我们之间没有发生点什么吗?” 当时她就是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拍下了钟述和她缠绵在一起的裸照以防万一。 照片如果泄露了出去,一定不可能会有人相信他们之间是纯洁的。 她一席话说的理直气壮,完全没有丝毫的愧疚和心虚。 钟述薄唇压成了一条平直的线,好半响,他怒极反笑:“你怎么就确定她会信你,而不是信我呢?” 周梅怔了一怔,这个她还真没有想过,同样也不敢确定。但是她唯一可以确信的事情,是钟家的声誉一定会因此受损。 她慢慢的笑了起来,看着男人的眼神多了几分笃定,“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多多想一想你们钟家。” 阮夫人为了钟家的声誉不惜赶走许冬夏,又怎么可能会让这些照片流传出去。 钟述呼吸徒然一沉,他的眸光冷漠,迸射着犀利的寒光。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哑着声问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周梅看了一眼车窗外,突然想起了刚刚从医院出来以后,无意瞥见对面马路的画面。 他们两人的关系,比她预料之中要发展的迅速。 再这样下去,估计以陆河的心思和手段,一定会很快将许冬夏牢牢困在身边,之后要是还想下手,可能就有一些困难了。 钟述见她沉默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幽幽的笑了起来:“你该不会,也喜欢陆河吧?” 周梅的眸子顿时冷却了下来。 她回头去看了一眼男人,红唇绷的很紧:“你少在那儿自以为是了。” 女人的语气明显在克制。 钟述默了下,突兀的笑了起来,眼底冷然凌冽:“看来你的目标,不是我,是陆河。”他停了两秒,唇角上翘,继续不紧不慢的说:“所以你做了这么多,都只是想把冬夏从陆河身边除去是吗?” 周梅紧绷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钟述讽笑:“傅希林在你看来并没有什么威胁,最大的隐患只有冬夏,你接近我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嫉妒她,想让她体会一下被人抛弃背叛的感觉么?只是你可能没有想到,我会轻易的放她走,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的给我发了这些照片。” 他说的没有错,周梅确实是没有想到阮夫人的几句话,就让许冬夏知难而退了。 也因此,她之前所有的计划都功亏一篑了。 晃过神,周梅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是又怎么样,你打算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许冬夏吗?” 女人没有丝毫的畏惧,明显是做好了一切的防备。 钟述默了半响,竟然意外的摇头了,说:“不需要我开口,她会自己知道。” 周梅顿了下,眸子复杂幽深。 许冬夏的的确确很聪明,上次阮夫人的事情过后,她就对她有所防备了,言语之间有些时候还会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只是这些并不会打乱她目前的计划,也对她产生不了威胁。 “好啊,我们拭目以待。” 周梅点了下头,意兴阑珊的笑道:“我真的很想看看,许冬夏知道了真相,会怎么反击,还是选择什么都不做。” 钟述缓缓降下全部车窗,从中控台下方拿了包烟出来,点了一支,吞云吐雾后,一脸莫测的轻笑:“比起这个,我更加的好奇,你既然是周井然的妹妹,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哥哥讨厌的人呢?” 话音落下,周梅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钟述将她的异样全部揽入眼底,吐出来的白雾朦胧了他的轮廓,只听见他慢慢的说:“陆河当初出了车祸,业内有不少的人猜测凶手是你哥,只不过碍于两家的情面,他才没有追究下去。” 他停顿了一下,眸子晦暗:“单凭这一点,你就是做的再多,依陆河的性子,也不可能会拿正眼瞧你。” 逼仄昏暗的车厢内,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霓虹灯光,隐隐可见女人惨白的脸色。 周梅冷着一张脸,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第103节 她的手放在膝盖上,不知不觉中已经握成了拳头,指关节泛白,指甲掐进了掌心里面。 她的呼吸变得迟缓,声音凉透如同薄冰:“在桐城里,可以有资格和陆家相提并论的只有我们周家,你说万一陆家出了什么事情,陆河的决定还能这样一意孤行么?他是会选择一无是处的许冬夏,还是可以帮助陆家的我?” 她这一大串话里,带着很多隐晦的信息。 钟述顿了几秒,薄唇下压,眸子带着凉意,嗤笑:“看来我是低估了你们周家两兄妹的野心,原来你们的目标不只是陆河,还是整个陆家的基业。” 周梅既然已经坦白了,也一点儿都不避讳了。 她看着他,眸光闪烁,势在必得的说:“所以许冬夏在我看来并不足以构成很大的威胁,陆河这个人性情凉薄,没准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拎的清楚,爱情和利益,到底谁才最适合他。” 钟述闻言,沉默不语。 陆河的确是性情凉薄了一些,可是他也不完全和周梅所想的一样。 所以才说,女人在爱情面前,很多的时候会被蒙蔽了理智和判断。 周梅也不例外。 * 市中心一间新开的法国餐厅内,环境清雅,氛围舒适。 角落靠窗的位置,点完菜,冬夏就把手里的餐牌还给了站在旁边的服务生。 她第一次来这间餐厅,不由的多看了几眼里面的环境和构造,多以棕色为基调,简洁大方,看着很舒服。 过了一会儿,她把视线落在了对面男人的身上,好奇的问他:“你怎么知道这里新开了一间法国餐厅?” 陆河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沈家的产业。” 沈家? 沈一航? 冬夏顿了顿,没有想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沈少爷,也有这么好的雅兴,装修风格还是蛮有眼光的。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托着腮,轻言道:“我以前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有一年的暑假,也在类似这样的餐厅里打过工。” 陆河靠着椅背,双腿随意交叠,静静的看着她。 他瞳仁沉静,没有出声打断她,选择了继续聆听。 不知道是因为环境的氛围太过轻松,还是因为是和陆河待在一块儿,冬夏觉得浑身很自在,没有任何的拘谨。 她难得罕见的讲起了自己在美国的日子。 她边回忆边慢慢的说:“我记得那个时候身上已经没有钱交下个学期的学费和住宿费了,更别说买回国的机票,于是就干脆留在那边过年了。餐厅的工作是我认识的一个学长介绍的,待遇很不错,每天上班十个小时,下了班就回去复习功课,……” 女人的红唇一张一合,断断续续讲了很多的话。 陆河的瞳仁里,倒映出了她眉目生动的模样,心脏轻微缩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她的场景,就是在她口中所说的那一间餐厅。 至于为什么会留下很深的印象,而且到了现在还念念不忘呢,是因为那天餐厅里面发生了一起意外。 他记得,那时是有一位客人哮喘复发倒在了地上,表情十分痛苦,周围有很多人包括服务生和经理都被这一幕吓懵了,只是匆忙打了电话叫救护车,然后就干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去帮忙。 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她飞速的跑了上去,头脑清醒,十分冷静的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对方保持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不断的教他深呼吸,她的手明明在颤抖,眼底弥漫了不安,但还是一直坚持到救护车来把人送去医院。 当时他刚好从二楼下来,目睹了全部的过程。 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年的匆匆一面之缘罢了,隔了几年之后回到桐城,他居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原本已经模糊的面容,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全部都变得异常的清晰。 当日在餐厅里发生过的画面也是,她不安的眉目,她颤抖的手指,她苍白的脸色,每一帧都十分的生动深刻。 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寄居在他身体里的陆离,比他更早一点认识了冬夏。 他不知道五年前的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现在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陆离对冬夏的感情,很强烈。 上次去芝加哥出差的时候,因为时差和生病的缘故,让他一时松懈,才让陆离有机会出来。之后回国了也有过几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环境,对之前的记忆一无所知。虽然每一次陆离出现的时间都很短,但是这样长久下去,恐怕身体真的会如同温如舟所说的一样,被次人格占有。 吃完饭,陆河直接送冬夏回了公寓。 车窗外夜色苍茫祥和一片,有风从窗外面灌了进来,带着一丝的潮气,空气慢慢的浸湿了。 车子稳稳停在了公寓楼下,四下寂静无人。 冬夏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去看了一眼驾驶座的男人,勾唇:“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们两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言语之间,即便是说着客套的话,都带着一股自然的娴熟和亲昵。 完全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一丝的疏离。 冬夏就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说完之后,整个人突然顿住了。 空气寂静了几秒。 陆河或许也是察觉到了她分神的原因,眼眸才明显暗了几分。 车厢内的氛围莫名变得有些微妙。 反应过来,冬夏清了清嗓子,松开了拽在手里的安全带,冷静的转头去和男人告别:“那我先上去……” 第104节 她在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眸时,声音戛然而止。 影影绰绰的光线下,男人的轮廓被隐匿在了暗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十分的漆黑,十分的幽深,和夜空里夹着零碎的星光一样,透着熠熠的光芒。 他看着她,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可是就是让冬夏没由的紧张了起来。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缓慢而轻盈。 她的耳畔,听见了“咔嗒”一声,男人解开了安全带。 她的眼睛,清晰的倒映出了男人逐渐靠过来的身影。 陆河倾身过去,最终停在了女人唇瓣几厘米的距离,鼻息之间都是她身上淡淡乙醇的气息。 两人的距离真的很近很近,女人的睫毛在颤抖的时候,很像两把小扇子,不停的刷在他的眼睑下方,有些痒。 他的喉间翻滚了一下,眸子落在她脸上,薄唇微动:“冬夏。” 他叫了她的名字,低低哑哑,带着一丝的蛊惑。 冬夏绷着身体,心脏倏地跳了一下。 她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对上他的眼睛,里面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磁石,正在不断的吸引着她靠近,再靠近一点儿。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唇瓣不知何时已经密不透风的贴合在了一起。 她浑身一怔,抬眼就撞见了男人含笑的眼眸。 是她主动的。 冬夏蓦然意识到这一点,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一片空白。 她全身血液凝固,条件反射的要退开来,可是面前的男人抢先了一步,一只手紧紧的托住了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带,加深了这一个吻。 啃咬,辗转,舔舐。 他的吻技其实有些笨拙,可是依旧乐此不疲,反反复复。 小区门口外面有一盏很亮的路灯,白色的光晕投射在了车窗上,将车厢内的昏暗驱散了一些。 男人的眉目和轮廓变得十分的清晰。 冬夏被禁锢在男人的胸膛和车门之间,她的手就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跳动有力的心跳,掌心像是被烙印了一样,有些发烫。 鼻腔之间都是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和困难。 空气紧仄,她甚至能听见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她其实可以推开他,只要她这么做了,他一定不会强迫她。 可是她没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胸一阵一阵的酥麻,像是中了毒一样,无法去推开他,无法抗拒他。 男人耐心的厮磨着,不急不缓,从她红润的唇瓣到处游走,她的额头,她的鼻子,她的腮帮,她的耳垂,她的脖颈。 衬衫领口的纽扣被解开了两颗,修长的脖颈裸露在了空气之中,有些微凉。 冬夏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栗。 她能察觉到,男人的手正从衣摆的下方,探了进去。 正文 第73章 陆河和骆月 车厢内的温度逐渐上升,空气流淌旖旎着暧昧的气息。 男人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探进了衣摆下方,温厚粗粝的手指在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冬夏忍不住浑身颤栗,下意识退后,却发现根本无路可退。 陆河察觉到了她的瑟缩,缓缓停了下来。 他微微弓起身,借着车窗外面投射进来的月光和路灯去看她的脸。 女人的脸上泛着显而易见的绯红,一路蔓延到了白皙修长的脖颈下方,她的眸子湿漉漉一片,烟视媚行看了他一眼,随后跟触了电一样飞速移开,垂着眼帘,睫毛轻轻颤抖,她红润的嘴唇如同樱桃一样透着晶莹的光泽,轻轻抿着,带着一丝羞赧。 陆河眸色深深的看着她,胸口像是火烧了一样,微微发烫。 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女人的面颊,下一秒,俯身在她饱满光洁的额头落下了轻盈的一吻,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男人的唇瓣明明很凉,可是落在她额间的吻却如同烙铁一般带着清晰的灼热,一路窜到了心房里面。 冬夏略微失神,耳畔听见了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一下情难自禁,抱歉。” 她难得一愣,抬头撞上他似笑非笑有些促狭的眼眸时,心脏扑通一颤,心乱如麻。 四目相对,沉默了几秒,男人才退回了座椅上,他一离开,原本有些困难的呼吸一下顺畅了许多,只是鼻息之间还全部都是他身上的气息味道,一直停滞在空气之间,久久挥散不去。 失控的心跳随着车厢内的宁静逐渐平息冷静了下来。 冬夏去看了一眼驾驶座的男人,无意识舔了下唇瓣,佯装镇定:“我上去了,你开车回去的时候注意点。” 闻言,陆河侧头看向她,默了半响,薄唇轻轻上扬:“晚安。” 幸而他没有说其余的话,冬夏一直悬在半空的心飘落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扯唇:“晚安。” 女人下车之后直接往小区里面走去,步伐较比平常快了一些。 夜幕低垂,树影绰绰。 她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大片夜色里面,没有踪迹。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有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将车厢内闷热的空气驱散了一些。 第105节 陆河抽了一支烟含在唇边,点燃,吞云吐雾后,白色袅袅的烟雾很快朦胧了他清俊的五官。 他单手搭在车窗外面,手指间夹着那支烟,有一缕一缕的白雾在暗影中蔓延开了。 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女人羞赧的神情和湿润的眼眸。 过了一会儿,逼仄安静的车厢内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 他垂眸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拿起来,按了接听键。 电话另一端,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男人的脸色微微一沉。 * 第二天中午,院里召开的临时会议结束以后,冬夏和几个同事顺路去了食堂吃饭。 食堂内已经有不少的医生和护士下来吃饭了,空气里嘈嘈杂杂。 她排队打完饭之后,路上遇到别科室熟悉的医生就打了声招呼,之后随便找了一处空位坐下。 冬夏下午还有一台大型移植手术要做,吃完饭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所以别人在聊天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安静的低头吃饭。 直到耳畔听见了“陆河”两个字。 她夹菜的动作一顿,见身旁的三两个医生还在津津乐道的八卦,转头去看向她们:“陆河怎么了?” “许医生你不知道吗,今天娱乐报刊的头条都是陆河和骆月两人,昨晚有狗仔拍摄到了他们两人一起出入医院,之后又一起回酒店的身影,现在整个娱乐圈都炸开了。” “对啊对啊,一个是陆家的太子爷,金融圈著名的银行家,一个是当红影视明星,前阵子还摘下了影后的头衔,他们两人要是真的在一起了,简直就是金童玉女,我第一个举手赞同。” “话说,以前微博上就有公众号暗示过陆河和骆月的关系不一般,还有人发现骆月拍的很多影视剧投资人里都有陆河,这也太甜蜜了吧。” “上次陆先生在我们医院住院的时候,我还偷偷去看过一次,本人真的超级帅也超帅冷漠的,没有想到他居然喜欢的是骆月这种清纯型的女人,我还以为会是像名媛那样知书达理,温柔恬静类型的呢。”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我倒是觉得他们两个人挺登对的啊,骆月从出道以来在娱乐圈里面可是零绯闻,人品又好又敬业,加上之前不是有网友扒出来她的家庭背景也很硬吗,这不明摆的门当户对嘛。” “对了,许医生,我记得你之前是陆河的主刀医生,跟他接触的比较多,他人怎么样啊?” 一时间,几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冬夏缓过神,默了几秒,潦草的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有人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担忧的问道:“许医生,你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我没事。” 冬夏放下筷子,起身端起了圆盘,扯唇:“你们吃吧,我已经吃饱了,先回去准备手术了。” 女人离开座位之后,几人奇怪的面面相窥,都有些不解。 …… 回到办公室之后,冬夏没去看网上那些新闻,直接靠在了椅背上休息。 她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听见了外面敲门的声音。 她没有睁开眼睛,有些恹恹的说:“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高跟鞋一路敲击地板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响了起来。 冬夏缓缓掀开眼皮,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办公桌前面的周梅,眉心无意识蹙起。 周梅笑了下,关心的问候了一句:“许医生,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冬夏揉了揉太阳穴,坐直身体,扫了一眼她空荡荡的手,淡淡的问道:“找我有事吗?” “许医生,晚上我想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冬夏顿了一下,有些不解:“为什么?” 周梅笑着解释:“是这样,我从进医院实习以来,你也帮过了我不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只能请你吃饭了。” 冬夏闻言,正想拒绝她的好意,又听见她说:“许医生,就当给我个面子吧。” 她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冬夏如果再拒绝她的好意,恐怕会很不妥。 她想了想,到底是点头了。 周梅见她答应了,脸上的笑容也放开了一些:“晚上我会等你的,那我先去忙了。”她转身已经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许医生,你看了今天的娱乐头条吗?” 冬夏刚刚拿起钢笔,手指蓦地攥紧。她不动声色的敛下眉,嗓音平静:“嗯,看了。” 周梅微微一笑,好奇的问道:“很般配对不对他们?” 话音落下,空气沉寂了两秒。 冬夏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女人的眼眸平静无澜,好半响,她扯唇:“嗯。” 周梅对上她的目光,略微一怔,随后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女人走后,办公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冬夏绷着唇,握着钢笔的手骤然松开,墨水在纸上晕染出了一个黑色小点。 她的眸色有些复杂。 第106节 手术时间是下午两点整,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等到手术室门外那一盏提示灯灭了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 手术顺利结束以后,病人交由麻醉师推回了恢复室去和护士交接。 冬夏去和值班医生叮嘱了几句之后,也交接下班了。 * 吃饭的地方是周梅选的,坐标位于市中心一间高级海鲜餐厅。两人进门之后,就有服务生上前来领她们到预定的座位上。 服务生递来了餐牌,周梅翻也没有翻开,直接娴熟的报了一个菜名。 见状,冬夏翻开餐牌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你以前经常来?” 周梅托着腮,慢慢的笑:“嗯,以前我哥在这边的时候,我们两个经常会来这儿吃饭。” 冬夏其实不怎么喜欢吃海鲜,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随便点了一道顺眼的菜,就合上了餐牌。 她轻抿了一口温水,随口一问:“你哥现在不在桐城吗?” 周梅顿了下,眸色深深,意味不明道:“他去国外看望一个故人,过阵子应该就会回来了。” 冬夏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她放下杯子,眸子直勾勾看向她,微动唇:“你和钟述,很熟吗?” 话落,周梅像是惊了一下,忙着解释:“许医生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昨晚只是有几个工作方面不懂的问题请教钟医生,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 冬夏微微一顿,没有机会说话,周梅又在那儿自顾自的说:“许医生,我看得出来钟医生很爱你,他人那么帅气又温柔,我真的很羡慕你啊!” 她的话音未落,冬夏已经平缓的开口:“我和钟述,已经分手了。” 周梅像是怔了一下,眼底有些震惊,不可置信:“分手?为什么?” 冬夏复杂的看了她半响,红唇微微动了动,嗓音平静而冷漠:“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正文 第74章 我们结婚吧 这时,餐厅外面络绎不绝进来了一批客人,带着几个小孩,原本安静的氛围很快被吵闹的笑声代替了。 周梅单手托腮,静静看着对面的女人,脸上十分的平静,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这一句话,而出现任何的异样和不安。 她看了半响,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和有些奇怪的问:“许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冬夏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她的眼眸有些暗淡,脸色平然没有什么表情,微微动唇:“周梅,我一直以为你……”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大脑里搜刮形容词,过了一会儿,才缓慢的说:“是个讨喜的人。” 话落,周梅难得顿了两秒,她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女人继续往下说。 冬夏敲击着桌面的手停了下来,她看向对面的女人,红唇轻抿:“我以前,真的蛮喜欢你的。” 她的眼神十分清澈真挚,没有掺和任何的假意虚情。 周梅的身体震了一下,无意识的握紧手指,脸上不动声色,有些不解的询问:“许医生,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奇怪的话?” 冬夏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手里握着水杯,轻轻摩挲,自顾自的说:“我这个人不太会用言语去表达自己的感情,当初有人在医院论坛上散播假消息,我知道院里其实有很多的人都不相信我,那个时候,只有你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一边,说了特别多鼓励我的话,我真的很感动。” “那天之后,我曾经几次想过,或许以后,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只是慢慢的,我发现我又错了。” 周梅平静的脸上因为她不急不缓的一番话渐渐出现了裂痕,她的内心隐隐不安,背脊有些僵硬,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冬夏轻笑了一下,嗓音低哑:“很奇怪,我看人的眼光一直很不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喜欢的,我信任的,我亲近的,到了最后,都会慢慢远离我抛弃我。” 说到这,她去看了一眼对面沉默不语的女人,扯了下唇角:“到了现在也是一样,你说可不可怜。” 周梅的瞳仁缩了缩,她克制内心的异样,直直迎上冬夏的目光,笑道:“或许只是因为你们本身性格不和吧,又或者根本不是一路人,许医生你人这么好又漂亮,怎么会有人舍得抛弃你呢,我想你和钟医生分手,肯定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吧?” “是啊,我这么好,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喜欢我呢。” 冬夏轻言的讽笑了一句,眼眸徒然变得有些晦暗不明,她的红唇抿成了一条平直没有任何弧度的直线,声音平淡:“是不是我太好欺负了呢?” 女人的声音不轻不重,没有夹杂丝毫的情感,可是传入了耳道里面,却犹如一阵穿堂风,带着丝丝凉意。 周梅背脊一僵,脸上的笑容滞了几秒。 她反应过来,端起了面前的温水抿了一口,眼底深处飞快闪过一抹冷意。 良久,杯子已经放回了原位。 周梅双手规规矩矩的摆在了桌子上,耳边是周围嘈杂细碎的人声,她勾唇笑了笑:“许医生,我们也朝夕相处了几个月,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她一脸坦然,没有丝毫的慌张。 冬夏轻轻一笑,不急不缓的开口:“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周梅一顿, 这个回答,有点儿出乎她的意料。 原本还以为,她会把已经猜到知道的一切,全部摊牌挑明了,她也已经有所准备了,却没想到她什么都没有说。 一下子,空气里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和诡异。 冬夏沉默片刻,轻言:“周梅,我平常话不多,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周梅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了,她绷唇,嗤笑:“既然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装傻呢?” “装傻吗?” 第107节 冬夏咀嚼着这三个字,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眉梢泛起了浅浅的笑意:“我要是装傻,今天就不会说这些话了。” 周梅闻言,脸色变得有些晦暗莫测。 这个女人,和她平日里接触到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她明明是在笑,可是笑意完全不到达眼底,反倒让人平生一股心虚。 不管是城府还是心机,远远比她预想之中要深很多很多。 冬夏瞳仁平然,顺利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唇瓣上翘:“这样说吧,我不是不会装傻,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和我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多事情,我只想提醒你,凡事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已经不讨喜了,不要再惹人讨厌了。” 周梅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什么时候,有像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过了。 她紧了紧拳头,呼吸迟缓,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一笑:“如果我不呢?” 冬夏正想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了门口进来的一抹挺拔的身影,她顿了一顿,眼底黯然冷淡。 她默了下,轻笑:“你今晚特意请我来吃饭,就是想让我看到这一幕吗?” 周梅顺着她的视线朝门口看去,在看见陆河和骆月的身影时,眸子忽然闪烁了一下。 她缓缓回过头,直勾勾看向冬夏的脸,没有隐瞒,直言:“嗯,没错。不过你别误会,我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想让你认清一下自己的身份而已,毕竟对方是众星捧月的骆大小姐,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所以啊……”冬夏舔了下干涩的唇瓣,淡漠的眸子看向她,平缓的说:“我正在拼命咬牙忍着不跟他在一起,你就别刺激我了,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反其道而行呢。” 话音未落,周梅脸上轻蔑的笑容一僵,耳畔又听见女人幽幽的声音响起:“毕竟,你也喜欢陆河不是吗?” 女人的声音十分冷静,仿佛在叙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偏偏就是还带着笃定。 周梅面色微白,瞳仁阴鸷。 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最隐晦的秘密被她轻易洞悉了,有些无处遁行。 这里是公众场合,她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许冬夏,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她终于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阴阳怪气的叫她许医生了。 冬夏觉得这样听着更舒服了一些,她无视女人阴测测的眼神,平淡道:“不不,我不了解你,我只是随便猜的而已,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的反应这么强烈。” 后半句话,她说的时候夹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看来是猜对了,有些时候第六感真的是蛮准的。 她现在或许已经能明白了,为什么她要处处的陷害她了。 周梅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女人整晚下来从容不迫的态度给刺激到了,所以刚刚说话的时候才会不经思虑脱口而出。 都说生气容易吞没理智,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假。 她现在这个失控的样子,怕是女人最想看到的一幕了。 思及此,她不动声色的收敛自己的情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平息了下来。 她讽笑:“耍我?” 冬夏摇头,表情有些无辜:“我没有耍你啊,只是让你看一看,玩心机而已,谁不会呢?”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话的时候一直冷冷淡淡,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嘲弄。 周梅迟滞了一秒,反应过来,怒极反笑:“许冬夏,从刚开始第一次见面,到了现在,你一直都在给我制造惊喜。”她停顿了几秒,直言不讳的说:“是,我承认我是喜欢陆河,而且喜欢了很多年。” 很多年…… 冬夏难得恍惚了一下,也就是证明,周梅和陆河,他们两人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了。 可是为什么,之前碰面的时候,陆河从来没有提及过呢? 周梅说完,见对面的女人正在失神,眼眸滚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凉意,勾唇道:“所以即便陆河身边没有骆月,也不会轮到你许冬夏,你明白了吗?”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揪着这几个问题。 她配不上陆河,她和陆河不可能在一起,就算和陆河在一起了也只会害了他。 从她第一天认识这个男人开始,耳边就会连续不断的响起这些声音,一遍一遍不停的重复。 冬夏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奇怪。 为什么人人都喜欢去评判揣测别人的感情和生活呢? 为什么明明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却要被无限放大呢? 为什么自己的感情不能由自己做主必需得要听从别人的想法呢? 真的很奇怪。 冬夏慢慢的回过神,她看向对面的女人,漫不经心地问:“陆河他,知道这一件事情吗?” 闻言,如遭雷击,周梅浑身僵了一下,原本还有些红润的脸,霎时间变得有些惨白和扭曲。 她倏地抬头看向对面的人,紧紧的握着拳头,眸子警惕而阴冷的瞪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对她产生威胁的话。 冬夏顿了下,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问题会让女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思忖两秒,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看来是不知道了。”她默了下,补充了一句:“其实周梅,我们半斤八两不是吗?” 周梅脸上的阴霾还没有完全消散,她咬着下唇,呼吸粗重:“许冬夏,你没有资格跟我相提并论,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只有你有原因吗?” 第108节 冬夏轻轻反问了一句。 周梅瞬间被噎的无话可说,她胸口起伏,目光下意识去寻找陆河的身影,可是没有找到,应该是进了包厢里面。 冬夏将她的小动作全部揽入眼底,说了那么多口干舌燥,也懒得继续跟她费口舌了,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话题:“既然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这顿晚餐我就算你请了,两人坐在一起吃恐怕谁都吃不下去,你自己吃吧,我先走了。” 她刚站起身,周梅就说了一句:“不要抱着任何侥幸的心理,你和他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 冬夏垂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离开了位置,往门口走去。 * 外面的夜色已经变得有些暗沉,皎洁的月色如同轻纱笼罩在这座霓虹闪烁的城市,马路上车水马龙,宽敞的街道上也还有不少闲逛的行人。 冬夏走向停车的位置,手刚落在了车门把上,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的回过头。 她的瞳仁里倒映出了一抹挺拔的身影。 夜色寥寥,朦胧黯淡的路灯投射下,男人长身玉立,他身上穿着干净妥帖的衬衫西裤,肩宽背阔,双腿修长,脚上穿着一双锃亮的皮鞋。 他深邃的轮廓模糊在了灯光的明明灭灭之中,看得不是特别的真切。 他已经迈开步伐朝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冬夏放在车门把上的手紧了紧,站立在原地等他,脸色十分的平静,眉目没有任何的波澜。 男人越走越近,她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不要抱着任何侥幸的心理,你和他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 缓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替她挡去了所有喧嚣。 冬夏对上他漆黑如同磁石一般吸引人的眸子,平静的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你看到我了?” 陆河的薄唇噙着一抹浅笑,低声:“为什么不叫我?” 冬夏突然想起了骆月,想起了早上在食堂听见的那些话,想起了很多很多。 她发现自己这一阵子总是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分不清楚源头是什么,但是很不好受。 现在,她只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她看向面前的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有些疲倦:“我先回去了,你进去吧。” 刚转身,手腕就被攥住了。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感觉,他攥的很牢很牢。 冬夏怔了一瞬,下意识挣扎,却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开。 陆河从刚刚就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也看得出来她在有意跟他拉开距离,如果就这么放任她离开了,就真的太蠢了。 他微微抿唇:“周梅和你说了什么?” 冬夏一下停止了挣扎,她转身看向他,默了半响,说:“陆河,你在隐瞒什么?” 陆河眸色深深,眉目平静,两人长久的对视以后,他才不急不缓的开口:“我不会对你隐瞒什么,只要你问,我就会说。” 他的神情平然而冷静,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冬夏有几秒的失神,他说,只要她开口问了,他就不会对她有任何隐瞒吗? 包括患有双重人格的事情?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经无条件的信任了她,所以才会把这么致命的秘密都敢告知她。 可是啊,她能承受得住他这样的信任吗? 冬夏不太确定,她心乱如麻的挣开了他的手,这一次很轻松,他也没有再攥着她了。 她沉默了片刻,摇头:“我什么都不想问。” 话落,陆河犀利的眸子看着她,薄唇轻抿,嗓音淡漠,步步紧逼:“许冬夏,你在害怕什么?” 他有预感,如果今天晚上就这么放她走了,或许他们就没有以后了。 记忆中,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的名字。 冬夏的嗓子有些艰涩,她缓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在怕你。” 她说,怕他。 陆河的身躯明显一僵,他漆黑的眸子变得有些隐晦,半响,蓦地笑了起来:“怕我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 他说着,一步一步逼近了她。 冬夏怔了下,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可是没退两步,就撞到了车门上。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囚禁在了男人的胸膛和车门之间,他的两只手就撑在车门上,限制了她的自由。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冬夏的呼吸也变得有些不顺畅了,她的背部紧紧贴着车门,身体僵硬,佯装镇定。 陆河借着昏黄的路灯光晕,垂眸打量着她,女人的皮肤白皙如同凝脂,她正垂着眼帘,睫毛长而卷,轻轻的颤抖着,泄露出了她的不安和紧张。 他默了下,伸手摩挲着她的面颊。 眸子漆黑。 喉间翻滚, 第109节 冬夏觉得有些痒,身体轻轻颤栗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唇瓣突然被堵住了。 她愣了下,震惊的睁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陆河微微俯身,单手扣着她的腰肢,托着她的后脑,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冬夏已经反应过来,双手抵着他坚硬如磐石的胸膛,不停的挣扎捶打,可是没有丝毫的用处。 男人抱的很紧,手上的力道完全没有松一分一毫。 她的呼吸渐渐被剥夺,变得有些急促和眩晕。 这时,她的余光突然瞥见了餐厅门口一抹纤美的身影,整个人蓦地一怔。 骆月。 冬夏皱眉,过了一会儿,心一横,闭上眼,直接咬破了男人的嘴唇,耳畔听见了他低低的闷哼了一声,莫名有些解气。 陆河尝到了腥绣的味道,慢慢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里藏着浅浅的笑意。 冬夏嘴里也有一股腥绣味,她面颊绯红,板着脸,正想推开他,突然听见他说:“我们结婚吧。” 正文 第75章 在此之前,我们不要见面了 夜幕缀满了密密麻麻的碎光,融合着浅浅柔和的月光,投射在大地如同铺上了一层轻纱。 四周静谧,影影绰绰。 男人的声音从薄唇里溢出,带着一丝扣人心弦的迷离沙哑,在耳畔不停的回荡缭绕。 冬夏整个人僵硬的在原地,浑身血液直直的冲涌上脑门,瞬间堵塞住了所有可以流通的血管,大脑处于一片空白。 她呆滞了几秒,有些木讷的看向面前已经退开一点距离的男人,他的眸子很深很黑,里边带着一块巨大的磁石,在不断的吸引着她的靠近,鼻息之间还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耳畔吹过的晚风正在试图将她的理智唤醒。 过了好半响,她才张了张唇,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说:“你脑子瓦特了吧?” “……” 陆河默了一下,看着她这副震惊的模样,薄削的唇间忍不住酝酿出了浅薄的笑意,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女人还有些绯红的面颊,嗓音低哑:“嗯,应该差不多要瓦特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他不怕她会消失不见,但是却怕她会越走越远。 周围有太多潜伏着的人为因素,他担心别人的危言耸听,会让她一不小心选择当起了逃兵。 或许就是因为太过的了解她,知道她的顾忌,才会想要尽早的收网,结束她的踌躇不前和自己的患得患失吧。 冬夏怔了一瞬,确定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以后,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她绷着唇:“陆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河垂眸看向她,女人还被他禁锢在自己的胸膛和车门之间,他的一只手托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攥着她的肩头,眸子漆黑深邃,嗓音低醇而平静道:“我之前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冬夏迟滞了两秒,她想起了他之前在夜市里说过的一些话。 他说他们以后或许会跳过谈恋爱这个环节,直接结婚。 她之前原本以为他说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可是没有想到,他是认真的。 时间像是夭折在了空气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冬夏安静的缓了一会儿,在大脑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措辞,半响,才平缓的开口说:“陆河,抛开所有的人为和环境因素,就我们两个而言,我们本身也根本还不够了解对方。”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你对我有隐瞒的事情,同样我也是,或许一段感情里面,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做到对对方绝对的坦诚,但我不希望一段本来美好的婚姻,要在不断的猜忌中消磨殆尽。” 陆河静静的听着她说话,墨色的眸子如同玛瑙石闪着熠熠的光芒,他沉默了片刻,薄削的唇微微动:“可是你我也都明白,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问题不是吗?” 冬夏蓦地一僵,眼神有些躲闪。 他说:“冬夏,我了解你,比你预想之中要了解。” 他说:“你说的猜忌,永远也不会发生,我刚刚说过了,我对你不会有任何的隐瞒,只要你问,我就会说。” 他还说:“我知道你在担心顾忌什么,我也知道或许以后我们需要面临很多的问题,可是冬夏,你根本不必任何人差,为什么要选择退缩呢?” 男人的话像是带着一股魔力,传入耳道里面让冬夏有些怔神,她迟滞的对上他幽深的眼眸,胸腔内安放的心脏倏地一跳,竟然有些发疼。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部线条有些紧绷,像是在克制什么。 他猜的都对,说的也都对,她刚刚说的那一段话根本就不是主要的问题。 他们两人之间现在存在的最主要的隔阂,就是他们自己本身而已。 女人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的迷惘和失神,陆河捕捉到了她的异样,薄唇轻抿,最后轻轻浅浅的叹息了一声,伸手自然而然的顺了顺她脑袋上被风吹翘的呆毛,嗓音温和而无奈的说:“我是不是把你逼的太紧了?” 冬夏一抬眼,就撞进了他漩涡一般幽深的黑眸里面,她顿了下,哑声:“我……” 陆河眼底含着浅显的笑意,平缓的打断她:“没关系,你什么时候胆大了一点,再来找我。”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在此之前,我们不要见面了。” 他怕,这样没名没分的,他会忍不住又想欺负她。 冬夏怔了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松开了她,转身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了。 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脖颈上还残余着男人手掌心的温度,在看见男人和骆月双双离去的背影后,心头却莫名有一阵空落。 第110节 …… 夜色寂凉,月光朦胧。 宽敞的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灯火霓虹。 沉寂的车厢内,光线昏暗,骆月坐在副驾驶座,隐隐可见她苍白的脸色。 她的脑海里一直在不断的映现着陆河和许冬夏接吻的画面,心里头一阵的烦躁和难受。 她去看了一眼专注开车的男人,绷唇:“她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吗?” 陆河平视前方,脸色隐匿在了浮动的暗影里面,只听他不急不缓的说:“即便没有她,结果也一样。”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答应了已故的朋友要好好照顾她,所以即便是没有冬夏,他的回答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骆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眸氤氲,依然觉得有些憋屈。 她板着脸看向窗外,吸了吸鼻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稍显冷淡的问道:“那今天头条的事情呢?你怎么跟她解释的?她不会误会我们吗?” 一般情况下,都会误会的吧。 女人都是善妒的,特别是看见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出入酒店,即便本身没有什么,但仍旧会忍不住往偏的地方去想。 陆河闻言,沉默了一秒,如是说:“没有解释。” 骆月愣了下,错愕的转头看向他,下一秒,耳畔就听见了男人夹着一丝宠溺的嗓音:“冬夏她很聪明。” 他明明只说了寥寥的几个字,很含糊,很简洁,可是却带着十分的笃定。 因为很聪明,所以不会盲目的去轻信那些捕风捉影的报道对吗? 骆月捕捉到了男人脸上鲜少出现的柔和,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落。在许冬夏面前的陆河,和在别人面前的陆河,完全判若两人。她认识他这么久了,真的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他。 温柔的不像话。 她原本还以为他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温和儒雅,礼貌疏离,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比谁都要冷淡。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她根本不了解他。 骆月失神了片刻,反应过来,看向前方的路况,淡淡的问:“陆河,她值得你做这么多吗?” 男人没有任何的犹豫,言简意赅:“值得。” 骆月瞳仁缩了一下,心里如同打翻的调料瓶,不是滋味。她讽笑,看向窗外,轻轻自喃了一句:“原来她在你心里已经重要到了不惜让你和傅家反目了,可是真的值得吗?” 一个声名狼藉的傅家大小姐,外界人人唾骂摒弃的小三之女,真的值得吗? * 翌日,清晨。 一夜辗转反侧都无法入眠的冬夏,早早就来医院上班了。 安静的办公室内,有阳光从窗外面漫了进来,洒了一地的璀璨碎光。 她换上白大褂,站在镜子前面梳理头发的时候,视线被手里那一条拼色发绳吸引了。 她顿了顿,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男人说的所有话。 还有那一个吻。 仿佛唇上还留有男人微凉的温度。 正在缓神的间隙,走廊外面突兀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冬夏一下子回过神,心头咯噔一跳,迅速把长发束好,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走廊的地板上一片狼藉,全部都是打翻的药品和针水,有两名护士畏畏缩缩的蹲在地上,一脸恐惧,身体还在发颤。 她怔了一下,快步走过去问她们:“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音未落,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又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冬夏一惊,面前的护士吓得快要哭了,颤抖的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好像是黑涩会一样,拿着棍子进来看见东西就砸,也没有说找谁,就直接往icu的方向去了,我刚刚准备叫保安,那几个人就恐吓我……” 她还没有说完,冬夏已经起身朝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跑去了。 病房内,安安躺在病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许赵承被踩在了地板上,脸上鼻青脸肿,李妍则是已经跪在了地上,不停的哭求:“求求你们了,再宽限我们几天吧,这么多钱一时之间我要去哪里借来换给你们……” “臭婆娘,说好了三天时间,不还钱就拿你儿子抵债!” 为首的男人啐了一口,随后给站在身后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喝道:“去,把她儿子抱过来!” 李妍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护在安安的前面,“不要,不要带走我儿子,他还在治疗,会出人命的……” 她被走上前的男人一把推到了地上。 冬夏进门刚好看见了这一幕,她眼眸转冷,一把抄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发狠的砸在地上,冷厉:“全部给我住手!” 正文 第76章 如果报警,就等着收尸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女人冷厉的声音,原本嘈杂的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妍抬头看向病房门口,在看到冬夏的身影时,立马哭喊着向她求救:“夏夏快,他们要抢走安安,你快帮我拦住他们!” 为首的男人张晓龙缓缓转过身,犀利的视线落在了打断他好事的不速之客身上,他的眼底带着兴味,上下打量了一眼冬夏,挑起眉头:“这位又是?” 第111节 一直被男人踩在地上的许赵承挣扎着想爬起来,他有些狼狈的冲着门口喊:“冬夏,你快走,去叫保安,别管我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踩在他身上的男人直接补了一脚上去,暴戾的喝道:“臭老头,谁让你说话了!” 见状,冬夏心脏倏地一紧,脸色冷了下去,嗓音紧绷:“我让你们住手,没听见吗?” “呦,脾气还挺爆。” 张晓龙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斜睨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别有深意的问道:“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许赵承趴在地上拼命的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回答。 可是晚了一步,一直生怕安安被抢走的李妍已经站了起来,靠在墙上颤抖的说:“她是我的继女,也是我老公的亲生女儿。” 话音落下,许赵承的脸色当场变了变,而张晓龙看向冬夏的眼神则是多了几分挪揄和探究。 时间像是夭折在了空气里,陷入了几度的沉寂。 冬夏从门口走了进来,平静迎视男人赤裸裸的目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微动唇:“他们欠了你多少钱?” 张晓龙摸了摸下巴,眼神轻挑,声音里带着一丝的试探:“怎么,你想替他们还债?” 李妍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已经顾不上现在的环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有的话都是不禁大脑脱口而出:“我们冬夏的继父可是桐城有头有脸的傅贺远,傅家家大业大,你只要再给我们几天的时间,我一定能把钱凑够还给你们的。” 她的话说得信誓旦旦。 冬夏听着觉得有些刺耳,不由的轻皱了下眉头。 张晓龙漆黑的眼眸闪了闪,随后拍了拍手掌,玩味的笑了起来:“傅贺远的继女?啧啧,你们这一家真的是有意思。” 他说着,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向了女人。 许赵承看见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惊惧,吃力痛苦的吼道:“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病房外面的走廊上站着几个护士和医生,几个人皆是一脸担忧的看向里面,保安没有来之前,都不敢轻举妄动。 男人已经走到了冬夏的面前。 她没有退缩,直直的迎视他挑衅犀利的目光,红唇轻抿:“你要的是钱,闹出人命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张晓龙似乎顿了下,他有些诧异女人的胆量,一般人在正常情况下看见这样血腥暴戾的场景都是避而远之,这个女人非但没有避开,还敢这样直勾勾的跟他谈判讲道理,真的是有意思。 他沉默片刻,猝然一笑,点头:“好,我就再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 闻言,冬夏眸子一闪,脸上虽然没有什么波澜,但是心底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刚刚一番的僵持,手心早就已经沁出了冷汗。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松懈下来,耳畔就又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加上利息,李妍到今日一共欠我一百万。” 李妍蓦地瞪大双眼,失控的质问:“什么一百万,我哪里欠你们一百万这么多了,昨天不是才五十万……” 张晓龙掏了掏耳朵,回头看向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女人,飞过去的眼神跟刀子一样锐利,理直气壮的解释:“五十万是昨天的事情了,今天我说一百万就是一百万,怎么,不是说傅家家大业大,还不起?还不起就拿你儿子来抵债!” 一听到男人的威胁,李妍当即吓得不敢噤声了,她抱住床上还在抽泣的安安,不停的抚顺着他的背,无助的望着冬夏,默默的掉眼泪。 冬夏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原本还以为他们不过欠了几十万的债务,却没有想到要整整一百万那么多。 而且这一群人也是狮子大开口,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直接把债务翻倍,分明就是在为难他们。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红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张晓龙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佯装好奇的问道:“怎么,很难吗?你不是傅贺远的女儿吗?那老头连一百万都不舍得给你吗?” 冬夏脸色微白,强忍住内心不断上涨的怒火和烦躁,慢慢冷静下来,嗓音有些冷漠:“明天晚上之前我一定会凑齐一百万还给你,现在先把人给放了。” “好,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 张晓龙赤裸裸的笑了笑,随后回头去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男人,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立马把男人扛了起来,压制住,想要带走。 冬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迅速退后堵住了门口,看了一眼被两个壮汉架着走的许赵承,脸色晦暗,声音好像凝了冰一样寒冷刺骨:“不是说好放人吗?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我是答应了给你一天的时间,但我可没说相信你。” 张晓龙邪肆的目光扫射在女人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笑容十分张狂:“人我带走了,钱凑齐了他就能活着回来,凑不齐,你这辈子都别想着再见到你父亲了,啊还有,你如果敢报警,就等着给他收尸好吧。” 说完,上前直接攥住了女人的胳膊,用力的将她推到了旁边墙上去。 咚的一声闷响,冬夏的脑袋和肩膀撞到了冰凉僵硬的墙上,一瞬间疼痛蔓延开了,像细针扎着脑神经,隐隐作痛。 她的身体变得有些冰凉。 李妍从病房哭着追了出去,紧紧抓住了张晓龙的胳膊,死缠烂打的哭喊:“你把他带走了我们母子要怎么活,求求你放过他吧,我们安安不能没有父亲……” “臭婆娘,给我滚开!” 力道悬殊,张晓龙轻而易举就将女人的手甩开了,随后稍稍用力,就将她推到了地上,啐了一口,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等人都走光了,护士赶忙上前关心安慰了几句,然后把哭得快要昏厥的女人搀扶回了病房里面休息。 李妍刚失魂落魄的回到病房,看见还靠在墙上失神的女人,直接挣脱开扶着她的护士,几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病房外面围观的人发出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冬夏回过神,有些麻木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嗓音十分的沙哑疲倦:“您这是在干什么?” 李妍的一双眼睛已经肿的跟核桃一样了,她的情绪很激动,说出来的话都已经走音不成形了:“夏夏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你父亲,你去求你母亲,好歹他们曾经也是夫妻,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就这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要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第112节 “安安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父亲,我们这个家庭也不能失去他,没有了他要我们母子怎么活下去……” 李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青筋突显,脸色十分涨红,呼吸也明显急促了很多。 冬夏看了一眼站在身后尴尬无措的护士,对方接收到她的眼神立马领会,上前来扶起地上还在抽泣的女人,安慰她:“阿姨,您先冷静一下,您再这样哭下去会导致大脑缺氧昏过去的,您如果也出了问题,安安就没人照顾了。” 护士说的话还是有效果的,李妍听到安安两个字以后,脑袋似乎清醒了不少,哭声也渐渐压抑住了 冬夏悄悄离开了病房。 她走在议论嘈杂声源源不断的走廊上,目光所及之所,都是病房内的患者亦或是匆匆路过的医护人员他们异样好奇的目光。 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她的脑袋现在一片的凌乱,像是缠在了一团的毛线球,根本找不到线头的位置。 快要到办公室的时候,背后突兀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冬夏回头看了过去,是刚刚那一名护士。她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担忧的看了一眼女人,提醒她:“许医生,二十分钟后还有连续两场你要主刀的手术,你……没问题吗?” 经她这么一说,冬夏才记起来,她是医生,她现在还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后面还有两个患者等着她救命,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她必须要振作起来。 护士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担忧的问道:“许医生,你没事吧?” 冬夏缓过神,点了点头,扯唇:“我没事,你们准备一下,我很快过去。” 护士再三确定她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放心的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里面,冬夏先去用冷水拍了下脸,舒缓了大脑的紧绷后,刻不容缓的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看了一遍,最后打给了郭婉茹。 电话响了三遍就被接通了。 冬夏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那边,郭婉茹已经先开口了:“正好想打给你,晚上回来傅宅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了一起……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微微顿了顿,反应过来,直奔主题:“我有事想请您帮忙。” 郭婉茹没有问她是什么事,她还是那一句话,声音平稳:“有什么事,晚上回来傅宅再说。” 冬夏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掐断了,听筒内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她捏紧手机,红唇轻抿成了一条直线。 …… 五分钟后,冬夏去手术室的途中,在走廊上撞见了周梅,她还是和往常一样,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上前来跟她打招呼。 她假情假意的关心道:“许医生,我刚刚听前台的护士说有几个讨债的跑来这里找你父亲,东西砸了一地不算,还把人给带走了,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报警啊?” 冬夏双手兜在白大褂里面,大半张脸被白色口罩遮住了,眸子平静的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漠:“有劳周医生挂心了,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应该与你无关。” 她说完,想要绕过她离开,可是被周梅拦了下来。 女人睨着她,意味不明的勾唇笑道:“许医生,区区一百万而已,我有,不如你求求我,我借给你算了?” 话音落下,走廊上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冬夏默了几秒,侧眸幽幽的去看向她,口罩下的红唇上翘:“周医生,你平常生活中,应该没有什么朋友吧?” 她的话里夹着一丝嘲弄和笃定。 周梅脸上自信的笑容倏地一僵,眼色沉了下去。 冬夏不甚在意的无视掉她可怖的眼神,平视着前方,轻言道:“因为实在太讨人厌了。” 撂下这句话,她也没有去看女人的脸色,大步的朝手术室方向走去。 周梅还定定站在原地,脸色扭曲,双手握成了拳头,目光阴鸷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才缓过神,沉沉的呼吸。 * 临近傍晚的时候,大片的天空已经被一团团墨色的乌云挤压,似有要下雨的迹象,冷厉的风四处窜行,空气沉闷,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一种冗长压抑的氛围。 冬夏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窗外面划过了一道闪电,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豆大的雨滴像是幕帘一样漫天降临在大地上,明净的玻璃窗很快就被雨水浸湿变得模糊,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交接完工作,她就离开了医院,开车直接前往傅宅。 一路上大雨滂沱,雨水飞溅,从车窗朝外看去,空气朦胧,迷潆一片。 马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鸣笛声此起彼伏,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路况有些堵塞。 抵达傅宅的时候,比以往要迟了整整半个钟的时间。 冬夏把车子随意停在了门口,然后用手挡住了脑袋,冒雨跑进了傅宅大门。 她进门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一些,雨水穿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了里面的肌肤,有些冰凉。 郭婉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她这一副狼狈的模样,不禁皱眉,低斥:“到了怎么不说一声,我让佣人出去给你送把伞,这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冬夏不甚在意的拍了下身上的雨水,抬眼看向走过来的女人:“我没事,先说正事吧。” 郭婉茹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一样,吩咐佣人去煮姜茶,然后对她催促道:“你先上楼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你的身材和希林差不多,应该能穿得下她的衣服。” “您,听见我说话了吗?” 冬夏平静的看着她,眸子带着些许的冷意。 郭婉茹顿了顿,态度没有丝毫的退让,冷硬道:“我说了,先上楼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有什么话等一下再说。” 第113节 冬夏仍是站着没有动,她沉默了半响,微动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郭婉茹没有说话,脸色晦暗难辨。 她又步步紧逼,追问道:“谁告诉你的?”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郭婉茹才松口,冷静的说:“是,我早就知道了,李妍前两天找过我,向我借钱,不过我拒绝了。” 冬夏怔了几秒,脸色有些发白。 她默了下,绷唇:“行,你不借她,那借我吧,先借我一百万,我晚点会还给你……” 郭婉茹沉着脸,声音冷漠的打断了她:“冬夏,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件事本身就与你无关,谁欠的钱谁还,他们捅出来的烂摊子怎么就要你收拾了?” “因为他是我爸。” 冬夏张了张唇,眸子染着水汽,声音轻哑:“他是我爸……” 郭婉茹撞上她黯然的眼神,怔了一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冷硬的别过脸,声音没有丝毫心软:“他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人家的父亲。” “那么你呢?” 冬夏嗓音艰涩,轻轻的问:“你就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话落,郭婉茹的脸色明显白了几分,她的呼吸沉重,看着面前的女儿,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冬夏扯唇,上前一步,不紧不慢的问道:“抛弃一个家庭,抛弃自己的丈夫,抛弃自己的女儿,难道就是一个好母亲该做的事情吗……” 话音未落,空荡荡的客厅响起了“啪”的一声。 郭婉茹盛怒之下,甩了一个耳光过去。 她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尾音上扬:“我说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 冬夏偏着脸,迟滞了一会儿,缓缓看向面前的女人。 她忽视掉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眸子冷漠,一字一句反驳道:“我也说过,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她哽咽了一下,继续说:“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说是为了我,全部都是为了我,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郭婉茹呼吸一滞,蓦地瞪大眼睛,手臂扬了起来,颤抖着,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沉沉的呼吸,最后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强势道:“不管你怎么说,说了再多,钱我都是不会借给你的,你也别插手管这件事了,那些流氓痞子混黑的不好对付,让警察去管就好了,许赵承不会有事的。” 女人说话的声音十分冰凉,仿佛在陈述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冬夏的心脏有些麻木,瞳仁空洞,没有失望,也没有难过,就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模样。 这就是她的母亲,她每天都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和时间抗争,从死亡边缘拉回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可是她的母亲,却视生命如同草芥。 而且还是曾经与她同甘共苦的男人。 冬夏抬手抹掉眼眶里呼之欲出的眼泪,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要离开。 可是走了几步,背后突兀响起了郭婉茹的声音,似乎在提醒她:“你不用费尽心思去找你傅叔叔了,他中午已经陪希林去国外散心了,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手机关机了,短时间内是收不到你的信息。” 冬夏的脚步停了一下,红唇轻轻上挑,带着一丝的讽刺。 她没有回头,继续往门口走去。 郭婉茹有些不安,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急忙叫住了她:“你该不会要去找陆河吧?” 冬夏顿住,默了几秒,嗓音透着凉意:“陆先生他,比您善良多了。” 她这话,也就是默认了。 郭婉茹的脸色再一次变得很难看,声音克制:“你还跟他在一起吗?” 冬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现在只想快一点儿借到钱,然后先把许赵承给救出来。 他的身体不好,白天又挨了那么多打,现在肯定很疼很疼。 郭婉茹见她沉默半天不说话,抬脚又要离开,情急之下,直接上前扯住了她的胳膊,“你不用去了!” 冬夏怔了一下,回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板着脸,眸子有些躲闪。 冬夏心中划过了一抹不详的预感,她甩开女人攥住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肩膀,双唇颤抖:“我问你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婉茹的肩膀被她抓的有些疼,眉头皱到了一起,声音低了很多:“冬夏,你冷静一点。” 冷静? 怎么冷静? 冬夏双眸赤红,怒不可遏的吼了一声:“我问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报警了。” 郭婉茹直直的迎视她,重复了一遍:“我报警了,在你来之前,已经报警了。” 如遭雷击,冬夏整个人蓦地一僵,抓着女人肩膀的手垂落了下来,目光呆滞,像是丢了灵魂的木偶,面如死灰。 良久良久,她反应过来,张了张唇,嗓音发抖:“你说什么……”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掏出来看了一眼,眸子已经蓄满了眼泪,视线模糊不清。 第114节 她看也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了。 外面的夜空又划过几道闪电,雷声轰隆隆的响起,雨水侵袭整座桐城,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冷风像是野兽发出来的呜咽,呼啸而过。 电话另一端,一道冰冷的男音,伴随着凄厉的风声,响了起来,一字一句,像一把锋利的刀,桶在了她的心窝,鲜血淋漓。 正文 第77章 他们算个屁 暴雨还在肆虐疯狂的下着,狂风呼啸,乌云密布,漫天飞舞的雨柱像水帘一样直直冲向大地。 整座桐城像是被禁锢在了黑暗里面,只能接受着暴雨的洗礼。 冬夏赶到医院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被雨水浸湿,头发湿哒哒的贴在面颊,薄薄的衣料紧贴着肌肤,冰冷的温度像是渗进了骨血,寒意窜到了心膛。 她如同是一具丢了灵魂的木偶一样,面色惨白,眸子涣散没有任何的焦距,一双脚只是不受控制的往前走。 沉寂隐晦的走廊上,头顶的白炽灯散发出了微弱冷淡的光晕。 空气里充斥着一股窒息的气息。 她刚刚走到了拐角的位置,就听见了从太平间传来的一道凄厉痛苦的哭声,在空气里不断的盘旋,回荡,久久不散。 脚下的步子倏地一僵。 冬夏呆滞的看向前方,眼底水汽弥漫,视野里逐渐变得有些模糊。 她扶着墙,脑袋一片的空白,一路僵硬麻木的走过去。 太平间就在前面,走得越近,耳畔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就越发的清晰,也越发的揪心。 她停在了门口,没有再敢往前走一步。 只是这么远远的距离,她都已经看见了躺在床上毫无生息的男人脸上,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全部都是红肿和淤青,刀子的划口,带着斑斑血迹。 只是这一眼,就能想象得到他在生前受到了怎么样残忍的凌迟虐暴。 冬夏很快移开了视线,踉跄的退后了一步,却没有注意到脚跟有些发软,差点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她及时抓住了旁边的门框,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砸落,一颗一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一瞬间,血液凝固冰凉,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困难,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不断的捶打自己的胸口,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呼吸困难一样。 李妍回头看见她来了,赤红的眸子迸射出了十足的恨意,从地上爬起来快步上前直接甩了她一个耳光,发狠的揪着她的衣服,痛苦的质问:“你为什么要报警,你这女人心肠怎么这么狠毒,他可是你父亲,你的亲生父亲!” “你要不愿意帮我们你直说就好了,为什么要背着我报警,你不知道报警会害了他吗?安安还那么小,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们以后怎么活下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为什么!” 冬夏站着不动,任由她捶打谩骂,挨了一个又一个的耳光,脸上火辣辣一片,耳道也震得发麻,可是她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只是僵硬的站着,泪流不止,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辩解。 下一秒,李妍突然拽着她往太平间里面大步走去,她将盖在许赵承身上的白布掀开了一半,指着伤痕密密麻麻的胸膛对她哭着大吼:“看见没有,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报警,他就不会被那帮人打成这样,就不会被活活打死!” “如果你有好好的按照他们的指示去做,他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而是活生生的站在我们眼前,他不单单是你的父亲,他也是安安的父亲,你要我回去怎么跟安安解释,安安还在等着他的父亲回去,你要我怎么骗他,你说啊!” 冬夏看到许赵承身上的伤痕时,呼吸徒然一窒,腐蚀般的疼痛像一把利剑刺进了心口,五脏六腑好像都要爆炸裂开了,她眸子猩红,奋力挣扎着想离开这个窒息的地方。 可是李妍紧紧拽着她不放,还在撕心裂肺的吼着:“为什么不敢看?你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还是你要告诉我你报警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你给我仔细看好了,他是因你而死,他到死的时候还不敢相信是你报的警,你父亲生前处处都是为了你,做什么事情都要为你着想,你这狠心的女人这辈子就该活在愧疚和不安里苟且偷生,死不足惜!” 冬夏呆立在原地,紧紧捂着耳朵,泪水在赤红的眼睛里不停的滚动,呼吸压抑急促,她从艰涩的嗓子里发出了一道嘶哑的声音:“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外面已经有工作人员闻声匆匆赶了过来,将她们两人强行分开,摁住了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李妍,将她带离开了这个地方。 得到了自由以后,冬夏一步一步往后退,眼前一片的黑暗,她一直摇头,呆滞的喃喃自语:“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她缓慢的转身,狼狈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外面还在下着滂沱大雨,雷声滚滚,电光闪闪,路上只有往来的车辆,没有一个人影。 她从医院里面眼神茫然的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进了漆黑阴森的雨幕里,身体很快被冰凉凶猛的雨水再一次打湿,耳畔雷声震耳欲聋,地上很多坑坑洼洼,雨水砸在上面,就会溅起水花。 头顶层层叠叠的乌云像是在宣誓着主权,狂风如同野兽一般发出了呜咽的声音,疯狂的吹打着已经东倒西歪的树木。 刺骨的雨水逆风而行,不停的拍打在了女人的脸上,她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眼神黯淡无光,没有任何目的的往前走。 四周空荡荡,荒无人烟,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去。 耳畔一直萦绕着李妍凄厉咒怨的声音。 ——“你这狠心的女人这辈子就该活在愧疚和不安里苟且偷生,死不足惜!” 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好像再也压抑不住了,紧紧捂住嘴巴,弯下腰,从嗓子深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 她缓缓无助的蹲在了地上,双肩无法抑制的颤抖,脸上的痕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嗓子里不断的溢出,风雨交加中,背影单薄的可怜,好像大风一刮,随时会倒的模样。 她将脸埋在了膝盖里面,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好像要把这些年一直压抑在心里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从小到大,她就一直在被人抛弃中成长。 或许李妍说的对,她这种人就活该苟且偷生,因为她对任何人来说都只是一个累赘。 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感受,没有人会在乎她的生死。 都不要她了。 全都都不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寂静幽深的黑夜,突然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破。 第115节 皮鞋敲击着坑坑洼洼的地面,发出了响亮的声音,一路延伸到了女人的面前,停住。 一把黑色的商务雨伞罩在了女人的头顶上方,将她整个身子笼罩,替她挡去了所有的冰冷和喧嚣。 半响,冬夏缓缓的抬起了脑袋,头发贴着面颊,脸上雨水和眼泪模糊了一片,十分狼狈不堪,她的眼睛早就哭肿了,眸子赤红的看向来人,眼底像是一个无底洞,什么光泽也没有。 男人身形挺拔,容貌隐晦冷峻,他的手里稳稳握着黑伞,因为伞的大部分都倾向女人的位置,所以他的肩头和背部早就被雨水打湿了一片,里面结实的肌肉隐隐若现。 他的瞳仁漆黑,直直看着女人,薄唇微动:“会着凉。” 冬夏怔怔的望着他,嗓音嘶哑轻颤:“你不是说了,在我没有给出答案以前,我们不要见面吗?” 陆河沉默了几秒,薄削的唇往上翘了翘,声音音线有些低沉:“抱歉,食言了。”他停顿了一下,平静隐晦的说:“我只是怕你会迷路。” 冬夏眼窝胀痛,她抬手抹了下眼眶的泪水,吸了吸鼻子,颤抖的说:“陆河,我没有爸爸了。” 她说完,又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不对,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世界,好像已经陷入了分崩离析的状态,都是大片大片的黑暗,看不见任何一点的光芒。 陆河默了一瞬,上前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抬手抹去女人脸上的泪痕和雨水,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面颊,良久,他哑着声说:“你还有我,冬夏,你还有我。” 冬夏呆滞的看着他,脸色十分的苍白。 她隔了好久好久,好像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轻言:“陆河,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我会害了你,你看,我已经害死了我爸爸。” 陆河看见女人空洞的眼神,心脏倏地一疼。 他薄削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半响,上前直接将女人搂进了怀里,臂力很紧很大,仿佛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男人的胸膛坚硬而温暖,带着巨大的力量,无形的包裹着她,给她带来了十足的安全感。 周遭的喧嚣好像已经不复存在了。 冬夏安静靠在他的怀里,有些贪婪这样的温暖,泪水一不小心浸湿了男人胸口的衬衫。 她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抽泣声。 耳畔里,突然听见了男人冷漠的声音,伴随着凛冽的风声,钻入了耳道。 他说:“他们算个屁。” 正文 第78章 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冬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窗户外面的地平线已经升起了一道亮光,天空露出了鱼肚白,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朦胧的水雾遮盖住了明净的玻璃窗。 她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脑袋有些昏沉,身体也在微微的发烫。 应该是昨晚淋了太多雨的缘故,现在发烧了。 她侧头,借着室内有些昏暗的光线,打量房间里面的环境。 只是潦草的扫了一眼,她就已经确定自己现在就在陆河的公寓里面。 冬夏缓了一会儿,拖着疲倦柔弱的身体想坐起来,刚掀开一点被角,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下来,正穿着一件男士衬衫。 好像上面还残余着男人身上的气息。 她顿了一顿,大脑不受控制的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但是记忆好像断片了,停留在了她昏倒在男人怀里的一幕。 她也没有刻意去回想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转头四处看了下,看到手机被放在了床头柜上,捞过来看才发现关了机。 应该是担心短信和电话会吵醒她,所以提前替她关掉了。 冬夏靠坐在床头,脸色十分的苍白憔悴,眼睛还跟核桃一样肿的明显,面颊也是,昨晚被郭婉茹和李妍都扇了个耳光,至今还有些火辣辣。 手机开机之后,就不停的震动提示未接来电和短信。 她粗略的扫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最后视线停留在了那个五通未接的陌生电话上。 她已经有预感和猜到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了。 昏暗安静的卧室里面,隐隐可以听见女人急促和沉重的呼吸声,她紧紧捏着手机,手指已经泛白。 过了一会儿,她才克制自己平息冷静了下来,按住那串陌生号码,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电话内传来了男人被吵醒后震天动地的咆哮声:“谁啊?” 冬夏冷着脸,没有出声。 隔了一会儿,另一端男人原本愤怒的声音来了个大转变,变得有些意味不明,掺和着笑意:“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许小姐啊。大清早的,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冬夏仍是没有说话,但是听见他精神奕奕的声音,呼吸明显又变得失控了一些。 他没有事,还活得好好的。 想到许赵承躺在冰冷的太平间,身体上全部都是被人拳打脚踢的伤痕,她的牙床蓦地咬得很紧很紧,眼睛变得赤红。 张晓龙见女人半天不说话,也不恼怒和不耐烦,慢慢的跟她磨叽:“啊,让我想一想,你打过来是想问许赵承的事情吧?” 他说着,不明所以的笑了起来,带着猖獗和冰冷的声音幽幽响起:“许小姐,我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了吗,让你千万不要报警,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 第116节 冬夏咬牙,一字一句死死的吐出:“我没有报警。” 她的胸膛上下起伏,眼睛赤红带着水雾,因为过于的生气,声音有些颤抖和变形:“我说过会把钱还给你,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 张晓龙沉默了一瞬,听见她的解释也没有任何一丝的愧疚,兀自笑了出来:“原来是误会啊,可是怎么办,你的父亲到死的时候都还以为是你报的警呢,他一直以为是他的女儿放弃了他,所以最后连挣扎都放弃了。” 话落,冬夏瞳仁剧缩,如同被人用一把利剑残忍的刺穿进了心脏,一瞬间,疼痛蔓延了四肢百骸,牵扯着脑神经,大脑短暂的丧失了语言功能。 她紧紧攥着被子,单薄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浑身冰冷彻骨,像是置身在蛰伏千年的冰窖里,没有一丝的温度,泪水顺着面颊一颗一颗的滚落,很快浸湿了衣襟。 她低着头,微喘着气,好像换气十分艰难的样子,表情很痛苦。 耳畔里,张晓龙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的响起来,仍旧是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不过我也损失了一名得力的助手,一命换一命,许小姐,你看,你也没有亏损多少。” 他视人命如草芥,说得十分轻巧。 冬夏抬手抹了下不断滚落的泪水,半响,缓缓地,轻轻地,问他:“那你怎么不去死?” 张晓龙似乎是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忍不住放声大笑,十分狂妄的说:“我要是死了,恐怕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谁是直接导致你父亲死亡的真凶了。” 话音落下,冬夏怔了一怔。 她如同被雷击中了一样,迟滞了几秒,唇瓣颤抖,哑声:“你说什么?” 张晓龙没有解释原因,也没有告诉她真凶是谁,只是意味不明的笑道:“许小姐,我们也是拿钱办事,雇主要求提前上门催债把人逼到绝境,我们既然拿了钱,就得听他的指令照办,没想过要搞出人命,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报警的人了,我如果不给许赵承一点儿教训,那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呢?” 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直窜上了心膛。 冬夏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会是一起蓄谋已久的绑架案。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许赵承? 她张了张唇,不敢往后继续想,声音颤抖:“是谁?到底是谁?” 张晓龙自然是不会违背交易告诉她,他还恬不知耻的说:“许小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也过去了,我的人也被抓进了牢里,我们这事就一笔勾销吧?” 冬夏闻言,怒极反笑:“一笔勾销?好,等你死。” 张晓龙愣了下,还想说些什么,电话突然被对方掐断了。 陆河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站在床沿,手里拿着手机,平静的看了她一眼:“饿了吗?” 冬夏没理他,视线落在被他抢走的手机上,微动唇:“手机给我。”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整个人带着一副病怏怏的气息。 男人站着没动,眸子幽深平然,提醒她:“你还在发烧,听话点。” 冬夏板着脸,还在坚持,态度十分冷硬:“陆河,我是医生,我有分寸。” “但我不相信你。” 男人的语气不容置喙,同样是寸步不让。 他俯身掀开了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要我抱你去洗漱,还是你自己来?” 冬夏顿时有些恼怒,直接抄起了身后的枕头砸向了他。 她现在心情非常的差,刚刚又哭过,所以一个没忍住,眼睛很快就红了起来。 莫大的委屈和难过,像棉花一样堵塞在了心里,根本找不到发泄的源头。 她坐在床上没有动,耸着脑袋,想要哭,却还是强行忍着。 见状,男人一下子心软了。 他坐在了床畔,伸手抬起女人的下巴,见她眼睛猩红,蓄满了泪水,轻轻浅浅的叹息:“夏夏,你看着我。” 冬夏吸了下鼻子,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松开了手,瞳仁里倒映出了女人的脸,嗓音平缓的问她:“想不想找到真凶?” 冬夏微微一怔,他怎么会…… 她眸子复杂,好一会儿,才点头。 男人又问:“想不想报仇,将他们绳之于法?” 冬夏仍是点头,有一颗再也装不住的眼泪砸落了下来。 男人抬手替她拭去,像是哄孩子一样,平缓温和的说:“那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我会帮你,好不好?” 冬夏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服软了:“好。” * 另一边,傅希林原本高高兴兴在国外散心,接到国内的电话,听说许赵承出事之后,明显慌了神。 她匆忙回到酒店之后,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她有些六神无主的开口询问:“怎么办,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另一端,一道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女音响了起来,她似乎也有些生气,咬牙骂道:“你这个蠢货,我就告诉过你没有我的指示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弄出了人命,要怎么收场?” 傅希林本来就胆小,这儿直接吓得脸色发白,她颤抖的说:“我、我只是让他们给点教训,没有让他们弄出人命,跟我没有关系……” 女人嗤笑:“你跟我说有用吗?你觉得以许冬夏的性格,她会善罢甘休吗?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第117节 傅希林咬着下唇,眼泪汪汪:“我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现在怎么办?” 女人沉吟,冷漠道:“你最近给我安分一点不要再捅出篓子了,既然已经有人顶罪进去了,等过一段时间事情平息了你再回来,千万别露陷了,你想死我可不想。” 傅希林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只得听从她的话,点头答应了下来。 与此同时,公寓里面,男人站在阳台上,手里捏着手机,静静的听着这一段对话,眸子晦暗如同深渊。 隔了一会儿,电话里面没有了声音,他才缓缓的放下手机,薄削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他的眉目冷淡,眸子幽深,浑身散发着冰冷凛冽的气息。 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正文 第79章 你是陆离 外面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整座城市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运转。 冬夏洗漱好,从卧室里面出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男人正站在阳台外面,背部被熹微的阳光笼罩,镀了一层金边。 她刚抬步走过去,明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男人像是身后长了一双眼睛一样,缓缓的转过了身,准确无误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的一双长眸好似深渊一般黑不见底,在阳光的投射下,透着深沉的幽光。 冬夏突然顿住脚步,站在原地看向他。 她总觉得这个眼神很熟悉也很陌生,记忆中陆河好像从来没有流露出这样令人莫名感到压迫的眼神,他一直都是温和冷淡,礼貌疏离,很少同任何人亲近,但也不至于给人产生这样的距离感。 刚刚情绪失控没有察觉到异样,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男人的行为举止和言语之间都和平常有些稍微的不一样,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觉得他是在刻意模仿。 这个人,该不会是陆离吧…… 冬夏正缓神的间隙,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他抬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她面颊上的红肿还有指甲痕印,昨天晚上李妍情绪不稳定往她脸上抓了两下,当时没有什么感觉,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么痛。 男人的手指温度有些冰凉,触碰到她有些滚烫隐隐作痛的面颊时,好像带来了一丝的缓解效果。 冬夏看着面前这张温柔的俊脸,心脏倏地一跳。 陆离,陆河,她根本分辨不清。 她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不着痕迹避开了他的触碰,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最后还是压制住了,淡淡道:“先吃早餐吧。”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温和的嗯了一声。 两人相对而坐,自顾自的吃早餐,默契一般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氛围有些安静。 最后还是冬夏觉得这样的氛围有些沉闷,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遥控,打开了电视,换了一个新闻频道。 她放下遥控之后,就继续埋头喝粥,过了一会儿,耳畔传来了电视上女主播的声音——“根据犯罪嫌疑人赵某陈述,许某生前因欠下了高额巨款到了约定期限迟迟没有归还。赵某等人才会出此下策,把人强行关押起来,还威胁许某的家人短时间内还清债务,否则再也见不到许某。 “后来提到把许某活活打死的原因,犯罪嫌疑人赵某也供认不讳,他说是许某的女儿违背承诺在先,报了警,他才会一怒之下把人活活打死,而我们根据犯罪嫌疑人的陈述,也找到了许某的妻子,对她进行一番采访。” “画面中,我们看到许某的妻子情绪特别的激动,特别是在记者提起许某女儿的时候,而我们在采访医院的患者时候,得知原来许某的女儿是这间医院有名的外科医生,同样也是桐城有名企业傅氏集团董事长傅贺远的继女……” 后面女主播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视已经被关掉了。 冬夏紧紧捏着勺子的手松开了一些,她缓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脸色不知何时变得很苍白,眸子黯然无光,轻轻地说:“不是我,不是我报的警。” 男人嗯了一声,简洁明了道:“我知道。” 他只是说了寥寥三个字,却比那些有的没的安慰更要让人安心。 冬夏呆滞了几秒,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咽下去之后,有些沙哑的说:“我今天要去医院。” 她今天还有一台食管平滑肌瘤剥除手术和肺减容术要做,两台手术她都是主刀医生,两个患者也一直都是她在跟进,如果临时换了主刀医生,恐怕有些难度。 男人闻言,掀起眼皮看向她,不急不缓的说:“好,晚上一起吃饭,我去接你。” 他的语气自然娴熟,仿佛他们的关系匪浅。 他也没有阻拦她,一直都在无条件的支持她。 冬夏顿了几秒,想要拒绝他的好意,可是撞上他深沉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到嘴的话却说不出口。 可能是眼下的情况特殊,所以她总会不自觉的依赖他,纵容他,总感觉只要有他在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请,就好像天塌下来了她都不用担心一样。 她一定是孤单太久了。 * 傅家老宅。 郭婉茹昨晚听说了许赵承的死讯之后,十分的震惊,整晚一直难以入眠,早上又打了十几通冬夏的电话,但是对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更加的让她坐立不安。 她看着液晶电视上的新闻播报,脸色十分的煞白难看。 她真的真的没有想到,那一帮流氓痞子真的下得了狠手,居然把人活活给打死了。 她一直以为对方不过是恐吓恐吓李妍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 所以,是她间接害死了许赵承。 这下子她和冬夏之间的隔阂是越来越大,再也无法修补了。 思及此,郭婉茹有些烦躁的将手里的遥控器摔到了地上,整个人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 第118节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 依照冬夏的性子,这件事情她不可能善罢甘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一件事情,对她,对傅家起了报复之心。 与此同时,另一边,远在国外的傅希林,也看了今天国内的新闻报道。 她捧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咬着手指,脸色略带不安,仔细的看着报道的内容。 总结下来,现在网络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倒向了冬夏那一边,都在抨击谴责她报警的行为不妥,各种谩骂谣言不断,已经很少有人去关注犯罪嫌疑人的真实目的和背后主谋了。 傅希林略微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侥幸。 她看到网上那一些谴责冬夏的评论,莫名觉得有些痛快。 意外的结果,意外的大快人心。 现在正处于风头浪尖,没有任何的证据,连李妍都没有替她说话,许冬夏现在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医院里就会迫于社会舆论的压力,对她进行革职或者停职的处分。 那个女人连带着让她引以为傲的事业都留下了污点,还有什么资格跟她争呢? 正暗暗庆幸着,傅希林突然听见了阳台外面传来了傅贺远震怒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放下手机,起身走了过去。 傅贺远正背对着她,手里捏着手机,嗓音十分的粗哑震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陆氏集团挖走了我们的合作方还撤资了,你是不是搞错了,傅氏和陆氏之间一直都是合作关系,怎么会说撤资就撤资,这得损失多少?” “我才离开几天就出了这么多事情,你给我调查清楚了什么原因,我明天就会回去。” 挂断了电话,傅贺远又拨打了陆河的手机号码,可是电话内机械的女音一直在提示对方处于忙碌的状态,无法接听。 他打了两遍都没人接听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他思忖了几秒,又拨打了陆家老宅的电话。 这次电话响了两遍就被接听了起来,徐姿蓉的声音从听筒内传了过来:“老傅吗?” “是我。” 傅贺远寒暄了几句,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陆河那孩子最近怎么了,以前不是从来不插手公司的事吗?” 徐姿蓉顿了顿,有些不明所以:“这话是什么意思?公司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傅贺远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部陈述了一遍。。 徐姿蓉听完之后,有些错愕,不过到底也是见过风风雨雨的人,很快压下了心里的疑惑,冷静的说:“抱歉啊老傅,公司上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太清楚,回头我替你问问陆河,你也先别太激动了。” 她的话已经这么说了,傅贺远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聊了两句就挂断了。 但是整个人还是处于一种阴郁的边缘。 里面,傅希林看到这一幕,同样是一脸的震惊和错愕。 怎么回事,陆河到底对她爸的公司做了什么? …… 国内,男人刚刚送完冬夏去医院上班,回来的路上,接到了沈一航的电话。 他戴上了蓝牙耳机,目光平视前方的路况。 电话通了,耳畔很快响起了沈一航错愕的声音:“陆河,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对傅氏下手了?” 男人握着方向盘,眸子漆黑,平静的说:“既然警告没有用,还是得要给点教训才会长记性。” 沈一航顿了顿,好像明白了什么,迟疑的问道:“难不成,许赵承的死和傅家有关吗?” 男人沉默,也算是默认了。 沈一航有些唏嘘,他无法想象,这对许医生得是多大的打击。 正缓神,耳畔突兀响起了男人低哑、阴凉的嗓音:“还有周家那两兄妹,他们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弄出点事情,不都是你们纵容的吗?” 话落,沈一航蓦地一怔。 他的眼色沉了下来,绷唇道:“你是陆离?” 正文 第80章 都是你自找的,不是吗 回医院上班以前,冬夏原本以为会有记者堵在门口,她也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心理准备,谁知预料中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是和往常一样,风平浪静。 她经过走廊的时候,平日里一个跟她走得比较亲近的护士小安偷偷逮住了她,将她拉进了茶水间。 小安看了一眼门口,确定没有人经过以后,把门关上,回头上下打量女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许医生,你没事吧?” 冬夏因为脸上有伤痕的缘故,戴着白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她摇头,淡淡的说:“我没事。” 小安皱了皱眉,忧心忡忡道:“许医生,你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干什么跑来医院,你不知道啊,今天早上医院门口堵满了记者等着抓你,不过还好,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跑光了。” 冬夏安静听完以后,眉心不着痕迹的蹙了下。 全都跑光了? 小安应该也是觉得疑惑,沉吟了片刻,自顾自的说:“对了,有个很奇怪的事情,早上咱们医院论坛上有个人恶意挂了许医生你被扒皮出来的家庭信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你来医院前半个小时,论坛的系统突然崩溃了,所有的帖子都不见了。” “而且更神奇的是,那个挂你的混蛋被公布了出来,还被人举报私底下经常收患者的红包,现在正停职等着院里的处分呢!简直是大快人心!” 第119节 “还有啊,有了这个例子做警告之后,现在咱们院里躲在背后的键盘侠都不敢在论坛上随便诬蔑你了。” 小安说着说着,莫名有些崇拜的看向面前的女人,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许医生,你就偷偷告诉我吧,这个躲在背后默默保护你的黑客是谁?真的实在是太帅了,这种场景我只在电视剧里面看到过,没想到现实里也是存在的!” 她激动的已经快要贴上来了,冬夏伸手抵着她的脑门,将她推远了一些,也有些迟疑:“可能只是路见不平的人罢了。” 小安撇嘴,一口否决:“怎么可能!连我这种经常被护士长训脑子跟草履虫一样只有单细胞的人都看出了,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明显就是为了保护你,才会给出这样的警告!” 冬夏顿了顿,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她心里想到的只有一个人,应该是他没有错。 莫名的,心尖淌过一阵暖流。 缓过神来以后,冬夏拍了拍小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提醒她:“小安,我现在正处在风头浪尖,你最近不要跟我走的太近,不然你也会被孤立的。” 小安闻言,嗤的一笑:“我才不怕呢,许医生,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绝对相信你的人品!” 她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没有任何的心机和诡计,只有一腔的热血和正直。 冬夏突然想起了当初有人在医院论坛上散播谣言的时候,周梅也曾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两人的性格却是完全不同。 她早该发现的,前者的笑容很纯粹很舒服,可是后者的笑容里一直掺和着杂质。 回到办公室换上白大褂以后,冬夏径自去了一趟安安的病房。 病房里面没有大人的身影,只有安安一个人躺在床上翻童话书,抬头见到她来了,葡萄般黑溜溜的眸子闪过了一抹亮光。 他糯软的叫道:“夏夏姐姐!” 冬夏进门看到他稚嫩兴奋的脸蛋时,步伐停滞了两秒,眼眶莫名有些胀痛。 她关上了门,缓缓的走了过去,站在床沿的位置,低声问他:“安安,今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安安摇了摇头,直勾勾的看着她。 “妈妈呢?” “妈妈今天心情不好。” 安安扁着嘴,有些可怜兮兮的问:“夏夏姐姐,是不是我住在这儿要花很多很多钱,所以爸爸才会去外地打工?” 闻言,冬夏怔了一怔,反应过来之后,心脏倏地一疼。 她克制住眼眶里面翻滚的泪水,默了半响,哑声问他:“安安,妈妈跟你说了什么?” 安安眸子黯然,小声的告诉她:“妈妈说爸爸要去外地赚钱给安安做手术,要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了,妈妈说的时候,还在哭,哭的很伤心,她肯定是舍不得爸爸。” 孩子说着说着,眼睛莫名红了起来,他小小的手抓住了冬夏微凉的手指,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问她:“夏夏姐姐,我能不能不做手术,这样爸爸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话音未落,冬夏已经仓皇的别开了视线,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她抬手快速擦掉,随后反握住了安安的手,嗓音较比平日里,温柔了很多:“安安,妈妈说的对,爸爸正在外地打工给你赚医药费,你要是不听话不肯手术,爸爸肯定会不开心,你一定也不希望爸爸不开心对不对?” 安安点头如捣蒜,乖乖道:“安安不想爸爸不开心,安安会乖乖的手术,那是不是等手术结束以后,爸爸就会回来了?” 他的眼睛里带着期待的熠熠星光。 冬夏如鲠在喉,嗓子十分的艰涩,数次张唇,说不出任何的一个字。 安安见她半天都没有吭声,黑亮的眼睛悄然黯淡了几分,他自顾自的喃喃:“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看向冬夏,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滑落,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们说爸爸不会回来了,都是真的吗?” 冬夏蓦地一震,眸子凛冽了下来。 她克制住胸腔内蹭蹭升起的怒火,绷着音线:“安安,你相信姐姐还是相信他们?” 安安愣了下,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语气执拗坚定:“我相信姐姐。” 冬夏欣慰的笑了笑,她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顺带刮了下他的脸蛋,轻声说:“既然相信姐姐,就要听护士她们的话,按时吃药,乖乖打针,有什么事情就找我,不要自己胡思乱想知道了吗?” 安安乖乖点头。 冬夏其实一直都觉得安安比一般同龄的孩子要懂事很多,她无法断定他到底相没相信她说的话,但是她能察觉得出来,安安肯定已经知道了什么。 思及此,她的眸子暗了几分。 * 偌大的办公室内,窗明几净,干净整洁。 男人静立在落地窗前,外面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投射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周身像是熔了金一样的耀眼。 过了不知道多久,助理从外面敲门走了进来,他将一份东西放在了办公桌上,看向窗边的男人,毕恭毕敬的说:“陆先生,有您的快递。” “我知道了。” 助理退下离开了之后,男人缓缓转过身,阔步走到了办公桌后面坐下,他随手将快递拆开来,里面是一份资料和一个u盘。 他不紧不慢的将u盘插进了笔记本电脑里面,点开了一段语音文件,很快,一段对话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响了起来—— “怎么办,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这个蠢货,我就告诉过你没有我的指示不要轻举妄动,现在弄出了人命,要怎么收场?” “我、我只是让他们给点教训,没有让他们弄出人命,跟我没有关系……” “你跟我说有用吗?你觉得以许冬夏的性格,她会善罢甘休吗?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我也是一时气昏了头,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现在怎么办?” 第120节 “你最近给我安分一点不要再捅出篓子了,既然已经有人顶罪进去了,等过一段时间事情平息了你再回来,千万别露陷了,你想死我可不想。” 男人静静听了一遍,随手拿起了桌上另外一份备注有声纹鉴定四个字的资料,翻开来看了一眼。 他的面容始终沉着冷静,眉目冷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这时,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后接听了起来。 电话另一端的人是他在司法鉴定部工作的一位高中同学老白。 电话通了之后,老白低沉夹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收到东西了吗?”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他专注的看着手里的资料,微动唇:“改天请你吃饭。” 老白笑了起来,挪揄道:“我可记下了,到时一定狠狠宰你一顿,你别想赖账啊!”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对了,东西你已经收到了,应该也看到了吧,你传过来的那一份语音文件我已经鉴别出来了,因为对方采用的是市面上普通的变声器,所以没什么难度,和你猜测的一样,是同一个人。” “诶诶诶,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这段对话内容,怎么会给我一种杀了人正在商量怎么埋尸的错觉。” “应该,不是错觉。” 老白顿时有些惊悚,错愕道:“真的假的?奇怪,你怎么会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 闻言,男人意外沉默了片刻,半响,轻言道:“就是这样扯上了,而且,好像也撇不清了。” 他的话说得模棱两可,老白没有听懂,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两人闲聊了几句,就挂断了。 男人把玩着手机,眸子深深的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菲薄的唇平直没有任何的弧度,周身散发着极具压迫的冷意。 良久,他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预测的时间快要到的时候,把玩在手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了起来。 他不急不缓的滑过接听键,听筒内传来了一粗哑威严的男音,掷地有声的说:“陆先生,根据您提供的线索,刚刚我们已经在郊外这边将正在进行毒品交易的张晓龙缉拿归案。” 男人隐隐勾唇,嗓音有些阴凉:“徐警官,这种人既然已经进去了,就没有必要再出来了。” 电话另一端被唤作徐警官的男人像是被他冷漠的声音震慑到了,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立马再三保证:“您放心吧,张晓龙这家伙为非作歹这么久,我们之前一直没有抓到他的把柄,这次绝对不可能轻易将他放走。” “对了,有关许赵承的案子,我们也准备进行重新彻查了,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男人默了下,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眸色深谙如同黑洞,半响,他淡淡道:“说起来,我这里有一份与案子有关的文件,不知道徐警官感不感兴趣。” …… 下午,从手术室出来以后,冬夏径自去了趟主任办公室,申请了三天的假期。 主任一直都很欣赏冬夏的医术和品行,也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对她进行了一番开导之后,就批准了。 冬夏离开办公室之后,在狭长的走廊上碰见了周梅。 她刚刚从一间患者病房里面出来,手里抱着一摞查房表,转身看到她的时候,似乎顿了下。 冬夏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因为实在是不喜欢虚情假意的问好,本想直接无视她离开这里,但是女人偏偏要拦下她,还厚着脸皮给她嘘寒问暖。 “许医生,新闻报道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没事吧?” “我很好。” 冬夏脸上带着口罩,遮挡住了她大半张脸,所以周梅很难窥探到她的神情。 她红唇紧抿,幽幽的嗤笑:“许医生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比我预想中要强很多啊,爸爸才死了没几天,你就能正常来上班了,真的是令人刮目相看。” “不过啊,敬业是好事,你知道现在全院上下都在怎么议论你吗?他们都说你冷血呢,爸爸死了还能这样淡定的继续给病人做手术,完全没有一点儿悲伤的样子,就好像……真的是你报警害死了自己的……” 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寂静的走廊上,突兀响起了“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周梅被女人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扇得有些发懵,她的脸微微偏到了一边,瞳仁剧缩,脸色十分难看。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耳畔已经响起了女人冷漠从容的声音:“抱歉,一时没忍住。” 周梅蓦地瞪向她,目光阴鸷,她扬起手臂想要讨回这一巴掌。 可是巴掌还没有落下,就在半空中被冬夏稳稳地拦截了下来,她攥住女人的手腕,口罩下的红唇绷成了一条直线,声音林凛冽如同隆冬的风一样:“周梅,以前我不说话不解释不是因为我胆怯怕事,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跟你们这种人一般见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慢慢发现,即便我退一步,退两步,哪怕退了一万步,你们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恶,只会变本加厉,既然是这样,你又凭什么以为我还会继续忍气吞声,任由你随意踩在我的伤疤上呢?怎么,我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是吗?” 她说完,稍稍用力,甩开了周梅的手。 周梅有些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她此时的脸就好像锅底一样黑沉难看。 冬夏犀利的视线笔直落在了她的脸上,旋即,一步一步,缓缓逼近她。 她的音线十分平缓,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和波动的情绪:“院里的人既然闲来没事经常喜欢议论与我有关的八卦谣言,那你有没有听他们说过,我的脾气很不好,还很喜欢公报私仇?” 周梅冷着脸,因为女人的逼近,她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目光可怖,眼底森森然一片。 冬夏突然停了下来,直视她的目光,慢慢的笑了起来:“这不是谣言,这是真的。” 话落,周梅怔了下,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和深沉,瞪着女人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鄙夷:“难不成你还敢对我公报私仇?” 冬夏幽幽一笑:“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并没有在笑,眉目泛着冷意,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周梅背脊一僵,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女人很陌生。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冬夏绕过她准备离开这里,走了两步,背后突兀响起了周梅嘲弄的声音:“即便有人帮你抹去了网上那些猜测和恶评,也改变不了你在别人眼中的印象,你现在身上的标签不只是一个小三之女,还多了一个弑父的罪名。” 周梅故意停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看向女人的背影,继续阴阳怪调的说:“你现在背负着这样不堪恶劣的形象,在外人看来,你和我说的话,谁的更容易让人相信呢?” 走廊的氛围寂静了两秒。 第121节 冬夏默了一会儿,没有预料之中的恼怒,平静道:“可能你忘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的了,但你不一样,你手里抓的东西,还有很多不是吗?” 话音落下,周梅蓦地一震,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直窜上了心膛,刺骨的冰冷无形的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早已经离开了。 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火辣辣的面颊,眼底渐渐变得有些阴鸷和扭曲。 * 傍晚七点,医院大门口停放着一辆黑色商务轿车。 陆河静静倚靠在车门旁,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支烟,白色的烟雾袅袅弥漫。 此时华灯初上,夜色影影绰绰,矗立在面前的医院大楼顶部,有柔和的灯光投射下来,笼罩在了男人的身上。 他含了一口烟,吞云吐雾后,抬眼便看见了从医院里面走出来的一个女人。 周梅看到他,身形明显一顿,随后直直的走向他。 等走到了他的面前,看了眼停放在男人身后的车,她心里复杂,很不是滋味,面上幽幽的嗤笑:“怎么,还特意来接她?怕有人对她图谋不轨吗?” 陆河不紧不慢的碾熄了烟,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瞳仁漆黑平静,淡淡问道:“周井然在国外,过的还好吗?” 他的话根本不像是在寻常的问候关心,反倒像是在警告什么。 周梅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她反应过来,佯装镇定的扯唇:“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河捕捉到了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薄削的唇微微动了动,声音音线沉静平缓:“周梅,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了,让你不要打她的注意,是我讲的不够清楚,还是你真的,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男人的嗓音明明和寻常一样,冷淡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是偏偏传入了耳道里,所及之处都是凉意。 周梅的瞳仁轻轻缩了下,她深吸了一口气,绷唇:“陆河,你难不成想为了她对付我吗?你难道忘了你欠我哥什么……” 她剩余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男人已经从容不迫的打断了她,面容冷静的陈述道:“我没有欠你哥任何的东西,同样,对你也是。” 周梅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眸,瞬间哑口无言,顿了两秒,她正想说些什么,余光无意扫了一眼男人身后的车窗,在看见车窗上倒映出来的一抹纤美的身影时,眸光闪了闪。 她二话不说,突然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陆河顿了下,目光落在了医院门口,正缓缓走过来,看见这一幕,又倏地停下来的女人身上。 他薄削的唇微微抿了抿。 周梅像是笃定了一样,有些得意的说:“女人都是善妒的,你猜猜她看到了这一幕,真的不会猜疑我们之间有什么吗?” 陆河收回了目光,伸手轻易掰开了女人紧紧扣在他腰间上的手,与此同时,俯下身,薄唇靠近了她的耳畔。 下一秒,男人如同鬼魅一般低哑的嗓音响了起来,他说:“她跟你不一样。” 周梅蓦地一怔,浑身血液凝固了一样,面色煞白。 男人又平缓的说:“你根本没有资格跟她相提并论。周井然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她如果真的想要对付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不然你凭什么能这样肆意的践踏在她身上呢,不过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谋划间接害死她父亲的凶手,是你罢了。” 周梅呼吸一窒,踉跄的退后了一步,不敢相信的看向男人,眼底弥漫了惊惧。 陆河轻轻一笑:“不要这样看着我,都是你自找的,不是吗?” 正文 第81章 这算什么,才刚刚开始而已 夜色漆黑浓稠,像是打翻了的墨水瓶一样在空中旖旎晕染开了。 朦胧的月光倾洒在了大地,如同轻纱笼罩,四周寂静,树影绰绰。 周梅万分震惊的看着跟前的男人,他清隽的容貌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瞳仁幽深,眉目凛冽疏淡,薄削的唇抿成了直线。 如鲠在喉,她张了张唇,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或许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这个男人真的会干涉进来对付她。 也或许是太过自信笃定,笃定这个男人即便知道了真相也绝对不会出手相助。 可是眼下的情形,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这个男人,他不仅干涉进来了,还准备将她赶尽杀绝。 而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良久,周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轻咬下唇,目光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陆河,你是疯了吧?” 陆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瞳仁漆黑幽深,半响,他平静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要再动歪脑筋,因为我疯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 周梅垂在身侧的双手蓦地攥紧,原本努力克制平静的脸上到底是出现了裂痕,她脸色难看,呼吸有些急促的质问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这样一个两个给她收拾残局替她说话?陆河,你跟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要为了这样的女人降屈自己的身份……” “什么样的女人?” 陆河没等她把剩余的话说完,已经平静的打断了她,眼神淡漠:“周梅,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轮不到你来判定。”他停顿了一下,嗓音低哑:“何况,她本就比你想象中要聪明讨喜,论降屈身份,配不上她的人,是我才对。” 男人的话音落下,周梅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蓦地僵硬在原地,脸色煞白,四肢麻木冰凉。 她的心好像裂开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无数的冷风灌了进去,寒意苍凉很快遍袭了全身。 医院门口外面的台阶上,冬夏站在那儿,目光落在前方两道身影上,听不见他们在聊些什么,但是看得出来,聊天的过程应该很不愉快,不然女人也不会在离开的时候,朝她的方向剜了一眼。 冬夏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陆河正朝着她招手,周梅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她顿了顿,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第122节 等走到男人的跟前,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他突然抬手摘下了她脸上的口罩,随后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端详了一会儿,沉吟了一句:“嗯,没毁容。” 红肿和指甲印都消了下去,没有昨天那么明显了。 冬夏顿了两秒,拍掉了他的手,没经大脑,脱口来了一句:“如果真毁容了就赖着你了。” 她的话刚说完,马上就意识到了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男人看向她的眸子明显暗了几分,他薄削的唇畔间好像酝酿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幽幽的吐出四个字:“求之不得。” “……” 冬夏燥红着脸,没理他,绕过车头钻进了副驾驶座。 陆河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靠在车门上垂头闷笑了两声,才转身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厢内一片昏暗,两人对周梅的事情只字未提,也都觉得没有提的必要。 冬夏刚刚系好安全带,耳畔就听见了男人低哑醇厚的嗓音:“张晓龙现在在牢里。” 她怔了一下,蓦地转头朝他看了过去。 陆河扣好安全带,平视前方,缓缓的启动了车子,不紧不慢的说:“你父亲的案子,已经重新调查了,还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 冬夏呼吸一滞,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她目光紧锁着开车的男人,车厢内光线十分的昏暗,他的轮廓隐匿在了暗影里,窗外的浮光掠影投射进来,能隐隐看清他侧脸线条的弧度。 陆河腾出一只手从中控台下方取出了一支手机,划开界面,点开了一段语音。 很快,逼仄安静的车厢内,突兀响起了一段语音里面的对话内容。 “怎么办,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冬夏在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时,整个人蓦地一震,她呆滞了两秒,好像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嗖的一下窜上了心尖,浑身开始慢慢发凉。 她背脊僵硬,靠在座椅上,紧紧皱着眉,耳畔听着语音后面的内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点一点蜷缩,最后握成了拳头,指甲死死的掐进了掌心,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寥寥的几句话,很快就结束了。 可是冬夏却觉得自己好像度过了一个轮回,整个人由身到心都有说不出来的疲倦感。 她没有动怒没有失控,只是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之后闭上了眼睛,脸部线条绷的很紧很紧,借着隐隐的光线,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她的身体在颤抖。 她在,很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 耳畔突然响起了张晓龙之前说过的话——“我要是死了,恐怕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谁是直接导致你父亲死亡的真凶了。” “许小姐,我们也是拿钱办事,雇主要求提前上门催债把人逼到绝境,我们既然拿了钱,就得听他的指令照办,没想过要搞出人命,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报警的人了,我如果不给许赵承一点儿教训,那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呢?” 冬夏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一片赤红隐晦。 这时,她冰凉的手突然被男人紧紧握住了,她顿了下,侧头看了过去,男人的目光专注着前方的路况,侧颜线条柔和,他淡淡的说:“既然觉得委屈,为什么要一直忍着?” 冬夏迟滞了好一会儿,轻言,喃喃:“因为没人给我撑腰。” 因为身后空无一人。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 陆河的身躯明显一怔,他默了半响,嗓音低低哑哑:“那以后,我给你撑腰。” 一瞬间,冬夏的眼窝有些酸疼,她仓皇的移开了视线,看向车窗外面,好久好久,她才轻喃:“去傅宅吧。” * 此时的傅宅,较比往常氛围有些诡异冷清。 郭婉茹一直打不通冬夏的电话,整个人从白天到现在一直处于焦灼的状态。她派人去医院打听了情况,只说冬夏和往常一样去了医院上班,没有任何的异样。 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的担心和不安。 正缓神的间隙,大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郭婉茹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瞳仁剧缩。 她愣愣的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意外:“冬夏……” 女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 郭婉茹一时之间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发现她脸上淡淡的红肿和痕印时,顿了顿,迟疑的询问:“你,没事吧?你这孩子怎么把手机关机了,我打了你一天的电话都打不通,你……” 冬夏平静的打断了她的话,淡淡的问:“傅希林呢?” 郭婉茹怔了怔,觉得有些奇怪:“你找希林做什么?”她见女人一脸冷漠,拧眉,叹了一口气:“冬夏,我知道许赵承的事情给你打击很大,但是妈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以为他们只是恐吓恐吓你,不敢真的动手,难道你真的打算因为这一件事从此以后把我当做陌生人吗?” “你以为?” 冬夏咀嚼着这三个字,沉默了一瞬,慢慢的笑了起来:“从小到大,您不是一直都如此吗?自以为嫁进傅家就是对我好,自以为掏心掏肺对傅希林好就是对我好,自以为隐瞒爸爸的行踪就是对我好,自以为撮合我和钟述就是对我好,自以为报警就是对我好……” “你有哪怕一次站在我的角度真正的设身处地为我着想过吗?你真的明白我想要什么吗?你做的这一切,做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你自己,还是真的都是为了我好?” 女人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在外人面前素来端庄冷静的郭婉茹慌了神。 她的眼神透着一丝的不悦:“我是你妈妈,做这些事情肯定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到了现在,说了那么多,她还是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冬夏真的觉得太累了,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泪点变得很低很低,才说了几句话而已,泪水就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她抬手抹掉,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轻言:“就是因为你是我妈,所以我才特别的讨厌你。” 第123节 郭婉茹蓦地一震,有些不敢相信。 她刚想说些什么,客厅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佣人忙将电话递到了郭婉茹的手中,她看了冬夏一眼,没说什么,先接电话了。 电话另一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郭婉茹的脸色徒然一变,她下意识的去看向冬夏,捂着电话,冷着脸质问:“你做了什么?” 看吧,不论是出了什么事情,只要稍微对傅家不利的事情,这个女人怀疑的对象,永远是她。 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亲情。 冬夏幽幽的笑了起来:“我做了什么?” 郭婉茹忍着怒火,逼问道:“希林刚刚被警察带走了,说怀疑她和许赵承的案子有关,你今晚又恰好跑过来找她,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冬夏默了下,点头:“嗯,是我做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这算什么,才刚刚开始而已。” 正文 第82章 陆河,我们结婚吧 偌大的客厅里面,空气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氛围逐渐变得有些窒息。 电话挂断了以后,两人无声的对峙。 郭婉茹面色十分难看,血液凝固了一般,浑身僵硬的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女人。 她的心像是灌满了铅一样直直往下坠落,眸子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好半响,才找回了声音,激动道:“冬夏,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希林她就算和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她名义上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妹妹?” 冬夏默了下,对上她失望的眼神,蓦然笑出了声:“我到底怎么对她了?” 郭婉茹顿了顿,随后走上前一步,拉起了她的双手,语重心长道:“冬夏,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我也跟你说过了无数次,希林她从小娇生惯养,身上有很多的坏毛病,难免脾气差了些,你只要忍一忍,她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就是忍了,才会失去我爸。” 郭婉茹一怔。 冬夏已经把手抽了回来,眸子冷漠,声音平静:“妈,我也想做个善良的人,忍一忍风平浪静,但是我这个世界上坏人真的太多太多了,即便我一退再退,他们都不会心怀感恩,只会变本加厉的来伤害我诬陷我,即便我什么都没有做,他们也容不得我还要去伤害我身边重要的亲人,我不是不想忍,只是选择善良太难了。” 郭婉茹如鲠在喉,艰涩的看着她,嗓音沙哑:“那你也不可以诬陷她去坐牢啊!你知不知道如果消息走漏了,让媒体记者他们知道了,你有想过后果吗?” “诬陷?” 冬夏咀嚼着这两个字,唇畔挑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我在您眼里,原来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她说着,已经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支手机,划开界面,打开了刚刚那段语音文件,播放了出来。 ——“怎么办,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女人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来那一瞬间,郭婉茹的身躯明显一怔,瞳仁缩了缩,目光有些震惊。 她把语音里后面的对话内容全部听完以后,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呆滞了好几秒,踉跄的退后了一步,震惊的扶住了身后的沙发。 她沉沉的呼吸,真的完全没有想到,教唆害死许赵承的人,居然是傅希林。 冬夏平静的将手机收了起来,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红唇微动:“你们,都是凶手。” 郭婉茹心头一惊,蓦地抬头看向她,有些急切的追问道:“你已经把这份录音文件交给了警察吗?” “到了现在,您还要庇护她是吗?” “我是在保护你!你知不知道如果让你傅叔叔知道了是你揭发希林,他会怎么对你?” “难不成还能杀了我吗?” 郭婉茹面色徒然一变,变得十分的难看和阴沉。 冬夏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旋即慢慢的笑了起来:“啊,差点忘了,傅叔叔是资本家,资本家最看重的就是利益了,何况是像傅叔叔这种这么注重声誉的人,我损害了他的利益,他肯定不会放过我。” 郭婉茹脸部肌肉紧绷,眉心紧锁,声音凝重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把东西给我,然后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了,打死你父亲的人不是已经蹲在牢里了吗,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到底还想调查什么?你就算把希林关进去了,对你也没有好处,你斗得过你傅叔叔吗?到时候连我都帮不了你!” “如果这次出意外的人是傅贺远,您也会这么说吗?” 女人的问题猝不及防,郭婉茹明显迟滞了两秒,久久回答不出来。 冬夏轻易捕捉到了她眼底的躲闪,心生嘲讽,也没有等她开口回答,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东西我会好好保管,您也不必操心了,还是先去关心关心你的傅小姐吧。” 女人撂下这句话,转身打算离开。 见状,郭婉茹走上前了两步,急忙叫住了她,有些无奈:“冬夏,我们母女每次见面都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 冬夏倏地顿住,站立在原地,背脊挺直。 过了一会儿,她平缓冷静的声音从口中溢出:“从你报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放弃了我。” 不是她想针锋相对,而是造成现如今这个局面的人,一直都是她。 闻言,郭婉茹怔怔的僵立在原地,只能目送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却根本没有挽留她的任何理由借口。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周梅刚从电梯里面走出来,正低头从包里掏钥匙的时候,突然有两个人拦在了她的面前。 第124节 她微微一顿,抬头看去,入眼的是一张警员证。 其中一个身形健硕的警员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口了:“周小姐,我们怀疑你和一起命案有关,麻烦请协助我们走一趟。” 话音落下,周梅指尖一颤,刚掏出来的钥匙掉到了地上,在安静的楼道里,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反应过来,压抑住内心的涌动,皱眉:“什么命案?” 警员没有跟她多透露与案情有关的事情,态度良好,言简意赅道:“不好意思周小姐,麻烦请先跟我们回去一趟。” 周梅想起了晚上陆河对她说过的话,内心的不安逐渐放大,她掏出手机,佯装镇定的问了一句:“我能先打一通电话吗?” 两个警员面面相窥,神色有些迟疑。 周梅绷唇,面不改色的解释:“我怕我男朋友回家了找不到我,我只是给他打通电话报个平安。” 警员思忖了两秒,还是松了口,提醒她:“只有三分钟。” 周梅温柔一笑,连忙说了两声谢谢,然后快速走到了楼道的另一边,看了眼警员的方向,偷偷拨通了一串国外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 周梅捂着手机,背对着警员的方向,眉目阴鸷,压低声音说:“哥,我被暗算了。” * 夜色渐深,柔和的月光像是编织的网纱笼罩在了这座喧嚣无比的城市,增添了几分朦胧感。 黑色的商务轿车在灯火霓虹的马路上平缓行驶。 冬夏闭着眼,正靠在座椅上休息,也不知道睡没睡着,眉心一直蹙的很紧。 陆河正专注的开车,搁在中控抬下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眸子深谙,刚想腾出一只手去拿手机。 昏暗静谧的车厢内突兀响起了一道清脆温和的女音:“我来吧。” 陆河微微一顿,侧眸去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眼底清亮,面容平静。 刚刚上车前异样的情绪已经被她很好的掩盖了下去。 女人将手机摆在了前面的支架上,然后凑过去,给他戴上蓝牙耳机,指尖无意触碰到他柔软的发丝,动作十分的温柔,完全没有察觉到,空气里面涌动的暧昧。 陆河的鼻息之间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乙醇气息,他平视前方,眸子暗了几分。 这时,他突然抬起手,准确无误的握住了女人柔软纤细的手腕。 冬夏刚刚退开,明显惊了下,有些错愕的看向他。 男人又缓缓松开了她的手,喉间翻滚,嗓音喑哑:“你靠的太近,我会分心。” 冬夏迟滞了两秒,干净白皙的脸上好像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她佯装镇定的别开了视线,看向车窗外,半响,幽幽来了一句:“原来我魅力这么大。” 陆河闷笑了两声,这才不紧不慢的接起了电话。 电话通了,可是两端都是一阵死寂的沉默,只剩彼此浅浅的呼吸。 良久,电话内才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音,夹着一丝十分明显的讥讽,笑道:“陆河,你好样的。” 他的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陆河薄削的唇畔间浮现了一抹极为浅的弧度,他眸子冷淡,轻轻的,平缓道:“所以为什么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话落,电话另一端再次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 好一会儿,男人蓦地笑了出来,笑声十分的猖獗,带着几分浓烈的警告:“陆河,别忘了你也有在乎的人,你最好牢牢看紧她了,千万不要让她落在我的手里,不然我一定也会让你感受一下失去心爱的人,是怎么样的滋味。” 陆河默了下,绷唇:“你恐怕不会有那个机会。” 男人的声音不同于平日的温和,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传入耳畔,所及之处,都是冰冷。 冬夏顿了顿,眸色有些复杂。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陆河。 电话已经被陆河掐断了,他面容平静,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根本窥探不出任何的异样。 冬夏侧头,借着隐隐的光线去打量他,男人的侧颜线条冷漠,下颚弧度流畅,轮廓隐匿在暗影里面,有些模糊不清。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没有看过去,平静的问道:“在想什么?” 冬夏被抓包了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 她平静的收回了目光,静静的看着前方,说:“想结婚。”她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陆河,我们结婚吧。” 正文 第83章 你图陆家的权势,我图你 月色朦胧,灯火霓虹。 桐城像是罩在了一个明亮的玻璃器皿里,夜晚的潮气在空气中慢慢浸湿,旖旎蔓延开了一股静谧的氛围。 一辆黑色商务轿车缓慢的靠向街道旁停了下来。 街道的两旁矗立了一排排高大挺拔的香樟树,树木郁郁葱葱,影影绰绰,融合了路灯散发出来的橘黄光晕,投射在车窗上,显得有几分的神秘和晦暗。 逼仄昏暗的车厢内,男人的轮廓隐匿在了一片模糊的暗影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一双深渊一样的眸子漆黑得有些发亮。 空气像是被强力的胶水粘住了,半天没有任何的动静。 陆河沉默了半响,侧头去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安静的女人,她的容颜亦是藏匿在了昏暗里面,脸上的表情根本无迹可寻。 第125节 他薄削的唇微微动了动,平静的吐出了两个字:“结吧。” 话音落下,隐隐可见女人的身躯明显顿了顿,她偏头对上了男人的视线,眸子清亮,扯了扯唇角:“陆河,你没看出来吗,我在利用你。” 男人的唇畔间似乎浮现出了一抹极为浅显的笑意,他的嗓音有些低哑,在安静的车厢内平缓的响了起来:“你图陆家的权势,我图你,我们都一样心怀不轨,凑在一起,很合适。” 他说,图她。 冬夏蓦地一怔,猝不及防撞上了男人深潭般幽深的瞳仁,好像有一股电流窜进了四肢百骸,激得胸腔内的心脏一阵酥麻。 她有些慌忙的移开了视线,目光看向了前方车窗外面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和灯火霓虹的马路。 车厢内实在是太过的安静,以至于耳畔还是能清晰的听见心脏在“扑通扑通”毫无章法的乱跳,好像下一秒随时都会从胸腔内跳出来一样。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的缩紧,明明提出结婚的人是她,可是现在还在摇摆不定的人也是她。 其实冬夏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利用他,还是在满足自己的私心。 陆河见女人沉默了半天都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眉目沉静,温和的问道:“后悔了吗?” 后悔吗? 冬夏迟滞了两秒,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了许赵承去世的那一晚,她的世界深陷一片漆黑,男人撑着黑色雨伞,从暴雨中缓步走来,为她挡去了所有风雨和喧嚣的一幕。 还有今天晚上,他说的那一句话——“那以后,我给你撑腰。” 不管提出结婚到底是出于报复傅家还是自己的私心,好像她都欺骗不了自己,她是真的喜欢他。 缓过神,冬夏兀自降下了一半的车窗,晚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将她有些凌乱的心吹得清晰了一些。 良久良久,她轻言道:“我在想,民政局好像已经关门了。” 顷刻一瞬,陆河平静沉着的脸上明显顿了顿,下一秒,耳畔又响起了女人清脆的声音:“我没后悔,以后也应该,不会后悔。” 她停顿了一下,回头去看向男人,红唇轻轻上翘:“陆先生,以后请多指教。” 陆河默了半响,无声的握住了她柔软的手,深邃的眸子黑得发亮,声音音线有些沙哑,他说:“好。” * 傅希林刚下飞机就被蹲在机场守株待兔的警察带走了,因为心虚,一路上她都十分的不安忐忑,也听从了傅贺远的话,在律师没有赶来以前,对于警员询问的任何一个问题,都保持了沉默拒绝回答。 直到听到了一段录音,认出了自己的声音。 她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大变,变得有些震惊和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他们是从哪里弄来了这段录音…… 刑警犀利的眼睛捕捉到了她的异样,趁着这个空隙,穷追不舍的逼问道:“傅小姐,这段录音里面其中一个是你本人的声音没有错吧?” 傅希林避开了他的视线,摇头,矢口否认:“不是我,我没有说过这些话。” 刑警应该是见多了这种打死都不承认罪行的嫌疑犯,也没有因此中断审问,继续旁侧敲击的追问:“你和电话里另外一个人是什么关系?你们在商量的事情是不是与许赵承被害一案有关?你就是策划整起案件,在幕后花钱借刀杀人的主谋对吗?” 他的话一字一句像是利剑一样尖锐,直直的戳进了傅希林的心脏。 她呼吸一滞,越发觉得审讯室里的氛围有些窒息,让她莫名透不过气来。 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又在这样一个陌生封闭的环境里,身边没有熟悉可靠的人,傅希林渐渐开始浮躁了起来。 她抱着脑袋,摇头,一直摇头,情绪明显有些失控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做过,什么都没有做过!” 不过是审问了几句,女人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转变,足以看得出来,她并不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 刑警不紧不慢的敲着桌面,继续采用心理战术,攻克她的心理防线。 他翻开了面前的资料档案,半响,低声说:“许赵承的女儿许冬夏,听说你们关系不太好,还有人曾经亲眼目睹过你们在医院门口激烈的争吵,你是不是因为她的母亲嫁入了傅家,认为她抢走了你的一切,所以怀恨在心,策划了整起案件,就是为了报复她?” 傅希林放在桌子上的手蓦地攥紧,她垂着脑袋,死死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就是不说话。 她的呼吸起伏很大,看得出来在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情绪。 审讯室内蔓延着一片诡异的沉寂。 刑警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冷漠:“傅小姐,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张晓龙已经被我们抓回来了,晚点审问他如果全部交代出来了,你请来十个律师都没有用。” 闻言,傅希林瞳仁剧缩。 她脑袋里面最后一根隐隐颤抖的弦一下子就绷断了,她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嗓音尖锐,指着男人激动的骂道:“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谁让你在这儿自以为是的信口胡说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信不信我出去以后会投诉你让你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女人拍桌和说话的声音都十分的响亮,外面守着的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推开门走了进来。 “江队,您没事吧?” “没事,出去。” 男人皱眉挥了挥手,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证件,丢在了傅希林的面前,玩味的舔唇:“傅小姐,我叫江漠,警员编号在上面,欢迎投诉。” “你……” 傅希林被男人傲慢的态度气得不轻,但是又碍于场合不敢发作,只能强行忍着怒火,默默的记下了他的警员编号,等着出去以后投诉他。 江漠见女人的嘴巴跟粘了胶水一样严实,饶是有再多的耐心也消磨光了。 他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没多久,傅希林的律师就匆匆赶了过来,两人在审讯室里面避开了监控,商量对策,傅贺远和郭婉茹也同时抵达了派出所,因为不被允许见嫌疑人,所以只能在外面等候。 第126节 傅贺远是在来的路上,听说了许赵承的事情,才知道原来他出国的几天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许赵承的死,会和自己的女儿扯上关系。 郭婉茹坐在身旁的位置安抚他,脸色凝重,没敢告诉他这件事情是冬夏一手策划的结果。 她不敢去想后果,如同冬夏说的一样,傅贺远的性子虽然表面看起来很温和平易近人,但他在桐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资本家,一旦涉及到了利益和家族声誉,他同样也是会不择手段,斩草除根。 何况,现在待在里面的人,还是他唯一的女儿。 他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缓过神来,郭婉茹转移了话题,去问他:“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傅贺远就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他的面色难看,嗓音凝重粗哑:“陆河也不知道想做什么,抢走了傅氏准备投资的一块地皮害我们损失惨重不说,还挖走了我们公司很多精英干部,这是明摆着要和我们作对。” 郭婉茹顿了顿,有些错愕:“你说陆河?” 傅贺远点头,百思不得其解:“陆河的父亲去世以后,公司都是交由他的叔叔在管理,他本人很少去插手管公司的事情,这次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真的是让人头疼。” 闻言,郭婉茹有些失神,陷入了一阵沉默。 她想起今天晚上冬夏出现在傅宅说过的话,和话里行间的暗示,不由的联想到,或许这一次傅氏接二连三受到重创,也是和冬夏有关。 思及此,她的背脊开始有些发寒。 如果,冬夏真的与陆河联手,要击垮傅氏以此来报复他们,那么后果她真的不敢设想。 傅贺远察觉到女人的身躯有些冰凉僵硬,看了她一眼,皱眉询问:“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听见声音从杂乱的思绪里抽离回来,郭婉茹忙摇头,掩盖住内心的不安,镇定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儿担心希林,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话落,傅贺远欣慰的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口一问:“对了,许赵承的事情,冬夏那边……” 郭婉茹扯唇,面色自然:“冬夏和她父亲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关系也不怎么亲,过一段时间看开了就好了。” 傅贺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 …… 与此同时,另一边,周梅被带到警局以后同样也在接受着警员的高压审讯。 然而,和傅希林不同的是,她的心理素质明显强了一些,在听完一段录音以后,还能面不改色,装作无辜。 警员将声纹鉴定摆在了她的面前,敲了敲桌面,严肃的说:“声纹鉴定的结果充分证明了录音里那段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与你实际说话的声波是吻合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周梅不慌不忙的抱臂,轻轻一笑:“警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什么东西都可以造假,声音同样如此,为什么你们就不怀疑这段录音是别人故意捏造出来要诬陷我呢?” “录音带子我们鉴定过了,没有经过任何的处理。” “难道你们想光凭这一段来路不明的录音就给我定罪吗?”周梅嗤笑,态度散漫:“就算这个声音真的是我,那么我是犯了什么罪?是杀人还是抢劫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不犯法吧?” 审讯室的对面,是监控室 两个房间只隔了一扇单面透视玻璃窗,在监控室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和听到审讯室里面的场景和对话。 江漠抱着双臂站在玻璃窗后面,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眉目冷漠的盯着里面有恃无恐的女人,唇畔噙着一抹极为浅的笑意。 这个女人,反侦察意识很强,也很懂得法律常识。 看来是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做足了功课。 江漠旁边的一位女警员看到里面这一幕,有些愤愤不平的开口:“江队你看,这个女人也太嚣张了吧!如果今天没有问出结果,拘留二十四小时以后,岂不是就要把她们放走?”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的慌张。 他绷唇,含糊的说了三个字:“不着急。” 这些都只是小喽啰,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威胁,那个男人故意把证据交给徐警官,利用他们把人抓回来拷问,应该也只是声东击西罢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玻璃窗上倒映出了男人的面容,他的眸子渐渐变得有些隐晦。 * 陆河开车送冬夏回去的路上,接到了陆宅打来的电话,佣人说徐姿蓉病倒了,让他赶紧回去一趟。 其实不用深想,他也大概猜到了,徐姿蓉估计是听说了傅氏集团的一些事情,才会突然之间“病倒”了。 车厢内的氛围实在是太过安静。 以至于冬夏一不小心就听见了他们对话的声音。 等男人挂断了电话,她侧头去看了他一眼,红唇轻抿:“你母亲,应该不会喜欢我。” 车子已经开到了小区楼下,稳稳停在了大门口。 陆河随手打开了车灯,原本昏暗的车厢一下子变得无比明亮,光晕柔和,他漆黑的眸子落在女人漂亮的脸上,勾唇:“你那么讨喜,她怎么会不喜欢?” 他的嗓音低低哑哑,像是带着一股隐形的魔力,勾得人心神不宁。 冬夏怔了一怔,似乎还无法适应男人的温柔,有点儿别扭的移开了视线,轻喃:“也只有你说我讨喜了。” 她的嗓音莫名流露出了一丝的落寞。 陆河凝视她的眸子顿了顿,以前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柔弱展现在他的眼前,现在无意的展现出来,是不是就证明,她在慢慢的信任他依靠他了? 思及此,男人的胸口微微一热 第127节 他悄无声息的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包裹在了自己的掌心里面,说:“冬夏,你要相信我。” 他的音线明明是一如既往的平然清浅,可是全数钻入耳畔的时候,好像蕴藏有电流一样,一下窜到了心膛里面,阵阵的酥麻感很快遍袭了全身。 昏黄柔和的光线下,冬夏的睫毛明显颤了颤,她默了片刻,偏头去看他,眼神平静,声音清淡:“陆河,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自己而已。”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抵抗住所有的恶言恶语,义无反顾的和他站在一起。 她不确定,自己今天晚上突如其来的私心,日后会不会成为连累他的笑柄。 她不确定,这段本来就不被任何人看好的感情,有没有可能,会把她推入另外一个更大的深渊。 冬夏的脑袋里面一片混乱,思绪什么的就好像缠在了一团的毛线一样,找不开解开的方法。 这时,耳畔突然听见了男人低哑的声音,平缓的响了起来:“可是冬夏,我相信你。” 冬夏蓦地一怔,慢慢的回过神。 她有些迟滞的去看了眼座驾上的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倾身靠过来,单手托住了她的后脑,低头,唇瓣相贴。 与此同时,车厢内的灯熄灭了,视野顿时陷入了一阵漆黑。 因为有些小错愕,冬夏清亮的眸子睁大了一些,心脏咯噔跳了下,她的双手抵在男人坚硬如磐石的胸膛,手心滚烫,鼻息之间都是男人身上清洌好闻的气息。 她没有去推他,微微仰着脸,任由他索取舔舐。 男人紧紧扣着她柔软的腰肢,贴着她的唇反复用力啃咬了几遍,突然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加深了这个吻。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冬夏的身体有一瞬僵硬,但是很快,空气里的温度逐渐上升,男人的吻越来越灼热撩人,她的思绪凌乱,很快在他的怀里软化了下来,陷入了意乱情迷。 男人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时候,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眉骨,带着几分的怜惜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冬夏也渐渐开始回应了他的温柔,她面颊绯红,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正握着男人的手,柔软的指腹一遍一遍摩挲着他的虎口。 她无意识的举动,让陆河微微停滞了几秒,随后胸腔一热,唇畔浮现了一抹笑意。 他的唇慢慢往上游走,密密麻麻的吻悉数落在了她干净漂亮的脸蛋上。 冬夏发觉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有些急促,她的手揪着男人的衣襟,身体有些颤栗,白皙的肌肤一片粉红,眸子湿漉漉,眼尾旖旎蔓延开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妩媚。 陆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以前,克制自己停了下来。 他最后轻啄了一下女人的眉心,就抵着她的肩窝,微微喘息。 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可是对冬夏来说好像特别的漫长,她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软绵绵的靠在男人的怀里,动都不动,平复呼吸。 两人的身体贴在了一起,肌肤间都传递着彼此身上的热度,有些灼人,直直烙进了心头。 男人的手还霸道的横在她的腰间,箍的有些紧。 冬夏红着脸挣扎了一下,想要退开来,可是男人一下按住了她,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别乱动。” “……” 她一下子就没敢动了,特别乖。 陆河闷笑了两声,毫不留情的打击她:“有点怂。” 冬夏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局促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好像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规规矩矩的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双手亲昵的放在他的肩头,垂眸看向他,微动唇:“陆河。” 陆河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漆黑的瞳仁里面,倒映出了女人干净素白的面容。 四目相对,两人目光交汇的位置,好像被悄悄打了一个死结,无法挪开。 她看到了,他的眼底,只有她的身影。 冬夏沉默了半响,忽然扯唇笑了笑,声音带着挪揄:“你的吻技有点儿烂。” 话落,她成功捕捉到了男人的眼眸暗了几分,想要逃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男人将她按在怀里,挠着她的腰,略带一丝惩罚意味。 冬夏直接笑倒在了他的怀里。 * 深夜,回到陆宅的时候,徐姿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她的面容红润,根本没有一丝的病态。 陆河也没有任何一丝的讶异,径自走到了她的对面坐下,淡淡的问道:“妈,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徐姿蓉瞪了他一眼,不悦道:“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妈,公司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怎么都不告诉我?” 陆河把玩着手里的手机,面容没有丝毫波澜,平静的开口:“傅贺远给你打电话了?” “人家如果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 徐姿蓉皱眉,不解:“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和傅氏集团针锋相对?” 陆河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妈,公司的事情我有分寸,您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 徐姿蓉对于公司的事情也不太了解,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深究下去,只是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你总得告诉我一个理由,不然以后我还有什么面子去见人家老傅……” 第128节 她的话音未落,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河垂眸扫了一眼手机屏幕,随后不慌不忙的看向徐姿蓉,薄唇微启:“就是,看着有点不顺眼。” 徐姿蓉蓦地睁大眼睛,有些错愕,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男人已经起身,撂下一句话让她早点儿休息,就往二楼的卧室走去了。 陆河回到卧室以后,径自走向了阳台外面。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一片,城市寂静,夜空的大片黑暗中,隐隐可见零零碎碎的星光。 他接通了电话。 沈一航玩世不恭的声音很快便从电话内响了起来:“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明天看热闹了。” 陆河看向远处鳞次栉比的楼房大厦,瞳仁漆黑深沉,薄削的唇微微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对了,傅希林和周梅她们两个,光凭一段录音应该关不了她们,加上傅贺远在桐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找点关系就能把傅希林捞出来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们两个随时都能解决,只是以后,还有需要用到她们的地方。 男人的嗓音低低哑哑,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魅惑隐晦。 沈一航顿了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顿悟:“所以今天晚上的事情,全部都是你刻意安排好了的?”他皱眉:“我知道你是想警告周井然,但是傅贺远那边……” “傅贺远,比你想象中要复杂很多。” 他的野心太大,留下来只会是一个隐患。 还有这一次许赵承的事情,光是傅希林一个人的教唆,不可能让张晓龙这么卖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不惜赌上自己的后半身。 沈一航怔了下,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好像不够用了。 他皱了皱眉,决定先跳过这个话题,迟疑的问道:“对了,你知道你的次人格,也就是陆离,他昨天出现过吗?” 陆河的身躯明显顿了一下,他绷着唇,疏淡的嗯了一声。 那份声纹鉴定结果,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摆在办公桌上,加上身体种种异样疲倦,不难猜出来,是他又跑出来了。 沈一航有些担忧:“他最近出现的有些频繁,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才让他有机可乘?” 陆河揉了揉眉心,“我没事。” 沈一航斟酌了一会儿,犹豫的问他:“许医生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吗?” 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的吧。 否则那天晚上在餐厅门口,她就不会那么问了。 他所隐瞒的事情,她应该早就都知道了,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而已。 担心他吗? 陆河垂头,低低的轻笑了一声。 沈一航愣了下,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他说:“开心。” 正文 第84章 要不,结婚我请你 第二天,冬夏早早醒来,去了一趟墓园。 她在来的路上买了一束马蹄莲,跨上台阶找到许赵承的墓碑时,发现李妍正坐在墓碑前的地板上小声抽泣。 短短的两天不见,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背影在阳光笼罩下还是显得异常孤独单薄。 见状,冬夏前进的步伐顿了顿,她静立在原地片刻,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她来到了李妍的身后,弯腰将手里的马蹄莲放在了墓碑前面,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 他的外形看起来有些憨厚老实。 因为常年在外面干活暴晒,皮肤十分黝黑粗糙,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褶皱,可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炯炯有神,透着熟悉的慈祥和温柔。 李妍抬头看清了来人,意外的也没有再对她恶言相向,只是偷偷的抹掉眼泪,忙站起身,哽咽道:“你来了。” 冬夏淡淡的嗯了一声,因为不善言表,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她静静的沉默了片刻,微微动唇,嗓音略带一丝的沙哑:“以后,我会照顾你和小安。” 闻言,李妍的背影明显怔了怔,她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发酸,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哗哗的掉了下来。 她抬手仓皇的抹掉眼泪,背对着女人,摇头苦笑:“我以前对你那么坏,你都不记恨我的吗?” 冬夏的视线落在了许赵承的墓碑上,她背脊挺直,定定看了一会儿,咽喉翻滚,有些艰涩,轻言道:“恨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特别恨。” 恨她抢走了自己的父亲。 恨她剥夺了自己的信念。 还特别恨她生下了安安。 不过后来,她也逐渐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父母会离婚,为什么许赵承会选择李妍,可能是比起和郭婉茹在一起时的野心抱负,以及各种源源不断的压力,他更加喜欢这样平淡安稳的生活。 李妍确实是贪财,但是她没有任何的野心,所做的一切很大部分都是为了孩子和家庭。 不比郭婉茹,她好像是永远也得不到满足一样,自己的利益一直都是摆在制高点,因此才会导致她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来,到了现在再也无法修补。 第129节 李妍似乎是顿了一顿,她呆滞的看着许赵承的墓碑,片刻,开口说话。 她的声带因为这几日每天每夜的难过哭泣有些受损,所以说话的时候略显疲倦和沙哑:“我承认当初和你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欺骗了他,可是冬夏,我是真的爱你父亲,我再贪钱,再自私,再虚荣,都是为了这个家庭,我也只是不想看他生病了还要去工地那么辛苦的工作,我也只是希望我们的生活能过得像样一点,希望安安能吃好穿好。” 她说着说着,晶莹的眼泪沿着线条流畅的下巴,一滴一滴往下坠落。 冬夏安静站在她的身旁,眼底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久久没有出声。 李妍抽泣了一会儿,断断续续说起了很多的往事,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最后才勉强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她眼眶通红的去看了一眼冬夏,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见上面还有隐隐的红印,低声问道:“还疼吗?”她停顿了一下,有些愧疚的解释说:“赵承出事那晚,我真的打击太大了,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会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你,事后我也听说了,不是你报的警,那天晚上还对你说了那么恶毒的话,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冬夏顿了两秒,反应过来,摇头:“我没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赵承的离世给她的打击太大,她总觉得李妍好像变了,身上没有了往日的暴躁庸俗,懂得了人情世故,变得有些通情达理。 或许是因为心疼安安,所以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她正缓神的时候,耳畔听见了李妍自言自语的声音,伴随着簌簌的风,钻进了耳道:“如果当时我没有被钱冲昏了头脑,没有听信那个医生说的话,或许后面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赵承也不会出事了。” 冬夏一怔,皱眉:“医生?” 李妍点头,努力回想了一会儿,后悔的说:“我记得好像是一个叫周梅的医生,她说是你的朋友,我听信了她,才会去找张晓龙借钱。起初他们根本没有说过要还利息,只说不着急让我们以后有钱了慢慢还,后来无缘无故就上门催债,还把利息翻了几倍,摆明了是要敲诈我们。” 话音落下,冬夏的大脑“轰”的一声,空白一片,耳蜗鸣鸣作响。 她单薄的身躯蓦地一僵,发觉有一阵刺骨的凉意从脚底倏地窜上了心膛,加剧了她体内血液凝固的速度。 她像是块木头一样,僵硬的站立在原地,惊愕的视线落在了眼前的墓碑上面,面色煞白,红唇轻微的颤抖。 慢慢的回想起这阵子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很多被她忽视遗漏的细节,好像慢慢都能填充上了。 所以说,害死许赵承的人,除了傅希林以外,还有一个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周梅。 那段录音里面,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主人,该不会,也是周梅吧? 思及此,冬夏呼吸一窒,她怔怔的看着墓碑上面的照片,真的想不明白,周梅对她到底有什么仇恨,才会费尽心思策划了这么多的事情,想要击垮她。 她失声了片刻,眸子变得有些凛冽。 …… 从墓园出来以后,李妍直接去了医院。 冬夏朝着反方向沿着一条寂静的街道往前走,街道的两旁种植了一排排郁郁葱葱的木棉树,阳光斑驳,微风和煦,空气里蔓延着一丝清淡的花香。 一路上,她的脑袋里面想的全都是有关周梅的事情,不知道走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才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掏出来看了一眼,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了脚步。 女人茫然的抬起头,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因为墓园这里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再加上她走了一条小道,路上根本空无人烟。 手机还在响。 冬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接通了电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陆河,我迷路了。” “嗯,看出来了。” 男人回答的很快,声音里藏着浅显的笑意,如同呓语萦绕在耳际,经久不散。 冬夏顿了两秒,好像有所感觉,下意识转身回头。 刚好此时,陆河正从一辆靠在街道旁的黑色轿车上走下来,他关上车门以后,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隐隐可见眼底的温柔。 四目相对,目光交汇的位置,空气里莫名缱绻着丝丝不可言述的柔情,让原本还有些茫然的心瞬间变得无比安定。 男人就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木棉树下,长身玉立,彼时有风自南吹过,将树叶吹的沙沙作响,也将他眼角的柔意吹散开了。 冬夏清亮的杏眸里面倒映出了他的身影,她定定看了一会儿,像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微微动唇:“你怎么来了?” 陆河倚靠在车门旁,单手抄进了长裤口袋里面,面色温和,声音醇厚动听:“怕你迷路,翘班过来了。” 冬夏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不由的忍俊不禁。 她已经迈开步子,朝他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电话里,顺势问道:“翘班会被扣工资吧?” “嗯。” 陆河看着快要走到他面前的女人,视线梭巡在她干净的脸蛋上,眸色暗暗,半响,隐隐勾唇:“所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冬夏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她故意思忖了两秒,迟疑的问道:“要不,结婚我请你?” 话落,男人平静的面容怔了怔,心头像是一湾平静的湖泊,突然被投掷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溅起了巨大的浪花。 他的唇畔间,慢慢有笑意逐渐蔓延开了。 他漆黑的目光紧锁着女人的眼睛,嗓音沙哑,半开玩笑道:“发工资了吗,怎么今天出手这么阔绰?” 冬夏已经掐断了电话,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眸子清亮,笑容纯粹:“没事,一辈子也就这一次而已,挥霍一下没关系。”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 进了民政局,两人按照流程走,登记信息,拍照,体检,宣誓,很快,两本滚烫的红本本就到了他们手里。 车厢内,冬夏捧着两人的结婚证,反复的看了几遍,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第130节 白天她出门前还是一个单身人士,现在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经成为了已婚人士。 驾驶座上,陆河侧头看见女人难得傻愣的模样,唇畔间酝酿着一丝极为浅淡柔和的笑意。 他宠溺的看了女人半响,突然叫了一声:“陆太太。” 冬夏没有抬头,下意识嗯了一声。她应完之后,整个人僵了一下,错愕,怎么会这么顺口呢? 陆河忍不住勾唇笑了出来,他把一把钥匙和一张银行卡交到了女人的掌心里面,一脸正经的解释说:“这是家里的钥匙和陆先生的小金库……” 他话音未落,捕捉到了车窗外面一闪而过的白光。 正文 第85章 比他预想之中要不堪一击 车厢内,男人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没有了声音。 冬夏下意识抬头看去,发现男人的视线越过了她,落在了她的身后方,与刚刚缱绻的温柔不同,他的眸子深处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冽。 她微微一顿,循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车窗外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树木郁郁葱葱,没有任何的异样。 她偏头看向男人,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吗?” 陆河已经收回了目光,他面色如常,眼底的凛冽已经散去,薄削的唇轻轻扯了扯:“没什么,钥匙已经给你了,什么时候打算搬过来了,再告诉我。” 即便两人已经成为了合法夫妻,他也并没有强迫她做任何的事情,还是如往常一样,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冬夏扫了一眼掌心里的钥匙和银行卡,沉默片刻,紧了紧手,抬眼看向男人,红唇轻抿:“陆河,谢谢你。” 她的语气有些郑重。 想要表达的谢意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陆河被女人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一瞬怔神,随后移开了视线,唇畔浮现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正色道:“不用客气,陆太太。” 陆太太三个字好像注入了一股神奇的魔力,撩得冬夏的心头一阵乱颤。 她的耳根有些滚烫,忙转头看向车窗外面,转移了话题:“我想去商场买点东西,你先回公司去上班吧。” 她说着,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推开车门准备下车的时候,胳膊突然被男人拉住了。 冬夏的身躯微微顿了顿,她条件反射的回头,低声问道:“还有事吗?” 陆河莞尔一笑,松开了她的胳膊,自然亲昵的说:“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 冬夏愣了下,乖乖点头。 她钻下车以后,站在外面猫着腰看向车内,对男人叮嘱了一句:“开车注意安全。” 女人随口的一句关心,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关系正在悄无声息的靠近。 陆河隐隐勾唇,嗯的一声,从嗓子里溢出了一个淡淡的单音节。 他没有再说些什么,升上车窗以后,车子就驶了出去,涌入了川流不息的马路里面。 目送黑色轿车消失在了视野里面,冬夏才转身朝百货商场的方向慢慢走去,心头的荡漾久久不散。 * 如同陆河预料的一样,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傅希林的罪行,加上傅贺远在桐城的权势人脉,上级各方面的施压下,警方不得不放人。 傅希林自小娇生惯养,吃好喝好,虽然脾气暴躁一直不讨人喜,但是还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的苦头。 如今不过是被拘留了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接受了几个小时的审问试探,可是她整个人好像是消瘦了一圈,面色苍白,眼窝凹陷,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丝的精神。 她心情混乱的从警局里面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停放在门口的高级轿车。 昨晚在江漠他们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憋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彻夜难免,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发泄,然后找人教训他们,讨回面子。 傅希林在心里暗暗的想着,已经迈开脚步朝车子停放的方向走了过去,不过才走了几步,突然有十几辆面包车从马路南北面飞速行驶而来,稳稳停在了警局门口,堵住了所有的出路。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一个举着摄像机的记者已经从面包车上跳了下来,如同蜜蜂一样成群涌了上来,拦在了傅希林的面前,他们举着摄像机“咔嚓咔嚓”一通乱照以后,有记者已经举起了话筒,指向傅希林,言语犀利的逼问:“傅小姐,网上有人举报说你与最近发生的一起高利贷杀人案有关,请问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傅小姐,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会从警局里面出来,是不是真的如网上所说的一样,许某的死与你有关?” “傅小姐,网上有人说你与死去的许某女儿关系不是特别好,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对她怀恨在心,所以才动了杀机?” “傅小姐,有人匿名举报说你之所以能这么快从警局里面出来是因为动用了家里的关系,给警方不断施压,这些都是真的吗?” “傅小姐,你真的参与杀害了许某吗?” “傅小姐,你说说话……” “傅小姐……” 耳畔源源不断的传来了一个个犀利锋锐的问题,傅希林被这一幕吓得有些发懵,眼前堆着十几个话筒,记者不断的凑近,将她一直逼得往后退步,摄像机拍照的时候,白色的光不间断的闪过,刺激着她的视网膜。 傅希林眼底惊惧,她飞速抬手遮住了脸,挤开人群,有些失控的吼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让开,你们全都给我让开!” 车厢内,傅贺远和郭婉茹两人看到警局门口突发的一幕,同样是怔了几秒,傅贺远反应过来,蓦地看向前座的助理,眼底染起了薄怒:“不是说消息已经全方面封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助理被男人震怒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他抹了抹额间的冷汗,唯唯诺诺的解释:“傅总,我向你保证消息真的没有透露出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之间有这么多记者知道了小姐在警局……” “废物!” 傅贺远怒骂了一句,随后瞪了他一眼,冷声:“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下去把小姐带回来!” 助理怔了怔,连忙点头:“是、我马上去。” 第131节 他已经连滚带爬的钻下了车。 傅贺远扫了一眼门庭若市的警局门口,根本就看不见傅希林的身影,他的面部肌肉绷得很紧,眼眸沉沉:“都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别担心,希林不会有事的。” 郭婉茹一直坐在身旁安抚着男人的情绪,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车窗外混乱的场面,眸色有些复杂。 过了一会儿,傅希林终于从来势汹汹的记者堆里面挤了出来,助理一路护着她踉踉跄跄的坐进了车内,还没有来得及关门,有眼尖的记者看见了车内的郭婉茹,阻止了助理关门的动作,猫着腰看向车内的人,迫切的逼问:“傅夫人,有人爆料说死去的许某是你的前夫,你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傅夫人,你的继女现在被怀疑是这起案件的嫌疑人,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傅夫人,你知道今天早上新闻报道的言论趋势已经扭转了吗?网上现在到处都在说你才是那个报警间接害死许某,还故意沉默嫁祸给自己亲生女儿的凶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傅夫人……” 车门已经被助理快速关上了,七嘴八舌的声音被隔绝在了外面。 还有锲而不舍的记者在拍打着车窗,不肯让路,见状,傅贺远终于无法忍受了,胸腔内的怒火蹭蹭的往上涨,怒不可遏的低吼:“简直胡说八道!太放肆了,这都是哪些报社的,回去之后给我全部查出来,让他们全都不用干了!” 助理第一次见到男人动这么大的怒火,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 傅希林好像刚从地狱里面走了一遭回来,整个人惊魂未定的缩在座位上,身体还在轻轻的颤抖,眼神空洞。 傅贺远有些心疼的安抚了她一会儿,回头要去跟郭婉茹说什么的时候,发现后者同样也是一脸的苍白,脸色十分的难看。 他顿了顿,拍了下女人的肩膀:“婉茹,你怎么了?” 郭婉茹蓦地清醒了过来,她忙摇头,掩去了眼底的复杂,僵硬的扯唇:“我没事。” 傅贺远还以为她是受到了惊吓,秉着好丈夫的身份,低声安慰她:“这些记者都喜欢捕风捉影,乱做文章,你别放在心上。” 话落,郭婉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点了点头,唇间挂上了淡淡的笑容:“我真的没事,只要你愿意相信我就好了。” 傅贺远没有丝毫的犹豫,直言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相信你,难不成还去相信那些记者?” 看得出来,男人是非常的信任她,根本没有受到刚刚那些言论的影响。 她心里头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车窗外面的时候,不知看到了什么,瞳仁震了震。 对面的马路上,停放着一辆黑色低调的商务轿车,车窗降下了一半,露出了男人的脸。 他正看着他们的方向,容貌清隽,眉目疏淡,漆黑深邃的眼眸有些隐晦,带着些许的凉意,扫了一眼她的方向。 莫名的,郭婉茹心头一惊,有一股不安从心头蔓延开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该不会……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策划的吧? 思及此,她的脸色变得十分的煞白,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点一点蜷缩,冬夏啊冬夏,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马路对面,陆河淡淡的看了一眼警局门口混乱的场面,半响,他缓缓的升上了车窗,薄唇上翘。 好像,比他预想之中要不堪一击。 正文 第86章 同等的代价 百货商场,冬夏在里面漫无目的逛了一圈,最后只买了一些日常用品。 她搭乘手扶电梯下楼的时候,无意间的抬头,看到了对面的液晶显示屏里正直播着一则最新的新闻。 画面中,傅希林被记者围堵在警局门口时流露出来的惊慌失措的神态映入了眼帘。 现场记者报道的声音从麦克风里面传来了出来——“今天早上有匿名人士向媒体举报,桐城赫赫有名的傅氏集团千金傅希林与一起高利贷凶杀案有关,这个消息从网上炸出来以后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案件的死者许某与傅家小姐的继母关系匪浅,两人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并且孕有一女。” “巧的是,死者许某的女儿还是前阵子网上人人唾骂的不孝女,经过记者多方面的采访打探,警方也证实了,傅家千金确实是与这起命案有所牵涉,但是碍于没有直接性的证据,所以只是拘留了二十四小时。” “中午记者抵达现场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正从警局里面出来的傅家千金,在记者轮番追问的情况下,她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视频传到了网上以后引起了不小的公愤,有人猜测是傅家向警方施压才会放人……” 液晶显示屏里面,记者还在字正腔圆的进行直播报道。 可是手扶电梯已经抵达了一楼,背后有人提醒了一句,冬夏恍惚的思绪才收了回来,忙让开了道,让身后的人离开。 她自己没有急着离开,缓缓走到了偌大的液晶显示屏下方,抬头继续专注的看着报道内容。 不多会儿,四周涌上来围观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他们边看着新闻报道的内容,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耳畔里都是七嘴八舌的猜测议论——“诶,我记得以前网上就有知名人士爆料过了,说傅家这位受宠的小公主性格特别不好,经常两面三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凡是社会地位低于傅家的企业公子哥,她都瞧不上一眼,还曾经在公开场合羞辱过桐城的名媛。” “真的假的,之前看某明星的婚礼直播时,一直觉得她长得很漂亮,笑容也很甜,猜想她私底下性格一定很好,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这么恶毒的人。” “有钱人的世界真可怕,也不知道她到底图什么,放着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生活不要,非要把自己弄得一身脏,这下好了,终于有人看不惯她举报给媒体了,现在估计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傅家千金是怎么样的人了。” “就是就是,比起这位两面三刀的傅家二小姐,我还是比较相信前阵子被键盘侠喷得体无完肤的傅家大小姐,当时什么证据都没有风头却全部指向了这位大小姐,估计也是被人陷害的。” “不过这个母亲也是奇葩,居然护着继女也不帮自己的亲生女儿,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 …… 冬夏站在嘈杂纷纷的人群当中安静的看完新闻直播以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百货商场。 与此同时,另一边,警局。 门口外面的记者作鸟兽散去没有多久,周梅也因证据不足被警方释放了。 她经过走廊拐角处的时候,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江漠,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短t和长裤,肩宽背阔,身形挺拔,面容冷峻。 第132节 对方抬头看到她的时候,突然合上了手里的档案文件,笔直的走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周梅倏地停住,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陌生的男人,旋即皱了皱眉,语气不是很和善:“警官,还有事吗?” 其实男人的目光十分犀利,落在她的脸上时,会让她莫名产生一阵颤栗和不安。 江漠看了她半响,成功捕捉到了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躲闪之意,他掀了掀薄削的唇,嗓音低哑:“没什么事,只是想跟周小姐说一下,偶尔犯蠢是好事,可以吸取一下教训,但是也不能一直犯蠢下去,你说是吧?” 他的说模棱两可,似乎意有所指。 周梅心头惊跳了一下,她脸色僵了僵,佯装镇定的对上男人的视线,勾唇:“警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已经被无罪释放了,如果没有其余与案件有关的事情,可以麻烦你让一让吗?” 江漠耸了耸肩,侧过身让她走。 目送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警局门口以后,他的眸色变得有些许复杂。 周梅快步从警局里面出来以后,不安慌乱的心跳才慢慢的得到了平息,她回想起刚刚走廊上男人说的那一句话,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搅得她脑子里面很是混乱。 她在脑袋里面搜刮了一遍,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 只是为什么,男人犀利的目光梭巡在她身上的时候,会让她有一种无处遁行,所有秘密都已经被他刨根知底的错觉。 周梅蹙着眉心,反复的咀嚼着男人这一句话的意思,心不在焉的走下台阶,走了几步,突然听见前方响起一声鸣笛。 她脚下的步子突然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过去,眸子忽的闪了闪。 马路边上停放着一辆白色显眼的高级轿车。 她已经快步朝轿车的方向走了过去,车窗降下了一半,露出了里面男人的大半张脸。 周梅走到了驾驶座车门外,猫腰去看向里面的中年男人,眼神有些错愕的问道:“伯叔,你什么时候回国了?我哥呢?” 伯叔侧头看了她一眼,面容威严,嗓音粗哑的说:“少爷让我来接你,回去再说吧。” 周梅愣了下,绕过车头忙拉开了后座的车门钻了进去,她坐好以后,继续问道:“我哥还没有回来吗?” 伯叔启动车子缓缓倒了个方向离开警局门口。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平静的解释说:“少爷那边出了点事情,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回来了。” 闻言,周梅怔了下,想起陆河之前警告过她的话,脸色变得有些许难看。 她有些担忧,追问道:“伯叔,你告诉我,我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伯叔沉默了两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急不缓的陈述说:“小姐,少爷不希望你知道,肯定也是不想让你担心,你放心吧,少爷他没有什么大问题。还有我这次回国,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说让你别去招惹陆先生了。” 话落,周梅的身躯明显怔了怔。 周井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他既然已经开口这么说了,估计陆河这次做的事情,给他带去了不小的麻烦。 思及此,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许难看。 伯叔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少爷说了,陆先生的城府手段太深,你根本斗不过他,所以让你千万要安分,等他回国以前,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周梅默了下,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刚刚从派出所里面出来没多久,往后的一段时间里肯定有不少警方的眼线在跟踪她,她自然不会傻到在这么关键的时段跑去找许冬夏的麻烦。 * 傍晚,华灯初上,月色朦胧。 傅希林从下午回到老宅以后就一直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面,谁来劝她吃东西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卧室里面窗帘紧闭,光线昏暗,她就缩在床头的角落里面,手里紧紧的捏着手机,脸色苍白。 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谩骂她的人和言论,各种难听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耳畔不断的萦绕回荡,像是梦魔一样,驱散不走。 她想起白天在警局门口混乱的场面和记者刁难犀利的问题,越想心里越是的愤怒,蓦地捏紧手里的手机,下一秒,直接往墙上砸了过去,砰的一声,手机后盖翻了出来,屏幕已经四分五裂。 她堵住自己的耳朵,歇斯底里的扯着嗓子,奔溃的尖叫了一声。 楼下的郭婉茹闻声匆匆跑了上来,她在外面敲门,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担忧:“希林你怎么了?快开开门,让阿姨进去……” “滚!” 傅希林失控的吼了一声,她抬起头瞪向门口,语气十分的激动:“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赶紧给我滚远一点,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女儿,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怎么会沦落成为桐城的笑柄,你们都想害我,全部都想害死我才甘心吗!” 外面,郭婉茹听见了女人一番愤怒的怒骂,明显怔了怔。 她的眸子有些隐晦,默了一会儿,还是语气柔软的安慰她:“希林,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先出来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发脾气……” “我让你滚啊!” 卧室里面又传来了一道花瓶摔碎的震响,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面色冷然,没有继续劝她,转身下楼了。 门外的“噪音”已经消失了,傅希林失控的情绪才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她眸色阴鸷,深深的呼吸,手指紧紧的陷进了掌心里面,红唇死绷着。 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以后,她绝对要让许冬夏付出同等的代价。 傅希林暗暗想着,可是她根本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事情,第二天迎来的消息,已经足够将她击垮。 正文 第87章 人从她眼前摔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某新闻社在网络平台上放出了一组重磅照片,瞬间在网上引起了惊涛骇浪。 标题的内容:陆氏集团掌舵人疑跟桐城有名企业家傅贺远的继女于昨日在民政局偷偷领证结婚。 新闻凭空炸出来,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人就已经被推上了舆论的至高点,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网友震惊的言论猜测,轻而易举就掩盖了昨天还在风头浪尖的傅希林。 第133节 两人,一个是陆氏集团掌舵人,亦是金融圈有名的银行家,身世背景显赫清白。 另外一个是医学界闻名遐迩的外科医生,亦是前阵子网络上被无数人谩骂诋毁的傅家长女,身上贴有各种难听的标签。 不论是从身份背景还是现实生活方面出发,外人都很难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因为前段时间曾经传过绯闻,加上陆氏集团和傅氏集团常年合作的关系,大多数的人都以为陆氏太子爷真正喜欢的人是傅家明艳动人的二小姐,谁知是声名狼藉的大小姐。 于是现在网络上出现了两个局面,一面是祝福恭喜不予任何的评价,一面是认为女方配不上男方,言语之间激烈尖锐,还搬出了很多陈年旧事,甚至涉及到了许赵承。 有人猜测,傅家长女是因为亲生父亲意外的离世,想要报复傅家,才会去勾引陆氏掌舵人。 有人猜测,两人的婚姻存在目的性,陆氏掌舵人根本不喜欢傅家这位声名狼藉的大小姐,只是想借着联姻拉拢傅氏集团。 还有人猜测,昨天打给媒体的举报电话出自傅大小姐,于是很快网上就有不少的键盘侠骂她两面三刀,冷漠无情,贪慕虚荣。 …… 傅宅,傅希林彻夜难眠,清早醒来以后,想看看网络上对她的谩骂非议都处理干净了没有,谁知就看到了这个重磅新闻。 她已经正准备下楼,脚刚刚踩下一个台阶,整个人就蓦地僵硬在了原地。 如遭雷击,脑袋里面轰的一声炸开了。 她捏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万分震惊的看着网上那一组偷拍的照片和视频,非常清楚的记录了两人开车到民政局,进去以后又出来的过程。 去民政局还能干什么呢? 傅希林不敢往深处想,脚跟一软,忙扶住了旁边的楼梯扶手,缓缓的坐在了楼梯上面。 她眸子呆滞,大脑空白,不知道为什么,呼吸也渐渐变得有些困难。 到底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郭婉茹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她已经梳洗干净,仪态端庄,刚刚走到了楼梯口,就看到了蹲坐在上面的女人。 她顿了一顿,忙上前去蹲身问道:“希林,你怎么坐在这儿?身体不舒服吗?” 傅希林的脑袋迟滞了片刻,反应过来以后,直接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她倏地从楼梯上站了起来,脸色十分苍白,眼眶通红,怒不可遏的吼道:“你还敢在这里假惺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全部都是策划好的对不对?你们母女到底有完没完,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 郭婉茹被她这么用力的一甩,一个不稳直接踉跄的退后了两步。 她站稳之后,抬眼对上女人恨意弥漫的眼眸时,怔愣了下,不明所以:“希林,你到底在说什么?” 傅希林看见她露出这副无辜的模样,不由的冷笑了一声,她举起自己的手机,因为捏的力道过重,指关节已经泛白了。 她瞋目切齿,一字一句死死的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带着十足的恨意:“你敢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还记不记得曾经跟我保证过什么?你说她不会喜欢上陆河,这算什么?我已经被她害的身败名裂了,现在连喜欢的人都被抢走了,你们来傅家到底居心何在!” 郭婉茹从她字里行间的愤怒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她怔了怔,视线飞速落在了女人的手机屏幕上,看清上面的新闻标题时,呼吸明显一窒。她错愕的抢过女人的手机,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新闻的全部内容。 看到后面,有一股寒意从脚底一下窜上了心膛。 她想起昨天下午在警局门口看见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踉跄的后退了一步,眼底深处弥漫着不敢相信的错愕。 见状,傅希林讥讽一笑:“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郭婉茹紧紧捏着手机,努力压抑住内心不断翻涌的不安和疑惑,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冷静的陈述:“我确实是不知情。” “你不知情?” 傅希林慢慢的咀嚼着这几个字,面目因为过于愤怒变得有些狰狞,眼底很快沁出了清晰明了的冷意和恨意,她指着手机阴鸷的质问道:“如果不是你一直在纵容她,会发生这种事情吗?你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能嫁入名门跟你一样好衣食无忧吗?但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是陆河?为什么偏偏要是我喜欢的男人,你们母女是比较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是吗?你是,你女儿也是,害死我妈不够现在还想逼死我,你们母女怎么那么犯贱!” 郭婉茹已经无法冷静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她以往温柔端庄的面容也露出了冷意,眸子森然,语气冷漠:“如果不是你闹出昨天的事情,冬夏根本就不会跟陆河在一起!” 她大概猜到了,冬夏之所以会这么突然和陆河在一起,可能纯粹是为了报复傅家,为了给许赵承讨回一个公道。 闻言,傅希林顿了两秒,怒极反笑:“如果不是你们一直这样死皮赖脸的赖在我家,如果不是你女儿一直阴魂不散的出现在陆河的身边,我会做出这么多事情吗?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部都是被你们逼的!” 她尾音上扬,情绪已经濒临奔溃的边缘。 郭婉茹明显怔了下,她还没有机会开口说话,傅希林已经又缓缓的开口了,语气森森然:“你不就是仗着我爸信任你吗,可是你别忘了,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真正出了事情,他肯定也是会站在我这一边,你信不信?” 女人眼底飞速闪过了一抹笃定的光芒。 郭婉茹的心头莫名弥漫了一股不安,她上前一步,蹙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希林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唇畔浮现了一抹十分诡异的弧度,她慢慢的松开了抓住楼梯扶手的手,目光凉凉的盯着郭婉茹,面上带着森然的笑容。 这时,她突然退后了一步,脚底踩空,身体瞬间直直的往后倒去,等郭婉茹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要拉住她的时候已经扑了个空。 人就这样从她眼前摔了下去。 她万分震惊的站在原地,手还僵硬的伸在半空,脑袋里面空白了几秒。 佣人听见两人争执的声音匆匆跑了过来,刚好看见了这一幕,她惊惧的捂住了嘴巴,慌乱的跑去打电话了。 郭婉茹缓过神来的时候,双腿发软的坐在了地板上,她面色苍白,不敢相信的看着楼下昏迷不醒的女人,一颗心直直往下坠落。 * 公寓里面,冬夏煮好早餐,打开电视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一条新闻。 她手里捏着勺子,刚刚舀起了一勺粥,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看到报道的内容,突然就顿住了。 第134节 领证的事情就这样被曝光了。 冬夏觉得有点儿意外,但是又觉得不那么意外。 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在民政局门口外面,陆河出现的异样,应该是无意撞见了偷拍的人吧。 他既然没有出手阻止,也就证明了他不想藏着掖着,也想找个时机将他们的关系公布于众。 只是,冬夏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她正缓神的间隙,突然听见了客厅的门铃响了起来,将她很快拉回了现实里。 门外站着的人是陆河。 冬夏开门看到他的时候,明显顿了顿,奇怪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河看了她一眼,眉目温和,平缓的吐出了两个字:“蹭饭。” “……” 冬夏侧过身让他进门了,她从鞋柜里翻出了一双昨天刚买的男士棉拖放在他脚前,说:“我不知道你的码数,大概估测了一下,应该是对的。” 确实是对的,码数刚刚好合适。 陆河扫了眼脚上的棉拖,忍不住勾唇,调侃了一句:“原来许医生平常对陆某观察的如此细微,实在是受宠若惊。” 他的长眸幽暗,有些挪揄。 冬夏心头咯噔一跳,她蛮冷静的移开了视线,走在前面,提醒他:“还蹭饭吗?” 她的语气里面夹着一丝很明显的“威胁”意味。 陆河跟在她的身后进去,眉头轻轻挑了挑,他刚刚走到了客厅,就看到了电视上面播报的新闻,停了下来。 冬夏从厨房里面盛多了一碗自己煮的杂蔬瘦肉粥出来,就看到了男人正站在电视机的前面,背影挺拔而冷漠。 她顿了下,随后平静的走过去,把粥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陆河已经转身朝她走了过来。 两人相对而坐。 冬夏重新拿起勺子的时候,耳旁听见男人的声音平缓响起:“怨我吗?” 他指的是擅自将他们的关系公布于众吗? 冬夏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意外,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对上他暗沉的眼眸时,勾了勾唇:“陆先生这么讨喜,许某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怨你呢。” 正文 第88章 陆河,我还有喜欢你 天色渐白,外面的阳光十分明媚,透过云层穿梭在阳台,洒了一地的璀璨温暖。 陆河听见她说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见女人仿着他刚刚挪揄的样子打趣他,唇畔间浮现出了一抹极为浅显的弧度。 他从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块肉放进了她的碗里,清隽的面容有些愉悦,薄唇微启:“承蒙陆太太厚爱了。” 男人墨色的眸子好像是一个漩涡,不停的旋转,不停的吸引着人靠近。 心跳的拍子好像乱了节奏。 冬夏耳根微烫,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低头把肉吃了,含糊道:“不客气。” 女人羞赧的小模样倒映在了陆河漆黑的瞳仁里面,细细一看,他的眼底有滚过了一抹极为温柔的笑意。 两人安静的用早膳,氛围很是温馨。 阳台外面时不时会有微风轻拂进来,室内流动的空气被吹的有些舒适清凉。 良久,冬夏低头舀着碗里的东西,淡淡的开口问了一句:“你母亲也知道了这件事吗?” 她的语气里面能听得出来有丝丝的疑虑和顾忌。 陆河缓缓的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只是她垂着脑袋,长而卷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情绪,也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他默了下,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声音音线低哑,平缓的说:“冬夏,你根本不需要觉得有任何的负担。” 冬夏捏着勺子的手明显僵了一僵,因为自己的心思实在是太容易就给他洞悉了,根本没有地方藏掖。 她紧了紧手,如今他们的关系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了,但是两人之间隔着的一些问题还是要先梳理清楚和讲明白,不然就这样无视搁放在那儿,久而久之,很容易出现裂痕。 思及此,她抿了抿唇,直言道:“摊开来说,他们说的那些话也不无道理。” 他们,指的是网上那些躲在电脑后面的键盘侠,随意揣测和插手评价别人的生活,甚至恶言相对。 陆河凝视着她的面容,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也没有打断她,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冬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斟酌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们的婚姻,确实是存在目的性,我嫁给你不单单是图陆家的权势,还有一点,是想报复傅希林。” 让她也体会一下,失去重要的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说着,视线已经落在了男人清隽俊逸的面容上,意外的,他幽暗的长眸十分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或许是因为,他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根本没有任何一丝的惊讶。 只是莫名的,冬夏对上了他平静沉着的目光,已经组织好的语言,就那样卡在了咽喉里面,说不出来。 她张了张唇,半天都没有声音。 陆河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勺子,他平静的看向她,微动唇:“除了陆家的权势和报复傅希林以外,你嫁给我,还有别的原因吗?” 较比往日,他的嗓音格外的温和,没有因此露出丝毫的不悦。 第135节 冬夏难得迟滞了几秒,反应过来,如实的回答:“有。” 闻言,陆河的眉目酝酿着一抹极为浅浅的柔意,他的唇畔间挂着似有似无的弧度,低声问道:“还有什么?” “喜欢你。” 冬夏笔直的看向他,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和任何的隐瞒,她说:“陆河,还有喜欢你。” 话音落下,陆河的面容明显怔了一秒,他应该是已经洞悉了她所有的顾虑和想法,也算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是没有算到,她居然会如此坦白。 他很快恢复了常貌,只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却让冬夏的内心有些忐忑不安,她提着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等着他开口。 片刻后,男人看向她,格外从容淡定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冬夏意外的怔了怔,反应过来理解了他这两个字的意思以后,心脏咯噔一跳,面颊莫名有些滚烫。 谢谢,她能够喜欢他吗? 几乎一瞬间,冬夏已经认定自己所有的顾虑都是多余的,他们两人之间,早就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了这样的一种默契。 她想说的话,顾忌的话,未说出口的话,任何她的一丝迟疑和不安,他都能很快的察觉出来,也能很快的找对原因,在她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及时制止了她的冲动。 虽然他从来都是寡言少语,可偶尔说的一些话,总是能无意的戳中她的心坎,让她莫名的安心。 她或许是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现在不只是金融圈赫赫有名的银行家和桐城许多企业家忌惮的陆家太子爷,他还是陆河,是她的先生。 冬夏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陆河还在看着她,眉目之间都是缱绻着的温和。 他微动唇:“我要去公司了。” 他停顿了一下,哑着嗓音,低声问道:“还有话要跟我说吗?” 冬夏的红唇抿出了一抹弧度,学着他刚刚的语气,平缓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他笑:“不客气。” * 现在,有关陆家太子爷和傅家长女偷偷领证的新闻各大网络电视媒体都在铺天盖地争相报道,周梅就是想躲,也躲不开。 偌大的公寓里面,氛围莫名有些冷清,墙上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报着有关他们的新闻。 周梅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臂,面色阴测测,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 她绷着唇,看了一会儿,捞过桌子上的遥控把电视给关了。 她起身去酒柜里面拿酒的时候,留意到了一叠随手被她丢在桌子上的信件和邀请函,其中有一封,是傅贺远过几天五十大寿的生日宴邀请函。 虽然周家和傅家之间平常联系甚少,但是曾经也有过一些生意场上的合作,也算是旧识了。 周梅拿起那一张邀请函,看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忽的闪了闪。 她不急不缓的倒了一杯满满的威士忌,喝了两口,才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男人接通了。 钟述冷漠的没有丝毫温度可言的声音从电话内响了起来:“有事吗?” 他应该是在工作,所以语气听起来不是特别的有耐心,甚至,还略显烦躁。 周梅也丝毫不介意,她靠在桌子上,摇了摇手里的威士忌,慢不着调的说:“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见一面吧。” “没空。” 男人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拒绝了她的邀请。 周梅忍不住笑出了声,眼底渐渐有了些冷意:“钟医生,为什么听你的语气好像很生气?啊,让我猜一猜,是不是你也看到了新闻,前女友领证结婚了,你心里很不好受吧?” 闻言,钟述意外的平静,没有被戳穿了心事的恼羞成怒,他淡淡的开口说:“周梅,我们半斤八两不是么?” 周梅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她捏紧了手里的酒杯,半响,冷着声说:“我和你不一样,你不过是一个懦夫,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看不住,还白白拱手让给了别人。” 话音落下,电话内沉默了一瞬。 片刻以后,响起了男人凉凉的笑声,他嘲弄的问道:“所以你是觉得,你现在做出来的所有行为,包括伤害冬夏,对陆河就是爱吗?” 周梅没有吭声。 钟述停顿了一下,笑容敛住,冷淡的告诉她:“周梅,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你只知道占有,只知道毁灭,只想着你自己,你根本不清楚,爱在一段感情里面,从来都是相互给予体谅的过程,你只爱你自己,凭什么要让别人来爱你呢?” 男人的话像是带有一把锋利的剑,一下刺穿进了她的心口。 周梅呼吸一滞,反应过来之后,眸子冷却了下来,她面部肌肉紧绷,手攥紧,矢口否认:“钟述,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去爱别人,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钟述也是懒得跟她浪费口舌说这些有的没的,字正腔圆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还有工作要忙。” 他已经准备挂断电话了,只是女人的声音适时又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的试探意味:“过几天傅贺远的生日寿宴,你会去吧?” 他顿了顿,轻轻扯了扯唇角,讽笑:“怎么,还想在别人的寿宴上弄出点事情吗?” 周梅抿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红唇轻抿:“傅贺远在桐城可是有头有人的大人物,我可不敢在人家的寿宴上搞事情,只不过,你不想见一见许冬夏吗?” 钟述突然沉默了。 周梅勾唇,慢条斯理的说:“你知道新闻媒体一向喜欢捕风捉影,将虚的写成实的,陆河和许冬夏之间有没有领证结婚,这还只是一个未知数,甚至有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第136节 “到时候傅贺远的寿宴上会有很多的媒体,他一定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洗清傅希林现在身上的污垢,给外人呈现一种傅家其乐融融的氛围好相得益彰,所以傅贺远肯定会说服许冬夏出席。” “你不想亲自问问她,和陆河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钟述抿唇,直言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梅晃了晃手里的威士忌,眸色闪烁:“我要以你女友的身份,出席这场寿宴。” 正文 第89章 沦为桐城笑柄 傅希林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发现浑身上下都十分的酸痛,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过,遍袭的痛感刺激着脑神经。 她皱眉,刚刚动了动身子,当即轻不可闻的倒吸了一口气,面色发白。 这时,耳畔突然听见了一道女人的声音:“你醒了吗?” 傅希林蓦地抬眼看向床尾声源的位置,眸子骤然冷却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爸呢?” 郭婉茹将洗好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她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沿的位置,拿起一颗苹果从容不迫的削了起来:“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以后,昏迷了整整三个小时,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她说着,淡淡扫了一眼女人打了石膏的脚,面容冷静,继续说:“你的脚踝崴到了,这段时间我会负责照顾你。” 如今眼前的情况,根本和她预想之中不同。 傅希林有些动怒,胸口不停的起伏,忍着身体的疼痛,尖锐质问:“我在问你,我爸呢!” 郭婉茹低头专心的削着果皮,眼皮也没有抬起,冷静回答她的问题:“公司出了点事情,你爸爸无法抽身过来看你,我刚刚已经打电话告诉他你没有什么大碍了,让他专心公司的事情。” 话音落下,傅希林明显怔了两秒,反应过来以后,面色比刚刚还要难看,她扯了扯苍白的唇角,带着一丝的嘲弄:“怎么,你都没有告诉他,我为什么会摔下楼梯吗?” “希林,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是你真的没有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郭婉茹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即视线从苹果上落在了女人的面容上,她的眼底早就没有了以往的慈祥温柔,反倒平添了几抹犀利和冷漠。 她的声音骤然变得有些冷漠:“你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让贺远将我赶出傅家吗?” 女人如今的模样,简直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傅希林抬眼对上她嘲弄的眼神,面容僵了僵,半响,扯唇讽笑:“你也终于露出原本的模样了,平时还要在我爸面前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真的是太为难你了。” 原本削得好好的果皮突然断了。 郭婉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抬起脑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勾唇:“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些年我到底是哪里亏待你了,让你要这么恨我?”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的陈述:“我从来没有插足过你父母的婚姻,你母亲的死也与我无关,我对你,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好,我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了,甚至要用这种方式逼我离开傅宅?” 傅希林沉默了两秒,忍不住怒极反笑,她绷唇,质问道:“如果你从来没有插足过他们的婚姻,为什么会在我母亲离世后一个月,迅速就嫁进了傅家?如果许冬夏没有害死我母亲,当初媒体将她推到舆论至高点的时候,她为什么不站出来解释?” “难怪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们母女俩不过都是一个德行,都喜欢抢别人心爱的东西,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她的语气里面带着浓烈的鄙夷和嘲讽,用她自认为清高的神态,将她过往所有的善意贬的一文不值。 郭婉茹面部肌肉有些僵硬,她捏着水果刀的手蓦地紧了紧,呼吸沉重缓慢,她沉默片刻,扯了扯唇:“可是,就是我们这样德行的人,最后的结果都比你们好一点不是吗?” 傅贺远是,陆河也是。 傅希林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原本气焰嚣张的脸色徒然一沉,她眸子赤红,咬牙切齿:“郭婉茹,这才是你原本的真面目,冷血无情,自私自利,都能置自己的前夫性命于不顾,难保有一天你不会这样对傅家,如果当初我爸知道你是这么歹毒的人,一定不会让你走进傅家大门!” “你现在才来说这些,会不会晚了一点?” 傅希林心头咯噔一跳,面容十分难看。 郭婉茹无视她,将果皮丢进了垃圾桶里,随后将削干净的苹果切成了块,整齐放进了盘子。 她刚把水果盘放在了床头旁边的柜子上,病床上的女人突然伸出了扎着针管的手,毫无防备的将水果打翻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 瓷盘摔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无数锋利的玻璃渣子溅起,不小心划伤了郭婉茹的脚背。 她垂眸平静的扫了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傅希林苍白的脸上带着恨意,她扯着嗓子,愤怒的呵斥:“这里没有别人,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赶紧给我滚出这里,我不想看见你!” 郭婉茹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既然对方一直不识好歹,她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自讨没趣了。 她居高临下的睨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面色威严,语气冷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你爸着想,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哪里都不要去,别再捅出点事情让你爸烦心了。” 傅希林蓦地瞪眼,气息絮乱:“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禁足我!” 相处的这些年里,郭婉茹对她的脾性了如指掌,自然不会再继续与她争辩这些有的没的,她转身打算离开病房,出去外面清净一会儿。 走了两步,背后突兀响起了傅希林尖锐刺耳的嗓门:“如果你当时没有报警,后面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她当时是以为报警的人是许冬夏才会想说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只是没有想到张晓龙那群蠢货会闹出人命这么严重。 郭婉茹倏地顿住了脚步,背脊僵硬。 她沉默了几秒,嚯的转过身看向病床上的女人,目光犀利:“最没有资格用这件事情批判我的人就是你了,如果当初不是你一手策划这整件事情,现在外面媒体就不会大肆做文章,傅氏股票不会下跌,你父亲也不会没日没夜的处理烂尾无法休息。” “还有,我报警是担心我的女儿出事掉陷阱,和你的初衷不一样,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为了等到你心爱的男人,根本没有想过傅氏集团的存活和你父亲的颜面!” 女人一连串犀利的话将傅希林堵的无话可说。 如果现在她不是脚上打着石膏,浑身疼痛的躺在这里,她肯定已经上去甩对方两个耳光了。 她真的从小到大,除了傅贺远以外,还从来没有像这样被外人训斥过一次。 郭婉茹对上她恼羞成怒的眸子,没有像往常一样再退步让她半分半毫,离开前,她还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如果不是你父亲,不是沾着傅氏集团的光芒,光是凭你这个性格和脑子,即便是嫁进了陆家,也是一无是处,所以你也别总是狗眼看人低,冬夏根本不比你差到哪里去。” 第137节 她说完,也不管身后女人失控的尖叫声,带上房门离开了。 病房内很快陷入了沉寂。 傅希林的耳畔里还在萦绕着郭婉茹离去前撂下的话,胸腔内的怒火久久无法得到平息。 她气得直接扯掉了手背上的针管,然后将放在床沿旁柜子上的药罐都打翻摔在了地面上,刚好外面推着药品车经过的护士听见了声音,忙推开门进来看,见到病房的地板上一片狼藉,直接傻眼了。 护士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被傅希林瞪眼轰了出去:“滚!” vip病区的患者非富即贵,很多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或是富家千金,护士得罪不起,也不敢多问,默默的离开了。 傅希林想坐起来,但是刚刚动了动身子,钻心的疼痛便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她难受的皱起了眉头,又乖乖躺了回去,有些恼火的蹬了蹬脚。 这时,安静躺在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侧头去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码。 电话响起第二遍的时候,她才迟迟的接通了电话,带着一丝的疑惑,眉头皱起:“谁啊?” “是我。” 一道变声器处理过的女音。 傅希林怔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忍不住低声骂道:“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已经被警方盯上了,你还敢打来,是不是疯了!” 电话内,女人没有丝毫的慌张,淡定自若的解释:“放心吧,这是新手机,不会再被人监听了。” “监听?” 傅希林顿了下,突然想起了之前警方手里那一段不知从何而来的录音,一瞬间,眸子徒然变得有些阴沉沉:“你是说我们以前的对话内容都被监听了?” “可以这么说。” “你连这种事情都能疏漏,要我以后还怎么敢相信你,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媒体都在怎么评论我?网上都在怎么报道,这次我真的被你害惨了!” “监听的事情确实是我大意了,可是我之前也警告过你,让你不要轻易贸然行动,现在的结果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你……” 傅希林硬生生被噎的无话可说,胸腔内像是塞了一团的棉花,闷得透不过气。 她面色难看,有些不耐烦的询问:“所以现在到底要怎么做?警方那边还紧咬着我不放,如果有了新证据,我就玩完了。” “这个你放心好了,现在只要张晓龙什么话也不说,警方也只能给他判一个走私毒品罪。” “万一他说出来了呢?” “他不会说,他家人的性命,还在我手里。” 电话内,女人的声音十分阴凉,甚至带着一丝的笃定。 傅希林的身体明显怔了两秒,这个女人比她预想之中要可怕歹毒很多。她沉默片刻,绷唇:“我最后相信你一次。” 她突然记起什么,问道:“你打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吗?” “不不,我打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帮什么忙?” “我相信傅小姐一定不会拒绝我,毕竟这是一个可以让许冬夏沦为桐城笑柄的忙。” * 监狱,接见室。 张晓龙双手锁着冰凉的金属手铐,进监狱前头发已经被剃光了,露出了几道疤痕,他的身上穿着条纹的狱服,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暗的戾气,透过面前的玻璃窗口,直直看向了坐在外面的男人。 男人靠在椅背上,双腿慵懒的交叠,他身上穿着熨帖妥当的白衬衫黑西裤,面容冷峻,眉目犀利,周身都萦绕着疏淡矜贵的气息,与这个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张晓龙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他的行头就知道不是普通寻常人,心里暗暗揣测着他来的目的,面上则是玩世不恭的笑道:“就是你要见我?” 男人漆黑的长眸如同一个深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张晓龙顿了顿,饶有趣味的舔了下腮帮,挑眉:“这位先生,你是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我记得我应该不认识你吧,你为什么要见我?” “陆离。” 男人简单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墨色的眸子淡淡看着她,薄唇微启:“我来,是为了许赵承的事情。” 张晓龙细细的打量他的面容,越发的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却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他压下内心的疑惑,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讽笑了一句:“许赵承?你是他的谁啊?该不会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继子什么吧?” 男人的话里藏着很明显的暗讽。 陆离看了他半响,薄削的唇微微翘起,带着一丝沁人的冷意。 张晓龙对上他暗凉的眼眸,背脊僵硬了一瞬,有些窝火的拍了下桌子,皱眉:“你笑什么?” 陆离勾了勾唇,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膝盖,他不紧不慢的开口,嗓音低哑:“怎么样,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话音落下,明净的玻璃窗口上倒映出了张晓龙僵硬又难看的脸色,他被手铐锁住的双手不知不觉已经握成了拳头,面色镇定,扯了扯唇:“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下一秒,他就看见了男人从袋子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摆在了他的面前。 张晓龙抬眼看清照片以后,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呼吸急促,因为中间隔着一扇特制的玻璃窗,只能抵在窗口上,眼睛赤红的瞪着他:“你怎么会有这一张照片?” 第138节 男人伪装的冷静已经全部瓦解了。 陆离轻笑了一声,无视掉他可怖的眼神,平缓的说:“这张照片,是特意从你老家拿过来的,如果我没记错,上面的人是你的父母还有孩子吧?” 张晓龙重重的捶了下玻璃窗口,他的情绪本来就比较暴躁,如今眼底是蓄满了戾气,瞋目切齿:“你去我老家做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陆离说着,慵懒的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微动唇:“不过以后,我就不能保证了。”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慑人的压迫和冷意。 张晓龙的心脏“咯噔”一跳,向来无所畏惧的脸上流露出了丝丝的慌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敲着膝盖的手微微顿了下,他面容十分的冷淡,薄削的唇畔江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你的父母和孩子,还不知道你在监狱里面吧?那他们知道,你每个月给他们寄过去的钱,都是用什么手段赚取的吗?” 如遭雷击,张晓龙猖獗的脸上瞬间变得十分的煞白,他踉跄的跌坐回了椅子上,眸子含着恨意,死死的盯着外面的男人。 他沉沉的呼吸着,面部肌肉紧绷,咬牙切齿:“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那么了解他的身份,为什么会那么清楚他的底细,为什么能轻而易举抓住他的软肋。 无数个疑问在脑袋里面不停地蹦出来,让张晓龙时刻都无法冷静下来。 陆离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眼眸凛冽,不急不缓的扯唇笑了下:“她是这样威胁你的吧?” 张晓龙突然没有了声音。 他的唇间已经抿成了一条平直冷硬的直线,好像男人现在问什么问题,他都不会开口一样。 陆离也不着急,继续平缓的说:“她用这种方式威胁你,让你不准向警方透露出有关许赵承案件的内幕是吗?” 话落,张晓龙的瞳仁缩了缩,他的拳头握的很紧,仍是沉默不语,脸色沉沉。 两人无声的对峙,时间像是夭折在了空气里面,变得有些沉闷和窒息。 良久,张晓龙终于哑着嗓音,硬邦邦的开口:“你想要什么?” 陆离看了他一眼,眸子透着琉璃一样冷淡的光芒,平缓的回答他:“你只需要如实交代一切就好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大概的情况,但是听见男人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张晓龙的面色还是微微变了变,他沉默了片刻,绷唇:“恐怕不行!” 陆离抿唇,他抬头扫了一眼角落里的监控器,眸子晦暗,薄唇微启:“是因为,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对吗?” 张晓龙蓦地一怔,有些错愕的看向男人。 陆离将他的反应全部看在了眼底,扯了扯唇:“你的家人,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不相信你。” “你相信或是不相信我都不关心,看清楚了,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警方要想让你认罪轻而易举,你可以选择背锅然后一辈子待在里面,但是你的父母和孩子,谁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她真的会替你照顾他们吧?” 男人的话字字戳心,张晓龙的脸色现在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没有说话,牙齿咬的很紧,似乎是在挣扎。 陆离已经站起身,他收起了桌子上的照片,睨了一眼接见室里面的男人,提醒他:“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他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走了几步,背后突兀传来了张晓龙捶打玻璃窗口的声响,以及他急切的声音:“我答应你!” 他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 张晓龙站了起来,他对着男人的背影,扯着嗓音,警告他:“我可以坦白真相,但是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办到,如果不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他们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要是出去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陆离勾了勾唇,没有说什么,离开了接见室。 目送男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口以后,张晓龙才气若游丝的跌坐回了位置上,他的面容有些怔神。 门外的警员已经走了进来,要将他带回监狱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眼底错愕。 他想起来了,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个男人。 他记得对方好像是叫陆河,桐城什么有名的银行家,但是为什么,他说他叫陆离? * 从接见室离开以后,陆离在大门外面撞上了正好前来见张晓龙的江漠。 江漠看见他的时候,步伐微微顿了顿,随后走到了男人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陆离冷漠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江漠看了一眼男人刚刚出来的方向,勾唇,嗓音低哑:“好久不见,陆河。” 陆离启唇,吐出了两个字:“让开。” 闻言,江漠难得顿了下,他的眼底幽暗,意味不明的笑道:“陆河,虽然我们关系不太好,但也好歹是旧识,不打算招呼就算了,你这么冷漠,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受刺激了?” 男人犀利的眼神梭巡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刺探的意味。 陆离沉默了半响,勾唇:“江警官,你可能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可不是能用不太好这么简单的词汇概括。” 江漠默了下,眸子暗了几分,他平静的转移了话题:“你来见张晓龙?”他停顿了一下,玩味:“该不会,新闻上的报道都是真的吧?你和傅家长女……已经结婚了?” “关你屁事。” “……” 江漠还想说些什么,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第139节 陆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眸色深沉。 正文 第90章 急着赶来投奔你 医院,vip病区。 陆离接到老宅的电话就来了医院,找到病房的时候,徐姿蓉正躺在病床上休息,她闭着眼睛,看得出来脸色不太好。 病床周围站着几个医生和陆宅的管家都在照看她,对她嘘寒问暖,管家听见门口的声音,回头看见是他的时候,毕恭毕敬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几个医生悄悄退了出去,留下一片冷清。 电话里,管家说徐姿蓉是看到了今天的新闻才会气得昏倒了。 陆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径自走到了床沿,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双腿随意交叠。 病床上,徐姿蓉知道他已经来了,等了半天才睁开眼睛,她侧头去看向男人,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新闻上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离看了她一眼,眸色平静,薄唇微启:“抱歉,没来得及告诉您。” 他这句话已经算是间接的承认了。 所以现在电视上新闻报道的内容全部都是属实,并不是捕风捉影。 徐姿蓉本来心里还残存了一点点的希望,觉得这件事可能只是一个误会,没有想到居然是真的,他们真的已经先斩后奏,瞒着她领证了。 想到这,她确实是气的不轻,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质问的声音上扬,言语间带着很明显的不悦和排斥:“桐城有那么多品行端正,家境优越的女人,为什么偏偏要是她?” 她的话传入耳畔多少有些刺耳。 陆离的眸色暗了几分,他看着徐姿蓉,嗓音里透着一丝淡淡的低哑:“您之前不是一直想撮合陆家和傅家两家联姻么,为什么现在又要反对呢?” 话落,徐姿蓉语噎了两秒。 她已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笔直的看向陆离,眉头皱起:“她这算是傅家的人吗?”她停顿了下,继续说:“小河,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怎么议论你,怎么议论陆家吗?” 陆离没有说话,脸色始终是很平淡。 徐姿蓉没有留意到他的异样,脸拉的很长很难看,半响,语重心长道:“妈妈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有主见明白事理的人,也不想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找了个这样声名狼藉的女人,她日后要是进了陆家的大门,你要我们陆家的颜面往哪儿搁……” “您觉得,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女人的话音未落,陆离已经平静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墨色的眼眸十分幽暗,如同一滩死水,搅动不开。 他动了动唇,音线平缓冷静:“冷漠无情?自私自利?还是说……不择手段?” 徐姿蓉无意对上他凛冽暗沉的眸子,明显怔了两秒,一时无法回答。 因为她对那个女人的了解,只有外界谣传的寥寥一些难听的词汇,之后根本一无所知。 陆离沉默了片刻,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自己右手虎口的位置,脑海里不知想起了什么,眸子有些隐晦莫测。 他掀起眼皮看向病床上的女人,眸色幽幽暗暗,四平八稳的问她:“您根本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尝试过去了解过她,为什么就要给她判处死刑呢?” 徐姿蓉顿了两秒,片刻后,绷着脸,驳斥道:“我根本不需要去了解,整个桐城的人都已经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前阵子闹得风风雨雨的高利贷命案也跟她牵扯有关,不管事情的真相是如何,我都不会承认这门婚事,门不当户不对,传出去像什么样!” 闻言,陆离默了几秒,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您可能是忘记了,您的儿子,以前也被人骂做怪物。” 他的嗓音阴阴凉凉,所及之所都是一阵阵的寒意。 徐姿蓉的心脏咯噔一跳,面色徒然大变,变得十分震惊和惨白。 她张了张唇,但是半天都没有找到声音。 陆离将她的反应全部看在了眼底,云淡风轻的开口:“您和我都清楚,明明只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是传到了别人的口里,就变了味。” 徐姿蓉缓了一会儿,方才冷静了下来。 她皱起眉头,眸色带着些许的不赞同:“这分明就是两件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小河你……” 她对上男人陌生冷漠的眼眸时,声音戛然而止。 病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唯有墙上的时钟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响。 徐姿蓉不知想到了什么,瞳仁缩了缩,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是……陆离?” 男人撞上她惊惧错愕的眼神时,薄削的唇畔浮现出了一抹凉凉的笑意,他默了半响,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的存在,不都是因你而起吗?” * 另一边,桌球室。 沈一航正将镁粉涂抹在球杆上,眼睛却是直直盯着前方的液晶电视。 电视上还在报道着有关陆河和许冬夏两人的新闻,随着媒体公众关注度不断的提高,网上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已经有不少的人扒出了陆河和许冬夏念书时期的照片,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温如舟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眸色复杂,淡淡的说了一句:“照这速度扒下去,估计过阵子,陆家当年的事情就会被全部翻出来了。” 沈一航趴在台球桌上,他眯着眼睛,瞄准目标,一杆进洞之后,满意的勾了勾唇:“温少爷,你也太不了解陆河了。” 他起身换了个位置,继续说:“我觉得陆河他,要的应该就是这个效果。” 骆月原本正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玩手机,听见男人说的这句话,不由的抬起脑袋,皱眉:“什么效果?” 沈一航放下手里的球杆,回头看了她一眼,耐心的跟她讲解:“现在整个桐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了,如果这个时候陆河抛弃了许医生,一定会落下千夫所指的罪名,你也知道媒体最喜欢捕风捉影写些有的没的,按照陆河的性子,他完全可以堵住那些媒体的嘴,但是他没有,他把所有人都逼到了绝境。” 骆月思忖了两秒,有些迟疑的开口:“这不像是陆河的行为。” 温如舟轻笑了一声,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玩味的说:“或者说,更像是陆离的手段。” 第140节 话音落下,桌球室内陷入了短暂几秒的寂静。 沈一航反应过来,浑身莫名的颤了颤,手臂起了一层疙瘩:“怎么突然感觉有一股凉意从心头吹过,拔凉拔凉的。” “……” 骆月的视线又落在了手机屏幕上,脑袋却是一阵放空。 她没有想到,两人的行动会这么快,居然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领证了。 这算不算是斩断了她所有的念想了呢? 开过玩笑,缓和了一下氛围。 沈一航已经转移了话题,漫不经心的说:“对了,我前两天看见了江漠。” 骆月顿了顿,再一次抬头看向他,绷唇:“他已经回来桐城了吗?” 沈一航点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仅回来桐城了,还接手了许赵承的案子,你说这人的目的也太明显了。” 任谁都应该看得出来,江漠这次明摆着是冲着陆河来的。 骆月斟酌了一会儿,有些不解的询问:“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江漠和陆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请?为什么两人当年莫名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个问题她曾经无数次问过陆河,但是对方都没有回答她。 或者说是,他根本不想提起。 温如舟搁下红酒杯,起身走到了台球桌边沿,拿了一支球杆起来,没有全部告知她,只是言简意赅:“江漠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官,当年陆河和他弟弟的绑架案,负责人就是江漠的父亲。” 骆月明显怔愣了两秒,原来陆河和江漠之间的恩怨还涉及到了当年陆河弟弟惨死的案件,难怪陆河一直不愿意开口。 沈一航在她缓神的间隙里,沉吟了一句:“我想,江漠一直接近陆河,可能是想调查清楚,当年他父亲的死因。” 说着,球杆往前一推,台球准确无误的掉进了洞里。 三个人的面色都有些复杂,各怀心事。 …… 傍晚,陆离从公司直接回了公寓,他刚刚从电梯里面走出来,远远就看见了宽敞干净的走廊道里,有一个女人正蹲坐在他的家门口,脚边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他的步伐一滞,走过去的时候,脚步明显放轻了很多。 他走到了女人的面前,垂眸看向她,高大的身影将她瘦小的身体全部罩住了。 明亮的光线全部被遮挡住了。 冬夏缓缓的抬起了脑袋,目光准确无误撞上了男人的黑眸里面,他幽深的眼睛里面倒映出了她的模样,十分清晰。 她勾了勾唇:“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已经蹲下身,与她平视:“嗯,我回来了。”他握住了女人柔软的手,低声问她:“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不进去里面等我?” 冬夏有些小窘,解释说:“出门的时候太急,忘了带。” 男人忍不住轻笑,眼底缱绻着丝丝的柔意,嗓音低醇好听:“我又不会跑掉,为什么要这么急?” “急着赶来投奔你。” 正文 第91章 这是我老公的电话 华灯初上,树影绰绰,整座喧嚣的城市已经悄然陷入了墨黑的夜色和灯火霓虹的光影之中。 医院内,vip病区。 傅贺远忙完公司的事情后,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就匆匆赶来了医院。 他刚走进病房里面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浑身密布大大小小淤青的傅希林,以及守在病床沿的郭婉茹。 他大步来到了床头的位置,看了一眼傅希林打了石膏的脚,脸色有些难看:“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傅希林看了一眼郭婉茹的方向,眸色隐晦,没有说话。 郭婉茹察觉到了她不善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和心虚,她缓缓站起身,安抚道:“希林可能是下楼的时候看手机没有注意到台阶,放心吧,医生已经说了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见状,傅希林的唇畔忍不住扯出了一抹讥讽。 傅贺远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神情还有些严肃,皱眉,低声叮嘱了一句:“走个楼梯都能摔成这样,下次注意一点,幸好这次没什么大碍。” 郭婉茹关怀的问了一句:“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一提起公司的事情,傅贺远的眉心就变得有些凝重,他顿了下,沉声道:“还没有,有点儿棘手。” 傅希林想起之前在国外听到的那一通电话,犹豫了几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爸,公司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和陆河哥哥有关吗?” 听到“陆河”两个字,傅贺远的脸上不再有往日的认可和欣赏,转而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他背负在身后的手无意识握成了拳头,沉默了片刻,冷声道:“公司的事情说了你也听不懂,你别管了,好好专心的养伤吧。” 他是有意在避开这个话题。 傅希林捕捉到了他的异样,也大概猜到了一些原因,眸色悄然暗了几分。 她没有想到,陆河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和傅家反目成仇,甚至不在乎这样做会对陆氏造成怎么样的损失。 同样,始终沉默的郭婉茹也因为今天电视上的新闻,加上这几日傅氏集团接二连三受到的重创,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思绪混乱。 她默了一会儿,开口有些担忧的询问道:“过两日就是寿宴了,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我担心你会吃不消,要不要推迟算了?” 第141节 傅贺远摆了摆手,眉目确实是有些疲倦了,他哑声说:“邀请函已经发了出去,如果临时改变了时间,外界肯定又会议论纷纷,大做文章。希林的风波还没有完全压下去,外面的媒体都在盯着傅家呢,如果公司的事情也被曝光了出来,恐怕会给公司的职员引起恐慌,到时候就麻烦了。” 郭婉茹顿了顿,她平时根本不了解公司的事情,但是看男人面色凝重的样子,才发觉事情可能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张了张唇,正欲说些什么,耳畔就听见傅贺远几近深思熟虑的声音:“到时候,把冬夏一起叫来吧。” 话音落下,病房内的空气明显沉寂了几秒。 傅希林没有说话,眸色闪了闪。 郭婉茹则是皱了皱眉,明显不赞同他的做法:“到时候寿宴席上会有很多记者,如果把冬夏一起叫去了,他们一定会问起许赵承的事情……” 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傅贺远已经冷静的打断了她,语气不容置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到时候让冬夏配合演一场戏,有关希林牵涉命案的事情很快就会被人忘记,傅家的声誉就会回来了。” 所以这一场表面上热热闹闹的寿宴席,根本只是一场鸿门宴。 傅贺远是要把冬夏推出去做洗白傅希林的挡箭牌。 思及此,郭婉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听见这样的话,心里总归是不好受。 傅希林适时插了一句话进来,迟疑道:“可是爸,她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会出席这场寿宴呢?” 她说着,意味不明的去瞥了一眼站在床尾的郭婉茹,眼底带着一丝轻蔑。 傅贺远沉默了半响,想着郭婉茹如今和冬夏的关系也有些僵硬,不方便出面,当即做了决定:“明天我会抽空约冬夏出来见一面。” 郭婉茹暗暗握了握拳头,皱眉:“贺远,冬夏性子比较倔,如果她不愿意呢?” “她一定会出席。” 傅贺远顿了顿,犀利的眼眸有些深谙:“即便不是因为我们,也会为了陆河出席。” 话落,郭婉茹明显怔了怔,她忘了,邀请的宾客里面,还包括了陆家。 难不成,到时候冬夏要以陆家儿媳的身份出席这场寿宴吧? 显然,傅希林和她想到了一块儿去,原本还有些笑容的脸上当即变得无比僵硬,她放在被褥底下的手,暗暗握紧。 * 窗外夜色如墨,凉风习习。 客厅内亮着一盏十分柔和的灯光,投射在了洁白的地板上,散发出了熠熠的光泽。 男人正在厨房里面准备晚餐。 冬夏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了房间里面后,就走到了厨房门口去看他。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系着围裙站在案板前面了,但是每次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内心都会很柔软,莫名觉得很温馨。 她轻手轻脚走到了他的身旁,看了一眼锅里面煮的东西,十分丰盛,不由的挑眉:“总觉得我赚到了。” 男人侧眸看了她一眼,唇畔间酝酿这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顺势夸了一句:“陆太太眼光不错。” 冬夏现在听见“陆太太”三个字的时候,没有再表现出像之前那般手足无措了,她的面色平静,已经完全能够适应了。 她看了一眼大理石台上面的东西,好奇的问了一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男人打开了头顶的柜子,把里面干净的碗筷拿了出来交到了她的手里,声音温和如风:“很快可以吃饭了,先把碗拿出去吧。” 他很温柔,或许是因为两人现在关系比较亲近的缘故,总觉得他温柔起来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冬夏对上他漩涡一样漆黑的眼眸时,顿了两秒,反应过来忙移开了视线,端着碗走向了餐桌的位置。 她刚刚摆好碗筷,客厅的方向就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不是她的手机。 她回头正打算叫男人的时候,厨房里面已经传来了他的声音:“夏夏,帮我接一下。” 冬夏应了一声,转身朝客厅走去的时候,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蓦地一顿,瞳仁轻缩。 她缓缓的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门口。 记忆中,陆河很少会叫她夏夏,他一直都是叫她冬夏。 唯一一次喊她夏夏的时候,是许赵承离世的第二天,她在这间公寓里面醒过来的时候。 也是那一天,她觉得男人的举止言行和平日不太一样,但是因为许赵承的事情,她当时根本没有心思揣测这些。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好像今天晚上的男人,也有些不同。 手机铃声还在不停的重复响起。 冬夏已经缓过神来了,她压下内心复杂的思绪,收回目光,继续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手机就搁在茶几上面,宽大的手机屏幕上电话号码没有显示备注。 她迟疑的接听了起来,本想告知对方男人正在忙,谁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女音。 “陆河,我们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 周梅的声音。 冬夏怔了怔,眼底寒意乍现,红唇紧抿。 电话内,周梅见男人半天不说话,没有丝毫的怀疑,自顾自的开口了:“手机监听的事情我知道是你干的,我也知道你今天去了监狱见张晓龙,陆河,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这样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许赵承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凶手也认罪了,你又何必一直紧咬着不放。” 第142节 “还有,你接二连三的打压傅氏集团,将傅希林退至风头浪尖,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为了许冬夏报仇,但是你知不知道,傅氏集团在桐城也算是大企业,你和傅贺远作对,他以后一定也会想方设法对付你,万一他和我哥联手,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 “你现在是打算为了一个女人,将你爸生前的基业拿来做赌注是吗?” 冬夏安静的听着,面容十分的平静。 女人此时说话的声音里面夹着丝丝的担忧,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听得出来她真的很关心男人。 周梅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儿,男人也没有出声,不由的有些迟疑:“陆河,你在听吗?” 冬夏舔了下唇,半响之后,平缓冷静的开口:“周医生,我是许冬夏。” 她的声音响起之后,电话内直接陷入了一阵漫长诡异的寂静,还能隐隐听见,另一端女人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女人的声音夹着丝丝的紧绷,阴冷的质问:“怎么是你?” 冬夏轻笑了一声,慢慢的,眸子转冷,反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我老公的电话,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正文 第92章 陆离,你为什么会出现 偌大的客厅,女人清冷的声音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 电话内,周梅听见她这句话,明显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时候,语气变得十分颤抖:“许冬夏,你要不要脸,陆家还没有公开承认过你,这么快就喊上了,也不怕到时候出现转机沦为笑柄?” “转机?” 冬夏咀嚼着这两个字,红唇抿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怎么,我父亲的死还不够你泄愤,还想拉上我一起是吗?” 女人说话的声音如同隆冬的风一样冰冷彻骨,穿过耳畔里面,所及之处都是阵阵寒栗。 周梅的呼吸好像有几秒的迟滞,片刻,她已经恢复了常貌,言语里面夹着丝丝的嘲弄:“许医生,无凭无据的,怎么你父亲的死就与我有关了呢?” 冬夏停顿了两秒,红唇轻抿:“周梅,继续装下去还有意思吗?”她的眸子逐渐沁出了一抹冷意,音调带着浅浅意味不明的笑意:“啊,差点忘了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做了这么多事出来,我想我和陆河应该也不会走到一块。” 她是故意这么说,想要激怒她。 周梅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她的行为怀揣什么目的,但还是没有忍住,出声讥讽:“是么,那你就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看看上流社会是什么样子,看看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差距,看看一无是处的你到底能帮到他什么,毕竟这种机会也不会太多,记得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的言语之间都是鄙夷和挑衅,甚至带着一股志在必得的信心。 冬夏沉默了半响,到底是没有忍住轻笑了出来。 周梅听见电话内响起她玩味的笑声,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眸子转冷,语气凛冽:“你笑什么?” 冬夏轻轻扯了扯唇角:“我只是发现,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她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为什么老喜欢窥觊着不属于你的东西呢?” 如遭电击,周梅浑身血液凝固了一般,四肢无端端变得十分僵硬,她张了张唇,可是好像有一双手紧紧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开口说话。 这一句话,她曾经用来警告过许冬夏,现在她居然把它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周梅眸子赤红,只觉得胸腔内的怒火正在肆意的窜到,却根本找不到发泄的源头。 电话内好像陷入了一阵十分诡异的沉寂,流动的空气里面含着一股莫名的窒息。 良久良久,周梅慢慢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音线里面夹着很明显的颤抖和嘲讽:“许冬夏,别以为你嫁进了陆家,背后有陆河罩着就可以目中无人,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她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冬夏已经平缓的打断了她:“我算什么东西都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指点点,周梅,以前我是觉得没有必要跟你们这种无理取闹的人计较,也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招你惹你了,让你要这么讨厌我不惜对我身旁的人下手。” “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有些时候讨厌一个人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同样的,做坏人也是。” 她停顿了片刻,绷唇:“既然你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又有什么资格要我舍弃自己的感情成全你们呢?” 周梅怔了好久,不知想到了什么,瞪眼:“你嫁给陆河,就是为了报复我对吗?” 冬夏的红唇浮现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她的嗓音很轻很轻,带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周医生,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女人这句话的意思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底,完全以一种胜利者的身份在嘲笑着她的愚昧。 周梅背脊一僵,捏着手机的手蓦地缩紧,指关节泛白,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耳畔又响起了女人清冷凉薄的声音:“另外,我想我需要以陆太太的身份提醒一下你,以后离我男人远一点,不然我也不敢保证,我嫉妒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说完以后,也没有给对方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冬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看见站在身后不远处的男人时,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刚刚在讲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靠近。 男人已经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冬夏直接把手机还给了他,顺带问了一句:“凶不凶?” 他轻笑了一声,像是幼儿园的老师在夸奖优异的小朋友一样,眼底带着丝丝宠溺柔和:“很凶,也很棒。” 听闻,冬夏无端端的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自己刚刚“凶神恶煞”的模样会让他产生颠覆形象的错觉。 男人看了她片刻,突然抬起手顺了顺她头顶上的呆毛,面容温和。嗓音低哑:“以后就是要这么做,谁都不可以欺负你,谁要是敢欺负你占你便宜,你就要跟她讨回来,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背后我给你撑着腰。” 他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倒映出了她的面容。 四目相对,目光交汇的地方,像是被命运死死打了个结。 冬夏怔神了半响,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莫名有些胀痛。 这些年从国内到国外,孑然一身独处惯了,突然之间听到这么动情温暖的话,真的很容易让人掉眼泪。 她压下内心的翻涌,有些艰涩的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好。” 男人清隽的脸上露出了阳光一样耀眼的笑容,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勾唇:“乖,吃饭吧。” 他转身朝餐桌的方向走去了。 冬夏不紧不慢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眸色渐渐变得有些复杂。 第143节 他是陆离,不是陆河。 * 夜色渐深,落地窗外,鳞次栉比的楼房大厦皆是一片灯火通明。 大片黑暗的夜空里面点缀了无数熠熠闪闪的星光,像是银河一样,投射在了大地。 与外面凄清的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卧室里面只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光,却渲染出了一种安谧柔和的氛围。 冬夏洗漱好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男人还在书桌后面工作,他脸上带着一副无框的银边眼镜,镜片下的黑眸有些冷淡,身上穿着银灰色的睡衣,与平日里一丝不挂疏离冷漠的形象不符,此时显得特别的亲近温和。 她看了一眼洁白的大床,心里莫名有几分的忐忑。 男人刚刚好结束完所有的工作,刚刚抬眼,就看见了站立在床边有些犹豫的女人。 他的薄唇酝酿出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 他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把电脑关了,就起身朝女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冬夏缓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他已经摘下了眼镜,面色清隽,黑眸沉静,打趣了一句:“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她耳根莫名一烫,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早点休息吧。” 她说着,四肢略显一丝僵硬的掀开了被子,如同一条小鱼干一样,笔直的躺在了床上。 见状,男人忍不住笑了笑,他随手将墙上的灯关了,绕过床尾,从另一边掀开了被子躺进去。 厚重的窗帘没有全部拉紧,有丝丝的光线从外面渗透了进来。 室内一片宁静。 冬夏闭眼躺了一会儿,没有丝毫的困意。她缓缓侧过头去看向男人,借着浮动的暗影,凑近了一点去看他。 他的眉目略显疲倦,不知道是工作的原因,还是人格转变的原因。 她出神的看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眸子黑亮,静静看着她。 冬夏顿了下,下意识要退回原位,谁知被男人一把直接扯进了怀里,像是毛绒公仔一样,紧紧抱着。 男人的胸膛十分的温暖滚烫。 她的身体明显有一瞬的僵硬,鼻息之间都是男人身上薄荷味的沐浴露清香,和她身上是一样的味道。 幸亏光线昏暗,男人看不见她脸上浅浅的红晕。 黑暗中,头顶突然响起了他低哑的嗓音,带着不容易被发现的疲倦:“睡不着吗?” 心脏倏地一紧。 冬夏的心头油然了一股心疼,她敛去眼底的一样,摇了摇头,乖乖躺好:“睡吧。” 男人横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闭着眼睛,微动唇:“你早就知道了我是谁,对吗?” 冬夏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面容怔了两秒,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男人轻笑了一声,问她:“不害怕吗?” 片刻后,怀里的女人摇了摇头。 男人的薄唇擦过了她清香的发间,从喉间溢出了几个字:“夏夏,我和他不一样。” 冬夏默了下,眸色复杂,轻问:“五年前在温哥华,我救的人,是你对吗?”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他似乎是快要睡着了,所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夏夏,我叫陆离。” “我知道。”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冬夏忍不住轻言:“陆离,你为什么会出现?” 正文 第93章 夫妻之间需要避讳什么 凌晨三点,窗外黑灯瞎火,夜色寂寥,整座城市仿佛被笼罩在了一个黑色玻璃罩里,朦胧晦暗。 光线幽暗宁静的卧室里面,只能隐隐听见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洁白柔软的床上,男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十分深沉黑亮,透过窗外倾洒进来的月光,看清了四周的环境。 太阳穴有些疼痛,他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正想从床上坐起身,突然才发觉到了怀里有一个柔软的身体。 几乎一瞬,他起身的动作明显僵了僵,下意识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怀里。 女人像一只安静柔顺的小猫一样窝在他的怀里,她睡的很熟,呼吸平缓,睫毛长而卷,像两把小扇子,贴在眼睑下方。 陆河的脑袋难得迟缓了两秒,反应过来之后,又轻轻的躺了回去。 他黯黑的目光一直梭巡在女人恬静温柔的脸蛋上,薄削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脑海的记忆库里面,没有一丝有关今晚女人为什么会来到这儿的画面。 他抿了抿唇,深深的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的掀开了被子,下了床,离开了卧室。 …… 落地窗外,黑暗的夜色中夹着零碎的光点。 男人抱臂站立在窗前,玻璃上倒映出了他清隽冷峻的面容,以及深谙的瞳眸。 第144节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虽然很轻很轻,他还是听见了。 陆河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女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看着窗外面的夜景,轻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他侧头去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了一句:“怎么出来了?” 冬夏的视线透过明净玻璃窗落在了男人的身上,她睡眠很浅,刚刚男人离开房间没有多久,她就已经醒过来了,总不能说是不放心,所以才跟出来看看的吧。 她细细的打量了一眼男人的面部表情,和往常一样温和俊雅,没有丝毫可以刺探的端倪。 她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随口胡诌:“可能是突然换了环境,还没有适应过来。” 陆河的眸子里逐渐有些笑意:“慢慢就适应了。”他停顿了一下,转而看向窗户外面,嗓音低哑:“怎么突然搬过来了?” 话落,冬夏的身躯明显顿了顿,她落在眼睑下方的睫毛轻轻颤动,不动声色的开玩笑道:“因为最近太穷了,只能赶来投奔你了。” 男人默了下,唇畔间浮现出了一抹温柔的弧度:“还好,我能养得起。” * 翌日,冬夏醒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去公司了,桌上留有香喷喷的早餐。 她洗漱好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电视机打开了,看今天的新闻报道。 如昨天预料的一样,他们领证的风波还未散去,不管是电视上还是网络里,都还是铺天盖地有关他们的八卦内容。 甚至,还有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了他们曾经都待在温哥华一段时间,于是就有人开始猜测他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冬夏安静看了一会儿,关掉了电视,低头用早膳。 她刚吃了两口,搁置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默了下,不紧不慢的接听了起来。 电话内,傅贺远粗哑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直言问道:“冬夏,有时间吗?” 冬夏捏着勺子,缓慢的舀着碗里的粥。 过了片刻,她淡淡的嗯了一声,眸色十分的平静。 中午两点,地点约在一间西餐厅的包厢里面,因为傅贺远的身份显眼,加上最近风波不断,所以只找了个比较低调的地方。 饭菜陆续上桌以后,傅贺远抿了口茶水,方才关怀的问了一句:“冬夏,最近过的怎么样?” 冬夏点头,礼貌疏离:“挺好。” 傅贺远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道:“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傅叔叔比较忙,也没有时间去关心一下你,你也不要怪傅叔叔,还有你父亲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听说了,真的是生死无常……”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冬夏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男人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许赵承的命,根本没有提这起案件的相关人物。 她握着杯子的手僵硬了两秒,面上镇定自然,勾唇:“父亲的后事已经处理完了,不劳傅叔叔费心了。” 傅贺远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在细细的打量观察女人的神色,但是对方一直隐藏的很好,根本窥探不到她的一丝异样。 莫名的,她现在这个模样,倒是和陆河有几分相似。 想起陆河这个人,他清了清嗓子,黑眸犀利,随口问了一句:“最近新闻上报道的事情,是真的吗?” 冬夏扯了扯唇:“傅叔叔以为呢?” 她的眼底带着似有似无的凉意和嘲弄。 傅贺远对上她的目光,面容怔了两秒,应该是在印象中,女人一直都是安静温和,不争不吵,逆来顺受的模样,所以如今她的态度转变,让他有些惊讶。 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他很快反应过来,不着痕迹压下眸底的复杂,意味不明的笑道:“陆河一直都是我特别欣赏的一位后辈,你们两个又是郎才女貌,如果是真的,傅叔叔也要恭喜你们。” 他的笑容里面,不知掺和了多少的试探。 冬夏收回目光,默不作声的勾了勾唇,眼底滑过了一抹讽笑。 傅贺远见她半天没有说话,也不着急,低头切了块牛排吃了一口,佯装无意的想起,无意的提及,无意的恼怒:“希林的事情你也看到新闻了吧,现在的记者真的是丧尽天良,什么报道都敢胡乱写,你也是晓得希林的性子,她虽然平时闹腾的很,但是胆子比谁都小,怎么可能牵涉命案,恐怕是有人想要陷害她。” 冬夏握着刀叉的手微微顿了顿,她的红唇轻轻抿出了一抹浅显的弧度:“是么。” 傅贺远犀利的黑眸带着一丝刺探的意味,来回梭巡在女人的脸上,继续从容的说:“警方也已经证实了,希林和命案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媒体还在大肆的谣传,闹得桐城的人都以为你们两个现在不合。” “傅叔叔,您有话就直说吧。” 冬夏已经放下了刀叉,端起面前的水抿了一口,眼底晦暗的看向他。 听她这么说,傅贺远也不跟她继续打哑谜,开门见山的说了:“我知道你现在与你母亲关系有些僵硬,但是母女之间又有什么隔夜仇,后天叔叔的寿宴,我希望你能出席,当是看在叔叔的面子上可以吗?” 冬夏默了下,红唇紧抿。 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桐城有名的成功企业家,但是如今却降屈身份,在请求她务必出席寿宴。 她扯唇笑了笑:“傅叔叔,您也知道现如今外面谣言满天飞,都说我和您女儿关系不好,也说我与我母亲已经断绝了关系,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出席了寿宴,媒体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恐怕到时候会搞砸了这场寿宴吧。” 傅贺远沉吟:“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推翻解释清楚之前你和希林,以及你母亲不合的言论,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可是这些,都是事实不是吗?” 冬夏定定的看向他,眸色平静,微动唇:“为什么要解释呢?” 话落,傅贺远蓦地一震,他的眼底似乎是闪过了一抹错愕,不解的皱眉:“冬夏,难道你是觉得,希林真的和你父亲的命案有关吗?单单凭一段不清不楚的录音?” 男人的眼睛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第145节 冬夏也无法揣测,许赵承的事件,他到底知道多少,现在的神情,又有几分是在伪装。 她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我会去。” 傅贺远顿了顿,凛冽的眼底飞快闪过了一抹异样:“你是说,你会出席寿宴?” 冬夏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她轻轻叩着桌面,轻喃:“是啊,有些事情,一直拖着总归不好。” 傅贺远没有听清她说了一句什么,得知她同意了出席寿宴之后,脸色凝重的神情已经和悦了不少。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半响,他故作随口一问:“到时候不出意外,陆家也会出席,你知道这件事吗?” 冬夏不知道。 她停滞了两秒,没有说话。 傅贺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关怀的询问道:“需要避讳一下吗?我派人去接你吧?” 冬夏对上他的视线,忽的一笑。 她眨眼,奇怪的问道:“傅叔叔,夫妻之间需要避讳什么?” 她说的直白,真的没有丝毫要隐瞒的意思。 顿时,傅贺远僵了几秒,反应过来,面容十分镇定:“也是,傅叔叔差点忘了,你们现在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说着,拿起了面前的水抿了一口,笑容逐渐敛去,犀利的黑眸里面闪过了一抹凛冽。 正文 第94章 你要小心周梅 郊外一幢独栋别墅里面,光线昏暗的工作间,温如舟看着椅子上躺着的男人,眉心有些凝重。 过了片刻,男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幽暗。 温如舟已经走到了窗前,将厚重的窗帘全部拉开,外面金灿灿的阳光一下全部漫了进来,将昏暗的室内照的通明。 他回头看了一眼椅子上的男人,走了过去,低声问他:“头还疼吗?” 突如其来的阳光有些刺眼,陆河忍不住皱起眉心,他缓了一会儿,方才哑着声音动了动唇:“怎么样?” 温如舟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半响,说:“不怎么样。” 他顿了顿,大脑里面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最原始最简单的方式告诉了他结果:“这次新换的药物治疗效果并不理想,按照次人格这样的高频率一直出现,恐怕到时候你的身体和意识都会被他侵占。” 陆河抿了抿唇,想起昨晚凌晨时分,女人对于他奇怪的异样依旧波澜不惊的神色,恐怕是已经知道了陆离昨天出现过,甚至有可能,两人已经正面坦言。 温如舟见男人陷入了沉默,有些浮躁的扯开领子,皱了皱眉:“我说你,能不能注重一下自己的身体,以前你是工作狂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了,让你千万要注意好休息,不要让次人格有机可乘。现在呢,我也警告过你,让你不要离许冬夏太近,你倒好,直接把人掳回家了。” “你自己算算看,这才多久的时间,他已经出现过几次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根本负荷不起。” 他回国的这一段时间里,发现只要每次涉及有关许冬夏的事情,陆河体内的次人格反应就会特别的明显,而且,这几次的出现都带着很强烈的侵占意识。他高调的做了这么多事情,把媒体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不难看出他是想要完全掌控这副身体。 而且他这次的出现和很多年以前,弟弟父亲去世的那一段时间,他跳出来保护主人格完全不一样。 连续几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次人格,突然之间反应这么强烈,为什么呢? 为什么突然想要占据这副身体? 难不成……是为了和许冬夏在一起吗? 思及此,温如舟背脊发寒,面色顿时变得十分的难看,他垂眸去看了一眼椅子上坐着的男人,他同样也是一副凝重冷漠的模样,估计他们两人是猜测到一块儿去了。 他舔了下干涩的唇,说:“陆河,我觉得陆离和许冬夏之间,可能还曾经发生过你不知道的事情。” 不然为什么,陆离对许冬夏会有这样的偏执呢? 一见钟情么? 怎么可能,见鬼去吧。 陆河默了半响,眸色幽暗,沉吟:“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她。” 温如舟愣了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还能有心思去在意别人的感受。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行吧行吧,都说恋爱中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神经病,我看你也差不多了,自己的身体都快要垮了还有心情去担心别人,我就不懂了,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又不说出来,她万一要是以为这一切都是你体内次人格做的,那你……” 后面的话似乎有些过于残忍,温如舟硬是刹住了没再说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了男人一眼,转移了话题:“所以这次傅贺远的寿宴,你真打算带她出席吗?” 陆河淡淡的嗯了一声,他凉凉的睨了他一眼,扯唇:“我不带家眷,难不成带你去?” “……” 温如舟忍住想要掀桌的冲动,他一口老气憋在胸口里面顺了顺,半天了,才硬是挤出了几个字:“是是是,你有家眷,你有老婆,你最棒了。” 他翻了个白眼,生气归生气,还是冷不丁的提醒了一句:“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千万不要被你体内的次人格左右了想法,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在按照他的想法进行。” “我知道。” 陆河已经起身,他走到了阳光弥漫的窗口前,周身沐浴在温暖的余辉里面,良久,嗓音缓缓的响起:“可是你怎么就笃定,这一切现在不是按照我的想法进行呢?” 话音落下,温如舟的身躯明显怔了怔。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唇,忍不住骂了一句:“我靠,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原来这么阴险。” * 第146节 中途,傅贺远接到公司的电话以后就匆忙离开了,冬夏在包厢待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起身离开了这里。 她出门的时候注意力都在手机上面,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对方全身“武装”,带着鸭舌帽、太阳镜和口罩,将脸全部挡住了,根本看不清面容。 冬夏定睛一看,也没有多上心,说了句抱歉以后就打算离开,没想到那个人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顿了顿,再次抬眼看去,对方已经扯下了口罩,露出了半张脸。 骆月。 冬夏愣了下,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碰上她,看她的样子,像是在躲狗仔。 只是女人没有给她机会开口说话,已经自顾自率先开口了:“现在有时间跟我谈一谈吗?” 她说话的时候,下意识东张西望,像是在找有没有偷拍的人。 冬夏迟疑了两秒,点了点头。 因为骆月是公众人物,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躁动,两人去到了后巷一间十分偏僻的奶茶店。 奶茶店铺里面的面积不大,但是装潢十分上心讲究,偏向复古风格,店面整洁干净,奶茶的香味也很纯正,平时应该有很多回头客。 冬夏抿了一口,奶茶的香味在唇齿间缠绕,她看向对面已经褪下“装备”的女人,问她:“骆小姐找我有事吗?” 骆月缓了一会儿,嘬了一口奶茶解渴,方才慢慢悠悠的说:“真的是巧了,白天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要找机会约你出来见一面,没有想到出来吃个饭也能碰上你。” 她停顿了一下,杏眸去仔细的扫了一眼对面的女人,来回反复看了几眼,终于是忍不住纳闷的嘀咕:“除了长得漂亮了一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陆河怎么就对你念念不忘了呢。” “……” 冬夏暂时先把她这句话的内容归于褒义。 骆月撑着下巴,定定的看着她的脸,半响,动唇:“你和陆河领证的事情,是真的对吧。” 冬夏顿了下,平静的嗯了一声。 虽然已经猜测的七七八八,但是听见女人亲口承认了,骆月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她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胸腔微微有些堵塞,嗤的一笑:“我说你们两个才认识多久就领证了,这么急急忙忙的还怕对方跑了不成,还有啊,领证就领证,还非得弄得桐城人尽皆知,到底是想要气死谁啊?” 她眼底除了带着一丝丝的嫌弃以外,根本没有丝毫的敌意。 冬夏微微怔了怔,除却明星的所有光环之外,她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又刷新了。 骆月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是有自己的底线,之前他们两人毫无关系的时候她可以公平的竞争,但是现如今两人已经领证结婚,所有的后路都被斩断了,她即便再怎么喜欢陆河,也还没有想不开到去当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她缓过神以后,食指轻轻的敲了敲台面,绷唇:“虽然还是很讨厌你,但我还是要跟你说,陆河是个很好的人,你可千万别负了他,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知道吗?” 冬夏忍不住笑了笑。 骆月板着脸,奇怪的问她:“你笑什么?” 冬夏回答:“你真可爱。” 她以前从来没有跟骆月接触过,根本不了解她是怎么样性格的人,所以刚刚骆月拦住她的时候,她猜想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为了陆河而来,但是没有想到,她要说的居然是这样的话,确实是很让人意外。 骆月闻言,面颊莫名一烫。 她瞪了女人一眼,凶巴巴的说:“夸我是没用的,我还是一样会讨厌你。” 冬夏勾了勾唇,没有说些什么。 她正端起奶茶抿了一口,耳畔突然听见了女人凝重的声音:“对了,你要小心周梅。” 话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冬夏笔直的看向对面,眸色有些犀利。 骆月思忖了两秒,觉得还是有必要要提醒她,就如实告知她了:“我事先说一下,我虽然讨厌你,但是更加的讨厌周梅。所以比起周梅,我更希望待在陆河身边的人是你。” 她斟酌了一会儿,继续说:“周家和陆家的关系比较复杂,周梅的背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对陆河一直都有企图,所以你千万要留意她,她这个人最喜欢耍心机了,你要是稍个不留神被她钻到了空隙,她肯定会狠狠踩你一脚。” 冬夏顿了两秒,看向她:“周梅的哥哥,为什么那么讨厌陆河?” 骆月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难得的怔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绷唇:“周梅的哥哥,周井然,他心爱的女人,多年前是因为陆河去世的。” 正文 第95章 陆河,你有我 傍晚,人潮拥挤的机场内,一位身着黑色衬衫西裤的男人阔步从出站口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一副黑色墨镜,遮挡住了大半张脸,隐隐可见深邃的五官,以及薄削没有丝毫弧度的唇瓣。 他推着一个行李箱,径自朝机场门口走去,因为身形挺拔,长相出众的缘故,路上频频被人注视回头率很高。 机场对面的马路上,周梅坐在一辆白色suv里面,她单手撑在车窗外面,时不时会侧头看一眼机场门口的方向,百无聊赖中看见一个男人从机场里面缓步走了出来,眸子明显闪了闪。 驾驶座上的伯叔看到男人出现的时候,已经推开车门下去了。 男人穿过川流不息的马路走到了他们面前时,伯叔微微弯了弯腰,接过他的行李箱,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少爷。” 周梅也迅速从后座钻下来了,她直接扑到了周井然的怀里,脸上带着难以掩盖的欣喜:“哥,你终于回来了。” 周井然稳稳的接住了她,他伸手摘掉脸上的墨镜,露出了英气逼人的脸和犀利暗沉的眼睛,笑了笑:“最近乖乖听话了吗?” 周梅点头如捣蒜,她此时安分规矩的模样和在外人面前犀利冷漠时简直判若两人,她挽着男人的胳膊,红唇上翘:“哥,你放心吧,我最近可没有惹事呢,你刚下飞机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吧。” 周井然淡淡的嗯了一声。 第147节 兄妹好不容易团聚,周梅是比任何人都要开心,她带着男人去了一间她经常去的高级法国餐厅吃晚饭。 点完餐服务生离开了以后,她就迫不及待追问起刚刚在车上周井然没有回答的问题:“哥,你在国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回来?” 周井然仍旧是不打算告诉她实情,言简意赅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提起了。” 周梅是多么了解他,自然是清楚他不愿意说那么多,恐怕是不想让她再牵涉其中,影响到她的生活。 思及此,她不由的板起脸,有些不满:“哥,我可是你亲妹妹,你打算连我都瞒着,然后自己去对付陆河吗?” 周井然笑了下,温和的说:“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 他还是一样不愿意告诉她国外发生的事情。 周梅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哥,你是不是怕我喜欢着陆河,以后做事会在你和他之间优柔寡断?” 周井然沉默了,意外的没有说话。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周梅到了现在自己也无法确定,当周井然和陆河真的正面交锋的时候,她到底会选择站在哪一边,两个都是她深爱的男人。 无论是谁受伤,她承认心里都不好受。 可是显然她已经忘记了,现如今局面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周井然准备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击垮陆河,怎么可能说收手就收手。 周梅同他一样也是陷入了一阵迷惘的沉思。 周井然似乎是洞悉了她在想什么,半响,沉吟道:“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事情全部交给我就行了,警方那边盯得严,你以后别再插手了。” 周梅张了张唇,可是什么话也没有说,最后只是违心的嗯了一声。 这间餐厅的工作效率很高,两人闲聊的间隙里,服务生已经把他们点的餐食端了上来。 用餐的时候,周梅听见了墙上的液晶电视播放时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下意识抬头看去,就看到了又是有关许冬夏和陆河的新闻。 她握着刀叉的手蓦然一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对面,周井然无意间抬头捕捉到了她的异样,顺势朝着她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电视上的新闻。 他缓缓的咀嚼着嘴里的东西,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收回了目光,切着碟子里的牛排,随口问了一句:“她就是傅家长女?” 周梅已经缓过神了,她有些烦躁的嗯了一声。 周井然想起刚刚新闻上女人的照片,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长得挺漂亮。” 话落,周梅蓦地一僵,她飞速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错愕:“哥,你该不会也被她迷惑了吧?” 周井然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忍不住失笑:“想什么呢。” 他停顿了下,眸色复杂,幽幽的说:“她可是陆河的女人。” * 夜色如墨,万家灯火。 下午骆月离开了以后,冬夏就去了一趟医院,去看安安和李妍。 安安的情况比她预想之中要好很多,很多检查结果都比较稳定了,现在只需要有合适的心脏,就可以尽快进行手术了。 另外关于许赵承的事情,李妍好像已经从悲伤中抽离了回来,现在只想着尽心尽力照顾好安安,希望犯人能够全部绳之于法。 她刚回到公寓,在玄关处看到男士皮鞋的时候,顿了顿,似乎没有想到陆河已经回来了。 她换上拖鞋之后,就快步走向了厨房。 不出所料,男人已经在准备晚餐了,他身上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了结实的手臂,背影挺拔,肩宽背阔,笔直的双腿包裹在熨帖妥当西裤下,显得十分修长。 冬夏还没有开口,厨房里面忙碌的男人好像后背长了一双眼睛一样,温和的问道:“回来了。” 她微微怔了两秒,抱臂靠在门框上,勾唇:“我记得我听沈一航说过,你以前一直都是一个工作狂,平日下班从来没有按点离开过公司。” 男人没有回头,轻笑了一声:“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嗓音如沐春风,带着丝丝的柔意,无意撩动了她的心弦。 冬夏心脏漏了一拍,她定定的盯着他的背影,舔唇,忽然开口叫了一声:“陆河。” 男人的身躯似乎是怔了一下,好半响,他转过身看向女人,面容清隽,唇畔间噙着一抹笑意,嗯了一声。 是他没有错。 冬夏意外的松了一口气,她走进了厨房,四处看了下:“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陆河扬了扬下巴,指着洗碗池里面的一篮菜,勾唇:“帮我择菜吧。” 冬夏系好围裙走过去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好像男人每次让她干的活都是这个,该不会是……他自己本身不喜欢择菜所以都留给她吧? 想到这,她忍不住去瞥了一眼男人。 陆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面不改色,隐隐掀唇:“不要在意这种小细节。” 冬夏:“……” 窗外的夜色渐渐变得深沉粘稠,柔和的月色如同轻薄的网纱笼罩在这座灯火霓虹的城市。 饱食餍足后,冬夏和陆河两人去了阳台外面乘凉。 第148节 冬夏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仰头看着满天熠熠闪闪的星河,自喃:“真漂亮。” 她以前真的从来没有发现桐城的夜晚也会有这么美丽耀眼的景色。 她侧头去看男人的时候,发现他也正仰头看向夜空的方向,侧颜线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许多。 半响,她动了动唇:“我今天碰见骆小姐了。” 陆河收回目光,平静的看向她。 冬夏顿了下,红唇抿出了一抹弧度:“她很可爱。” 陆河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唇,看着她温柔的脸,轻言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了很多。” 冬夏斟酌了一会儿,笑,坦言:“她还让我千万不能辜负你。” 陆河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说:“认识她这么多年,终于说出了一句讨喜的话。”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都各自移开了视线。 冬夏捧着手里的茶抿了一口,片刻,耳畔里忽然听见了男人低哑的嗓音:“冬夏,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我的家人。” 夜色静谧,凉风习习。 男人的嗓音如同羽毛,轻轻的拂过心尖,引起了阵阵颤栗。 冬夏蓦地一顿,侧头看向他。 陆河停顿了几秒,眸色氤氲,平缓的开口:“我有个弟弟,他叫陆临,他跟我不一样,他很活泼很讨喜,长辈都很喜欢他。” 他说到这里,停滞了两秒,继续说:“九岁那年我和他被绑架了,绑匪收到赎金以后,只放了我,然后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弟弟被他们撕票活活烧死,我的父亲因为这件事情打击太大,同年脑溢血去世了。” 心脏倏地一紧。 冬夏下意识紧紧握住了男人的手,指尖颤抖,她有些心疼:“陆河,不要说了。” 陆河侧眸看向她,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冬夏或许已经能够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患有精神疾病,为什么会人格分裂,就在别的孩子都在快乐度过自己的童年时,他却在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巨大的黑暗绝望,外界的非议,长辈的眼光。 她能清楚的体会到那种感觉,所有的人一夕之间都离你而去了,你的世界只剩下你自己,所有的黑暗和痛苦只能自己一并吞下。 她无法想象,那个时候还未成年的陆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活活烧死,却无能无力的样子。 他当时该有多么的绝望,才会一度的封闭自己,导致陆离的出现。 好半天,她张了张唇,紧紧攥着男人冰冷的手:“陆河,你有我,你现在有我。” 正文 第96章 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夜色粘稠如墨,皎洁的月光投射在了女人的身上,将她周身映衬的有几分轻柔。 她平缓的声音伴随着徐徐的风如数灌入了耳里,带着丝丝很明显的担忧和坚定。 陆河有些难得顿了顿,他侧头笔直的看向她,目光如炬,瞳仁里面清晰的倒映出了女人的面容。 冬夏对上他灼人的目光,明显迟滞了两秒,握着他的手越发的收紧用力,她短暂的默了几秒,继续说:“以后吧,等以后你已经彻底放下了,再告诉我也可以。” 她说:“陆河,我知道你不想对我有任何的欺瞒,但是我也不想看到,你告诉我真相的同时,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她还说:“我也会心疼。” 男人黑白分明的瞳孔缩了缩。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没有任何弧度的直线,沉默了片刻,将女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她白皙柔软的颈窝里面,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抱的很紧很紧,好像是恨不得将她全部融入自己的骨血里面,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黑夜静谧,光影绰绰。 两人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冬夏真的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肯将脆弱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对她的信任,根本无需用任何高端的言语来修饰,她已经能感受到了。 半响,她缓缓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男人的脑袋,指尖触碰到了他柔软的短发,心间也变得异常的柔软。 她像是在哄小孩。 十分的耐心十分的温柔。 陆河仿佛看见了常年蛰伏在冰窖里面的心脏,好像出现了裂痕,在慢慢的融化。 他的柔软,全部都来源于她。 * 傅贺远的寿宴就在市中心一间六星级酒店进行。 当天晚上接到消息来了很多的媒体记者,全部都举着摄像机蹲守在了门口,等待目标出现。 所以当今晚的主角傅贺远带着妻女提前出现在寿宴现场的时候,眼尖的记者早已经如同蜂拥一样围堵了上去。 幸而现场有保镖挡着,所以媒体采访的时候不得靠的太近。 傅希林脚上的石膏还没有拆开,她就坐在轮椅上,眼前总有闪光灯“咔嚓咔嚓”的闪过,白色的灯光刺激着眼角膜,让她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或许是因为那天在警局门口被围堵过的原因,所以现在还心有余悸。 第149节 傅贺远谢绝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面上带着愉悦的笑容,亲自推着傅希林一路往酒店门口的方向走去。 可还是有记者不依不饶,接二连三抛出了十分犀利的问题。 ——“傅先生,有关后续调查的结果出来了吗,您的女儿真的和许某被杀一案无关吗?” “傅先生,听说今晚的宴客名单里面含有陆氏企业,您有了解过最近一直在热搜榜上的新闻吗?您现在是默认了自己的长女和陆家太子爷已经领证的事实了吗?” “傅小姐,早年有人传闻说你暗恋陆家太子爷,现在对于陆家太子爷心意你姐姐的事情,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傅先生,业界里面最近一直有人在传傅氏集团无端遭遇了几次重创,给公司造成了很多的损失,不知道是否属实?” “傅太太,请问您女儿今天晚上会到现场给傅先生贺寿吗?” “傅太太,外界总是有言论谣传您和您女儿关系不合,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 媒体记者七嘴八舌的声音不断涌入耳道,还有些记者借着保镖整理秩序的间隙堵住了他们的路,傅贺远几度寸步难行,脸上的笑容慢慢有些僵了,他最终停了下来,对着其中一台摄像机冷静的说:“你们好奇的问题,我会等今晚寿宴开始以后,找个时间挨个回应,现在麻烦让一让。” 记者们还想问些什么,这时,有一辆黑色加长版商务轿车缓缓的停在了酒店门,然后人群里面不知谁激动的喊了一句:“好像是陆氏太子爷的车。” 刹那间,媒体记者全部调头跑向了那辆黑色商务轿车,一个一个举着摄像机不停的拍摄,生怕错过每个细节。 傅希林看见这一幕,眼底迸射出了恨意,她生硬的移开了视线,绷唇:“爸,我们先进去吧。” 她可不想自己这副落魄的模样,被许冬夏那个女人全部看见。 傅贺远应了一声,推着轮椅刚走了几步,突然察觉身后的女人没有跟上来,不禁疑惑的回去看去。 郭婉茹还站在原地,眸色十分复杂的盯着黑色商务轿车的方向,直到傅贺远叫了她一声,她才收回了目光,忙跟上去。 昏暗的车厢里面,车窗贴了单反膜,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 冬夏看到外面如饥似渴等待的记者,虽然来之前已经预料到了,但第一次直接面对这样的场面,内心还是有些不安。 身旁,陆河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嗓音低哑:“别怕,我在。” 冬夏侧头去看了他一眼,悬着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 司机下车将车门打开以后,外面就有无数道嘈杂的声音涌了进来,眼前有道道白光一闪而过。 陆河在无数台摄像机面前波澜不惊的从车上下去,他今晚穿着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容貌冷峻,整个人周身散发着一股暗凉疏淡的气息,他径自绕过了车头,将另一侧的车门打开了。 他微微弯腰,把手伸到了女人的面前,眉目泛着柔意。 冬夏抬头看了他一眼,红唇轻抿出了一抹弧度,她把手交到了他的掌心里面,然后大大方方走了下来。 女人今晚脸上罕见的化了淡妆,面容精致,眸子清亮,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刺绣及踝长裙,裙子十分修身,将她高挑完美的身材勾勒了出来,即便是站在陆河的身旁,也十分亮眼,没有被削夺任何的光芒。 傅家长女这是头一次出现在公众媒体面前。 记者被眼前的一幕惊艳到了,迫不及待先拍摄了几张照片。 陆河无视那些闪光灯,紧紧牵着女人的手,不急不缓的往酒店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的这个举动,已经证实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尽管如此,记者们还是像牛皮糖一样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不肯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不停的发问。 ——“陆先生,请问你和许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两人之间相处多久了呢?” “陆先生,网上有人说你们在一起是因为利益捆绑,不知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陆先生,陆氏和傅氏两家已经结为了亲家,之后两个企业会不会开拓更多的合作?” “陆先生,早前您与傅家二小姐传过绯闻,桐城的人都知道傅家二小姐青睐你,你现在娶了许小姐,以后两家见面会不会觉得尴尬?” 记者们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执着锲而不舍,可是陆河并没有回答他们任何的问题,他一直紧紧牵着女人的手,面容平静,眉目冷淡。 冬夏跟在他的身旁,脸上挂着浅浅虚虚的笑容,同样是只字不提。 这时,身旁的男人微微顿了下,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就对上了一双十分犀利的眼眸。 她皱了皱眉,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另一边,周井然懒懒的靠在车门上,饶有趣味的看着被记者围观的人。 他的唇畔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车厢内,周梅看见这一幕,脸色逐渐冷却了下来,她阴测测的盯着女人的背影,盯着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半响,她才收回了目光,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钟述,见他脸色有些难看,不禁勾唇:“看来不用问,已经知道结果了。” 钟述冷静的瞥了她一眼,冷笑:“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吗?” 周梅幽幽一笑:“当然不是。”她微微挑眉,目光梭巡在车窗外面,眼底闪过一抹寒意:“等寿宴开始以后,会有一出很精彩的大戏,你肯定不会觉得失望。” 女人的声音阴阳怪调。 钟述皱眉:“你又想耍什么手段?” 周梅见他一副严肃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怎么了,心疼她?” 她扯唇:“钟医生,别忘了,你的前女友现在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你在这儿瞎操心什么呢?” 她的话就好像是一把利剑,直直的戳中了他的心窝。 第150节 钟述沉默不语,眼眸沉了沉。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绷唇:“抱歉,我没有空陪你玩这些无聊的事情。” 他推开车门打算离开。 可是周梅紧紧拉住了他的胳膊,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是带着几分笃定:“你不会走,今晚的大戏涉及到了你心爱的女人,你如果走了,恐怕连一丝英雄救美的机会都没有了呢。” 钟述背脊一僵。 周梅松开了手,继续笑:“钟述,你真的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钟述蓦地回头,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眸子赤红:“你到底要做什么?” 正文 第97章 他刚刚和周井然出去了 富丽堂皇的寿宴厅里面,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投射出了熠熠闪闪的光晕,将宽敞的内堂映衬得十分优雅柔和。 嵌花喷金的墙壁上点缀有细细小小的灯孔,发出了微弱的碎光,空气里面流淌着轻扬婉转的音乐,将现场的氛围渲染得十分热闹和谐。 宴请的宾客已经陆续进到了寿宴厅。 陆河携着冬夏刚走进内堂,瞬间就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的聚焦点。 两人都是最近处于风头浪尖的人物,无数道如同电灯泡一样灼热的目光扫向他们,开始有细碎议论的声音连续不断的响起。 ——“诶,那不是傅家长女吗?她真的和陆家太子爷在一起了吗?” “新闻上最近不是一直在传她和傅家二小姐私底下关系不合吗?她怎么也来了?” “你们说她会不会是故意过来炫耀,毕竟她抢走了人家喜欢的男人。” “如果不是傅家长女在外名声不好,他们两人站在一起还真的是郎才女貌,很般配啊!” “般配有什么用呢,她根本就配不上陆家太子爷,暂时不说门当户对,你没看见今晚陆家老夫人都没有到场嘛,恐怕是不想承认这段恋情,也不知道陆先生怎么会看上她。” 嘈杂的议论声里面,有尖酸刻薄,有刻意讨好,也有真心祝福。 冬夏从进到寿宴厅之后,承受着无数道异样的目光,始终面不改色,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心虚和慌张。 她的手仍旧被男人紧紧握着,心头尤为平静。 陆河去看了她一眼,眉目十分的柔和,嗓音低哑:“还紧张吗?” 冬夏笑了笑,声音里面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嘚瑟:“紧张什么,你不是在这儿吗?” 她还想说些什么,耳畔内就听见了一道十分冷漠的女音,叫了她的名字。 郭婉茹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她淡淡的看了一眼陆河,颔了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后视线落在了冬夏的脸上,脸色紧绷:“冬夏,可以和妈妈谈谈吗?” 冬夏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没有拒绝,转头去看向身旁的男人,把手抽了出来,微动唇:“等我一会儿。” 陆河淡淡的嗯了一声,幽深暗凉的眼眸扫向郭婉茹,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却让后者莫名背脊一僵。 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寿宴厅门口后,他缓缓的抿了一口手中的香槟,抬眼看见了迎面朝他走来的傅贺远,薄唇似有似无扯出了一抹弧度。 他等傅贺远走到了自己面前,方才平缓客套的开口:“傅总,生日快乐。” 傅贺远举起手里的香槟和他碰了下杯,脸上挂着虚虚的笑容,调笑道:“小河啊,如果不是媒体曝出来,你和夏夏已经领证的事情,你打算瞒着长辈到什么时候?” 陆河勾了勾唇,从容不迫的答道:“本来一直想要找个时间见见您,只是听说傅氏最近出了些事情,所以就暂时搁置了。”他停顿了一下,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碎光,问:“还没有问,傅总公司的事情都解决了吗,有没有我能帮手的地方?” 话音落下,空气里面浮现出了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息。 傅贺远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他不动声色的敛去眼底的异样,义愤填膺道:“你也知道外界的媒体最喜欢胡说八道了,也不知道是谁在网上乱传,说我的公司出了问题,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公司好好的,怎么会出问题呢。” “是么,看来是我多虑了。” 陆河轻轻笑了笑,将男人的异样捕捉到了眼底。 狭长的走廊上,地板上铺着厚重绣花的手工毯,墙壁上有喷金的花纹。 郭婉茹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儿,沉默了好一瞬,有些无奈的开口:“我让你远离陆河,你偏偏就是要忤逆我,你就这么想要报复我是吗?” 冬夏扯了扯唇:“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郭婉茹皱眉,眼底有些不悦:“你难道不知道吗,傅氏接二连三的重创全部都是陆河在背后搞的鬼,还有之前警局门口堵希林的记者,都是他的手段,傅氏和陆氏之间根本没有恩怨,可是他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想要整垮傅家,你说他居心何在?” “所以你是在怀疑,怂恿他做这一切的人,是我对吗?” “我没有……” 郭婉茹矢口否认,她想解释什么,却被冬夏冷静的打断了。 她说:“不管你信或者不信,这一切我都不知情,不过您有一点说对了,我是想要报复您,不单单是您,还有整个傅氏。” 郭婉茹对上她陌生冷漠的目光,蓦地一惊,她张了张唇,有些错愕:“冬夏你……” 冬夏无视掉她不可置信的眼神,平缓冷静的开口:“您比我更加的清楚,今晚这场寿宴会,傅贺远打的是什么算盘。” 如遭雷击,郭婉茹的面容明显僵了几秒,她反应过来,忙着帮自己的丈夫解释:“贺远他也是担心希林背负着命案的标签,会影响到她未来的生活,所以才会急着洗清她的罪名……” “可是您知不知道,一旦她的罪名洗清了,风向又会一次指向我?” 郭婉茹顿时语噎。 冬夏见她半天沉默,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里面夹着一丝的讥讽:“您知道,但您仍旧选择了袖手旁观。” 第151节 她的母亲,宁愿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推至风头浪尖,也要让她去帮助一个本该蹲在监狱的人,洗清她身上的罪名。 时间像是夭折在了空气里面,四周都是窒息的气息。 郭婉茹心里乱成了一团毛线,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十分的为难:“冬夏,我根本左右不了贺远的决定。” 而且按照现如今的局面,傅家处在很不利的劣势。 如果傅希林的事情一天没有彻底解决,尘埃落定,外界就始终会有对傅家不利的言论,她现在身为傅家的女主人,又是傅贺远的妻子,她做什么事情,都要先考虑傅家。 所以她才会默许了傅贺远邀请冬夏来寿宴会。 冬夏看了她一会儿,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瓣,红唇上翘:“您是不是觉得,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这些恶言抨击,所以根本不会在意了?”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提醒她:“你在设身处地为傅家着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女儿,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不是木偶,我也有情感,也会失望也会难过,我甚至尝试过一次又一次的去相信你,但是每次的结果,都像是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时刻提醒着我的愚蠢和无知。” 说到这里,女人的情绪终于有了些波动。 郭婉茹浑身一怔,面色苍白,她的咽喉像是被人用一双手紧紧的掐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冬夏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片刻,扬了扬下巴,冷漠道:“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同样,也不配为人母亲。” “冬夏……” “从现在这一刻起,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的眼神十分决然,没有丝毫的迟疑,像是铁了心要跟她断绝关系。 闻言,郭婉茹瞳仁剧缩,她胸口起伏,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你疯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你母亲,你怎么能……” 冬夏看了她一眼,绷唇:“有和没有,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 寿宴已经开始了,有几个傅贺远提前安排好的媒体记者也陆续进场了。 冬夏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在现场找到陆河的身影,反倒是看见了骆月,她也来了。 骆月正在内堂中央和熟人浅谈,转头看到她的时候,微微顿了顿,随后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走到女人的面前,率先开口:“你在找陆河吗,他刚刚和周井然出去了。” 周井然? 冬夏微微皱了皱眉,想起刚刚在酒店门口无意撞上他的眼神,莫名有些寒意。 骆月突然走到了她的身旁,用肩膀轻轻碰了下她的肩头,努了努下巴,指着不远处:“我记得他好像是你前男友?” 冬夏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眸子微微一顿。 周梅和钟述。 他们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 骆月看到了她疑惑的眼神,抿了口手里的香槟,意味不明的笑:“这个女人,今晚到底想搞什么鬼?” 冬夏看了一眼周梅,刚好对上了她的目光,她举起了手里的酒杯,跟她隔空碰了下,眼底带着一丝兴味。 这个时候,傅贺远已经走到了台上,他拿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的开始讲话。 见状,台下的议论声也渐渐消失了,在场的人都有礼貌的听着男人讲话。 不知道是不是掐好了时间,傅贺远的话刚刚结束,台下就有记者开始发问——“傅先生,今天是您的寿宴,本来不该在这样的日子问这些问题,但是现在网上议论纷纷,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要在这里跟我们解释清楚的呢?” 正文 第98章 我们先出去避一避 寿宴厅内时不时会传出来欢呼的掌声,相反,狭长的走廊上寂静一片。 周井然双手抄进了长裤口袋里面,他慵懒的倚靠在墙壁上,黑眸看向面前的男人,微动唇:“我们陆先生今天的所有行为真的很让人惊喜呢,你现在是打算把你的软肋昭告全天下是吗?” 陆河身形笔直,看了他一眼,冷淡的问:“怎么,碍着你了吗?” 他的眼眸始终透着淡淡凉薄的冷意,不论他说什么,他都能从容应对,不慌不忙。 周井然忍不住嗤的一笑,他用舌尖舔了下腮帮,脸上玩世不恭,玩味的翘起唇瓣:“陆河,我们这才多久没有见,为什么要这么生疏呢?” “你回国的时间比我预计中要晚了点。” 话落,周井然脸上的笑容明显一沉。 陆河停顿了两秒,不急不缓的继续说:“周井然,你和以前一样,还是没有长进。” 说到以前,周井然蓦地看向他,脸色微微铁青,眸子变得有些阴鸷可怖。 陆河丝毫不意外他的态度转变,平缓的吐出四个字:“情绪也是。” 还是那么容易因为几个敏感的词汇就造成很大的波动。 周井然生硬的克制住了自己怒火,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寒刃,落在了男人的脸上,掀唇:“陆河,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的立场已经转换过来了。”他故意停顿,唇畔噙着一抹凉笑:“现在的我,没有任何的顾忌了,但是你不同,你有。” 陆河没有说话,平静的看着他。 周井然站直身体,靠近了一步,幽幽一笑:“这一幕你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还记不记得,我当年就是站在你的立场,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死去……” 说到这里,他的嗓音明显有些颤抖,看着男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刺探,勾唇:“你说,这事件会不会重演一次?” 他的话里行间都带着十分清晰的挑衅。 第152节 陆河默了几秒,冷静没有一丝波澜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周井然一顿。 他又平缓的陈述:“性质不一样。” 闻言,周井然意外的沉默了片刻,之后蓦然的笑出了声,他笑着笑着,眼底的情绪渐渐冷冻了起来。 他扯唇:“性质不一样,结局一样就行了。”末了,补充多了一句:“陆河,你欠我的东西,迟早是要偿还的。” 陆河抬眼看向他,玩味的咀嚼:“我欠你的东西?”他默了下,反问道:“我是欠你什么了?” “少装蒜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她就不会死了。” “你也就只能这样欺骗自己。” “你什么意思?” 周井然森冷的盯着他,陆河没有回答他,他猜想冬夏应该已经回去寿宴厅了,也懒得在这里跟他继续浪费口舌了。 他冷淡的撂下一句:“什么意思,你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方式去理解。” 说完就转身离去。 周井然没有拦住他,从口袋里面摸出了烟,凉凉的说了一句:“陆河,你还没有体验过无能无力的感觉吧?” 男人离去的步伐没有停顿,最终消失在了拐角处。 周井然含了一口烟,寥寥的白雾朦胧了他的轮廓,他靠在墙上安静了一会儿,忽的低低笑了起来,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很快,很快就会让你体验到这种感觉……” * 寿宴厅内,傅贺远面对记者的提问,也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不悦和心虚。 他深沉的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宾客,最终缓缓落在了角落一个纤瘦的身影上,眼底闪了闪。 现场十分的安静,都在好奇的等待他的回答。 他斟酌了一会儿,把支在架子上的麦克风拿到了手里,不慌不忙的开口:“我想现场有很多的客人,应该也和外面的媒体记者一样,很好奇这些天傅家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刚好趁着今天的日子,我想要跟大家解释清楚。” “首先,我的女儿希林,她并没有涉嫌什么命案,全部都是媒体在外面胡言乱语,煽风点火。我在这个行业里面待了快三十年,得罪的人也不少,只是现在还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在外面这样诬蔑我的女儿,想给傅家抹黑。” 台下一片唏嘘,骆月听见傅贺远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侧头去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女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后者很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不寻常。 她难得迟滞了一会儿,奇怪的问道:“你不生气吗?” 冬夏看着傅贺远,勾唇:“有用吗?” 骆月顿了顿,耸肩,没再说什么,继续把视线扫向台上的男人。 傅贺远还在痛心疾首的控诉:“许先生的去世我们也感到很意外很痛心,但是许先生与我现在的妻子离婚之后,两人分别这些年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又怎么可能存在恶意报复呢?” “以及外界一直谣传我的妻子与她的女儿关系不合,这根本就是无须有的事情,如果他们两个真的不合,公共场合肯定会避嫌,为什么今晚还会一起出席傅某的寿宴呢?” 话落,记者忙追问:“可是傅先生,您女儿和许小姐关系不合是铁证的事实,这个您要怎么解释呢?” 傅贺远像是早就有所准备,无奈的回答:“这件事情我真的要好好解释一下了,在场的亲朋好友很多都知道希林性子比较暴躁,也是我从小纵容她的结果,她和冬夏其实也没有存在任何的隔阂,只是冬夏进入傅家以后,平时我比较照顾她,希林以为自己的父亲不再宠她了,就经常闹脾气,后面才会有外界听到的那些谣传。” 话落,台下的人都发出了笑声。 原本还有些凝重的氛围瞬间瓦解了,变得轻松。 骆月拍了拍掌,点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我终于明白今晚这场寿宴他请来那么多媒体记者是为什么了。” 原来是要洗白自己的女儿。 她又去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见她脸色平静,勾唇:“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冬夏淡淡的嗯了一声。 骆月奇怪:“那你还来?” 冬夏晃了晃手里的香槟,对上不远处傅希林挑衅的眼神时,意味不明的勾唇:“不能不来啊。” 骆月顿了顿,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了台下的记者又在发问了。 这次的问题有些犀利。 她问:“所以傅先生,您是早就知道了许小姐和陆先生的关系了吗?” 傅贺远闻言,看了一眼坐在台下的傅希林,笑道:“不瞒大家,这件事情我也是被小河瞒在了鼓里,新闻曝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两人已经走到了一起。” 记者捕捉到了空隙,连续发问:“所以您一开始是不打算撮合他们的对吗?相较许小姐,您是不是更加的希望陆先生和傅小姐在一起呢?” 话音落下,台下发出了阵阵议论的声音,开始有人把异样的目光投向角落里的冬夏。 傅贺远清了清嗓子,维持了局面,冷静的说:“虽然知道了结果很意外,但是冬夏也是我的女儿,她能和小河在一起,我也很为他们高兴。” 其实他的回答很含糊,也很容易让人胡乱猜想许冬夏和陆河在一起是不是靠了什么手段。 不过眨眼间,现场的人就已经不再议论傅希林是否牵涉命案,都在欢快的八卦许冬夏到底是怎么勾搭上陆河。 周梅去看了一眼身旁脸色铁青的男人,勾唇:“怎么,话锋突然指向你心爱的女人,你心疼了吗?” 钟述直接掰开了女人挽着他胳膊的手,转身要朝冬夏的方向走去。 但是周梅及时抓住了他,冷声提醒:“钟述,别忘了你今晚的身份,你是我的男伴,不是许冬夏的。” 第153节 钟述旁若无人的甩开了她的手,脸色紧绷,声线冷漠:“我去跟老朋友打个招呼,应该不影响这层身份吧?” 周梅顿了下,还想说些什么,男人已经转身大步离去了。 她蓦地捏紧拳头,眼底阴沉沉。 钟述刚刚走到了冬夏的面前,打招呼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突然背后响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 他顿了下,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傅贺远身后的大荧幕上,不知何时放出了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而照片的主人,是冬夏。 他错愕的瞪大眼睛:“怎么会……” 冬夏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整个人蓦地一怔,面色发白。 但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呼吸沉沉,坦然的迎视着在场所有人异样鄙夷的目光。 傅贺远转身看到大荧幕上的照片时,同样也有些震惊,他反应过来,飞速看向台下的工作人员,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解决。” 现场变得有些乱。 各种鄙夷嘲弄的声音涌入了耳道。 有记者已经朝女人的方向跑了过去,钟述看到,连忙拉起冬夏的手,皱眉:“冬夏,我们先出去避一避。” “避什么?” 一道冷漠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现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男人身上,他面容冷漠,眉目疏淡,薄唇紧抿。 他一步一步,沉稳的走向了女人。 他站在了她的面前,面容平静,微动唇:“没做错事,为什么要避?” 正文 第99章 大反转 因为突发的插曲,寿宴厅内的氛围变得异常诡异。 现场宾客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知道是谁把蹲守在外面的媒体记者给放了进来,场面失控,混乱无比。 傅希林坐在轮椅上,隔着躁动的人群,远远看着瞬间成为焦点的女人。 她的唇畔间噙着一抹十分诡异的弧度。 郭婉茹从震惊中缓过神,垂眸刚好看到了她的笑容,不禁沉下脸:“是你做的?” 傅希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嗤的一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几天一直待在医院里面,行动不便,你不是还贴身照顾我么?我哪里有分身去做这种事情呢?” “还有啊,你亲爱的女儿已经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了,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瞎担心什么?” 听到她的一番话,郭婉茹脸色十分的难看。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视线落在已经被媒体记者围堵的女人身上,眉目十分的凝重。 这根本就是有人提前策划好的阴谋,且不说照片是不是有人故意合成用来陷害冬夏,现在寿宴厅里面全部都是媒体记者,不管是有几十张嘴,还是几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一旦今晚发生的事情登上了明天的报纸电视,整个桐城都会开始非议她,就目前社会可怕的舆论抨击程度来看,不仅仅是工作,她恐怕以后都难以在桐城立足,陆家即便家大业大,也无法阻止言论的扩散。 周井然从门外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失控的场面。 他微微顿了顿,看到台上大荧幕的照片时,很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从人群里面找到了周梅,径自朝她走了过去,眉目冷漠的扫了一眼被围堵的女人,启唇:“你做的?” 周梅看了他一眼,坦言:“放心,不是我。” 她回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傅希林,意味不明的笑:“愚蠢的事情,自然是只有愚蠢的人才能干出来。” 另一边,外面冲进来的媒体记者已经将冬夏和陆河围堵了起来,他们举着摄像机对着女人的方向,不停的按快门,闪光灯“咔嚓咔嚓”响起。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冬夏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陆河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瞥了一眼钟述,直接将女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犀利锋锐的眸子,扫了一眼面前肆无忌惮的记者。 他的眼神像是一把寒刃,所及之处都是阵阵的冷意。 男人的身份地位就摆在那儿,刚刚还在七嘴八舌追问的记者们瞬间噤声了,都直直的看着被他护在怀里的女人。 有个别不怕死的记者悻悻举起了话筒,对着陆河的方向,八卦的追问:“陆先生,你可以跟我们解释一下照片是什么情况吗?” 冬夏看着眼前的场面,沉默了半响,忽的勾了勾唇。 她自喃:“陆河,你说得对,他们确实不值得我浪费感情。” 陆河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薄削的唇微微掀起:“现在醒悟也不迟,先站到我身后去。” 冬夏闻言,乖乖的退到了男人的身后,躲掉了那些刺眼的闪光灯。 他的背部很宽阔,很坚硬,很安全。 钟述站在旁边看到这一幕,脸色十分的复杂,眼底闪过了一抹受伤。 陆河看向面前的记者,又看了一眼台上的傅贺远,薄削的唇牵扯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你们要的解释,应该是在傅小姐那边。” 话音落下,现场的记者面面相窥,都是一脸的不解迷惘。 不远处,傅希林听见了男人透过话筒传来的声音,原本还有些笑容的脸上瞬间凝固了。 第154节 她浑身血液倒流般,僵硬的坐在轮椅上,手攥的很紧,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心跳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记者们看向陆河,个个像是看到了猛料一般,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的追问道:“陆先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先生,你的意思是照片的事情与傅小姐有关吗?” “照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许小姐本人呢?还是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她?” …… 就在记者们纷纷攘攘追问的时候,寿宴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十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员走了进来。 他们掏出工作证,几声令下,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江漠被簇拥走在最前头,他进门的时候,犀利的目光随意扫了一眼陆河的方向,随后阔步走向了傅希林。 他走到了女人的面前,从衣服内袋里面掏出了自己的警员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漠的开口:“傅小姐,我们现在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你与许某的命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落下,傅希林脸上血色褪尽。 人群里面发出了阵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是在看电视剧一般,场面反转的太快,不可思议的议论声连续不断的响起。 “天哪,刚刚傅先生不是还说与命案无关吗?这是怎么回事呢?” “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恐怕照片的事情也是她做的,就是为了嫁祸给许小姐,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歹毒。” “就是啊,我刚刚还有点儿同情她呢,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看来新闻上报道的事情都是真的,傅家果然是向警方施压了才能出来,还说什么已经证实毫无关系,都是欺骗人的,我倒要看看这次证据确凿了,她还能怎么解释!” 傅贺远已经从台上匆匆跑了下来,他在江漠掏出手铐的时候,拦在了傅希林的面前,面色难看:“警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女儿怎么会和许赵承的死有关呢?” 江漠冷静的解释:“傅先生,经查实以及重要人证,你女儿涉嫌故意教唆他人犯罪,导致许某死亡。” 闻言,傅贺远心头一惊,有些震惊:“人证?什么人证?之前怎么没有提到有什么人证,你可别胡说,我可以起诉你的。” 江漠勾唇:“有什么话,先回警局再说吧。” 他直接推开了傅贺远,站定在傅希林的面前,女人明显已经呆滞了,眼神都是空洞。 他俯身将手铐铐在了她的手腕上,冷漠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从薄唇吐出:“傅小姐,律师来以前,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当做呈堂证供。” “等一下。” 这时,门口缓缓走进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他快步走到了女人的面前,从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在傅希林的面前。 他当着众人的面,平缓的说:“傅小姐,我是许冬夏小姐的律师,我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严重损害了我当事人的名誉权,我将向法院对你提出相关的诉讼。” 瞬间,媒体记者全部涌向了傅希林的方向。 傅希林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们包围住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闪光灯刺激着眼角膜,记者们尖锐的问题接二连三的传入了耳道里面,让她面容失色。 “傅小姐,你为什么要诬陷许小姐?你对她有什么不满吗?” “傅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傅小姐,是不是陆先生迎娶了许小姐,所以你怀恨在心,才会教唆残忍杀害了许小姐的父亲?” “傅小姐,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 傅希林脸色惨白,她惊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推着轮椅想要离开这里,可是记者像是洪水一样,堵在了她的面前,根本无路可走。 她从嗓子里面发出了尖锐的嘶吼:“滚开,给我滚开!” 女人的情绪过于激动,推轮椅的动作很大,加上记者的推搡,一不小心就摔到了地上。 傅贺远被挡在了人群外面,根本挤不进去,又要顾着自己的女儿,又要去叫保安人员,已经急的焦头烂额了。 不远处,周梅看见这一幕,玩味的抿了一口香槟。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人意料。 周井然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陆河,勾唇:“你口中的愚蠢,指的是傅家二小姐?” 周梅没有否认,她笑了笑:“哥,现在傅贺远肯定觉得这一切都是陆河策划的,傅家和陆家算是彻底决裂了,我们就等着他们鹬蚌相争,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你把陆河想得太简单了。” 周井然眸色晦暗,律师这么及时出现,包括警察也是,恐怕陆河是提前就知道了今晚会发生的一切,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然后顺势装作毫不知情的推动事态的发展罢了。 而傅希林放进来的这些媒体记者,反倒帮了陆河一臂之力,将事态扩大了,傅贺远这次再想救自己的女儿,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你猜猜看,傅贺远会选择自己的女儿,还是大义灭亲,选择傅氏的未来?” 周梅顿了顿,迟疑:“女儿吧。他那么疼爱傅希林,不可能任由她在牢里自生自灭。” 周井然摇头,幽幽一笑:“你根本不了解傅贺远,他的野心比任何人都大,他一定会选择傅氏,就像当初为了利益,绑架陆临一样。” 正文 第100章 对不起,冬夏 傅希林被警方带走了。 原本其乐融融的寿宴如今只剩下一堆的狼藉和烂摊子。 第155节 到场的宾客看完了热闹也走的差不多了,傅贺远通知了私人律师团队跟着去了警局,寿宴厅里只剩下郭婉茹一个人强行撑着招待准备离去的客人。 看见这一幕,骆月去看了一眼身旁始终波澜不惊的男人,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警察会来?” 陆河没有说话,也算是间接的默认了。 骆月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诧异神奇,奇怪的追问:“你怎么知道傅希林今晚的所有行动?” 陆河幽深的眸子扫了眼不远处的其中一个位置,位置上空无一人,人已经都走光了。 他微微掀唇,如实告知:“有人给我寄了匿名信件。” “匿名信件?” 骆月顿了下,她循着男人的目光看了过去,想起刚刚那个位置上的人,眸色闪烁:“你怀疑,是周梅?” 她皱了皱眉,不解:“她怎么会那么好心,她不是巴不得看到你老婆身败名裂吗?” 老婆两个字,很是悦耳讨喜。 陆河慵懒的去看了她一眼,薄削的唇畔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简洁明了:“借刀杀人。” 骆月心头咯噔一跳。 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想起了今晚傅贺远在台上说的话,艳门照片的诬陷,媒体记者空降,再加上警察的突袭,所有的事情好像都串到了一块儿。 如果她是站在傅贺远的角度去思考,第一个怀疑今晚策划整起事件的人,一定会是陆河。 女儿和傅家的声誉都在今晚毁于一旦,傅贺远肯定不会这样善罢甘休,傅家和陆家也算是彻底的决裂了。 思及此,她不由的钦佩起了周梅。 恐怕这有生之年,周梅真的是她见过最最狠毒有心计的女人了。 骆月缓过神以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的沉吟:“诶,周梅既然早就知道了傅希林今晚的所有行动,估计她也有份参与,或者说,她才是背后那个始作俑者。” 而傅希林不过是替罪羔羊。 她既然能想到这一点,陆河肯定也早就猜到了。 可是他今晚并没有将周梅连着一起收拾了,而是选择了无视。 骆月犹豫的询问:“你是在忌惮周井然吗?” 陆河一眼便洞悉了她在想什么,他默了下,平缓的掀唇:“即便现在告诉警方周梅也有份涉嫌命案,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判她罪。她在行动以前,就已经把所有的罪名都退给了傅希林,让她做替罪羔羊,所以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的证据。” “所以她就算是被拘留了,周井然也会想方设法将她捞出来,到头来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多此一举。” 骆月怔了怔,她张了张唇,好奇的问:“那你打算怎么做?就这样放任她继续胡作非为吗?” 男人沉默了片刻,勾了勾唇,嗓音低哑沉稳:“自然是要斩草除根。” 不然以后都是一个隐患,以前他可以放任不管,但是现在情势不一样了。 像周井然说的,他现在有了软肋,所走的每一步都要特别的谨慎,不然很有可能,会给他们钻了空子。 骆月蓦地一震。 反应过来也没有再问什么了,她看了眼四周,转移话题:“我记得钟述可是你女人的旧情人,你就这么放心让他们两人独处吗?” 男人没有说话。 因为实在是太过的了解,所以不论她做什么事情,他都一直很放心。 * 夜色如墨,月光朦胧。 酒店门口,钟述安静看着面前的女人,他是第一次看到她穿这样隆重华丽的礼服,还涂了精致的淡妆,真的很漂亮。 从今晚她进入寿宴厅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一直飘移在她的身上,无法挪开。 他需要承认的是,两人已经分开了这么久,他仍旧是对她无法轻易忘怀,可是那又如何,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钟述缓过神,嗓音有些艰涩:“冬夏,恭喜你。” “谢谢。” “如果不是今晚亲眼看到,我真的无法想象,这段时间你都经历了什么。” “我没事。” 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伤害,女人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这三个字,看不出来是恨还是已经释怀,他现在根本猜不透,她的内心想法。 钟述顿了几秒,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句:“我和周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我知道。” 冬夏虽然和他关系没有好到特别亲近的地步,但好歹也是朋友,多多少少是对他有些了解。 她想了想,沉吟:“钟述,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真的什么事情都敢做,她可以没有丝毫愧疚的把教唆杀人罪扣在傅希林的头上,自己干净利落的抽身,还可以像今晚冷静的旁观一场闹剧,然后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的心机远远比她预想中要多很多。 冬夏不知道,今晚是傅希林,明天又会是谁被她利用来对付自己。 第156节 像她这种人,一次两次的让她逃脱根本不是解决的方法,她就好像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炸响了。 还有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周井然。 她知道,周家的背景和势力与陆家可以说是势均力敌,所以她猜想,陆河今晚并没有连同周梅一起解决的原因,可能就是这个。 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要等待更好更有利的时机。 钟述听见她善意的提醒,微微的顿了顿,心里莫名有些难受,他根本无法将自己与周梅之间的事情全部告诉她。 他默了半响,动了动唇:“冬夏,陆河说的对,我确实是配不上你。” 男人的话锋突然转变,让冬夏有些措手不及,她明显迟滞了两秒。 钟述深吸了一口气,他压下内心复杂的思绪,平缓的解释:“今天晚上现场发生混乱的时候,我拉着你想要带你离开,那几秒的时间里,我承认,我有在迟疑。” 迟疑照片的真实性。 同时,也在对她迟疑。 所以才会下意识脱口,说出去避一避。 他根本没有做到百分之百的信任,单单是这一点,他就已经完败了。 冬夏沉默的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钟述停顿了下,看着女人的眼睛,很多想要说的话都转换成了一句:“对不起,冬夏。” 冬夏摇头,她平静的说:“钟述,你没有错。” 她的目光清亮,像是点缀了熠熠的星光,说:“只是相比之下,他更加的了解我而已。” 钟述张了张唇,最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或许说的对,他真的没有陆河那么的了解她,如果他足够的了解她,就不会是想着带她离开,而是跟她一起,坦然面对所有不解和鄙夷。 陆河掐准了时间,从酒店里面出来的时候,钟述刚好离开没有多久。 他径自朝女人走了过去,然后牵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两人走路的步伐很缓慢。 路上,冬夏侧头去看了他一眼,男人侧颜线条柔和,下颚弧度流畅,她勾唇:“陆先生,你今晚很帅。” 闻言,陆河无声的笑了笑,他平视着前方,温和平缓的说:“陆太太,你今晚也很勇敢。” 今天晚上寿宴厅,那么多的媒体记者,犀利讽刺的问题,还有鄙夷嘲弄的声音,她并没有因为一张照片慌了阵脚,而是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想,比他预想中要冷静许多。 冬夏听到他的夸奖,红唇间酝酿出了一抹漂亮的弧度,她说:“你不是让我相信你吗?” 因为选择了相信他,所以根本没有在怕的。 路灯散发出了昏黄的灯光,像是编织成了柔和的网纱,投射在了两人的身上。 他们十指相扣,靠的很近,地上的影子也如胶似漆的粘在了一起。 陆河轻笑了一声,缓缓的,正色道:“承蒙陆太太的信任,以后一定也不会让你失望。” 冬夏忍不住勾唇。她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慢慢侧过身,面对着她。 她也停了下来,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吗?” 陆河凝视了她半响,黑眸耀眼,嗓音低醇:“我好像,还没有跟你求过婚。” 话音落下,冬夏能察觉到,胸腔内的心脏明显颤抖了一下。 男人背后是大片的黑暗,夹着长夜的灯火和浩瀚的星辰,他就站在她的面前,替她挡去了所有的喧嚣和冷风。 他的轮廓模糊在了光晕里面,看得不是特别真切。 冬夏迟滞了两秒,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从西裤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绒盒。 两人明明已经结婚了领证了,可是面对这样的场景,看到这样的陆河,她的心脏还是跟情窦初开的少女,剧烈跳动。 男人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的单膝跪下。 他打开了绒盒,里面有一对款式十分简单大方的对戒,熠熠的光泽,像是烙印烫在了心头。 人来人往的,冬夏觉得有些羞涩,没有等他开口,抢先来了一句:“你不用说了,戴上吧。” 陆河顿了下,勾唇:“不,我要说。” 正文 第101章 在想要不要把你关进去 月色沉寂,马路上长夜灯火通明,路灯散发出了淡淡橘色的光晕,笼罩在了身上,像是镶了一层光圈。 绒盒里的对戒散发着明润的光泽,很像夜空大片黑暗中藏着的熠熠星光。 男人容貌清隽俊逸,瞳孔暗沉,眉骨深邃,透着温和,薄唇噙着一抹极为浅淡流畅的弧度。 冬夏对上他又深又亮的眼眸时,微微屏息,她轻声问:“你要说什么?” 现在他们的一问一答根本不是按着求婚该有的套路流程走,显得有些轻松自然,完全就将空气里紧张的气息给削磨了。 陆河看了她半响,嗓音音线醇厚:“我想说,以后或许会发生很多未知的磨难,或许会有各种人阻挡在我们之间,也或许会有不同的声音去摇摆你的决定和信念,可是即便是如此,你也愿意跟着我吗?” 他的眼神十分的温和,说话的时候始终是不紧不慢,咬字清晰。 第157节 冬夏听得一清二楚,或许是因为头一次在男人嘴里听到这么长的情话,所以恍惚了片刻。 她反应过来以后,把男人从地上拉了起来,笑了:“证都领了,人都是你的了,你说我愿不愿意?” 陆河撞上她挪揄的眼神,忍不住掀唇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他垂眸,把戒指带进了女人的无名指,尺寸大小刚刚好。 冬夏张开手掌细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光线昏暗,戒指透着熠熠闪亮的光泽,没有过多夸张的钻石和繁琐的设计,十分的低调简单,很符合男人的品味。 她接过绒盒,取出里面的另外一只男士戒指,缓缓的戴进了男人的无名指,男人的手指不比女人柔软,有些粗粝温厚。 她抬眼看他,有些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 陆河勾了勾唇,俯身,贴着她的耳畔,声音低哑蛊惑:“每天晚上都在琢磨。” 冬夏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他们同居的这段时间,男人每天晚上都喜欢握着她的手把玩,该不会是在估量尺寸吧? 只是,估量尺寸就估量尺寸,为什么要把话说的这么露骨呢? 女人的面颊拂过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陆河将她羞赧的模样捕捉在了眼底,牵着她的手,俯身轻啄了一下她的额头。 * 警局,审讯室。 江漠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份档案和一杯咖啡,他已经有所预感,这次的案件会是一场持久战了。 傅希林不算什么角色,主要还是傅贺远这号人物不好对付,以及他的律师团队,听说个个都是律师界有名的精英人才,怕是也不含糊。 他刚刚坐下来,对面的女人就有些激动的开口了:“警官,我是被人利用陷害了!” 江漠翻开档案的手微微顿了顿,他抬眼,犀利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薄唇微启:“傅小姐指的是许某被杀一案,还是诬蔑侵犯许小姐的事情?” 傅希林面容僵了两秒,她的脑海里不断的闪过刚刚律师教她说的话。 她看了一眼四周封闭的审讯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认真的解释:“我承认,照片的事情是我干的,但我也是被人利用了,有人给我打了匿名的电话,这个方法是她教给我的,她才是幕后的指使,我只是被利用的帮凶而已。” “傅小姐。” 江漠能察觉出来女人在故意的转移话题拖延时间,他的手指敲着桌面,不紧不慢的提醒她:“照片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你可以把这些话留着晚点告诉对方的律师,然后,需要我重复一遍,我刚刚的问题吗?” 傅希林沉默没有说话。 江漠敲着桌子的手指停顿,他嗓音冷漠的逼问:“为什么要杀害许赵承?” 话音落下,女人明显是一副受了惊的模样。 她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之前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也证实了我与这起案子无关了为什么还要找我?” 江漠轻轻一笑:“证实?你从哪儿得到了证实?” 这个男人不是普通的角色。 上次离开警局之后,傅希林就曾调查过他的背景,真的完全没有想到,他是桐城名门江家的小少爷。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她原本还以为这个男人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警察罢了。 也是难怪了他敢忤逆上司的指令,偏偏要跟傅家作对。 傅希林没有说话,眸子笔直的盯着男人,打算这样耗着他的耐心。 江漠也不急,他抿了一口手旁的咖啡,从档案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摆在了女人的面前。 傅希林垂眸看了一眼,眼底微微缩了缩。 到底是从小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小公主,虽然已经在很努力的装镇定了,但是小小的细节还是出卖了她。 江漠隐隐勾了勾唇:“张晓龙,应该很熟悉吧?” 傅希林别开了视线,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握紧,继续装傻:“我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也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为什么他会指认你是幕后的主使?” “他胡说,他根本就是想要找一个替罪羔羊,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傅小姐,你说你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可是为什么,张晓龙手里会有和你通话的录音文件?” 话音落下,傅希林蓦地一怔,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见他从档案袋里又拿出了一个u盘,呼吸徒然一滞。 江漠靠着椅背,慢条斯理的说:“张晓龙已经全部交代了,他担心和你们这种富家小姐做交易,很容易被翻脸不认账,或者是遭到威胁赶尽杀绝,所以每一次和你的通话,都有录音下来,以防万一。” 傅希林面色煞白,脑海里面律师教的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现在全部变得十分凌乱。 她浑身颤抖,指甲抠着掌心,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 虽然她不懂得法律的常识,但是她明白,单是这一份拷贝的录音文件,她就根本逃不了牢狱之灾了。 她如同一具木偶,眼神空洞迷惘,自喃:“我要见我的律师,让我见我的律师。” 江漠看了一眼还在垂死挣扎的女人,已经站起身,收拾了下桌上的文件档案,就离开了审讯室。 他吩咐给看守在门外的警员,把傅希林拘留起来以后就离开了。 外面的夜色已经十分深沉,江漠处理完后续的事情,跟值班的警员打了声招呼以后,就下班了。 他刚刚走出警局门口,就看到了门外面停放着一辆粉色重型机车,外观有酷炫的喷漆,还有卡通的贴膜,手柄上挂着一串串的流苏,整体看起来,一言难尽。 第158节 江漠扫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了不远处,靠在柱子上打电话的女人。 人很高挑,身材很棒。 她穿着露肚脐的短袖和牛仔短裤,双腿笔直修长,脚上踩着一双马丁靴。手臂上有大面积的纹身,及耳的灰色短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耳朵上还数不清有几个熠熠闪闪的耳钉。 她应该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所以微微转了个头过来。 江漠没有丝毫意外的看到了她脸上的烟熏浓妆,眼睛画的跟熊猫一样,腮红涂的跟猴子屁股一样,根本看不清妆容底下的真实面貌。 只是她的那一双眼睛,意外的清澈明亮。 女人已经挂了电话,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机车,奇怪的问道:“我的宝马停在这里,应该不违章吧?” 江漠看着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女人默了下,皱眉:“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 江漠沉吟了片刻,微微启唇:“在想要不要把你关进去。” “……” 女人正想说些什么,警局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大男孩,飞速的奔了过来,冲着她叫:“南乔!” 男孩已经奔到了南乔的面前,正想要抱住她的时候,被南乔粗鲁的推开了。 她皱眉:“南同学,现在撒娇不顶用了,回去等着挨鞭子吧。” 南木当即垮下脸,可怜兮兮的道:“你该不会跟老爸说了吧?” 江漠从他们的言语之间,大概的分析出来了,这两人应该是姐弟之类的关系。 南乔没有理他,直接从机车上拿了个头盔丢给他,南木稳稳的接过来,刚刚戴到脑袋上,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男人。 他好奇:“姐,他是谁啊?” 南乔也戴上了头盔,闻言瞥了一眼江漠,吐出两个字:“警察。” 南木微微睁眼,有些吃惊的打量着江漠:“姐,他不会也是你的追求者吧?” 论外形和气质,这个男人确实是比之前那些要出众很多。 南乔踹了他一脚,没好气道:“瞎说什么,赶紧上车,还想被抓进去?” 南木嗷嗷的叫了一声,乖乖的坐上了机车,他扶着南乔的腰,视线还停留在了沉默不语的江漠身上,他说:“姐,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说过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找一个警察当男朋友。” 南乔微微一顿,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江漠,发现后者也正看着她。 半响后,嗯了一声。 正文 第102章 最终受益的人是谁 隔天,各大新闻头条,媒体报刊,都在争先恐后的报道傅家的变故。 不过一夕之间,原本好好的一场寿宴,就让傅家沦成了桐城所有人饭后茶余议论的对象。 ——“有相关人士透露,傅氏集团内员工因不满老板包庇杀人犯女儿,集体自离。” ——“不堪社会舆论抨击,担心利益受损,傅氏少数股东被爆偷偷转让股权,疑要划清界限。” ——“再添新证据,傅家二小姐坐实教唆杀人罪,律师团队提起了相关诉讼,结果不尽人意。” ——“疑因嫉妒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傅二小姐在父亲寿宴会上公然放出合成的艳照,为诬陷姐姐,没想到被当场戳穿。” 液晶电视上,不管是转到哪个新闻频道,都是在播放着与傅家有关的新闻消息。 郭婉茹直接关掉了电视,烦躁的把遥控器丢到了旁边,起身在客厅来回踱步,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傅希林还被拘留在派出所。 傅贺远连夜赶回公司处理突发事件,如同新闻上主播报道的一样,不过是一夕之间,傅家就变得鸡犬不宁。 接二连三出现的问题,好像是铁了心的要把傅氏整垮。 她整夜未眠,现在头疼欲裂,想了想,正打算出发去派出所看傅希林的时候,客厅的座机突然跟催命一样响了起来。 她随手接了起来,电话内是某新闻社的记者,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来了家里的电话,刚刚接通,就开门见山的问:“请问是傅女士吗?您有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郭婉茹挂断了。 没一会儿,座机又响了起来,同样是其它新闻社的记者。 她直接把电话线给拔断了,叫了司机,出发去派出所。 路上,郭婉茹犹豫了很久,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陆河有关,好像只有求助于冬夏,才能彻底的解决这堆烂事。 想到这,她还是放下了脸面,拨打了冬夏的电话。 电话打了几遍,都提示了对方已关机的状态。 郭婉茹虽然不甘心,但也没有继续坚持,她想起了昨晚冬夏对她说的那些话,是铁了心的要跟她划清界限,加上后来傅希林放出来的那些照片。 现在又怎么可能出手帮忙呢。 她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发呆,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又重新拿起手机,打了一串号码。 这次,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 电话内想起了一道略带沙哑冷漠的声音:“喂?” 第159节 郭婉茹顿了顿,斟酌:“李女士,我是郭婉茹,中午有空吗,能出来见我一面吗?” * 傅氏集团,偌大的办公室,大片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都挥散不去空气里的沉寂和冷清。 傅贺远听到助理汇报完今天公司的业绩和股票之后,腮帮紧绷,怒不可遏的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砸到了地上,吼道:“废物,全部都是一群废物!” 隔着一扇门,外面的秘书员工都能听见办公室内震天动地的咆哮声。 助理等老板发完火之后,悻悻的溜了出去。 办公室内只剩下傅贺远一个人,他余怒未消,脸色阴鸷,胸膛不停的起伏。 过了一会儿,门被秘书从外面悄悄推开了,秘书小心翼翼的探了一个脑袋进来,迟疑的询问:“傅总,有媒体想要采访您……” 话没有说完,傅贺远已经拿起桌子上的座机,直接砸到了地板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怒发冲冠的吼道:“采访什么?你们都没有长脑子的吗,现在是什么情况,全部给我推掉!” 秘书被吓得脸色发白,应了一声连忙关上了门。 傅贺远气的脑袋充血,整个眼珠都是赤红的,他扶住了桌子的边缘,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衣袋里面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听了起来。 电话内,响起了律师迟疑凝重的声音:“傅总,我看过警方提供的所有证据,傅小姐这次怕是……我们只能最大限度的争取减短期限。” 闻言,傅贺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和幽深。 他沉默了好久好久,哑着嗓音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电话挂断以后,他揉了揉疼痛欲裂的太阳穴,想起昨天晚上寿宴会上发生的全部事情,脸色阴鸷的可怖。 以前是陆擎远,现在是陆河,陆家的人注定了是他生命里面的克星。 以前无法整垮他,现在就更别想着用这种方式来整垮他。 傅贺远紧紧的握着拳头,不过晃神的间隙,手机又一次的震动了起来。 这次是陌生电话,上面没有任何的备注。 还以为又是哪个媒体记者的骚扰电话,他直接挂断了,没想到挂断没有多久,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锲而不舍的打了几遍。 傅贺远终于不耐烦的接通了电话,没等对方开口,已经先恼怒的吼道:“你们还有完没完?” 电话沉寂了一会儿。 一道含着浅浅笑意的男人响了起来:“傅总,看来您的心情不是很好。” 傅贺远微微怔了怔,“你是谁?” “周井然。” “有事吗?” 傅贺远对他还是有点儿印象,想起他昨天也出现在宴会厅,不由的皱眉。 周井然笑了笑:“傅总,我听说公司的情况好像不太好,现在傅氏楼下都是记者,您没事吧?” 他明显是话里有话。 傅贺远呼吸徒然一沉,冷漠道:“怎么,你是特意打来落井下石?” “傅总多虑了。”周井然不紧不慢的勾唇,笑道:“我是来拉您一把的。” 闻言,傅贺远顿了下,沉默了片刻以后,不由的嗤笑出声:“凭你?” 男人的语气里面含着浓烈的不屑。 周井然不甚在意,舔了下腮帮,慢慢悠悠提醒他:“嗯,凭我。”末了,补充多了一句:“你现在已经进退维谷,除了我,桐城不会有哪个企业敢冒险帮你了。” 他字字如针,扎在了傅贺远的心头。 他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现在傅氏的股票一直在往下跌,跑的跑,跳槽的跳槽,已经陷入了重大危机,如果再不想办法施救,可能他这三十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了。 “你能怎么帮我?”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一面吧。” “让我可以信任你的条件是什么?”虽然是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但傅贺远的疑心还是很重。他也在商界纵横多年,不可能就这样贸贸然去相信寥寥的几句话, 电话内沉默了一会儿,周井然方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凭我,知道当年的真相,这一点,足够让你信任我了。” 话音落下,傅贺远面色倏地变得无比惨白,他怔了好一会儿,张了张唇,颤抖:“你、你说什么?” 空气的氛围徒然变得十分诡异。 周井然绷唇,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陈述:“傅总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了心膛,傅贺远倏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瞳孔剧缩,失声质问:“你到底知道什么?” 周井然听得出来男人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 他没有记者回答她,人就是一副散漫的态度,重复那句话:“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面再谈吧。地址我会发给你,来不来你自己选择。” 第160节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傅贺远还有无数个问题要问,但是对方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 他蓦地捏紧手机,呼吸沉重而急促。 当年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周井然会知情? 明明知道当年所有真相的人都已经死了,世上除了他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当年的真相,为什么…… 无数的个疑问从脑袋里面蹦出来。 让原本就烦躁的男人变得愈加的烦躁和不安。 他重重的捶了一下桌面,冲着门口喊了一声:“人呢!” 很快,一直守在门外待命的助理打开了门,效率极快的跑了进来:“傅总,有什么要吩咐的?” 傅贺远抓了抓头发,凝重道:“去,去把周氏集团所有的背景资料,不对,但凡是和周家有关的事件和人,全部都给我调查出来。” 助理看到男人急躁的模样,微微怔了怔,也没有敢多问,应了声就关门出去了。 办公室内很快就恢复了冷清和沉寂。 傅贺远走到了落地窗前,双手背负在身后,面色凝重。 这是傅氏成立三十多年来头一次遭遇商业危机,明显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起刚刚周井然在电话内说的话,他眸色蓦地一沉,该不会是,陆河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吧? 不对,如果他早就知道了一切真相,依照他的性格,不可能还能一直忍着,这不像陆河。 所以背后肯定还有人在推动这一切的发展,图的是什么? 傅贺远保持冷静的分析,皱眉,傅氏和陆氏一旦撕破脸面,正面交锋,最终受益的人是谁? 正文 第103章 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警局,接见室。 傅希林自从得知律师团队也束手无策,让她坦白从宽争取减短判刑年限的时候,整个人一直都处于奔溃的边缘。 她双手被拷着冰凉沉重的手铐,面色煞白,目光呆滞,里面好像有一个空洞,没有丝毫的焦距。 郭婉茹透过特制的玻璃看着坐在里面的女人。 虽然她们平日里关系不好僵硬,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都会心生恻隐之心。 她抿了抿唇:“希林,你爸刚刚在电话里说过了,里面的事情他已经替你都疏通好了,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傅希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默了半响,问她:“他为什么没有来?” 郭婉茹顿了下,解释:“公司出了很多的事情,你爸他没有办法抽身……”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傅希林反复的重复这四个字,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为什么每次碰上这种事情,他对公司永远会选择力挽狂澜,但是对我一直都是没有办法?” “在他的心里,是不是公司的事情永远都比我重要,是不是现在出了事情,他宁愿放弃了我也要先救公司?” 她声音轻轻的,透着一丝的讥讽和绝望。 郭婉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她原本还以为,傅希林和傅贺远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了。 她作为傅贺远的妻子,跟他相处的这几年里,已经清楚的明白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公司是他注入了三十年的心血,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如果今天换做是她进了牢里,恐怕傅贺远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缓过神,郭婉茹看向里面的女人,绷唇:“傅氏集团的律师团队会给你争取最大的利益,你现在就按照他们说的做吧……” 傅希林看了她半响,眼底冷漠,忽的嗤笑:“如果坐在这里的人是许冬夏,你还会这样云淡风轻的劝她自首吗?” 这样类似的对比问题,曾经冬夏也当面问过他。 郭婉茹沉默了两秒,想起了冬夏对她失望决然的眼神,心里隐隐作痛,说:“没有如果,冬夏她不会是你,她不会这么做。” 傅希林瘦弱的身板明显怔了怔。 许冬夏不会是她,她也不可能成为许冬夏是吗? 她垂眸,无声的翘起唇角:“是没错,她确实是比我优秀很多,只是可惜她有一个你这样的母亲。” 郭婉茹面容僵了一瞬,放在包包上的手指无意识蜷缩。 傅希林抬眼,笔直的看向她:“其实造成现在局面的罪魁祸首,是你。如果你当初没有和我父亲在一起,许冬夏就不会回国,就不会遇见陆河。我就不会因为嫉妒,做出这么多无可挽回的事情。” “还有,如果不是你打了那一通报警的电话,许赵承不会死,你女儿不会没有父亲,我也不会坐在这里。” “只要从一开始,你没有出现在傅宅,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她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剜在她的心上,到处都是一片鲜血淋漓。 良久良久,空气都凝滞了,郭婉茹像是才找回了声音,哑然:“所以后面我一直在尽可能的补救,是你们没有给我机会。” 傅希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启唇:“你说错了,不是我们没有给你机会,只是你每次在权衡之后,都选择了傅家。” 话音落下,郭婉茹彻底失去了声音,她说的没有错,其实她有过好几次的机会,可以和冬夏讲清楚一切,可以挽救她们的关系,但是她每次都在紧要的关头,选择了傅氏,而不是她。 第161节 一直自我麻痹想要隐藏的真相心思突然被人说了出来,她觉得有些无处遁行。 冬夏说的对,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同样也不配做一个母亲。 因为她总是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担心傅家出事会殃及到自己,担心再回到过去那种日子,所以总是患得患失 …… 中午,餐厅包厢。 傅贺远如约而至,看着对面慢条斯理沏茶的男人,皱眉:“开门见山的说吧。” 周井然倒满了茶,细细的品尝了一口,闲散的笑了笑:“傅总,既然来了就好好放松一下吧,别这么严肃。” 还不清楚他打的是什么算盘,傅贺远也没有轻举妄动,他拾起筷子,面色凝重,依照他的话,先行用餐。 包厢内十分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周井然突兀的开口:“傅总考虑的怎么样了?” 傅贺远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放下了筷子,笔直的看向他:“让我跟你合作,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他指的是当年的事情。 他到了现在仍旧是没有相信周井然会知道当年的事情。 恐怕也有可能是一个幌子,就是为了引他上钩而已。 周井然真的丝毫不意外他会怀疑,拿起桌子上的餐巾抹了下嘴,慢慢的笑:“傅总有所顾忌是好事,毕竟合作伙伴之间最忌讳的就是欺瞒。”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你放心,当年的事情,目前为止除了您,也只有我知情了。” 话音落下,傅贺远捏着茶杯的手蓦地收紧,他腮帮紧绷,眸子犀利的看向他,声音冷漠:“你知道什么?” 周井然对上他凛冽的眼神,没有畏惧,不紧不慢的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末了,补充多了一句:“傅总,您真的比我预想中要残忍很多。” 傅贺远重重的搁下了茶杯,脸色难看晦暗:“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么?”他嗤的一笑:“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蓦地一怔。 周井然靠着椅子,修长的手指十分有节奏的敲着桌面,笑:“傅总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傅贺远绷唇,没有说话。 太阳穴突突的跳动,手背的青筋十分明显可见。 周井然也不着急,他好像是才记起来了一样,故作好心的提醒:“啊,傅总你可能不知道,昨晚寿宴厅上,带着你女儿的警官叫江漠。” 江漠? 傅贺远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周井然故意停顿了几秒给他缓冲的时间,方才平缓的告诉他:“江漠是江彦廷的儿子。” 如遭雷击,傅贺远瞳仁剧缩,耳蜗鸣鸣。 他一脸的震惊不可置信,呼吸也在徒然之间变得十分的急促沉重。 他声线抖动:“你说什么?” 周井然挑眉:“看来傅总是真的毫不知情,那你应该也不知道,江漠到了现在,还在调查当年陆家当年的真相和他父亲的死因。” “按照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很快江漠就会知道,他的父亲当年并不是因为工作意外殉职,而是被人陷害灭口。” “你说,江漠一旦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因,知道了他的死与陆家当年的绑架案有关,他会不会查到你的头上呢?” 傅贺远紧紧握着拳头,瞳仁沉如深渊,他的身体十分的僵硬冰冷。 周井然掀眼看向他,将他异样的神情捕捉在了眼底,不紧不慢的笑开了:“以及,如果陆河知道了这一切,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傅总,你看清楚了,现在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傅贺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冷冷的看向周井然,绷唇:“好,我和你合作。” 周井然满意的勾唇,举起了桌子上的茶杯,“那就,合作愉快了。” * 深夜,卧房。 冬夏正在电脑上看国外一位著名胸外科教授的讲座视频,连陆河何时从盥洗室出来了,走到了她的身后也不知道。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阴影从后面笼罩了下来。 陆河俯身,用手臂将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里和桌子中间,靠的太近,鼻息之间都是他身上甘冽的沐浴露香味,头皮微微有些酥麻。 他的嗓音低哑,从头顶响了起来:“在看什么?” 冬夏心弦莫名一颤,像是有股电流窜过身体,她微微坐直了些,如实告诉了他视频的内容。 陆河笑了下,站直了身体,缓缓走向了床沿:“你明天不是要会医院了吗,今晚早点儿休息吧。” 冬夏对上男人无害清亮的眼神,莫名心跳加速,总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小白兔,被大灰狼虎视眈眈的惦记着。 她面色镇定的嗯了一声,关掉了电脑之后,就默默绕过床尾,走到了另一侧爬上床。 见状,陆河无声的勾了勾唇。 第162节 他关掉了墙上的灯,躺在了床的另一侧。 昏暗的光线中,冬夏看不见男人的脸和神情,她安静的躺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任何的异样,都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慢慢稳定了下来。 她转了个身,准备闭上眼睛睡觉。 这时,男人居然一把轻易将她捞进了怀里,她的背部贴着他坚硬滚烫的胸膛,有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她的脖颈。 冬夏呼吸徒然一滞。 衣服滑落了下来,露出了光滑细嫩的肩头。 正文 第104章 你的婚姻幸福吗 翌日,清晨。 柔和的阳光从窗户外面渗透了进来,洒了一地的璀璨温暖。 冬夏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大货车碾压过,真的是酸疼无比。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男人横在腰间的手就无意识将她抱得很紧。 他还在熟睡,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了一排剪影,面容清隽温和,眉骨深邃,鼻梁高挺,头发凌乱的垂落在了额间,意外的带着一丝慵懒和乖顺。 脑海里面不由自主的闪现出了昨晚脸红心跳的一幕幕,冬夏缓过神之后,眸子清亮,耳朵明显泛着细嫩的粉红。 没有忘记今天还要回医院上班。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男人的脸,描摹着他的五官,才把他霸道横在腰间的手轻轻挪开了,胡乱的穿好衣服,翻身下床,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去了盥洗室。 出来的时候,陆河已经醒了。 他坐在床头,身上随意穿着银灰色的睡衣,纽扣没有完全系上,露出了结实坚硬的胸膛,以及隐隐可见的……粉色斑点?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在他身上留下这样的印记了? 冬夏对上男人隐含笑意的眼神,像是触电了一样,尴尬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小鹿乱撞。 陆河已经起身朝她走了过来,他托着女人的后脑,俯身轻啄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嗓音低哑:“早安。”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和性感。 心头倏地一颤。 冬夏心神不宁,点头:“早安。” 陆河垂眸,看了一眼她今天的穿着打扮,柔顺的头发梳成了马尾,露出了细长白皙的脖颈,身上穿着简单舒适的白t恤和浅色牛仔短裤,周身都透着一丝清爽干净的气息。 他勾了勾唇:“陆太太今天也很漂亮。” 他对她的赞赏向来都是毫不吝啬,十分走心。 冬夏忍不住轻笑了一句:“谢谢陆先生。” 陆河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还很充裕,他低吟:“我送你,等我十分钟。” 冬夏点了点头。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现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也算是人尽皆知了,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和隐藏的地方了。 车子在医院大门口停了下来,冬夏解开了安全带,去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勾唇:“我先进去了,晚上如果需要加班,我再给你打电话。” 陆河淡淡的“嗯”了一声,他从后座把来时路上买的早点递给她,微动唇:“记得按时吃饭。” 关于这一点,冬夏没有丝毫的含糊,再三保证了以后,男人才肯放她下车。 门口陆续有来上班打卡的同事和工作人员,他们看到女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都好奇的多看了几眼,有的甚至停下来议论。 冬夏对这样的场景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 她没有在意那些复杂多样的眼光,目送男人的车子消失在了车流里,就转身走进了医院。 走了几步,身后追上来了一个人。 小安大老远就看到了刚刚的一幕,她有些激动,碍于身旁时不时有人经过,就压低了声音:“冬夏姐,原来那个黑掉我们医院论坛,超级帅的黑客就是大名鼎鼎的陆先生啊!怎么办,我已经成为了他的头号迷妹了!” 冬夏对上她闪亮闪亮的星星眼,有些哭笑不得。 小安还在滔滔不绝的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她一本正经的说:“冬夏姐,你不知道之前外界一直都在谣传陆先生是同性恋啊,他长得帅又有钱,什么都不缺,但是这么多年来身边唯独没有女人,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流言,当时我还为此消沉了一阵子呢!” “不过现在狠狠打脸了那些造谣的媒体真的是大快人心,还有啊还有啊,我昨天在网上看到了傅家寿宴上的视频,也看到了陆先生把你护在身后的照片,妈呀我的男神真的是男友力爆炸啊!” “冬夏姐。”小安突然停了下来,她紧紧的握住了冬夏的两只手,一脸真挚。 “……” 小安清了清嗓子,表情生动到位,十分走心,煞有其事道:“我作为陆先生万千迷妹中的一名,现在郑重的把他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待我们的陆先生,我看好你。” 说完,夸张的掩面泪奔而去。 冬夏:“……” 她低头笑了笑,径自往办公室走去。 听从陆先生的话,乖乖把早餐先给吃了,她才换上白大褂,去了一趟主任的办公室报道。 刚休完假回来,需要忙的事情有很多。 冬夏和昨晚值夜班的医生交接完工作以后,就带着前天刚到的两个实习生去查房了。 第163节 一男一女,男的叫何修初,女的叫曹琦嫆。 两人在同一所医学院读书,都是大四在校生,第一次出来实习。 两人之前虽然已经听院里其他医生护士提过冬夏,对她有稍许的了解,但是今天第一次接触,还是觉得有些疏离感。 曹琦嫆抱着一摞资料,跟在冬夏后面,偷偷的跟身旁的何修初说:“我怎么感觉我们的实习导师好像很凶的样子。” 何修初长的很高,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儿。 他懒懒的看着前面的女人,薄削的唇挑出了一抹邪气的弧度,牛头不对马嘴的来了一句:“不会啊,我觉得她很漂亮。” 曹琦嫆瞪了他一眼,吐槽了一句:“只要是个女人你都觉得漂亮。”她停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随后提醒他:“不对,重点不在这儿,你别忘了咱们导师可是有家室的人,你可悠着点了。” “我像是那种会撬墙角的人吗?”何修初睨了她一眼,语气夹着明显的嫌弃。 “像不像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墙角你撬不动。” 曹琦嫆突然捧着自己的脸蛋,眼底冒着桃花,花痴的说:“许导师的老公可是陆河啊,你看到昨天的新闻了没有,实力护短,她除非是瞎了才会红杏出墙看上你。” 何修初:“……” * 午间,医院食堂。 冬夏带着两个实习生来这里吃午饭,排队打完饭以后,他们找了一处僻静的位置。 经过一上午的短暂相处,曹琦嫆已经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们的实习导师根本就不凶嘛,聊几句还是很容易亲近的。 刚刚坐下来,曹琦嫆正想展开话题聊天,突然听见了周围细碎响起的议论声。 ——“诶,那不是许医生吗,她今天已经来上班了啊,我还以为最近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会在家里避避风头呢。” ——“傅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不怕碰到记者的吗?” ——“我还以为她嫁进陆家之后不会再出来工作了呢,昨天还在打赌她什么时候回来递辞呈,没想到她居然回来了。“ ——“对啊,陆河那么有钱,她就是不工作也饿不死,哪像我们这么苦命,天天早出晚归,累的要死要活。” ——“不过看看人家和我们的差距,长得漂亮就算了,还是业界公认最被看好的外科医生,现在又嫁给了陆河,真的是人生赢家。” 七嘴八舌的议论不断的传了过来,多数都是夹着酸意。 曹琦嫆顿了顿,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的女人,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怒意。 何修初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耳朵的声音越来越刺耳,他微微皱了皱眉,拍了下桌子正想站起来,冬夏已经抬头,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想干嘛?” “听不出来吗,他们在酸你。” “然后呢?” “我想打他们。” 何修初丝毫不避讳的坦言。 曹琦嫆深知他的暴脾气,也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惊了惊,桌子底下偷偷的扯了扯他。 冬夏抿唇:“打完人,然后收拾包袱回去学校是吗?” 何修初没有说话,臭着张脸。 他听见这些声音都觉得刺耳了,也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选择无视。 冬夏见他半天不说话,默了下,语重心长的说:“你刚出来社会,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波大浪,根本不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拳头解决,有些时候,无视往往比暴力更有说服力……” 女人说话的时候,神情很认真,眼睛很亮,像是一颗宝石,闪着熠熠的光芒。 何修初对上她的目光,明显的感受到了胸腔内的心脏“扑通”一震,浑身僵硬了片刻。 他根本没有听到她在说了什么,有些心烦意乱的移开了视线。可是过了一秒,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女人。 她的红唇一张一合,嗓音十分的清脆动听。 喉间翻滚。 何修初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低头闷声扒饭:“别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冬夏这才满意的看了他一眼。 曹琦嫆则是匪夷所思的看向他,学校里的霸王,居然也有低头认错的时候,真的是大开眼界。 桌上安静了片刻。 何修初吃着吃着,突然抬起了脑袋,看向对面的女人,来了一句:“许导师,你的婚姻幸福吗?” 身旁,曹琦嫆直接一口饭喷了出来。 正文 第105章 不怕我吃醋 何修初刚问完,脑袋就遭到了一顿暴击。 小安单手端着餐盘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听见他说的话,直接赏了他一拳。 她翻了个白眼,坐了下来:“你许导师的婚姻必需幸福,你这臭小子问的都是什么问题,这么八卦,还能不能好好实习了?” 第164节 曹琦嫆点头如捣蒜,马上叛变转移了阵营,附和道:“就是就是,居然问这种大逆不道的问题。” 这个怪力女下手太重。 何修初捂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凉凉的扫了她们一眼,又转头看向冬夏。 他眼神执拗,似乎一定要听到她亲口的回答。 冬夏迄今为止恋爱经验匮乏,但是男孩现在脑袋里想的什么心思,她是一目了然。 她停下筷子,难得正经的吐出两个字:“幸福。” 何修初对上她认真的眼睛,停顿了两秒,噢了一声,拾起筷子:“我就随口问问。” 曹琦嫆默默的瞥了他一眼。 装吧装吧。 小安看见他吃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冬夏姐你不知道,昨晚这臭小子还在噎咱们主任,特别的坏,没想到你一来,就将他治的服服帖帖。” 曹琦嫆补充了一句:“他就是典型的欺硬怕软,在我们学校都不知道有多少祖国的花朵被他摧残了。” 小安笑着继续调侃:“是吧是吧,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妖孽从小到大肯定祸害了不少单纯少女。” 冬夏看着他们几个互相打趣,忍不住勾了勾唇。 原本还有些尴尬僵硬的氛围被这么一闹,瞬间变得轻松愉悦了不少。 她低头喝了一口汤,就听见曹琦嫆好奇八卦的问了一句:“冬夏姐,你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们,陆先生私底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她已经自来熟的随着小安改口叫她作冬夏姐了。 话音落下,桌上的三个人都把灼热的目光投向了她,皆是一脸的好奇。 小安也点头,目光闪闪:“是啊,我也好奇,我男神私底下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还是和人前一样冷漠吗?” 何修初嘴里含着东西,慢慢的咀嚼,眼睛深沉的看着她。 冬夏顿了下,思忖了两秒,如是说:“差不多。” 曹琦嫆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差不多?” 她说:“我觉得没有什么变化。” 小安皱眉:“我不信,我男神昨天还在实力护短,私底下怎么可能这么冷漠。” 曹琦嫆也点头附和,觉得不可思议:“对啊,昨天的视频我也看到了,陆先生明明对你很暖很暖,怎么可能和别人一样。” 她说完,何修初默默补了一刀:“说好的幸福呢?” “……” 他们三人的情绪都特别的激动,冬夏知道他们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默了下,冷静的解释:“不是,我是说,人前人后,他对我都一样温柔。” 强行被塞了一口狗粮的三人:“……” ……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韦彦泡好茶,倒了两杯,看向自己的侄子,挑眉:“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陆河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醇香浓厚的茶香在唇齿间蔓延,带着甘冽甜涩的味道。 他不紧不慢的说:“再等等。” 陆韦彦知道他有自己的计划,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有些迟疑:“傅家现在出了事情,对公司好像并没有什么好处,周井然之前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帮手,恐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嗯,是这样没错。” 陆河淡淡的笑了笑:“就等他们合作。” 陆韦彦顿了顿,反应过来,有些错愕:“你是想同时将他们一网打尽?”他皱眉,明显有些犹豫:“之前周家和陆家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可是如今他们两家一旦联合起来,我们未必……” “未必会赢是吗?” 陆河似乎并不担心,他浅浅勾唇:“不急,还有时间。” 陆韦彦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的性格脾性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他肯定是势在必得了。 不由的松了一口,只是他还有一点的不解:“你处处打压傅氏,只是为了帮冬夏报仇吗?” 陆河微微顿了顿,抿唇:“应该是。” 他这句话回答的有些含糊,因为现在连他自己的都不清楚,体内的陆离,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甚至有预感,陆离在策划着什么事情,只是这些事情,是他不得而知,也是他正在找寻的。 五年前温哥华,为什么会受伤,以及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根本不知道。 * 傍晚七点,冬夏结束了回来上班的第一台手术以后,就下班了。 刚好曹琦嫆和何修初两人也结束了第三天的实习,跟着她一路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医院。 冬夏刚刚走出医院大门,远远就看见了等候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男人倚靠在车门上,身形修长,手里夹着一支烟,白色烟雾缭绕。 第165节 他的身后是大片的黑暗,昏黄的路灯投射在了他的身上,像是为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光晕。 曹琦嫆也看到了男人,她步伐一滞,面容惊喜,抓着何修初的手狂摇:“诶,那不是陆先生?” 何修初顿了下,循着她的视线看向了不远处,落在了男人的身上,眸色晦暗冷漠。 他细细的打量了一眼男人,半响后,薄削的唇微动:“还好,除了高我一点,并没有比我帅到哪里去。” 曹琦嫆:“……” 她十分嫌弃的剜了他一眼,吐槽:“你到底是哪里的自信?” 冬夏看到陆河的时候,同样也是有些意外,她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站定后,问:“你来多久了?” 陆河碾熄了手里的烟,面容温和,淡淡的笑:“刚来。” 他说着,扫了一眼女人身后跟着的两人。 冬夏没忘记给他介绍:“这是我负责的实习生,曹琦嫆和何修初。” 陆河颔了颔首:“你们好。” 曹琦嫆以前真的只是在电视上看到陆河,现在近距离看到真人,而且还能跟他说话,真的差点激动的昏厥过去。 她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打了声招呼:“你好你好。” 何修初双手抄在长裤口袋里,他淡淡的看着陆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掀唇:“你好。” 他的声音里夹着一丝不情不愿。 陆河多看了他一眼,也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敌意,隐隐勾唇,没有说什么。 介绍完,也彼此打过招呼了。 冬夏叮嘱他们回家注意安全以后,打算离开了。 这时,何修初突兀叫住了她:“冬夏姐。” 这个亲切的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有说不出来的别扭。 陆河开车门的动作顿了一秒,很快恢复了场面,淡定从容的看向他。 空气徒然变得有些诡异。 曹琦嫆扯了扯他的衣角,不断的用眼神示意他别搞事情。 何修初直接无视推开了她,他长腿一迈,站定在了冬夏的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她。 冬夏面色平静:“还有事吗?” 何修初去看了一眼对面的陆河,唇角上翘:“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明天见。” 他说完,就自认为十分潇洒的转身离去了。 曹琦嫆:“……” 她尴尬的去看了一眼陆河,指了指脑袋,表示这个人脑子不太正常,然后跟他们道别,追了上去。 冬夏缓过神,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看向陆河,挑眉:“有没有觉得,他很可爱?” 陆河薄削的唇畔浮现出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不怕我吃醋?” 冬夏清了清嗓子,忙转移了话题:“别说他了,走吧,我们去吃饭吧,我好饿。” 她的话语里难得透着一丝撒娇。 陆河笑了笑,眸色深深,挪揄道:“看来还是没有喂饱你。” 冬夏对上他促狭的长眸,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她面颊泛红,佯装镇定:“陆司机,你的车子超速了。” 男人直接装傻:“陆太太,我好像还没有开车?” “……” 冬夏想要打他,抬眼的时候,无意看见了站立在医院门口的身影。 周梅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眸色沉了沉。 陆河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医院门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收回目光,淡淡的说:“我可以给你亲一下。” 冬夏看了他一眼,勾唇:“其实你就是想要吃我豆腐。” 男人挑眉,墨色的眼底笑意十分明显:“有这么明显吗?” 冬夏点头,她余光瞥见周梅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思忖了两秒,扯住了男人的衣襟。 她凑上脸,低声说:“吃吧吃吧。” 陆河顿了下,唇畔的笑意全部溢开了。 他没动,笑:“既然陆太太已经开口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瓣,然后俯身贴着她的耳畔,嗓音低哑:“好好想想,回去怎么报答我。” 第166节 远远看见这一幕,周梅突然僵在了原地,她是知道许冬夏是故意做出这一幕想要气死她。 但她还是没有克制住,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正文 第106章 这就是你说的肉偿 夜色渐深,雾气弥漫,马路上一片灯火霓虹,车水马龙。 回到家里,冬夏难得亲自下厨,她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虽然不喜欢做饭,但不代表她不会做饭。 国外念书的那几年,因为太穷,吃不起外卖也不想动傅贺远给的任何一分钱,所以一直都是自己煮饭或者偶尔吃泡面,回国之后,因为每天工作繁忙没有时间,就很少下厨了。 她撸起袖子,系上了围裙。 陆河从卧室里面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出来,看见这一幕,不由的顿了下。 他只是在想,这栋冷清寂静的公寓,好像是越来越温馨了。 他放轻脚步走进了厨房,看了一眼女人从冰箱里面拿出来的食材,大多都是荤食,挑眉:“这就是你说的肉偿?” 后面两个字,他故意加重了一些。 冬夏心头一颤,她没去看男人,面上故作镇定,井井有条的分析:“我煮我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给你,今晚欠你的恩情,就算两清了。” “这好像是亏本买卖。” “那你吃还是不吃?” “吃。” 陆河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略显傲娇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走到了她的身边,声音还含着有浅浅笑意,温和的问道:“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冬夏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了,她立马把装了蔬菜的篮子递给他,眸色清亮,微微一笑:“择菜吧。” “……” 陆河抱着菜篮,略带克制的看了她一眼,总结出几个字:“你是故意的。” 明明知道他不喜欢择菜。 冬夏无辜的眨眼,原封不动的把话还给了他:“不要在意这种小细节,快去吧,乖。”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河的瞳仁里面,倒映出了她熠熠闪闪的笑靥,十分的明媚耀眼。他真的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只能认命的去择菜了。 厨房内,抽油烟机和炒菜时发出的“兹兹”声响混合在了一起。 两人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默契的没有说话,但是氛围异常的温馨融洽。 刚刚炒好第一道菜,客厅外面的门铃适时响了起来。 陆河去开的门。 门外面站着三个人,骆月、沈一航和温如舟,三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还有啤酒零食之类的东西。 恰好的晚饭时间点,让他不得不怀疑三个人是来蹭饭的。 沈一航在原地转了个圈,搔首弄姿,嗲声嗲气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陆河想要关门,被沈一航及时用脚抵住了,他扭捏身子,撒娇:“我错了我错了,让我们进去吧。” 骆月一阵恶寒。 她看向里面的男人,撇清了关系:“我们不是一起来的,我根本不认识他。” 温如舟站在后面点头表示赞同。 沈一航被战友出卖了,有些痛心疾首的呵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没看出来我们被嫌弃了吗,我这是在为你们争取进门的机会……。” 陆河不想摧残自己的耳朵再听他滔滔不绝往下叽叽喳喳,调头走了。 见状,沈一航惊喜:“看见没有,这不是让我们进去了吗。” 他说着,欢快的走进了门。 门外面的骆月和温如舟皆是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一幕。 冬夏知道他们几个来了,担心饭菜不够吃,特意多炒了两道菜,原本计划的三菜一汤,换成了五菜一汤,十分丰富。 几个人落座以后,沈一航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十分惊讶:“我以为你只会拿手术刀,没想到菜刀也拿的这么溜,真的是厉害!” 冬夏抿嘴笑了笑。 骆月尝了一块糖醋排骨,眸色忽闪,她去看了一眼女人,好像有点儿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了。 光是厨艺水平她们之间就相差一大截了,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怀疑,自己之前那些志在必得的信心,都是从哪里来的。 冬夏看到他们都吃得津津有味,心里的成就感上升的不是一点点。 她去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低声问他:“好吃吗?” 陆河慢慢的咀嚼完嘴里的东西,很给自己太太面子的说了四个字:“超级好吃。” 第167节 “咳——” 温如舟呛到了,他听到这几个字从陆河嘴里说出来,觉得有些惊悚。 沈一航递了一杯水给他,顺便借机嘲讽了一句:“大惊小怪,看我,来之前已经服了一颗定心丸,现在多淡定。” “……” 温如舟这就不懂了,这种也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饭桌上多了几个人,打趣之间,氛围真的热闹了不少。 沈一航今晚也真的是食欲大增,他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地道的家常菜了,所以盛第二碗饭的时候,他心情很好,就随口来了一句:“许医生,我以后可以经常来蹭饭吗?” 陆河夹菜的动作一顿,他幽幽的抬起眼,启唇:“不可以。”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甚至好像只要他再多说一句,就会被直接轰出去一样。 沈一航哀嚎,方言都出来了:“不要酱紫嘛!” 温如舟凑过去,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其实可以这样,你自己娶一个老婆。” 沈一航直接推开他,骂道:“滚滚滚,老子要是娶得到老婆,还会跟你这两个单身狗过来蹭饭吗?” 骆月平静放下筷子,平静看向冬夏,平静问道:“厨房的刀能借我用一下吗?” 冬夏:“……” 饱食餍足,几人转移到了客厅去畅聊。 冬夏和骆月两人在厨房洗碗,处理饭后的残羹和切水果。 水龙头的水流哗哗作响。 骆月正在洗水果,然后逐个切开,她没有去看冬夏,淡淡的说:“你知道吗,陆河变了很多。” 冬夏洗碗的动作顿了顿,她去看了一眼骆月的方向,两人像是朋友一样在聊天,平静问道:“哪里变了?” 骆月一边回忆一边沉吟:“我以前从来没有见他这么迁就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看见他笑的这么温柔,或者应该说,我以为他会孤独终老。”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认识了他这么多年,也用了这么多年去了解他,但是都抵不上你认识他几个月了解的透彻。” “其实你们在一起后,我有觉得很不甘,但也为陆河感到高兴,至少他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你可能不知道,陆河在遇到我们几个以前,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朋友,幼儿园,小学,初中这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因为他不喜欢说话,因为他生气的样子很可怕,因为他的家庭背景,不允许他随便对一个人好。” “可能有很多的人都在羡慕他,羡慕他外貌出众,羡慕他家境显赫,羡慕他睿智冷静,可是他们看到的都只是一个风光无限的陆河,而躲在背后阴影处里的陆河,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 “刚开始,我承认我对你有很大的偏见很大的不满,因为我也觉得,你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觉得你也是慕名而来,但是后来我慢慢发现,我对你有很大的误解。” “陆河曾经说过,你值得他付出,我想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会值得他付出。” “你确实很棒。” 冬夏一直安静的没有打断她说的话,等回过神以后,发现水槽里的水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忙关掉了水龙头。 她沉默了片刻,哑声道:“你也很棒。” 骆月手里的动作怔了下,她低低的笑了笑:“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喜欢你。” 冬夏勾唇不语。 她的脑袋里面,一直在回想着刚刚骆月说过的所有话,眸色黯然。 她还没有去试图了解过陆河的过往。 她隐隐有些好奇,但是又特别的害怕触及到他的伤疤。 客厅内,沈一航看向对面的男人,绷唇:“你猜的没有错,昨天周井然和傅贺远确实见面了。” 温如舟淡淡的笑了笑:“现在周井然是傅氏集团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他们应该已经达成了协议,要一起对付你了。” 陆河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他默了下,启唇:“我只是好奇,作为交换条件,周井然是给了傅贺远什么东西,让他心甘情愿受人摆布。” 沈一航顿了顿,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傅贺远这老狐狸,疑心这么重,突然天上掉下一块馅饼了,他一定不可能就这样吃掉。” 温如舟沉吟:“会不会,周井然手里,有傅贺远的把柄之类的东西。” 这是最有可能,也是最有效,能捏住傅贺远让他轻易妥协的办法了。 把柄? 陆河眸色晦暗,这个把柄,会不会和陆离背着他做的事情有关? 沈一航不知想到了什么,突兀的开口:“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差点忘了,昨天周井然和傅贺远见面的时候,江漠恰好也在同一间餐厅。” 温如舟停顿了一下,随口一说:“怎么了,傅希林不是已经被拘留了吗,他还在调查傅贺远吗?” 闻言,陆河默了一瞬,沉吟:“或许,他是找到了他父亲死因的新线索。” 正文 第107章 陆离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深夜十点左右,沈一航他们才起身道别离开了。 第168节 冬夏和陆河将他们送到了门口,沈一航晚上聊天的时候喝了几瓶啤酒,情绪有些亢奋,走的时候想要拥抱一下冬夏,感谢她今晚做的饭菜。 谁知还没有触碰到,已经被陆河强行横在了两人之间,他单手抵着沈一航的脑袋,将他推开,看向温如舟:“赶紧把人带走,别再来了。” 温如舟看到他实力护妻的模样,啧啧了两声,略显嫌弃的按住了沈一航,启唇,善意的提醒他:“朋友,你要是不想明早起来发现自己缺胳膊断腿了,赶紧给我安分一点儿,麻溜的走吧。” 沈一航根本就没有醉,他甩开温如舟的手,因为喝了点酒胆子也肥,十分鄙夷的看向陆河:“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老子之前还给你做过助攻呢,你居然还不让我来蹭饭了,你唔……” 温如舟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为防止这里成为灾难现场,已经强行将他拖向了电梯的位置。 骆月跟他们道别之后,也离开了。 冬夏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门口,方才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的男人,问他:“在想什么呢?” 陆河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说:“要不要弄死沈一航算了?” “……” 冬夏赶紧关上门,把他拉了进来,耐心的安抚他:“他喝多了,你别跟他计较了。” 陆河摸了摸她的脑袋,浅浅勾唇笑道:“放心,舍不得你。” 他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做出一些让他太太担心的事情了。 冬夏好像听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耳根有些烧红,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正色道:“陆河,你变了。” 陆河微微挑眉,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冬夏默了片刻,她似乎是在脑袋里面搜刮贴切的形容词语,最后来了一句:“你以前明明很正经的。” 陆河:“……” 这可能是他活了二十多年,生平第一次语噎了。 他默了几秒,学着她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回答:“正经也要看对象。” 冬夏:“……” 她居然无力反驳。 陆河好像也没有看见她微微泛红的脸蛋,继续仿着她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对自家太太,就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话落,两人对视了几秒。 冬夏没有说话,直接调头走人了。 陆河看着她回了卧室,忍不住闷笑出声了。 原来逗陆太太,这么的有趣。 * 傅希林认罪了。 这是第二天媒体新闻,肆意夸大报道的事件。 傅氏集团楼下这段时间时常会看到蹲守在大门口的记者,他们只要看到有进出的员工,都会把人拦截下来进行采访。 偌大的办公室内,傅贺远站在落地窗前,双手背负在身后,脸色十分的沉重,眼袋很深。 这段时间公司内部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充足的休息时间,加上傅希林的事件,因为觉得愧对于自己的女儿,所以一直都没有敢去见她一面。 公司他花了三十多年的心血,不可能就这样任由别人糟蹋付出一旦。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秘书走了进来,她手里抱着一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看向男人的背影,说:“傅总,这是周氏集团刚刚传真过来的新项目合同。” 傅贺远缓过神,转身坐回了位置上。 他随手把合同打开来看了几眼,凝重的眉目渐渐缓和了不少,他合上合同,让秘书先出去外面候着,然后打电话给周井然。 电话响了两遍就通了。 周井然低哑的嗓音响了起来:“怎么了傅总,合同有问题吗?” 傅贺远如是说:“合同我很满意。”他停顿了一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周总,你投了这么大一笔资金在新项目里面,不怕到时候血本无归吗?” 周井然闻言,没有丝毫的担忧,漫不经心的笑道:“傅总,我是相信你,才会跟你合作。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自然是不会让你失望。” 傅贺远的眸色暗了暗,毕竟这是他翻身的机会。 通话间隙,办公室的门又被外面的人急促敲了几下,秘书探进来一颗脑袋,有些慌张的样子:“傅总,外面有人想要见你。” 傅贺远顿了顿,把还在通话的手机拿远离耳畔,皱眉:“什么人?” 秘书:“他说他叫江漠,是警察……”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推开了,江漠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傅贺远看见是他,心里腾然而生一股不详的预感。 他的视线落在了江漠的身上,对着电话里的周井然说:“我这边有点事情,先挂了。” 另一边,周井然听到了江漠两个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说什么话,直接掐断了电话。 办公室的氛围变得有些寂静。 第169节 江漠径自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傅贺远的对面,他翘着二郎腿,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傅贺远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秘书,用眼神示意她出去,很快,氛围诡异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这才看向了对面的男人,要笑不笑的扯了扯唇角:“江警官,如果我没记错,我女儿已经被你带走了,你现在来,是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江漠的唇畔噙着一抹极为浅淡的弧度。 他双手放在身前,十指比成了塔状,姿势有些慵懒闲散。 他微动唇:“傅总,我今天来,不是来谈你的女儿,只是有几个私人问题,想要问你。” 傅贺远平静的看着他,似笑非笑:“江警官,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之间这应该算是第二次见面,你要跟我什么私人事情?” “江彦廷。” 江漠细细的留意着男人的面部表情,眸色幽暗:“你认识我父亲吗?” 傅贺远放在桌子上的手无意识缩紧了一些,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好像刚刚才知道一样,故作恍然大悟:“江漠,江彦廷,该不会……你是江彦廷的儿子吧?” “嗯哼,看傅总吃惊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说罢,江漠的眸子犀利了一些,他直言问道:“所以傅总,您很久以前就认识家父了是吗?” 傅贺远屈着手指敲着桌面,他好像是已经猜到了男人来这里的目的,淡淡的解释:“你父亲生前,我们见过几次面,但不熟。” “我能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见面吗?” “陆家当年出了命案,平日里傅家和陆家两家之间走的比较近,所以我被当时接管案件的警官,也就是你的父亲,列为了嫌疑人之一。” “原来如此……”江漠故意拖长了尾音,他闲散的笑了起来:“听说这件事情当年闹得很大,你被列为了嫌犯之一,一定没少给你带来负面影响,你应该很恨我父亲吧?” “怎么会呢。”傅贺远不紧不慢的回答:“这是你父亲分内的事情,我也不好迁怒于他。” “看来傅总心胸十分宽旷,不是那种喜欢斤斤计较的人。” “江警官,你有话就直说吧,傅某若是知道,一定会如实告知。” 话音落下,江漠的眸色明显深沉了几分。 他唇畔的笑意逐渐散去了,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犀利的问:“那傅总可知道,我父亲是被谁杀害的吗?” 傅贺远怔了下,有些疑惑的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媒体记者不是已经报道过,你父亲是因公被困火海意外殉职,怎么会是被人杀害了呢?” “你相信吗?” 江漠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问了一句。 傅贺远顿了顿,突然语噎。 江漠又慢慢笑了起来,眼角泛着冷意:“反正,我是不信。” …… 深夜,朦胧的大雾如同轻纱笼罩在了这座城市,马路上到处灯火霓虹,车水马龙。 夜总会一间私人vip包厢内,不同其它包厢一样的嘈杂热闹,这间包厢十分的安静冷清。 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东倒西歪的酒瓶,没有热歌热舞的小姐。 空气里只有流淌着浅浅的烟草气息。 江漠看着对面的男人,把一摞资料丢在了桌子上,他靠在沙发椅背上,手里夹着一支烟:“这是你要的东西。” 他说着,浅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白雾,朦胧了他的五官。 他舔了下唇瓣,看向对面的男人,嗤笑:“跟你猜测的一样,还真的和他有关系。” 男人将手里的半截烟碾熄在烟灰缸里,缓缓的吐出嘴里的白雾。 眸色幽暗如同深渊。 他随意的翻开资料看了几眼,薄削的唇扯出了一抹冷漠的弧度。 江漠看着他,挑眉:“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男人没有说话,他潦草的看了一眼资料,然后就丢在了桌子上,起身打算离开包厢。 江漠没有拦住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他知道吗?” 男人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了下来,背影冷漠孤傲。 江漠抬眼看向他,幽幽的笑了笑:“陆离,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正文 第108章 我把你抱进来的,夏夏 最后男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离开了vip包厢。 江漠坐在沙发上,他靠着椅背微微仰着脑袋,手搭在沙发上,指间还夹着半截烟。 白色的烟雾在空气里面袅袅萦绕。 他想事情想的比较入神,等缓过神来的时候,燃尽的烟灰烫到了手指。 他直接将剩余的烟碾熄在了烟灰缸里,起身打算离开这里,走到包厢门前,手刚落在门把上,还没有拉开,突然有人从外面推开了包厢的门。 动作和力道不是一般的粗鲁。 第170节 江漠都闪避不及,硬生生就被推开的门磕到了鼻子,倒退了两步,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他捂着鼻子,英挺犀利的剑眉狠狠皱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骂人,眼前晃过一抹身影,紧接着,一双柔软的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砰的一声闷响。 包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空气之间弥漫着死一样的沉寂。 江漠脸色很难看,鼻子也很痛。 他眸色暗沉,犀利的扫了一眼面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被她双手捂住的薄削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他在看清女人的面容时,微微顿了顿,是上次在警局门口撞见的女人,好像是叫南乔。 女人现在的妆容,跟那天晚上在警局门口碰见时相差无别。 熊猫眼,爆炸头,中毒一样的嘴唇和猴子屁股一样的腮红 非要形容,惊世骇俗这四个字可能都不够贴切。 江漠皱眉,想要推开她,谁知女人死死捂着他的嘴巴,就是不肯撒手。 女人应该是在躲什么人,因为连厚重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眼底的慌张和惊惧,她根本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认真的听着门外面的脚步声。 江漠也干脆不挣扎了。 他就靠在墙上,懒懒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近距离一看,她这双眼睛是真的明亮清澈,像是碧蓝的海水,透着熠熠的光泽。 应该这妆容下的真实面容,也差不到哪儿去。 江漠看了她半响,体内的恶魔因子突然蠢蠢欲动,他暗暗的抬起了垂落在身侧的手,搂住了女人纤细柔软的腰肢。 几乎一瞬,怀里的女人身躯变得无比僵硬。 她蓦地抬头看向他,刚刚的慌张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犀利。 她抬头看到是他的时候,明显也是怔了怔,不过很快恢复常貌,压低声音:“把手拿开。” 江漠没有拿开。 他闲散的勾唇,眉头轻挑,用眼神示意她先把堵住他嘴巴的手移开。 南乔气结。 她紧紧抿着唇,外面走动的声音还没有全部散去,如果现在出去,肯定会被抓到。 她思忖了两秒,并没有放开江漠。 这一次,江漠也不着急,他完全可以甩开她,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他好像有大把的耐心,可以陪她慢慢的耗。 他恶意的将女人搂紧了一些,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了一起,女人身上的柔软和他坚硬如磐石的身躯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南乔浑身紧绷,头皮微微发麻。 她瞪着面前的男人,捂着他嘴巴的手加大了力气,暗暗的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可是两人力道悬殊,根本推不开他。 她磨牙,一字一句从牙缝里面挤了出来:“你是不是想死?” 女人的身子真的是出乎意料的柔软,好像轻轻一捏,就会坏掉的样子。 江漠是第一次和女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眸色暗了暗,松开了女人的腰肢。 同时,也掰开了女人捂着他的手。 他的鼻息之间都是女人掌心里清淡的柠檬味道,他抿了抿唇,皱眉:“你在干嘛?” 见男人走前一步,南乔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握成了拳头,她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浑身汗毛直竖,防备的盯着江漠。 “……” 江漠正想说些什么,包厢的门被外面的人敲响了。 “不好意思,请问可以开一下门吗?” 南乔背脊一僵,站立在原地看着江漠,她倨傲的抿着唇,没有说话。 江漠看了她一眼,玩味的笑了笑,他的视线落在女人的脸上,问的却是外面的人:“谁?” 男人的声音是十分冷漠。 外面的人似乎是顿了顿,不过很快有了回应:“先生你好,我们在找人,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全黑的女人,短头发,个子高……” 剩余的话没有听完,江漠已经迈开步伐朝门口走去。 南乔看见这一幕,直接上去拽住了他的手臂,死死的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江漠成功被她拖住了,还发出了一阵小动静。 外面站着的几个男人听见了,面面相窥,奇怪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江漠睨了一眼南乔,压低声音,薄唇微动:“不想死就赶紧给我起开。” 南乔狐疑的盯着他,思忖了两秒,松开了他的手臂退到了旁边墙上,像只壁虎一样贴着,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漠根本没眼看她,把门拉开了一点,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看向外面的人。 第171节 他面容冷漠,看起来多少有些凶。 外面站着的几个男人也是听说这间包厢里面的人身份不简单,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随意推门进去。 “先生,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看什么?”江漠斜了他们一眼,声线凝冰:“里面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可是……” 几个男人有些迟疑,他们明明看见了女人是上了这一楼,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不见才对。 江漠见他们一脸的怀疑,默了下,直接掏出了内袋里的警员证,摊在他们的面前:“老子正在办事,说了人不在里面,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几个男人看到他拿出来的警员证时,都同时僵了一下,脸色千变万化。 有人站出来打破了僵局:“啊,原来是警官啊,误会误会,我们可能找错包间了,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说完几个人就麻溜的离开了。 江漠看他们几个消失在楼梯口后,这才又倒回了包厢。 他看向还贴在墙上的女人,薄唇微动:“轮到你了。” 南乔蓦地瞪大眼睛,她明显是曲解了男人的意思,惊惧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 江漠真的好想撬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她的大脑构造是不是和草履虫一模一样。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说:“他们为什么要找你,你犯了什么罪?” 南乔顿了顿,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了下来。 她见男人一直盯着他,绷唇:“我没有犯罪,你别用审犯人的眼神看着我。” “没有犯罪,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不关你事。” 既然人已经走了,南乔也要离开了。 她刚刚走到门口,就被江漠拽住了手腕,整个人被他一扯,就跌到了他怀里面。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头顶就传来男人冷漠凛冽的声音:“你父母没有教过你,别人如果对你施与援手,道谢是最基本的礼貌吗?” 南乔怔了怔。 她目光无神,迟滞了好几秒,起身推开了面前的男人。 她的眼睛有些赤红,有液体在眼眶里面打转,可是就是倨傲的不肯落下来。 她沉默了良久良久,和男人无声的对峙,最后突然掷地有声的说了一句:“我谢谢你!” 江漠看到她猩红的眸子,难得一顿,见女人说完就要跑走,下意识去拉住了她的手腕,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什么。 耳畔听见了她扯着嗓子的咆哮——“我没有父母!也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可以了吗?” 江漠手上一顿,女人已经挣脱开了他,摔门跑了出去。 他还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方才缓过神。 这可能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这样吼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摸了摸鼻子,想起女人离去前那个执拗又倔强的眼神,心头莫名有些烦躁。 他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打算离开的时候,脚上突然猜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垂眸看去,是一张学生证。 他弯腰捡了起来,应该是刚刚女人挣扎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 江漠在看到学生证上的照片时,眼眸微微闪了闪,他的眼底浮现了一抹极为玩味的笑意。 这个女人,明明长得很漂亮讨喜,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整天烟熏浓妆,招摇过市,摧残别人的审美。 他把学生证放进了口袋,就离开了包厢。 * 夜色如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冬夏睡的迷迷糊糊,察觉到黑暗中有人给他盖被子,不由的揉了揉眼睛:“陆河,你回来了吗……” 男人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又坐了回去,嗓音低哑:“嗯,我回来了。” 冬夏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皱眉:“我怎么在卧室里面,我明明坐在沙发上要等你的。” 她的声音有些软。 男人俯身亲了下她的额间,温柔似水的说:“我把你抱进来的,夏夏,以后我没回来你就先休息,不用等我,在沙发上睡觉很容易感冒,知道吗?” 正文 第109章 陆先生说话真甜 卧室内光线昏暗,有皎洁朦胧的月光透过未拉紧的窗帘缝隙钻了进来,带着丝丝的柔和。 男人低哑温柔的声音刚刚落下,冬夏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袋,瞬间变得清晰了不少,她怔了怔,随后睁开清明的眼睛,直直看着眼前的人。 虽然光线暗暗绰绰看不清男人的面部表情和轮廓,但是隐隐可以看见他黑得发亮的眼眸。 第172节 他也正看着她,眼底缱绻着和往常一样不易显露出来的温柔和光芒。 许是察觉到了女人长时间的注视,男人微微俯身,哑着嗓音询问道:“怎么了吗?” 冬夏缓过神,她敛去眼底复杂的情绪,摇了摇头,因为睡醒没多久,鼻音很重,声音还是有些憨厚娇软:“没事,只是想看看你。” 闻言,男人低低的轻笑了一声。 他坐在床畔的位置,垂眸看着躺在被褥里的女人,抬手摩挲着她光滑细嫩的脸蛋,挪揄道:“每天都见面还看不够吗?” “嗯。” 冬夏知道他是有意调侃,顺势点了点头。 男人勾了勾唇,替她整理了一下被角,像是大人哄小孩睡觉一样,轻轻的拍着她:“早点睡,我去洗漱下就回来。” 冬夏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耳畔里听见男人离开关门的声音后,她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眉头轻蹙。 为什么,陆离又出来了? 还有这么晚了,他是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这些,陆河都知道吗? 无数个疑惑从脑袋里面蹦了出来,想来,自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经见过陆离几次了。 次人格频繁的出现占据主人格的身体,这可不是好事情。 思及此,冬夏眉骨的褶皱越来越深,眼底泛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不安。 突发的插曲,注定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冬夏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旁的男人。 他睡得很熟。 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面漫了进来,洒了一地的璀璨碎光,也带着柔和的暖意,笼罩在了男人英俊清隽的面容上。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落下了整齐一排的剪影。 他的眉骨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性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钟滴答滴答的转动,外面的天空已经泛白,地平线升起了一道亮光。 陆河才缓缓醒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去看向身旁的位置。 已经空了,被褥上还有些余温,似乎还残留着女人的气息。 他缓了一会儿,从床上坐了起来,去看了一眼搁置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七点十分了。 以往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醒来了。 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睡的比往日都要沉很多,连女人已经起床了,他都没有听见动静。 洗漱完,从卧室出来后,陆河听见声音,径自走向了厨房。 冬夏已经煮好了丰盛的早餐,正准备端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他,她顿了下,和往常一样露出了笑容:“早啊陆先生。” “早,陆太太。” 陆河上前,自然娴熟的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转身朝餐桌的方向走去。 冬夏跟在他的身后,注意着他的每个细节举动,并没有任何的异样,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两人相对而坐,氛围安静温馨。 冬夏舀着勺子,轻轻吹着碗里飘散的热气,过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表情有些严肃:“你还有在吃安眠药吗?” 陆河喝粥的动作顿了顿,他缓缓抬眼,看向女人。 冬夏拧着眉,继续说:“上次你发烧的时候,我在柜子里看到了几瓶安眠药,你以前有服安眠药的习惯吗?” “嗯。” 陆河没有否认,也不想瞒着她,他云淡风轻的解释:“以前经常会失眠,有点依赖。” 话落,冬夏心脏倏地一疼。 她猜想,男人失眠的原因,可能与过往的经历有关,也可能与陆离有关。 她的眸子泛着郁色。 陆河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薄削的唇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不用担心,现在没有服了。” 冬夏顿了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陆河默了下,勾唇浅笑:“因为有你了。” 因为有她在身边,驱散了不少的黑暗阴影,所以不再需要依赖那些药粒。 心脏“咯噔”一跳,好像漏了几个节拍。 冬夏难得有些迷糊,清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半响,反应过来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她默了下,突然开口:“陆先生,你说话真甜。” 陆河淡定自若,微微一笑:“自然是没有陆太太那么甜。” 冬夏害羞。 第173节 吃完早餐,时间没剩多少了。 陆河亲自开车把自家太太送到了医院门口,目送着她下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何修初。 他应该也是看见了他,所以故意当着他的面,大摇大摆的跟陆太太走的很近。 看见这一幕,陆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停在原地片刻,就开车离开了医院。 何修初再次回头的时候,发现黑色车子已经驶离了大门口。 他微微皱眉,没劲,还以为那个男人会冲下来揍他呢。 冬夏将他的小心思全部看在了眼里,她无奈的扯唇:“何同学,如果你能将这些心思用在学习上,许导师我会特别的欣慰。” 何修初双手贴在脑后,走路的姿势有些吊儿郎当,他扬着眉,自信的说:“许导师,我现在已经这么优秀完美了,如果连学习上都成了学霸,那我可能就无敌了。” “……” “对了许导师,你男人真的爱你吗,为什么我刚刚都靠你那么近了,他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呢?” “你这小心思连我都看穿了,他能看不出来吗?” “不是,看出来了也会吃醋才对啊!” “何修初,你没有谈过恋爱吧?” 冬夏突然停了下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何修初自从上次在食堂“情窦初开”以后,就一直不敢跟她对视,这会儿突然被她直勾勾盯着,不免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佯装镇定,压制住内心的焦躁,一板一眼的告诉她:“放屁,你没听曹琦嫆说吗,老子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你说我谈没谈过恋爱?” 冬夏挑眉:“谈过,但是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吧?” “……” 何修初语噎,根本回答不出她的问题。 想要理直气壮的告诉她有吧,又好像真的没有。 冬夏看见他一副瘪瘪的模样,莞尔一笑:“何同学,等你哪天有喜欢的人了,就会明白原因了。” 她说着,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然后就继续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何修初站在原地呆滞了几秒,摸了摸刚刚被女人拍过的肩膀,根本没有听见去她讲了什么,只是心情一下飞到了天上。 他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像块牛皮糖一样怎么都甩不开。 远远都能听见他们对话的声音。 “许导师,你就告诉我嘛,到底是什么原因,别故弄玄虚了。” “许导师你快告诉我,不然我今天一天都不能专心实习了。” “许导师……” 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周梅走了出来,忍不住轻嗤一笑。 她的眸色有些晦暗, 想起刚刚看到陆河把她送来医院的一幕,垂在身侧的手更是紧紧攥成了拳头。 * 下午,冬夏刚从手术室出来,小安就迎面朝她奔了过来,将她拉到了墙角的位置。 “怎么了?” “冬夏姐,我是来告诉你一声,你的办公室里有客人。” “她有说自己是谁吗?” “她说……”小安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迟疑:“她是你母亲。” 冬夏微微一顿,她的眸色沉寂,没有什么情绪。 小安就是看了网上很多报道,知道两母女的关系不好,所以才想着提前来告诉她一声。 她犹豫:“你如果不想见她,我可以去告诉她,说你在忙。” 冬夏默了片刻,上次在寿宴厅她已经把话都说了很清楚了,郭婉茹也不是傻子,应该也能听得明白。 所以她这次找到了医院里来,应该是有其它的事情。 她想了想,摇头:“没事,你去忙吧。” 小安顿了顿,有些不放心,再三询问:“冬夏姐,你确定?” “嗯。” 冬夏同护士交代完手术后的事宜,回了办公室,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郭婉茹。 她正在打电话,抬头看见了她,和电话内的人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站起来。 “冬夏……” 第174节 “找我有事吗?” 冬夏直接切入主题,也不想浪费时间拖泥带水。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抿唇,提醒她:“二十分钟后我还有一台手术。” 郭婉茹察觉到了她的冷漠和疏离,心里有些难受,但是两人的关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她想到了今天来的目的,斟酌了一会儿,如实说:“希林她想见你。” 冬夏微微一顿,看了她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文 第110章 像样的婚礼 偌大的办公室内,阳光从外面倾洒进来,空气里仍旧有些挥散不去的冷意。 冬夏半天都没有出声。 郭婉茹以为她没有听清楚,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冬夏,希林她说有话要跟你说,她既然已经认罪了,你也就……” 她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冬夏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眸色冷漠,平静的打断了她:“不要再跟她计较了是吗?” 郭婉茹对上她嘲弄的眼神,微微怔了怔。 冬夏看着她,扯唇:“看来您也不是很了解我,我并没有像你想的一样心胸这么宽广。” 郭婉茹张了张唇,顿时有些语噎。 她们之间的关系,原来已经僵硬成了这样,好像不论说什么,到了最后都会不愉快的结束。 今天也不例外。 冬夏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因为工作的关系,郭婉茹也不便继续留在这里,说了几句就识趣的离开了。 她已经走到了门口,背后突兀响了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决绝:“李阿姨,您也不要再去找她了,不论你找谁,结果都一样。” 郭婉茹的步伐倏地一顿,她缓缓的转身,看向了里面的人,脸上带着浓浓的失望和复杂,沉重道:“冬夏,你一定要对傅家赶尽杀绝吗?是不是你要亲眼看到我过成以前的模样,才肯善罢甘休?” 冬夏紧抿红唇,一字一句清晰的提醒她:“不是我要对你们赶尽杀绝,是你们把我逼得无路可退。” 她说完,也没有再去看她一眼,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后面,准备下一场手术的工作。 郭婉茹僵立在原地数十秒,方才迈着沉重迟缓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 女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口以后,冬夏突然停住了手头的动作,她缓缓抬眼,看了一眼门口,眸子有些复杂。 大约过了两秒,她拉开了抽屉,把手机拿出来,给陆先生发了一条简讯——我今晚要去见个朋友,不用来接我了。 简讯发送成功以后,她就收好手机,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去往了手术室的方向。 与此同时,另一边,同样是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陆先生很快就收到了陆太太的简讯。 他点开来看了一眼,眸色浅淡温和。 沈一航发现了他的异样,靠在沙发背上,微微挑眉:“怎么,嫂子给你发短信了,看得那么入神?” 陆河放下手机,抬眼看向他,微动唇:“找我什么事?” 回归到正题上面,沈一航这次来,确实是有事情,而且还不是小事情。 他从裤袋里面摸出手机,点开了相册的一栏,然后把手机放在了男人的面前,神情严肃:“你看看这些照片。” 陆河垂眸,目光掠过桌上的手机,眸色明显沉了沉。 沈一航面色凝重,淡淡解释说:“这些照片是我一个朋友发给我的,他昨天刚好在夜总会玩,看见了你和江漠见面的场景。”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对面的男人,绷唇:“不是你,是陆离对吧?” 他是这样猜测,江漠和陆河的关系一直很僵硬,两人正常情况下,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会在私底下见面,而且选择的地方还很隐蔽,所以照片上拍到的人,极有可能是陆离。 陆河默了半响,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沈一航顿了顿,皱眉:“这么说,江漠早就知道了陆离的存在?” 而且,他们私底下还一直保持有联系,这件事情,甚至瞒过了陆河。 陆河薄削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没有弧度的直线。 他眸色漆黑深谙,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始终平静无澜。 江漠既然已经知道了陆离的存在,却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看来都是陆离的主意。 沈一航缓过神,见男人半天没有出声,有些迟疑的开口:“江漠和陆离……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们两人之间有怎么样的联系。” “或许是因为江彦廷。” “你是说,江漠的父亲?” “可能,陆离的手里有江漠需要的东西。” “你是说江漠这些年一直都在调查的真相?” 陆河现在唯一能猜测到的只有这个,陆离他或许是知道江彦廷的死因,也或许是知道了什么内幕,所以才会和江漠有所联系。 沈一航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明白,皱了皱眉:“但是我不明白,江彦廷的死因和陆离有什么关系?” 确切的来说,应该是陆离为什么会知道江彦廷的死因。 或者说,他为什么会去调查江彦廷的死因。 陆河眸色十分的幽暗,心里的猜测不断的冒起,剥开了一层又一层的迷雾之后,好像看见了更大的深渊。 第175节 …… 傍晚,华灯初上,夜色弥漫。 一间法式餐厅内,氛围十分的幽雅清新。 冬夏从医院离开匆匆赶来的时候,温如舟已经先到了,他坐在一处安静的角落,正在优雅的翻着餐牌,抬头看见她,露出了招牌的微笑。 点完餐,服务生离开了。 温如舟端起桌子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看向对面的女人,勾唇:“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出来吃饭了?” 冬夏笑了笑,也不含糊,直接坦言:“因为有点儿事情,想要问问温教授。” 温如舟捏着杯子的手微微顿了顿,他搁下杯子,唇畔的笑意变得很深,半开玩笑道:“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说真的,你这一声温教授,叫得我有点慌啊。” 他停顿了下,意味不明:“怎么,想问陆河的事情?” 他真的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她的来意和目的。 冬夏也不意外,她一直都觉得,陆河身边的朋友,就没有几个是等闲之辈。 她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温如舟眸色深沉,他的手指习惯性的敲着桌面,漫不经心道:“怎么了,陆离又出现了吗?” 冬夏顿了顿,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继续点头。 她抿唇:“我想知道,陆河以前的情况。” 温如舟看向她,沉默了几秒,字正腔圆的说:“你也是医生,应该也清楚,陆离的频繁出现,意味着什么。” 她当然清楚,也明白意味着什么。 次人格占据主人格的身体,这种案例,医学上多的是,她就是担心这个,所以才会找他。 温如舟见她的反应比预料之中平静,不由的笑了笑。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别有深意的说:“我想,陆河选择你,可能真的不是一时冲动。” * 回到公寓,已经是深夜九点。 冬夏进门的时候,在玄关处看到了一双女士平底鞋和男士皮鞋,不由的顿了顿。 她还在猜想什么人来家里了,陆河已经听见声音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低醇:“回来了。” 冬夏换上拖鞋朝他走了过去,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笑:“我给你买了好吃的东西。” 陆河摸了摸她的脑袋:“谢谢陆太太。”说着,善意的提醒了她一句:“家里来客人了。” “我看到了玄关处的鞋子。” 冬夏瞄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好奇的问道:“谁来了,是你朋友吗?” 陆河摇了摇头,他牵着她的手,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冬夏在看到坐在客厅里面的人时,眸色一闪,整个人蓦地一怔,难得有些无措。 陆河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是在无形的给她鼓励,他淡淡的开口介绍:“这是我妈,这位是我叔叔,陆韦彦。” 冬夏挨个叫人,礼貌拘谨。 徐姿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虽然心里有不满,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陆韦彦比较亲切,他之前有在报纸新闻上看到过冬夏的照片,但是今天看到了真人,发现真人比电视上漂亮很多。 他笑了笑,为了缓和氛围,开玩笑道:“你就是冬夏吧,私底下经常听小河提起你,真的是挺漂亮的一个姑娘,不错啊小河,有眼光。” 陆河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顺势接了一句:“也不看看是谁的太太。” 话落,陆韦彦笑了起来。 长辈面前,冬夏难免有些羞赧,她暗暗的扯了扯男人的衣角,示意他收敛一点儿。 陆河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旁若无人的握住了她“捣蛋”的小手,侧头看她:“怎么了?” “……” 冬夏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尴尬的冲着陆韦彦笑了笑,低声说:“我去给你们切水果,马上出来。” 说完,就把陆河手里的袋子抢了回来,走向了厨房。 陆河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眼角的柔意十分明显。 徐姿蓉看见这一幕,略微顿了顿。 记忆中,她真的很少看到自己的儿子笑的这么开心。 她复杂的去看了一眼厨房门口,皱了皱眉。 她也看不出来,到底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她儿子做出这么多事情,还不惜与傅家反目成仇。 想起与傅家反目成仇的事情,她的头就隐隐作痛。 第176节 徐姿蓉收回目光,看向了陆河,绷唇:“既然你们两个已经领证了,就好好办一场像样的婚礼。” 正文 第111章 她是我祖宗 夜色漆黑如同墨砚,月光倾洒在寂静的城市,大片的黑暗中点缀了不少零碎的星星。 光线柔和明亮的客厅里面,两位长辈在家里待了一会儿,见外面天色渐深,时间也不早了,就起身离开了。 离开之前,徐姿蓉再一次叮嘱陆河,让他好好考虑一下婚礼筹办的事情,语重心长的说:“我们陆家在桐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说你作为陆家唯一的继承人,结婚了居然没有办场隆重像样的婚礼,外面会有多少闲言闲语呢?” 陆韦彦听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婚礼不过是个仪式罢了,孩子们如果不喜欢太过高调招摇,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徐姿蓉瞪了他一眼,再次看向陆河的时候,明显是有些不悦了:“如果婚礼草草率率的筹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陆家亏待了你老婆呢。” 她说着,似有似无的去扫了一眼陆河旁边的女人,眸子深处还有些抵触。 陆河正想要说些什么,冬夏暗暗拉住了他,面容平静,率先开口道:“婚礼我会用心筹备的,妈,您放心吧。” 这个称呼,叫的异常顺溜。 不止是冬夏一个人,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是一愣。 包括陆河,他有些意外的去看了一眼自家太太,眼底带着明显的笑意。 徐姿蓉反应过来,面色有些不自然,她移开了视线,清了清嗓子,板着脸道:“这还差不多,婚礼的日期我回去找人给你们算算,如果有什么不懂得,可以打电话到陆宅。” “好的。” 冬夏一直乖巧的应答,徐姿蓉的脸色逐渐有了好转。 聊了几句,两位长辈就离开了。 陆河下楼去送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冬夏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他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旁,握住了她柔软的手,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婚礼。” “婚礼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你不用担心。” “不是,陆河,你母亲这算是认可我们在一起了吗?”不然也不会让他们举办婚礼吧? “嗯。”陆河眼角带笑,沉吟道:“应该算是。” 冬夏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晚上的时候,她还是能明显的察觉到徐姿蓉对她的态度,虽然不是特别的清晰,但是还是能察觉到她的不满。 她之前就一直担心,担心见面的时候,陆河会夹在她们两人之间会左右为难,没有想到今晚居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陆河看见了她眉梢之间旖旎散开的笑意,能察觉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不错,好像是受到了感染一样,他的唇畔无意识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婚礼的事情,我尊重你的决定。” “办吧。” 其实当初他们两人领证的时候,冬夏从来没有考虑过婚礼的事宜,是因为那段时间许赵承离世没有多久,加上工作和生活中零零碎碎的杂事,让她根本没有多余闲暇的时间去想这件事情,久而久之就忘记了。 今晚徐姿蓉提出来的时候,她能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甚至是在默认她成为陆家儿媳,所以她自然是不能扫兴。 不然她和徐姿蓉之间的关系只会愈加的僵硬。 陆河听见她果断爽快的回答,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摸了摸女人的脑袋,眉骨温柔:“总觉得今晚的陆太太特别乖。” 冬夏抓住了他的手,轻笑了一声:“因为要讨好你。” 她停顿了一下,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语速平缓的说:“明天晚上,可能会有客人来家里吃饭。” 陆河挑眉,笃定的开口:“你带的实习生?” 冬夏愣了下,目光有些错愕:“你怎么会知道?”她记得,之前好像没有跟他提到过吧? 陆河难得看见自家太太露出一副迷糊的模样,很是心动的掐了下她的脸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猜的。” 他的脑海里面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在医院门口,何修初冲他投来的挑衅的眼神。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很是大度体恤道:“明晚,我回来给你们做饭。” 冬夏顿了顿,惊喜之余有些意外,她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陆先生,你是从良了吗?” 她原本还以为,他会不乐意呢,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要给他们做饭。 陆河轻笑:“嗯,从良。” * 第二天,医院。 曹琦嫆在得知陆先生要亲自给他们下厨的时候,整个白天都处于亢奋的状态。 她觉得这次出来实习,真的是收获颇多。 但是何修初却不这么认为了,他一直都觉得陆河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听说了陆河要给他们亲自下厨的时候,和曹琦嫆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他明显是觉得这里面有诈。 他沉吟:“许导师,会不会这是我最后一顿饭?” 经过了几天的相处,他们几个之间的关系已经明显亲近了很多,所以私底下说话都没有什么拘谨。 冬夏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故作一副为难迟疑的模样,沉重道:“或许有可能。” 何修初:“……” 他原本还想着女人会安慰一下他,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无情,不由的有些傲娇,冷哼了一声:“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要吃。” 第177节 曹琦嫆瞥了他一眼,略带嫌弃:“要吃你还废话那么多。” 何修初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你不懂,我这叫矜持。” 冬夏见他们两人又莫名其妙拌起了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怎么就接手了这两个活宝呢。 另一边,江漠今天难得休假,却意外的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开车到了市中心一间新开的咖啡馆,进门之后,环视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坐在偏僻角落的男人。 他迈着长腿走了过去,拉开了男人对面的椅子,刚刚坐下来,开口就是一句:“我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和你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咖啡。” 江漠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唇畔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继续说,半开玩笑:“陆河,你今天脑子是瓦特了吗,还是没有睡醒,看清了我是谁吗?” “嗯,江漠。” 陆河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淡淡道:“找的就是你。” 江漠挑眉,有些玩味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问:“找我有事?” 陆河放下手里的咖啡,屈着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开门见山的问他:“陆离在查什么?” 话音落下,空气里的氛围明显变得有些诡异沉寂。 江漠拿起咖啡的手微微顿了顿,他默了半响,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唇畔扯出了一抹弧度:“你在说什么?” 陆河面容平静,眸色暗沉。 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继续重复了一遍:“你和陆离,在查什么?” 江漠抿了一口苦涩的蓝山,口腔里面都是涩涩的味道。 他舔了下唇瓣,忽的一笑:“陆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河眸色平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那个眼神仿佛是在说,继续装。 两人无声的对峙,空气里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良久,江漠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玩味的勾唇,笑道:“当初不是你来找我的么,怎么还问我这种问题?” “不是我。” 陆河看向他,语速平缓冷静:“陆离为什么要找你?” 江漠没有想到,他的态度真的是超乎的平静,而且还不上钩,真的是有些伤脑了。 他还没有开口说话。 陆河已经继续开口了,他一字一句,冷漠的说:“与你父亲有关?与傅家有关?还是……陆家有关?” 他的眼神有些犀利,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江漠淡定的迎视着他的目光,沉默了片刻,蓦地勾唇:“差不多。” 他说的很含糊。 陆河头脑里的思路,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他敲着膝盖的手,顿了顿,眸色漆黑暗沉。 江漠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一桌发出了吵闹的动静。 他抬眼看去,正好看见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抄起了桌子上的一杯咖啡,直直泼向了位置上的女人。 他看清被泼的女人面容时,微微顿了顿。 南乔。 这个世界还真的是小。 看见女人被泼了,原本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当即起身,掏出手帕要给她擦干净,但是被避开了。 江漠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周围发出了很多细碎嘈杂的声音。 他看了半响,收回了目光,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开口:“我有事,下次再聊。” 说着,已经起身朝女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径自走到了女人的面前,将她从位置上拉了起来,见她眼眶通红,抿唇:“你在这里干嘛?” 南乔吸了吸鼻子,垂着脑袋,没有吭声。 红色裙子的女人看见江漠的时候,眸色一闪,顿了顿,随后反应过来,尖声质问:“她是你什么人?你们什么关系!” 南乔扯了扯江漠的衣服,细碎的说:“带我离开这里吧。” 江漠看了她一眼,抬手抹掉她脸上的咖啡渍,绷唇:“他们欺负你了吗?” 南乔沉默了半响,嗯了一声。 红色裙子的女人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又重复问了一遍:“我问你话呢,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祖宗。” 第178节 正文 第112章 你确定不需要帮手 安静幽雅的西餐厅内,因为突发的小插曲,变得有些嘈杂混乱。 男人冷漠无比的声音落下以后,四周发出了阵阵细碎的议论声,南乔顿了顿,有些错愕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止是南乔,眼前穿红裙的女人和一直沉默干站着的男人同样也是,因为江漠说的话,因为他周身散发的寒意,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 时间像是夭折在了空气里面,氛围有些窒息。 江漠斜了一眼傻站着的女人,没好气的将她一把拉到了自己身旁,喉间翻滚,绷唇冷声:“老子拿来当祖宗一样供着宠着的人,骂都舍不得骂一句,谁准你上手了?” 他墨色的眸子里,透着寒刃一样的冷意。 红裙女人对上他犀利的目光,背脊一僵,明显怔了怔。 她反应过来,想到自己站着的立场,气焰顿时嚣张了起来,指着南乔不屑的冷哼:“这位先生,麻烦你先搞清楚真相,现在不是我要找她麻烦,是她先勾引我的男人!” 话落,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南乔听见她说的话,蓦地捏紧了拳头,忍不住皱了皱眉,冷声解释:“我没有勾引你男人,是他一直缠着我,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 闻言,红裙女人狐疑的去看了一眼自己的男朋友,瞪眼:“你来解释。” 男人心头一惊,他看着南乔,支支吾吾:“明明就是你约我出来吃饭……” 南乔头皮发麻,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现在是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将这个虚伪的男人痛凑一顿。 之前就跟个变态跟踪狂一样,还到处诋毁她的名誉,现在还要诬蔑她。 她忍了一会儿,可是胸腔内的怒火还是在成直线趋势往上涨。 她想要冲上去,但被江漠一眼看穿,稳稳拉住了胳膊。 江漠闲散的去扫了一眼面前的男女,薄削的唇畔忍不住荡出了一抹弧度:“你算什么玩意,我人就在这里她约你做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下,围观的人就发出了阵阵哄笑的声音,也对,两人单单是以外貌来做比较,都能看得出来不是一个层次。 男人被这么羞辱,顿时面容涨红,勃然大怒。 他眸子赤红,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朝江漠的方向勾了一拳,可惜被拦截了下来。 江漠捏着他的手腕,眸色沉了沉,稍稍用力,对方就发出来吃痛的惨叫。 红裙女人明显是看呆了,听见声音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制止,护住了自己的男朋友,尖声恐吓:“你想干什么?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们?” “报警?” 江漠玩味的咀嚼这两个字,无辜的轻笑:“老子只是在惩奸除恶,为什么要抓我呢? 男人头一次被这么当众羞辱了一次又一次,看见周围异样的目光,不由的火冒三丈,怒吼:“你在骂谁呢?” “你说我在骂谁?” “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对我!” “你什么人?” 南乔暗暗扯了扯江漠的衣角,压低声音,告诉他:“他叫葛益,他爸是桐城现任副市长。” 江漠挑了挑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勾唇:“啊,原来是葛副市长的儿子,我就说你看着怎么有点儿眼熟。” 葛益以为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就害怕了,不由的冷笑了一声:“现在下跪道歉还来得及,不然我一定让你在桐城混不下去。” 红裙女人也一起附和,轻蔑的笑:“就是啊,不想丢饭碗的话,赶紧道歉。” 江漠看了他们半响,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后怕和紧张,还十分嫌弃的摇头,啧啧了两声。 南乔察觉到现在情势对他们十分不利,担心连累了男人,扯了扯他:“你悠着点。” 江漠听出了她话语里面的担忧,垂眸去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深。 他说:“我悠着呢,你别老是挠我痒。” 南乔:“……” 她只是扯了扯他,什么时候挠他了? 江漠的视线又落在了面前的男女身上,见他们都一脸嚣张跋扈,忍不住勾唇:“看来你还没有记起我。” 葛益顿了顿,皱眉:“你谁啊……” 他话音未落,男人已经掏出了警员证,摊在了他的面前。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看到男人证件上的名字后,瞳仁剧缩,刚刚的嚣张荡然无存,明显变得有些惊慌。 “你、你是江漠……” “是、是啊。”江漠微微一笑:“记起我了是吧,看来葛副市长最近一定很忙啊,都没有时间教育自己的儿子,我得抽空上门拜访一趟了。” “不是,都是误会江警官。” 葛益口齿不清,有些慌忙的解释。 上流社会里面,但凡是有点儿权势和背景的富家公子和千金,都很忌惮江漠这号人物。 简单粗暴点来形容的话,这个男人就是一条十足的疯狗,只要谁被他盯上了咬上了,但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都会被扒出来,除了烧香拜佛,也没有能阻止他的了。 如果葛家被盯上了,他爸又是副市长,万一被曝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恐怕到时候官位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 第179节 南乔看见葛益突然怂了,不由的去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对他的身份又多了一份好奇。 江漠气定神闲的笑了起来:“误会?什么误会?” 葛益看了眼南乔,又看了眼自己的女朋友,握了握拳头,老实交代:“其实是我约乔乔出来的。” 乔乔两个字,让江漠忍不住一阵恶寒。 他去睨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唇畔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红裙女人闻言,则是当场面容失色,她的情绪有些失控,尖声道:“你说什么?你还真的喜欢这个贱女人?” 她的声音有些刺耳。 江漠皱了皱眉,面色隐晦:“什么贱女人,嘴巴放干净的,说了是我祖宗。” 葛益担心又一次惹恼了男人,心情有些浮躁不安,冷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我现在跟你分手行了吧?” 红裙女人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她去瞪了一眼南乔,随后跑了出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吵。 南乔察觉到有很多道如同电灯泡一样的目光扫射在自己的身上,扯了扯江漠的衣角,低声:“行了,我们走吧。” “没道歉,走什么?” 江漠横了一眼葛益,后者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步,也顾不上面子了,低声下气的说:“对不起乔乔,全部都是我的错,刚刚我女朋友泼了你,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原谅我吧,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缠着你了。” 南乔绷着唇,没有说话。 她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去看了一眼江漠:“我能打他吗?” 葛益闻言,心头一惊。 江漠要笑不笑的看了她一眼:“你喜欢,我的祖宗。” 话音未落,一道干脆利落的耳光声已经响了起来,周围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葛益懵了两秒,反应过来以后,颤颤巍巍的去看男人,迟疑:“我可以走了吗?” 他的脸上有清晰可见的红印。 江漠看着都疼,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葛益如获大赦,立马溜走了。 人离开了以后,围观的人群也作鸟兽散了。 江漠回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位置,陆河的身影早就已经不见了,想起刚刚自己“见义勇为”的一幕被他看见了,不由的有些烦躁。 他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 南乔虽然对这个男人的印象不好,但是刚刚如果没有他,她可能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她低声:“谢谢你。” 江漠顿了顿,看了她一眼,今天女人并没有招摇过市,没有夸张的烟熏红唇,没有熊猫眼也没有猴子屁股,脸上十分的干净,只是刚刚被泼了咖啡,现在有些狼狈。 他没有说什么,转身打算离开。 南乔及时拉住了他,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迟疑的问:“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江漠皱眉:“我凭什么?” 南乔:“我不是你祖宗吗?” 江漠:“……” * 傍晚,七点整。 冬夏回家的时候,陆先生已经提前半个小时回来了,正在厨房忙活。 曹琦嫆跟在后面进门看见这一幕,捂住了自己受惊的小心脏,花痴的说:“好帅,一个后脑勺都这么帅,冬夏姐你也太幸福了。” 何修初最后一个进门,他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后脑勺能当饭吃吗?” 曹琦嫆冷笑:“你就是嫉妒。” 他们两人拌嘴的间隙,冬夏已经走去了厨房。 她看了一眼大理石台上的食材,有点儿丰盛,不由的挑眉:“辛苦了陆先生,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陆河看了她一眼,眉目温和:“今晚就不用了,你出去陪他们聊天吧。” 冬夏顿了顿,讶异:“你确定不需要帮手?” “嗯。” 他既然已经开口了,冬夏也没有多想,离开厨房去了客厅。 女人离开没有多久,何修初进来了。 正文 第113章 陆太太你没有诚意 厨房内,空气之间都是油烟的味道。 第180节 何修初静静倚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你和我们许导师是怎么认识的?” 陆河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菜刀,听见他的话,切肉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掀起眼皮,似有似无的扯出一抹弧度:“我们?” 他笑了下:“你好像很关心别人的家事。” 何修初翘了翘唇角,随口就胡诌:“许导师对我来说不是别人,她对我们很好,就像家人一样,所以我特意关心一下她的家事,看看她是否真的幸福,不是应该的吗?” 陆河慢条斯理的切着手里的肉片,菜刀落在案板上,发出了“噔噔”的声音。 他勾唇:“你许导师过得幸不幸福,你看不出来吗?” 他把问题又抛回给了何修初,让他原本想说的话,全部卡在了嗓子眼里面,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何修初自然是不会告诉他,在院里实习的这段时间里,每次他们提及陆河,他们的许导师就跟灌了蜜糖一样,眉梢眼尾都是旖旎散开的笑意和柔意。 瞎子都看得出来她很幸福。 思及此,他的心口莫名有些不顺畅,像是塞了一团的棉花,闷闷的透不过气。 他压下内心的烦躁,想了想,漫不经心道:“还好吧,也没有怎么听许导师提起过你。” 他的话里夹着很明显的酸意。 如同冬夏说的一样,何同学到底是涉世未深,还没有经历过什么惊涛骇浪,连情绪都不会隐藏。 陆河正想说些什么,门口突兀传来了何修初的一声惨叫。 他没有回头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场面,冬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何修初吊儿郎当倚靠在门框的架势,就猜到了他肯定是来搞事情,直接揪着他回去了。 半个小时后,丰盛的饭菜上桌了。 曹琦嫆迫不及待的落座,看到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忍不住感慨:“陆先生,你长得帅就算了,做饭还这么好吃,还让不让人活了。” 何修初瞥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筷子都还没有动你怎么知道好吃?” 突然被拆台了,曹琦嫆笑容一僵,觉得氛围有一瞬的尴尬,在桌子底下直接给他了一脚,瞪他一眼:“我说好吃就好吃。” 冬夏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打闹,拾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陆先生的厨艺还是一样的高超有水平。 她下意识去看了他一眼,后者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微微偏头,两人的目光就对上了。 适时,对面传来了“咳”的一声,何修初凉凉的扫了他们一眼,嘴里的骨头咬的“咔嚓咔嚓”响,如果说这是在录节目,后期一定会给他身后配上一团幽怨的鬼火作为特效,实在太生动了。 冬夏忍不住笑了起来,玩味道:“何同学,原来你有啃骨头的爱好。” 曹琦嫆默默的接了一句:“毕竟是属狗。” 何修初:“……” 饭桌上很热闹,因为曹琦嫆天生自带活跃的因子,来之前的拘谨和忐忑早就已经消散了。 她现在是对着陆河,也能开得起玩笑了。 中途,因为频频留意到了两人之间无意识的甜蜜互动,曹琦嫆忍了忍,终究是忍不住八卦的心,好奇的问了一句:“陆先生,你和冬夏姐是怎么认识的啊?” 外界有谣传两人多年以前就认识了,可都是猜测毫无实质性的证据。 闻言,何修初也抬起了头,看向对面的男人,这个问题他刚刚在厨房的时候问过了,不过没有听到回答。 “大概四年前。” 陆河看了一眼冬夏,淡淡的说:“在她打工的一间法国餐厅,见过一面。” 话落,冬夏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她有些错愕的看向男人,眼底有些迷惘,显然毫不知情。 她之前一直都以为,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间是五年前在温哥华,他受伤被她救下的时候,虽然那是陆离的记忆,但也确实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曹琦嫆看见冬夏姐一副茫然的模样,脑子里面已经脑补出了无数少女心的场面和心动的可能性。 她眸色一闪,想到了一个最为贴切的可能,不免激动的问道:“该不会,陆先生你很久以前,就暗恋我们家冬夏姐了吧?” 话落,餐桌上其余的目光都落在了男人的身上,使他成了聚焦点。 陆河淡定自若的迎视他们的目光,默了半响,从容的回答:“嗯,确实有所企图。” 心脏咯噔一跳。 他说很久以前,就对她有所企图。 冬夏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她心率不稳,无意识端起面前的汤,喝了几口,压惊。 她只是突然发现,陆先生一本正经回答问题的时候,杀伤力太大了。 曹琦嫆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她现在的心情同样十分的澎湃,虽然是被强行喂了一口狗粮,但是并不妨碍她的好奇之心:“陆先生,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嗯。” “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冬夏姐?” “因为漂亮讨喜。” 男人的回答十分的简洁。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太过默契了,冬夏几乎是秒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曹琦嫆顿了顿,奇怪的问:“不是,如果是因为漂亮的话,比冬夏姐漂亮的人也有……”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突然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男人的回答是什么意思了。 第181节 他是说,之后从来没有遇上比冬夏更漂亮更讨喜的人了是吗? 换而言之,就是不可替代的意思吧? 曹琦嫆倒吸了一口气,手臂上的疙瘩已经起来了,陆先生根本没有外界谣传的那么可怕冷漠嘛,他明明很深情和随和啊! 何修初意味不明的去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冬夏,薄唇紧抿,确实是漂亮讨喜。 他移开了视线,内心也不知道怎么了,空落落的感觉。 * 深夜,卧室内亮着一盏柔和的灯光。 冬夏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套浅色宽松的居家服,手里抓着一条毛巾,正在擦湿哒哒的长发。 陆河正坐在书桌后面工作,抬头看见这一幕,摘下了眼镜,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他拿了吹风筒,坐在床畔的位置。 见状,冬夏的眼底酝酿出了柔和的笑意,她坐在他的身旁,任由他给自己吹干头发。 温馨的卧室内,只有吹风筒“呼呼”的声响,剩下一室的宁和。 冬夏安静待了一会儿,想起晚饭餐桌上谈论的话题,她好奇的问了一句:“四年前,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了?” 陆河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在女人柔顺清香的发间,他低哑的声音,伴随着吹风筒的声音,传入了女人的耳畔里:“四年前,你在餐厅里救了一位急性哮喘客人的时候,我看见了你。” 话落,冬夏怔了一怔。 记忆如同潮水排山倒海般袭来,她记起了那一天,但是里面却没有陆河的面容。 陆河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一样,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我在二楼,你没有看见我。”他停顿了下,补充了一句:“我们陆太太,不论什么时候都很勇敢。” 冬夏的心头流淌过了一阵暖意。 耳畔是“呼呼”的吹风筒声响,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我们陆先生也是,不论什么时候都很帅气。” “谢谢。” “不客气。” 冬夏沉默了片刻,脑海里面回忆起了无数场景,她突然叫了一声:“陆河。” “嗯,在。” “谢谢你。” 陆河握着吹风筒的手顿了顿,女人的头发已经吹的差不多干了,他关掉了吹风筒,微动唇:“谢我什么?” 冬夏转过头,面对面,正色道:“没有什么,就是谢谢你。” 她其实不过是不好意思说太多煽情的话,因为要感谢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但是陆河偏偏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无辜的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才洗完澡的缘故,还是因为氛围灼热,她的面颊莫名有些滚烫。 冬夏清了清嗓子,站起身道:“我去泡杯牛奶。” 她话音未落,手腕被男人拉住了,轻轻一扯,跌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面。 两人贴的近,鼻息相闻,周遭的空气好像都燥热了起来。 冬夏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双手抵着男人的胸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陆河隐隐勾唇,嗓音低哑:“陆太太,你没有诚意。” 冬夏的睫毛轻轻颤抖,她面色绯红,眸色湿润,抿了抿唇,说:“我有。” 说罢,凑上去亲了一下男人的唇瓣。 陆河满意的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他摸了摸女人的脑袋,笑的很是无害:“礼尚往来。” 话落,他扣着女人的腰肢,单手托着她的脑袋,微微低头,封住了她柔软红艳的唇瓣,渐渐加深。 他的吻一直都很温柔。 冬夏很快沉溺其中,她的鼻息之间全都都是男人身上甘冽的气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放倒在了被褥里面,男人的手撑在她的脑袋两侧,正俯身看着她。 他的眸子漆黑暗沉,里面缱绻着灼人的温度。 正文 第114章 怕我下药吗 夜寥寥漫长,桐城已经被笼罩在了浓浓的郁色当中,可是楼房大厦仍旧一片灯火通明。 一幢高级公寓楼内,周梅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她手里捏着一张照片,照片内容是陆河和江漠在夜总会见面时抓拍的场景。 凉风习习,树影绰绰。 她玩味的看着照片上的人,眸色闪着意味不明的流光。 江漠和陆河…… 如果没有记错,他们两人的关系可是人尽皆知的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周梅可以确定,他们并不是能坐下来心平气和聊天的关系。 照片的一角被她捏的有些褶皱了。 女人的手指轻轻敲着栏杆,发出了“哒哒哒”的轻响,她的红唇边缘噙着一抹闲散的笑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82节 …… 第二天,医院。 因为昨晚在冬夏家里吃了一顿狗粮回来,何修初至今都处于“消化不良”的状态。 他整个人恹恹的,连曹琦嫆怼他嘲讽他,他都没有心情和兴趣反击回去,全盘接收。 曹琦嫆看过无数霸道总裁小说,一直以情感专家自居,如今看见他这一副模样,很快便清楚他是入魔已深。 中午休息吃饭的时间,冬夏自己还有事情没忙完,就让他们两人先去吃饭。 曹琦嫆趁着这个时间,一直苦心婆娑的开导何修初,说了许多违心的话:“你说你长得这么帅,也不愁没有女朋友,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是不是,而且这棵树还是已经有主了,说不定很快还会开花结果,你又何必自讨没趣掺和一脚呢。” “要我说啊,你还是趁早想开一点,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撬谁的墙角不好,偏偏要撬陆先生的墙角,你这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吗,还没有开始已经完败了。你想想昨天晚上,我们冬夏姐是多么的幸福,他们两人是多么的登对,陆先生是多么的宠……” “停!” 何修初皱眉:“你到底是来安慰我,还是来打击我?” 曹琦嫆耸了耸肩,无辜:“我只是想让你看清事实。” 何修初白了她一眼,他英气逼人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淡淡的惆怅,叹气:“我的初恋,怎么会变成这样。” “初恋?” 曹琦嫆倏地抬起眼睛,她的嘴里面还含着一颗牛肉丸,忍不住拍腿笑出了声:“你他妈还有初恋吗,你是不是要笑死老子然后继承我的蚂蚁森林唔……” 她话音未落,何修初已经掐住了她鼓起来的脸蛋,皮笑肉不笑:“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老子就是初恋怎么了,你看我以前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过了,我就喜欢许导师了,怎么了!” 曹琦嫆吃痛的咧嘴,她像是一只被惹毛的猫咪,正想发作,余光突然瞥见了门口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顿了下,大力拍掉了何修初的手,努了努下巴:“诶,那不是你前女友林倩吗?” 何修初循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正好撞上了林倩的视线,他微微皱眉,绷唇:“她怎么来了?” 林倩已经走了过来。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曹琦嫆察觉到了女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连忙端起面前的汤,多喝了几口,打算撤离现场。 但是林倩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上来就是一句质问:“曹琦嫆,你现在不会是修初的女朋友吧?” 曹琦嫆一个岔气,被呛到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被吓到了。 何修初看到她满脸通红,顺手抽了一张纸巾给她,皱眉,嫌弃:“你的吃相什么时候能够优雅一点?” 曹琦嫆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举动十分的亲昵,言语之间更是像打情骂俏的情侣。 见状,林倩的脸色沉了沉,她声线颤抖:“曹琦嫆,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修初,你这个人真的是虚伪。” “你够了吧。” 何修初闲散的看了她一眼,脸色没有什么表情:“谁准你骂她了?” 林倩蓦地捏紧拳头:“我们分手,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我那么喜欢你,到底是哪一点不如她了?” 她指着曹琦嫆。 何修初瞥了她一眼,想了半秒,说:“你没有她能吃。” 曹琦嫆:“……” 她就暂时把这个归为赞美一类,嗯,好气,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林倩愣了下,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不由的睁大眼睛:“何修初,我是在跟你认真说话!” “我也是认真的。” 何修初敛去了脸上的玩世不恭,眸色凛冽,抬眼:“我们是和平分手,说好了以后互不干涉,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林倩咬了咬下唇,眸色有些红:“我后悔了。”她停顿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我们复合好不好?” 曹琦嫆的目光,默默梭巡在两人之间,没有插话。 何修初没有很快拒绝她,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冬夏,眸色有些黯然。 林倩以为他已经动摇了,继续说:“一个月,你跟我在一起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你还是不能喜欢上我,我保证以后都不会纠缠你了。” “好。” 何修初淡淡的吐出了这个字。 曹琦嫆顿了顿,她不动声色的喝了口汤,大概知晓了为什么何修初会答应林倩的提议。 可能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忘掉他伤心的初恋吧。 * 警局。 江漠刚审问完犯人出来,属下就告诉他,外面有人找他。 对方没有报上姓名。 他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周梅站在门口的位置,她明显是刻意打扮过,妆容精致,衣着优雅,根据他多年的办案经验,不难看出她是怀揣目的。 第183节 周梅听见沉稳的脚步声,回头就看见了江漠。 她笑了下,自然娴熟的打招呼:“江警官,好久不见。” 江漠站定后,脸色平静,疏淡的勾唇:“从这里出去的人,应该没有想要再见到我的。” 他似乎话里有话。 周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她很快恢复常貌,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江漠开门见山的问:“找我有事吗?” 周梅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江警官,有兴趣跟我喝一杯吗?” 江漠笑:“没有。” “……” 周梅脸上的笑容是挂不住了,这个男人真的没有一点儿绅士风度,而且软硬不吃。 她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牵强的扯出一抹弧度,继续追问:“江警官,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找你吗?” 江漠犀利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他的眸色很深,半响,薄削的唇微动:“那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父亲。” 周梅的话音落下,江漠的面色确实变得有些沉。 她的眸子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挑眉:“如果感兴趣了,今晚到卉色酒吧,我想你一定不会失望。” 她说完就离开了。 男人站立在原地,下颚线条绷的很紧。 傍晚八点,结束了局里的工作,江漠直接开车到了卉色酒吧,周梅还没有到。 他自己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目光扫了一眼跳舞池群魔乱舞的男女,眉头闪过了一丝的不耐。 这时,有个服务生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瓶威士忌,看向江漠,礼貌的询问:“请问您是江漠先生吗?” 江漠淡淡的嗯了一声。 服务生放下手里的威士忌,解释说:“刚刚周小姐来过电话,说路上塞车让您再等等,这瓶威士忌,是她迟到的赔礼。” 江漠扫了一眼桌子上那瓶威士忌,眸色深深,没有动。 服务生看了他一眼,低声问:“要不,我帮您打开吧……”他说着,作势要开酒。 “不必了。” 江漠扫了他一眼,眸子暗沉,带着一丝的慑人:“你忙你的。” 服务生怔愣了数秒,点头,悻悻的离开了。 十分钟后,周梅到了。 她看见桌子上还没有开的威士忌,以及明显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男人,眸色闪了闪:“江警官,怎么不喝酒啊?” 江漠瞥了她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周梅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亲自开了威士忌,倒了两杯,嫣然一笑:“来酒吧不喝酒,很扫兴你知道吗?” 她递了一杯过去。 江漠垂眸扫了一眼,下一秒,耳畔听见了女人清脆的笑声:“怎么,怕我下药吗?” 他抬眼,对上女人挑衅的眼神,蓦地一笑:“你敢么?” 周梅笑的意味不明,她晃了晃自己杯中的威士忌,嘲弄:“喝了它,你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话落,江漠抄起桌上的威士忌,一口灌了下去,他莞尔一笑:“说吧,你知道什么?” 周梅意外之余,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比她预想之中要干脆很多。 她笑了笑:“你父亲的死,和傅贺远有关。” 江漠面色没有丝毫的表情,他的手指敲着膝盖,眸色幽暗,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周梅停顿了一下,突然转移了话题,问道:“江警官,你和陆河私底下关系怎么样?” 江漠扯唇:“周小姐,得寸进尺只会招人厌你知道吗?” 周梅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威士忌,幽幽一笑:“可是江警官,你现在处于劣势你知道吗?” 正文 第115章 强奸未遂 卉色酒吧,音乐震耳欲聋,彩色的旋转灯投射在光洁的地板上,现场一片沸腾,灯红酒绿。 江漠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他的五官隐匿在了暗影里面,模糊不清。 他的眼睛十分的黑亮犀利,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周梅,透着一丝的寒刃,半响之后,他忽的一笑:“我处于劣势?” 周梅顿了顿,不是很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江漠放下脚,坐直了身体,他微微前倾,双肘搭在了膝盖上面,闲散的看向她:“周小姐,你是不是还没有看清现在的局势?” 周梅不动声色的敛了敛眉,她扯出了一抹恰好的弧度:“江警官是什么意思?” 第184节 江漠舔了下腮帮,眸色沉如深渊,敛去玩世不恭的态度,缓慢平静道:“现在处于劣势的人,你确定是我吗?” 他的话,让刚刚还一脸胜券在握的周梅,怔了数秒。 她反应过来,绷唇:“难道不是吗?” 江漠挑了挑眉,他又靠向了沙发背上,手指轻敲,唇畔噙着一抹凉凉的笑意:“周小姐,我想我能知道,为什么你追着陆河跑了这么多年,仍然得不到他的回应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字字句句抑扬顿挫道:“你想啊,以他寡言少语又闷骚的性格,肯定是喜欢讨喜漂亮的女人,比如许冬夏,而你呢,太蠢了又不讨喜,所以恐怕你追着他跑一辈子,他都不会看你一眼了。” 话音落下,周梅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的面容十分苍白,眼睛阴鸷可怖,好像恨不得从江漠的身上凿出几个洞。 江漠抬眼,平静的迎视她的目光,勾唇:“怎么了,我有说错吗?” 他说着,嘴角的笑意慢慢消散了,声音也变得没有丝毫的温度,凛冽道:“下次,在找别人谈判以前,记得先把脑子带出来,说了几句没有价值的话就想威胁我,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江漠,你别欺人太甚了!” 周梅蓦地捏紧拳头,瞪着阴测测的双眼,尖声道:“你以为你是警务人员,我就会怕你吗?” 江漠轻笑,语速缓慢:“嗯,我知道你不怕我,不然你也不敢在酒里下药了,不是吗?” 计划被戳穿了,周梅的面色登时变了变,她张了张唇,眼底滑过了一抹错愕,矢口否认:“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她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江漠已经笑了起来,眸子讳莫如深,幽幽打断了她:“怎么,给我下药,爬上我的床,玷污我,拍几张照片,以为这样就可以捏住我的把柄了是吗?” 他几乎是洞悉了她的所有想法。 如遭雷击,周梅浑身紧绷,佯装镇定的看着他。 江漠默了片刻,微微一笑:“周小姐,我看起来就这么傻吗?” 周梅呼吸沉沉,干脆破罐子破摔,轻蔑一笑:“是,我是下药了,难不成你还要抓我进去不成?” 她在赌,赌这个男人不敢对她做什么。 可是她赌输了,因为她根本不了解江漠是什么人,她只知道他是江家少爷,只知道他是警务人员,但是却不知道,他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江漠已经站起了身,他对上女人的目光,笑的一脸无害:“你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不抓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他话音未落,已经从内袋里面掏出了一副手铐,在周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抓住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干脆利落的锁了起来。 等周梅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锁在了位置上,双手反剪在身后,根本动弹不得。 她一脸不可置信,凶狠的瞪着男人:“江漠,你在干什么?” 江漠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他闲散的勾唇:“你下药要玷污我,老子要起诉你,开不开心?” 闻言,周梅面容失色。 她越是挣扎的厉害,金属手铐就会割伤她细嫩的手腕,沁出明显的细痕。 因为过于的愤怒,她的胸口起伏不停,眸子阴鸷,声音颤抖:“江漠,我跟你没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哥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江漠掏出手机,给局里一个属下打了通电话,让他来卉色酒吧带个人回去。 挂断了电话之后,他看了一眼还在不停挣扎的女人,很是善意的提醒她:“别怕,你今晚只是强奸未遂而已,应该蹲个二十四小时,接受一下思想教育就可以出来了。” “江漠!” 周梅嗓门尖锐,失控的吼了一句。 药效发作了。 江漠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滚烫,他看了一眼腕表,估摸着下属来的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提前离开了卉色。 不比酒吧内燥热的环境,外面凉风轻拂,静谧昏暗,十分的舒爽。 可是即便如此,依然吹不散他身体不断翻滚的热度。 江漠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他大步流星朝对面停放的越野车走去,早知道就不耍帅喝下那杯威士忌了。 原来药效发作是这种酸爽。 他坐进车内,想了一下,还是打算回家泡个冷水澡。 车子缓缓启动,很快就涌入了大片川流不息的车流里面,他压抑住身体的难受,加快了车速。 回家的途中,江漠无意在一间便利店门口看见了一抹熟悉的倩影,车子已经掠过了便利店,他本来打算装作视而不见,但是想起刚刚女人泪流满面的模样,又蓦地打了下方向盘,倒了回去。 越野车停在了便利店门口。 江漠降下了一半车窗,面色难看的扫了一眼外面的女人,绷唇:“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是这副模样?” 南乔听见声音,抬头便看见了他。 她尴尬的抹掉了眼泪,错开了视线,小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江漠看见她猩红的眼睛,喉结滚动,哑声:“路过。” 他说完,升上车窗打算离开。 南乔拦在了车子前面,吸了吸鼻子,瞪大眼睛:“你不打算送我回去吗?” 他故意倒回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看她的窘态吧? 江漠皱眉,沉声:“老子现在很危险,你赶紧给我滚蛋。” “你身上装了炸弹是吗?” 第185节 南乔眼睛旺旺,嗤的一笑:“不想送就不想送,还编出这么俗套的借口,江漠,你真讨厌。” 因为女人哭过的原因,鼻音很重,所以即便是说起狠话来,都显得有些娇软憨憨。 江漠心头微微一热。 他的眸色黯然,看见女人失落的脸,默了几秒,吐出两个字:“上车。” 话落,南乔眼底一喜,立马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麻溜的钻了进去。 她刚坐好,还没有系好安全带,车子已经驶了出去,车速比平常快了不少。 她顿了顿,去看向男人。 车厢内光线十分的昏暗,男人的侧颜线条冷硬,下颚紧绷,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莫名的,空气里的氛围有些压迫。 车子开了一会儿,南乔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见男人呼吸沉重,面色紧绷,迟疑的询问:“你该不会……被下药了吧?” 江漠没有说话。 南乔更加的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半响,江漠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抿唇:“你家在哪?” 他的声音十分的沙哑。 南乔心头颤了颤,她沉默了片刻,犹豫的说:“去你家吧。”她担心男人误会,连忙补充了一句:“我有个朋友以前也被下过药,有过类似的情况,我想你应该需要帮忙。” 江漠隐晦的去看了她一眼。 他微动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深更半夜,随意进出陌生男人的家里,她是真的放心他吗? 南乔也是成年人,自然懂得他是什么意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不想欠你人情。”她顿了顿,解释说:“上次在餐厅,谢谢你帮我出气。” “你想报恩?” “嗯。” “不怕我兽性大发?” “警官,药效不是很强的情况下,你的意识行为都还是清晰的,所以,我相信你。” “我谢谢你的信任。”江漠讽笑了一句:“不过你可能不太了解男人。” 南乔心头咯噔一跳,她有些慌张的看了他一眼。 她确实是相信江漠的人品,所以才会提出帮忙,但是现在却开始有些摇摆不定了。 江漠将她的异样捕捉在了眼底,忍不住勾了勾唇。 明明怕的要死,还装作一副倨傲无所畏惧的模样,真的是好玩。 很快,越野车停在了一幢公寓楼下,江漠头也不回,直接往电梯方向走去。 南乔一路小跑跟在他的身后。 回到公寓的时候,江漠直接把钥匙丢在了桌子上,然后走上了二楼,他头也不回,丢下了一句:“在楼下等着,不准上来。” 南乔反应过来的时候,二楼的卧室门已经关上了,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自己跟来做什么了。 她乖乖坐在客厅等候,静静打量公寓里面的环境。 良久良久,楼上都没有声音。 南乔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眸色微沉。 正文 第116章 什么时候要孩子 第二天是周末,冬夏腾出了时间,去了趟警局。 审讯室,她看着坐在玻璃窗口后面的女人,面色从容,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不过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傅希林现如今瘦了整整一圈,面色憔悴,眼窝深陷,眸子也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傅希林看着冬夏的时候,眼底再没有往日的犀利跋扈,剩下的只有一望无尽的黑暗。 她扯了扯唇,嗓音十分的沙哑:“看到我落成这样的下场,开心吗?” 冬夏看向她,抿唇:“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傅希林的眼神没有焦距,黯淡无光,她垂着脑袋,低低的笑了起来:“曾经声名狼藉的傅家长女,如今成了桐城万人羡慕的陆家太太,许冬夏,为什么到了最后我还是输给了你?” “我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她的话听起来倒是像在自言自语。 冬夏顿了顿,没有说什么。 傅希林还在那儿自顾自的说:“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贱女人,她出卖了我,不然警方怎么可能找到证据呢,为什么她明明才是幕后主使,可是现在坐在这里的人却是我呢?” “许冬夏,你快告诉我父亲,说我是被诬陷的,让他救我出去好不好?” “他一定是对我太失望了,所以这么久了才一直不肯来看看我,对,一定是这样。” 第186节 她一直在自言自语,也没有看冬夏,行为举止都十分的怪异。 冬夏皱了皱眉,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这一幕。 傅希林突然抬起了脑袋,笔直看向窗口外面的冬夏,见对方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眸色晦暗,忽的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我变成现在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许冬夏,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女人的情绪莫名有些失控,她突然从位置上坐了起来,重重的拍打面前特制的玻璃窗。 她的眼神很凶狠,好像恨不得将冬夏撕成碎片一样。 她也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遍一遍的拍打窗口,直到看守在外面的警务人员走了进来,强行将她带了回去。 冬夏还一直坐在原位上,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回想刚刚傅希林的种种行为迹象,眸色渐渐沉了沉。 没多久,她离开警局的时候,经过走廊,意外撞见了一个熟人。 周梅。 她不知道来警局做什么,此刻脸色十分的难看,眼神可怖阴鸷。 周梅看到冬夏的时候,明显也是一顿,随后停了下来。 她压下内心的狂躁怒火,敛去眼底的阴沉,蓦然笑了起来:“还真的是阴魂不散,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看见你?” 冬夏看了一眼周梅刚刚出来的方向,勾唇:“周医生平常有逛警局的爱好?” 提起这个,周梅就火冒三丈。 她被江漠那个混蛋关在局里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不是周井然出面,恐怕她到现在还不能出来。 她越想越是觉得自己被江漠当猴耍了,越想越不甘心和气愤。 缓过神,周梅胸口起伏,呼吸有些不顺畅,讽笑了一句:“比起这个,我更加的好奇,许医生来警局,该不会是来探望傅小姐吧?” 她故意拉长音停顿,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许医生的心胸真的是宽广啊,这么快就原谅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你父亲在天之灵,看到自己的女儿这么仁心宅厚,一定会特别的欣慰吧?” 冬夏并没有被她的言语激到。 她意外的平静,甚至于平静的十分异常。 她对上周梅嘲弄的眼神,红唇轻轻抿出了一抹弧度:“这算什么,你不还在我面前晃吗?” 周梅的笑容蓦地一僵,她阴测测的看向她,绷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听的明白,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冬夏一步一步走前,站定在了她的面前,忽的一笑:“周梅,你以为傅希林进去了,这件事就彻底结束了吗?” 她顿了数秒,看向对方的眼神转冷,阴凉刺骨:“还没有呢,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 她的声音如同隆冬的风刮过耳畔,引起了阵阵的凉意。 周梅的眼底飞快闪过了一抹异样,她皱眉,笔直的看着许冬夏,佯装镇定:“是吗,那我就先期待看看了。” 她说完,轻嗤一笑,打算离开这里。 只是才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冬夏,幽幽一笑:“啊,你还不知道吧,傅希林自从认罪以后,精神就变得不太正常了。” “你说,电视剧里面,一般按照这个剧情发展下去,她一定会得到法院的批准,出狱接受治疗吧?” “看来你对傅希林的事情也挺上心,了解的这么清楚。” 冬夏十分平静。 刚刚审讯室里面,她已经察觉出了傅希林的异样,只不过她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 周梅见她没有被震惊到,不由的勾了勾唇:“当然要了解清楚啊,不然怎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呢,你说是吧?” 她幽幽一笑,随后转身离去了。 冬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耳畔响起了傅希林刚刚在审讯室自言自语的话——“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贱女人,她出卖了我,不然警方怎么可能找到证据呢,为什么她明明才是幕后主使,可是现在坐在这里的人却是我呢?” 她的眸子变得有些清冷。 * 中午,冬夏和陆河回了趟老宅。 徐姿蓉看到他们两人回来了,脸上虽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但是心里头还是挺高兴的。 餐桌上,菜肴丰富。 徐姿蓉吃饭的时候,提起了他们婚礼的事情,说:“我前两天已经找人算过了,你们的婚礼就定在两个月后的中旬吧,那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两个月后,刚好是入秋的季节。 冬夏有些意外,她原本还以为婚礼会很仓促的举办,没有想到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而且秋天,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季节,所以没有任何的异议。 陆河同样也是,时间方面很充足,足够他们准备了。 既然说起了婚礼的事宜,徐姿蓉也没有放过孩子这个问题,她清了清嗓子,佯装随口一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第187节 冬夏刚塞了一口饭,直接被饭粒呛到了。 陆河放下碗筷,轻轻的顺了顺陆太太的背,从容淡定的提醒她:“妈,我们刚领证没多久。” 而且两人目前的情况,每天都很繁忙,特别是冬夏每天待在手术室里,如果有了孩子,肯定顾不上。 徐姿蓉方向筷子,面容严肃,不悦的皱眉:“刚领证怎么了,你看看别人家,都是一年抱一个,你们两个成天都是工作工作,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才能抱上孙子?” “顺其自然吧。” 冬夏喝了口汤,气顺了不少。 她斟酌了一会儿,平缓的说:“如果有了,就生下来。” 闻言,徐姿蓉的面色和悦了不少,她又重新拾起了筷子,咕哝:“这还差不多。” 陆河去看了一眼自家太太,发现她可爱的耳朵已经红了一圈,还是那么的容易害羞。 他心口微微一热,动起筷子夹了一块肉超多的排骨,贴心的放在了她的碗里面。 冬夏顺势看向他。 陆河还给她盛了一碗汤,微微一笑:“多吃点,长点肉。” 冬夏没有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乖乖吃了,不过等晚上回到家里,她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要吃多点了。 因为要消耗体力。 温馨的卧室里面,空气里旖旎蔓延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洁白的大床有些凌乱。 冬夏靠在男人的胸膛上,面颊绯红,微微喘息。 陆河看见她此刻跟条小鱼干一样动都不动,不由的闷笑出声:“所以说,让你晚上多吃点。” 冬夏捶了他一下,手一下被他握住了,揉捏在掌心。 她实在是不想再动了,可是闭上眼睛,脑海莫名想起了刚刚激烈的画面,耳根烧红,嗔怒的控诉道:“你太坏了。” 陆河挑眉:“我怎么坏了?” 他清隽俊逸的脸上,明显有些无辜:“我只是在顺其自然。” “……” 冬夏装死,不想理他了。 她算是明白过来了,她在陆宅说的话,无意是给自己刨了个坑。 今晚的陆先生,实在是太“凶残”了。 卧室内光线昏暗,氛围暧昧。 陆河靠在床头,把玩着怀里女人柔顺清香的长发,他哑声问道:“喜欢孩子吗?” 他的声音里面,无端端掺和了几分的落寞。 冬夏顿了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眸子清亮,抬眼看向了男人,反问了一句:“你喜欢吗?” 陆河勾唇:“能不喜欢吗?” 两人对视良久,冬夏突然伸手抱紧了他,她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含糊:“嗯,我也喜欢。” 陆河低头,亲了下她的发间。 他默了半响,说了一句:“抱歉。” 冬夏自然是知道因为什么,陆离现在时不时的出现,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稳定,加上需要服药治疗。 如果现在要孩子,真的不是明智的选择。 她收紧了手,笑:“没关系,陆先生,我们来日方长。” 正文 第117章 威胁我 另一边,江漠下了班从警局里面出来的时候,发现马路对面停放着一辆十分显眼的路虎。 他顿了下,直接走了过去。 他停在路虎面前的时候,车窗已经降下了一半,露出了女人半张脸。 江漠眉目不动,舔了下腮帮,闲散道:“周小姐,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吗?” 周梅因为昨天晚上被捉弄的事情,现在心里还有些余怒未消。 她勾了勾唇:“江警官,昨天晚上过的开心吗?” 昨天晚上…… 江漠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南乔走的时候,反手甩给他的一巴掌,啧啧,现在想起来都是隐隐作痛。 他动了动喉结,平静道:“托你的福,很开心。”说着,懒懒的补充了一句:“怎么,不知道车子不能停在这里吗?是不是还想进去蹲一个晚上,蹲出感情了是吗?” 第188节 “江警官,违规停车只需要罚款而已,你别吓唬我了。” “周小姐,我要是心情很棒,你照样可以进去蹲多一个晚上,理由就是……跟踪骚扰好了,毕竟你昨晚才对我强奸未遂,出来了心里不满想要报复很正常。” 周梅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她僵硬的扯唇:“威胁我?” 江漠挑眉:“知道还不赶紧走。” 他没有再去理她,从口袋里面摸出了烟盒,抽了一支叼在嘴边,正在摸打火机的时候,背后响起了车门开关的声音。 周梅从车上下来了。 夜色如墨,寂静粘稠。 晚风轻拂过头顶的香樟树,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她靠近的时候,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十分的清晰。 江漠没有回头,摸到了打火机,拢火点燃了烟,白色袅袅的烟雾很快萦绕,朦胧了他的五官。 背后突兀响起了周梅有条不紊的声音:“南乔,d大附属医学院大三在校生,父母双亡,弟弟南木,还有一个负债累累养他们长大的叔叔……” 江漠眸色微沉,吞云吐雾后,缓缓的转过身,看向她。 周梅勾唇笑了下,她靠前了一步,意味不明道:“昨天晚上替你解决麻烦的人,是她对吧?”她故意停顿了下,继续说:“江漠,你既然比我更加的小心谨慎,一定也调查过她的资料吧?” “她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简单。” “说完了没有?”江漠缓缓的吐出一口白雾,嗓音低哑冷淡:“说完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周梅顿了顿,挑眉:“啊,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吧?” 江漠敛眉,他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半响之后,平静道:“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就这样放过你,太不划算了。” 周梅怔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已经碾熄了烟,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电话通了之后,他只说了几个字:“警局门口,过来拖车。” “……” 周梅很快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她咬了咬牙:“江漠,你一定要这么讨人厌吗?” 江漠收起手机,掀起眼皮看向她,微微一笑:“抱歉啊,我这个人就这样,不指望讨你喜欢。”言罢,他努了努下巴,指着她后面的路虎,微微挑眉:“再不把车开走,等一下就要走路回去了,周小姐。” 周梅气急败坏的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而且刀枪不入。 她沉沉的呼吸,不知想到了什么,怒极反笑:“看样子,你还是蛮在意这个丫头的。” 江漠眸色幽深,双手抄进了长裤口袋,微微仰着下巴,冷漠的睨着她:“嗯,在意,所以你千万别动她,不然老子一定刨坑把你埋了。” 周梅面部肌肉十分的紧绷。 她凉凉的看着男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转身钻回车内,离开了这里。 江漠目送车影消失在了视野里面,方才又缓缓的转身,走向了停放在前面的越野车。 他离开之后没有多久,躲在一辆蓝色轿车后面,无意偷听到了两人谈话内容的南乔,缓缓走了出来。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盒子,因为力道过于大,盒子表面已经有了明显的褶皱。 夜色渐凉,凉风吹过肌肤,沁出了丝丝刺骨的冷意。 南乔站立在原地,树影绰绰,她的容貌模糊在了暗影里面,显得有些落寞。 她的耳畔里面一直萦绕着周梅的那一句话——“啊,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吧?” 她眸子黯然,紧抿红唇,面部僵硬。 隔了许久,她缓过了神,直接把手里的盒子,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面,之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 傅家老宅,灯火通明。 书房里面,傅贺远站立在了落地窗前,双手背负而立,面容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婉茹端着糖水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幕,不禁有些惆怅。 虽然傅氏正在慢慢的度过危机,但是经过这次的事件,傅宅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生机热闹。 傅贺远也是,短短的几日时间里面,竟然苍老了几十岁的样子。 她把糖水放在了桌子上,看向他,声音轻缓的说:“你晚饭没有怎么吃,我给你熬了一点糖水。” 傅贺远缓缓回神,他转身走到了办公桌后面,看了眼桌上的糖水,说了一句:“辛苦了。” 郭婉茹摇了摇头,提醒他:“趁热喝一点。” 傅贺远喝了几口就没有什么胃口了,他抬眼看向她,担忧的问:“你今天去了希林,她在里面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郭婉茹叹了一口气,突然记起,好奇的问她:“你昨天不是叫了律师来家里,打算怎么做?” 傅贺远眸子深沉,冷静的开口:“我要把她送出国。” 话落,郭婉茹明显怔了怔,她反应过来,讶异:“可以吗?法院那边……” 傅贺远抿唇,没有说明过程,含糊的说了一句:“我有分寸。” 第189节 郭婉茹背脊一僵。 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傅贺远对她开始有了防心。 她不动声色的敛去了异样,僵硬的扯了扯唇:“好,如果需要帮忙,一定要告诉我。”末了,又说了一句:“已经很晚了,你记得早点儿休息,工作别太晚了。” “好,你先去睡吧。” 郭婉茹应了一声,悄悄离开了书房。 她离开没有多久,搁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傅贺远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起身走到了窗边,接听了电话。 电话内,周井然平缓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傅先生,近来可好?” 傅贺远看着窗户外面的夜景,幽幽的笑了起来:“托你的福,现在一切都在计划中,十分的顺利。” 闻言,周井然满意的笑道:“傅总果然不负众望,我想我没有挑错合作对象,你确实是有能力。”他停顿了下,提醒他:“不过也不好高兴的太早了,你现在可能有点儿麻烦了。” 傅贺远眸色沉了沉,嘴角的笑意倏地一僵。 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井然不急不缓的说:“陆河他最近和江漠走的很近,你那点儿事情,恐怕瞒不了多久了。” 话落,傅贺远的眸色徒然变得有些可怖。 他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平直没有弧度的直线。 电话内沉默了好久,他才缓缓的开口,声音有些凉有些诡异:“没有办法了,只能解决掉这些障碍物了。” 周井然挑眉,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傅总这是何意?” 傅贺远压下唇,冷漠道:“江漠就是一条疯狗,他现在一直紧咬着我的公司,如果不能把他解决掉,我们以后会很麻烦。”他说着,故意停顿了下,幽幽的笑了起来:“事已至此,周总,你不会还打算袖手旁观吧?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威胁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贺远眼神冷漠,似笑非笑:“只是提醒一下你,江漠能查到我,就一定也能查到你,到时候我们两人谁都脱不了干系。” “那我还要谢谢傅总的关心了。” 周井然笑的意味不明,他的眸色晦暗,平静道:“不过傅总你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我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 傅贺远绷唇,一只手背负在身后,握成了拳头。 良久,他突兀的开口,凝重的说:“当年陆家一事,只是一个意外,我找人绑架陆河陆离,原本只是想要威胁陆擎远卖掉公司股份,没有想到后面会闹出人命,更没有想到陆擎远会因为这件事情脑溢血去世……” 他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书房门口外面,传来了“砰”的一声轻响。 傅贺远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眸子徒然一沉,握紧手机,大步朝门口走去,嚯的一下,拉开了书房的门。 外面空无一人。 他皱眉,走了出去,走廊上确实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站在原地数秒,又倒了回去。 男人进去之后,隔壁房间的门悄悄打开了。 正文 第118章 你不吃醋吗 走廊上一片诡异的安静。 郭婉茹就躲在隔壁的房间里面,手里紧紧捏着手机,面色苍白,身体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原本是倒回来提醒一下傅贺远别忘了后天商业聚会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无意中听见了他说的话。 所以,当年陆家的绑架案与她的丈夫有关是吗? 还有间接害死了陆擎远和陆河的弟弟,全部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吗? 后面的事情她想都不敢再想。 郭婉茹浑身颤抖,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的瞳仁睁大,眼底还有未消散的震惊和惊惧。 她在房间里面缓了一会儿,方才悄悄的走了出去。 书房的门是关着的。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打算下楼,悄无声息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走到楼梯的位置,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她心头蓦地一惊,偏头直直撞上了傅贺远犀利阴沉的眼神时,差点双脚发软,坐在了地上。 傅贺远的疑心一直都比较重,刚刚无意听到门外的动静时,他回到书房里面,思来想去总是觉得不放心,所以又出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了她。 他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郭婉茹强制压住身体的颤抖和恐惧,她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佯装镇定:“我刚刚想起来了,怕你忙工作忙忘了,所以过来提醒一下你,别忘了后天的商业聚会。” 傅贺远犀利的目光扫了她一圈,最后露出了似有似无的笑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别等我了。” 郭婉茹体贴的说了一句:“你别忙太晚了。”然后平静的下楼离开了。 傅贺远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口,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了,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 第190节 隔天清晨,医院。 vip病房转进来了一位患者。 冬夏进去的时候,发现何修初也在里面,他正站在床尾,身形挺拔,面容凝重。 她顿了顿,跟在身后跑进来的曹琦嫆看见这一幕,面色也有些沉重,轻声说了一句:“这个人是修初的母亲。” 何修初的母亲? 冬夏想起手里的检查结果,微微抿唇,径自走了床畔的位置。 何修初回头看向她,颔了颔首。 曹琦嫆已经弯下腰,和病床上的何妈妈打招呼:“何阿姨,还记我吗,我是嫆嫆。” 何妈妈面色苍白暗黄,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脸上的笑容十分亲切:“当然记得啊,小时候经常跑来我们家玩的嫆嫆对不对?你现在已经长得这么漂亮了,阿姨差点儿没有认出来了。” “哈哈哈阿姨你还是一样年轻,没有什么变化啊。” 原本沉寂的病房,很快因为曹琦嫆的吵闹,变得不再那么冷清。 何修初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冬夏,看见她手里的东西,薄唇下压:“许导师,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他的话音落下,曹琦嫆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她站直身体,屏息去看向冬夏,眼底透着一丝紧张。 何妈妈看见这一幕,安慰性的笑了笑:“没关系医生,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说吧,好与坏我都能接受。” 冬夏脸上带着白色的医用口罩,根本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她默了片刻,平缓的说:“胃癌,晚期。” 时间像是夭折在了空气里面。 何修初垂落在身侧的手,蓦然握成了拳头,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病床上的人,见她没有丝毫惊讶,很快了然。 他眸子赤红,声音凝重颤抖:“您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何妈妈知道瞒不过他,轻轻浅浅的叹气:“我只是不想给你太多的压力,小镇的医生已经说了我这病治愈的可能性不大,我就不想浪费钱,所以才会瞒着没有告诉你……” 何修初浑身僵硬,手背青筋暴起。 他失声了片刻,喉结艰涩的滚动:“以前是,现在也是,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为自己着想一次?” 后面尾音上扬,明显带着奔溃的情绪。 何修初撂下这一句话,就大步朝门口走去,离开了病房。 冬夏微微一顿,平时看他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经常吊儿郎当没点儿正经,今天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何妈妈偷偷的抹了下眼泪,苦笑了一句:“这孩子,怎么就一直长不大呢。” 曹琦嫆上前,迟疑的说:“何阿姨,修初他也是担心你,您也知道他一直都很重视您。” 何妈妈扯了扯唇,虚无缥缈的来了一句:“他的脾气,真的很像他父亲。”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冬夏发现她的眸子黯淡无光。 后来,曹琦嫆偷偷的告诉了她,原来何修初的父亲是桐城有名的企业家,但是因为婚内出轨,何修初从小一直特别的憎恶他。父母离婚之后,他选择了和母亲生活,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总归吃力,所以他们的生活一直很拮据,好在何修初很争气,后来成绩优异保送上了d大附属医学院,这让何妈妈一直很欣慰,也分担了不少家里的压力。 曹琦嫆留在了病房里面和何妈妈聊天。 冬夏聊了几句以后,就悄悄离开了病房,不出意外的,在外面看见了何修初。 他正靠在墙上,双手插在了白大褂的衣兜里面,微微垂着脑袋,侧颜落寞,看起来很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 她其实之前就有察觉到了,何修初虽然表面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是心思很细腻敏感,可能是因为家庭环境使然,所以他经常会带着一副假面嬉皮笑脸的待人,但是面具下的真实面容,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何修初听见了关门声,缓慢的侧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黯然。 冬夏停在了他的面前,默了半响,平静的说:“你母亲目前的体质各方面都很虚弱,治疗上不适合做手术,放化疗那些带来的疼痛我也担心以她现在的状态无法承受。” “所以我建议,选择保守的中医治疗。” 何修初安静的听完,长久长久没有声音,最后嗯了一声。 他低声:“我相信你。” 冬夏顿了顿,她紧抿红唇,沉默无言。 从她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到了现在她真的见过太多像何修初这样的病人家属,有愤怒嘶吼的,有哭着质疑的,有默默接受的,多到她已经麻木到了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 现在的何修初,特别的像当年那个被父亲抛弃的许冬夏。 明明已经知道了事实,但是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特别的难受。 她缓过神,手指莫名有些冰冷。 她看着面前耸着脑袋的男人,半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何修初明显一僵。 他紧抿薄唇,眸子黯然赤红,吭都不吭一声,最后心里的防线好像断掉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冬夏,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 他高大的身躯在颤抖,压抑着哽咽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呢喃:“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像是一个彷徨无助的大男孩,死死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仍有滚烫的液体不断的落在了她的肌肤上。 第191节 冬夏任由他抱着,眸色氤氲,张了张唇:“鼻涕不要流下来了。” 何修初吸了吸鼻子,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闷闷的说:“三分钟,给我抱多三分钟就好了。” 冬夏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拒绝他。 …… 另一边,偌大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内,阳光从窗外落进来,洒了一地温暖璀璨。 沈一航靠坐在沙发上,他翘着二郎腿,看向站在窗口的男人,淡淡的说:“傅贺远那个老狐狸,听说已经在准备要把傅希林送到国外去了。” 他停顿了下,绷唇:“医院方面已经给出证明,傅希林确实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发面出了问题。” 陆河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窗户外面斑驳陆离的景色。 沈一航又说:“不过,证明是真是假,还有待调查。”谁知道这一切又会不会是傅贺远的计谋呢。 这时,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陆河转身走到了休息区,坐在了沈一航的对面,捞起手机看了一眼。 一条短信。 发信人周梅。 内容只有一张照片。 他眸色深深,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沈一航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凑上去瞄了一眼,这一瞄,脸色变了变。 他错愕:“诶,这个和嫂子抱在一起的人,是谁啊?” 陆河已经删掉了照片,他把手机放回了原位,平静道:“她带的实习生。” 沈一航看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顿了下,戏谑道:“怎么,你不吃醋吗?” 陆河自然是相信冬夏。 他靠向了椅背,眸色暗沉,心里咀嚼着两个字,周梅。 之前一直没有把她当回事,现在想想,她和冬夏待在同一间医院,也确实是一个隐患。 沈一航看他淡定的样子,觉得有些无趣,又回到了正题上:“对了,还有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江漠最近一直咬着傅贺远不放,还有,他好像翻起了陆家的旧案。” 正文 第119章 好像很讨厌我 偌大的办公室内,空气寂静了两秒。 沈一航说完之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皱眉:“诶,江漠调查傅贺远,为什么要翻出陆家的旧案?” 陆河敲着膝盖的手指微微一顿,眸色漆黑晦暗。 沈一航的大脑缓冲了几秒,迟疑的抬头看向他,开口:“该不会……” 剩余的话他不用说,陆河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他默了几秒,薄削的唇抿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他想,他能明白为什么陆离和江漠会走到一块儿了。 …… 傍晚,冬夏结束了工作,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被外面悄无声息靠在墙上的何修初吓了跳。 她定睛一看,皱眉:“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何修初面上的气色比白天好了许多,他看了一眼冬夏,别扭的动唇:“谢谢你。” 他现在想起白天自己跟个孩子一样躲在女人的怀里哭泣,就觉得不忍直视自己了,恨不得撞墙死了算了。 冬夏看到了他微微烧红的耳朵,很快便明白了他在害羞,不由的觉得很想笑。 她清了清嗓子,云淡风轻:“没事,早点儿回去吧。”说完打算离开,可是何修初拉住了他的手腕,没有让她走。 他斟酌了一会儿,好像是想说什么,无声的僵持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松开了手。 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路上小心,许导师。” 冬夏莫名其妙的扫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离开了医院。 何修初靠在墙上,侧头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方才站直身体,打算回病房。 没有想到,刚刚转身就看见了周梅,他对她有印象,听小安说过,许导师和周梅私底下的关系特别不好。 他颔了颔首,没有多看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就径自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周梅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也出声叫住了他:“等一下。” 何修初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几秒,缓缓的转身看向她,面容平静:“周医生有事吗?” 周梅意外他的态度。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微微勾唇:“你看起来,好像很讨厌我。” 何修初看了她一眼,薄唇忍不住上翘,半开玩笑的来了一句:“有这么明显吗?” 周梅面容一僵。 第192节 她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怎么好像最近遇到的人都特别的没礼貌,江漠是,何修初亦是。 不过到底没有跟他一般见识。 她看了一眼冬夏离去的方向,意味不明:“你喜欢你们许导师?” 何修初顿了两秒,眸色幽暗,开门见山的问道:“周医生,你和我们许导师关系不好对吧?” 周梅没有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顿了数秒,挑了挑眉头:“许冬夏跟你说的?” “谁跟我说的不重要,您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嗯,是不好。” “那就行了。”何修初双手抄进长裤口袋,微微一笑:“既然不好,我们也不要走的太近,不然许导师看见了会不高兴。” 周梅对上他别有深意的黑眸,整个人蓦地一怔。 反应过来察觉到他话里有话,她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修初勾唇:“字面意思。” 他自然不可能会相信,周医生只是过来跟他寒暄打招呼,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从小生活在何家,见过了太多的勾心斗角,所以对这种事情,特别的厌烦和敏感。 男人的眼底滑过了一抹嘲弄。 周梅顿了顿,突然发现面前的男人和以往看见时吊儿郎的状态完全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 该不会,以前的种种形象全部都是他伪装出来的吧? 思及此,周梅觉得有些悚然。 她皱眉,忍不住讽笑:“你的许导师,知道你的真实面貌吗?” “真实面貌?” 何修初玩味的咀嚼这几个字,讳莫如深的笑了起来:“什么真实面貌,周医生,你可能想多了。” 他很快结束了话题,礼貌的颔了颔首:“如果没有其它重要的事情,抱歉,我先回病房了。” 说完也没有给周梅开口的机会,转身离开了这里。 走廊上一片的冷清寂静。 周梅复杂的看着男人的背影,总觉得他的身份并没有调查结果显示的那样简单。 * 公寓里面,氛围温馨。 饭桌上面,冬夏和陆河讲起了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情。 陆河安静的听着她说话,时不时往她碗里夹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冬夏也提起了何修初的事情,说起了他的母亲,说起了他的家庭,说起了他。 她说:“他今天哭的时候,让我觉得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无依无靠,无人倾诉。 让她无意识的产生了恻隐之心。 陆河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淡淡温和的询问:“以前的陆太太,是怎么样的?” 冬夏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跟陆河讲过自己以前的生活。 脑海里面支离破碎的记忆渐渐组合了起来。 她一边回忆一变慢慢的说:“我以前,家里经济特别不好,全家只有父亲一个人外出工作,他不仅要供我读书,还要养家里的人。当时我还在念小学的时候,我们是住在小镇里面,镇里不必城市,父亲每个月的工资微薄,但是勉勉强强还可以支撑。” “后来,因为家里经济压力太大的缘故,我的父母经常因为这件事吵架,三天两头的大吵,街坊邻居都知道。” “记得那个时候,我已经念初中了,寄宿在校很少回家,每次往家里打电话,都是听见我妈在抱怨,久而久之,连电话也很少打回去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婚姻就好像一颗隐藏的定时炸弹,不知道哪一天会彻底爆发,我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们真的离婚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求他们不要分开。” 说到这里,可能是想起了那时候的画面,冬夏的眼底染起了薄薄的水雾。 陆河默默的看着她,心脏倏地一疼。 冬夏停顿了几秒,继续说:“后来我母亲跑到了桐城来生活,去了傅家做佣人,也是这样认识了傅贺远。” “我原本是跟着我父亲生活,只是高二那年,我回家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我母亲来接我的时候说,他不要我了。” “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一直不相信他会抛弃我,所以找了他很多年。” “等找到他的时候,听到了他亲口承认,我才明白过来,他是真的不要我。” 陆河微微皱眉。 冬夏笑了起来:“不过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但是伤疤还在。 陆河能明白那种感觉,或许从一开始,他会注意冬夏,会关心她的举动,全部都是因为他们身上有相同的经历。 他们都习惯了伪装自己的情绪,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外界任何东西所伤害。 第193节 他缓过神以后,唇畔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陆太太,你很坚强。” 冬夏微微挑眉,笑道:“如果不坚强,就不会遇见你了。” 现在啊,她说什么情话,都是信手拈来,十分的娴熟自然了。 所以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一定是待在陆河身边太久了,所以有些时候说话都变得不太正经了。 陆河却是十分的受用。 他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再接再厉。” 原本惆怅的情绪很快迎风消散,好像在他的面前,她从来都不用想太多,一直都特别的轻松。 想到这,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玩心大起:“谁吃的慢,今晚谁洗碗。” 陆河挑眉:“赢了的有奖励吗?” 冬夏撞上他挪揄的眼神,不自觉得耳根烧红,她低头扒饭,含糊:“没有。” 男人闷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窗外的夜色寂寥漫长,月光笼罩在了这片城市,到处都是霓虹灯光。 医院里面,何修初站在里窗口前面,他回头去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何妈妈,面色隐匿在了浮动的暗影里面,模糊不清。 过了一会儿,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走到了外面出去,走廊上灯光半明半昧,冷清而寂静。 他靠在墙上,滑过了接听键。 电话内,一道男音缓缓的响了起来:“您要的东西,已经全部发送到了您的邮箱里面。” 何修初淡淡的嗯了一声,他眸色漆黑深谙,微动唇:“对了,帮我调查一个人。” “您说。” “周梅。”他停顿了下,幽幽的说:“如果我没有记错,她应该是周家的小女儿。” “我知道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老头最近怎么样了?” “何氏集团近期好像准备和陆氏合作,是个大项目。” “嗯,我知道了。” 何修初眸色晦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没有再说什么,掐断了电话。 他缓缓的走到了窗口前面,静静的俯瞰外面的夜景,薄唇紧抿。 何氏要和陆氏合作啊…… 男人的面容被大片的阴影笼罩,看起来有些不真切,只能隐隐看见他黑得发亮的眼眸。 正文 第120章 陆先生家里妻子管得严 两天之后,市中心一间六星级酒店有场业界许多知名人士都会赴往参加的宴会。 宴会上到场的宾客多数都是商界上出类拔萃的上市公司总裁以及在桐城有一定地位的富家名媛公子。 也可以说是一场交谈会,因为很多的商业合作都是在这样氛围融洽的环境下促成。 陆河也去了,以往他从来不会出现在这种热闹的场合,所以这次的意外现身,明显引起现场所以宾客阵阵议论。 宴会厅上摆了几张白色欧式长桌,上面布置了精美的甜点和香槟饮料,天花板悬挂着一盏水晶吊灯,散发出了璀璨夺目的光芒,零零碎碎的光点落在了地板上映衬出了斑驳陆离的光泽。 中央的位置聚拢了不少宾客,都已经在相互交换名片,友好的浅谈。 沈一航手里举着香槟,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现场,最后落在了一处角落,挑眉:“周井然。” 陆河循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周井然玩味的视线,对方隔空跟他碰了个杯,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淡然自若的错开了视线。 他并不意外在宴会上撞见周井然,因为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是他今晚到场,要找的人并不是他。 沈一航轻抿了一口香槟,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回国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让我还真的有点儿不习惯。” 不过有一句话不是叫做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吗,或许这样形容会更加的贴切。 两人浅聊的过程中,何氏集团的总裁何志成携着他的新妻方卉走了过来。 何志成最近遇到的喜事比较多,又是谈成了大项目又是娶了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老婆,走到哪儿,面上都是带着笑容春光。 他走过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顺带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妻子。 方卉在还没有嫁进何家以前,就听说过了陆河这个人,知道他长相出众,做事雷厉风行,如今看到了真人,心跳不由的加速。 她软软的开口:“你好陆先生,我叫方卉。” 陆河看了她一眼,疏离的颔了颔首,视线又落在了何志成的身上,眉目没有什么波动。 第194节 这让方卉有些不甘。 她虽然家庭环境一般,但容貌是真的出众惊艳,刚刚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许多的单身男士或是已婚男士的目光都会往她身上驻足几秒,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就跟看花瓶一样,没有一丝的情绪。 这样的挫败感,还是头一次。 沈一航心细的察觉到了氛围有些微妙,打趣了一句:“恭喜何总啊,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娇妻,以后的应酬都不敢找你出来了。” 何志成爽快的笑了起来:“哪里的话,沈总真是幽默,啊对了,听说沈氏集团最近在开发一处地产?” 沈一航挑眉:“怎么,何总感兴趣吗?” 何志成并没有否认,他比了个“请”的手势,笑:“沈总,方便借一步详谈吗?” “行。” “小卉啊,你和陆先生聊聊,我很快就回来了。” 方卉乖巧的点了点头,还去偷瞄了一下男人的表情,发现还是如常。 等人离开了以后,她看着男人的时候,有些紧张的攥着手指,迟疑的询问:“陆先生,听说您已经结婚了,怎么没有带太太一起来呢?” 陆河潦草的开口:“她今晚值夜班,没有时间。” 方卉顿悟,略带惋惜的说:“啊,原来是这样,听说陆太太本人聪明又漂亮,有机会真想见一面。”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态度不是特别的鲜明。 她暗暗的失落,又不甘的转移了话题,声音酥软的开口:“啊对了,我有个姑姑最近身体不太好,不知道陆先生方不方便,给一张陆太太的名片给我,我想尝试跟她联系一下。” 陆河墨色的眸子落在了她精致的脸上,眸子幽暗,深不见底。 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是让方卉一下子心虚了。 她尴尬的笑了起来:“不方便吗?” 陆河默了下,微动唇:“抱歉,我没有出门带我家太太名片的习惯。” 方卉清亮的美眸闪了闪,正想进一步问电话号码的时候,余光瞥见了身旁走过的服务生,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一倾,脚突然崴了一下。 于是整个人就撞上了服务生,幸而她很快站稳了,只是红色的长裙一下就被酒水打湿了,看起来有几分的狼狈。 服务生慌忙收拾地上的狼藉时,不停的道歉。 小小的插曲,吸引了周围一些人的目光。 方卉拍了拍手上的水渍,善解人意的说了句“没事”以后,就略显尴尬的看了眼自己的长裙,又看向陆河。 因为酒水浸湿的缘故,她现在身上的裙子有些透,隐隐可见里面文胸的形状。 陆河面色如常,薄唇紧抿。 如果细看,隐隐可以看见他微蹙的眉头间,带着一丝的冷意。 出于礼貌和绅士风度,他正打算脱下自己的外套时,骆月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把自己的披肩丢在了方卉的身上,然后笑道:“何太太,陆先生家里妻子管得严,不方便跟你有过多接触,还是让我送你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 方卉愣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骆月拖走了。 陆河目送她们的身影离去,犀利的视线扫了一眼在场的宾客,最后落在了一个位置,眸色微暗。 另一边,洗手间。 方卉因为骆月突然的出现阻拦,错失了与陆河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不由的心生怒意。 她在弯腰清洗裙子的时候,透过镜子看向靠在墙上的骆月,阴阳怪调的来了一句:“听说骆小姐是娱乐圈内公认的慈善家,不仅长得漂亮,人品也端正,今晚一见,你还真的是热心肠。” “你是想骂我多事吧。” 骆月直言不讳,她把玩着手指,意味不明的笑:“何太太,我知道陆河魅力大,但是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万一刚刚那一幕让何总看见了,你可能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话落,方卉一下关掉了水龙头,有些恼羞成怒的转过身,嗤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你要威胁我吗?” “何太太理解错了。” 骆月闲散的去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而已。” 方卉双手抱臂,怒极反笑:“提醒我?我看啊,你也是喜欢陆河吧,可惜啊,人家不也连正眼都没有给你吗?” “何太太,趁我好好说话以前,嘴巴放干净点。” “我说错了吗?你不就是喜欢陆河吗?怎么啊,不敢承认啊,当红花旦也不过如此嘛,连一个喜欢的人都追不到手……” 她话音未落,骆月的眸子已经转冷。 她幽幽的看向方卉,眼底的冷意像是一把寒刃,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 她沉默了片刻,忽的一笑:“嗯,我承认我是喜欢过他,但是也仅限于喜欢,不像何太太这么能干,陪个酒都能攀上何总,不仅讨得何总欢喜还逼走了正室嫁进了何家,当了人人羡慕的何太太。” 方卉听出了她话里行间明里暗里的嘲讽,心头一怒,蓦地捏紧拳头。 她磨牙,却没有反驳什么,因为都是事实。 骆月轻轻的一笑,缓缓上前一步,整理了下女人的礼服,继续说:“何太太,同样的方法,用过一次再用,就显得有些蠢了。” “陆河可不像何总,可以被你轻易玩弄于股掌。” “人呐,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等一下稍个不留神,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给赔了进去,岂不是很不划算?” 方卉背脊一僵,她气的浑身发抖,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女人。 第195节 她眸色阴鸷,面色难看,刚刚在陆河面前的温柔早已经不复存在,咬牙切齿道:“骆月,你信不信我让何志成封杀你。” 骆月顿了下,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突然笑了起来。 她没有丝毫的慌张和害怕,悠哉悠哉的提醒了她一句:“何太太,你刚嫁给何总不久,应该还不太了解豪门之间的生存规律,按照你这样的性子,恐怕在何家难以立足。” 方卉怔了下,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骆月勾唇:“何志成是宠你,但是桐城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凭什么以为,他会为了一个丝毫没有价值的你,去得罪自己的合作伙伴?” 她站直了身体,红唇噙着一抹笑意:“何太太,做人呐要懂得知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最好还是掂量清楚,仗着漂亮恃宠而骄,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说完了也没有去看方卉难看的脸色,拿过自己的披肩,就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方卉还站在原地,身体僵硬,指尖在一寸寸的发凉。 骆月确实是没有说错,当初何志成可以为了她抛弃正室,日后也一定可以为了别的女人,抛弃自己。 她暗暗的握紧拳头。 不行,好不容易爬到了今天的地位,她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正文 第121章 何太太有事吗 夜色昏暗,月明星稀。 宴会厅内灯光柔和,氛围十分融洽,交谈议论的声音不断响起。 陆河阔步走向了阳台的位置,他一路走过去的时候,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杯香槟。 阳台外面亮着一盏白色的灯。 栏杆上装饰了很多精美的浅色假花,刻意渲染的幽雅与凄清浓郁的夜色十分不搭。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他的身形挺拔,双腿修长,身上穿着黑色西装长裤,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生人勿扰的气息。 陆河走到了他的身后,停了下来,他的面容冷峻,眸色幽暗,薄唇紧抿。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面前的男人缓缓转过了身,英气逼人的面孔暴露在了陆河的视野里面,双方都没有丝毫的意外。 空气里面的气压明显是降低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过肌肤的时候,会引起阵阵的颤栗。 陆河从容不迫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沉默了半响,隐隐的勾唇:“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 男人闲散的倚靠在栏杆上,他的背部是大片漆黑的夜色,融合着星星点点的碎光,与他的眸子十分的相似,深不见底,寂凉如水。 他默了下,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陆先生,我想今晚过后,我会改变之前对你的印象。”末了,补充了一句:“你确实很聪明,同样也是一个很好的竞争对手。” “何修初。” 陆河叫出了他的名字,微微眯了下眸:“你接近她,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何修初舔了下腮帮,挑眉:“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只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顿了数秒,扯唇:“她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话音落下,空气像是被胶水粘住了,凝滞了几秒。 陆河缓缓的抬眼,漆黑锐利的眸子,落在了他玩世不恭的脸上,薄唇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何修初迎视着他的目光,慢慢站直了身体,他走前了两步,站定在了男人的面前,周遭的空气顿时变得无比稀薄。 他举着酒杯碰了下他的,旋即勾了勾唇:“你故意跟何氏集团合作,是为了引我出来对吧?” 陆河并没有否认,他轻抿了一口香槟,字正腔圆,不紧不慢的开口:“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结果猜对了,也算意料之中。 何修初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玩味的笑了起来:“怎么,你想对付我?” “我对你不感兴趣,对你要做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陆河看着他,眸色幽暗如同一个无底洞,透着不易察觉的凉意:“我在意的只有她,你的计划如果涉及到了她,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何修初顿了几秒。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回过神后,笑道:“我如果硬要将她列入我的计划呢?” 陆河默了半响,轻缓的说了一句:“你没那个本事。” 何修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他的眸子微微沉了沉,很快恢复了常貌。 其实他说的也没有错,他目前确实是没有这个本事,因为他现在啊,自身都难保了。 他自嘲一笑,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在意自己的境况。 陆河看了他一眼,想起了昨晚冬夏跟他提起何修初的画面,平缓的开口:“你斗不过他。” 听见他的话,何修初明显是怔愣了一秒,他的眼神有些挪揄,挑眉,勾唇:“怎么,陆先生担心我?” 陆河讽笑了一句:“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看到她失望而已。” 冬夏曾经说过,何修初的生活经历跟她很像,确实,他们两人身上确实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只是冬夏不知道,何修初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他现在正在谋划着怎么整垮自己父亲的公司,怎么让他锒铛入狱,怎么让他一无所有。 第196节 他从一开始接近冬夏的时候,就在计划着引起他的注意,试图利用他去对付何志成对付何氏。 这个人,其实比谁都要心狠手辣。 但是陆河不想,让冬夏发现自己的身边全部都是阴暗,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她。 何修初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眼神迟滞了几秒。 不想让许导师对他感到失望是吗? 他想起了那天在病房外面,寂静的走廊上,女人温柔拍着他脑袋的画面,心脏隐隐抽痛了一下。 他嘲弄的笑:“可惜,还是要让她失望了。” 因为他的生活一直都是这么的肮脏阴暗,从他决定报复何志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 他有太多不光鲜的过往,根本就配不上她的期待。 何修初已经从思绪中抽离了回来,他看了一眼陆河,脸上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神态,启唇:“恭喜你,你今晚的目的达到了,也将我的计划搅的一团乱。” “合同还没有最终签订。” 话落,何修初的面色变了变。 陆河顿了下,又慢条斯理的说:“中间可能有变故,所以陆氏和何氏不一定会合作。” 何修初很快反应过来,他复杂的看着男人,沉默好一会儿,绷唇:“你别指望我会谢谢你。” 陆河隐隐的勾唇:“我也不指望你的感谢,实习结束以前,别给你的导师丢人就行了。” 言罢,他转身打算离开这里,这时,何修初的声音自背后响了起来:“我怎么可能给她丢人。” 陆河的步伐稍作一顿,随后从容的走进了宴会厅里面。 何修初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混入了人流里面,直到消失不见,方才收回了目光。 他仰头看了一眼夜空的景色,面容隐匿在浮动的暗影里面,看不太真切脸上的表情是虚是实。 * 人见到了,话也说了。 陆河跟沈一航打过招呼以后,先行离开了,他下楼从电梯出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了独自站在门口的一抹倩影。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视而不见的走出了酒店。 很快,背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方卉追了上来,她拦住了男人的去路,气喘吁吁的说:“陆先生,等一下。” 陆河停顿,保持着距离,闲散的看了她一眼。 女人身上穿着刚刚那件红色的礼服,眼睛跟兔子一样通红,明显哭过,看起来可怜兮兮。 他没什么情绪,微动唇:“何太太有事吗?” 方卉吸了吸鼻子,眼底水波盈盈,抽抽噎噎的说:“陆先生,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她可能是觉得有些唐突,连忙解释说:“是这样的,我刚刚和志成吵了一架就跑了出来,手机和钱包都没有带,这样回去的话只会让人看笑话,所以才不得已麻烦您。” 女人的意图其实很明显了。 陆河安静的听完,也没有去戳穿她的谎言,平静的说:“我帮你叫车。” 方卉面色登时一变,她一把抢过了男人掏出来的手机,紧紧捏在手里,绷唇:“只是送我一程,陆先生都不愿意吗?” 陆河的眸色有些冷漠。 身高悬殊,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启唇:“抱歉,我太太还在家里等我。” 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不轨,也没有说出特别难听的话,只是云淡风轻的一句太太,就足以让她哑口无言。 方卉面色苍白,她无意中看到了酒店门口的保安,见他们正盯着这边,突然笑了起来:“嗯,我是骗你,我没有跟志成吵架。”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伪装自己,言语之间都是透着威胁之意:“你这几天和志成走的那么近,应该也听说过他特别宠我吧,只要是我要的东西,他一定会费尽心机给我找来,你说,如果是你,欺负了他喜欢的女人,会怎么样?” “你一定也不想陆氏和何氏之间的合作因为这件事情化为泡沫吧?” “我可是听说了呢,这次双方合作投资的金额很大,如果合作取消了,陆氏一定会损失不少吧?” “陆先生,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懂得怎么衡量吧?不过是送我一程而已,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吗?” 方卉说着说着,婀娜的走上前了一步,扯住了男人的领带,把玩在指尖。 陆河垂眸看了她一眼。 他默了半响,突然伸手,掐住了女人的下巴。 方卉以为他改变了决定,还没有来得及欣喜,男人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让她微微吃痛的皱眉。 下一秒,耳畔就响起了他阴阴凉凉的声音:“正好,还愁没有想到解除合作的方法,何太太倒是给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方卉怔了几秒,有些错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河已经松开了她的下巴,不着痕迹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隐隐勾唇:“很快,你就会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方卉顿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他的背影挺拔,融合在了夜色里面,透着丝丝的冷漠。 陆河步伐沉稳的走向了停放的车子,他在经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直接把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扯了下来,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里面。 正文 第122章 长夜漫漫,确实不急 第197节 深夜,陆河回到家里的时候,在沙发上发现了陆太太的身影。 她已经睡着了,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里面,睡颜安稳,眉目泛着一丝的疲倦,手里还握着遥控器。 较比往常这个时间点还算早的了,她这么快就睡着了,怕是今天在医院没少折腾,累坏了吧。 陆河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他绕到了女人的面前,坐在了沙发的边沿,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液晶电视里面还在播放着吵吵闹闹的动画片,头顶的水晶灯散发出了明晃晃的光晕,投射在了女人恬静的容颜上,像是为她镀上了一层柔意。 她的呼吸很轻很均匀。 陆河看了一会儿,把她手里握着的遥控器抽了出来,关掉了电视,然后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已经很轻很慢了,但还是无可避免的把女人惊醒了。 冬夏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因为光线的缘故,她有些不适应的眯起了眼,微微皱眉,声音憨憨:“我怎么睡着了?” 她茫然的样子带着几分傻意。 陆河轻笑了一声,抱着她往卧室里面走去。 冬夏揽着他的脖子,头脑意识逐渐清晰了一些,她看了眼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低声:“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刚回来。” 陆河垂眸看她,佯装不高兴了:“不是跟你说过,困了就回房睡吗,怎么不听话?” 冬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 她还有意识的时候,还在乐不思蜀的看着新出的动画片,没想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着了。 一定是因为今天的几场大型手术让她处于长时间高度集中状态,脑细胞死了不少,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嗯,一定是这样。 她抱紧了男人的脖子,仰起脑袋,用鼻子蹭了蹭他的下巴,难得服软:“下次一定不会了。” 陆河的心头一阵柔软。 他是真的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陆太太日渐琢磨,自学成才,已经掌握了各种软磨硬泡下能让他轻易妥协的方法了。 他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 冬夏见他面色和悦了不少,心里头特别高兴,还得寸进尺的来了一句:“陆先生,你太好哄了。” 陆河顿住,睨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危险。 冬夏清了清嗓子,她认怂,忙改了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对我太好了。” 她的眸子清亮,一脸有意的讨好。 陆河放过她了,用脚推开了卧室的门,走到了床沿,把女人放了下来。 卧室里面没有开灯,光线十分的昏暗,好在窗帘没有全部拉紧,有洁白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 他扯过被子盖在冬夏的身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 他的声音低哑醇厚:“睡吧。” 冬夏已经没有那么困了,她抓着他的手,睁着清澈明亮的眼眸,问他:“宴会还没有结束吧,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河坐在了床畔,黑亮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半开玩笑的来了一句:“想到陆太太可能又在沙发上睡着了,就回来了。”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是又特别的有感染力,让冬夏莫名的心跳加速。 她错开了视线,佯装镇定的样子,一板一眼的戳穿他:“其实是太无聊了,所以你才提前回来了对不对?” 陆河轻笑。 他捏住了她嫩滑的脸蛋,挑眉:“嘲笑我?” 冬夏也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眼角旖旎散开了浅浅的弧度。 她装作很嫌弃的样子,拍掉他的手,正经道:“陆先生,你这样交不到朋友的。” 陆河隐隐的勾唇,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黑亮,低声说:“陆太太,我想你需要知道,你先生今晚被人看上了。” 话音落下,空气沉寂了两秒。 冬夏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她撸起袖子,凶巴巴的说:“谁,你跟我说,我要去打她。” 陆河的唇畔噙着一抹极为深的笑意。 她到底是信任他。 冬夏见他还在笑,抓着他的肩膀,一脸的严肃:“陆先生,你受惊了吧?”她停顿了一下,板着脸继续说:“以后这种场合你带我一起去吧,你这长相实在容易让人犯罪,我不放心。” 陆河浅浅的笑,打趣:“陆太太对我真好。” “那是自然。” 冬夏补充了一句:“谁让你长那么好看。” 她还恶意的拍了拍男人的脸,心里暗爽,十足一个小流氓的模样。 第198节 陆河眯眸,眼神有些危险的抓住了她捣蛋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手心里面。 他微微一笑:“陆太太,既然你睡不着,不如我们来做点别的事情吧?” 冬夏对上他的目光,心头咯噔一跳,她悻悻的笑了起来,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纹丝不动。 她干咳了一声,恢复了正经的模样,严肃的说:“陆先生,你可能对我有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 陆河一点一点凑近了上去,他挑眉,眸色晦暗:“那陆太太是什么意思,嗯?” 冬夏略微僵硬的往后缩,只是一下子就撞到了床头,根本无路可退了。 她屏住呼吸,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不理智了,怎么会想着去调戏陆先生呢,简直是自掘坟墓。 陆河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眉骨忍不住酝酿出了浅浅的笑意,他低声问:“我长得容易让人犯罪吗?” 冬夏没有反应过来,机械的点头,迟疑:“是啊。” “我长得好看吗?” “……是啊。” “好,我明白了。” 冬夏瞪眼,看着男人已经在解开衬衫的纽扣,舌头差点打结了:“你明白什么了?” 陆河瞥了她一眼:“说了那么多,你其实就是想睡我对吧。” “……” 冬夏面色羞红,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扑上去,一把抓住了男人解开纽扣的双手,本来是想要制止他的行为,谁知力道没有控制住,直接生生扯开了两个纽扣。 “……” 空气寂静了两秒。 陆河默默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无地自容的模样,忍不住逗了她一句:“这么心急?” “不是,我没有急……” 冬夏的语言中枢系统已经混乱了,她讪讪的想要收回手,谁知被男人再一次抓住了。 他微微一笑,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嗯,长夜漫漫,确实不急。” 冬夏:“……” * 傅家,书房。 已经是深夜,窗户外面一片的寂静,到处黑灯瞎火。 傅贺远坐在书桌后面,面色晦暗,手里拿着几张照片在端详。 助理毕恭毕敬的站在书桌前面,他跟男人仔细的汇报说:“傅总,这是私家侦探这几天跟踪江警官偷拍到的画面,他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警局里面,下班了没有什么事情都会直接回家,接触到的人很少。” 傅贺远拂开桌面上乱七八糟的照片,找到了一张感兴趣的,看了几眼,沉声问道:“照片上的女人是谁?” 助理当即解释:“照片上的女人叫南乔,目前还是一名大学生,她和江漠私底下接触过几次,但是没有太大的联系,所以我就没有继续往下查。” “好好查查她的身份背景。” 傅贺远找到了好几张江漠和南乔同框的照片,黝黑的眸子闪着玩味,吩咐道:“说不定能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助理顿了顿,没有追问原因,点头应道:“是,傅总。” 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傅贺远放下了照片,郭婉茹已经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她笑着说:“这么晚了还在工作吗,我给你们泡了点茶,休息一下吧。” 助理接过茶水之后,连连说了几句谢谢。 傅贺远轻抿了一口醇香的红茶,黑眸平静,勾唇道:“辛苦了。” 郭婉茹笑了笑,她放下茶水之后,没有打扰他们,离开了书房。 女人离开之后,傅贺远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了,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一眼助理,绷唇:“你替我去办一件事情。” 助理忙应道:“傅总,您说。” 傅贺远面色沉沉,意味不明道:“找个可信的手下跟着夫人,她做什么事情,见了什么人,都要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助理怔了怔,他看了一眼门口的放下,迟疑:“跟踪夫人?” 傅贺远犀利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后者当即噤声,低下了头,也不敢问是什么原因。 豪门之间的事情,本身就特别的复杂,丈夫跟踪妻子,在这样糜烂明争暗斗的上流社会里面,好像也不是特别罕见的事情。 “好的,我明白了。” “记得,不要被她发现了。” 傅贺远抿了抿唇,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骨:“她比你想象之中要警觉很多。” 助理默默的点头。 第199节 门外面,郭婉茹紧了紧手里的托盘,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子深处一片复杂挣扎,站在书房门外片刻,方才悄无声息的走下了楼。 他到底是没有信任她。 正文 第123章 半推半就 翌日清晨,冬夏刚回到医院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医院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心脏,安安的手术可以排上日程了。 她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李妍的时候,后者直接激动的落下了泪,她原本以为手术遥遥无期,这个消息无疑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李妍开心过后,又想起了昂贵的医药费和手术费,笑容很快在脸上渐渐消散了。 冬夏一眼便洞悉了她的心思。 她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张银行卡,放进了李妍的手心,说:“这个您拿着吧。” 李妍看清了手里的东西,眸子微微缩了缩。 她摇头推脱,一脸的为难道:“我不能要你的钱,之前已经麻烦了你这么多,如果再要这个钱,我真的没有办法还清欠你的人情了。” 冬夏当然没有接过来,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安安,平静的说:“这是我仅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情,您就放心拿着吧。” 李妍顿了顿,捏着银行卡的手紧了紧,她的脸色十分的复杂,眸子有些赤红:“夏夏,其实你并没有欠我们什么,赵承的事情,跟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之前说了太多伤人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她说着说着,可能是觉得太过愧疚,泪水哗哗的掉了下来。 冬夏根本没有把她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因为当时不论换做是谁,带着一个孩子,突然失去了家里的顶梁柱,一样都无法冷静下来。 她知道那种天塌下来了还要硬抗下去的感觉。 她知道那种感觉很不好受,特别现在她还要孤立无援的带着一个孩子,即便冬夏曾经数次的埋怨过许赵承对她的不公,数次的想要跟他们断绝关系,可是真的走到了现在的地步,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漠视。 因为抛开所有的恩怨,孩子也是无辜的。 李妍定定的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女人,缓了缓情绪,哽咽的说:“夏夏,都是我的错。” 冬夏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李妍斟酌了一会儿,垂着眼帘,十分难过的解释:“当初赵承他赚到了一点钱,曾经几次想过要去把你找回来,当时我还怀着安安,我担心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的身上,忽略了安安,所以就三番几次的阻拦他,甚至以死相逼……” 她顿了数秒,继续说:“他不是不想认你,只是无能为力。” 如遭雷击,冬夏面色苍白,怔怔的站立在原地,血液好像凝固了一般,身体每个地方都在一寸寸的发凉。 她的咽喉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掐着,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李妍擦了下眼泪,倒回去柜子把包包拿出来,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破旧泛黄的照片,回来递给了她。 她说:“这是赵承的遗物,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还给你,他生前只要有空闲的时候,经常会拿着这张照片坐在墙角发呆。” 冬夏指尖僵硬,缓缓的接过了照片。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眼眶就红了。 这张照片,是她还在念小学的时候拍的,她和许赵承唯一的一张合照。 当初许赵承抛下了她,郭婉茹来接她离开的时候,她翻遍了旧堂屋每个角落都找不到这张照片,所以走的时候一直在哭。 到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张照片并没有不见了,只是被许赵承带走了。 冬夏紧紧的捏着照片的一角,拧了拧眉,生生的压制住了眼眶打转的泪水。 她缓了缓,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李妍看着她猩红的眼眶,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她说:“真的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当时的私心,或许你和赵承早就相认了,他也不会抱着那么多的遗憾离开了。” “已经过去了。” 冬夏轻轻的说了这几个字,心脏莫名倏地一疼。 她紧紧攥着照片,半响,语速平缓冷静:“全部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安安过阵子就要手术了,您多陪陪他吧。” 李妍张了张唇,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她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安安,不会让你失望的。” 冬夏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病房。 她刚刚关上了门,清亮的眼睛就泛起了赤红,心脏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细微的疼痛一点一点的侵入了五脏六腑。 她锤了几下胸口,咬着下唇,站在原地缓了数秒,方才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的离开了。 何修初正好从一间病房查完房出来,目睹了这一幕,他的眸色暗沉,目光紧锁着女人的背影,微微皱眉。 * 何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何志成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夹着一根雪茄,烦躁的抽了几口。 办公桌前面站着一排公司高层的职员,他们一个一个都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空气十分的沉闷窒息。 何志成因为抽的太急,被烟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第200节 他把雪茄碾熄之后,一把将桌子上的报告策划案全部扫到了地上,沉声道:“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送去陆氏集团的合同会被还回来?” 几个人面面相窥,皆是不敢做声。 何志成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勃然大怒:“都哑巴了吗?” 有人已经唯唯诺诺的开口解释了:“何总,陆氏集团接待的人说了,陆先生不满意合同方案,所以……” 还有人嘀咕了一句:“陆氏这不明摆着耍我们吗?” 何志成蓦地捏紧拳头,他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动,呼吸十分的急促沉重:“不满意?哪里不满意了?昨天宴会上不是还聊得好好的,怎么说不满意就不满意了?你们搞清楚了没有?” “何总,千真万确。” “是啊,陆氏集团这样公然的毁约,明显是不把我们何氏放在眼里。” “就是,我们为了这个项目每天加班加点,他说毁约就毁约,根本就不尊重何总您。” 几个人一言一语,很快就把何志成的怒火勾了起来,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喝道:“都给我闭嘴!” 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何志成眸色阴鸷,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河会改变了主意。 明明只剩下这最后一步了,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他怎么能甘心。 一直以来,他都想要找机会和陆氏集团合作,方便联手开拓更大的领域,稳固商界地位,好不容易这一次等到对方亲自送上门,没想到最后竟是白高兴一场。 这个陆河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何志成正烦躁之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他看也没有看来人,直接不悦的吼了一句:“滚出去!” 方卉进门的步伐僵了僵。 她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体贴的笑容:“怎么了,你们在谈公事吗,要不我出去外面等吧?” 何志成听见声音,顿了顿,脸色已经没有刚刚那么难看了。 他横了一眼杵在面前的几个职员,后者们很快顿悟,纷纷作鸟兽散,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人了。 方卉走到了何志成的身旁,给他捏了捏肩膀,轻言细语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何志成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她的按摩。 他沉沉的说:“之前我们准备了很久的和陆氏的合作,要泡汤了。” 方卉的手顿了顿,她的眼底滑过了一抹错愕,飞速想起了昨晚男人临走前留下的话。 她的心头隐隐不安,迟疑的询问:“为什么?” 何志成睁开了眼睛,握住了她柔软的手,脸色晦暗:“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陆河那臭小子平白无故,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毁约了。” 方卉的眸色闪了闪。 她俯身贴着男人的耳畔,似有似无的取悦他:“要不这样,我去陆氏帮你问问原因吧。你是公司的掌舵人,毁约的又是对方,你拉不下面子去问,我去的话,别人就不会说什么了。” 何志成沉默了片刻,说:“陆河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去的话,未必能问出什么。” 方卉挑眉:“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昨晚我和他聊过几句,他一定还记得我,即便双方不能合作,但何太太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不是吗?” “行,那你去吧。” 何志成叮嘱她:“记住了,千万别被他套话了,这个男人城府极深,到了现在,连我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方卉娇嗔的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她停顿了一下,眸子凉凉,喃喃的说:“我倒是想要看看,他能套出我什么话来。” 何志成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女人靠在他的后背,胸前的柔软十分的明显,紧贴着他,让他有些心痒痒。 他转了个身,女人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亲了下她的脸蛋,开始上下其手,怀里抱着美人,胸腔的阴霾挥散了不少。 方卉靠在他的怀里,半推半就,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厌恶,但是脸上始终挂着娇羞的笑容。 正文 第124章 我是有家室的人 医院,午间。 冬夏今天上的是早晚班,这个点已经可以下班了,可是她还坐在办公室里面,迟迟没有离去。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阳光从窗户外面钻了进来,洒了一地的碎光。 她靠在椅背上,手里一直捏着早上李妍给她的照片,照片的一角已经有了明显的褶皱。 她静静的待了一会儿,突然捞起了桌子上的手机,按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对方就接通了。 另一端,一道低沉温和的男音缓缓响了起来,他叫着她的名字,犹如耳边呢喃:“冬夏。” 冬夏转了个身,面朝着太阳的方向。 她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底下,微眯着眸,轻言:“陆河,我突然有点儿想你。” 电话内沉默了一瞬。 第201节 陆河怔了两秒,很快恢复了常貌,平缓的开口:“我记得你今天上早晚班。” 冬夏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突然笑了起来,声音温软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陆先生,你在忙吗,我可以去找你吗?” 陆河低醇的嗓音里透着浅浅的笑意。 他说:“来吧,我等你。” 冬夏掐断了电话以后,收拾包包就离开了办公室。 另一边,刚刚挂断了电话,陆河站立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唇畔间浅浅的弧度还没有完全消散。 他俯瞰着远处鳞次栉比的楼房大厦,胸腔内安放的心脏竟然是一片的柔软。 他缓神的间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进来。” 秘书悄悄的探了个头进来,她迟疑的开口:“陆先生,外面有人想见你。” 她的脸色有些为难。 陆河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启:“什么人?” 秘书清了清嗓子,如实说:“她说她是何太太,还说,你一定记得她。” 陆河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又好像已经是预料之内,他去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启唇:“让她进来。” “好的。” 秘书离开没有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方卉款款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一件十分鲜艳的红裙,身姿婀娜,容貌精致,眉目妩媚。 她直直的走到了陆河的面前,勾唇:“陆先生,还记得我吗?” 陆河眉目清浅,闲散的看了她一眼,薄削的唇扯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不知道何太太特意找上门,是有什么事情?” 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意外。 方卉双手抱臂,她红艳的唇瓣动了动,嘲弄:“陆先生早就料到了我会来?”她停顿了一下,见男人的态度疏离,眸子一下变得有些冷漠:“陆河,你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 “何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河懒懒的看向她,眼眸深沉如墨:“陆某听不太懂。” 方卉皱眉,她走到了办公桌前面,居高临下的瞪着男人,脸色十分的难看:“你是为了报复我昨天的行为,所以故意毁掉合同的对不对?” 陆河突兀的轻笑出声,他意味不明的迎上女人恨意满满的眼神,勾唇:“何太太,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话音落下,方卉怔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男人是在嘲讽她不自量力,不由的恼羞成怒。 她一掌拍在了办公桌上,面色有些扭曲,尖声道:“陆河,你别太欺负人了,我就算以前身份再怎么卑微,现在好歹也是何志成的太太,你这算什么态度?” 她就是看不惯,看不惯男人一副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 陆河默了下,缓缓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平静的看了一眼面前恼怒的女人,撞上她赤红的眸子,薄唇微抿:“那么,何太太希望我用什么态度?” 他绕过办公桌,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男人的目光十分犀利,黑眸像是一个无底洞,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方卉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周遭的空气好像变得十分稀薄,让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睫毛轻颤。 陆河看见她有些畏缩的退后,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蓦地笑了起来,半响,嗓音冷淡的询问:“是像昨晚何太太对我那般热情吗?” 方卉睁大眼睛,面上有些羞愧的燥热。 她哑然,没有话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 陆河微微动唇:“抱歉啊,我是有家室的人,恐怕做不到你这种地步。” 他的话,无疑是一巴掌打在了方卉的脸上,让她无地自容。 她面色苍白,忍了忍,勉勉强强才憋住了胸腔的怒火没有发作出来。 方卉没有忘记今天来的目的,她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咬牙:“好,我跟你道歉,昨天晚上是我喝多了,说了一些不经大脑的话,还请陆先生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她顿了顿,绷唇:“合同的事情,希望陆先生能再深思熟虑,不要因为私人原因……” 剩余的话,她还没有说完,男人已经平静缓慢的打断了她,他眉目冷漠,淡淡的说:“何太太,你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 方卉愣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又平缓的开口了,字正腔圆:“我说了,不管有没有昨晚的事情,结果都一样。” “为什么?” 方卉想不明白,当初提出合作的人是他,为什么现在毁约的也是他。 既然他说了结果都一样,为什么当初又要提出合作呢,这不是明摆着耍他们吗? 陆河对上她疑惑的眼神,言简意赅的吐出了四个字:“没有为什么。” 第202节 方卉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她像是被气到了,身体微微的颤抖,磨牙道:“陆河,你这样毁约对你,对你的公司到底有什么好处?你不仅损失了一个大项目,还损失了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为什么一定要把局势弄得这么难堪?” “何太太。” 陆河犀利的目光笔直的看向她,字里行间透着一丝的冷意:“我就算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但还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生意。” 闻言,方卉顿了顿,气焰一下子削弱了不少。 因为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的犀利,让她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全部卡在了咽喉里。 陆河默了片刻,看着她,继续说:“另外,合同虽然作废了,可何氏并没有损失什么,这点,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话是这么说,可是……” “如果何太太没有其它重要的事情,抱歉,我等会儿还有事。” 这是下了逐客令吗? 方卉的呼吸徒然一沉,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尖利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可是她好像浑然不觉,面色十分难看。 空气僵持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这样闹下去也没有改变男人决定的可能,干脆气的直接摔门离去了。 秘书坐在外面,看见方卉出来了,本来想要上前去打声招呼,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展开,突然被女人一记阴狠的眼神瞪了下,僵住了。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女人气冲冲离去的背影,不由的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女人啊,还是何太太,一点儿教养也没有。” 方卉乘坐电梯下来,刚刚走出了一楼大堂,突然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身影。 她顿了顿,眸色忽闪,随后直直的朝女人走了过去。 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佯作脚崴了的样子,身体一倾,发狠的撞了下女人。 冬夏来的时候买了两个盒饭,她猜想陆先生工作那么忙,这会儿肯定还没有吃饭,所以特意绕车去买,来的时间就晚了点。 她正准备掏出手机给陆河发个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的时候,没想到突然被人撞了下,手里的盒饭没有握紧,掉到了地上。 她自己也踉跄的退后了两步,站稳后,错愕的看了一眼撞到自己的女人。 方卉佯装惊慌失措的样子,她连忙上前扶住了冬夏,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眼,略带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小姐,我刚刚没有注意,没有撞疼你吧?” 冬夏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不着痕迹的拂开了女人的手,然后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盒饭。 猜想里面的东西肯定都打翻了。 方卉趁着这个间隙,暗暗的打量女人,很快,眼底闪过了一抹鄙夷。 她是想不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与她相比,根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真的不明白陆河到底喜欢她什么了。 刚好冬夏抬头的时候,捕捉到了这一幕。 她顿了顿,很快恢复了常貌,礼貌冷静的询问道:“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 方卉挑眉:“应该不认识吧?” 她的话音里带着一丝不善的敌意。。 冬夏不动声色的敛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勾唇:“既然不认识,那我先走了。” 她打算离开的时候,眼前的方卉突然开口说:“不过我认识你先生。” 女人一脸的嚣张跋扈,仿佛是在她炫耀着什么。 她停顿了几秒,把玩着手指,又意味不明道:“而且啊,还很熟呢,我和你先生。” 冬夏沉默了片刻,蓦地笑了起来。 她挑眉:“啊,你就是想要吃我先生豆腐的那个人吧。” 正文 第125章 有人来过他家 女人的话音落下,空气之间徒然变得有几分剑拔弩张。 方卉顿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不由的火冒三丈:“你算什么东西,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刚刚才在上面受了不少气,她现在只想把全部积攒的怒火都撒在这个女人身上。 “我是忘了自我介绍是吗?” 冬夏对女人眼底赤红的怒火视而不见,平缓冷静的开口:“我是陆河的太太,陆家已经过门的媳妇,你现在站着的这间公司的女主人,许冬夏。” 她故意停顿了下,眸色凉凉:“你说你都打主意打到我先生头上了,还奢求我用什么样的语气跟你说话,嗯?” 女人的声音如同隆冬的风一样凌冽刺骨,所及之处泛起的都是阵阵颤栗。 方卉的身体明显怔了下。 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说起话来居然和陆河有几分的相似,都是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她蓦地紧了紧手,意味不明的讽笑了一句:“你若是看得牢你的男人,自然是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万一没有看牢,也怨不得别人不是吗?” 冬夏默了片刻,忍不住勾唇:“托你的福,我头一次听到有人把勾引两个字概括的这么清新脱俗。”末尾,补充多了一句:“不过看你的样子,刚刚是无机可乘了是吗?” 她已经猜到了她和陆河谈判的结果。 方卉脸色登时一变,青白交织,十分的难看。 第203节 偌大的大堂,时不时会有进出的职员,还有站在前台招待员和门外的保安,实在是人多眼杂,指不定到时候就会有什么闲话传了出去。 她强行忍住了动怒,胸腔内憋着一股郁气,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空气里面沉寂了好一会儿。 方卉怒极反笑,她说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音量,阴阳怪气道:“想不到堂堂陆家太太,不仅仅是心胸狭隘,连说话都这样尖酸刻薄。” 冬夏不恼。 她舔了下红唇,一字一句轻轻的说:“嗯,我就是心胸狭隘和尖酸刻薄,所以啊,请你以后一定要离我的男人远一点,不然我也不知道,除了心胸狭隘和尖酸刻薄,我还会不会多加一条凶残蛮横的罪行。” “你……”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如果你已经说完了,我就先上去了,慢走不送。” 冬夏没有再去理会她,也无视掉了她的张牙舞爪,径自走向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以后,方卉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面,她看了眼电梯门上倒映出来的人,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凶起来怼起人是这个样子,感觉好像蛮不错。 …… 偌大安静的办公室内,一束束阳光从窗外面钻了进来,洒了一地的温暖。 冬夏把盒饭拆开来一看,里面的东西确实是都散开了,看起来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 她去看了一眼男人,表情垮垮,迟疑的问他:“还吃吗?” 陆河就坐在她对面,他拿了一盒过来,看了眼就自顾自吃了起来,没有丝毫的嫌弃。 他吃饭的时候也是特别迷人,举止投足间都散发着冷淡的气息,较比工作时候严肃的状态,现在显得有些慵懒闲散。 冬夏隐隐的勾唇,心里头的郁闷消散了不少,也动起了筷子。 她吃了几口,瞄了一眼对面的男人,闷闷的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买盒饭吃吗?” 陆河抬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十分的温和,他没有说话,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冬夏咽下嘴里的东西,斟酌了一下,老实的交代:“因为便宜又好吃,当然,主要还是便宜。” 陆河看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眉骨之间酝酿着浅浅的笑意。 冬夏把安安的事情告知了他,最后可怜兮兮的说:“所以陆先生,我现在没有积蓄了,特别的穷。” 她其实也是去给陆河买午饭的时候才记起来,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现金,卡又给了李妍,所以才临时决定买了两个盒饭回来。 陆先生之前给了她一张卡,她一直放在家里没有用过,因为自己能赚钱以为用不到,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嗯,很棒。” 冬夏缓过神,听见男人说的这几个字,不由的挑了挑眉:“我也觉得。” 陆河放下手里的盒饭,伸手去捏了下她的脸蛋,声音异常温柔低哑:“真给我长脸。” 他指的是她帮助安安的事情,应该是觉得,她已经放下了对许赵承的怨念。 冬夏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脸蛋,撞上男人眼底赞许的流光,心里莫名腾升了一股小嘚瑟,笑道:“是吗,我也觉得是。” 除了在手术台上救回一条又一条的生命以外,她还是头一次在手术台外,有这种感觉,好像做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 陆河眸色黑亮,唇畔荡着一抹好看的弧度,煞有其事的说:“嗯,晚上回去给你加鸡腿。” 冬夏挑了挑眉,她故意板着脸,严肃的问道:“我看起来像是在跟你邀功吗?” 陆先生没有给她面子,一下子就戳穿了她,皱眉说:“不是像,你就是。” 他还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冬夏扑哧一声,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或许就是喜欢这种氛围的温馨,所以她才会冲动之下跑来这里找他。 两个人朝夕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自己独处的时候,真的太寂寞冷清了,她不喜欢那种感觉。 特别是今天,李妍说过那些话以后,她的脑袋都是长时间处于放空的状态,忙的时候她没有时间乱想,可是一旦空闲下来,她就会感觉到特别的难过和糟糕,那种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心脏,细微不易察觉的疼痛悄然侵入了骨血,身体就会隐隐作痛。 * 另一边,傅氏集团楼下。 江漠坐在自己的越野车内,他脸上带着一副墨镜,遮挡住了他大半张帅气的脸。 车窗全部降了下来,他单手搭在了车窗外面,手里夹着一只烟,青白的烟雾萦绕在指间。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漠看见从公司门口走出来了一个人,他认得那个人,是傅贺远身边的贴身助理。 助理出来后,东张西望四处看了几眼,就开了白色轿车,就离开了这里。 江漠缓缓的掐灭了烟,启动车子,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白色轿车涌入了川流不息的车流里面,一路畅通无阻的前行,二十分钟后,停在了一栋大厦楼下。 江漠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停好车,方才缓缓降下了车窗,抬头去看了一眼矗立在面前大厦,上面赫然写着“何氏集团”四个大字。 他微微皱眉,犀利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助理的背影,看着他走进了何氏集团后,薄削的唇不由的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他坐在车内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助理才迟迟从里面出来了,驱车离开。 第204节 江漠靠在座椅上,目送白色轿车消失在了视野里面,方才捞出手机,给局里的属下打了一通电话,让他调查何氏集团的背景。 傍晚回到了家中,江漠才收到了有关何氏集团背景的信息邮件。 他刚刚洗完澡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和短裤,他的手臂肌肉贲张结实,身形挺拔,黑色的短发还在滴着水珠。 他随手把毛巾丢在了床上,坐在椅子上,挪过电脑,点开了邮件。 卧室内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壁灯,光线不是特别的明亮,融合了外面的夜色和月光,映衬出了一种十分安谧的氛围。 江漠大致的浏览了一遍。 过程中,他漆黑的眸子越发的深沉幽暗,让人捉摸不透。 他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英挺犀利的眉头微微一蹙,似乎带着几分的不解。 何氏和傅氏,这几年暗地里有过经济来往,难不成他们之间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江漠看了一会儿,便合上了电脑。 他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把厚重的窗帘全部拉开,外面灯火霓虹的夜景一览无余。 明净的玻璃窗上倒映出了他冷峻的面容。 他原本只是在调查当年父亲的死因,只是没有想到,越往下查,发现涉及到的人是越来越多。 现在又多出来了一个何氏集团。 他早该猜到了,当年陆家的绑架案根本没有那么简单,不然他的父亲也不会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惨遭杀害了。 一定是因为他的父亲当年调查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所以才会被人灭口。 可是,是谁呢? 江漠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上面凌乱的摆放了很多的照片和案卷。 他蹙着眉心,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唇线紧紧抿着,带着丝丝的冷硬。 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何氏集团和傅氏集团之间有什么联系,他现在还没有丝毫的头绪,不免有些烦躁。 江漠想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卧室,去厨房的冰箱拿了一瓶啤酒。 他刚刚打开了啤酒,还没有来得及喝一口,视线落在了客厅里面,突然发觉到了不对劲。 椅子摆放的位置错了,有人来过他家。 正文 第126章 你求求我 江漠只是稍作顿了几秒,很快便恢复了常貌。 他眸色幽暗,淡然自若的抿了一口手里的啤酒,然后径自走向了客厅,面色沉静的有些异常。 他站在散发出白光的水晶吊灯底下,环视了一圈四周,不知想到了什么,捏着啤酒罐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啤酒罐很快就变形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傅家老宅里面,安静冷清的书房内,傅贺远坐在书桌后面,漆黑犀利的目光紧锁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面正在投放着江漠此刻的一举一动。 他无意与画面里的人对上视线时,唇角扯出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心高气傲的臭小子罢了,当初他可以解决掉一个江彦廷,今天同样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一个江漠。 只要是阻挡了他的绊脚石,他一定都会毫不留情的全部铲除掉,不管是谁。 思及此,傅贺远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可见。 …… 第二天,不知道是从哪里散播出来的谣言消息,现在网络上和新闻上都在争相报道,说陆氏太子爷和其太太欺压何氏集团总裁夫人,还有照片为证,甚至有内幕人员曝光,说陆氏太子爷因为私人感情擅自毁约让何氏集团损失惨重,公司信誉遭受到了各方面的质疑。 冬夏舀着碗里的粥,去看了一眼仿佛事不关己,还在冷静吃早餐的男人,说:“他们太坏了。” 陆河低低的“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冬夏突然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她转身面对着男人,一本正经,有些严肃:“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你说。” “我昨天去公司找你的时候,碰见了那位何太太。” 陆河停下了喝粥的动作,他抬眼去看女人,薄唇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然后呢?” 冬夏眨眼,认真的说:“我可能是得罪了她。” “嗯,怎么得罪了。” “我凶她了。”冬夏回忆着昨天的情形,对上男人隐隐含笑的眼眸,如实说:“还不止一点点,反正她走的时候特别的生气。” 陆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微微一笑:“你为什么要凶她?” 他的长眸带着一丝的挪揄。 冬夏也不打算瞒着他,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不是说她想吃你豆腐吗,我就顺便帮你怼了她几下。” 陆河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他的眸色深邃黑亮,带着一丝的玩味。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冬夏实在是招架不住他这样的注视,有些慌忙的错开了视线,她认怂了,“好吧,其实我是有私心在里面,我不喜欢她。” 第205节 言下之意,她吃醋了。 陆河隐隐的勾唇,心情莫名的有些愉悦。 他继续吃起早餐,并没有因为电视上播报的新闻而影响到任何的食欲。 冬夏顿了顿,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担心呢?” 毕竟关系到了公司的信誉,如果社会舆论反响太大,多少会影响到公司以后的股市合作。 陆河没有看她,平静的来了一句:“吃饱了才有力气担心。” 冬夏噢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昨晚脸红心跳的一幕一幕,蓦地反应过来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差点摔碗。 他的意思是昨晚被她榨干了,要吃饱了才有力气是吗? 到底是谁一直缠着她不放呢? 冬夏整张脸都憋的通红,吃粥的表情都是凶巴巴。 陆河看见这一幕,唇畔的笑意逐渐加深了,后来可能是看见了电视上的新闻,眼底明显又暗了几分。 * 中午,医院食堂。 小安用力的戳起一颗墨鱼丸,恶狠狠的说:“我之前就说过了,这个方卉不是什么好货色,她以前就特别喜欢插足别人的婚姻,什么富二代啊官二代啊,报纸新闻都登过了,现在好了,攀上枝头变凤凰了,肯定比以前更加的嚣张了。” 曹琦嫆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敢对我的男神下手,真的是在自掘坟墓。” 她说着,去看了一眼安静吃饭的冬夏,语重心长的提醒她:“冬夏姐,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我虽然特别的相信陆先生,但是这个方卉真的不是小角色,她那张脸都不知道勾引了多少男人,也不知道用的都是什么手段。” 小安连忙附和:“就是啊,她一定是勾引陆先生不成,心里有恨,才会设计这样一出,来诬蔑你们。” 她现在是已经脑补出了一部都市情感宫斗大戏。 冬夏无奈的勾唇:“放心吧,我有分寸。”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何修初抬头看了她一眼,薄削的唇微微动了动:“你要小心何志成。” 冬夏顿了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为什么?” 何修初默了片刻,语气稍显冷淡的说:“他这个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难保不会拿你来要挟陆河。” 话音落下,桌上寂静了几秒,冬夏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小安反应过来,眼底十分震惊,她嘴里含着东西,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清,但是情绪特别激动:“你是说,我们冬夏会有性命之忧?” 她说完,连忙改了口:“呸呸呸,怎么可能嘛,一个项目而已,至于吗?” 何修初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安顿了数秒,咽下嘴里的东西,皱眉问道:“诶,怎么感觉你好像特别的了解何志成,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何修初快速矢口否认。 他放下了筷子,站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冬夏:“记住我说的话。” 他离开之后,小安莫名其妙的咕哝了一句:“这小子说话只说一半,神经兮兮的,到底怎么了嘛。” 冬夏不知想到了什么,笔直的看向曹琦嫆,微微挑眉。 后者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身体僵硬了一秒,死死的闭紧了嘴巴。 可是最后还是在小安的威逼要挟下,老老实实的告诉了她们:“何志成是修初的爸爸。” 小安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她一脸的惊悚,失声:“你说什么?何修初是何志成的儿子?” 看不出来啊,原本还以为是个屌丝,没有想到居然是个富二代。 冬夏早就有所察觉了,因为提起何志成的时候,他的态度明显转变了很多。 她想起病房里躺着的何妈妈,又想起了昨天在公司嚣张跋扈的方卉,眸色不由的沉了沉。 另一边,陆氏集团。 偌大的办公室内,陆河站立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冷漠。 过了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秘书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看着男人的背影,迟疑的开口说:“陆先生,楼下围了好多记者。” “我知道了。” “要不要我让保安赶走他们?” “不必了。”陆河没有回头,玻璃窗上倒映出了他平然淡漠的脸,他的嗓音十分的平静,听不出有任何的怒意。 秘书没有再说什么,悄悄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安静没多久,沈一航就来了,他其实是看到了今天的新闻,特别跑过来八卦。 他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沙发上,修长的双腿无处安放,双手搭在膝盖上,玩味的挑眉,说道:“我之前就听骆月说了,这个何太太对你特别感兴趣,宴会厅上对你百般示好,可是你就是视而不见。” 第206节 “我说,你在外面桃花这么好,你家太太知道吗?” “嗯,知道。”陆河坐在了沈一航的对面,在他讶异的注视下,平静的来了一句:“不仅知道,还帮我掐断了。” 沈一航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沉下了脸:“你在跟我炫耀什么?” 陆河勾唇,十分的无辜:“没什么。” 沈一航才不信他呢。 他发现啊,自从陆河结婚了以后,完全跟以前变了个人。以前的他特别低调,现在呢,有事没事就喜欢把冬夏挂在嘴边,偶尔还要屠害一下他们单身狗的心灵,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打算怎么收拾现在的局面?” 沈一航转移了话题,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遥控,打开了墙上的液晶电视。 现在随便一个新闻台,都能看见播报陆氏和何氏的新闻。 他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还笑的特别的贱:“要不这样,陆河你求求我吧,你求我,我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 陆河斜睨了他一眼,要笑不笑:“你再说一遍。” “……” 沈一航摆了摆手,扭捏身体:“哎呀,开个玩笑而已,不要这么严肃嘛。”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人敲响了。 陆河冷淡的吐出两个字:“进来。” 只是进来的人并不是秘书,而是江漠。 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秘书跟在他的身后小跑进来,她的脸色有些尴尬:“对不起陆先生,我拦不住他。” 沈一航立马温柔的安抚秘书:“没事儿,别说你了,换做我也拦不住他,你出去干活吧。” 正文 第127章 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秘书离开了以后,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沈一航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他靠在椅背上,敲着二郎腿,玩世不恭的看着江漠,笑:“江警官,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江漠也不等他们开口招待,气定神闲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他敞着双腿,坐姿是一如既往的豪迈,看向对面的陆河,挑眉:“方便聊聊吗?” 陆河掀起眼皮,薄唇上翘,闲散的问了一句:“我如果说不方便,你会离开吗?” “当然不会。” 江漠兀自笑了起来,表情十分的欠揍:“你不方便,我也要聊。” 沈一航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们这种十分没有营养的对话模式,他皮笑肉不笑:“江警官是一如既往的不讨喜。” 江漠耸了耸肩,不甚在意的样子。 他看向对面的陆河,眸子突然变得有些犀利,勾唇:“比起这个,陆先生暗地里四处派人跟踪我,岂不是更讨人厌?” 沈一航微微顿了下,似乎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已经发现了。 陆河倒是显得比较的平静,他眼眸深沉,如同一片汪洋大海,波澜不惊。 他扯了扯唇角:“如果江警官能配合一点,我也不至于做出这种招人厌的行为了。” 话落,江漠不可思议的扬眉,意味不明:“这么说,还怪我咯?” 沈一航能明显的察觉到氛围已经变得有些剑拔弩张,暗潮汹涌,他就说了,这两人绝对不能碰到一块儿,脾气都特别的不好,指不定哪个就炸了。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江漠:“江警官过来,就是为了聊这些没营养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 江漠敛去了眼底的犀利,兴致勃勃的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好奇:“听说你和何氏闹翻了?” 陆河面不改色,启唇:“特意过来落井下石?” 江漠托腮,沉吟:“也不算,不过也差不多。” “……” 他突然话锋一转,平静的问道:“陆河,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陆河看着他,没有说话,眸色暗暗。 江漠手指敲着膝盖,默了片刻,一脸笃定的笑了起来:“你一定会感兴趣,而且不会拒绝我。” 沈一航闻言,顿了两秒,皱了皱眉:“江漠,你又想搞什么事情?” 江漠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河,玩味的笑道:“你不是想知道陆离到底在调查什么吗?”他故意停顿了几秒,继续说:“我可以告诉你。” 陆河缓缓靠向椅背,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交叠,他平静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帮我调查傅贺远和何志成的关系。” “什么?”沈一航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错愕:“不是,傅贺远和何志成认识吗?据我所知,他们两家可是从来没有任何商业合作,公众场合见面了也从过来没有打过招呼。” “我查过了,他们私底下有过几次经济交易。” 江漠看向对面的陆河,微微一笑:“这对你来说,可是一桩只赚不亏的交易。” 第207节 陆河也笑了起来:“确实是,不过我很好奇,既然你已经调查到了他们私底下有过见不得人的交易,那么,为什么不继续往下查?” 江漠不紧不慢的解释说:“你也知道,我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一名警察而已,调查的能力有限。”他默了下,幽幽的勾唇,半开玩笑:“万一让顶头上司发现了,我可能饭碗都保不住了呢。” “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是江家少爷?” 陆河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江家家大业大,你要想调查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难吧?” “是不难。” 江漠漫不经心的道:“不过可惜了,我已经被赶了出来。” 话音落下,空气明显沉寂了两秒。 沈一航反应过来以后,略显同情的看了眼江漠,动唇:“你真可怜。” 江漠凉凉的去扫了他一眼,要笑不笑的表情:“沈总最近怎么样了,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有登门拜访过你了吧?” 他笑里藏刀,实在是太过虚伪。 沈一航背脊一僵,他是怕了他再像上次一样紧咬着自己不放,虽然他从来没有做过愧对于良心的事情,但是也实在经不起他这样的折腾了。 他秒怂了:“别,千万别,我错了还不行吗?” 江漠冷哼了一声,他又看向对面沉默的男人,问他:“考虑的怎么样?” 陆河很快回答他,平缓的笑道:“你也说了,这是一桩只赚不亏的交易,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吗?” “好,那我就等你消息了。” 江漠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手上还有正事要办,自然没有多待,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沈一航去看了眼陆河,挑眉问道:“怎么,不怕有诈?” 江漠这个人,别看他平时破案战功显赫,做事雷厉风行,助人为乐就以为他是一个好人。 他的城府也是极深,他在想什么,盘算什么,有时候连陆河都猜不到。 好比调查傅贺远和何志成这件事来说,按照江漠的能力,他即便不靠江家,也一定有本事可以调查出真相。 可是他没有,他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了陆河,还下血本拿陆离调查的事情来作交换,这一点儿也不像是江漠的风格。 陆河沉默了几秒,脸色平然,四平八稳道:“有诈也不亏,正好,我也想知道,傅贺远和何志成到底有什么关系。” *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门外传来了几下敲门声,随后助理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一路走到了傅贺远面前,低声说:“傅总,江漠那边有了新情况。” 闻言,傅贺远翻看文件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看向助理,询问道:“什么情况。” 助理如实交代:“江漠今天去了趟陆氏集团,在里面待了很久,出来后直接回了警署。” “陆氏集团?” 傅贺远靠坐在椅背上,他思考的时候,手指习惯性的喜欢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他眸色十分复杂,沉吟道:“江漠和陆河,他们两人不是不合吗?” 还是,江漠已经查到了什么重要信息,所以才会去找陆河? 助理点了点头,他迟疑的开口:“外界是有谣传两人不合的消息,但是,会不会只是一个幌子?” 傅贺远抬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你是说,他们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如果要真的是这样,事情就变得十分棘手了。 他原本还打算利用陆河来对付江漠这条疯狗,没有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插曲,打翻了他的计划。 助理思忖了两秒,说:“傅总,您放心,我一定会去调查清楚。” 傅贺远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公司的运转最近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稳定,现在又是接二连三的出现新问题,傅希林那边也在敲锣了,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问题。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夫人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助理愣了下,如实的跟他汇报:“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要不就是待在家里照料一下花草,要不就是去寺庙里敬香,可能是因为舆论的风波还没有完全散去,所以她很少出去跟朋友见面,大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 傅贺远点了点头:“盯紧一点,她那边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跟我汇报。” “我知道了。” “没有其它的事情,你可以先出去了。” “是。”助理转身走了几步,快要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眼底有些挣扎。 傅贺远见状,奇怪的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助理忙回头,慌忙的解释:“啊没有了,傅总,那我先走了。” 他很快离开了办公室。 傅贺远莫名其妙的收回了目光,也没有多想。 他拿起电话,给局里一位老朋友打了个电话,寒暄了几句,也询问了一下傅希林的近况。 第208节 得知,傅希林的精神状态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太稳定,经常会自言自语叨唠,嘴里时不时会冒出许冬夏三个字。 挂断了电话后,傅贺远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从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过得顺风顺水,金钱,名利,地位样样都有,然而他没有想到自己唯一的孩子,居然会被人折磨成了这样,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要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傅贺远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脸色阴晴不定。 公司楼下,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助理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后,上了一辆白色轿车。 他去看了眼矗立在面前的傅氏集团,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电话很快通了。 他捏着手机,脸色凝重:“我都已经按照你说的话做了,你可以放过我的家人孩子了吧?” “你放心好了,你的家人孩子都很安全,只要你乖乖按照我说的话去做,我保证他们后半辈子一定衣食无忧。” “你也清楚,如果被傅总发现了我背叛他,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只要你不露出什么端倪,他绝对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正文 第128章 哪来的自信 下午,医院。 冬夏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有缓过劲儿,前台的护士就跑过来告诉她方卉来了,现在正在办公室等她。 因为媒体记者的大肆报道和网络谣传,如今医院里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她和方卉之间不合。 冬夏大概猜到了方卉来找她的原因。 她平静的应了一声,去了一趟手术患者的病房,交代了管床护士需要注意的事项,方才迟迟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方卉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翻看桌子的杂志。 她抬头看见冬夏回来了,忍不住轻嗤一笑:“许医生真是大忙人,要见你一面也是不容易。” 冬夏摘掉了脸上的口罩,随手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面,随后径自走到了方卉的对面坐下。 她轻轻的扯唇:“何太太平时都是这么空闲吗?” 方卉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她白皙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抱臂看着对面的女人。 她的眼神流露出了丝丝轻蔑的意味,微微扬着下巴,开门见山的说:“新闻上的事情,你都看见了吧?” 冬夏正在泡茶。 她头也没抬,低低的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感情。 方卉看见她淡定自若的态度,不悦的拧了拧眉:“许冬夏,你这个陆太太会不会也做的太不称职了点?”她顿了下,幽幽的说:“你知不知道现在陆氏集团外面围了多少记者?你的丈夫正陷在水深火热里面,你还能在这儿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泡茶?” 冬夏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很快恢复了常貌,继续倒满白瓷杯。 方卉挑了挑眉,讽笑道:“看来你是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局势,你知不知道,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如果陆河不肯公开道歉解释清楚,陆氏集团将会损失多少?” “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冬夏放下了茶壶,抬眼看向对面的人,目光平静。 方卉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她顿了数秒,不可思议的张唇:“你说什么?” 冬夏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耐着很好的性子,重复多了一遍,语气寡淡:“我说,不关你的事。” 方卉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她的红唇抿成了一条平直没有弧度的直线,目光渗人:“许冬夏,你别不识好歹,我现在是在帮你。” “帮我?” 冬夏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的笑了起来,意味不明道:“不知道何太太口中所谓的‘帮’,是不是让我去劝我家陆先生跟你道歉?” 方卉没有否认,凉凉的反问道:“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她顿了顿,态度有些盛气凌人的看着她,提醒她:“许冬夏,你知道造谣根本不需要成本,就算是一个有根基的企业也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造谣和社会舆论的抨击,陆氏集团如果彻底失去了信誉,你觉得以后还有什么企业敢跟他们合作?” “别忘了,何氏集团在桐城也是知名企业,暂且不说陆河,你呢,结婚以前不过是个声名狼藉的傅家大小姐,你结婚后,傅家被你害的有多惨,外界都是有目共睹,你觉得这次他们会信任谁多一点?” 女人的话音落下之后,办公室内十分的安静。 冬夏面不改色的听完了她所有的话,她沉默了片刻,红唇上翘:“何太太,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她犀利的眸子笔直看向了对面的女人。 方卉对上她阴阴凉凉的目光,浑身不由的一怔,皱眉:“你什么意思?” 冬夏往后一靠,抱臂看着她,眸色微凉,红唇缓缓的张开:“你凭什么会以为,陆氏集团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损失惨重?” “你又凭什么笃定,我们一定会跟你道歉?” “何太太,是不是何总平日里太惯着你了,所以你现在出门都不喜欢带着脑子?” 方卉顿时火冒三丈,她咬牙切齿,瞪着她:“许冬夏,我现在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过不去?” 冬夏睨着她,红唇轻扯:“何太太,现在到底是谁跟谁过不去?”她顿了两秒,戳破了她的心思,平静的陈述:“你做出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不甘心陆河拒绝过你,想看到他后悔的样子。” “可是何太太,你也太不了解陆河了,他既然不把你放在眼里,自然也就不把何氏集团放在眼里。” 第209节 “他要是在意,有的是办法压制那些舆论的扩散和新闻媒体的报道,可是你看见了没有,他压根就不在意。” 方卉瞳仁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身体气的直发抖。 隔了好久,她才找回了声音,带着丝丝的颤音:“你撒谎。” 冬夏忍不住轻笑,她抬眼看向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了她的名字:“方卉。” 她顿了顿,舔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特别的滑稽。” 方卉的脸色已经失去了血色。 她呼吸沉沉,胸口不停的起伏,死死的剜着对面的女人。 另一边,重症监护室。 何修初刚刚从自己母亲的病房出来,他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无意听见了里面几个护士八卦的声音。 “诶,刚刚那个女人是方卉没错吧?” “就是她啊,本人真的还挺漂亮的,不过她怎么来这儿了,该不会是来找许医生麻烦的吧?” “看来新闻上的报道也不是空穴来风,我刚刚把方卉带去许医生的办公室时,她看起来就特别凶,一副来找事的模样。” “唉,许医生虽然嫁给了陆河,可是看起来,她的生活也并没有过得特别好啊,经常就会被缠上各种麻烦。” “我要是能嫁给陆河,多少麻烦都不怕。” “去去去,一边去吧……” 八卦嬉笑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名护士转身看见了何修初,蓦地顿住。 何修初面色平静的扫了他们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走向了冬夏的办公室。 男人离开以后,几名护士面面相窥,开始小声的嘀咕:“我们刚刚议论许医生,是不是全部都被他听见了?” “我记得他好像是许医生带的实习生,该不会去告密了吧?” “应该不会吧,他看起来不像是爱打小报告的人啊,而且长的那么帅。” “诶,不过我看他的脸色好难看,到底怎么了?” …… 何修初门也没敲,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正好看见了方卉脸色难看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冬夏回头看到他,微微顿了顿:“你怎么来了?” 方卉也看了过来,她在看见何修初的时候,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讶异。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男人身上的白大褂,随后意味不明的勾唇:“啊,原来你在这儿上班呢。” 何修初大步走了进去,他走到了冬夏的身旁,目光冷漠的看向方卉,薄唇紧抿:“你过来做什么?” 方卉的目光梭巡在他们两人之间,不知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看来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怎么,怕我伤害到她?” 冬夏真的特别讨厌她阴阳怪气的声音。 她站在了何修初的面前,笔直的看着方卉,微动唇:“何太太,如果你没有其它事情了,我还要忙。” 她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偏偏方卉好像看不出来,她玩味的看着何修初,温柔的询问:“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晚上有空跟我吃个饭吗?”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笑道:“啊,还有你父亲,你也很久没有回家了,他经常把你挂在嘴边呢,如果不忙,多回去看看他吧。” 何修初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蓦地一笑:“他还没有死,我回去做什么?” 方卉有些不悦,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姿态,呵斥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他可是你的父亲。” 何修初不想跟她浪费时间,冷淡的开口:“说了吗,说完了门在那边,赶紧走吧。” 方卉已经准备离开,也不恼怒。 她去看了一眼冬夏,眼神有些阴测测,随后又落在了何修初的身上,挑眉:“怎么,不打算送送我吗?” 她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似乎是话里有话。 何修初默了片刻,什么话也没有说,率先离开了办公室。 方卉挑衅的去看了一眼冬夏,扯唇:“许冬夏,我倒要看看,陆河要怎么扭转现在的局势。” 她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冬夏站在原地,面色没有丝毫的波澜,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见去。 何修初把女人一路送到了医院门口,可是方卉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拦住了男人。 她眼神妩媚,脸上笑意盈盈:“怎么了,把你母亲逼走的人又不是我,你冲着我发什么脾气?” 何修初顿住,他垂眸扫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刚刚在办公室里的恼怒此刻荡然无存,换上的是似有似无的嘲弄:“我只说一遍,让开。” 他的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冷意,与刚刚在办公室里任由她拿捏情绪时判若两人。 第210节 方卉怔了怔,有些没反应过来:“你……” 正文 第129章 亲不到 男人的神态语气都好像变了个人。 方卉顿了数秒,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的样子:“所以刚刚在里面,你的愤怒都是装出来的?” 她停顿了下,微微皱眉:“既然不是装给我看,那你是装给许冬夏看?” 为什么? 她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男人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和面目。 何修初双手抄进了长裤口袋,他微微扬下巴,闲散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眼神带着嘲弄:“何太太,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尴尬,你最好还是赶紧离开,别跟我说太多的话。” 方卉却仿佛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道:“你该不会……喜欢许冬夏吧?” 何修初定定的看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方卉觉得自己是猜中了,女人的第六感,加上刚刚男人急匆匆回到办公室,生怕她伤害许冬夏的样子。 她蓦然笑了起来,眼底带着一丝的嫉妒和不甘:“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让你们这样一个一个前仆后继?” 何修初默了半响,微微动唇:“她哪里都好。” 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女人的身后方,眸色暗沉,随后走上前了一步,俯身靠近女人的耳畔:“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跟她相提并论。” 方卉的脸色登时一变。 她正想要发作,男人的声音又钻入了耳畔里面,他说:“像你这种经常不带脑袋出门的女人,也就只能靠那几分姿色迷惑那个老头了。” 他的声音里面夹着十分明显的嘲笑和轻蔑,直接将她贬的一文不值。 方卉怒的推开了他,她的面色微微泛白,眼珠瞪得很大,嗓门尖锐:“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修初退后了两步,站稳,漫不经心道:“我刚刚已经提醒过你,让你赶紧离开了。” 方卉怔了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已经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方小姐,何志成如果真的喜欢你,他就不会派人跟踪你了。” 男人说着,微微努了努下巴,指着她的身后。 方卉背脊一僵,蓦地回过头,正好看见了对面马路上停放着一辆面包车,车内的人影一闪而过。 她的瞳仁缩了缩,不敢相信那是何志成派来跟踪她的人。 何修初好像没有看见她惨白失神的面色,平缓的开口:“在你之前已经有过几个很好的例子了,不知道方小姐为什么还会天真的以为,单单凭你就可以改变他?” 他故意停顿了下,幽幽的笑了起来:“他连抛妻弃子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又凭什么以为他会对你不同?” 方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平复了下情绪,恼羞成怒:“你撒谎,何志成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我根本就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而且今天,她出门的事情何志成也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怀疑她? 何修初双手滑进了白大褂的衣袋里面,他面容平静,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说:“因为你只不过是个棋子,还是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 “你以为何志成为什么带你去宴会厅?他不过就是捏准了你三心二意的性格,知道你肯定不会放过陆河这块肥肉,所以顺势助你一臂之力罢了。” “万一你套到了陆河,他就有理由说你俩狼狈为奸,趁机大作文章打垮陆氏,反正你们两个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万一你没有套住他,你也看到了今天满天满地的新闻通稿了,他想利用社会舆论的压力去打击陆河,可是他也知道陆河不好对付,所以特意留了一手,让你出来做挡箭牌。” “陆河要是真追究了起来,何志成不过是损失一点财产和一个棋子,你不同,你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男人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捅进了方卉的心脏。 她不可置信的倒退了一步,浑身血液凝固了般僵住,瞳仁涣散,脸上血色褪尽,唇瓣微微颤抖。 分不清是从哪里侵入的冷意,正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的将她包裹住了。 她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何志成的纵容疼爱后面,居然包裹着这样可怕的心思。 如果不是何修初,她到了现在恐怕都还一直被蒙在了鼓里,或许日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良久,方卉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复杂的看向男人,不解的问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方小姐不要想多,我不是在关心你。” 何修初顿了下,微微的一笑:“我只是看不惯你时常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罢了,特别是在许导师面前展现出来的优越感,看着就让人特别不舒服。”末了,还补充多了一句:“懂了吗?” 方卉面容一僵,又是许冬夏。 她的眸色沉了沉,手握成了拳头:“何修初,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也不见得她会感激你。” “我做这么多,要的也不是感激。” 男人敛了敛眉,唇畔荡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比起关心别人,你还是多多操心一下自己吧,想想回去了以后要怎么跟何志成解释,你和他儿子走这么近的事情。” 他话音落下,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方卉站在原地数秒,想起了刚刚男人故意靠近她的一幕,心像是石头一样沉了下去。 …… 办公室内,冬夏走到了窗口的位置,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 第211节 电话内,男人的声音平缓响起,和往常一样开口就喜欢叫她:“冬夏。” 冬夏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刚刚还有些烦躁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她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说:“听说你的公司楼下被记者围堵了?” “方卉找过你?” “你怎么知道?”冬夏愣了下,笑了起来:“你早就猜到了她会来吗?” “嗯。” 陆河长身玉立,站在落地窗的前面,哑声问她:“陆太太有被欺负吗?” 冬夏勾唇,半开玩笑道:“自从有了你撑腰,现在谁都欺负不了我了。”她还补充多了一句:“还有何太太,她以后也应该不敢去骚扰你了。” 她的话里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陆河难得一顿,随后十分走心的夸了一句:“不错,学会护短了。” 冬夏低头笑了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莫名的有一丝的抽疼。 电话内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开口说话, 维持了大约半分钟,冬夏才缓缓开口,问道:“陆河,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 陆河默了下,薄唇微启:“你说的话有歧义。” 他纠正道:“应该是我擅自把你拉进了我的世界,才会让你牵扯上这么多平白无故的是非。” “不不不,不是平白无故。” 冬夏长长的呼了一口,舒心的笑道:“还有,你说的话也有歧义。” “不是你擅自,而是我心甘情愿。” “陆河,如果不是你,许冬夏根本不知道她也能这样有恃无恐,什么都不需要畏惧的一路前行。”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现在一定还蛰伏在深渊里面等待救赎。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都不知道独立坚强惯了,原来有人撑腰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法遇上一个可以交付真心的人。 电话内再一次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两人都能听得见彼此缓缓的呼吸。 冬夏捏着手机,她垂着眸,眼底有些水汽:“陆河,你在听吗?” “嗯,我在。” “我想跟你说点煽情的话。” “回家再说吧。” “不,我要现在说。”冬夏听见了电话内男人闷笑的声音,面色有些羞赧,她低低的嚅嗫:“我喜欢你。” 办公室内,偌大的落地窗前倒映出了男人好看的面容和眉目酝酿的笑意。 女人简单的四个字,让他的心尖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沉默了好久,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惋惜道:“亲不到。” 冬夏愣了下,没有反应过来,蹙眉:“什么亲不到?” 男人挪揄:“陆太太。” 冬夏登时面色羞红,她压低声音,骂道:“你耍流氓。” 她正儿八经的跟他表白呢。 陆河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愉悦过,日常逗太太真的有益身心健康。 他清了清嗓子,无辜:“所以我跟你说了,回家再说。” 冬夏讽笑了一句:“陆先生,鉴于你多次耍赖,你的人品在我这儿已经遭受到了质疑,我不相信你。” 陆河忍住笑意,正色道:“我什么时候耍赖了?” 冬夏直接掐断了电话。 她的耳根烧红,瞪了眼自己的手机。 门外面,何修初靠在墙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刚刚女人打电话时说的很多话,他都听见了。 温软的,幽默的,柔情的,所有的神态,都是从未展露在外人面前的模样。 他站在原地良久良久,方才缓缓的离开了这里。 正文 第130章 你中枪了 方卉回到何家以后,冲着家里的佣人发了一通脾气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晚上何志成从公司回来看到家里一片狼藉,听佣人说了来龙去脉,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以为方卉是在许冬夏那儿受到了委屈,找佣人拿了把备用的钥匙,打开了主卧的门。 第212节 卧室里面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密不透风,光线昏昏沉沉。 实木的地板上都是被女人摔得支离破碎的花瓶和相册。 何志成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相框,他随手把主卧的灯打开了,室内一下变得通亮,也看清了缩在床脚的女人。 他越过地上的狼藉走到了女人的身旁,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坐在床上,关怀备至的问道:“怎么了小卉?谁欺负你了?” 方卉听见声音缓缓的抬起头,她的眼神原本还有些涣散,可是在看清面前的人时,徒然变得有些阴沉。 何志成顿了顿,他错愕了一瞬:“怎么了?” 方卉不着痕迹挣开了他的手,把身子扭到了另一边,闷闷的说:“没什么。” 男人以为她是在闹脾气,好言好语的哄着她:“怎么,你今天不是说要去医院看看陆河的太太吗?她欺负你了?” 话音落下,方卉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嘲弄。 以前看到男人放下总裁架子哄她的时候还会特别的高兴,现在只觉得他特别的虚伪恶心。 她不动声色的敛住了自己异样的情绪,没有吭声。 何志成以为她沉默了就是在默认,不由的勃然大怒:“岂有此理,这个陆河毁约在先,现在连他老婆都不把我何志成放在眼里了,他还真把我们当成软柿子,想捏就捏吗?” 方卉眸色微微闪烁,她转过身面对何志成,怒嗔:“除了许冬夏以外,还有一个人。” 何志成顿了顿,皱眉:“还有谁?” “何修初。” 方卉的眼神有些幽怨,她气鼓鼓的说:“你的亲儿子啊,你知道他今天是怎么羞辱我的吗,居然当着许冬夏的面叫我滚!” 何志成愣了下,惊愕:“臭小子怎么会在那儿?” 方卉心里一阵冷笑,脸上佯装吃惊的样子:“你不要告诉我,你连你儿子在那间医院上班都不知道。” 何志成还真的是不知道,当年何修初和他母亲离开了何家以后,他们之间就彻底断绝了联系。随着这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大,他每天都有各种应酬,也没有时间去管何修初的情况。 如今听了方卉提及,他才知道原来那个臭小子已经毕业出来了。 想了想,时间过的也是快,他们之间也好像有几年没有见面了。 方卉看见他一副失神的模样,心里头都是鄙夷,她试探性的问道:“你真打算不管他了吗?” 何志成回过神,冷哼了一声:“等他哪一天肯自己回来低头认错了再说,这个臭小子脾气比谁都要倔,我当初让他留在何家,他死活不肯,就别怪我无情了。” “你也不怕他报复你吗?” “报复?”何志成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勾唇:“他哪里有那个本事。” 他的眼神都是浓浓的不屑。 方卉的眸子闪过了一抹异样,看来何志成并不知道,现在的何修初,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了。 那个男人,心思城府远远比何志成所想的要可怕很多。 他把自己的本性隐藏了起来,用虚假的面容让很多的人都以为他不堪一击,实则比谁都要狠。 她无声的勾了勾唇。 何志成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耐心的安抚她:“好啦,你也别生气了,下楼吃饭吧,我让佣人煮了你最喜欢吃的。” 他停顿了下,继续说:“陆氏那对夫妇,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给你报仇。” 方卉给他哄了几句,方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我换套衣服再下去。” 何志成没有多想,起身离开了主卧。 男人离开没有多久,方卉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拿起床头的电话,起身走到了窗口的位置。 她拨了一串陌生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就通了。 另一端的人没有出声。 方卉抱臂站在窗口,她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微动唇:“何修初,我是方卉。” 何修初接到了她的电话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没有问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 他淡淡的开口:“怎么,白天的话我说的不够清楚?” 方卉紧紧抿唇:“我打电话来,不是来跟你争吵的。”她停顿了下,幽幽的说:“你白天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憎恶何志成,看清他的真面目,很好,你成功了。” 何修初沉默了几秒,笑了起来:“何太太这是什么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方卉眸色微沉,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别装蒜了,何修初,我知道你这样挑拨离间,不过是想利用我来对付何志成。”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要报复你父亲对不对?” 电话陷入了一阵沉默。 方卉平复了一下情绪,冷静了下来:“何修初,我可以帮你,可以和你联手对付他,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何修初突然笑出了声,他玩味的问道:“什么条件?” “何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方卉挑眉:“其余的全部都是你的,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何修初轻轻的嗤笑:“你怎么知道,我的目标是何氏?” 第213节 方卉顿了顿,她慢条斯理的分析:“何氏是何志成最在意的东西,你要报复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拉下台,我说的没错吧。” “嗯,没错。” 何修初意味不明的调侃:“不错啊何太太,脑子终于派上了用场。” 方卉面色一沉,她绷唇:“你少讽刺我,到底答不答应?” 电话内,男人沉吟了片刻,意外爽快的点头了:“好,我答应你。” 方卉闻言,心头一喜。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何修初已经平缓的提醒她了:“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何志成比你预想中要狡猾很多,如果被他发现了,我也救不了你。” “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做就行了。” “何太太,我记得你们才新婚不久吧,你连自己的丈夫都能这么轻易出卖,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像你说的一样,我都只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了,还不允许我反抗了?”方卉讽笑了一句:“而且啊,这种婚姻有哪几段是真心实意的,你应该比我更加的清楚吧。” “你知道就好了。” 何修初说完就掐断了电话。 方卉捏紧手机,眸色漆黑的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脸色阴晴不定。 从一开始就是他对她无情的,现在就别怪她无义了。 她也只是为了保命,可不想做什么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和挡箭牌了。 * 夜色浓郁,整座城市已经被笼罩在了一片喧嚣漆黑里面,马路上灯火霓虹,车辆川流不息。 南乔从打工的地方下班了,回到家里没有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她刚刚打开门,看清站在外面的人,立马堵住了门没有让对方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南乔瞪着站在外面的男人,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目之间少了几分的锐气。 江漠用脚抵住了门没有让她关上,他犀利暗沉的眸子扫了一眼公寓里面,嗓音低哑:“里面有人吗?” 南乔皱眉,警惕的看着他:“问这个做什么?你到是来干什么的?” 江漠的眉头闪过了一丝的不耐。 他二话没说,借着力道悬殊,直接把门给推开了。 南乔退后了几步,震惊的看着登堂入室的男人,她上前拦住了他:“江漠,你知不知道私闯民宅……” 她刚刚碰到了男人的身体,就听见了他吃痛的闷哼声。 她顿时一僵,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低声问道:“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江漠一路跑到这里来,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把身体的重量微微靠了点在女人的身上,下巴抵着她的脖颈,微喘气:“老子都要死了,你还要赶我走,小白眼狼。” 南乔心头一惊,她摸了摸男人的后背,一下就摸到了粘稠的液体。 她垂眸一看,瞳仁剧缩。 血! 南乔赶紧把男人扶进去,坐在了沙发上,她利索的脱掉了男人身上的衣服,他里面穿的是一件白t恤,受伤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她张了张唇,颤抖:“你……中枪了?” 江漠靠在沙发上,微微瞌着眼,满不在乎的嗯了一声。 南乔登时一怒,吼道:“中枪了跑我这里来做什么,赶紧去医院啊,你要命了吗!” 江漠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黑眸里倒映出了女人担忧的神情。 他轻轻扯唇,笑了下:“干嘛,之前不是一直躲着我?现在担心老子了?” 他到了现在还有心情跟她聊天。 南乔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一把扛起了男人。 正文 第131章 陆离找你做什么 凌晨三点,江漠才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片漆黑昏暗,卧室里面没有开灯。 伤口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 他微微蹙了蹙眉,动了动身子正想要坐起来,垂眸突然看到了趴在床畔睡着了的女人。 江漠起身的动作蓦然一顿,他借着窗外面倾洒进来的月光去看向她,女人睡的很沉,容颜恬静,呼吸平稳。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上,光着膀子,腰腹的位置绑了几圈白色绷带。 没有去医院,难不成是她亲自把子弹取出来的吗? 第214节 江漠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趴在床畔的女人,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随后把女人抱到床上去,给她盖好被子就出去了客厅。 客厅同样是漆黑一片。 他在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外套,从里面摸出手机后走到了阳台外面。 外面夜色如墨,到处黑灯瞎火。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气的味道。 手机上有很多未接来电和短信,大多数都是局里打来的。 他靠在栏杆上,随手抽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边,双手拢火点上,青白的烟雾霎时朦胧了他的五官。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眸色漆黑幽暗,后背中枪的位置还在散发着钻心难耐的疼痛,悄无声息的遍袭全身。 江漠今晚是被偷袭了。 他原本是在执行任务,可是在经过一条步行街的时候,突然有好几个水果摊的伙计冲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有枪,瞄准他就胡乱开。 是非要至他于死地。 看样子,是狗急跳墙了。 他从回忆中抽离回来,吞云吐雾后,掐灭了手里的烟。 …… 第二天清晨,南乔半梦半醒的时候,察觉到了腰间有很重的东西压着她。 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到了床上,趴在江漠的怀里,对方的手还霸道的横在她的腰间。 两人全身贴的密不透风。 南乔的大脑空白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蓦地退后,挪开了男人放在她腰间上的手。 江漠被她大幅度的动作吵醒了。 他缓缓睁开了慵懒的眸子,视线落在了女人身上,脸色已经没有昨晚那么苍白了。 南乔慌忙的坐了起来,她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后凶巴巴的瞪向男人,质疑:“我为什么会在床上?” 昨晚男人昏死过去后,她再三考虑,担心去医院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找了个可以信任的医生朋友过来,帮忙把男人后背上的子弹取了出来。 她昨晚本来打完工就累了,可是还要帮男人清理伤口照顾他,后半夜实在撑不住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自己不知为什么跑到了床上。 面对女人的质疑,江漠闲散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的戏谑,他幽幽的看着她:“你问我,我问谁?” 他微微挑眉:“我这副柔弱的身子,怎么可能抱得起你。” 南乔震惊,难不成还真是她后半夜睡着睡着,自己爬了上来?‘ 脑海里面一点儿储存的记忆都没有。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慌忙的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 她出去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绷唇:“如果你已经没事了,就赶紧离开吧。” 江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变得有些复杂。 这个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呢? 南乔想到男人还在自己家里,打电话和店里请了半天的假,下午才去上班。 她洗漱完,去厨房煮了点早餐。 江漠出来的时候,细细的打量了一眼公寓里面的环境。 虽然房子的面积不大,一房一厅,但里面被女人布置的十分温馨,很有格调。 他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厨房里面忙活的女人,问她:“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你弟弟呢?” 南乔头也没回,用锅铲翻动锅里的煎蛋,她的声音伴随着这“兹兹”的声响,缓缓的响了起来:“他去外地读书了。” 江漠没有多问。 过了一会儿,轮到南乔反问他了,说:“你为什么会中枪?” “执行任务。” “啊,看来江警官是被暗算了。” “怎么,嘲讽我?”江漠看着女人的背影,勾了勾唇:“昨晚是你给我取子弹的?” 南乔正想要回答,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她顿了下,江漠已经转身朝门口走去,开门。 门外面站着一位身形修长,面容干净温和的男人,他看到江漠的时候,明显顿了顿,可是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笑了笑:“你醒了啊。” 江漠皱了皱眉,他绷唇:“你是谁?” 男人脾气很好的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沈遇言,是乔乔的学长。” 乔乔? 江漠一阵恶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南乔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215节 她把堵在门口的男人推开,侧过身让沈遇言进来,笑着说:“学长,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 沈遇言看了眼江漠,眸色平静,温和的说:“我正好经过,就上来看看江警官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他顿了下,把手里的早餐袋子递给她:“还没有吃早餐吧,我刚刚经过早点铺,给你买了点早餐……” 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靠在门上的江漠阴阴测测的来了一句:“我们有早餐吃。” 南乔当即瞪了他一眼,她尴尬的笑了下,接过沈遇言手里的早餐,笑道:“谢谢你学长。” 沈遇言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的不悦。 他去看了一眼江漠,挑眉:“看江警官的气色还不错,伤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那我就先走了。” 南乔知道他还要去医院,点了点头,把他送到了门口。 江漠看着他们十分般配的背影,心里头莫名有些堵,等南乔回来的时候,就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喜欢他?” 南乔横了他一眼,皱眉:“学长可是昨天救了你的人。” 她说着,掐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去厨房把火给关了,把粥端了出来。 江漠坐在了她对面,看了眼桌子上沈遇言买的早餐,绷唇:“喝粥就好了,吃什么面包。” 南乔把一锅粥推到了他的面前,微微一笑:“你喝粥,我吃面包。” 江漠:“……” * 偌大的办公室,窗明几净。 陆河看着桌上调查出来的资料,眸色隐晦复杂。 江漠说的没有错,傅贺远和何志成私底下确实有金钱交易来往,而且持续了几年。 第一次来往,是在江彦廷殉职后没几天。 陆河看着桌子上一堆的资料,向后靠向了椅背,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漠故意让他调查这个事情,是想让他知道什么? 江彦廷当初是负责陆家绑架案的警官,当初将凶手绳之于法后没多久,他就意外殉职了,引起了外界不少的猜测。 现在江漠在调查傅贺远和何志成这两个人,也就是有证据可以证明江彦廷的死与他们有干系了。 脑海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陆河顿了顿,眸子徒然一沉,薄削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没有弧度的直线。 他的手指轻轻的叩着桌面,原来是这样,所以陆离这些年一直在背着他做的事情,其实和江漠是一样的吧。 他在重新调查陆家当年的绑架案。 陆河不知想到了什么,翻开了桌子上的资料,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五年前,傅贺远和何志成曾经前后出现在温哥华。 他的眸色逐渐变得晦暗不明,薄唇的唇扯出了似有似无的弧度。 下午的时候,江漠来了公司。 因为有了陆河的话,门口的保安没有拦着他,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办公室内,两人相对而坐,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江漠看着桌子的黄色档案袋,微微挑眉:“陆先生的办事效率比我预想中要快很多啊。” 陆河看向他,薄唇微动:“可以说了吗,陆离找你做什么?” 江漠拿起桌上的档案袋,随意的拆开,拿出了里面一叠的资料,漫不经心的笑道:“陆先生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他掀起眼皮,眸子犀利,看了他一眼:“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嗯,知道了。” 陆河靠在沙发背上,双腿随意的交叠,定定看着对面的男人,“那我换个问题,江警官,你查到了什么?” 男人的眼神十分的凛冽。 眉骨之间都是冷意。 江漠还是蛮佩服他的,这个男人比他预想之中要能隐忍得多,都已经大概知道了真相,仍旧是这样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他笑了笑,挑眉:“我查到的东西,你应该都已经猜到了。” 陆河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江漠看了几眼手里的资料,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了。 他头也没有抬,冷静的陈述:“傅贺远,何志成,他们两人都与当年陆氏绑架案有关……”他停顿了下,继续说:“当初抓到绑架案的凶手以后,我父亲无意间发现了新的线索,顺藤摸瓜调查到了傅贺远的公司,这件事情后来被傅贺远知道了。” 正文 第132章 你是陆河吗 偌大的办公室内,阳光从窗户外面钻了进来,可是仍旧挥散不去空气里的低气压。 江漠已经离开了。 第216节 陆河还站在落地窗前,身形挺拔,面容冷清,俯瞰着窗外面的景色。 大片刺眼的阳光笼罩在了他的身上,仿佛为他的周身熔了一层金边。 他的耳畔还萦绕着江漠离去前留下来的话—— “傅贺远之所以除掉我父亲,是因为他跟当年绑架你和你弟弟的案子有关。” “我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猜到的是,何志成一定也和当年的案子有关,他或许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也可能只是帮凶。” “五年前,陆离为了调查何志成,曾经几次涉险混入何志成的地下赌场,但是都没有找到有利的证据,行踪暴露后反倒还挨了一枪。” “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不是老子仁心宅厚,只是现在的局势变得很复杂。” “傅贺远已经察觉到了我们在调查他,他肯定会有所行动,所以在把他们一网打尽以前,你最好能完整的活着。” 江漠的声音在耳畔逐渐散去了。 陆河看着窗户外面的蓝天白云,漆黑如深渊的眸子变得十分隐晦。 他紧紧抿着唇,下颚线条十分冷硬,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凉意。 过了一会儿,秘书敲门走了进来,她的怀里抱着一大摞的文件资料,摆在了男人的办公桌上。 她揉了揉酸疼的手臂,看了一眼站立在窗前的男人,毕恭毕敬的说道:“陆先生,这是您要的傅氏集团和何氏集团目前与其他公司合作进展的项目总汇,您看了一下。” “我知道了。” 男人的声音十分低哑,透着凉凉不易察觉的冷意。 秘书微微一顿,她来公司上班到现在,很少有看见男人这么严肃冷漠的样子。 她暗暗的猜想,可能是最近和何氏集团的事情,媒体不断的放大造谣,让男人头疼了吧。 * 傍晚,傅家。 安静幽雅的书房内突兀响起了玻璃砸碎的巨响,地板上都是狼藉。 傅贺远眸子猩红,捏着手机咆哮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我还要你们有什么用!” “赶紧给我想办法解决掉,不然你们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助理进门看见这一幕,不由的一顿,随后站在了门口,没有进去。 傅贺远气的胸膛不停的起伏,他捏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面色涨红,“我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如果还没有解决掉,交易就作废!” 他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助理方才走了进来,他低声叫道:“傅总,您没事吧?” 傅贺远坐在了椅子上,他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情绪久久没有平复下来。 隔了很久,他才抬眼,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助理忙回答道:“傅总,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汇报。” 傅贺远拧了拧眉,抬眼问道:“什么事情?” 助理斟酌了一会儿,如实说:“我们安排在陆氏集团里的人跟我说,陆河今天突然让秘书调了很多我们公司和何氏集团正在进行的项目总汇。” 他停顿了下,猜测:“傅总,他该不会是想要从中作梗吧?” 话落,傅贺远的面色变得十分的凝重,他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十分的有节奏。 陆河调查他们进展项目的总汇做什么? 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吧? 他紧紧的抿着唇,叮嘱他:“先按兵不动,继续盯着。” 他倒要看看,陆河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 助理点了点头,他正要打招呼离开的时候,傅贺远突然又叫住了他,眸色犀利:“夫人最近有什么情况吗?” 他的步伐蓦地一顿,摇头:“还是一样,没和什么奇怪的人接触。” 傅贺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摆了摆手,疲倦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助理应了一声,离开的时候带上了书房的门。 他刚刚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 他循声看去,就见郭婉茹端着水果走了上来,后者看到他的时候,微微颔了颔首。 助理眸色忽闪,他低声说道:“傅夫人,我先回去了。” 郭婉茹笑了下:“好,慢走。” 两人擦肩而过,郭婉茹敲了几下书房的门,就推门进去了。 助理下楼梯的时候,听见了书房关门的声音,不由的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眸色十分的复杂。 郭婉茹进去书房看见了地板上的狼藉,并不惊讶。 她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书房内的动静声响,所以才会特别命佣人准备点水果,亲自送上来。 第217节 她把水果放在了桌子上,捡起了地上的几本书,放回原位后,就走到了男人的身后。 傅贺远单手撑着额头,闭着眼正烦躁着呢。 突然有一双冰凉的手按摩着他的太阳穴,头顶响起了郭婉茹温柔的声音:“怎么了,又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 傅贺远顿了下,沙哑的说:“嗯。” 郭婉茹贴心的帮他按着太阳穴,状似无意的询问道:“是公司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傅贺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淡淡的说:“嗯,就是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他没有说的很详细。 郭婉茹也就没有多问。 时间像是夭折在了空气里,沉寂了好一会儿。 傅贺远突兀的问了一句:“我们到时候移民去国外生活吧。” 郭婉茹按着他太阳穴的手微微一顿,半天没有声音。 傅贺远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的幽深。 “怎么突然想移民去国外生活了?” “不是突然,我已经想了很久,等希林出来后,我们带她去国外生活吧。”他停顿了下,解释说:“我会慢慢把公司的重心放在国外,这样,对希林的病情也有帮助。” “好。”郭婉茹没有说什么,她善解人意的说:“你决定吧,我就跟着你们。” “婉茹,你有没有曾经后悔过嫁给我?” 傅贺远突然问。 郭婉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她垂眸,眸色复杂,笑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怎么会后悔嫁给你呢?” “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只有家人可以信任。” 傅贺远突然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他说:“你知道吗,有个在我身边待了很多年的助手,我一直很信任他,可是今天被我发现了他居然是其他公司的眼线,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郭婉茹好像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不动声色的好奇问道:“你把他辞退了吗?” “辞退?” 傅贺远突兀的笑了起来,眼底迸射着冷意:“怎么可能辞退这么简单,他又不是不知道,背叛我会有什么后果。” 他的声音如同隆冬的风,冰冷刺骨,所及之处都是阵阵寒意。 郭婉茹浑身一僵,面色隐晦。 傅贺远好似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拉住了她的手,温和的问:“婉茹,你不会背叛我吧?” 郭婉茹对上他暗沉的眼眸,心头微微一颤。 她的手指有些冰凉,牵强的扯出了一抹弧度:“我怎么可能会背叛你呢。” 傅贺远满意的笑了起来:“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这么做,走吧,我们下楼去吃饭。” 他已经起身,率先走到了前头,可是走了几步,察觉身后女人没有跟上来,不由的回头看去。 郭婉茹还僵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贺远不动声色的敛眸,微微挑眉:“怎么了?” 郭婉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了,她摇了摇头:“啊,没什么。” …… 公寓内,冬夏刚刚洗漱完从盥洗室出来,发现男人并不在卧室里面,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走到了男人的书桌前面,见桌上的资料乱七八糟,地板上还掉了几张,不由的放下了毛巾,蹲身捡了起来。 她在帮男人整理散落的文件时,不小心看到了放在文件底下的一份报纸。 冬夏微微一顿,好奇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她在看清报纸的内容时,瞳眸缩了缩。 这是…… 这不是当年陆家绑架案的新闻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报纸,网上根本就查不到一点儿关于当年绑架的新闻,这份报纸是从哪儿来的? 冬夏正失神的时候,卧室门口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她回头看去,就见陆河站在门口,视线落在了她手上的报纸。 空气沉寂了两秒。 男人已经迈开步伐朝她走了过来,他面容平静,看了眼冬夏湿哒哒的头发,皱眉:“怎么不把头发擦干净?” 冬夏缓过神,她放下了手里的报纸,解释:“啊,我看到桌子有些乱,就擅自帮你整理了一下。” 陆河扫了一眼桌面,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淡淡的笑:“没关系。”他拿起了毛巾,说:“我帮你吹头发吧。” 冬夏站着没有动,她看着男人,面色有些复杂。 陆河挑眉:“怎么了?” 第218节 冬夏抿了抿唇,半响,开口:“陆河,你是陆河吗?” 正文 第133章 我是陆河 卧室内亮着一盏柔和白亮的灯光,光晕投射在了两人的身上,面容映衬得有几分朦胧不真切。 陆河看了她半响,薄削的唇微动:“我是。” 他说:“我是陆河。” 冬夏紧了紧手里的报纸,她眸色清亮,瞳仁里倒映出了男人清隽的面容。 她绷唇:“我还以为……” 以为他是陆离。 陆河好像洞悉了她在想些什么,眸色微微暗了暗,他上前,轻轻将她拥入了。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丝丝安抚的意味:“放心,我没事。” 他的视线落在了女人身后书桌上那一堆资料文件上,眸色隐晦不明,又说:“走吧,我给你吹头发。” 男人并没有解释报纸的事情,很显然是不希望她知道过多。 冬夏了解他,也理解他,知道他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没有一直纠结于报纸的事情。 她既然已经知道了他是陆河,心里头的不安也逐渐消散了不少,任由男人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床畔的位置,坐下让他帮忙把自己的头发吹干。 外面的夜色粘稠深沉,月光朦胧如同轻纱笼罩在了这座城市,到处都是万籁俱静,树影绰绰。 温馨的卧室内,只有吹风筒“呼呼”的声响,只剩下一室安静。 女人的头发吹得差不多干了的时候,陆河关掉了吹风筒,低沉的嗓音同时响了起来:“烧死陆临的凶手,还没有绳之于法。” 话音落下,冬夏蓦地一怔,眸子迟滞了几秒。 陆河收起了吹风筒,坐在了她的面前,墨色的眸子难得十分认真。 冬夏失神了片刻,好像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错愕的问道:“你说什么?凶手当年不是已经抓到了,还被判死刑了吗?” 这些都是沈一航曾经告诉她的。 男人的薄唇微微抿了抿,清隽的面容有些凝重。 冬夏像是猜到了什么,瞳仁缩了缩,她想起刚刚那份报纸,又看向陆河,皱眉:“你的意思,当年缉拿归案的凶手,是代替顶罪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有了新的线索,男人也不会这样断定。 她顿了顿,迟疑:“你已经找到真正的凶手了吗?” 陆河默了半响,看向她的眼睛,询问:“你想知道吗?” 他原本是已经决定了不告诉她,瞒着她,不想要她牵涉太多复杂的事情。 但是他只要一想到,今晚之后,她可能会因为那份报纸一直胡思乱想,心神不宁,就无法继续瞒着她。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和迟疑,同样也不希望因为当年的事情,影响了她的正常生活和工作。 冬夏自然看得出来,男人是在顾忌她的感受。 她或许能够猜得到原因,为什么陆河不希望她知道,可能是因为……那个凶手,是她认识的人。 十多年前的案子。 当时符合年龄又有这样作案能力手段的人。 她只想到了一个人。 冬夏的眸色变得尤为复杂,她的喉间滚了滚,艰涩:“是……傅贺远吗?” 她一直都是这么聪明敏感。 陆河并不意外她会猜得到,他握着女人的手紧了紧,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虽然冬夏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惊愕,她的心脏倏地一抽,胸腔内的心脏十分难受。 她定定的看着男人,半天都没有说出话, 这个世界有些时候就是这么的奇怪,兜兜转转,找了那么久的人原来就在自己的身边,甚至还是自己太太的继父。 该有多么的讽刺? 她不知道陆河当初知道真相的时候是什么想法,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特别的无措。 她要怎么去安慰面前的人。 她到底要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陆河温和的视线一直梭巡在女人的脸上,他在看见女人渐渐红了的眼睛时,薄唇轻抿。 他半开玩笑:“陆太太,你陆先生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可以的。” 冬夏根本笑不出来,她看着男人,皱眉:“可是陆先生,你陆太太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话落,两人相视片刻,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冬夏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扯唇:“就算你笑的这么迷人,我也开心不起来。” 陆河把女人拉了过来,单手拖着她的后脑,在她额头落下了一吻。 第219节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蛊惑的意味:“嗯,那要怎么办?” 不单单是陆河对冬夏束手无策,同样的道理,冬夏也经常对陆河束手无策。 他只要温柔起来,她真的就对他毫无招架之力。 明明这次的事情,需要安慰的人是他才对,可是他却反过来安慰她。 冬夏也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好像一直以来,男人都是这样,只要稍微有点儿心事就喜欢往心里掖着。 他习惯了隐忍。 可是她并没有习惯,她不习惯他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藏进心底,只让她看到温和的一面,然后自己默默的承受着阴暗。 冬夏拧了拧眉,凑过去,钻进了男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她闷闷的说:“陆河,你不要这样。” 陆河的下巴抵着女人的脑袋,鼻息之间都是她发间洗发水的清香,很好闻。 他隐隐的勾了勾唇,妥协:“好。” 男人答应的很快。 冬夏顿了顿,抬眼,狐疑的盯着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陆河顺势低头,亲了下她的鼻尖,低吟道:“你心疼我,我知道。” 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过分的嘚瑟,但是冬夏并没有否认,因为他猜对了啊。 她就是心疼他。 心疼他明明心里特别难受,偏偏还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让她担心。 她这个陆太太,如果不是无意看到了报纸,今天晚上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真的太失职了。 陆河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抱着她稍稍用力,两人都倒在了柔软的被褥里面。 两人面对面,离的很近。 说话的时候,呼吸都缠绕在了一起。 冬夏看着他,眸色清亮:“你是不是打算做些什么?” 陆河的眼神变得有些挪揄,他故意扭曲了女人的话,笑道:“你是指等一下吗?” 冬夏瞪了他一眼,皱眉:“我是指傅贺远。” 既然已经知道了傅贺远是凶手,依照陆先生的性格,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他陆氏太子爷的名声了。 陆河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低沉:“嗯。” 嗯? 这是什么意思? 冬夏不解的看着他。 陆河看了她片刻,一把将她抱的很紧,下巴搁着她的脑袋。 他说:“以后再说。” 冬夏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她听见男人的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她的鼻息之间都是男人身上甘冽清浅的气息。 陆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抱着女人。 窗户外面的夜色越来越粘稠昏沉,风吹过树木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到处万籁俱静。 凌晨三点的时候,男人醒了过来。 他替女人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离开了卧室。 卧室的门开了又关。 男人离开没有多久,床上的冬夏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光线中,隐隐可见她复杂黑亮的眸子。 客厅亮了一盏淡黄的壁灯。 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不知何时已经点燃了一支烟。 吞云吐雾后,青白的烟雾袅袅萦绕,遮挡住了他冷峻的五官。 他薄削的唇抿的很紧。 眸色幽暗如同无底洞,望不见底。 他的脑海里面正像放电影一样播放着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空气里面都是刺鼻的油漆味,氛围十分的压抑窒息。 门口走进来了一个魁梧的男人,脚步声响亮。他的手里拎着一根实木棍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两个弱不禁风的小男孩身上,也不顾他们求饶,乐此不疲的骂着难听的言语,吐着唾沫。 很快,空气里就充斥着一股腥鼻的血味。 画面一下切换了。 第220节 他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火海,到处都是白色的浓雾。 别墅附近围了很多群众,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小男孩被大人死死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消防员一个一个的冲进去,大火渐渐熄灭,可就是没有带出来另外一个男孩。 无数的人都在围着他嘘寒问暖,可是男孩好像什么都听不见,麻木的站在那儿,也没有哭。 这时,脑海里的彩色画面霎时都变成了黑色。 烟灰落在了指尖。 男人蓦地缓过了神,眸子深处一片的阴暗冷漠。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抖了抖烟灰,最后浅吸了一口,就把烟碾熄在了烟灰缸里,起身回了卧室。 卧室内,床上的女人还和他离开前一样,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 他掀开床另一侧的被子,躺了进去,顺手把女人捞进了自己的怀里,好像只有这样,心口才不会那么凉。 他亲了亲女人的额间,看了她一会儿,方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的呼吸变得有些均匀。 他怀里的女人缓缓的睁开了眼帘。 正文 第134章 窃听 第二天,市中心一间私人茶馆。 这里能进出茶馆的只有少数vip客户,门口站着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都是经过专业训练,闲杂人根本无法浑水摸鱼进来。 商界业内人士为了掩人耳目,很多都喜欢来这里谈重要的合作项目或是其余私事。 其中一间包厢内,傅贺远已经早早在此等候,桌上泡好的普洱茶漫着醇厚的香味。 过了一会儿,他约见面的人来了。 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傅贺远抬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开,已经僵住了。 何志成竟然带着方卉来了。 傅贺远的眼神一下变得无比犀利,他警惕的打量了一眼方卉,随后隐隐不悦的看向何志成。 他说:“何总,我们出来谈事情,带个女人出来做什么?” 何志成不甚在意的笑了起来,他替方卉拉开了一把椅子,解释:“放心吧,这是我太太,值得信任。” 方卉笑意盈盈的看了一眼傅贺远,不动声色的将他打量了一遍。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以往从未听说两个公司有过合作。 虽然何志成已经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但傅贺远还是有些芥蒂的审视方卉,他以前也有听说过许多捕风捉影的传闻,打从心里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值得信任。 何志成也已经入座了。 他端起面前已经泡好的普洱茶,抿了一口,浓厚的茶香很快就在唇齿间蔓延开了。 他赞叹了一句:“好茶。” 随后看向了对面面色凝重的男人,挑眉问道:“怎么了,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傅贺远默了片刻,沉吟:“失败了。” 何志成脸上的笑容一顿,他放下茶杯,皱眉:“什么失败了?” 傅贺远看了一眼方卉,后者正在垂眸喝茶,心思好像不在他们谈话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冷漠的吐出了两个字:“江漠。” 何志成的面色微微一变,他的眸色深沉,陷入了短暂的思忖。 半响,他阴阴凉凉的说:“失败了就继续,直到成功为止。” 傅贺远忍不住轻嗤一笑:“恐怕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已经有所警觉了。” 傅贺远把“他们”两个字故意加重了音调,他眸色深深,粗哑的开口:“还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陆河已经开始在调查我们了。” 话音落下,桌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何志成怔了一秒,侧头去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方卉不小心把茶水给洒了点,她尴尬的冲着傅贺远笑道:“抱歉傅总,我先出去清洗一下。” 傅贺远颔了颔首,没说什么。 方卉把大腿上的包包放在了椅子上,随后起身离开了包厢。 她离开后没有多久,傅贺远就笔直的看向何志成,绷唇:“你明知道我找你出来不是谈项目合作,怎么还带一个女人过来?” 何志成默了几秒,幽幽的说:“只是想试探一下她。” 傅贺远难得迟滞了两秒。 何志成已经把话题绕了回来,他面色凝重,迟疑:“你刚刚说,陆河已经在调查我们了?” 事情的发展远远比他预想之中快很多。 第221节 傅贺远冷静的“嗯”了一声,他猜测,陆河之所以会那么快知道,恐怕都是江漠把调查到的东西都告诉了他。 早知道如此,他们就应该早些行动,把江漠这个碍眼的家伙给先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 何志成同样也察觉到了现在的局势对他们非常不利,也变得十分棘手。 他眸色阴鸷,沉吟:“陆河这家伙,我早就想要把他解决掉了。” 之前毁约被他玩弄于股掌的那次就让他恨得牙痒痒。 傅贺远是清楚知道陆河的本事,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栽倒过了一次,自然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他绷唇,提醒他:“陆河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光是凭你一个人,根本就扳不倒他,说不定还会赔上整个何氏。” 何志成皱眉,他抬眼看到傅贺远镇定的模样,顿了下,问:“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 “是有一个。” 傅贺远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他说:“还记得周井然吗?” 何志成愣了下,点头:“记得,他不是上次帮你解决了公司危机的周氏集团继承人吗?” 傅贺远勾唇:“是他没错。”他慢条斯理的说:“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了,周井然以前有个感情很好青梅竹马,周井然很喜欢那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是陆河,苦苦追求不得后本想用自杀逼陆河妥协,谁知真的闹出了人命。” “周井然因为这件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痛苦里,他一直都觉得是陆河害死了那个女人,这次回国我估计,他就是想要找个机会扳倒陆河。” “或许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他拉拢过来。” 何志成眸色有些讶异,他没有想到周井然和陆河之间还有这种恩怨。 如果可以拉拢周井然,周家本身就与陆家势均力敌,再加上他们,胜算会大很多。 只要把陆氏整垮了,陆河也就没有什么能力背景可以与他们抗衡了,到时候只有跪着向他们求饶的份了。 只不过…… 何志成迟疑的开口:“据我所知,周井然心高气傲的很,他不一定会跟我联手。”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傅贺远是这样觉得,他们和周井然的出发点虽然不同,但是最终的目的是一样,都希望能够扳倒陆河,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加上陆河本身就是个狠角色,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周井然跟他们合作,胜算总归是多些。 何志成明显是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去,他思忖了几秒,点了点头,低声:“好,就这样决定。” 傅贺远轻抿了一口普洱茶,看向他:“等把这两个人解决干净了,我会带着我的妻女移民到国外,以后就不用联系了。” 何志成端起茶杯跟他碰了下,勾唇:“好。” * 傍晚,值班室。 何修初刚从病房检查完回来,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方卉: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 他删掉了短信后,打开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邮箱里面确实有一封匿名新邮件。 内容是一段音频文件。 何修初把文件拷贝到了桌面,点开音频文件后,起身去倒了杯水。 很快,安静的值班室内,幽幽的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刚刚说,陆河已经在调查我们了?” ——“陆河这家伙,我早就想要把他解决掉了。” ——“陆河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光是凭你一个人,根本就扳不倒他,说不定还会赔上整个何氏。” 何修初倚靠在饮水机旁边的墙上,他眸色幽暗,手里捏着一个纸杯,慢慢的喝着,慢慢的听着。 音频文件很短,很快就结束了。 该听的,不该听的,他都已经全部听完了。 短短的一段谈话中一共出现了三个人,江漠、陆河、周井然。 陆河和周井然他认识。 江漠也听说过,他记得对方好像是桐城上流人士人人忌惮的“疯狗”。 何修初舔了腮帮,面色阴晴不定。 为什么何志成要除掉江漠和陆河? 在他们的谈话内容中,何修初隐隐猜到了,应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他们发现了,所以要除掉他们吧? 那是什么秘密?为什么逼得何志成狗急跳墙了? 他静默了好一会儿,走向了办公桌,拿起了桌子上的手机。 他给方卉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 方卉压低的嗓音传了过来,带着隐隐的愤怒:“何修初,我和何志成正在外面吃饭,你想害死我吗?” 何修初无视女人的愤怒,闲散的说:“我只是打来提醒你,记得把我们之间的通讯都删干净。” 第222节 “为什么?” “蠢蛋,你以为何志成为什么带你去茶馆?” “……” 挂断了电话后,方卉就把所有和何修初的通话记录和短信都删干净了,还有邮箱里已经发送的文件,都删的没有一丝痕迹。 她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女人,红唇微微上翘。 何志成一定想不到,今天早上在茶馆,她中途去洗手间清洗衣服的时候,把包包放在了椅子上,里面的手机正在录音。 她补了个妆后,就离开了洗手间,回到了餐桌上。 何志成看到她回来了,只是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谁给你打电话了?” 方卉笑了笑:“一个朋友,她开了一间美容店,让我过去捧捧场呢。” 何志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多问。 方卉看了他一眼,目光不动声色的审视他,确定他并没有起疑后,就放心的吃饭了。 另一边,何修初挂断了电话后,把音频文件重新播放了一次。 他的手指轻轻叩着台面,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面容隐晦在了暗影里面,眸色忽明忽暗。 过了一会儿,他点亮了手机屏幕,从里面找到了陆河的联系电话。 正文 第135章 夏夏 偌大的书房内,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 男人翻看文件的手停了下来,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眸色微暗。 电话通了。 另一端何修初慢条斯理的声音就平缓的响了起来:“近来可好,陆先生。” 男人捏着钢笔,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很好。” 何修初也不跟他故弄玄虚了,开门见山的说:“明天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吧。”末了,补充了一句:“我手里有个东西,或许你会很感兴趣。” 男人默了片刻,平静的掀唇:“好。” 说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男人刚放下手机,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冬夏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 她走到男人面前,把牛奶放在了桌子上,叮嘱他:“记得要喝完。” 女人此时的模样像是监督孩子吃饭的家长。 男人隐隐的勾唇:“好。” 他眉目温和缱绻着柔意,看着女人,嗓音低哑:“早点休息。” 冬夏没说什么,明天她还要给安安做手术,今晚确实应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了。 她点了点头,提醒他:“你也别工作太晚了。”正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男人突兀叫住了她。 “夏夏。” 冬夏蓦地一顿,背脊僵硬。 她缓缓的回头,看向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扯唇:“怎么了?” 男人眸色黑亮,声线温柔:“晚安。” 冬夏定定地看着他清隽的五官,默了一秒,笑:“晚安。” 女人离开以后,陆离唇角的笑意渐渐消散,眸色也不复温和。 他垂眸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眉骨十分的冷厉。 * 第二天,一间港式餐厅。 陆离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抵达,没有想到何修初比他还早,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候了。 两人相对而坐。 何修初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早餐。 陆离也不着急,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气定神闲的等着他。 十分钟后,何修初吃饱了,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挑眉:“怎么,你不吃点儿?” 陆离闲散的开口:“吃过了。” 何修初微微顿了顿,啊,他忘记了坐在他面前的男人是一位已婚人士,家里有位漂亮的太太,肯定是太太煮了爱心早餐吃完才出来,哪像他们这些单身人士,没人给做饭。 无形的被塞了一口狗粮,何修初的心情有些郁闷。 他端起桌上的白水喝了一口,让服务生把桌上的残羹都收拾干净,方才进入了正题。 陆离问他:“我感兴趣的东西呢?” 第223节 何修初玩味的笑了起来:“别着急啊,有买有卖才算交易不是吗,如果是白白给了你,我岂不是亏大了?” 陆离早就料到了他会来这一出,懒懒的勾唇:“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也得知道你说的那个东西,值不值交易不是吗?” 男人的眼神藏着似有似无的嘲弄,神态和说话的语调看起来都有些陌生。 何修初顿了下,很快恢复了常貌。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u盘,放在了桌子上,漫不经心的笑:“这里面有一段何志成和傅贺远对话的音频文件,值不值得,你说了算。” 他把决定权抛给了他。 陆离淡淡的去扫了一眼桌上的u盘,默了会,启唇:“你想知道些什么?” 他自愿上钩了。 何修初扯了扯唇,眸色隐晦不明,吐出了两个字:“全部。” 他停顿了几秒,说:“其他人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你手里抓着何志成什么秘密,我要全部知道。” 陆离靠着椅背,目光笔直看着他。 他默了几秒,缓缓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秘密?”然后笑了起来,眸色暗沉,幽幽的问道:“你想知道他哪个秘密?是何志成勾结傅贺远在地下赌场洗黑钱?还是当年亲自操纵造成我弟弟死亡的绑架案?” 话音落下,何修初瞳仁剧缩,蓦地一怔。 他以前就有听说过,陆家的绑架案,虽然现在网上报纸新闻都找不到当年的案子。但是这起绑架案曾经可是轰动了整个桐城,现如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细碎的言语。 听说当年陆家掌舵人陆擎远交完赎金后,绑匪不知为什么撕票了,活活烧死了陆家二少爷。 陆擎远也因为这件事情脑溢血死亡。 原本人人羡煞的名门陆家在一夕之间家破人亡,闹得满城瞩目,沸沸扬扬。 只不过后来新闻报道那些都被莫名压了下去,就没有人知道后续的情况了。 何修初缓过了神,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声音凝重:“当年陆家绑架案的凶手不是已经落网处决了吗?跟何志成有什么关系?” 陆离看着他,没有说话。 何修初对上他阴凉寡淡的眸子,身体明显一震。 他绷唇,沉默了好一会儿,迟疑的开口:“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陆离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平缓冷静的开口:“当年何家遭遇经济危机,何志成向我父亲求助未果,联合傅贺远一起,绑架了我和陆临,想要以此换取陆氏集团的股份和大笔周转资金。” “既然已经拿到了钱,为什么他们还要……” 为什么还要烧死陆临? 陆离敲着桌面的手倏地顿住,他的眸色晦暗难辨,薄唇轻启:“或许是因为,陆临曾经见过他们两人的脸,何志成他们担心事后会被指认,所以才会活活烧死陆临,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所有人。” 何修初一直都知道何志成寡情寡义,冷血无情,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这么的残忍。 连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都不放过。 他看向对面面容异常平静的男人,始终猜不透对方在想些什么。 如果换做寻常人,知道了这个真相后肯定是无法冷静下来,想方设法都要报仇,可是他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平静的过于异常。 不过想想,他是陆河。 如果那么容易就自乱阵脚,恐怕傅贺远和何志成也不会想方设法一直想要除掉他。 何修初收回了思绪,把桌上的u盘推到了男人的面前,他扯唇:“我想,这场买卖你应该不会觉得有所亏。” 陆离扫了一眼u盘,薄唇上翘:“是么。” 何修初已经站起了身,他垂眸看向他,突然问道:“许导师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陆离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状,何修初挑了挑眉头,他笑了起来,也没有说什么,告辞离开了。 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里,陆离的视线再一次落到了桌上的u盘,眸色深浅不一。 * 中午,方卉吃完午饭后,让佣人都下去休息,自己悄悄去了何志成的书房。 何志成的书房平常没有他的批准,佣人都不允许擅自进入打扫,她猜想里面肯定是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否则又怎么会见不得人呢。 书房的面积很大。 方卉坐在书桌后面,拉开一个一个的抽屉,翻箱倒柜,想要找些有价值的东西。 她几乎把所有能翻的地方都翻过了,可就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文件之类。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目光扫过了面前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 方卉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走了过去。 她仔细的搜索书架里的每个角落,猜想会不会有暗格之类的地方。 刚刚这么想着,她的手已经伸进了书架后面,摸索了一会儿,意外摸到了一个类似文件袋的东西。 她心中一喜,连忙抽了出来。 第224节 文件袋有些陈旧,看起来应该放了很久。 她赶紧把桌上的手机拿了过来,然后快速的打开了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里面就只有几份文件,没有其余的东西。 奇怪,文件这种重要的东西,何志成怎么没有放进保险柜里,而是藏在了书架后面? 方卉微微皱了皱眉,她坐在地上,仔细的看了几眼文件的内容。 她在无意看到一份“股份转让权”的文件时,眸色迟滞了几秒。 她快速的浏览文件上的文字,看到后面,表情已经不能有震惊来形容了。 她还想看下一份的时候,突然听见了楼下传来管家好奇的声音:“老爷,您怎么回来了?” 男人熟悉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落了份文件,回来拿。” 方卉听见男人上楼的脚步声,瞳仁剧缩,心跳如鼓捣 她慌慌张张的把文件都整理好放回了文件袋,然后放回了书架后面原来的位置。 她到处看了眼确定书房内还是原来的样子后,随意从书架里抽了本书,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镇定的往外走。 手刚落在门把上,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何志成看到书房内的女人,顿了下,随后眸色一沉:“你怎么会在里面?” 方卉看到他,佯装讶异的样子,解释说:“我有点儿无聊,就上来找本书看看。” 何志成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书,视线落在了她身后的书房里面,面色紧绷:“我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这里吗?” 方卉一惊。 正文 第136章 股份转让权 何志成的脸色是真的难看。 方卉强行压制住内心的不安,上前搂住了他的胳膊,娇嗔:“怎么了嘛,我就是进去找本书看看,你以为我进去干什么?” 何志成看着她无辜漂亮的脸,默了好一会儿,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沉声:“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方卉暗暗松了口气。 她拧了拧眉,好奇的问道:“你是在书房里面藏了什么宝贝吗,怎么紧张成这副模样?” “书房里面有很多公司的机密文件,一旦泄露出去就都完了。” 何志成脸色凝重,严肃的提醒他:“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踏进这个书房半步。” 方卉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她妩媚的眼眸含着歉意,软软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放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女人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不知情。 何志成也没有再去训斥她,提醒她下次注意点,就自己进去了书房里面。 方卉看着书房紧闭的门,脸上的愧疚很快荡然无存。 她皱眉,心生困惑。 为什么何志成手里会有陆氏集团的股份转让权? 这是怎么一回事? …… 医院,冬夏刚从手术室出来,就看见了一直守在门外的李妍。 她面色苍白,眼底都是弥散不开的担忧。 看见手术室的门开了,李妍立马走了上去,拉住了冬夏的手,颤抖的问:“怎么样了?” 女人的手十分冰凉。 冬夏顿了顿,摘掉了脸上的白色口罩,勾唇:“手术很成功,麻药过后安安就会醒过来了。” 麻醉医师已经把还在昏睡的安安推了出来,送往了病房和管床护士交接。 李妍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处于紧绷的状态,这时突然松懈下来,她莫名脚跟一软,差点坐在了地上。 幸亏冬夏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把她扶坐在了椅子上。 李妍紧紧的握住了冬夏的手,情绪十分的激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道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夏夏。” 她眼睛赤红,说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 冬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说:“去看看安安吧,麻醉之前他都特别乖。” 李妍点了点头,她赶紧抹掉了眼泪,跟着冬夏起身走往了病房。 途中,两人在走廊上与周梅狭路相逢了。 李妍一眼便认出了周梅,蓦地瞪大眼睛,眼底迸射出了凶狠:“是你!” 她想要冲上去,可是被冬夏紧紧的拉住了。 李妍疯狂的挣扎,情绪有些激动,声线颤抖:“夏夏,你别拦着我,今天我一定要打死这个坏女人!” 第225节 周梅平静的站在原地,她看见这一幕,没有丝毫的害怕,反倒忍不住嗤笑:“怎么,儿子才刚好,你就想要因为故意伤人罪入狱吗?” 冬夏拧了拧眉。 李妍也渐渐停止住了挣扎,她胸口起伏,恨恨的瞪着周梅:“当初如果不是你,根本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情!” 周梅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双肩耸动,止不住的笑了出来:“你搞清楚点,当初是你自己走投无路找上了我,我可没有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去借高利贷。” “而且啊,你怎么能怪我呢,要怪就去怪你的好继女啊,当初如果她有借钱给你,你也不至于走上借高利贷的路了,不是吗?” 冬夏的眸子冷了下来。 李妍平复了一下情绪,她眸子赤红,尖锐道:“你少挑拨离间了,我知道了,这一切全部都是你故意设计的全套是不是?我和你有什么仇,为什么你要这样害我们?” 周梅幽幽的看向李妍,扯唇:“李女士,凡事说话要讲证据,你知不知道这样随意散播谣言,我是可以告你的?” 李妍一噎。 冬夏已经平静的开口:“原来周医生也知道随意散播谣言是犯法的,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周梅蹙了蹙眉。 冬夏看了一眼李妍,低声说:“您先过去看看安安吧。” 李妍愤愤的看向周梅,胸腔内的怒火久久无法平息,迟疑:“可是……”她在对上冬夏的眼神时,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面色难看,只能答应下来:“好,那我先过去了。” 李妍离开之后,走廊里的氛围明显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周梅走近了几步,微扬下巴,挑了挑眉:“几天不见而已,许医生看起来气色不错。” 冬夏记得,女人好像是前阵子被院里派去了外地进行学术交流。 她隐隐的勾唇,漫不经心:“是么,这就要归功于陆先生的厨艺了。”她看见周梅脸上的笑容僵了下,眸色平静:“周医生也是,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还是那么不招人喜。” 周梅的脸色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红唇上翘,阴阳怪气道:“啊,对了,我在外地也看到了新闻,怎么样,陆氏和何氏之间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冬夏面不改色,学着她阴阳怪调的语气,轻轻一笑:“周医生人真好,去了外地工作还不忘关心这里的事情,不过也承蒙挂念了,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让你失望了。” 周梅蓦地捏紧拳头,她怒极反笑,提醒她:“许冬夏,今天有一个方卉,明天就会有第二个方卉。你以为没了我,你就能安安稳稳的坐着陆家少奶奶的位置吗?别天真了!现在陆河可以一直惯着你宠着你,要万一日后陆氏集团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以为像他那样性情冷漠的人,爱情与利益,他会选择什么?” “嗯,谢谢周医生的提醒,我一定会铭记于心。” 冬夏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的不悦,她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如你所说,就算他选择了利益,我也不会怨他。” 周梅蓦地一怔。 冬夏走到了她的面前,侧头看了她一眼,嗓音凉凉:“因为周医生可能不知道,没有陆河,就没有现在的许冬夏。” “我啊,现在的安稳和幸福都是他给的,有什么资格怪他呢,你说是吧?” 周梅还没有反应过来,冬夏已经从她身旁走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站立在原地,脸色晦暗,久久没有动。 * 傍晚,方卉约了何修初出来见面,地点在一间僻静的咖啡馆。 何修初进门就看见了坐在里面的方卉,他阔步走到了女人的面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四周,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怎么,这么大胆居然敢约我出来见面,不怕被何志成发现吗?” 方卉抿了一口桌上的咖啡,看向何修初,冷静的说:“放心好了,何志成今晚飞去了国外,一个礼拜后才会回来。” 何修初挑眉:“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方卉摩挲着咖啡杯的表面,她沉默了几秒,眸子犀利:“你都知道些什么?” “方小姐指的是什么?” “别装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要怎么报复何志成,还有,陆河和何志成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何修初听到后半句,眸色明显沉了沉。 他笔直的看向方卉,绷唇:“陆河和何志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卉紧了紧手,想起早上差点被发现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她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他:“我今天早上在何志成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何修初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方卉没有告诉他发现了什么,反倒是逼问道:“你先告诉我,你的所有计划。” 她现在在何家都是提心吊胆的过,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抓到了把柄,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果到时候何修初出尔反尔,与她划清了界线,那她做了那么多,岂不是血本无归? 何修初知道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薄削的唇轻轻上扬,声音冷漠:“方小姐,你现在的状况,好像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方卉面色一僵。 她紧了紧手:“何修初,我不相信你。” 何修初忍不住轻笑,眸色幽暗:“一样的道理,我也不相信方小姐,只不过你还不是选择了与我合作?” 第226节 他说的没有错。 因为她从背叛了何志成的那一刻起,已经无路可退了。 何修初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方小姐,我这人虽然脾气性格不好,但还从来不做出尔反尔的事情。” 方卉顿了顿,迟疑了片刻,到底是如实说:“股份转让权。” 何修初眸色一滞。 他绷唇:“你说什么?” 方卉重复了一遍:“我在何志成的书房里面,一个书架后面找到了一份陆氏集团的股份转让权。” 何修初想起了白天陆河跟他说过的话,眸色变得有些凛冽。 方卉皱眉:“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何修初没有回答她,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幽幽的勾唇,平缓的说:“那个啊,是一个可以让何志成永无翻身之日的东西。” 正文 第137章 血开始往外冒 方卉顿了数秒,面色错愕,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是让何志成永无翻身之日的东西? 何修初已经收回了思绪,他没有过多的解释,言简意赅:“你找个机会,把那份文件偷出来。” 话音落下,方卉蓦地瞪大了双眼,她不可置信的说:“偷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就已经被何志成发现了,他现在肯定对我起疑了,万一发现那份文件不见了,肯定是第一个怀疑到我头上。” “不是让你待在何家的时候偷。” 何修初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解释:“是让你要离开何家的时候,带出来。” 方卉怔了怔,眸色变得有些复杂。 何修初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突然瞥见了咖啡馆角落的位置,有个行踪可疑的男人,时不时望着他们的方向。 他顿了下,唇畔荡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方卉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奇怪的问他:“怎么了?” 何修初收回了目光,他默了半响,不慌不忙的开口:“回去之后,给何志成打电话,说我找你借钱勒索。” 他没等方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站起身,顺手把桌上的咖啡杯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 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以为是他们争吵了起来,目光如同电灯泡一样灼热的梭巡在他们身上。 方卉懵了一瞬,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你在做什么?” 何修初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眸色淡漠,没有说什么,直接离开了咖啡馆。 男人离开后,方卉像是想到了什么,四处看了几眼。 她暗暗地猜想,何修初之所以会做出莫名的举动,怕是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 她很快镇定了下来,佯装烦躁的撩了撩头发,招来服务生,结完账就面色难看的离开了。 两人都离开了咖啡馆以后,坐在角落的男人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 男人捂着手机,压低声音:“何总,如您所料,太太真的是出来见何少爷。” 半响,何志成粗哑的声音从电话内响了起来,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了吗?” 男人顿了顿,摇头:“抱歉何总,我没有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可是刚刚何少爷在离开的时候,好像特别的生气,暴躁的摔了杯子,还有太太离开的时候脸色也不好看,看得出来两人的谈话很不愉快。” “好,我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何志成刷了下门卡,走进了酒店套房。 他刚下飞机,本来长途奔波就有些疲倦,刚刚接完电话,整个人又开始心神不宁了。 之前方卉无端端提起何修初的时候,他就有些怀疑了,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背着他在私底下见面,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国内,方卉回到了何家之后,按照何修初说的,给何志成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她就开始哭诉:“志成,你刚走就有人欺负我了。” 她在电话里哭的抽抽噎噎,很委屈的样子。 何志成刚洗完澡,走到了窗口前面,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方卉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幽怨的说:“还不是你的儿子,他居然跑来跟我借钱,我不借给他,他居然恐吓威胁我!” “恐吓你?” 何志成眉心的褶皱渐深,沉声问道:“他为什么要找你借钱?” 方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尾指抹掉眼睑下方的泪水,情绪平静了下来:“听说他母亲好像得了什么癌症,治疗要一大笔钱,你也知道他还只是一个实习医生,根本没有什么钱,所以才会……” “癌症?” 何志成明显有些错愕。 他没有想到他们如今过的居然这么落魄,看来他还是高估了何修初,这个小子居然跑来勒索恐吓方卉,这要是传了出去,他的颜面该往哪儿搁。 第227节 方卉听出了他的异样,酸酸的娇嗔:“怎么,你还关心他们母子吗?” 何志成顿了下,知道她开始闹脾气了,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当初那个臭小子离开何家的时候就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他既然不承认我这个父亲,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虽然话是这样说没有错,但是你也太狠心了。” 方卉把玩着指甲,眸色凉凉:“那个女人好歹也是你的前妻,跟你同床共枕多年的人,你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何志成轻嗤一笑:“你也说了是前妻,就已经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她都跟我分开了那么多年,不可能连个男人都没有,我如果帮了她,到时候被媒体发现了,大做文章,说我们旧情复燃,你的醋坛子不是要翻了?” 方卉冷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她停顿了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如果,以后我们分开了,你也会对我这么狠心吗?” 何志成没有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不由的一顿,随后笑出了声:“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们怎么会分开呢?” 闻言,方卉的红唇忍不住扯出了一抹讥讽。 她轻言:“我就是随口问问。” 何志成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叮嘱她:“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方卉低低的嗯了一声。 何志成又说:“那个臭小子的事情等我回去之后再解决,他如果还有来打扰你,记得一定要跟我说。” 方卉点头:“我知道了。” 说了几句,电话就挂断了。 方卉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眸色阴阴暗暗。 另一边,国外。 何志成挂断电话没有多久,助理就敲响了套房的门。 助理进来后,手里抱着一摞资料,放在了桌子上,说:“何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助理离开后,何志成倒了杯红酒,坐在沙发上,拿起了桌上的资料。 这些都是他让助理去调查的有关何修初离开何家这些年的生活情况。 除了上学和打工,偶尔带着母亲出去旅游之外,他这些年过的十分枯燥乏味,也根本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看来今晚的猜测,都是他多虑了。 * 第二天,清晨。 周井然刚回到公司,傅贺远后脚就上来了。 两人坐在宽敞明净的办公室内,一边喝茶一边闲谈。 周井然泡好茶,递了一杯过去,扯唇:“傅总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傅贺远轻抿了一口醇厚的茶香,笑:“我是特别过来谢谢周总,如果不是你,傅氏现在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周井然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他去扫了一眼傅贺远,半开玩笑道:“傅总既然是过来道谢,怎么两手空空?” “自然是带着诚意过来。” 傅贺远顿了顿,意味不明的笑道:“周总可知道何氏集团总裁何志成?” 周井然勾唇:“何总在圈内也是知名人士,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停顿了几秒,抬眼看向他:“怎么,你所说的诚意,就是何志成?” “前段时间何志成的老婆方卉不是跟陆氏起了些矛盾吗,加上陆河出尔反尔毁约在先,何志成现在是恨他恨得牙痒痒。” 傅贺远仔细的端详男人脸上的表情,继续说:’如果说,能把何志成拉过来为我们用,那么对付陆河,我们会更加的不费吹灰之力。” 周井然抿着茶水,没有说话。 傅贺远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追问道:“怎么样周总,多了一个人,我们会更有胜算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 周井然放下了茶杯,他靠坐在椅背上,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交叠,眸色漆黑:“可是,我要怎么信任你们呢?” 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指何志成。 傅贺远蓦地一怔,眸色复杂。 周井然已经笑了起来,犀利的眸子笔直落在他的身上,要笑不笑:“你们早就认识了不是吗?” 与此同时,另一边,医院里面。 冬夏带着几个实习生查完房,检查了下昨天手术患者的恢复情况后,准备回办公室的途中,在走廊上碰见了一个神色奇怪的男人。 男人身上穿着病号服,人高马大,一直徘徊在她的办公室门口,低着脑袋,不知道嘴里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 冬夏皱了皱眉,她走到了男人的面前,低声问:“你好,需要帮忙吗?” 男人好像没有听见她在说话,一直低着脑袋,抠着墙壁。 冬夏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她想去看一眼男人手腕上的信息腕带,看看他是哪个病区的患者,谁知还没有碰到他的手,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手术刀,用力一挥,划伤了她的手臂。 冬夏心头蓦地一惊,本能退后了一步。 第228节 她的手臂上被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血开始往外冒。 她吃痛的拧着眉,刚抬起眼,就看见面前的男人突然朝她扑了过来,面色异常的凶狠。 心头咯噔一跳。 正文 第138章 静静的没有生息 男人已经扑了过来,手里握着的手术刀直直对准了她。 冬夏瞳仁剧缩,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有股力道将她往后用力一拉,天旋地转间,她被人护在了怀里。 下一秒,耳畔听见了一声吃痛的闷哼。 冬夏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面前的何修初,他脸色难看,将她紧紧护在了怀里,手臂被男人用手术刀刺中了。 她心头一凛,忙扶住了他:“你没事吧?” 何修初拧了拧眉,他松开了冬夏后,转身想要去制服失控的男人,谁知后者已经跑走了。 冬夏眸色一沉:“不能让他跑了。” 男人明显精神不正常,如果跑到了街上,也不知会用手术刀划伤谁。 何修初自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也顾不上受伤的手臂了,快步追了出去。 冬夏紧随其后,打电话通知了医院的保安人员。 医院门口,何修初追出来后,远远就看见了男人已经冲到了马路上,拿着一把手术刀到处挥,吓到了不少路人。 他眸色凛冽,跑了过去,已经准备从身后来个出其不意将他压制住,谁知男人好像听见了声音,蓦地回头,手术刀尖锐的刀口直接对准了他。 男人一脸凶神恶煞。 何修初倏地顿住,他目光紧锁着男人,没有轻举妄动。 男人眼睛无神的看着他,僵持了一会儿,他突然絮絮叨叨的开口说:“不要过来,我不想伤害你,我不会伤害你,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追着我。” 他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清,没头没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何修初正想尝试跟他沟通一下,谁知男人突然冲向他,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基于本能的反应,何修初自然是避开了。 谁知刚转身,就看见了男人随手抓住了一个路人,把手术刀抵在了人家的颈部大动脉上。 冬夏带着两个保安追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了这一幕,瞳仁一滞。 周围渐渐围观了一些路人。 何修初顿了下,他看了一眼被男人抓住的短发女孩,后者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慌张恐惧,有的只是平静。 短发女孩许是察觉到了他灼人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过去,眼底冷漠的没有丝毫温度。 然后,她在所有人担忧的注视下,突然用手肘的位置,狠狠的撞了下禁锢住她的男人,然后极为迅速灵活从他手上挣脱了出来,反身就是一记侧踢。 砰的一声闷响。 几近一米八的男人就这样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何修初:“……”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淡然自若的短发女孩。 冬夏同样是吃了一惊,看不出来女孩瘦瘦小小,居然有这样的爆发力。 两名保安已经上前把地上的男人压制住了。 她反应过来,走了上去,询问道:“你没事吧?” 她留意到了女孩白皙的脖颈上一条明显的红痕,应该是刚刚男人没有把握住力道,所以划伤了她。 短发女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手臂上的伤口,微动唇:“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她说完就打算离开,谁知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笔直的看向何修初的方向。 女孩的目光十分凛冽,好像他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何修初皱了皱眉,有些莫名其妙,没等他读懂女孩的眼神,她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冬夏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挑眉问他:“你认识她?” 何修初收回目光,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他说完,抓起冬夏的手臂看了几眼,拧了拧眉:“先回去处理伤口吧,搞不好会留疤。” 冬夏不在意留不留疤的问题,她看着何修初,认真的说:“刚刚,谢谢你。” 如果刚刚不是他,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何修初笑了下,他蹂了下女人毛茸茸的脑袋,眼底黯淡:“当做是我还清欠陆河的人情吧。” 冬夏顿了顿:“人情?” 何修初自然是不会告诉她欠了什么人情,也不顾忌两人的身份,推着她就往医院的大门走去。 他嚷着:“好了我的姑奶奶,你不痛我还痛啊,赶紧回去处理伤口吧,我还没有娶老婆呢,不可以留疤啊。”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了医院。 第229节 刚刚的短发女孩从一辆车子后面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矗立在面前的医院,眸色复杂。 记起来了,他就是何修初,抛弃了她姐姐的人。 她想起刚刚许冬夏和何修初亲昵的举动,红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 晚上回家,冬夏本想悄悄瞒着陆河受伤的事情,不想让他担心,但是没有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老老实实坦白从宽后,看见陆先生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连忙软硬兼施的安抚他:“我真的不疼,真的。” 陆河抓着女人的手臂,看了几眼她的伤口,眸子始终暗暗沉沉。 冬夏耐心的跟他解释:“划伤我的男人是精神科一名患者,听说是管床护士没有注意,就给他溜跑出来了,现在已经送了回去,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一定不会再瞒着你,一定坦白从宽。” 她的眼睛雪亮雪亮,表情异常的真挚。 陆河绷唇:“你还想有下次?” 冬夏忙改口:“不想了,这是最后一次。” 她见男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膛。 陆河任由她抱着,眉目紧蹙:“缝了几针?” 冬夏斟酌了一会儿,到底是如实交代了:“五针。” 刚开始还以为只是划伤了肌肤表面,事后才发现伤口比预想之中要深很多,不缝针不行。 陆河听到五针都特别心疼了,没想到女人回来还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如果不是他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她也不知道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坦白。 他想想都觉得呼吸有些堵塞。 冬夏又说:“早上如果不是何修初,我肯定完蛋了。” 陆河淡淡的嗯了一声,想了想,礼貌性的问了下:“他怎么样了?” “手术刀刺进了他的手臂,不过伤口不深,没有什么大碍。” 冬夏从他怀里出来,看向他,好奇的问:“何修初有欠你什么人情吗?” 她记得两人除了上次来家里做客吃饭聊了几句以后,也没有什么交集啊。 陆河猜想这个人情,应该是指他毁约何氏的事情,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胡诌:“可能是还上次那顿饭的人情吧。” 冬夏看到他认真的眼神,愣了下,差点就被他骗到了。 她瞪了他一眼。 然后又想起了今天科长说的话,很是可怜的说:“我的手受伤了,短期内是不可以握手术刀了。” 陆河勾唇:“嗯,刚好休息一段时间。” 冬夏又瞪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陆河轻笑,默了半响,语出惊人:“我们去度蜜月吧。” 话落,冬夏愣了下,她皱了皱眉:“我记得婚礼是在下个月。” “我们提前去一次,也给你放松一下。” 陆河看着她,眸色黑亮:“不知道陆太太赏不赏脸?” 冬夏思忖了两秒,一直挂念着的安安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了,近期好像也没有什么大型手术非要她在场。 于是她点头:“陆先生既然都开口了,自然是要赏脸。” 陆河笑了笑。 窗外面夜色如墨,很快桐城就被大片的黑暗侵蚀,到处都亮起了白亮亮的灯光。 冬夏去洗漱了。 陆河在书房,他站在窗口的位置,手里捏着手机,不知道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了什么,他淡淡的开口道:“嗯,知道了。” 他停顿了下,眸子如同粘稠的夜色一样透着暗凉,继续说:“继续盯着,时间到了我会告诉你。” 说了几句,陆河就掐断了电话。 他单手把玩着手机,俯瞰着外面的夜景,薄唇紧抿。 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 另一边,傅家。 傅贺远急匆匆从公司回来,郭婉茹就告诉他:“希林已经接回来了,正在二楼呢。” 他上二楼的时候,发现房间的门是锁着的。 他立即吩咐佣人去把备用的钥匙找来,随后看向郭婉茹:“希林回来有说什么吗?” 郭婉茹担忧的摇了摇头,说:“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吃完晚饭之后就上二楼了。” 傅贺远皱眉,可能是因为好不容易才把傅希林从牢里捞出来,所以情绪不免有些波动:“医生说了她精神情绪都还不太稳定,你怎么可以放她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呢?” 第230节 郭婉茹语噎,她确实是做的不对。 佣人很快把钥匙拿了过来。 门开了之后,入眼的是一片漆黑。 卧室里面没有开灯,傅贺远进去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绊倒。 他随手打开了卧室里面的灯。 还没有反应过来,耳畔就听见了郭婉茹凄厉的尖叫声:“啊!” 傅贺远心头一惊,蓦地看向了卧室中央的大床。 傅希林正躺在上面,静静的没有生息,手里捏着一罐安眠药,药粒洒满了被褥。 他瞳仁剧缩,几步上前把人抱了起来。 正文 第139章 带上你就够了 宁静的夜晚,傅家却是一阵兵荒马乱。 傅希林吞了半瓶安眠药,发现的及时,被紧急送去了医院洗胃。 现在外面的媒体记者都对他们傅家虎视眈眈,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大做文章。所以傅贺远低调的安排车辆,通知了医院的工作人员,悄悄的把傅希林送了过去。 洗胃室门口,傅贺远和郭婉茹坐在长椅上焦急的等候。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傅希林会做出这样极端的行为,怕是之前在监狱里待着真的生不如死。 傅贺远微微弯着腰,双手手肘撑着大腿,手指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他的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部肌肉一直紧绷,唇线冷硬没有弧度。 郭婉茹真的十分的愧疚,她看了一眼洗胃室里面,皱眉:“都怪我,我就不该把她一个人放在房间里。” “罢了,你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傅贺远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沉重的说:“希林从小被娇惯,现在性格暴烈骄傲的很,发生了之前的事情,她肯定是觉得自己失去了颜面才会寻短见。” “我看过阵子先安排你们去国外,那里清净,没有人认识希林,可以重新生活。” 郭婉茹顿了顿,询问:“你呢?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傅贺远眸色漆黑,淡淡的解释:“我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过去,放心吧,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郭婉茹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已经大概猜到了他要处理的事情是什么了,但是没有多问。 清洗完肠胃没有多久,傅希林就醒过来了。 她虚弱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眉目之间少了几分跋扈,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脆弱。 她从醒来之后一直没有说话,双目空洞无神。 不论郭婉茹跟她说些什么,她都没有回答,静静地,像是没有生息。 傅贺远双手背负站在床沿,看见这一幕,眼色蓦地沉得厉害。 他紧紧绷着唇:“你这几天不要外出了好好待在家里,过阵子我就把你和婉茹送去国外生活。” 话音落下,床上的女人睫毛颤了颤,终于是有了反应。 她歪头看向站在床沿的傅贺远,咬牙切齿,语气执拗:“我不会离开这里。” 傅贺远顿了顿,皱眉:“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让人家看笑话吗?” 傅希林的眼睛十分清亮,现在还哪里有半点精神絮乱的现象。 她轻嗤一笑:“让我装疯卖傻的人是你,现在嫌我丢人的也是你,既然你这么不想见我,刚刚为什么还要救我!” 傅贺远怒喝:“放肆!”他呼吸沉重,双手握拳:“你以为我让你装疯卖傻,叫人在警局里上下打点让他们好好待你,想尽一切办法把你从局里捞出来都是为了什么?”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任你不管!” 傅希林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就落了下来,她说:“你也知道我是你女儿,那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我要的不是像现在这样跟过街老鼠似的逃去国外生活,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让我忘记在这里所受过的屈辱吗?” “够了!” 傅贺远怒喝了一声,他的语气不容置喙:“现在外面媒体记者都在死死盯着我们,你好不容易才从里面出来,公司也好不容易回到了正轨,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滋生事端。” “我知道你心里气不过想要报仇,可是希林,现在不是你耍小孩子脾性,可以任意妄为的时候。” “别忘了你是怎么从牢里出来的,万一被发现医院证明是假的,到时候我可就真的束手无策,没有办法救你了。” 他苦心婆娑说了一大堆的话。 可是傅希林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如果听得进去,晚上就不会毫不犹豫的吞下那半瓶安眠药了。 她现在是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那些媒体记者吗? 郭婉茹也忧心忡忡的说:“是啊希林,你父亲为了把你从局里捞出来,前段时间一直忙上忙下,都没有怎么休息,你就体谅一下你的父亲,听他的话,不要再跟他耍性子了。” 傅希林沉默了好久好久,突然轻轻的说:“我知道了。” 傅贺远略微一顿,以为她是同意了去国外生活,脸色终于缓和了:“我尽快叫人安排,时间到了你们就先过去,我晚点也会过去。那里没有熟人,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重新开始生活? 傅希林忍不住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第231节 她眸子阴阴测测,没有说话。 郭婉茹看着她这一副样子,拧了拧眉,总觉得有些不安,但是又不知道这股不安是从何而来。 * 第二天天还没亮,冬夏就已经醒过来了。 她起来收拾行李,这次的蜜月之行实在是太过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 昨天晚上两人一致协商,决定了这次蜜月之行就去温哥华。 正好冬夏还可以有时间回学校看看以前的老师教授。 陆河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坐在地板毛毯上的女人,她的身边躺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正在不停的往里面塞东西。 刺眼和煦的阳光从她身后的窗子折射了进来,女人的身上像是被笼罩了一层光晕,熠熠闪闪。 他刚刚睡醒,还没有适应光线,不由的眯起了眼眸。 冬夏抬眼看见他已经醒过来了,冲他笑了笑,笑容明媚,如同窗外的阳光。 “早安,陆先生。” “早安,陆太太。” 陆河以前的生物钟像来都是特别的准时,只要到了时间就会起床洗漱,不管是工作日还是节假日,但是自从结婚以后,他养成了一个坏毛病,爱赖床。 他撑起半个脑袋,懒懒的看向坐在地上收拾行李的女人,嗓音低哑性感:“怎么不再睡多一会儿?” 冬夏不紧不慢的解释:“明天早上的飞机,我怕晚上收拾太赶了。”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笑道:“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嗯,你。” 陆河清隽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他说:“带上你就够了。” 冬夏知道他又在调戏自己了,不由的瞪了他一眼。 陆河忍不住低低闷笑了两声,这时,搁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拿起手机,俯身亲了下女人的额头,就走进了盥洗室。 电话通了,沈一航的声音很快从另一端响了起来:“听说你要带许医生去度蜜月?” 陆河带着蓝牙。 他慢条斯理的挤了点牙膏,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一航顿了顿,提醒他:“你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不怕傅贺远他们趁你不在,搞出点事情吗?” 陆河嗓音低沉:“如果他们敢的话。”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十分不利,饶是傅贺远他们再怎么心急,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除非是他们想要落下把柄。 沈一航自然也是清楚,不过他所顾忌的倒不是傅贺远他们。 他沉吟:“周井然呢?” 陆河漱了漱口,他拿毛巾洗了下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沈一航继续说:“上次偷袭江漠的事情失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傅贺远他们现在已经狗急跳墙了,一定会去找周井然联手,如果周井然答应了他们,那局势反倒对你不利了。” 陆河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嗯,知道。” 沈一航愣了愣,过了一会儿,蓦然反应了过来:“所以你突然带许医生出去度蜜月,是想要在这段时间对他们动手?” 男人没有说话,也算是间接的默认了。 不过,沈一航不明白:“为什么?” 陆先生默了半响,这样解释:“我要在陆太太心里保持温和无害的形象。” “……” 沈一航被强势秀了一波,居然还无法反驳。 他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嫌弃:“得了得了,知道你有太太,知道你有家室,知道你最棒了。” 他话锋一转,冷冷的笑了起来:“不过你以为你能瞒多久,到时候你残忍无情的本性就会被许医生知道,如果她发现了你外表温和无害,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斯文败类,你在她心里的形象一定会大打折扣!” 陆河光是听着他说话,都能想象得出沈一航如今在那头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他抿了抿唇:“不会。” 沈一航听见他笃定的语气,瞪眼:“一定会!” 陆河懒得跟他扯这种无聊的问题,凉凉的说:“算了,你这种没有家室的人是不会懂的。” “……” 沈一航很想帅气的掐断电话,但是不行,他还没有说完。 所以他只能强行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告诉他:“傅希林已经出狱了。” 陆河落在门把上的手微微一顿。 第232节 沈一航又说:“傅贺远最近好像忙着把她送去国外,我猜他这么急,可能是因为傅希林的精神疾病鉴定报告是假的。” 陆河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什么表示。 沈一航好奇:“你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不打算。” 正文 第140章 我不走 中午,冬夏和陆河回了趟老宅。 徐姿蓉知道他们要去度蜜月的时候,自然是高兴。 认识陆河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工作狂,以前时常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工作,节假日也是各地国外到处飞去出差,完全不会去衡量身体能否负荷。后来结婚之后,他的工作行程才慢慢缩减了下来。 餐桌上,徐姿蓉说起了婚礼的事宜。 她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都希望婚礼能够低调一点儿,所以这次宴请的宾客都是些熟悉的人。”末了,她去看了一眼冬夏,迟疑:“你的家里边……” “只有几个好朋友,家里没有什么熟悉的亲戚。” 冬夏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她确实是没有什么熟悉的亲戚,当年郭婉茹抛下她离开之后,家里几个姑姑和伯伯都在背后嚼舌根,甚至因为她是女孩,觉得养着也干不出什么大事,还怂恿过让许赵承把她送去当地镇上有钱人的家里做佣人。 后来她嫁给了陆河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桐城,私底下那些姑姑伯伯也打过电话来虚情假意的慰问,找上门的原因无非都是希望她能够在陆氏找个好职位给他们的孩儿。 冬夏缓过神来,手已经被陆河紧紧的握住了,带着一股安心温暖。 她歪头去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用眼神告诉他自己并不在意。 陆河扯唇,声音低哑:“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他的眼神缱绻着丝丝的柔情,注入了冬夏柔软的心坎上,她眼窝有些酸涩,突然觉得比起自己一个人逞强,背后有人依靠还是会更幸福点。 至少不用怕倒下后身后空无一人了。 徐姿蓉之前听陆河说过冬夏家里的情况,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她转移了话题,随口提及:“对了,昨天老傅来家里了。” 陆河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眸色变得异常暗沉。 冬夏也是,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她去看了一眼徐姿蓉,红唇紧抿。 看样子,徐姿蓉还不知道当年陆家的绑架案和傅贺远有关。 陆河默了几秒,张唇:“他来做什么?” 徐姿蓉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样,平心静气的说:“道歉,他特意过来为之前的事情道歉,我也总不好把人家拒之门外,如果让媒体记者看见了,又要捕风捉影了。” “而且,我们两家也认识了那么多年,他既然已经诚心道歉,希林那孩子也受到了惩罚,不如我们就冰释前嫌吧?” 陆河眸子泛着冷意,语气不容置喙:“妈,傅贺远他这个人城府很深,你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 他的神情十分的严肃,也是头一次这样跟她说话。 徐姿蓉不由的一愣,随后皱了皱眉,说:“做生意的人有哪几个是心思简单的?再说了,人家以后都要移民到国外去了,也不可能再见面了。” 话音落下,冬夏微微一顿。 陆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薄唇微启:“我还是那句话,离他远一点。” 饱食餍足,陆河出去外面接了个电话。 趁着这个间隙,徐姿蓉带冬夏上了二楼自己的卧室,她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条祖母绿宝石项链,项链上面的宝石散发出了幽幽的光泽,十分的漂亮。 徐姿蓉拉过冬夏的手,把盒子放在了她的手里。 见状,冬夏有些吃惊:“这是……” 徐姿蓉像是在回忆,十分有耐心的说:“这是陆河他父亲当年送给我的结婚礼物。”她笑了起来:“这条项链其实不值多少钱,可却是擎远当年开公司创业后用赚来的第一桶金买来送给我的,很有纪念意义。” “我记得,当时我嫁给他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穷小子,跟小河那孩子一样,不爱说话,喜欢闷声做事。” “可是,擎远虽然不善言词表达,也不会做什么浪漫的事情,但是他对我是真的很好,所以当时我不顾家里的反对执意要嫁给他,现在回想起来,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情了。” 冬夏第一次这样毫无拘谨的坐在徐姿蓉面前,听着她温柔感慨的说起以前的事情。 如果说她之前对徐姿蓉还是有些隔阂和敬畏,那么现在都消失不见了。 陆河说得对,徐姿蓉偶尔看起来是严肃了点,但是她所做的一切根本的源头都是善意。 徐姿蓉已经从回忆里抽离了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往事,有些感触,她的眼眶渐渐有些红。 她平复了下情绪,看向冬夏:“陆河的事情,他告诉你了吗?” 冬夏怔了怔,她指的应该是陆离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 虽然大概是预料之中了,但徐姿蓉还是微微一顿,陆河既然已经把陆离的事情告诉了她,就证明他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她。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陆河轻信过任何人。 徐姿蓉是觉得有些欣慰,可是又觉得有些难过。 第233节 她眸子黯然,声音不自觉放轻了:“陆河他,在很小的时候经历过一些非常人能够承受的事情。”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也是怪我,当年陆临被活活烧死以后,我因为无法接受真相,情绪失控,对陆河说了很多很多伤人的话。” 冬夏怔了下。 徐姿蓉停顿了几秒,往下说:“陆临死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痛苦里,根本没有发现陆河的异样。后来擎远脑溢血死亡的那个晚上,陆家上上下下乱成了一团,只有陆河一个人特别的平静。” “他父亲死了,他也没有哭,好像麻木了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 冬夏的心脏倏地一疼,她好像能够身临其境,体会到当时陆河所承受的痛苦和压抑。 徐姿蓉有些哽咽,擦了擦眼眶:“后来,我是从警方的口中才得知,陆河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活生生烧死在自己的眼前却无能为力,我当时就特别的后悔,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安慰,而是去指责他推开他。” 她到了现在时不时还在想,如果当年火灾现场,她有冲上前去给陆河一个拥抱,紧紧抱住她的孩子,会不会就不会有陆离的存在了? 冬夏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想了想,只是悄悄的握住了徐姿蓉的手。 这是以往她每次觉得无力难过的时候,陆河常常对她做的事情,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不需要过多华丽信誓旦旦的话,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足以让她的内心平定下来。 徐姿蓉反握住了她的手,她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我刚开始对你的态度不是特别好,当时我并不了解你,甚至听信了外界的谣传舆论。” “你不要怪我,我当时一心都想着要去弥补他弥补自己的过错,想为他找个门当户对贴心善良的女孩,好好的待他。”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所有的一意孤行对陆河来说都是一种负担,我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陆家的声誉,其实不过是为了能够满足自己的私心,以为这样做,就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 “冬夏,你别看陆河平常冷冷冰冰,百毒不侵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比谁都要脆弱。你也知道他平常话很少,有什么事情都往心里藏着,既然他能够把陆离这么深的秘密告诉你,代表他是真的特别信任你。” “所以冬夏,他那么信任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他。” 不然,她也不知道,失去了信任的陆河,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冬夏默了好一会儿,看着她,眼底染上了笑意:“您放心,我不会。” 她的眼神异常的坚定。 徐姿蓉也终于笑了出来,她忍不住嘲讽了一句:“你明明是个好女孩,我当初是为什么那么蠢,会听信外界的谣言。” 冬夏笑着没有说话。 * 医院。 何修初吃完饭,从食堂回住院部的路上,碰见了昨天的短发女孩。 她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行李包,一个人坐在花坛上,短发被风吹得十分凌乱,看不清脸庞。 他只是顿了下,就目不斜视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谁知走没几步,后脑就被一块石子“咻”的下,砸中了,特别的疼。 何修初蓦然顿住了脚步,他拧了拧眉,吃痛的捂住自己的后脑,倏地回头。 短发女孩坐在花坛上,晃着细白的双腿,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昨天也是,今天也是。 她对自己是抱有很大的敌意。 何修初意识到这一点,已经阔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为什么砸我?” 午后的阳光十分刺眼,大片的光晕笼罩在了女人的身上,她微微扬起脸的时候,脸庞像是熔了一层金边,白净朦胧。 她扯唇:“手滑而已。” 她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手滑。 何修初本身就脾气不太好,这会儿直接沉了沉眼眸,绷唇:“老子以前有得罪过你吗?”末了,他又补充多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短发女孩舔了下腮帮,讽笑:“昨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何修初挑眉:“第一次见面?” 他蓦然笑了起来,俯身,笔直的看着她:“那老子得是长得多么不讨喜,才会让第一次见面的你这般讨厌?” 男人离的很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说话的时候热气都扑洒在了她的脸上,痒痒的。 短发女孩顿了一秒,随后幽幽的一笑,她用食指顶着男人的胸膛,将他推离自己。 她不紧不慢的说:“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来桐城,就是来找你的。” 闻言,何修初站直了身体,他双手抄进长裤口袋,退后了一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他似笑非笑:“你看起来好像有十八十九岁的样子吧,抱歉啊,老子今年才二十三岁,应该没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话落,短发女孩的脸色变得有些冷。 她从花坛上跳了下来,站在了何修初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我昨天从火车站下来的时候钱包手机都被偷了,现在身无分文,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 她莫名其妙的一段话,让何修初不由的一愣,他眨眼:“so?你该不会是想要来投奔我吧?” 短发女孩淡淡的说:“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 何修初啼笑皆非,他看着她,玩味道:“可是小妹妹,哥哥跟你好像也不熟。”末了,他上前一步,逼近她:“还有啊,你一个女孩子,随便住进陌生男人的家里,也不怕被占便宜吗?嗯?” 他的尾音故意拉长,好似有意在调戏她。 第234节 短发女孩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轻嘲:“你打不过我。” “……” 何修初想起了昨天中午,她把一个将近一米八的男人摔在地上的一幕。 他不自觉的扯了扯领口,清了清嗓子:“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同意让一个陌生人住进我家里。” 他说完,从口袋里面掏出了皮夹,抽了几百块钱放在了她的手心:“买点吃的,再去买机票,赶紧回到你的地方去。” 短发女孩垂眸看了一眼手心的钱,抿了抿唇。 何修初最后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要离开。 背后很快响起了女孩的声音,她说:“我叫徐烟。” 何修初蓦地一顿。 徐烟看着男人的背影,她默了半响,继续说:“我姐姐叫徐沫。” 何修初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听见徐沫这两个字了,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没想到徐烟一提起来,很多的回忆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他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 徐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言语犀利:“我姐曾经救过你一命,你就这样对待她的妹妹吗?” 何修初皱了皱眉,他转过身看向徐烟,绷唇:“你家住在哪儿,我让人送你回去。” 徐烟眸色冷漠,她执拗的说:“我不走。”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钱,良久,才一字一句说:“我已经没有家了,还能回哪儿去?” 何修初瞳仁一滞。 耳畔又听见她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姐姐也不会死了。” 正文 第141章 吃不死你 晚上在陆宅吃完晚饭,回去的路上,冬夏提起了徐姿蓉送给她的那条祖母绿宝石项链的事情。 陆河听完之后,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薄削的唇忍不住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嗯,看来婆媳关系很和谐。” 他的心情看起来是真的不错。 冬夏也忍不住低低的笑了笑,其实今天从陆宅出来,她也觉得很高兴,之前嫁给陆河的时候,她就一直生怕陆河夹在她和徐姿蓉之间感到为难,现在好了,也不用担心了。 她靠在座椅上,情不自禁的低喃:“嗯,很幸福。” 陆河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见,眉骨始终泛着浅浅柔和的笑意。 车窗外浮光掠影,夜色漫漫寂寥。 另一边,傅家内,傅希林从医院回来家里休养后,整天都是闭门不出。 郭婉茹几次想要带她出去散散步,分散她的注意力,可是都被漠视了。 今天晚上也是,傅希林默不作声吃完晚饭之后,打算回房的时候,郭婉茹叫住了她:“等等。” 傅希林迈上楼梯的动作顿了顿,她没有回头。 郭婉茹干脆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她面色凝重,语重心长道:“希林,我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成天这样封闭自己也不是办法,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你父亲根本无法放心你去国外。” 话落,傅希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她缓缓转过身,站在楼梯的台阶,视线落在了餐桌后面郭婉茹的身上。 她勾唇,嘲讽:“您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进去蹲监狱的人是你,或许你就不会有这样的菩萨心肠了。” 女人说话阴阳怪调,听在耳里很不舒服。 郭婉茹拧了拧眉,她绷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要去找他们报复不成?昨天在医院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父亲是找了很多关系才把你从牢里面捞出来。” “而且现在外面媒体记者都盯着傅家,如果这个时候你弄出点事端,谁都保不住你了。” 这些话一遍两遍傅希林已经听得很不耐烦了。 她扬眉:“你们既然了解我的性子,就该知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郭婉茹眸色一沉,她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唇瓣紧抿:“前面的几次教训还不够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楚,不论你怎么做,最后受伤的一定会是你自己,即便如此,陆河也不可能会注意到你!” “你给我闭嘴!” 傅希林眼底迸射出了寒刃,她笔直的瞪着郭婉茹,胸口不停的起伏:“你以为说这些我就会退步吗?凭什么你的女儿在陆家吃好喝好,我就要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面?” “如果不是她,我会落成这样的下场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看我的?” “我也不想变成这样,我也想要好好的生活,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许冬夏可以过得那么好!我就不行?!” 女人说话的时候情绪特别激动,脸已经扭曲了。 郭婉茹心头咯噔一跳。 她觉得傅希林简直就是疯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傅希林平复了一下情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幽幽的笑了起来:“看着吧,反正我现在也一无所有了,外界对我也是恶评如潮,我不像你的宝贝女儿,事业爱情双丰收,我倒是不介意再输一次,可是你的宝贝女儿输得起吗?” 郭婉茹蓦地握紧了拳头。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僵硬的氛围。 第235节 她说:“希林,你冷静一点,你就算真的报复了冬夏他们,最后也是得不偿失,你又何必闹得两败俱伤。” 傅希林收回了目光,转身上二楼的时候,幽幽的说:“晚了。” 郭婉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口,眸色沉了沉。 * 第二天,温哥华。 陆河在这里有一幢私人公寓,他们从机场出来后,直接开车先回了公寓。 机场到公寓只需要半个钟的路程。 车子很快抵达了公寓,冬夏帮忙把车子后备箱里的东西搬出来的时候,听见了背后传来一声犬吠。 她顿了顿,下意识回头看去,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宋昀廉? 冬夏错愕,她没有想到会在温哥华碰见他,真的有些吃惊。 男人看到她的时候,明显也是一怔,随后英气逼人的脸上露出了邪肆的笑容。 他牵着一只哈士奇朝她走了过来,最后站定在她的面前,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打招呼,就见女人警惕的退后了两步。 他顿了顿,瞄了一眼自家的大狗,挑眉:“你怕狗?” 冬夏扫了一眼蹲在地上十分蠢萌的哈士奇,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儿?” 宋昀廉轻笑:“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他去看了一眼矗立在面前的公寓,眸色微闪:“你怎么跑来温哥华了?” 冬夏想了想,言简意赅:“度蜜月。” 宋昀廉不由的一顿,不说他还差点儿忘记了,面前这个女人在他回温哥华没有多久,就结婚了。 他摸了摸鼻梁,开玩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特意过来看我呢。” “你住在这儿?” 冬夏皱了皱眉,她当初只听沈一航说过,宋昀廉因为公司的事情去了国外,但是没有具体说是哪个位置。 没有想到这么巧,她刚刚落地没有多久,就碰上了他。 宋昀廉开口:“我住在前面不远处,皮蛋的罐头没有了,我去了趟超市。” 皮蛋,应该指是面前这只哈士奇。 冬夏忍住笑意。 宋昀廉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女人还是如同记忆里一样的漂亮白净,眸子清亮,他回来温哥华后,偶尔也会关注国内的新闻。 他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也知道傅家现在的情况。 陆河把行李箱搬进了公寓,出来后远远就看见了宋昀廉,他顿了下,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宋昀廉抬眼看见他,不动声色的勾唇,客套:“陆先生,好久不见。” 陆河微微颔了颔首,语气冷漠:“好久不见。” 宋昀廉上下打量他,挪揄的打趣:“我听说国内最近发生了很多变故,没想到陆先生居然还有雅兴翘班来度蜜月。” “过奖了。” 陆河懒懒的看了他一眼,微动唇:“宋总看起来也惬意的很。” 宋昀廉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我跟你不一样,你可是公司的顶梁柱,我呢,可有可无,缺了我公司照样运行。”他自嘲完,去看了一眼冬夏,笑道:“你们刚到温哥华,不如今晚来我家里吃饭吧,我也好尽地主之谊,款待一下你们。” 闻言,陆河凉凉的问:“你尽什么地主之谊?” 如果没有记错,他们好像不是很熟。 宋昀廉恍若未闻,他脸不红气不喘,厚着脸皮说:“来者都是客,而且啊,我们也算是邻居了,邻里街坊的自然也要多多帮助你说是不是?” 他这句话是对着冬夏说的,说完了还恶意抛了个媚眼。 冬夏:“……” 陆河面无表情:“不必了,谢谢宋总好意。” 宋昀廉却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他幽幽的笑了起来:“怎么,不敢来?还是怕我魅力太大,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冬夏已经开口打断了他:“去,我们去。” 她是怕让宋昀廉再继续说下去,陆河会忍不住揍他,她也是。 宋昀廉挑了挑眉,他满意的笑了起来,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果然还是冬夏讨喜一点。” 他说着,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她的脑袋,但是在半空的时候,被陆河拦截了。 陆河要笑不笑的睨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宋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做人不要得寸进尺,这样很容易讨人嫌。” 宋昀廉淡定的收回手,他不要脸的笑道:“你是第一个,我相信也会是最后一个。” 话落,空气里莫名残卷着几分诡异。 冬夏轻咳了一声,她打破了这份尴尬,迟疑:“那个,我们先进去了,晚上见。” 第236节 宋昀廉点了点头,他转而又去问陆河,声音轻挑:“陆先生,你平常都喜欢吃些什么菜?” 他的眼神十分的真挚,雪亮雪亮。 陆河的身子明显一顿,他幽幽的去横了一眼宋昀廉,对上他带着笑容的俊脸,莫名一阵恶寒。 他面无表情,绷唇:“只要不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他说完,没再去看他一眼,牵着冬夏回了公寓。 宋昀廉牵着皮蛋站在原地,他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阵,对着皮蛋说:“走吧,我们再去趟超市买点菜,晚上我亲自做饭,开不开心?” 皮蛋听见主人在跟自己说话,看了他一眼,很意思的叫了两声。 宋昀廉满意的摸了摸皮蛋的脑袋,他站起身,去看了一眼面前紧闭的大门,薄削的唇荡出了一抹弧度。 吃不死你。 他收回目光,哼着小曲儿,牵着皮蛋,转身往超市的方向又倒回去了。 正文 第142章 看戏人 温哥华,深夜。 整理好行李和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冬夏和陆河就出门应邀了。 宋昀廉的公寓就住在离他们隔了两栋公寓的位置,家里就他一个人还有一条皮蛋。 冬夏进门看到客厅温馨清雅的氛围,不由的眼前一亮,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原来宋公子还挺会生活。” 她没来之前原本是以为,像宋公子这样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公寓里面装修的肯定极为奢侈高大上,没有想到如此低调舒适。 整间公寓是以白色为基调,客厅宽敞明亮,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散发出了橘黄色的灯光,光线不会太过亮眼显得氛围恰到好处。 公寓的风格完全和主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宋昀廉走过来开门,身上还挂着围裙,手里的锅铲也还没有来得及放下。 他听见冬夏由心的赞叹,丰神俊朗的脸上露出了好不嘚瑟的笑容,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问道:“对比之下,是不是觉得你的男人太多的沉闷无趣,我更加的让你心动一点?” “并没有。” 冬夏脱了鞋子,如实的回答。 宋昀廉:“……” 陆河听见厨房“兹兹”的声音,湛黑的眼眸温温凉凉扫了一眼宋昀廉:“宋总,你的菜要糊了。” 经过提醒,宋昀廉才记起自己的厨房里面还在煮东西,也不招呼他们,忙又风风火火的倒回了厨房。 冬夏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她看了眼厨房忙碌的人影,好奇的问陆河:“宋先生私底下就是这个样子吗?” 当初在国内的时候,她一直都觉得宋昀廉是一个花心又没什么责任感的男人,没想到今天的见面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陆河漫不经心道:“我跟他不熟。” 冬夏挑了挑眉,敢情这两个人是在闹别扭吗? 客厅南面有个偌大的落地窗,窗外的景色苍茫朦胧,流光溢彩。 很快可以用膳了。 餐桌上,宋昀廉不知道是不是怼陆河怼上瘾了,吃一口就要怼他几句,乐此不疲。 冬夏就在旁边默默的吃饭,安静的看戏。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打算长居在这里吗?” 宋昀廉夹菜的动作一顿,他很快就恢复了常貌,笑了起来:“怎么,想我回国?” 冬夏差点翻了个白眼。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到了他这里的意思怎么就扭曲了呢。 陆河正在低头吃饭,不紧不慢,适时插了一句进来:“宋总应该是在等人吧?” 他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玄关处有一双浅蓝色的女士拖鞋,客厅的饮水机旁边还有一个女士水杯,看得出来这里曾经不止宋昀廉一个人住过。 宋昀廉一怔,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男人,眸色微暗:“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陆河抬眼:“怎么,被抛弃了?” 宋昀廉摔下筷子,拍案而起:“放屁,从来都是老子抛弃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抛弃我了。” 男人的情绪出乎意料的激动。 冬夏顿了顿,迟疑的询问道:“你真被抛弃了?” 宋昀廉:“……” 他默默的又拾起了筷子,瞪了他们一眼:“吃饭吃饭,吃完赶紧走。” 看来宋公子真的是被抛弃了,冬夏忽然有些心疼他,同时也分外好奇那位抛弃了他的人。 饱食餍足,冬夏他们还要回去整理公寓,就没有多做停留。 宋昀廉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冬夏换好鞋子刚准备开门出去,谁知眼尖的看见了鞋柜上的一个玩偶。 她之前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个玩偶。 第237节 宋昀廉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鞋柜上的玩偶,顿了顿:“怎么,喜欢?”他笑了下,耸肩:“抱歉亲爱的,我家里的任何东西你喜欢都可以拿走,但是这个不行。” 冬夏摇了摇头,她解释:“我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是朋友送给我的。” 她的那个玩偶是邢星送的,听邢星在电话里说,这个玩偶是她去旅游的路上费了很多心思才淘到手,第一时间就寄了一个给她,作为新婚礼物。 还听说,这个玩偶在当地是个吉祥物,寓意平安喜乐。 宋昀廉听到她的话,明显是一怔。 他失神了几秒,反应过来脸上挂上了玩世不恭的笑意:“这么巧,我的也是别人送的,看来我们真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冬夏看了眼玩偶背后,顿了数秒,不知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好像是这样没错。” 女人没有反对他的话,这让宋昀廉有些受宠若惊。 陆河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太,细心的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促狭,薄削的唇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离开宋昀廉的公寓后,冬夏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笑。 陆河牢牢牵着她的手,暗黄的路灯投射在了地面上,将他们如胶似漆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平视着前方,淡淡的问道:“在想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冬夏勾唇:“你还记得邢星吗?” 陆河在大脑里面搜刮了一会儿,方才记了起来,淡淡的嗯了一声。 冬夏解释说:“邢星她只要每次出去旅游,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见不到她的人,有些时候甚至打不通她的电话,她就好像神隐了一样,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现在在哪儿,过得怎么样。” “不过刚刚在送宋公子家里看见那个玩偶,我就刚确信了,邢星她来过温哥华。” “她应该就是那个‘抛弃’了宋公子的人。” 冬夏不知道邢星怎么会跟宋昀廉认识,还成了抛弃他的人。 她只知道,邢星因为上一段恋情的打击阴影太大,现在的心思特别敏锐,根本不敢轻易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只是偶尔会打一通电话回来报报平安。 她猜想,可能是因为邢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所以才会让宋昀廉误以为自己是被‘抛弃’了吧。 * 与此同时,国内。 何志成抵达包厢的时候,傅贺远和周井然已经都在了。 他落座后,看向对面的周井然,跟他打了一声招呼,赞道:“周总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 周井然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何总太抬举我了。”他停顿了下,说:“先谈正事吧。” 傅贺远让待在包厢里的服务生都退了下去,方才开门见山的说:“陆河现在不在国内。” 他的一句话,让何志成眸色微微一变。 周井然端起了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笑而不语。 傅贺远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往下说:“陆河这么狡诈的人居然在这样紧要关头出国,肯定是在算计着什么,等我们掉入圈套。” 何志成皱了皱眉:“他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陆河对他们的存在无意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哪一天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炸开了。 所以一天无法将他连根拔起,他们就一天无法安稳入睡。 傅贺远也猜不到,陆河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已经开始在调查当年的事情了,可是却在这个时候带着妻子出国度蜜月,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井然用食指轻轻的敲着餐桌。 他忽的一笑:“你们有空在这里分析他的心思,倒不如做点实际的事情。” “实际的事情?” 傅贺远微微顿了顿,挑眉:“怎么,周总有什么计划吗?” 周井然勾唇,闲散道:“计划倒是没有,只是提醒一下你们,陆河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他顿了顿,眸色犀利幽暗:“你们觉得,他现在最在乎的是什么?” 何志成脱口:“公司……” 他还没有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不对,不是公司。 如果陆河真的很在乎公司,当初就不会不惜让自己受损也要与他毁约了。 这时,傅贺远已经幽幽的吐出了三个字:“许冬夏。” 何志成顿了顿,他看向周井然,迟疑的问道:“你觉得他会为了许冬夏,放弃继续调查我们吗?” 周井然摇头,别有深意的笑道:“放不放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如果捏住了他的软肋,很多看似复杂的事情,都会变得好办多了。”他故意停顿了下,提醒他们:“不过你们可要想清楚,动了那个女人,你们可是没有退路了。”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傅贺远笔直的看向周井然,绷唇:“你说的也没有错,只要我们能够捏住许冬夏,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238节 他们可以利用许冬夏来威胁陆河,就是他有再大的能耐,也还是一样要屈服于他们。 周井然撞上他阴阴测测的眼眸,玩味的笑了起来:“傅总,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可是你的继女,你太太的亲生女儿,你这样做,就不怕你的太太责怪你吗?” 傅贺远纠正了他的话:“我只有一个女儿。” 他想起自己女儿如今落魄的模样,脸色沉了沉,平静的说:“怪也只能怪,她嫁谁不好,偏偏嫁给了陆河。” 话落,周井然眼底的兴味更浓了。 现如今,他扮演的不过是一个看戏人,正等待着戏中的剧情继续发展下去。 正文 第143章 下不为例 深夜,月色朦胧,万籁俱静。 周井然应酬完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周梅正坐在客厅等他。 他站在玄关处换鞋,走进来后,淡淡的问道:“怎么过来了?” 周梅抱臂靠在沙发背上,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目光注视着正在喝水的男人,问他:“陆河和许冬夏是不是一起出国了?” 周井然放下水杯后,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他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眸色幽深的看着她,声音淡淡,反问道:“知道了这些又怎么样?” “怎么样?” 周梅拧了拧眉,她铁青着脸,不悦:“哥,你难道还指望我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每天看着他们恩恩爱爱吗?” 整天的应酬和会议让周井然感到有些乏意。 他单手撑着脑袋,揉了揉鼻梁,很是无情的提醒她:“你就算做的再多,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男人的话就好像是一把利剑,直直的扎进了她的心口。 外人怎么样说都没有关系,她都可以不在乎,可是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的亲哥哥。 现如今就连他也这么说了,周梅感觉心顿时沉了下去。 她紧了紧拳头,面色不甘:“哥,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周井然瞌着眸子,没有说话。 周梅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重复提醒着他:“你答应过我,你只会抢走陆河的一切,让他一无所有,但绝对不会伤害他。” 她话音落下,周井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眸子十分的犀利,落在对面周梅的身上,竟然还夹着丝丝的冷意。 周梅不禁浑身一震。 这是周井然第一次用这样冷漠可怖的眼神看着她。 她克制内心的异样,眼神失望,板着脸:“你该不会要反悔吧?” 周井然缓缓的坐正了身体,他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随意交叠,十指交叉,平静看着对面的人。 半响,他微动唇:“你为他做这么多,他都知道吗?” 周梅顿了数秒,语噎。 周井然轻轻的讽笑了一句:“我的傻妹妹,他根本就不领你的情,你又何必这样作践自己?” 周梅的脸上瞬间变得煞白,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紧,指关节隐隐泛白。 她紧咬下唇,眸色晦暗。 周井然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身边,薄削的唇紧抿:“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周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复杂的看向男人,语气艰涩:“哥,我们是一样的,你也曾经有过喜欢的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感受……” 她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登时收住声音,看向对面的男人。 不出所料,男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周梅眸子缩了缩,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 周井然默了半响,幽幽的笑了起来:“你既然觉得我们是一样的,那你一定也能明白我的感受。”他顿了下,眸子变得有些犀利:“如果我杀了陆河,你会怎么样?” “我会恨你,哥,我会恨你。” “你也知道要恨我,可是你怎么就没有想过,我也会恨他呢?” 周梅怔了怔。 周井然眸色冷漠,继续说:“陆河是你喜欢的人,唐婉呢?她难道就不是我喜欢的人吗?” 他说完,霍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女人,脸上就没有丝毫的温度,绷唇:“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男人转身打算上二楼。 周梅倏地站了起来,叫住他,祈求:“哥,算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要伤害陆河好不好?” 周井然走路的步伐蓦地一顿,他没有转身,双手抄进了长裤口袋,眸色幽暗:“晚了,就算我不伤害他,他也不会放过我。” 第239节 闻言,周梅瞳仁剧缩,她迟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头也不回,兀自上楼。 周梅情急之下,冲着男人的背影,脱口吼道:“唐婉姐如果知道你这么做,她肯定也不会高兴的!” 她明显的看见,话音落下之后,周井然上楼的背影蓦地一僵。 她顿时就后悔了。 唐婉在周井然的心里无疑就是一根刺,每次只要听到她的名字,周井然的心头都会隐隐作痛。 她身为妹妹,比任何的人都要明白唐婉在周井然的心里有多么的重要。 周井然僵立在原地数秒,缓缓的转过头,他站在楼梯上,眸色森然的看着周梅。 他的情绪明显有了些许的波动,绷唇:“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我懂!” 周梅对上男人阴阴测测的眸子,心头一怵。 她强装镇定:“哥,我知道唐婉姐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可是你也该清醒了,你再这样错下去,就真的无法回头了。” 周井然微扬下巴,薄唇上翘,轻嘲:“清醒?” 他敛眉:“我一直都很清醒,一直都清醒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可是唐婉姐的死与陆河无关不是吗?”周梅呼吸急促,语气沉重:“你如果真的清醒,就该面对这一切,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闭嘴!” 周井然怒喝。 或许是因为过于愤怒,他英俊的脸有些狰狞,双目赤红。 他从楼上下来,一路走到了周梅的面前,单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齿:“我要想做的事情,谁都无法阻拦我,包括你。” 他的力道大的吓人。 周梅明显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面色煞白,呼吸不畅,她紧紧的抓住周井然掐住她脖子的手,艰难的叫他:“哥……” 周井然好像才清醒过来,他微微松开了她的脖颈,面色还是一样的阴沉吓人。 他看着她,警告她:“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他说完,大步流星的上楼,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过。 周梅想起刚刚的一幕,脚跟一软,跌坐在了沙发上,她大口大口的喘息,泪水啪嗒啪嗒的掉落。 周井然现在为了报复的事情,已经魔怔了。 没有猜得到他要做些什么,要怎么做,她只知道,谁都无法阻拦他,连她也不行。 她甚至设想过,如果她刚刚还一味的跟他顶撞,不知服软,周井然一怒之下,真的很有可能会掐死她。 周梅现在背脊发凉,想想都后怕。 * 温哥华,清晨。 冬夏洗漱完刚从卧室出来,就听见了楼下客厅传来门铃声。 她顿了顿,下楼去开门。 她还在好奇大清早谁会来敲门,门一开,就已经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宋昀廉和皮蛋。 宋昀廉一身清爽,穿着骚粉的衬衫和白色西裤,面容干净帅气,手里牵着皮蛋,跟她热情的打了声招呼:“骨莫宁,亲爱的。” 冬夏:“……” 她迟疑的问道:“宋公子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昀廉挑眉,理所当然的笑道:“当然是有事情才会过来,可以让我进去坐坐吗?” 冬夏没有拦着他,侧过身子让他进门。 宋昀廉牵着皮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下就闻到了厨房里面飘出来的香味。 他眸色一亮,蹭到了厨房去,倚靠在门框上看着里面的男人,讽笑:“哇,陆先生在做早饭啊,真的是百年难得一遇。” 陆河头也不回,皱了皱眉:“你来做什么?” 宋昀廉装出了一副受伤的表情,他捂着心口,痛斥:“昨天你们刚在我家蹭了一顿饭,我还热情的招待了你们,怎么了,今天请我吃顿早餐,也这么不情愿吗?” 冬夏进门刚好听见了他这句话,眉角不由的抽了抽。 敢情宋公子大清早过来,口中所说的“有事情”,就是过来蹭饭吗? 她扶额,觉得这趟蜜月之行,怕是不得安宁了。 最后,经过宋昀廉的死皮赖脸软磨硬泡,还是成功的留了下来蹭早饭。 陆河用早膳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国内沈一航打来的电话,起身去了阳台外面接听。 宋昀廉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问冬夏:“那个玩偶,就是昨天那个玩偶。” 第240节 冬夏知道他想问什么,偏偏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她皱眉:“什么玩偶?” 宋昀廉清了清嗓子,提醒她:“就是昨天,你说跟我有个一模一样的那个玩偶。” 冬夏装作一副恍然大悟:“噢,那个啊,怎么了?” 宋昀廉斟酌了一会儿,装作随口问道:“谁送给你的?”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是说,你的朋友叫什么?” “怎么了,怎么突然好奇我的朋友叫什么?” “没有,随口问问而已。”宋昀廉喝了口粥,面不改色的胡诌:“我挺喜欢那个玩偶的,认识一下,到时候也可以让她给我带多几个回来。” 冬夏偏头看向他,目不转睛的看。 宋昀廉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莫名心慌,他迟疑的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冬夏蓦地笑了起来,她挑眉:“你的眼圈有点儿重,怎么,昨晚没有睡好吗?” 正文 第144章 你爸来了 阳光和煦,微风轻抚,一束束柔和的光晕透过云层笼罩在了阳台上。 男人站在栏杆后面,长身玉立,周身像是被熔了一层金边,散发着熠熠闪闪的光芒。 他捏着手机,眸色浅浅。 电话内传来了沈一航的声音,带着几分的凝重:“你猜的没错,傅贺远那几个老狐狸,你走之后,他们已经按耐不住了。” 陆河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栏杆,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半眯着眸,薄唇是一条平直没有弧度的直线,面容被朦胧的阳光覆盖,表情看起来不太真切。 沈一航的声音又从那端响了起来:“还有,傅贺远那只老狐狸原来已经做好了退路,他是打算等事情结束以后,直接移民去国外生活,撇清关系。” “何志成我发现他倒是没有什么动静,每天都跟着他的小娇妻恩恩爱爱,看不出来有半点儿害怕和慌张。还有啊,他那个儿子叫什么……何修初,对就是他,他那边也没有什么情况,每天下了班就回家,也不会去什么声色场所,看起来不像是要干大事的人儿啊!” “不要小看何修初,他可比我们都要狠。” 男人的话里掺和了几分玩笑的意味。 沈一航顿了顿,挑眉:“真的假的,这个小子难不成还有两副面孔?”他像是记起了什么,挪揄道:“对了,我记得他之前好像还窥觊过许医生,怎么,你不吃醋就算了,还在暗地里帮他,到底什么企图?” 陆河勾唇:“我做事一定要有企图吗?” 沈一航翻了个白眼:“废话,不然你还叫陆河做什么。” 他从小和陆河认识,自然是要比许医生更加的了解他,陆河这个人,他真的特别坏。 坏到有些时候他在算计着你,你还会毫不知情的跟他说声谢谢。 沈一航对这种事情是深有体会,他记得自己念初中的时候,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班上可是霸王级别的人物,经常拉帮结派,调戏女学生,聚众打架,翻围墙逃课。 反正他就是老师眼中的坏学生典型。 后来初二下学期,陆河转学来了他们学校,因为长得特别帅气,成绩优异,很快就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当时沈一航就特别的看不惯这个文文弱弱,独来独往的男孩子。 他原本只是出于好玩恶趣味想捉弄一下陆河,就把他关在了男厕所里面。 奇怪的是,从那次之后,不论他干什么坏事,甚至打算干什么坏事,都一定会被老师提前知道抓到把柄,然后找机会叫家长来学校喝茶。 后来学期结束了,他才知道,原来陆河早就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凶手”是他,整个学期都是他在算计着他。 现在想起那些倒霉的日子,沈一航还是觉得苦不堪言。 他当时是年幼无知太过单纯了才会去招惹这个魔王,现在已经学聪明了,自然是不会重蹈覆辙了。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许医生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陆河没有说话,他转身,倚靠在栏杆上,看着餐桌方向,两个看起来聊的十分融洽的人。 他微微眯着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沈一航以为他是心虚了,不由的嘲笑了起来:“她一定还不知道吧,当初你这个闷骚男千方百计企图为了接近她,做了那么多事情,要不要我列举一下呢……” 他话还没有说完,陆河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走回了客厅。 宋昀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看了一眼冬夏,顿时结束了话题。 餐桌一下变得十分安静。 陆河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们一眼,隐隐的勾唇,没有问什么。 宋昀廉吃完早餐之后,心情好像很好,出奇的没有继续赖在家里,打过招呼就牵着皮蛋离去了。 对此,冬夏煞有其事的解释:“宋公子的春天可能是到了。” 陆河也不好奇,没有多问。 他们今天计划要去一趟冬夏以前的学校看看,所以宋昀廉离开没有多久,他们也出门了。 车内,陆河看了眼自家陆太太系好安全带后,准备启动车子驶离这里,余光无意扫过后视镜,捕捉到了后面鬼鬼祟祟的车影。 他顿了下,眸色黯然。 冬夏发现他迟迟没有动静,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第241节 陆河收回了目光,平静的说:“没事。” 之后便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继续发动车子,缓缓驶离了这里。 * 国内,何修初原本正在办公室写报告,曹琦嫆突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办公室内还有其它医生,瞬间都把目光扫向她。 曹琦嫆顿了下,有些尴尬的说一句:“抱歉,打扰了。” 随后径自走向了何修初的位置。 何修初看了她一眼,视线继续落在电脑上,头也不抬:“干嘛?” 曹琦嫆俯身,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等一下,我报告快要写完了。” “何修初,要不你就冷静一点听我讲。” 女人从进门之后就神神叨叨的,举止十分的鬼祟。 何修初温温凉凉的瞥了她一眼,挑眉反问:“我现在看起来很不冷静吗?” 曹琦嫆现在才没有闲心跟他开玩笑呢,她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告诉他:“你爸来了。” 何修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拧了拧眉:“跟你说了多少次,老子没有爸……”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倏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的动静太大,吓到了周围正在埋头工作的医生,同样也吓到了面前的曹琦嫆。 “你再说一遍。” 男人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沉难看。 办公室内其余的医生都好奇的看着这边。 曹琦嫆有些尴尬,她抓住了何修初的手臂,小声的提醒他:“我就跟你说冷静一点,他刚刚来,正往何阿姨的病房走去呢……” 她话音未落,何修初已经挣开了她的手,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 曹琦嫆愣了愣,赶紧追了出去。 何修初赶到病房的时候,何志成已经在里面了,他不知道和他母亲说了些什么,病房内的氛围十分的僵硬。 他面色温怒,大步的走进去,扯住何志成的手臂:“谁让你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何志成明显愣了下,反应过来火冒三丈,甩开他:“放肆,你这臭小子把我当成什么了!” 病床上的何妈妈看见这一幕,拧了拧眉,轻斥:“修初,放开他。” 何修初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僵持片刻,到底是松开了拽住何志成的手。 他走到了床畔,低声询问:“妈,您没事儿吧?” 何妈妈摇了摇头,她面色难看的扫了一眼站在后面的何志成,告诉他:“你走吧。” 何志成没有立即离开,他面容威严,板着脸看向他们母子,说:“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 何修初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是什么建议,但他直觉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想起母亲身体不好禁不起刺激,强行忍着一腔的怒火,咬牙切齿:“趁我叫保安以前,赶紧给我滚出去!” 何志成没有想到几年不见,何修初满身的刺不见抚平的痕迹,反倒是越长越锋利了。 他嗤笑了一声:“怎么,你有胆去威胁敲诈方卉,现在一副急切赶走我的模样,是心虚了不成?” 何修初蓦地捏紧了拳头。 何妈妈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不好,暗暗的拉住了他的手。 她面色苍白,眉目不悦:“何先生,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何志成冷哼了一声,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刚刚被何修初扯乱的衣服,抬头看见何修初还在警惕的看着自己,不由的讽笑:“看看你都把这臭小子惯成什么模样了,不知轻重,没教养。” 他撂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曹琦嫆适时追了进来,刚好看见何修初眸色徒然一沉。 她顿了顿,担忧的问:“他来做什么?”随后看向病床上的人:“阿姨您没事吧?” 何妈妈摇了摇头,她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刚想和何修初说说话。 谁知他已经快步朝门外走去,同时对着曹琦嫆叮嘱了一句:“帮我看着我妈。” 曹琦嫆反应过来以后,何修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八成是去追何志成了。 何妈妈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她轻喃:“这孩子,怎么做事老是这么没有理智。” 何志成离开病房后走了一会儿,突然听见了背后有人叫他,回头看去,就见何修初追了出来。 他停在脚步,站在原地等他。 等到何修初走近了以后,他蓦然笑了起来,眼底带着浓浓的嘲讽:“怎么,后悔了是吗?” 第242节 他没有发现男人的异样,自顾自的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母亲了,她现如今什么都给不了你,如果能早点接受我的建议多好。” “等你到时候回了何家,认祖归宗后,别说是医生这个职务,就算你想当院长也不成问题……” “谁说我要回去了?” 正文 第145章 快叫救护车 冗长的走廊上,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何志成顿了顿,看着眼前面色沉郁的男人,拧眉:“你再说一遍。” 何修初轻轻的笑了起来,他眸色温凉,嗓音冷漠:“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不知道你对我妈说了什么,提了什么建议,我出来也不是后悔了,只是来警告你,永远别再来了。” 他一字一句咬的有些重,眼底迸射出了明显的怒火。 何志成愣了片刻,怒极反笑:“何修初,我看你是在外面待久了,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了是吧。”他嗤之以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凭你现在这点本事,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我劝你还是不要逞能了,既然那么缺钱,就好好学学怎么求人,指不定我高兴了,让你重新回何家当少爷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人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管是对他的妻子,还是儿子。 利益对他来说,永远都比至亲要重要。 何修初缓过神,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他轻轻的扯唇:“求人我是学不会了,慢走,不送。” 何志成蓦地捏紧了拳头,他冲着男人的背影,黝黑的眸子十分阴沉可怖,警告他:“你最好不要后悔!” 话落,何修初停住了脚步。 寂静的走廊上,响起了男人沉重冷漠的声音:“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好好求我,只要你肯认错,并且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忤逆我,你母亲的治疗费我可以帮你。” 闻言,何修初隐隐的勾唇,眼底滑过了一抹嘲弄。 他恍若未闻,大步离开了这里。 何志成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面色铁青,胸膛起伏,明显是气的不轻。 他今天就不该来这一趟,这么多年了,这个臭小孩还是一样烂泥扶不上墙,太让他失望了。 病房内,何修初回来之后,曹琦嫆察觉到了氛围有些不对劲,猜想他们母子俩可能需要单独的空间谈谈,所以找个借口就先离开了。 等到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何妈妈才沉着脸开口:“你追出去都跟他说了什么?” 何修初站在床沿,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低声问:“何志成跟你说了什么?” 何妈妈拧眉,含糊:“没说什么。” 何修初看得出来她显然有所隐瞒,加上何志成离开病房前撂下的话,不由的绷唇叫道:“妈!” 他大概能猜到了,何志成今天之所以会找来,怕是想跟他母亲做些什么交易。 何妈妈丝毫不肯让步,她眉心凝重,声音嘶哑:“你先跟我说说,你去找方卉借什么钱?是不是医药费的问题,家里的钱不够了吗,你怎么都没有跟我说?” “没有。” 何修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解释:“我没有找方卉借钱,家里的钱也够用,您就放心的接受治疗,不要胡思乱想。” 他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何妈妈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她抬眼撞上自家儿子深沉担忧的眸子,犹豫了半响,叹了口气,到底是如实告诉了他:“他来找我,是想要你回何家。” 何修初忍不住讽笑了一句:“他现在有什么身份跟你说这些?” 何妈妈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有很大的隔阂,垂下眼帘,轻叹:“修初,不管怎么样,他到底是你父亲。” “我没有父亲。” 何修初冷声打断,眸子像是凝了冰一样寒冷:“我的家人,只有您。” 何妈妈蓦地怔了怔,她紧了紧手,斟酌了片刻,到底是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因为继续说下去,怕是到最后只会不欢而散。 …… 另一边,傅家。 傅贺远早上去了公司,郭婉茹下午也有事出门了,家里现在就剩下傅希林一个人和几个佣人管家。 她一直待在卧室里面。 郭婉茹出门的时候,曾经千叮万嘱,让管家一定要看好小姐,不能让她独自出门。 所以管家特意吩咐了几个佣人守在客厅,为的就是防止傅希林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溜了出去。 卧室内,傅希林走到了窗口的位置,她靠在墙上,掀开了窗帘的一角,扫了一眼楼下大门口。 门口有保安看守着,她如果想要出去,怕是会惊动傅贺远。 她抿了抿唇,放下了窗帘,又重新坐回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傅希林垂眸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眸色晦暗,没有丝毫迟疑的接听了起来。 电话内很快幽幽的响起了一道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机票和钱我都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东西就放在商场的储物柜里,你什么时候逃得出来,自己去拿吧。” 第243节 傅希林抿唇:“好,我知道了。” 沉默了几秒,电话内的人轻轻笑了起来:“傅小姐,我想我需要提醒一下你,警方那边还在盯着你,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傅希林没有丝毫的畏惧,她的眼睛迸射出了幽幽嘲弄的光芒,扯唇:“难不成你要我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到时候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出国吗?” “我的心可没有那么大,只要能让陆河和许冬夏两人付出代价,不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要失去的东西了。” 话落,电话内沉寂了一瞬。 良久,另一端才缓缓的响起了声音:“你打算怎么做?” 傅希林与电话中的人素未谋面,自然是不可能会告诉她。 她勾了勾唇:“说起来,从你第一次联系我到现在,你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任何身份信息。” 电话内突然没有了声音。 傅希林把玩着指甲,眸色阴晴不定,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好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不能帮你不是吗?” “你就不担心我不信任你,甚至把你出卖了吗?” 电话内,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不慌不忙,她笑了笑,笑声有些虚假:“傅小姐,如果你不相信我,这次也就不会主动打给我,让我把你准备这些东西了,不是吗?” 她的话倒是一针见血。 傅希林顿了顿,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没有再说些什么,直接掐断了电话。 对方是什么人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现在的目标,只有陆河和许冬夏。 她一定要让陆河亲眼看到,看到他喜欢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向她痛苦求饶的模样。 她一定要让陆河后悔,要让他后悔曾经那样冷漠的对待自己。 思及此,傅希林紧了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她眸色阴阴测测,起身走出了卧室。 几个佣人原本在客厅津津乐道的八卦聊天,听见二楼响起的脚步声时,不约而同的严肃了起来。 傅希林将她们的异样都看在了眼底,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家里这些人怕是郭婉茹那个女人交代留下来监视她的。 她直接无视她们,走向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红酒出来。 她关上冰箱门,打算离开的时候,余光无意掠过了案板上的刀,突然顿了下,眸色忽闪。 管家已经走了过来,她见傅希林在厨房迟迟没有离开,低声询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饿了,我让佣人给你煮点吃的吧?” “不必了。” 傅希林打开了红酒,她仰头灌了一口,突然握着红酒瓶的手一松,红酒一下掉在了地上,砰的一声,红酒和玻璃渣子混合在一起溅了一地。 她的脚背被飞溅出来的玻璃划伤了。 管家心头一惊,反应过来连忙叫人:“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清理干净,拿医药箱过来。” 傅希林靠在大理石台上,饶有趣味的欣赏着他们忙上忙下,大惊小怪的滑稽模样。 她趁着管家不注意,悄悄的从刀具上抽了一把水果刀出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然后离开了厨房。 管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二楼卧室门口,方才收回了目光,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她在帮忙打扫地上的玻璃碎片时,过了一会儿,抬头的瞬间,目光无意扫过刚刚傅希林靠着的大理石台,眸子一顿。 她四处看了眼,迟疑:“怎么少了一把刀,你们有人拿了水果刀出去吗?” 佣人几个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管家还想要问些什么,突然二楼傅希林的房间传来了巨大的一声响,像是花瓶打碎的声音。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头一凛,连忙冲了上去。 卧室的房间是锁着的。 管家连忙掏出备用的钥匙,很快就打开了卧室的门。 床上不见傅希林的身影。 她立马冲进了盥洗室,不出所料,在地板上看见了厨房消失不见的水果刀和沉溺在水缸里面的傅希林。 傅希林用刀子划开了手腕,现在血液涓涓流出,已经模糊了水缸里面的清水。 管家心头一震,冲着门口嘶喊:“快叫救护车,通知老爷太太!” 正文 第146章 骗人,都在骗人 傅希林被紧急送去了医院。 管家在路上给傅贺远和郭婉茹打了电话,只是没想到抵达医院后,她去缴完费回来就不见傅希林的踪影了。 医院说傅希林是自己跑了出去,拦都拦不住。 傅贺远匆匆赶来的时候,听说女儿不见了,直接大发雷霆,差点把整栋医院都给拆了。 郭婉茹其实早就猜到了傅希林会想方设法逃出去,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用割腕这么极端的方式。 第244节 她拧了拧眉,立即提醒:“希林现在身无分文,应该跑不远。” 傅贺远已经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让他追踪傅希林的位置,随后吩咐几个手下去找人。 他坐在椅子上,烦躁的扯开领口的领带。 现如今他的计划才刚刚走上了轨道,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现什么问题。 郭婉茹站在他的身旁,同样是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 傅希林现在已经跟魔怔了一样,一心都只想着要报复冬夏报复陆河,谁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的开口:“希林她……该不会跑去找陆河了吧?” 傅贺远怔了怔,他沉下脸,绷唇:“陆河在国外,她现在还不能出国,一旦出国就会惊动警方。” 到时候连傅希林装病的事情也会曝光了。 郭婉茹蓦地一顿,她之前根本不知道陆河和冬夏出国了,可是傅贺远对他们的行踪却是了如指掌,也就证明他一直在暗地里跟踪他们。 他想做什么? 该不会,连他都想要除掉陆河和冬夏吧? 思及此,郭婉茹的脸色变得尤为的复杂,也是,这个男人连她都不信任,眼底又怎么可能容得下沙子。 她紧了紧手,面色苍白。 …… 温哥华,医学院。 冬夏看完导师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无意在走廊上撞到了一个搬着箱子的男人。 他带着一顶鸭舌帽和口罩,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被她一撞,手上的箱子掉在了地上,里面很多文件资料都散了出来。 冬夏定睛一看,连连说了几句对不起,忙蹲下身帮他捡起来。 男人垂眸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没关系”后,蹲下身,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冬夏听到他字正腔圆的声音,顿了顿,随口一问:“你也是中国人?” 闻言,男人的手明显顿了下,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含糊的嗯了一声。 冬夏也没有继续多问,快速的把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装进了箱子里面。 她正想帮忙把箱子抱起来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突然俯身靠了过来,阴影笼罩在了她身上。 她还没有来得及抬头,背后就传来了陆河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冬夏。” 男人蓦地一怔,视线越过冬夏落在了她的身后方,陆河正站在走廊尽头,身形挺拔,眸子晦暗不明的看着这边,透着凉凉的冷意。 他紧了紧手里的东西,见后者已经迈开长腿朝这边走了过来,不由的沉了沉眼眸。 冬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突然快速的从她怀里抢过箱子,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她愣了下。 这时,肩膀被一双有力的手按住。 陆河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他深沉犀利的目光落在了前方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上,薄唇紧抿。 他淡淡的问道:“认识的吗?” 冬夏很快明白他指的是刚刚那个男人,不由的摇头,解释:“不认识,刚刚出门不小心把人家的东西撞翻了,就帮忙捡起来。” 她说完,发现男人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陆河收回了目光,他垂眸看了她一眼,隐隐的勾唇:“没什么,去吃饭吧。” 冬夏点了点头,她挽着男人的手臂,边走边说:“陆先生,我带你去我以前打工的餐厅吃吧。”末了,补充多一句:“还有,陆太太今天出门有带钱,多吃点,别客气。” 陆河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底缱绻着柔意:“好,谢谢陆太太。” 他们离开没有多久,刚刚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就从拐角处缓缓走了出来。 他走到了栏杆后面,看了一眼楼下渐行渐远的两人,眸子犀利阴沉。 他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如果刚刚不是陆河及时的出现阻拦,他肯定已经得手了。 男人蓦地捏紧手里的匕首,戴好鸭舌帽,转身离开了这里。 * 国内,傍晚。 因为白天何志成到医院的事情,何修初整天的心情都异常的暴躁。 他回到家里,丢下钥匙后就踱步到厨房,拿了罐冰凉的啤酒出来,大灌了几口,降温降火。 等酒喝完了,他就发泄一般把啤酒罐捏瘪,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扯开领口的两颗纽扣,打算回房换身舒适的衣服时,途径了客房,不知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何修初进门的时候就发现玄关处的女鞋没有移动的痕迹,也就是说明徐烟从白天到现在都没有出过门。 他皱了皱眉,伸手敲了两下房门,声音稍显冷漠:“喂,你吃晚饭了吗?” 第245节 房内静悄悄,没有人回应。 何修初眉眼滑过一丝的不耐,他又敲了两下,里面仍旧是没有人回应。 他干脆不管她了,直接回房换衣服,换好就去厨房煮饭。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何修初简单的炒了几道家常菜,端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去看了一眼紧闭的客房门。 他放下盘子后,本来转身打算回厨房,走了两步,又折身走向客房。 他重重的敲了两下客房的门,单手叉着腰,语气不善:“小妹妹,赶快出来吃饭了。” 话落,里面仍旧是一片沉寂。 何修初抿了抿唇,手落在门把上,轻轻一拧,门开了。 客房里面没有开灯,光线十分的幽暗,借着窗帘外的月光,隐隐可以看见躺在床上的女人。 他皱了皱眉,随手把灯打开了,室内一下变得无比明亮。 “我说你……” 何修初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大步走到了床沿旁,俯身把女人从床上捞了起来,刚刚触碰到她的肌肤,就怔住了。 女人的身体像是被丢进火炉滚了一圈,十分的滚烫。 何修初伸手探在她的额间,眸色微微凛了凛,他拍了拍她的脸蛋,低声叫道:“徐烟,徐烟,小妹妹……” 过了一会儿,徐烟缓缓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她眼前眩晕,低低的嗯了一声,气若游丝。 何修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掐着她的脸蛋,低低的骂道:“你发烧了怎么不说,你是存心想要气死我对不对?” 徐烟拧了拧眉,她无意识的抓住了男人的手,嗓音嘶哑,鼻音很重:“别丢下我……” 女人的眼角泛着泪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难受了,还是因为出现了幻觉。 何修初怔了几秒,他毫不犹豫的抽回了手,小心翼翼的把她又放了回去,起身打算出去。 谁知才刚刚迈出去一步,背后就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有些无助和绝望。 他背脊一僵,脚上跟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根本挪不开半步。 他回头就看见女人用手臂挡着眼睛,整个身体都在不停的颤抖,泪水跟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的砸落。 何修初无奈又坐回了床畔,他把女人挡着眼睛的手拉了下来,笔直的对上她猩红的眸子,绷唇:“小妹妹,哥哥是要出去给你找退烧药,没有要丢下你,你别哭了。” “骗人。” 徐烟哽咽,她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的说:“你出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她的母亲,她的姐姐,都是这样骗她的。 每次都让她等一等,可是等到最后,谁都没有回来。 只剩下她一个人,都丢下了她。 “这里是我家,我不回来要去哪里?” “骗人,都在骗人。” 女人总是在呢喃着这句话。 何修初不由的一怔,应该是发烧的缘故,女人现在的意识不是特别清晰,或许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他默了半响,俯身将女人轻轻松松抱了起来,边走边面无表情的来了一句:“老子不是什么好人,但这辈子也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个祖宗。” 他把女人放在了沙发上,随后去翻医药箱,拿了两颗退烧药,给她服下。 徐烟吃完药后,就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她的手还一直紧紧的捏着何修初的衣角,没有丝毫松开的痕迹。 何修初坐在地板上,他撑着下巴,近距离的打量眼前面色绯红的女人。 她长得不算很漂亮,是耐看型。 鹅蛋脸,皮肤白皙,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鼻梁高挺,唇瓣殷红。 安静下来的时候倒是长得很讨喜,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暴力女。 何修初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了耳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微暗。 也不知道她明天清醒后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对着他的脸就来一个后旋踢。 想想都怕怕。 正文 第147章 杀人了 西餐厅内,音乐轻扬,氛围清静幽雅。 让冬夏倍感意外的是,相隔几年回到这里,餐厅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变化,还是当初离开后熟悉的模样。 她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对面的男人身上,笑道:“你以前经常来这儿吃饭吗?” 陆河像是想起了什么,清隽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柔和,隐隐的勾唇:“如果有来出差,都会过来这里。” 第246节 记得当时来温哥华出差第一次在这间餐厅遇见冬夏后,他曾经像魔怔了一样连续一个礼拜都来这里吃饭。 前几次来的时候都会看见她忙碌的身影,不过他离开温哥华前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有再见到冬夏的身影了。听餐厅里的服务生说,那个时候她已经离职了。 收回了思绪,陆河发现对面的女人正目不转睛,专注的看着自己。 他轻轻的笑:“怎么了?” 冬夏托腮,她沉吟道:“我在想,如果我当时有注意到你这位客人,会不会早点对你有好感。” 闻言,陆河扬了扬眉,他的眸子里面好像注入了温和的阳光,此时闪着熠熠的光芒。 他垂下眼帘,忍不住勾唇,挪揄道:“嗯,你陆先生魅力这么大,说不定真的可以提前把你拐回家。” 话音落下,冬夏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她下意识捏了捏滚烫的耳根,瞪了他一眼,义正言辞:“不可能,你陆太太当时肯定会以学业为重,才不会因为你的美色就缴械投降。”末了,她还一边回忆一边颇有几分骄傲的说:“而且啊,当时医学院里的帅哥多了去了,追求你太太的人也不少,可我还是意志坚定,没有对美色屈服!” 陆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要笑不笑的看着她:“看来陆太太在上学的时候很受欢迎。”他故意停顿了下,挑眉:“那我岂不是要庆幸陆太太当年意志足够坚定,不然……” 他微微眯了下眸,透着一丝的危险。 冬夏清了清嗓子,她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抿了一口,煞有其事的说道:“你陆太太有人追,证明她很有魅力,也间接说明了你很有眼光,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是跟陆河待久了,才敢这样不要脸的夸自己。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许冬夏,说完这句话后肯定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可能还能这样面不改色的继续吃饭。 陆河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这样“不要脸”的陆太太,他眼底含笑,就着她的分析给出了肯定:“好像是这样没错。” 冬夏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她眸子真挚,脸上一本正经,夸他:“有眼光。” “谢谢。” 这时,服务生已经把食物都盛了上来。 陆河替她把碟子里面的牛排都切成了一块一块,再递给她。 冬夏接过来,明媚的一笑:“谢谢。” 陆河看了她一眼,眼底蕴含着弥散不开的柔意,他收回目光,随意的瞟了一眼窗外。 他们的位置坐在靠窗边,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景色,以及马路对面,那辆从早上开始跟踪了他们一路的车子还停在那儿。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面不改色的继续用餐,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中途,陆河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在二楼,二楼上还有个阳台,他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去了阳台打电话。 他站在栏杆后面,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马路以及熙熙攘攘的人流,最后视线落在了那辆跟踪他们的车子上。 他微微抿唇,眸色浅然,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说:“帮我查一辆车。” 他把车牌号报出来后,就掐断了电话。 脑海里面浮现出了今天早上在走廊上,男人把手伸进衣服口袋,掏出匕首的画面。 虽然男人来不及把东西掏出来,但是那是一把匕首绝对没有错。 如果他晚来了一步…… 陆河不敢再往后想,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手背上隐隐可见青筋。 他微扬下巴,下颚线条冷硬,眸色凛冽的看着那辆车子,薄削的唇抿出了一条平直没有弧度的线。 * 桐城,何家。 方卉在外面和朋友吃完饭回来,家里不见何志成的踪影。 她问了管家,才知道原来何志成下午回来过一趟,不过收拾完行李就直接飞去国外出差了。 因为事情有些突然,所以没有来得及通知她。 方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准备上楼的时候,又回过头,好奇的问道:“老爷有没有跟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毕恭毕敬的答道:“他说后天就会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 方卉收回了目光,继续往楼上走。 她回到卧室前,侧头去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那间书房,眸色忽闪。 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深沉,朦胧的月光如同网纱笼罩在了大地,很快整座城市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寂静。 凌晨一点左右,何家里的佣人都差不多休息了。 老宅一片漆黑。 方卉悄悄的推开卧室门,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蹑手蹑脚的走向书房。 书房的门没有锁。 她把门关上后,摸黑走向书架的位置。 第247节 她还清楚的记得之前那份资料摆放的位置,只不过在书架后边摸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那份资料。 方卉有些疑惑着急的打开了手机的灯光,往别处书架找了找,可是都没有找到那份资料。 该不会是何志成早已经把东西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吧? 难怪他去出差,书房的门都没有锁上,怕是那份资料已经不在书房里面了。 她暗暗的想着,还是翻了翻别处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失望的离开了书房。 与此同时,美国那边还是白天。 何志成开完会回到酒店以后,第一时间就是打开笔记本电脑,调看出书房的监控录像。 早在上次撞见方卉在他书房出现以后,他就悄悄在书房内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他在看见凌晨时分,出现在录像里面的女人时,眸色沉了沉。 丝毫的不意外。 方卉这个女人,当初娶她进门,也不过是想利用她清纯的样貌去勾引陆河。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连许冬夏都踢不走,还给他惹了不少麻烦,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基本是一无是处了。 何志成点了根雪茄,含在嘴里浅浅吸了一口。 他半眯着眸,如果没有猜错,方卉在找的东西应该是那份股份转移合同。 幸而他早已经把东西藏到了别的地方。 只是,他还不知道,方卉身后的人是谁,她现在到底是在为谁出卖了他。 何志成危险的眯了眯眸子,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通了后,他弹了弹烟灰,开门见山的说:“找个机会,在方卉的手机上装个窃听器。”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藏在方卉身后,处处与他作对的人是谁。 …… 第二天,市中心某酒吧后街发生了一起命案。 听说是酒吧内的服务生因为业绩起了争执,最后两人大打出手,死者因为头部多次受到重物锤击,送去医院的路上已经不治身亡。 嫌疑人昨天半夜已经被警方抓了回来,现在人就在审讯室里面,不管警方怎么逼问,嫌疑人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江漠刚来上班,吃完早餐后就去了审讯室。 他刚进门就看见了桌子后面坐在一个男孩,他的衣服凌乱,上面还有斑斑血迹,头埋的很低,根本看不清脸。 他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随手翻开了桌上的档案资料。 他在看见嫌疑人的姓名时,明显顿了一顿,旋即抬眼,眸色复杂:“……南木?” 男孩听见自己的名字,仍旧是没有抬起头来。 江漠绷唇:“你姐姐是不是叫南乔?” 话音落下,男孩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的抬起脑袋,苍白英俊的面容暴露在了江漠的视野里面,后者眸子徒然一沉。 南木眼神呆滞,嗓音沙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江漠合上档案资料,他的眉心皱的很厉害,声音冷漠:“你现在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给我讲一遍。” 南木双手死死的搅在一起,双唇不可抑制的颤抖。 江漠敲了敲桌面,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他敛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低:“南木你看着我,我是你姐姐的朋友,你要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全部告诉我,我才能帮你不是吗?” 南木闻言,迟滞的看向他。 他死死压抑了一个晚上的泪水,突然如同决堤一样,不断的涌出。 警局门口,南乔已经到了,她早上接到电话后就开着摩托车一路飙过来,到了现在整个脑袋都还是空白一片。 南木杀人了。 怎么可能,南木虽然性格乖戾,偶尔会闯祸,但是他绝对不可能会杀人。 南乔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快步走了进去。 二十分钟后,江漠从审讯室里面出来,远远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等候的女人。 正文 第148章 美人出浴图 南乔坐在椅子上,双手交缠,垂着脑袋,此时头脑里面一片混乱。 过了一会儿,一双铮亮的皮鞋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紧接着周身的阳光被一道修长的身影遮挡住了。 她顿了下,缓缓的抬眼,撞上了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眸。 她倏地的站了起来,紧紧的抓住男人的手臂,眉心焦虑:“江漠,我弟弟呢?” 江漠瞥了一眼女人抓着自己的手,眸色微暗。 走廊上时不时有路过的警员,看见这一幕,眼神都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南乔立马意识到了这里是警局,慌忙的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抿了抿唇,低声询问:“我弟弟呢?” 第248节 江漠看了她一眼,绷唇:“跟我来。” 他已经走在了前头,南乔愣了几秒,立马跟了上去。 办公室内都是堆积如山的档案文件,南乔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男人的对面,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了:“我能不能先见见我弟弟?” 江漠摇头,他默了半响,平缓扯唇:“他现在更需要见的,是律师。” 南乔心头一凛。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蓦地攥紧,眸子赤红,红唇轻颤:“不可能,南木他怎么可能会杀人,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江漠皱眉,平静的打断了她:“现场的人证物证都指向南木,而且人已经死了,不管南木怎么解释,都已经死无对证了。”他停顿了下,眸色微沉:“除非能够找到南木伤人属于自卫的证据,否则,谁都帮不了他。” 南乔的心徒然一沉,她脸上血色褪尽,无助的看向江漠。 她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江漠看着她呆滞的模样,沉默了片刻,最后轻轻浅浅的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你先回去吧。” 他本来现在思维就有些絮乱,此时看见女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更加的心烦意乱了。 他站起身,打算离开办公室出去透透气的时候,南乔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紧的拉住了他的手腕。 江漠落在门把上的手一顿,他回头看去,直直撞上了女人猩红又迷惘的眼眸。 南乔死死抓着他的手,过了好一会儿,哽咽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江漠,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两人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这还是女人第一次在他面前服软。 以前他们每次见面了都是带着硝烟,女人跟他说话字字句句都好像带了针一样恨不得戳死她,现在她突然变得这么乖,江漠是真的有些不习惯。 他复杂的看着她。 南乔对上他深沉晦暗的眼眸,默了良久,继续说:“只要能洗清南木身上的罪名,要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我以后都不骂你了。” 她的态度真的是十分诚恳,仿佛只要他摇头,下一秒随时就会跪下一样。 江漠沉吟:“做牛做马倒不必了……”他看向女人精致漂亮的脸蛋,眉梢轻扬,半开玩笑:“做媳妇就可以考虑考虑。” 南乔一怔,抓着男人的手明显松了几分。 江漠不由的冷下眼,他轻轻拂开了女人抓着他的手,轻嗤:“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他拉开了办公室的门,睨了一眼杵在原地的南乔。 他一副逐客的模样,面色冷漠。 南乔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她走了两步,停在了江漠的身旁。 她侧头去看了一眼男人线条流畅的侧脸,嚅嗫:“我一直都觉得你是好人。” 话落,江漠的身躯明显一顿,他单手扶着门,歪头,鼻尖不偏不倚擦过了女人的额头,鼻息之间都是她身上的气息。 他垂眸看向她,看着她轻轻颤抖的睫毛,默了半响,玩味的讽笑:“是吗,可惜老子不是好人,是疯狗呢。” 他恶意的俯身,南乔心头一惊,本能的退后了一步,警惕的看着江漠。 她紧紧的握着拳头,眼眶里的泪水在不停的打转,可是就是迟迟倨傲的没有落下来。 两人无声的僵持了片刻,南乔收回目光,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江漠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他转身的时候,发泄一样踹了下脚边的椅子,继而走到了窗口的位置。 他从烟盒里面抽了一支烟出来含在嘴边,拢火点燃后,青白的烟雾霎时朦胧了他的五官。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半眯着眸,看着楼下渐行渐远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之后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员走了进来。 他把手里的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对着站在窗口的男人说:“头儿,你要的资料都给你找来了。” 江漠缓缓的吐出口中的白雾,他眸色幽暗,声音听不出喜怒:“命案发生的那间酒吧,是谁的地盘?” 警员想了一会儿,如实说:“我记得好像是周氏集团,周公子名下的资产。”他说着,挠了挠后脑,迟疑的问:“头儿,这起案子已经证据确凿了,嫌疑犯也已经抓到了,你还要查什么?” 江漠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出声。 燃尽的烟灰落在了他的指间,可是他却好像没有知觉一样,陷入了一阵沉寂。 * 温哥华,傍晚。 吃完饭,冬夏和陆河去商场买了新的生活用品,回公寓的路上,天空飘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们刚回到公寓没有多久,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变得了滂沱大雨,整座城市像是被罩在了雨幕里面,雷声作响,乌云滚滚。 客厅的落地窗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外面的雨势。 走了一天,冬夏有些疲倦的坐在沙发上,脑袋趴在扶手上,眼巴巴的看着落地窗外的大雨。 狂风呼啸,外面的树木都被吹的东倒西歪。 陆河进门的时候因为护着陆太太,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浸湿了点,他上楼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下楼后就看见了陆太太懒懒趴在沙发的一幕。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 刚刚坐下,冬夏已经有所察觉的靠了过来,她的脑袋枕在了男人的大腿,仰头看着他。 陆河勾唇:“累吗?” 第249节 他的手顺着女人额间的小碎发。 冬夏含糊的嗯了一声,她闭上眼睛,轻喃:“不过也觉得很幸福。” 幸福的,有些时候让她觉得不太真实。 像是在做梦一样,很甜蜜很幸福的梦。 可是她又怕,梦醒之后一切都是幻影,她想象出来的幻影。 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河低头亲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把她拉了起来,温柔的说:“上去泡个澡,我去煮面。” 冬夏摇头,她轻笑:“我帮你。” 陆河轻轻的挑眉,他站起身,唇畔荡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帮我择菜吗?” 冬夏一顿,立马垮下脸,佯装要上楼的样子:“我还是选择上去泡澡。” 不过为时已晚,她被陆先生给拖了回来,直接拖进了厨房里面择菜。 窗外的暴雨慢慢席卷了整座城市,夜色如墨,灯火霓虹,狂风呼啸而过,像是野兽发出来的呜咽,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吃完晚餐,刷好碗。 暴雨仍旧是没有要停的趋势,甚至时不时响起震天动地的雷声。 冬夏早早洗好了澡,她躺在床上翻书看的时候,听见了盥洗室传来轻响,侧眸看去就见陆先生穿着白色浴袍走了出来。 他湿漉漉的短发凌乱的贴在脑袋上,身形挺拔,双腿修长,浴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了性感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 活脱脱一幅美人出浴图。 冬夏抿唇,淡定的错开了视线,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书本上,只是根本没有用。 她的心已经乱的七上八下。 耳畔都是男人走动的声音。 她抬眼看见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了吹风筒,直接合上了书,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拍了拍床畔。 陆河看到她主动邀请的举动,不由的挑了挑眉。 冬夏努力忽视男人挪揄的眼神,佯装镇定的解释:“礼尚往来,我帮你吹头发。” 陆河笑着走了过去,他把吹风筒交给了女人,随后坐在了床畔,背对着她。 男人的后颈线条一样的流畅性感。 冬夏克制住自己小鹿乱撞的心,打开吹风筒,对着男人湿漉漉的短发胡乱的吹。 陆先生的头发非常软。 她白皙的手指穿过男人的发间,认真的帮他吹头发,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呼呼的吹风筒声响混合着窗户外面的雨声,打破了室内的柔和安宁。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的短发差不多要干了的时候,冬夏失神的间隙,手突然被陆河抓住了。 她蓦地一顿,反应过来后,连忙关掉了吹风筒,扳过男人的身体,急切的询问:“怎么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失神的时候,吹风筒的热气烫到了男人的头皮。 陆河看到她一副焦急的模样,默了半响,忍不住勾了勾唇:“你在想些什么?” 冬夏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陆河凑近她,热气似有似无的喷洒在她的面庞,嗓音低哑慵懒:“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 正文 第149章 他是来找你的 窗户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倾城,刺骨的狂风呼啸而过,路道旁的香樟树就被吹得东倒西歪。 夜色被雨幕洗刷的有些模糊。 男人靠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荷尔蒙气息混合甘冽的沐浴露香钻进了鼻腔。 冬夏愣愣的对上了他又深又沉的瞳眸,不知怎么地,她的心脏倏地一跳。 关掉了吹风筒,卧室内明显安静了许多。 两人无声的对视良久,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仿佛整个地面都在颤动。 冬夏其实平日里不怕打雷,但是这次的雷响确实是有些骇人,加上她本来就分心有些猝不及防,所以着实是被惊了下。 陆河十分心细的捕捉到了女人微微颤抖的一瞬。 他原本双手撑在她的身体后方,两人靠的很近,这会儿已经退离了些,坐直身体,但仍旧是垂眸看着她。 他微微的一笑,善解人意的问道:“需要给你一个怀抱吗?” 冬夏知道他是有意逗自己。 她挑了挑眉:“那我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说声‘好’,不然陆先生好像会很没有面子。” 陆河应该是没有想到会被自家太太反将一军,唇畔的笑意逐渐扩散加深。 他故意思忖了两秒,沉吟:“好像是这样没错。” 第250节 话落,冬夏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鼻息之间都沾染了他身上的气息,十分的好闻。 陆河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低头的时候,唇间似有似无的擦过了她柔软清香的发丝。 他俯身在她耳畔,眸色幽暗,嗓音低低哑哑,带着几分循循善诱:“陆太太,你刚刚说的礼尚往来,还记得吗?” 冬夏顿了顿。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黑,人已经倒在了被褥里面。 她的身上盖着一张被褥,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只能隐隐看见面前的男人一双黑亮的眼睛。 他正在向她靠近。 冬夏好像能明白,他说的“礼尚往来”是什么了。 她的耳根微微烧红,双手揪着男人的衣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很快,铺天盖地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鼻尖,额头,腮帮,脖颈。 窗外夜色浓郁深沉,长夜漫漫而寂寥,卧室内温度不断的上升,旖旎了整夜的柔情。 …… 后半夜,暴雨已经停了,天亮之后,地面还很潮湿,空气之间都是湿润的气息。 宋昀廉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 他早早起来吃完早餐,就带着好吃懒做的皮蛋出门晨跑了。 可能是因为昨晚下过雨的缘故,今天的天气格外的舒适清爽,迎面扑来都是浅浅青草的气息。 他沿着公寓外的街道一路慢跑,跑了一圈回来,远远看见了刚刚出门的陆河。 只有他一个人。 宋昀廉还没有走近,已经挥起手跟他打招呼:“嘿!”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见他热情的呼唤,男人头也不回的坐进了车内,很快车子就驶离了这里。 见状,宋昀廉收回了还在半空的手,微微的蹙了蹙眉。 公寓内,冬夏醒来后,在卧室里面找不到陆河的身影,很快便发现了床头柜他留下来的便笺。 他说有事要出门一趟,让她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冬夏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许是生意上的事情吧。 陆河这次也是百忙之中特意腾出了时间陪她来度蜜月,偶尔接到几个国内的工作电话,并不奇怪。 她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正巧听见了门铃声。 来了两天而已,附近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她已经能猜到门外的人是谁了。 打开门,宋昀廉果然就站在外面,脚边蹲着皮蛋,正吐着舌头,直勾勾看着她。 冬夏默默的看着他们一人一狗,见男人汗流浃背的模样,很快便猜出了他应该刚晨跑回来。 她侧过身,微微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虽然不是朝夕相处,但是也算是邻里邻方了,冬夏对他的称呼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拘谨了。 宋昀廉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他进门后,随口来了一句:“陆河出门了是吗?” 冬夏关上门,不由的顿了下:“你怎么知道?” 宋昀廉完全就把这里当做了自己家,拿了个纸杯自己倒水,灌了几口后,抱怨道:“刚刚晨跑的时候看见他了,不过你男人是不是对我有误会,为什么我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理我?” “不理你?” 冬夏默了下,轻笑了一声:“可能真的有误会。” 宋昀廉扬了扬眉,他回想起刚刚男人头也不回上车的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 温哥华刚刚天亮,而桐城这里已经华灯初上,月色浓稠。 何修初本来今晚是值夜班,但是想到公寓里面还有个病人,就跟曹琦嫆换了个班。 曹琦嫆听到他要换班,一下就嗅出了不对劲,几番死缠烂打下终于逼得何修初全部招供了。 她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最后看向已经褪下白大褂的男人,一本正经的给出了结论:“你完蛋了。” 何修初的身形一顿,他转过身看向曹琦嫆,皱眉:“你什么意思?” 曹琦嫆上下扫了他几眼,开始井井有条的分析:“何修初,我跟你认识了那么久,可是第一次看见你把女人带回家,你以前那些女友,别说带她们回家,逛个街你都不愿意,你说你是不是完蛋了嘛。” 何修初默了半响,纠正她:“什么女人,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曹琦嫆直接翻了个超级大的白眼,她忍不住讽笑了一句:“那你知道她是个小屁孩还把她带回家,你说你是不是居心不良嘛。” “……” 何修初横了她一眼:“曹琦嫆,你到底想说什么?” 曹琦嫆拍了拍手,她眼神挪揄,玩味的笑道:“恭喜你脱离了失恋的阴影。” 闻言,何修初顿了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外的沉默了下来。 第251节 曹琦嫆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还真的发现了不对劲,冬夏去温哥华的这几天,他居然一次都没有想过她。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他可是巴不得天天见到她,跟块牛皮糖一样黏在她身上呢。 曹琦嫆见他一脸的匪夷所思,不由的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她煞有其事的感慨道:“不错,小伙子终于成长了,终于懂得什么叫做爱人……” 她话音未落,砰地一声,门已经关上了。 值班室内早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曹琦嫆挑了挑眉,不由的闷笑出声,只是笑过之后,剩下的都是寂寥和黯然。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在一栋公寓楼下稳稳停住。 何修初刚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前面的警车,他顿了顿,路过站在警车旁的警员时,无意听见了他冲着对讲机说了一句“b栋六楼第三单位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案……” 那是他的公寓。 他扫了一眼坐在警车里面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脚下的步子滞了两秒,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立马冲了上去。 公寓的门是开着的,何修初跑上来的时候,刚好警员已经录完口供出来了。 他气喘吁吁的跑进公寓,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徐烟,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呆坐在那儿发愣。 看到她完好无损的模样,何修初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大步流星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插着腰,还在微喘息:“你怎么样?” 徐烟听见声音,已经回过了神。 她抬眼看到站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眼神冷了几分,别过脸:“我没事。” 她的嘴角明显有淤青。 何修初皱了皱眉,他俯身,单手紧紧扣住她的下巴,转过来对着自己。 他绷唇:“你被打了?” 徐烟吃痛的拧眉,倨傲的瞪着男人,没有吭声。 何修初松开了她的下巴,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室内的狼藉,转而去把医药箱找了出来。 他坐在徐烟的身旁,拿出药膏后,见她还背对着自己,眉目闪过一丝的不耐,喝道:“趁老子还有点耐心,赶紧转过来。” 徐烟没有动,背影瘦瘦小小可是就是特别的倔。 僵持了几秒,何修初长呼了一口气,无奈的拎起医药箱,绕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脸色很难看。 毕竟是二十多年来头一次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怎么能不气呢。 他瞥了一眼徐烟嘴角青红交加的淤青,忍不住讽笑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只会打人呢。” 没想到还会被打。 徐烟瞪了他一眼。 何修初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坏脾气,视若无睹,继续给她上药。 吵归吵,看不顺眼归看不顺眼,他上药的时候并没有带任何的私心,所以手上的动作格外的温柔。 徐烟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苍白的唇瓣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何修初头也不抬,默了半响,淡淡的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 徐烟绷唇。 过了片刻,终于是扯着沙哑的嗓音,冷冷的说:“他是来找你的。” 正文 第150章 半斤八两 徐烟话音落下之后,何修初静默了一瞬。 他看了一眼实木地板上乱七八糟的书籍和物品,柜子的很多抽屉都拉开了,所谓的“入室盗窃”者肯定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他平然的收回目光,视线落在面前徐烟的脸上,绷唇:“知道他是来找我的,你不会躲起来?” 万一对方带着刀枪之类危险的工具呢。 徐烟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回想起晚上发生的一幕幕,到了现在还记忆深刻。 她看向面前板着脸,一副大人模样在训她的男人,忍不住讽笑了一句:“如果今天晚上待在公寓里面的人是你,你肯定要被抓走了。” 何修初顿了下,回想起上楼前在警车里面看到的那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男人,微微挑眉:“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是吗?” “那倒不用。” 徐烟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伸手想要揉一下嘴角,可是被何修初眼疾手快抓住了。 他皱了皱眉:“别动,安分点。” 他一本正经时候的模样完全就和平日里吊儿郎当时判若两人。 徐烟看了他半响,默默的来了一句:“你真像我爸。” 何修初:“……” 第252节 他的唇畔突然噙着一抹恶劣的笑容:“爸爸不敢当,哥哥的话还勉强,不过我不介意。” 徐烟迎上他玩味的目光,静默了好一会儿,掀起眸子,扯唇:“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真实年龄吧。” 何修初脸上的笑容倏地一顿,他还真的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问过。 不过徐烟的面容看起来就像是高中生一样,很显小,年龄肯定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他沉默了半天,直勾勾盯着她,好像是在示意她继续说。 徐烟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她并没有告诉何修初自己的真实年龄,好像说出来只是为了吊他的胃口。 她起身回了卧室。 何修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他无意识的勾了勾唇,不过很快,唇畔的笑容就渐渐散尽了。 他起身,扫了一眼地板上的狼藉,眸色沉沉。 …… 温哥华。 阳光明媚,细碎的光芒透过云层和树叶的缝隙钻进了室内,洒了一地的璀璨。 冬夏正在准备午餐的时候,陆河终于回来了。 她在厨房里面听见客厅传来的轻响,忙放下菜刀,走了出去。 男人正站在玄关处换鞋,背对着她,身上穿着舒适妥帖的休闲服,肩宽背阔,双腿修长笔直。 画面有些赏心悦目。 冬夏站在厨房门口,倚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男人刚刚转过身,直直就撞上了女人含笑的眼眸,他顿了下,随后阔步朝她走了过来。 他单手托着她的后脑,俯身亲吻了下她的额间,嗓音低哑:“在煮什么?” 冬夏抓住了他的手,笑着说:“家里没有什么食材了,我就随便做了点炒面,还有你喜欢喝的汤。” 男人摸了摸她的脑袋,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他掏出长裤口袋里面的手机,淡淡的扫了一眼屏幕,随后掐断了电话,看向冬夏:“我上楼洗把脸,接个电话。” 冬夏笑着点了点头:“去吧。” 她倒回厨房,刚刚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就听见背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夏夏。” 话落,她瞳仁剧缩,身形明显一怔。 她缓缓的回过头,笔直的对上了男人漆黑深沉的眸子,后者勾了勾唇,说:“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 冬夏默了半响,僵硬的扯了扯唇:“好。” 她目送男人的背影走上了二楼,方才轻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她紧了紧手,眸色变得尤为复杂。 她也好像能明白,为什么早上宋昀廉来家里,会说出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了。 因为他早上晨跑碰见的人根本不是陆河,而是陆离。 二楼,陆离洗完脸从盥洗室出来,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还是刚刚那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到了窗口的位置,不紧不慢的接听了起来。 电话内,周井然凛冽隐含薄怒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陆河,你想做什么?” 陆离看着不远处斑驳陆离的景色,薄削的唇荡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怎么了,周总,什么事情惹你这么生气?” 周井然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他忍不住低低的冷笑了一声:“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威胁得了我吗?” 陆离轻笑:“我只不过是尽晚辈的职责,去看看长辈而已,周总这是什么话?”他敛眉,眸子倒映出了窗外宜人的景色,有些疏淡:“不过我倒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也有担心在乎的人。” 电话内突然没有了声音,隐隐可以听见另一端男人的呼吸沉了不少。 陆离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窗台。 过了一会儿,周井然的声音平缓的响了起来:“怎么,说到底,你是想用他们威胁我是吗?” 陆离勾唇,不紧不慢的开口:“周总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他故意停顿了下,眸色变得有几分冷厉:“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这种滋味不好受而已。” 他慢慢的说:“我只不过是去看了一眼唐婉的父母,你就生怕我对他们做出不利的事情,如果换位思考一下,你站在我的角度,看见自己的妻子差点受伤,会是什么滋味?” 周井然的呼吸又沉又急促。 他磨牙:“针对你的人是我,你又何必将他们牵扯进来。” 闻言,陆离玩味的笑了出来:“是啊,你要针对的人是我,为什么又要把她牵扯进来呢?” 他的眸子好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层,透着琉璃一样冰冷的光芒。 他说:“周总,做人不能太自私,你有要守护的人,我也有。” 周井然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陆河会这么卑鄙去找唐婉的父母,利用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威胁他。 他想到这里,低低的嗤笑:“陆河,外界对你的评价真的是太高了,你不过是个卑鄙小人罢了。” 第253节 “我们半斤八两。” 陆离不恼不怒,慢条斯理的说:“你也不过如此。” 周井然蓦地捏紧了拳头,他忍了好一会儿,方才把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 他眸色沉如深渊,阴阴测测。 半响,他忽的一笑:“陆河,你以为说了这么多,就会让我狗急跳墙吗?” “我太了解你了,即便真的无路可走了,你也不会动唐婉的父母。” 陆离抿唇:“是么。” 他的声音里夹着一丝的嘲弄。 周井然不由的一怔。 下一秒,男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在他耳畔缓缓响了起来:“我们也很多年没有见面了,我想你对我的了解可能还停留在以前。”他顿了顿,垂下眸,继续说:“你可以试一试,如果她少了一根头发,我会不会动唐婉的父母。”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周井然蓦地一僵,他总觉得电话内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他捏紧手机,怒极反笑:“好,我们拭目以待。” 电话挂断了以后,陆离唇畔的弧度也敛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片刻,方才转身下楼。 另一边,周氏集团内,总裁办公室。 刚刚挂断了电话,周井然直接把手机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手机屏幕碎的四分五裂。 刚好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江漠闯进门看见这一幕,不由的扬了扬眉:“呦,这是最新的迎客方式吗?” 周井然看到他,眸色沉了沉:“谁放你进来的?” 秘书唯唯诺诺的站在了江漠的身后,她急切的解释:“对不起周总,他说他是警察,硬要闯进来,我真的拦不住他。” 周井然的视线落在了江漠身上,他平复了一下情绪,绷唇:“行了,你先出去。” 秘书这才如同大赦一般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江漠扫了一眼地上的手机残渣,慢慢悠悠的走到了男人的面前:“周总,是什么事情惹你这么不高兴啊?” 周井然坐在办公桌后面,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江漠,眸色冷漠:“如果你来只是关心我的心情,大可不必了。” 他比了比门的方向,很明显的逐客令。 江漠自然没有离开,他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周井然的对面。 他把内袋里面的警员证掏了出来,丢在了办公桌上。 周井然垂眸睨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看向对面的男人,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漠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解释:“我呢,今天是以警察的身份来找你的,前天你名下的一间酒吧发生了一起命案,刚好是在我的管辖范围,不知道周总听说了没有呢?” 周井然讽笑:“我名下的产业数不胜数,如果底下的员工或者是店面稍微发生点事情就来找我,那我还要他们做什么?” 江漠一边摇头,一边感慨:“啧啧,周总真的是跟我所想的一样,冷血无情啊。”他说着,幽幽的看向周井然,挑眉:“不过周总,命案发生的那天,你也在酒吧不是吗?” 正文 第151章 一直在一起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 周井然敲着桌面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的时候,笔直对上了江漠锐利如同寒刃一样的黑眸。 他默了片刻,不慌不忙的交叠修长的双腿,扯唇:“江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他把表情控制的很好,根本窥探不出丝毫的心虚。 江漠也不过是在试探一下他,点到为止,脸上的凌厉顿时削弱了几分。 他的唇畔扯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没什么意思,只是今天早上在查看酒吧监控录像的时候,无意看到了周总的身影而已。”末了,他意味不明的补充了一句:“所以想来问问周总,命案发生的时候,你在哪儿,做了什么,有目击证人吗?” 男人一副秉公办事的态度。 周井然薄削的唇下压,沉默了几秒,他蓦地笑了起来:“江警官现在是在怀疑我?” 江漠的眼睛睁大了一点,佯装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他低低的笑道:“周总言重了,我怎么敢怀疑你呢。”他故意停顿了下,解释说:“我啊,不过是走走流程罢了,你只需要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就好了,不需要太放在心上。” 周井然看着他一副无辜的模样,绷唇:“昨晚我跟一个老朋友去酒吧喝了两杯,你要证人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命案发生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酒吧。” 江漠勾了勾唇:“嗯,我知道。” 他知道,还故意问。 周井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双手搭在桌子上,平然的看着他:“嗯,我也知道嫌疑犯已经缉拿归案了,江警官这是在做什么?” 他故意顿了顿,轻嗤一笑:“怎么,找到了新证据?” “那倒没有。” 江漠面不改色,他见周井然的脸色变得不太好,不由的勾了勾唇:“我说了只是照着流程问问而已,周总关心的问题有点多了。” 第254节 周井然蓦地捏紧拳头,他忍住没有发作,薄唇抿出了一抹嘲弄的弧度:“如果江警官问完了,那请你离开吧。” 他的逐客令下的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江漠就算再没皮没脸想要继续耗下去,恐怕男人也不会答应了,还会分分钟把他轰出去。 他起身,要笑不笑的看了一眼周井然,勾唇:“周总,你也知道我这人是出了名的疯狗,案子一天没有进展,可能我过几天又要来拜访您了,还希望您可以不要介意。” “怕就怕江警官这一天一天没完没了的调查下去,还是得要失望而归。” “谢谢周总的提醒,不过我这人啊,有个毛病,一直就特别相信自己的直觉。” 江漠温温凉凉的睨了他一眼,挑眉:“不说了,我看周总还有要事忙,就不打扰了。” 他没等周井然开口,已经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聒噪的声音消失了,办公室内很快又恢复了一片冷清。 周井然轻轻地敲着桌面,不断的回味着江漠离开前留下的一番话,陆河才刚刚给他施压,这个男人就找上门了,他们两人是约好的吧。 思及此,他的眼底慢慢沁出了冷意。 * 温哥华。 吃过午饭,陆离带冬夏去的地方,是罗布森街。 车子拐进街道的时候,冬夏看着车窗外面熟悉的景色,顿了顿,很快明白了陆离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因为五年前,她就是在这条街的后面,撞见了奄奄一息的陆离。 她收回目光,复杂的去看了一眼驾驶座的男人。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陆离目视前方,没有看她,平静的开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不是他?” 冬夏抿了抿唇,如是说:“你叫我夏夏的时候。”她看着男人的侧颜,解释:“陆河他从来不会这么叫我,只有你会。” 陆离还真的没有发现是这个原因。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之前,你都知道是我,对吗?” 冬夏看着他,意外的沉默了。 沉默往往就代表着默认。 陆离把车稳稳停在了街道旁,终于偏头去看了她一眼,温柔的问:“怎么了,看见我不开心吗?” 其实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 有的只是担心。 冬夏压下内心纷乱的情绪,看向驾驶座的男人,她轻声问道:“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陆离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黑眸清亮,温柔的反问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不是,只是好奇而已。” 冬夏紧了紧手,她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陆离已经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了,他不紧不慢的绕过车头,走到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外,替她拉开了门。 他看向车内的女人,嗓音低哑:“夏夏,陪我走走。” 冬夏定定的望着男人清隽熟悉的面容,迟疑了两秒,还是遵循自己的本意,下车了。 她刚站好,手就被陆离牵住了。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勾唇笑道:“人太多了,牵着放心点。” 冬夏没有挣脱开,任由他牵着。 男人的掌心粗粝温厚,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个身体,可是给她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她迟滞的抬起了眼帘,看向男人的侧颜,他的下颚线条十分流畅,薄唇轻抿,与平日里一样,散发着疏淡的冷意。 陆离走了几步,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一直梭巡在自己身上,不由的停下脚步,去看向她。 他低声问道:“怎么了?” 冬夏晃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离却心细的捕捉到了她不自然的小细节,他的眸子暗了几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比起我,你更喜欢他是吗?” 话音落下,原本嘈杂的四周好像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冬夏的耳畔里一直萦绕着他说的话,半响之后,皱了皱眉:“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她顿了下,纠正他:“你们是同一个人。” 陆离默了几秒,忽的一笑:“那么,即便是我占据这副身体,也没有关系是吗?” 他的话听不出来几分玩笑几分真意。 冬夏蓦地一怔,她退后了一步,下意识抽出被男人紧紧握在掌心里面的手,眸色变得十分复杂。 陆离看到她一副震惊的模样,薄唇紧抿,逼问道:“如果陆河永远消失了,你会难过吗?” 冬夏心头一凛。 第255节 她笔直的对上他犀利的视线,紧了紧手,语气笃定:“他不会消失。” 陆离顿了顿,他反应过来后,脸上始终挂着让人无法窥视情绪的笑容,勾唇:“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陆离。” 冬夏拧了拧眉,复杂的看着他。 陆离拉过她的手,重新牢牢握在了掌心里面,他垂眸,看着两人的手,轻言道:“可是夏夏,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他缓缓的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意味不明:“一直跟你在一起。” 闻言,冬夏身形一僵,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了。 她现在头脑一片混乱,一路慢半拍的跟在他的身后。 一直在一起…… 他是什么意思? 罗布森街里面很热闹,四处可见很多餐饮店和独立书店。 冬夏经过一间复古十足的书店时,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了,突然停了下来。 书店里面很多人。 陆离察觉到她的目光,也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书店,低声询问:“进去看看?” 冬夏点了点头,她其实是想给曹琦嫆她们买点纪念品带回去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书店后,颇有店面的窄小和人流的走动,不得不松开了一直牵着的双手。 陆离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女人的身后,看着她精挑细选,眉目始终泛着柔意。 男人的五官实在是太过出众了,从他进门之后,店里面就有不少的小女生对着他犯花痴和议论。 甚至还有个别胆大的女人上前问他要联系方式。 这个时候,男人就会开口用流利富有磁性的英语告诉她们:“我太太就在前面,她看到了会吃醋。” 女孩们知道男人已经结婚之后,频频露出了失望和惊讶的表情,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冬夏站在书店里面,看到门口被围观的陆离,无意识的扯了扯唇。 她收回目光,看了眼面前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刚刚踮起脚尖,想要抽出上面的其中一本书时,背后有人快她一步,把书拿了下来。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一个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出现了她的眼帘里面。 男人把手里的书递给了她。 冬夏微微一愣,觉得面前的男人有几分眼熟。 她奇怪的接过书籍,刚想说一声谢谢,面前的男人突然抬起了头,一双笔直犀利的眸子直直撞上她。 心头咯噔一跳。 她张唇:“你不是……” 她话音未落,瞳仁剧缩,腹部突然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刺痛。 男人利落的把插进女人腹部的匕首抽了出来,眼底带着一丝得逞的笑。 冬夏退后一步,靠在了书架上,她脸上血色褪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夏夏!” 正文 第152章 带到坟墓里去 对面,两个坐在地板上看书的女学生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吓得面容失色,捂嘴尖叫出声。 “啊啊啊——!” “有人受伤了,快叫救护车!” “啊天哪,怎么回事!” 惊叫的声音陆续不断响了起来,书店内很快陷入了一阵兵荒马乱。 行凶的男人已经趁着慌乱的间隙逃走了。 陆离无暇顾及他,快步挤过人流跑到了冬夏的身旁,他捂住女人不断渗血出来的伤口,眉心压的很低,冷意和恐惧从眼底一圈一圈泛了出来。 “夏夏。” 男人的声音明显透着一丝的颤抖。 冬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腹部的疼痛不断刺激着她的脑神经,她的眼前有一瞬发白,耳蜗鸣鸣作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紧紧拧着眉,死死的揪着男人的衣襟,张唇:“痛……” 真的很痛。 她是一名医生,拿手术刀不知道解剖过多少具人体,但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刀子捅进腹部,是这样的一种蚀骨的疼痛。 陆离单手捂住她渗血的伤口,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双手,牢牢的握在手里。 他的手十分的冰凉。 第256节 这是他在陆河的身体出现以后,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知道害怕是什么。 这种害怕源于大脑的潜意识,不管是出自陆河还是他,都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烈。 他强制自己立马冷静下来,眼眸深沉,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诱哄:“夏夏,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冬夏的眼皮其实很沉重,很想就这样昏睡过去,可是听见了他的声音,还是勉勉强强支撑住了。 她睁开眼帘,去看了一眼陆离,见他脸色十分的可怖阴沉,吐出气息微弱,安抚他:“我没事……” 陆离薄削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没有丝毫弧度的直线。 他紧紧握着女人的手,墨色的眼眸很深很沉,弥散的郁色像是一滩死水,让人看着有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冬夏反握住他的手,清亮的眸子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大脑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扯了扯没有血色的唇,轻声告诉他:“刀子捅的不深,应该没有伤到重要的器官……不、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别难过啊,我看着会心疼……” 她的话音落下,陆离心头深处最后一根防线终于断掉了。 她总是能这样轻而易举的掌控他的情绪。 陆离的黑眸有些氤氲,他的薄唇抿的很紧很紧,将女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下巴搁着她的脑袋。 他轻喃:“怪我。” 冬夏听见了,摇了摇头,气若游丝的纠正他:“傻瓜,怎么能怪你呢……” 即便他再怎么的小心谨慎,但人也总会有松懈的时候,谁都不可能预知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久,书店外面就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陆离没有半点耽搁,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快步穿过围观的人群朝外面走去。 几个医护人员从救护车上跳了下来,他们上前接过了陆离怀里的女人,将她放进了救护车内的担架床上,开始对她做一系列抢救措施。 陆离刚想上前,突然脑袋里面“嗡”的一声,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他及时抓住了救护车的后车门,缓了一会儿,眉目沉沉。 车内的一个护士看见这一幕,顿了顿,忙上前问道:“先生,你没事吧?” 陆离摇头,说了一句没事。 他刻不容缓的坐进救护车,紧紧的握住了昏迷不醒的女人的手。 * 国外有人把书店内发生的事情录成了视频,上传到了社交网上。 很快就有网友认出了视频里面的男女是桐城赫赫有名的银行家陆河和他的妻子许冬夏。 短短的时间内,视频的内容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惊涛骇浪。 陆太太在国外受伤生死未卜的事情,很快就在桐城闹的沸沸扬扬,一时间流言四起,坊间都在猜测陆太太的伤势。 医院,住院部护士站。 几个护士看到墙上的液晶电视播放这则新闻后,都是大吃一惊。 “天哪,视频里的女人不就是许医生吗,她不是请假去度蜜月了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啊对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恐怖袭击还是什么,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不是,我听说陆先生这个人做事雷厉风行,冷漠无情,平常肯定没有少得罪人,恐怕是有人想要用许医生报复他。” “唉,真的是飞来横祸,希望许医生没事吧。” …… 何修初手里拿着查房表,站在护士站不远处,眸子死死的盯着液晶电视。 他的眸色沉郁,薄唇紧抿。 曹琦嫆站在他的身旁,她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眼底堆满了担忧:“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另一边,傅家老宅。 郭婉茹也看到了手机上的新闻,她原本坐在沙发上,倏地站了起来。 她脸上血色褪尽,眼底弥漫着不可置信,上面“生死未卜”四个字,直接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紧紧的捏着手机,手背上的血管隐隐可见。 过了一会儿,她克制自己冷静下来,打电话到了傅贺远的公司。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郭婉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开口质问:“冬夏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办公室内,傅贺远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他手里拿着遥控器,前方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着有关许冬夏受伤的新闻。 他听到电话内传来郭婉茹质问的声音,不悦的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郭婉茹握紧拳头:“冬夏对你根本构不成什么危险,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她?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贺远眉眼沉沉,他的声音十分的冷漠:“新闻上的事情我看到了,她会受伤我也很意外,不管你信不信,这次的事情与我无关。” 郭婉茹显然不相信他。 第257节 因为除了他,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那么大费周章想要取冬夏的性命。 她沉重的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失望:“贺远,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以为我一直都清楚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不肯放过。” “你就算要了冬夏的命,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傅贺远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我说了不是我!” 他不想多说,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内又传来了郭婉茹死气沉沉的声音:“是不是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也一样会对我赶尽杀绝,不留余地的想要至我于死地?” 傅贺远的身形蓦地一怔。 他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婉茹也不打算继续跟他藏着掖着了,她笑了起来:“你派你的助理跟踪我,不就是想要证实这件事情吗?” 傅贺远一顿,显然没有想到女人已经发现他派人跟踪她的事情,顿时哑口无言:“那是……” 他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已经被女人冷声打断了,“我听到了。” 电话内突然没有了声音,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 半响,傅贺远眸子赤红,声音沉沉:“你听到了什么?” 郭婉茹听见他冷漠的声音,不由的笑了起来,她轻言:“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傅贺远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了窗口的位置,手背负在身后,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很明显的泄露出了他此刻不安的心。 他绷唇:“婉茹,你到底想说什么?” 郭婉茹已经豁出去了,就不打算再回头了。 夫妻之间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她真的过的太累了。 她默了几秒,缓缓的开口:“放过冬夏,放过陆河,我可以答应你把秘密带到坟墓里去,谁都不会知道。” “晚了。” 傅贺远看着窗外的景色,他脸色晦暗难辨:“就算我肯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他停顿了下,继续说:“他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我如果现在就收手了,就彻底完蛋了。” “傅家也玩完了。” 话音,郭婉茹明显一僵,握着手机的手蓦地收紧。 她还以为,陆河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傅贺远见她半天没有出声,继续循循善诱:“婉茹,你听我说,我可以答应你放过冬夏,但是陆河不行。” “你知道的,我如果不除掉他,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傅家就永无宁日了。” “你难道想要眼睁睁看着我进去牢里吗?” “只要除掉了陆河,我们就可以去国外过宁静的生活了,到时候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带着冬夏一起过去。” “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冬夏也不会知道,她不会怪你的。” 郭婉茹张了张唇,仍旧是半天说不出话。 她现在的心情异常的混乱。 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傅贺远察觉到了她有半丝的动摇,继续说:“冬夏现在出了意外,陆河肯定分心了不少,这可是一个好时机,只要除掉了他,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正文 第153章 坐收渔翁之利 电话内,傅贺远的话音落下之后,郭婉茹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僵硬的站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出声。 她捏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可见,面色复杂,明显泄露出了她此时不安纠结的心理。 傅贺远知道她已经在动摇了,开始打同情牌,声音也放柔了许多:“婉茹,你要相信我,这次冬夏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我要的只是陆河的性命,真的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她。” 郭婉茹紧紧捏着拳头。 她沉默了良久,绷唇:“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傅贺远眸色忽闪,当即回答:“千真万确。”他停顿了下,继续说:“我答应你,一定会查出这次让她受伤的凶手。” 郭婉茹拧了拧眉,她迟疑的开口:“陆河呢?” 这个男人毕竟是冬夏的丈夫,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冬夏醒来之后,一定会很难过。 毕竟两人也朝夕相处了几年,傅贺远很快就知晓她在顾忌担忧什么了。 他敛眸,眼底迸射出了丝丝的嘲弄。 他平静的开口:“我已经说了,陆河的事情一天不解决,傅家就没有一天的安宁。只有越快解决了,我们才能去国外安静的生活,这样才谁都无法打扰我们。” 郭婉茹紧咬下唇,还是觉得太冒险了。 她皱眉,斟酌道:“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就不能翻篇吗?或许我去找冬夏谈谈,让她劝劝陆河……” 剩余的话她还没有说完,傅贺远已经冷静的打断了她。 第258节 他说:“不可能,你太不了解陆河了,如果当年的事情能说翻篇就翻篇,他就不会这么多年还在调查当年的事情了。” 而且,现在不止是陆河一个,还有一个同样十分棘手的江漠也是。 这两个人现在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手至他于死地,所以他只能快他们一步,抢先出手。 只要除掉了一个陆河,剩下一个就会好办很多了。 思及此,他的眸色明显晦暗了几分。 郭婉茹现在是十分的纠结担忧,她如果点头了,就是默许了傅贺远的行为。 如果日后哪一天,冬夏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恨死她。 但如果这件事情失败了,她就属于帮凶了吧? 傅贺远见她沉默半天都没有说话,继续循循善诱,告诉她:“你别担心,所有的计划我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不出任何的差池,一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陆河,不会有警察查到我们头上的。” “婉茹,你要相信我,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我去坐牢不是吗?” 郭婉茹一下跌坐在了沙发上,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在不停的颤抖,身体紧绷。 隔了许久,她终于一鼓作气,给出了回答:“好,我知道了,你记得千万小心点,别漏下把柄了。” 到头来,女儿的幸福和她的幸福,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选择了自己。 电话掐断了以后,傅贺远双手背负在身后,笔直的站在窗口前面,他的脸色十分的复杂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周梅今天休假在家里休息,起床没多久也看到了新闻。 她倒了杯红酒,惬意的躺在沙发上,看着液晶显示屏上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报道,心情特别的愉悦。 还真的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周梅轻抿了一口醇香的红酒,这么久以来,心口堆积的郁气终于得到了发泄。 她眸色幽幽,反复的看了几遍那段视频。 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她捞过桌上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微微顿了下,随手接听了起来。 很快,周井然隐含薄怒的声音从电话内传了过来,低喝质问道:“是不是你找人做的?” 周梅愣了下,皱眉:“哥,你在说什么?” “我问,许冬夏受伤的事情,是不是你找人做的?” “怎么可能是我……” 周梅坐了起来,面容染上了一层疑惑,她原本还以为,许冬夏的事情,是周井然找人做的。 可是眼下看来,并不是。 周井然呼吸沉沉,咒骂了一句:“该死,到底是谁坏了我的计划!” 周梅一怔,不解的开口:“哥,这样不是很好吗?许冬夏出了事,陆河肯定无暇顾及其它的事情,你不就可以趁这个机会,去对付他叔叔吗?” 周井然忍不住讽笑了一句:“你懂什么,计划全乱了,这次许冬夏出了事,陆河一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我们?” “你是说,有人想要把这个锅甩给我们?” 周梅顿了顿,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她瞪眼:“他们是想要我们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是吗?” 周井然早就知道了,何志成和傅贺远这两个老狐狸不可信任,这次不知道是他们谁干的,不过他能想得到,陆河肯定也能想得到。 既然他们无情无义,违背信用在先,也怪不得他了。 周梅拧了拧眉,刚刚的愉悦已经荡然无存。 她绷唇:“哥,我们现在怎么做?” 周井然敛眉,沉默了半响,幽幽的开口:“什么都不用做。” 话落,周梅顿了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电话内又传来了他的声音:“我们也可以坐收渔翁之力。” * 温哥华,医院。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凄清的月光如同薄纱笼罩在了霓虹闪烁的城市。 冗长寂静的走廊上,时不时能听见护士走动的声音,空气里的氛围莫名有些窒息森然。 手术室外的红灯还亮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陆离坐在长椅上,双手紧握,敞着修长的双腿,垂着脑袋一直看着地面。 他的手上还是鲜红的血迹。 从冬夏进去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离开过,中途有护士想过来询问他需不需要去清洗一下,可是看到他周身弥散的阴郁森冷,有些怯步。 男人的脸色十分的苍白可怖。 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如同万丈深渊。 手机被他丢在了椅子上,每隔几分钟就会有短信或者电话进来,不停的震动,不停的震动。 第259节 可是陆离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一直静静的坐在那儿,没有丝毫的生息,身后的窗外渲染了大片浓郁的黑色,仿佛与他交融在了一起。 过了不知道多久,手术室外的红灯倏地灭了。 几乎同一时间,陆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大步走向手术室门口。 手术室内走出来了几个医生。 他们看到陆离之后,摘下了口罩,笑着说:“手术很顺利,伤口不深,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复原了。” 闻言,陆离可怖的脸色终于是有所缓和,绷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麻醉师已经把还昏迷不醒的冬夏推了出来,送到了病房。 陆离跟医生道谢之后,快步走向了病房。 女人躺在病床上,月光从拉了一半的窗帘外投射了进来,落在了她憔悴苍白的面容上。 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安静静的在眼睑下方落下了一排的剪影。 平时红润的唇片,现在没有丝毫的血色。 陆离轻轻的坐在床畔上,因为手上还是血迹的缘故,他没有去碰她。 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内心柔和的一塌糊涂。 隔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舍得起身,走向洗手间,把沾满双手的血液清洗干净。 红白交融的水顺着水管道流了进去。 陆离站在洗手台前面,冰冷的眸子看着那些被冲洗出来的血液,眸色一点一点变得十分的暗沉晦暗。 这时,又来了。 耳蜗里面“嗡”的一声,他蓦地抓紧洗手台的边缘,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和模糊。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青白,薄唇紧抿。 缓了一会儿,眩晕感才消失了。 他缓缓的抬眼,看向镜子里面脸色难看的自己,眸色沉了沉。 再等一等。 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做。 …… 从洗手间出来,陆离径自走到了床头,俯身轻轻的落了一吻在女人光洁的额间。 然后拿起桌子上还在不停震动的手机,轻手轻脚离开了病房。 他没有离开太远,只是站在走廊上,打开手机界面,找了个未接号码回拨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通了。 徐姿蓉急切的声音从电话内传了过来:“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久都不接电话,你们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夏夏刚刚做完手术,麻药过后就会醒了。”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怎么回事,你们好端端的,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呢?” 陆离没有告诉她前因后果,只是含糊的说:“还没有抓到凶手,目前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别担心,夏夏已经没事了。” “好,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注意休息。” 聊了几句,徐姿蓉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样,就挂断了电话。 陆离站立在窗口前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浮浮沉沉的景色,天地间好像混合在了一起,都是灰茫茫一片。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色莫测难辨。 隔了一会儿,他又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正文 第154章 警察来了 桐城,下午两点。 当网上看热闹的人还就着许冬夏生死未卜一事在猜测纷纷的时候,陆家已经有人站出来辟谣了。 徐姿蓉通过媒体采访的方式,向社会人士关心人士透露出了冬夏如今安然无恙的消息。 消息曝光后,又是掀起了一阵议论。 现在网上的人都在猜测许冬夏受伤的原因,甚至还有人编造谎言说是有仇家向陆河寻仇,最后误伤了许冬夏。 什么乱七八糟无厘头的谎言一个接着一个凭空捏造了出来。 方卉看到网上的言论,好看纤细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正准备继续往下看,玄关处传来了一声轻响。 她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过去,就看见已经出差回来的何志成,他的脸色铁青阴沉,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好。 见状,方卉连忙放下手机,起身迎了上去。 第260节 她善解人意的问道:“你回来啦,午饭吃了吗?要不要我让佣人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何志成换好鞋,径自走向了二楼的方向,他看都没有看方卉一眼,声音又粗又沉:“不必了。” 直接被无视了,方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跟在男人的身后,挽住了他的手臂,柔声说:“你刚下飞机也累了吧,要不我去给你放热水,你泡个澡休息一下。” 何志成倏地顿住了脚步。 他偏头垂眸,看了一眼站在少他一个台阶上的女人,她的脸蛋十分漂亮精致,眼尾都荡然着风情。 他眸色深沉。 方卉被他这样直勾勾盯着,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她扯唇:“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何志成忽的一笑,他抬起粗粝的大掌,抚摸着女人细滑的脸蛋,意味不明道:“好啊,去给我放热水吧,我等会泡个澡。”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落在了方卉的眼底,让她心头莫名的一怵。 她浑身紧绷,不着痕迹避开了男人的触碰,僵硬的扯开红唇:“好,我这就上去给你放热水。” 她说完就绕过何志成,小跑上去了二楼主卧。 男人看着她几近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的嗤笑了一声,随后走向了二楼书房。 书房内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密不透风。 空气里都流淌着一丝森然。 何志成靠在椅背上,揉着疲倦的太阳穴。 过了一会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寂静。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仁里面明显有细细的血丝。 何志成坐直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直接划开了接听键。 对方还没有出声,他已经沉沉的开口:“你现在在哪儿?” “何总,我已经在机场了,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登机了。” “好,我知道了。”何志成蹙了蹙眉,他深吸了一口气,问他:“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没有,何总您放心。” “放聪明点,现在没有人会怀疑到你和许冬夏的事情有关,回国以后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何总。”对面的人迟疑了下,开口说:“何总,那个女人跟我对视过两次。” 话音落下,何志成眸色徒然一沉。 他的手指敲着桌面,敲了一会儿,意味不明的说:“你回国之后去老家躲一段时间,剩下的事情我交给别人去处理,风平浪静了你再回来。” “好,我明白了。” “陆河呢。”何志成皱眉:“他有看到你的脸吗?” “您放心何总,这个绝对没有。” “好……” 何志成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房紧闭的大门上,门缝外面,有人影在晃动。 他微微眯起眸子,一丝危险猝然闪过。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继续说:“国内的事情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不用来找我,直接拿着车票回老家。” “好,谢谢何总。” 另一边,方卉匆匆的跑回了主卧室内,她躲进了盥洗室,浑身颤抖的把手机拿了起来。 浴缸里面已经放好了热水。 袅袅的白雾从空气里弥散开了,原本干净明亮的镜子也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方卉锁好盥洗室的门,才敢给何修初打电话。 她的眼底弥漫着恐惧,脑海浮现出了刚刚打算去叫何志成却无意听见他说话的一幕。 电话通了。 她竟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何修初听见她喘气的声音,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淡淡的问道:“怎么了?” 方卉紧紧捏着手机,生怕被别人听见一样,压低声音说:“我知道……我知道想要至许冬夏于死地的人是谁了……”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了门外面的声响,背景蓦地一僵,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捂着手机,惊惧的看着盥洗室的门。 门把被人从外面拧了两下,可是没有拧开。 她的心一下子被勒得紧紧,面色煞白,心跳的十分迅速。 何修初听见她的声音,很快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拧眉:“你现在在哪儿?” 第261节 方卉自然不敢出声。 她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修长白皙的双腿在颤抖。 外面,何志成敲了敲门,声音一如既往的浑厚,带着一丝的奇怪:“小卉?你在里面吗?” 方卉挂断了手机,她把手机藏了起来,佯装镇定的开口:“等一下,我很快就好了。”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下脸,然后把盥洗室的门打开了。 何志成就站在外面,他的眸子很黑很黑,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方卉心虚的握紧了拳头,她努力压抑住内心的害怕,脸上挂起了微笑:“我刚刚上了个厕所,水我已经给你泡好了,你洗吧。” 她说完,打算离开盥洗室。 但是被何志成拦住了,他抓着女人的手腕,勾唇:“你好像很久没有给我搓背了?” 方卉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好,我给你搓。” 她侧过身,让男人走进了盥洗室。 何志成走到了浴缸前面,他俯身,伸手探了下水的温度,不禁皱了皱眉。 看见这一幕,方卉已经走了过来,随口一问:“怎么了,水太烫了吗?” 她俯身,伸手碰了下浴缸里面的水。 谁知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身,何志成突然从后面死死捏住了她的后颈,将她一把按在了水里面。 方卉根本来不及做反应,半个身体都进了浴缸里面,她大脑的意识很快就被滚烫的水淹没了,剩下一片的空白。 她只能下意识不停的痛苦的挣扎,慌张的挥动双手。 浴缸里面溅出了不少的水花,很快打湿了何志成的裤腿,可他丝毫不在意,眸子赤红,面容凶狠。 他把女人按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方才扯着她的头发,用力把她拉了回来。 方卉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漂亮的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苍白恐惧。 男人一直扯着她的头发,像是要把她的头皮都扯下来,阵阵发麻,十分的疼痛。 她强忍着没有叫出声,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何志成将她拖到自己的面前,掐着她的下巴,冷漠的逼问:“谁给你的胆子,敢躲在书房外面偷听我讲电话?” 方卉蓦地睁大双眼。 她喘着气,仰着头痛苦的摇头。 何志成怒极反笑:“老子给你吃好喝好,穿金戴银,什么没有给你?你居然还不知足?想要背叛我?” “臭娘们,老子对你哪里不好了你说?为什么要背叛我?” 方卉委屈的泪水砸落了下来,矢口否认:“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 何志成见她还不肯承认,直接又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按进了水里。 他单手就压制住了女人,任由她在水里扑腾就是无动于衷,怒骂道:“还敢说没有,你潜入书房到底在找什么东西?你都知道些什么?全部给我老实交代,谁指使你的?说!” 他松开了女人的头发。 方卉一下跌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不停的咳嗽。 她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眼睛里面出了恐惧还是恐惧。 她缓了一会儿,抬眼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何志成,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 她双手合十,唇片不停的哆嗦:“放过我吧,你就念在我们夫妻一场,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求你放过我……” 何志成忍不住嘲弄的笑了起来。 他一脚踹开了面前的女人,眸子阴鸷:“你当初跟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了,我这个人最经不起背叛了,背叛我的人下场会怎么样,你不知道吗?” 方卉被踹倒在了地上,痛的倒吸了一口气,模样看起来十分的狼狈可怜。 何志成好像没有看见她痛苦的表情,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还有,你在书房找什么?” 方卉的双唇不停的颤抖。 她一副受惊的看着何志成,如果今天她不全部交代,怕是没有活路了。 她紧紧咬着下唇,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有佣人上来了。 佣人站在卧室的门口,看见里面的一幕,怔愣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低头说:“老爷,警察来了。” 正文 第155章 救救我 警察? 何志成愣了下,皱眉:“警察来家里做什么?” 佣人毕恭毕敬的回答道:“他们没有说,只说和老爷是旧识。”她回想了一下,报出了名字:“对了,他说他姓江。” 闻言,何志成的脸色微微一变。 第262节 江漠。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本狼狈坐在地上的女人突然发狠的扑向了他,因为地面湿滑的缘故,他直接被推到了墙上。 后脑砰的一下撞上了光滑的墙面,传来阵阵痛楚。 何志成一阵眩晕反应过来后,女人已经跑出了盥洗室,撞开了佣人,往楼下跑去了。 他顿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蓦地一沉,怒喝:“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她抓回来!” 佣人被他怒发冲冠一吼,心头一颤,赶紧追了下去。 江漠正大大咧咧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敞着,气息冷漠。他知道何志成今天回国所以就过来了,碰巧路上接到了何修初的电话,他说方卉可能有危险,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他垂着脑袋,突然听见了楼梯口传来慌张的脚步声。 他微微一顿,定睛一看,就看到了方卉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妆容模糊,反正就是十分狼狈的跑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属下,后者立马起身上前拦住了方卉。 江漠也走了过去,他双手抄进了长裤口袋,墨色的眸子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方卉,又看向了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 方卉听见身后沉稳的脚步声,如同惊弓之鸟,根本没有回头,已经心头发怵。 她面容失色的拉住了江漠的手臂,音色颤抖:“警官,救救我,救救我……” 她如果这次逃不出去,依照何志成的手段,肯定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江漠默了半响,看了眼自己的属下,后者对上他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扶着方卉走到了他的身后。 何志成走过来看见这一幕,眸色一沉,忍不住笑了起来:“江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何总认识我。” 江漠勾唇浅笑,他睨了一眼身后还在瑟瑟发抖的方卉,看向何志成,挑眉:“我是不是打扰了,这是何总和老婆之间的情趣吗?” 何志成自然听得出来男人在嘲讽他。 他忍住了怒火,幽幽的瞥向了躲在江漠身后的女人,绷唇:“江警官有所不知,我老婆最近精神不太稳定,经常会胡言乱语,我担心她会跑出去走丢了,所以一直让她待在房间里面,不知怎么就跑下来了,让你们见笑了。” 他看向不远处的佣人,眉头滑过了一丝的不耐烦:“愣着做什么,还不扶太太回房。” 方卉心头一惊,猛地退后了一步,她泪流不止的控诉道:“不,不是这样的,他想杀我,他想杀我。” 话音落下,客厅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 走上前去的两个佣人听见太太的话,都顿了下来,面面相窥。 何志成的脸色徒然一沉,变得十分难看。 江漠微微挑眉,他笑了笑,善解人意的问道:“何总,何太太说的都是真的吗?” 闻言,何志成笔直的对上了江漠犀利的黑眸,他沉默了一瞬,忽的一笑:“江警官是聪明人,想必看得出来她不过是在胡言乱语吧?” 江漠一副吃惊的模样,问他:“如果我看不出来的话,那是不聪明吗?” “……” 何志成僵硬的扯唇:“江警官真的是幽默。”他看了一眼方卉,淡淡的转移了话题:“不知道江警官今天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他说着,对着沙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现如今情况比较特殊,江漠也不打算跟他耗费时间,淡淡的婉拒了:“不坐了,我问几句话就走。” 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何总认识许冬夏吗?” 何志成顿了顿,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江漠就听见了身后传来轻微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就看见了方卉情绪十分的激动,整个人不知道干嘛了在不停的颤抖,畏惧的看着何志成。 江漠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发现何志成的表情也不太对劲,不动声色的重复了一遍:“何总认识许冬夏吗?” 何志成有条有理的开口:“我知道她是陆河的太太,见过一两次,不熟。” 江漠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不经意一问:“听说之前陆氏集团和何氏集团的合作崩了,你心里有记恨过陆河吗?有想过要报复他吗?” “江警官想太多了,这次合作虽然崩了,但是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我又怎么会记恨他和报复他呢。” “看来何总心胸倒是挺宽广的。”江漠笑了下,“不好意思,因为受人委托,何总看过新闻就应该知道许冬夏在温哥华出现了意外,我只是照例过来问几个问题,希望没有打扰到何总。” “不会。” 何志成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方卉的身上。 江漠自然看得出来,他眸色深沉,默了下,笑道:“另外,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何总。” 何志成一怔,眸色变得有些复杂。 江漠已经面不改色的胡诌:“来的路上我们接到了一个举报电话,现怀疑你太太私底下曾参与非法交易毒品,我们要带她回去审问。” 男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今天是铁了心要跟他作对。 何志成沉沉的呼吸,脸色十分难看:“江警官是不是搞错了,我太太平常都待在家里,怎么会碰上那些东西。” “你也说了你太太最近一段时间精神不稳定,我怀疑就是吸食毒品导致,放心吧何总,如果何太太洗清了嫌疑,我们自然会放她回来。” 江漠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后者立马领会,带着方卉先离开了何家。 何志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方卉从他面前被人带走,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那还希望江警官好好照顾我太太,千万别让她出了什么差池。” 第263节 “自然。” 江漠跟他道别之后,也离开了何家。 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何家大门口,何志成没有追出去,而是快步走上了二楼书房。 他拿过桌上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通了以后,他捏紧手机,站在窗口的位置,冷声道:“帮我做一件事情。” 他眸色微微一沉,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跟着江漠,一定不能让方卉活着到警局。” * 温哥华,机场。 机场内人山人海,安检口排了一条条长龙,空气里面都是嘈杂细碎的声音。 广播已经在提醒飞往桐城的旅客可以检票了。 正在检票的队伍里,有个穿着全黑的男人,他带着口罩和鸭舌帽,上前的时候不断的东张西望。 快要轮到他检票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了窸窣的躁动,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被人反剪双手按压在了地板上。 四周围观的人群发出了阵阵惊讶的声音。 男人抬眼看到压制住自己的陌生人,愣了下,怒骂:“你们是谁啊!还不赶紧放开我!” 擒住他的是两个陌生男子。 他们穿着黑色西装,身形高大,居高临下的睨着地上挣扎的男人,冷漠道:“薛洋,我们怀疑你与一起故意杀人案有关,现在紧急逮捕你。” 薛洋蓦地睁大了眼睛,他不停的挣扎,矢口否认:“什么杀人案,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有做!” 两个男人充耳未闻,直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跟机场的保安人员打过招呼以后,就把薛洋带走了。 薛洋被蒙上了眼睛,坐在车内挣扎了一路。 车子抵达目的地之后,他脸上的黑布才被摘了下来,视野才清晰了起来。 他看向前方,看到矗立在前方的医院时,怔了怔,错愕:“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男人好像哑巴了一样,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直接把薛洋拖下了车,按压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薛洋已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他蓦地睁大眼睛,怒吼:“你们不是检察官,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检察官,你们到底是谁!” “放开我,我不去,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混蛋,你们都是哑巴了吗!” 薛洋被生跩去停车的路上不停的挣扎,面目十分的狰狞,脖子骂的通红。 很快到了停车场里面。 里面空无一人,十分的寂静,氛围有些森然可怖。 每个脚步声都能听得异常的清晰。 两个男人将薛洋带到了一辆黑色驾车前面,其中一人缓缓的开口了:“陆先生,人带来了。” 陆先生? 薛洋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了车内坐着的陆先生是谁了。 他心里咯噔一跳,不停的扭捏身子,佯装镇定的破口大骂:“我不认识什么陆先生,你们这样抓我是犯法的知道吗?赶紧放开我就不追究了。” 这时,车窗缓缓的降下了一半,露出了车内男人半张冷漠的侧颜。 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薛洋。 薛洋对上他漆黑如同深渊的黑眸时,面色顿时一僵。 正文 第156章 送礼物 此时的温哥华已经是深夜,整座城市被笼罩在了一片灯火霓虹里面,到处万籁俱静,街上形影单只。 漆黑昏沉的夜色如同墨砚一样粘稠,皎洁的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挡住了,空气十分的沉闷,城市隐隐有要下雨的征兆。 医院内的地下停车场,灯光凄凄浅淡,四四方方的墙壁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这个时间点了,地下停车场早已经没有进出的人影。 薛洋佯装镇定的看着车内的男人,他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紧握,面容微白,迟疑的问道:“你、你们到底是谁,抓、抓我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逼仄的车厢内,光线昏暗森然。 男人靠在座椅上,深邃的五官被隐匿在了暗影里面,模糊不清。 他微微侧眸,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男人,薄削的唇微微动了动:“薛洋。” 薛洋听见他平静的叫出自己的名字,浑身不由的一震。 他眼底泛着一丝的后怕,悄悄的退后了一步,想要找准时机逃走的时候,身后站着的两个男人已经洞悉了他的意图,直接踹了下他的膝盖,让他跪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薛洋猝不及防,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吃痛的呻吟了一声。 车门开了。 第264节 一双锃亮的皮鞋映入了薛洋的眼帘里面。 他僵了僵,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站立在自己眼前的男人。 男人穿着简洁的白衫黑裤,白衬衫看起来有些褶皱,腹部的位置更是晕染了大片已经干了的血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一双墨色锋锐的眸子,如同搅不动的死水寂静无澜,倒映出了此刻薛洋狼狈的姿态。 薛洋对上他的目光,本能的缩了缩肩膀。 他勉强镇定了下来,犹豫的开口:“陆、陆先生,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陆离看了他一眼,目光寡淡,薄唇微启:“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何氏集团的员工吧?” 男人既然把他抓来了这里,肯定就是已经探查过他的底细了。 薛洋没有否认,点头如捣蒜。 他急急忙忙的解释说:“我是被公司分配过来跟进项目的,跟我前来的两个同事已经先回去了,我是因为航班延误的关系,所以只能等晚上这一班了。” “陆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陆离静静的听着他胡诌。 他抽了一支烟含在唇边,拢火点燃的时候,烟雾霎时朦胧了他清冷的五官。 他浅浅的吸了一口,吐出青白的烟圈时,平静的问了一句:“何志成给了你什么好处?” 薛洋心头蓦地一惊。 他掩饰眼底的慌张,一脸无辜:“陆先生,你在说什么……” 他剩余的话还没有说完,陆离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猛地踹倒在了地上。 男人脚上是下狠了力道。 薛洋被踹倒在地上的时候,直接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 他狼狈的躺在地上,身上沾了不少尘土,紧紧的捂着肩膀,根本无力反击。 陆离弹了弹烟灰,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睨着他,轻问:“痛吗?” 薛洋不敢吱声。 陆离寒刃一样锋利的视线,从薛洋的脸上移到了他的腹部。 下一秒,他一脚踩在了他的腹部上,脚上稍稍用力,就听见了薛洋痛苦的叫声,薄唇微启:“你说踩一下都这么疼了,如果是捅一刀,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闻言,薛洋蓦地睁大了眼睛,他的眼底弥散的都是恐惧。 他战战兢兢的看着陆离,仍旧是一副无辜的模样:“陆先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 陆离咀嚼着这三个字,他讳莫如深的笑了起来:“刀捅进去之前,你怎么就没有想过放过她呢?” 薛洋的面色“唰”的一下,变得十分惨白。 陆离随手将剩余的半截烟丢在了他的身上,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后,用脚碾熄。 薛洋抓着他的脚痛的嗷嗷大叫,尔后耳畔就听见了男人寡淡冷漠的声音,问他:“哪只手?” 他怔了下,眼神躲闪:“什、什么哪只手?” 陆离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开口:“你的家人,都搬到了z市,对吧?” 话落,薛洋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眼底全部都是恐惧。 他连忙爬了起来,赶紧抱住了男人的腿,低声求饶:“不要,陆先生,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两个保镖已经上前来将薛洋拖开了,他们紧紧的按住了薛洋的手臂,让他无法动弹。 陆离靠在车门上,他双手抄进了长裤口袋,眸色深深暗暗:“让我放过你的家人,你也要拿出点诚意来知道吗?” 薛洋“扑通”一下,直接跪在了地面上。 他已经有心里准备了,知道自己一旦被抓到就全玩完了。 他垂着脑袋,已经放弃了垂死挣扎,气若游丝:“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以为男人会问他有关何志成的问题。 谁知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哪只手?” 薛洋怔了几秒,迟疑的告诉他:“右手。” 他是用右手,捅了许冬夏一刀。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太慌张,位置捅偏了,恐怕那个女人早已经死了。 头顶静悄悄一片。 男人半天没有声音。 薛洋犹豫的抬起脑袋,直直的撞上了男人深谙的眼眸,背脊蓦地一僵。 陆离默了半响,勾唇:“你老板送了份这么大的礼物给我,不回点礼,好像说不过去。” 第265节 薛洋顿了顿,下一秒听见男人说的话,瞳仁剧缩。 *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越野车匀速行驶在车流里面。 原本安静的车厢内,突然被一阵铃声打破了。 江漠闲散的坐在副驾驶座上,他靠着座椅,降下了一半的车窗,看向外面的蓝天白云。 电话内,何修初平缓的声音传了过来:“人呢。” 江漠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安静坐在后座的女人,绷唇:“车上。” 何修初得知方卉人已经安全了,蹙着的眉心终于松懈了下来,问道:“她说了什么?” 江漠耸肩:“问了几遍什么都不肯说。” 可能是因为刚从虎口脱险,所以现在还心有余悸,不想去回忆发生的事情吧。 何修初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那个老头就这样直接放你们走了?” 这可一点都不像何志成会做的事情。 江漠淡淡的嗯了一声,他手指敲着大腿,沉吟:“你也觉得不对劲是不是,老子也这么觉得。”他停顿了下,继续说:“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眼睁睁看着我们走了。” 离开了何家之后,其实江漠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何修初默了几秒,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听见电话另一端传来了尖锐的刹车音,他顿了下,蹙眉:“怎么了?” “追尾了。” 车子被迫停了下来,江漠推开车门下去查看。 刚刚走到车尾的位置,突然对面有一辆蓝色大货车,好像失控了一样横冲直撞过来。 马路上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鸣笛声。 江漠捏着手机回头一看,眸色蓦地一沉,他快跑上去,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属下的名字,可是大货车已经直直将越野车撞上了护栏,砰的一声巨响,越野车直接被撞的支离破碎。 马路上已经堵塞了。 后方开上来的车辆都被迫停了下来。 此时马路上犹如刚刚结束战争的战场,兵荒马乱,烟雾弥漫。 电话另一端,何修初听见那声巨响和江漠的咆哮,整个人一僵,似乎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蓦地捏紧手机,挂断了电话,匆匆跑到护士站,告诉当值的护士:“快,市中心发生了一起车祸,赶紧让医生准备手术室!” 这边,江漠的脑袋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已经拨开围观的人群跑了上去。 越野车已经被撞的不成形了。 江漠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自己的属下和方卉联合群众从车内拖了出来。 属下的伤势比较严重,头破血流,面色惨白,已经处于休克的状态了。 他赶紧给他做急救措施,并且抬头对着围观人群大吼道:“救护车,叫救护车!” 他眸子赤红一片,隔了一会儿,仍然不见两人有生还的迹象,直接从嗓子里面发出了怒吼:“何志成,老子要杀了你。” 马路上都是嘈杂的声音,原本湛蓝的天空,好像被乌云蔽日了。 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腥绣的味道。 货车的司机早就已经落荒而逃了。 十分钟后,救护车风风火火赶来了。 何修初也一起来了,他下车后直接跑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毫无生息的两人,面容徒然一沉。 下车的医护人员已经把人都抬上了救护车。 江漠还狼狈的坐在地上,手上全部都是鲜红的血。 他的眸子十分的阴鸷。 何修初没有闲心管他,跟着上了急救车后,帮忙给两人抢救。 救护车在开回医院的路上,寂静的车内,一个医生摇了摇头,惋惜:“这个警官熬不过去了。” 正文 第157章 游戏刚刚开始 医院,急诊。 江漠坐在急救室门口,他的灰色t恤上都是斑斑血迹,双手一样如此。 他的面孔凛冽,眸子沉暗,唇线锋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和气压。 何志成接到医院电话匆匆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坐在急救室门口的江漠。 他眸色忽闪,唇畔浮现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只是人走到江漠跟前的时候,脸上又换上了一副无辜受害者家属的沉痛。 他看着椅子上闭着眼睛的男人,脸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担忧模样:“江警官,小卉怎么样了?” 江漠听见声音,眉头本能一蹙。 第266节 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底深处是一片望不见底的黑洞。 他的视线笔直落在了何志成的脸上,薄削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何志成仿佛没有看见他可怖的眼神,冲着站在旁边的几个民警,怒发冲冠的质问:“你们这些警察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还不是第一时间通知家属,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信不信我让你们都去喝西北风!” 医院禁止喧哗。 已经有护士闻声上前来安抚何志成了。 可是何志成的情绪十分激动,他推开护士,骂完了几个民警,就把怒火转向了始终无动于衷的江漠。 他冷笑了一声,怒不可遏:“江漠,如果不是你强行把人带走,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小卉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就等着被停职处分吧!” 江漠微微紧了紧拳头。 几个警署的同事已经纷纷开口劝阻了:“何先生,你先冷静一下,何太太还在手术室,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是啊,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看到,我知道你爱妻心切,可是我们头儿刚刚失去了一位下属,他也很难过。” “就是,车祸的原因还没有调查清楚,你凭什么把所有的罪行都扣在江警官头上。” 何志成蓦地瞪大眼睛,他怒极反笑:“好,好,看来你们都是狼狈为奸了,如果小卉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要连你们都……” 他话还没有说完,江漠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给了他一拳。 扑咚一声闷响。 周围的病人和医护人员看见这一幕,都是一副目瞪口呆和惊吓。 何志成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他被江漠这一拳揍的眼冒金星,嘴里很快冒出了腥血的味道。 他懵了一瞬,还没有反应过来,迎面又挨了江漠几脚。 每踹在何志成身上的一脚,江漠都是发了狠。 他完全不顾周遭人的异样,眸子赤红,面容阴沉,嘶哑愤怒的声音从嗓子里吼出:“老子就是脱下这身警服也要把你弄死你信不信!”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何志成,你千万别落在我手里,你要是落在我手里了,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给我滚!” 几个警署的同事第一次看见这样失控的江漠,同时怔愣住了,等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把江漠拉开了。 “江警官,你冷静一点!” “头儿头儿,够了够了,你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江漠被三个人强行拖开了,他远远看着被医护人员搀扶起来的何志成,呼吸沉沉:“放开我。” 男人的声音如同隆冬的风一样刺骨,传入耳畔所及之处都是阵阵冷意。 三人面面相窥,迟疑了几秒,不约而同都松手了。 何志成是彻底被惹恼了,他也顾不得自己是公众人物的形象,捂着受伤的嘴角,颤抖的指着江漠,“该死的江漠,你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这身警服能穿多久!” 江漠舔了下腮帮,他微扬下巴,笔直的看向何志成,轻轻的嗤笑:“去告,告我诬蔑,告我故意伤人,随便告什么,不过你最好祈祷这些罪行能让我一直蹲在里面,不然你绝对会死在我手上。”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急诊室。 何志成站在原地,他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眸子里面燃烧着熊熊大火。 这时,急救室外面的红灯灭了。 进去帮忙的何修初从手术室出来,在看见站在外面的何志成时,本来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摘下了脸上的口罩,露出了面无表情的脸,和锋锐的唇线。 何志成看到是他,明显顿了顿,随后也顾不上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上前急切的询问:“手术怎么样,小卉没事吧?” 何修初默了好一会儿,幽幽的笑了起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人没死。” 话落,何志成面容一僵。 他又话锋一转:“不过伤势太严重,体内多处器官受损,一时半会可能醒不过来,还希望何总能够多费点精力,好好照顾你太太。” 麻醉师已经把方卉推了出来。 何志成看到病床上昏迷不醒,面色惨白的女人,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何修初察觉到他的异样,上前一步,勾了勾唇:“何总,奉劝你一句,人呢,还是不要做太多坏事,小心遭报应啊。” 他说完,径自从男人身旁擦肩而过。 何志成紧了紧拳头,胸膛不停的起伏,面部已经十分扭曲了。 * 离开了医院,江漠在街道旁的长椅上独自坐了很久,脚边都是碾熄的烟头。 因为身上没有清洗感觉的血迹,路过的人都会用一种异样害怕的眼神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已经慢慢暗沉了下去,华灯初上,马路上亮起了霓虹闪烁的车灯。 他才掏出长裤口袋里面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 第267节 江漠舔了下干涩的唇片,开口:“爷爷。” 电话内,老人家似乎是顿了下,随后传来了粗哑不悦的声音:“谁是你爷爷,我没有你这个孙子!” 江漠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喉间滚动,自顾自的喃喃:“您好像说对了一句话,这个世上恶人真的太多,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靠正义去解决。” 电话陷入了一阵沉寂。 老人家反应过来,骂道:“什么叫说对了一句话?我只说对过一句话吗?” 江漠忍不住轻嗤一笑。 老人家也察觉到了他的反常,讽笑了一句:“怎么,被炒鱿鱼了是不是?喝西北风了是不是?” “差不多了。” “就你这爆脾气,我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老人家轻哼了一声:“谁让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好好去集团帮你二哥,非要去当什么警察,做那些吃力不讨好,成天生死搏斗,丢了性命都不知道的工作。” 江漠没有说话。 他发现,对付何志成和傅贺远这样的人物,单单靠手上收集到的证据,根本无法将他们完全绳之于法。 警局上下太多他们安插进来的眼线。 还有那些受贿的高层。 这样下去只是一个死循环。 他只是忽然在想,如果不是用江警官这个身份,而是江家少爷这个身份,会不会更容易一点? …… 夜色如墨,凉风习习。 何志成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了。 他刚进门,换上鞋,管家就抱着一个盒子走上前来,说:“老爷,这是您的快递?” 何志成接过盒子,顿了顿,皱眉:“谁寄来的?” 管家摇头:“上面没有备注,我也不清楚。” 何志成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问,猜想可能是方卉在网上买的东西,顺手拿上了二楼。 他去洗了个澡。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糟心的事情,虽然方卉的嘴是封住了,但也是暂时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清醒了。 洗完澡,头脑也清晰冷静了不少。 何志成刚坐在书桌后面,准备打开电脑,抬眼就看到了刚刚顺手拿上来的盒子。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因为好奇心的促使,鬼使神差的拿了过来。 盒子包裹的很紧很紧。 何志成费劲拆了好一会儿才拆开了。 里面是个封闭的罐子。 他皱了皱眉,把罐子放在了桌上,刚拧开盖子,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瞳仁剧缩,整个人被吓了一跳,蓦地退后了一步。 他没注意到后面的椅子,直接把椅子撞倒了。 砰地一声,卧室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空气里隐隐可以听见何志成惊吓过度的喘气声,他死死的瞪着桌上的罐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 罐子里面装了一只鲜血淋漓的右手,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腥血作呕的味道很快弥散在空气里面,让人不自觉有些毛骨悚然。 他不用想,不用猜,也能知道那只手是谁的,这个东西是谁寄来的。 何志成的呼吸一下变得十分急促,他突然发狠的手一挥,打翻了桌子的罐子。 砰的一声脆响,罐子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血从随碎裂的罐子里面渗透了出来,一张被血晕染的纸条出现在了眼帘里面。 上面赫然写着一串英文字。 the game has just begun 游戏刚刚开始。 正文 第158章 国内太吵了 温哥华,医院。 冬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外面阳光十分的柔和耀眼,一束束光晕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投射了进来,映衬在洁白的病床上和地面上。 空气里夹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手术缝合的伤口还会传来阵阵的痛感,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 第268节 她无意识拧眉,迎着温和的阳光缓缓睁开了眼睛,刚睁眼就看见了站立在窗口前面的男人。 他长身玉立,肩宽背阔,周身都逆着光,像是熔了层金边。 冬夏微微眯着眸,刚刚动了动身子,男人好像有所察觉,快速的回过头,看见她醒了立马走了过来。 他俯身将病床的床头摇了起来,让她能够坐的舒服一点。 冬夏很快发现了男人的面容不是特别好看,许是因为整夜未眠,或者是其他原因,他的眼窝很深,眸子漆黑犀利,往日身上的温和削减了不少。 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场景,她张了张唇,叫他:“陆河。” 男人一顿,抬眼看向她。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床沿,面容终于浮现了一丝温和,低声问她:“嗯,我在。” 冬夏复杂的凝视他半响。 她现在分不清楚,他是陆河还是陆离。 男人许是发现了她沉默的原因,他隐隐的勾了勾唇,调侃:“陆太太,睡一觉起来就打算始乱终弃了吗?” 冬夏一怔,脸上很快浮现了笑容。 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靠在床头,半开玩笑:“怎么可能,抛弃了你,我上哪儿去找这么疼我的陆先生呢。” 陆河笑了下,他的视线落在了女人的腹部上,眸子暗了几分,轻问:“还疼吗?” 冬夏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有几分沙哑,说话的时候怕牵扯到伤口,所以说的很轻很慢:“一点点,不过很正常,明天就好了。” 女人怕是担心他会心疼,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来安慰他。 思及此,陆河的瞳仁明显深了几分。 冬夏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当他醒来看见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她,有多么的憎恶自己。 他把她拉进了自己的世界,却没有能护她周全,还让她受了伤。 “人抓到了吗?” 冬夏见他沉默,轻声问他。 陆河缓过神,笔直看向她,眸子平静:“嗯,抓到了。” 他并没有接着解释那个男人刺伤她的事情。 冬夏已经知道事情远远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简单了,既然男人不希望她知道,她便不多问。 她顿了顿,已经转移了话题,有些惋惜的样子:“按照身体恢复的情况,婚礼可能要推迟了。” 陆河面容清隽,浅浅的笑,安慰她:“没关系,婚礼的事宜都交给我处理。” “妈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嗯,已经打电话让她不用担心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国呢?” “再等等。”陆河看出了冬夏的疑惑,面容温和,简单的解释:“国内太吵,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再回去。” 太吵? 冬夏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她隐隐觉得,在她昏迷的这个时间里,发生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 桐城,傅家老宅。 早上方卉出车祸的新闻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包括江漠在医院里面打何志成的视频,也被路人录了下来,放在了网上,引起了不小的重视。 傅贺远关掉了电视,头疼的揉了揉眉头。 何志成这次的事情做的实在是太过的草率,稍个不注意就会留下把柄,到时候他们可就都完了。 本来打算借着许冬夏受伤这个期间悄悄除掉陆河,可是现在车祸事故死了一个警察,江漠那条疯狗肯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要是他找了陆河联手,那所有的事情都会脱离掌控。 该死的。 傅贺远烦躁的捶了下木椅的扶手,刚巧郭婉茹下楼的时候看见了这一幕,她顿了顿,直直朝他走去。 她坐在了男人的身旁,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方卉车祸的新闻。 傅贺远已经平复好了情绪,侧头看向她,问她:“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郭婉茹的视线落在电视上,她平静的说:“失眠。”末了,看向他补充了一句:“你不也一样吗?” 傅贺远顿时哑口无言。 空气沉寂了好一会儿。 郭婉茹看着电视,迟疑的问了一句:“当年陆家的事情,除了你,还有别的凶手吧。” 话音落下,傅贺远明显蓦地一怔。 他看向女人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绷唇:“你什么意思?” 第269节 郭婉茹其实早就猜到了,但是凭一个傅家,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压下来,肯定是背后还有帮凶,否则这么多年了,傅贺远也不可能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她看着电视上的人,猜测:“是何志成吗?” 傅贺远的瞳仁微微一缩。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现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继续瞒着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他没有否认。 郭婉茹见他无声的承认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起来:“所以,派人去刺伤冬夏的,是何志成对吗?” 傅贺远点头,他解释:“这次他刺伤冬夏的事情,我是完全没蒙在鼓里,根本毫不知情。” 闻言,郭婉茹的脸色有些难看,质问道:“你们的目标是陆河,他为什么要伤害冬夏?” “冬夏是陆河的软肋。” 傅贺远平心静气的告诉她:“只要抓住了冬夏,陆河一定就会乖乖就范。”他停顿了下,如是说:“所以冬夏,才是何志成的目标。” 话落,郭婉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缓了一会儿,方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眉头紧蹙:“你是说,何志成他不会放过冬夏?” 傅贺远观察着女人脸上的表情,点头。 郭婉茹倏地站了起来,她的眉目有些凛冽,不悦:“你答应过我什么?” 傅贺远默了半响,看向她,不答反问:“婉茹,如果我做不到,你是不是要去警局告发我?” 他的话,让女人一时哑言。 见状,傅贺远继续语重心长的说:“她都已经跟你断绝母女关系,你这样护着她,她不会知道,也根本不会领情,你又是何必呢?” “换做是你呢?” 郭婉茹垂眸看着他,她缓了一会儿,心平气和的问他:“如果希林跟你断绝了父女关系,她现在身处险境,你也会选择坐视不管吗?” 傅贺远一怔,顿时语噎。 他紧了紧拳头,回答她:“不会。” 郭婉茹不由的笑了起来,她的眼底透着一丝的无奈:“我也一样,我虽然不是一个好母亲,但不代表我就不爱我的孩子,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贺远,我做不到。” 她说完,转身打算上楼。 傅贺远坐在椅子上,没有回头,开口叫住了她:“如果要你在我和她之间,选择一个,你选择谁。” 郭婉茹走路的步伐一顿。 她僵立在原地半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谁都不选。”然后就上楼了。 傅贺远的手始终握成了拳头。 他的面容十分隐晦复杂,眸子黝黑深沉,想起郭婉茹的那些话,根本无法分辨,她到底会怎么做。 是会借着当年陆家的秘密要挟他放过许冬夏? 又是会直接告发他呢? 不管是哪一种,都对他特别的不利。 …… 凌晨两点,何家。 晚上收到了国外寄来的“礼物”,何志成到现在根本无法安眠。 他现在的思绪是一团乱,像是两个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一样,根本找不到出口。 他不知道薛洋的情况,不知道薛洋是不是已经全部交代了,背叛了他。 他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想做什么,寄这个“礼物”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何志成站立在窗口前面,单手握着一杯红酒,眸色沉沉的看着窗外凄切昏暗的夜景。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个男人残忍起来,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倒是小瞧了他。 现在的事情已经变得一团乱,不管是方卉的事情还是许冬夏的事情,都让他的计划脱离了轨道。 他喝完杯中剩下的红酒,就去往了盥洗室。 安静的盥洗室内,只能听见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 何志成洗完脸,抽下墙上的毛巾时,无意发现了塞在洗脸台后面的手机。 他顿了顿,弯腰捡了起来。 手机是方卉的,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想起今天上午方卉躲在盥洗室的事情,何志成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变得十分晦暗。 他按开了通话记录。 可能是因为害怕的缘故,方卉忘记删掉了中午的通话记录。 第270节 与中午时间吻合的那串号码没有备注姓名。 何志成看着那串号码,思忖了两秒,按下了回拨键。 其实他本来就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因为早上方卉出车祸的事情已经闹得桐城沸沸扬扬,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方卉出事了。 所以他猜想,这个电话的主人肯定知道打电话的人不是方卉本人,所以断然是不会接。 只是他猜错了。 电话通了。 还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正文 第159章 地下赌场 何志成听见电话内响起的声音,怔愣了好一会儿,不可置信的叫出了他的名字:“江漠?是你!” 他现在能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中午江漠能那么巧在他收拾方卉的时候找上门了,原来他就是那个一直藏在方卉身后的幕后主使,原来处处与他作对的人,就是江漠。 另一边,江漠站在阳台外面,身形挺拔。 夜空中大片的黑暗里夹着零碎的星光,浅淡的投射在了他的身上。 他听见电话内何志成传来震惊的声音,忍不住勾唇讽笑:“不然,何总以为是谁?” 何志成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想到方卉之前偷偷摸摸在书房翻找东西的画面,面色沉了沉:“江漠,你身为警务人员,却恶意教唆她人盗窃做违反法律的行为,如果这件事情传了出去,不用我出面,你不仅会身败名裂,就连你们江家的颜面也已经被你丢光了!” “何总现在是在跟我讲法律是吗?” 江漠忍不住轻嗤笑了起来,他眸子如同暗沉的夜,透着琉璃一样疏淡浅浅的光。 他慢慢悠悠的开口问道:“证据呢?我教唆她人盗窃做违反法律行为的证据。” 何志成顿了下,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记起了方卉现在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根本没有直接的人证可以指控。 他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难怪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甚至还敢接他的电话,怕是早就料到了他对他无可奈何。 江漠等了一会儿,见他半天都没有开口说出有力的证据,敛眉,故意佯装惋惜的样子:“啊,我忘了,何太太现如今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甚至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数,何总手上好像没有人证,告不成了。” 何志成下颚绷的很紧,眼底冒着熊熊大火,仿佛恨不得将男人吞噬。 他的声音粗哑的厉害:“江漠,你别高兴得太早。” 江漠俯身靠在栏杆上,他看着不远处闪着霓虹的马路,幽幽的开口:“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吧?”他故意顿了几秒,扯唇:“我还以为何总会很熟悉呢,这不都是你一贯的手段吗?” 何志成蓦地一怔。 他自然清楚这是一个圈套,开始装聋作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愤怒的挂断了电话。 随后把手机丢在了洗手台,转身离开了盥洗室。 电话被挂断了,江漠也不在意。 他垂眸看了眼手里不属于自己的手机,脸上被朦胧的夜色染的有几分不真切,眸色晦暗不明。 这部手机是今天在车祸现场,何修初离开前丢给他的。 没想到今晚设套的结果意外成功,何志成真的成功的误以为他才是藏在方卉身后的教唆者了。 这样看来,何志成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何修初,恐怕到时候连自己的亲生儿子是怎么整垮他的,到死都不明白。 他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看着远处鳞次栉比的楼房大厦,漆黑的眸子越来越深沉。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 温哥华,中午。 冬夏吃完午饭,陆河借了把轮椅,推她到楼下花坛附近晒太阳。 雨过的阳光特别的温煦。 空气里面都飘着青草和潮湿的气息。 花坛里面经常可以看到家属推着病人晒太阳的身影。 两人安静的走了一会儿,最后来到了一棵郁郁葱葱的树下休息。 冬夏看着不远处在花坛里面走动的住院患者,勾了勾唇:“我记得,以前在医院心情不好,就特别喜欢站在窗口看住院部楼下的患者,看着那些手术过后正在慢慢痊愈的患者,因为这样心里会特别有成就感。” 陆河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心的夸了一句:“很棒。” 他此时像足了在奖励小朋友的家长,眉骨之间都是泛着柔意,长长的睫毛如同羽毛,轻轻掠过了她的心头。 无形之中,又被撩了一下。 冬夏别扭的错开了视线,耳根微红,虽然两人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但是陆先生的魅力仍旧是让人没有抵抗力。 她打算转移目光看看风景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不远处正朝他们走来的两抹身影。 一个是宋昀廉。 还有一个……沈一航? 第271节 冬夏错愕,他怎么也跑到温哥华来了? 宋昀廉的穿着是一如既往的骚气显眼,hellokitty粉色衬衫搭配了白色长裤,容貌英俊,身形挺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妖艳气息。 与之相比,连以往冬夏觉得也十分扎眼的沈公子,倒是低调多了。 宋昀廉走到他们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坐在轮椅上的冬夏,看到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又去看向坐在石凳上的陆河。 他微微蹙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也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把温哥华的医院都翻了个遍?” 陆河掀起眼帘,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宋昀廉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里一阵恶寒,忍不住讥讽了一句:“关你屁事。” 宋昀廉睁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心口,震惊的说:“你嫌弃我?你是认真的吗?” 他一脸受伤,像个小媳妇一样。 陆河:“……” 冬夏扶额失笑。 她知道宋昀廉是故意想要气死陆河,所以才会使出浑身解数。 她已经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模式,但是沈一航并没有习惯,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宋昀廉和陆河。完全就不懂了,怎么他们的关系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好”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忙清了清嗓子,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他低声问冬夏:“许医生,你的身体没大碍吧?” 冬夏摇了摇头,说:“休养几天,等手术伤口复合了,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闻言,沈一航忙摇手,告诉她:“不着急不着急,你慢慢休养,等完全康复了再出院也不迟。” 他的反应有些奇怪。 冬夏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对了,还没有问,你怎么跑来温哥华了?” 沈一航顿了下,去看了一眼陆河,他绷唇:“我来找陆河,有点事情。” 陆河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宋昀廉多多少少知道国内发生的事情,他难得识趣,不着痕迹推着冬夏的轮椅,笑着说:“他们有话要谈,我带你去晒太阳吧。” 冬夏没有拒绝。 不过心里多少有些好奇和担忧,能让沈一航特意从桐城飞来温哥华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该不会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吧? 沈一航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默了下,走到男人身旁坐下,随口问道:“许医生她,还不知道国内的事情吧?” 陆河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温和浅淡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女人的背影。 不想让她知道的原因,里面多多少少掺和了一点私心。 不仅仅是不想让她担心胡思乱想,还有一点,是不想让她看到这样一个手段残忍的陆河。 沈一航跟他认识了那么久,自然清楚了解他的性子。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的开口,说出了飞来温哥华的目的:“陆河,国内的事情现在有点复杂,你可能需要回去一趟,亲自处理。” 陆河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迟迟没有行动罢了。 从冬夏被刺伤住院再到方卉如今昏迷不醒,足以看得出来那些老狐狸已经按耐不住,狗急跳墙了。 他们既然已经豁出去做了这么多事情,恐怕也不会就这样轻易停手。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们许是意识到了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把他们连根拔除,日后的麻烦就会越来越大。 所以现在恐怕也顾不得闹不闹大,都要想方设法把他们除掉了。 沈一航跟他是想到了一块儿去,这几天的事情,不管是许冬夏还是方卉,事情是越闹越大,惹得媒体记者频频盯着。 看得出来他们已经豁出去了。 他沉吟:“江漠这次把何志成给揍的跟猪头一样,被停职的可能性很大,警局里面又有很多被他们收买的人,方卉可能有危险。” 沈一航看着不远处的宋昀廉和冬夏,停顿了下,继续说:“还有,傅贺远那边,我听说傅希林偷偷离家出走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依照傅家的人脉背景,连个人都找不到,怕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傅希林逃走。” “傅希林现在下落不明,她这个人仇恨心太重,恐怕也是不会轻易放过许医生。” “不过幸好,她现在还有案底在身,无法出国,所以许医生在这里,很安全。” 陆河安静的听着他说话。 沈一航说完,偏头看向他,沉吟:“你觉得他们的下个目标,会是谁?” 下个目标,自然是目前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人。 陆河面容冷峻,抿了抿唇:“我记得何志成有一间地下赌场。” 沈一航一顿,他微微挑眉,调侃了一句:“游戏才刚刚开始,你就玩这么大,不怕血本无归?” 陆河不紧不慢的开口:“嗯,筹码够硬,血本无归的话,有点难。” 第272节 他的语气是十分的猖獗了。 沈一航愣了下,忍不住捶了下他的肩膀,骂道:“朋友,你要不要这么拽!” 正文 第160章 重磅新闻 回到病房,冬夏得知了陆河要提前回国的消息,其实并不感到意外。 她醒来之后就已经有预感,国内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看向站在床沿的男人,善解人意的没有询问他提前回国的原因,勾唇笑道:“没关系,这儿有医生看护,你不用担心。” 宋昀廉趴在床尾的位置,闻声挑眉:“喂喂喂,你们把我忘到哪儿去了?我可以留下来照顾小夏夏啊。” 小夏夏…… 沈一航心里一阵恶寒,下意识去看了一眼陆河。 后者面无表情,眸子深沉。 虽然宋昀廉这个人看起来是挺不靠谱的,不过就目前而言,真的没有比他更适合留在这里照顾许医生的人了。 不单单是因为宋家背景雄厚,还有宋昀廉这个人,他可比表面看起来要精明深沉许多。 陆河既然已经做好了打算提前回国,就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把温哥华后续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他看向病床上的女人,薄唇微动:“我很快接你回去。” 冬夏对上他又黑又沉的眼眸,知晓他在想些什么,明媚一笑:“不着急,手术伤口没那么快恢复,你不需要顾及到我。” 她停顿了下,继续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那边。” 话音落下,男人挺拔的身躯明显一怔,随后一直毫无波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浅显的笑容。 莫名又被秀了一脸,幸而沈一航早已经练就了一身免疫功能,能够淡定的错开视线,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听见了。 但是宋昀廉不同,他第一次看见素来冷静寡淡的许医生当着他们说出这样撩人的话,不由的有些错愕,外加受伤。 受伤是因为他是单身狗,心里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他再想想自己单相思的艰苦经历,心里更加的郁闷了,于是默默的离开了病房。 宋昀廉在走廊上待了几分钟,不出意料,很快陆河也从病房里面出来了。 两人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面,俯瞰着窗外的景色,明净的玻璃窗投射出了他们两人挺拔的身形和面孔。 宋昀廉看着天空的蓝天白云,脸上已经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漫不经心的开口:“你想说什么?” 陆河与他并肩而立,肩宽背阔,熨帖妥当的西裤底下双腿笔直修长,他双手抄进了长裤口袋,面容清隽,唇线平直。 他默了半响,平缓的开口:“照顾好她。” 宋昀廉原本还以为这个男人会叮嘱他们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想到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眨了眨眼睛,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怎么,你这么放心我?” “一般般。” “……” 宋昀廉脸上傲娇的笑容蓦地一僵,一般般是什么意思? 他瞪眼,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耳畔又听见男人平缓浅淡的声音响起:“不过也只能是你了。” 他一怔,反应过来,无声的勾了勾唇。 虽然男人说话不太中听,但是也算是在间接的承认他有能力吧。 只能是他,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可以正面与傅贺远和何志成那些个老狐狸抗衡。 话说,有生之年能够听到陆先生夸奖别人,倒是挺让人惊喜。 宋昀廉越想心情越好,他挑了挑眉,故作娇羞的去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扭捏身子:“你就承认信任我不就行了,拐弯抹角说那么多做什么。” “……” 陆河侧头去睨了他一眼,薄唇微动:“作为人情,你可以提出一个条件。” 他倒是一笔一账都算的特别清楚,看得出来陆先生不喜欢欠人情。 宋昀廉心里暗爽,故作托腮沉吟:“条件啊,好像没有……” 他话音未落,突然没了声音。 陆河看向窗外,隐隐的勾唇,可能是因为已经猜到了男人想要提出的条件。 宋昀廉清了清嗓子,一改刚刚嘚瑟的态度,语气放缓了许多:“那行,我也不提什么苛刻的条件了,你就帮我找个人就行了。” 陆河佯作吃惊,他低低的讽笑:“怎么,还有宋公子找不到的人?” “你懂个……” 最后一个“屁”字,宋昀廉在对上男人阴阴凉凉的眸子时,及时刹住了。 他担心自己态度不诚恳,陆先生等下一个不高兴出尔反尔,那他可就亏大了。 陆河是什么人,他根本不是人好嘛。 如果不是今天他出面帮忙,怕是根本没有这个交换条件的机会。 第273节 思及此,宋昀廉言语措辞都谨慎了许多。 他一副深沉的模样,说:“不是找不到人,是她有意躲我,我不好出面。” 陆河扬眉,声音带着几分玩味:“看来宋公子确实是不招人喜,对方得是多讨厌,才会躲着你。” “……” 宋昀廉忍住爆粗的冲动,面不改色,保持微笑:“所以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别忘了,是你说要还人情的,我可没有逼着你。” 陆河睨了他一眼,平静道:“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宋昀廉当即激动的拍了下掌,刚好路过的护士看见这一幕,不由的朝他投去怪异的眼神。 他也丝毫不在乎,干咳了一声:“好,你已经答应了我,别忘了,等国内的事情处理完了,一定要帮我找到这个人。” 陆河轻扯唇:“她叫什么。” 宋昀廉微微一顿,他看向窗外斑驳陆离的景色,默了半响,吐出两个字:“邢星。” * 沈一航猜的没有错,隔天江漠刚回到警局,就收到了停职的处分。 办公室内,局长就着昨天网上议论纷纷的打人视频和这些天媒体上级给的压力,把气全部撒在了江漠身上,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警署里面的人,没有人知道江漠的真实身份,换句话说,如果局长知道了江漠的背景身份,恐怕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江漠被停止了。 从头到尾,他面无表情,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刚从办公室出来,就有不少平日里敬重他的属下同事围了上来,问长问短,得知停职的事情后,都不吭声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愤怒。 江漠哭笑不得,反倒过来安慰他们:“老子只不过是放假几天而已,你们一个一个哭丧着脸,是嫉妒我可以休息了吗?” 有人愤愤不平的说:“头儿,局长根本不了解前因后果,凭什么让你停职。” “闭嘴。” 江漠瞪了他一眼:“被老顽固听见了,你恐怕也要收拾包袱回家去了。” 话落,几个人都噤声了。 江漠当即挥了挥手,佯装不耐的样子:“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他打算回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人及时叫住了他:“头儿,那个姑娘是不是来找你的?我看她站在那儿好久了。” 江漠一顿,回头看去,正好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南乔,她脸色苍白,直直的盯着他。 说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他默了半响,眉骨冷漠,绷唇:“不认识。” 然后回了办公室。 没多久,南乔跟着一起进来了,她刚进门就看见了江漠正把自己的东西往箱子里丢。 她顿了顿,皱眉:“我听说你被停职了。” 江漠头也没抬,勾唇:“消息挺灵通的,怎么,特意过来给老子添堵?” 南乔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已经习惯了,她走上前,隔着一张桌子倨傲的看着他:“江漠,我知道你为了帮我弟弟洗刷冤情,做了很多事情。” “不是因为你。” 江漠把手里的案卷丢进了箱子里面,他单手搭在箱子上,抬头看向对面的女人,面容冷漠,扯唇:“老子要的是真相,不管坐在里面的人是不是你弟弟,对我来说都一样。” 南乔一顿,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克制自己的情绪:“江漠,我来不是想跟你吵架,我只是想跟你道谢。 “谢完了吗?” 江漠又低头继续收拾东西,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谢完了就走吧。” 南乔站着没有动。 她一直盯着男人,不说话,也不离开。 江漠收拾了一会儿,余光瞥见女人跟块木头一样站在那儿盯着自己,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没了耐性,直接丢下手里的东西,皱眉:“要我亲自送你出去?” 南乔迎视他凶巴巴的眼神,半响,嗯了一声。 “……” “送吧,送我出去。” 南乔一副他不送,她就真的不离开的倨傲模样。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江漠的呼吸徒然一沉,直接绕过桌子,去拉女人的手腕。 他想把人直接赶出办公室。 谁知刚拉住女人的手腕,女人却突然朝他扑了过来,气势汹汹,加上他丝毫没有防备,出手又怕伤着她,所以硬生生给她扑倒在了地板上。 第274节 咚了一声闷响。 办公室外面刚好有个同事经过,听见里面的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门都没有敲就推开了。 “头儿,你怎么了……” 同事的话还没有说完,看见办公室内的画面,怔愣了两秒,直接干净利落的关上了门。 他一路忍着,下了楼,才终于爆发了出来:“卧槽卧槽卧槽,重磅新闻,我们头儿被一小姑娘扑倒强吻了。” 正文 第161章 没有退路了 陆河回国了。 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走漏,提前引来了一大批记者围堵在机场门口。 他和沈一航从机场里面走出来,一直蹲守在外面的媒体记者已经围涌了上来,个个争先恐后的递上话筒。 摄像机“咔嚓咔嚓”作响。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不断的涌入耳道——“陆先生,陆太太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陆先生,方便跟我们透露一下,陆太太为什么会受伤吗?是不是真的如外界所说的一样,是仇家寻仇呢?” “陆先生陆先生,你在国外知道何氏集团何太太出车祸的事情吗?网上有人猜测其实车祸事故另有隐情,还暗示陆氏集团和何氏集团之前存在隔阂和斗争,你怎么看待这个事情呢?” “陆先生,业内有人透露你与陆太太将举办婚宴,不知道现在因为陆太太受伤的事情,会不会推迟一些呢?” “陆先生,可以回答几个问题吗?” “陆先生,可以说两句话吗?” 记者不断的追随着男人的步伐,即便男人始终沉默如金,还是一路穷追不舍。 回国以前,沈一航就料到了会有这样失控的情况发生,所以特意让几个保镖守在机场门口,他们才能畅通无阻的回到车内。 车窗外面的记者还未散去。 陆河坐在后座,他微微瞌着眸,眉目之间弥散着疲倦,温哥华的时候因为担心冬夏他几乎没有怎么休息,加上这次回国也没有丝毫准备,一路的长途奔波,即便他的身体素质再好,也挨不住这样的折腾。 沈一航坐在副驾驶座,他回头去看了一眼后座的男人,问他:“回老宅还是公司?” 陆河眼也没有睁开,淡淡的说:“老宅。” 沈一航也猜到了他会回老宅,按照目前他这个身体,如果不回老宅休息一下,再去公司,恐怕今天晚上就得倒下。 他没说什么,直接让司机开车回老宅。 陆河回国的消息和记者拍摄的视频传到网上之后,很快又引起了不少的点击量和议论。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傅贺远看着ipai上的机场视频,漆黑的眸子始终沉沉。 画面中,男人从容不迫的走在吵吵闹闹的媒体中间,他面容清隽,眉目平静,有过一次无意抬眼对上镜头,那个眼神如同寒刃一样锋锐,隔着屏幕,像是在看他一样。 他关掉了视频后,随后把ipai丢在了茶几上,看向对面淡定饮茶的男人。 他的手指烦躁的敲着沙发扶手,皱眉:“跟我预期的不一样,他提前回国了。” 何志成缓缓放下茶杯,犀利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勾唇:“他就这样回国,不担心那个女人发生什么意外吗?” “你太不了解陆河了。” 傅贺远停顿了下,凝重的说:“他既然已经回国了,就证明温哥华那边已经都安排好了。”他去看了眼对面的男人,绷唇:“方卉的事情,你处理的太草率了。” 何志成略微一顿,他的眸色变得有些晦暗难辨:“方卉如果留着,我们都得完蛋。” 他的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傅贺远疑惑的皱了皱眉,下一秒就听见何志成严肃的解释说:“方卉看到过那份股份转让书。”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顿时沉寂了几秒。 傅贺远反应过来,蓦地睁大眼睛,面色涨红,骂道:“你疯了吗,那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让她看见了?” 如果那张股份转让书落在了陆河的手里,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当年陆家绑架案与他们有关,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唇线紧绷:“如果当年你有按照约定放过陆临,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破事了。” 闻言,何志成的眸子一下变得十分犀利,他幽幽的看向对面的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现在开始推卸责任了?如果当年陆临没有死,那么死的就会是我们两个,他看到了我们的脸,放走他,你觉陆得擎远会放过我们吗?” 他顿了顿,脸色变得有些狰狞:“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么多麻烦,当初就不应该放过陆河,就该连他一起烧死。”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现如今这么多麻烦和绊脚石了。 傅贺远听到他的话,明显怔了怔,他的脸色也不是特别好看,绷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为今之计,就是先把陆河除掉。” “至于之后的事情,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 “对了。”何志成端起桌上的茶壶给逐一满上之后,佯装不经意的问道:“你不是说,当年的事情,你太太已经知道了吗?” 傅贺远倏地一顿,他面色平静的看向他:“何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志成马上换上了一副虚情假意的笑脸,告诉他:“不要误会,我没有要挑拨离间的意思。”他故意停顿了几秒,抿了口醇香的茶水,漫不经心的提醒他:“只是想给你个警醒而已,傅总,你确定你的女人可以完全信任吗?” “我们现在可是有把柄握在她手里,如果到时候她翻脸了,那我可就要被你连累了。” 傅贺远皱了皱眉:“婉茹不是这样的人。” 第275节 何志成忍不住讽笑出声,他微微挑眉,似有似无的点醒他:“她是什么样的人?傅总,你可千万别忘了,她是许冬夏的亲生母亲,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话落,傅贺远背脊一僵,面色变得不是特别自然。 原本对于郭婉茹知道当年陆家绑架案的事情,傅贺远就一直心存芥蒂,现如今听到何志成的一番话,更加的让他摇摆不定了。 何志成说的没有错。 他永远不能忽略一个事实,许冬夏是郭婉茹的亲生女儿。 如果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郭婉茹临阵退缩,或者是背叛了他,那一切都玩完了。 他现在手上根本没有资本可以下这个赌注。 何志成见他沉默了半天,轻抿了一口醇香的茶,淡淡的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好好想想吧。” * 温哥华,华灯初上,夜色悄悄降临了。 宋昀廉自从被公司停职之后,可谓是特别的清闲。 陆河回国之后,他但凡有点时间,就会跑到医院里面来,看护推着冬夏去晒太阳的时候,他就会跟在不远处,可谓是尽职尽责。 晚上回到病房,宋昀廉也跟着进来了。 冬夏终于忍不住问了他一句:“宋公子,你都没有事情做的吗?” 宋昀廉拉了把椅子坐在床畔的位置,他英气逼人的脸上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有啊,我这不是在保护你吗?这可是大事啊。” 如果在他的保护下,冬夏有什么闪失,那他可能会被陆河打死吧。 冬夏无语凝噎。 她中午的时候看到了陆河出机场被媒体围堵的视频,想起记者那些犀利的问题,眉头忍不住轻皱。 她默了半响,看向宋昀廉,问他:“你知道,刺伤我的人是谁吗?” 宋昀廉一顿,他摇头,耸肩:“我什么都不知道。” 鬼才信。 冬夏隐隐猜到了,他们都不愿意说出来,怕是熟人吧。 熟人里面,讨厌她憎恶她,恨不得她去死的人,也没有几个,很容易就猜到了。 宋昀廉见她面色不太好看,顿了顿,别扭的安慰她:“诶,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病吧,剩下的事情你男人会替你处理干净的。” 话落,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后站了起来,对床上的女人说:“你早点休息,外面有人看守,放心睡吧,我先走了。” 冬夏点头,没说什么。 目送男人急切离去的背影,眉头轻轻的皱了皱眉。 宋昀廉离开了病房之后,走到了走廊的窗口前面,接通了电话。 电话内,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传了过来:“宋先生,按照您的吩咐,医院里面的保安人员已经全部换成了我们自己人。” “嗯,很好。” 宋昀廉单手敲着窗口,薄唇轻抿:“只要发现有可疑的人混进医院,立马抓起来。” 现在医院里里外外都是监控和保安人员,他就不信了,有人能够轻易的挣脱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对了宋先生,还有一件事情,刚刚您大哥……” 电话另一端的人话还没有说完,宋昀廉微微侧头,就看见了从走廊尽头正朝他方向走来的男人。 他舔了下腮,眸色幽幽:“我已经看见他了。” “抱歉宋先生,他强行要闯进去,加上身份特殊,我们拦不住他。” “没关系,下次在门口放条狗,他就进不来了。” “这……” “我不是在开玩笑,如果能找来警犬,那就再好不过了。” 宋昀廉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名义上的“大哥”已经走到了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是那副欠揍的表情。 男人嗤笑:“怎么,看见我你好像不惊讶?” 宋昀廉微微挑眉:“大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怎么,何志成让你来看看小夏夏的情况吗?” 正文 第162章 搜查令 陆河回国的第二天,知名企业家何志成的地下赌场就被查出有交易毒品和洗黑钱等违法行为。 其实这个消息不过是空穴来风,可是各大媒体报社不想错过这个劲爆的猛料,就开始添油加醋,各种夸大其词,很快就引起了警方和民众的重视。 今天是礼拜六,天色刚刚泛白,明亮的光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整座城市才开始新一天的运转,可是网上对何志成地下赌场的违法事件已经吵得沸沸扬扬,提出了各种争执不一的看法。 公寓内,何修初站在客厅中央,手里拿着遥控器,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第276节 他看得似乎有些专注,连徐烟已经睡醒从客房里面出来,都丝毫没有察觉,还是后者发出的细微轻响,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顿了顿,回头就发现徐烟正倚靠在门框,同样在静静的看着电视,头发乱蓬蓬,清亮的眸子带着一丝刚睡醒时的惺忪。 同居了一段时间,两人的关系早已经没有像之前那么僵硬陌生了。 何修初关掉电视,丢下遥控器:“饿了吗,我去煮早餐。” 徐烟这才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她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说些什么,直接去了盥洗室梳洗。 何修初发现自己自从习惯了徐烟的喜怒无常之后,竟然有些时候也会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可爱。 大概是疯了。 餐桌上,他们两人因为没有共同的话题,所以吃饭的时候总是特别安静。 只能听见筷子碰击瓷碗发出的轻响。 何修初还在想着何志成的事件,对面的徐烟突兀开口:“你今天不上班是吗?” 闻言,他顿了下,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淡淡的嗯了一声。 徐烟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修初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副纠结的样子,不由的觉得好笑,问她:“怎么,知道我不上班,又想干什么坏事?” 徐烟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她紧了紧手里的筷子,咬唇,低声说:“能不能陪我去商场买东西。” 何修初没听清她的话,皱眉问:“你说什么?” “……” 徐烟想要碾死他的心都有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男人,声音音量提高,字字句句咬的十分清晰用力:“我说,你能不能陪我去商场买东西?” 话音落下,空气陷入了几秒寂静。 徐烟的心里随着氛围越来越诡异变得有些紧张忐忑。 何修初默了半响,忽的一笑:“我拒绝。” “……” 徐烟忍住想要喷火的冲动,尽量好言好语:“你今天又不上班,只是陪我去商场买点东西,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何修初放下筷子,狐疑的盯着她。 以往这个女人都是巴不得他离她远一点,现在突然提出让他陪她去商场,真的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 他扬眉:“理由。” 徐烟顿了下,心虚道:“我要买的东西有点多,一个人提不回来。” 女人心虚的时候,说话眼睛会无意识躲闪,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何修初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底藏着笑意,脸上是一副“你继续编,信了算我输”的欠揍表情。 “……” 徐烟实在是拉不下脸去求他,忍了一会儿,真的忍无可忍了干脆放下筷子,起身作势要回房。 走了两步,背后传来了男人平静的声音,问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了我的身份?” 闻言,徐烟的脚步倏地一顿,背脊略微僵硬,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何修初缓缓的抬眼,看着女人瘦小的背影,薄唇微动:“你从接近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何志成是我什么人,我说的对吗?” 徐烟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否认。 氛围突然安静的有些诡异。 何修初眸子暗沉,抿了抿薄唇:“徐烟,回答我的问题。” 徐烟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紧了紧,她转过身看向还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绷唇:“对。” 男人的眸子徒然暗了几分。 徐烟在他要开口说话以前,已经抢先开口了:“何修初,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也不会伤害你。” 她顿了下,难得语气软了一些:“所以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何修初顿了顿,随后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畔微微扯出了一抹弧度:“该不会,让我陪你去商场,是怕我想不开吧?” 徐烟的面容顿时一僵,明显是被戳穿心思后的窘迫。 确实是如此。 她根本不知道何修初和何家的关系,只知道前阵子方卉出了车祸,如今昏迷不醒,今天又看到何志成被查,猜想对何修初的打击肯定很大,所以才会担心他独自待在家里会胡思乱想。 何修初忍不住讽笑了起来:“徐烟,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脆弱吗?” “嗯。” “你还想不想住在这里了?” 第277节 “……” 徐烟被他一恐吓,直接噤声了。 何修初的心情莫名有些愉悦,他起身,板着脸说:“不是要去商场吗?还不赶紧去刷碗。” 徐烟一愣,反应过来“噢”了一声,收拾桌上的残羹就去厨房了。 何修初看着她的背影,唇畔忍不住上扬,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又渐渐散去了。 * 何家老宅。 何志成今天不用去公司,可是手机从早上开始却一直响个不停。 他面色阴鸷的看着电视上报道的内容,最后实在忍不住,直接把遥控器砸到了电视上。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怒。 他一下跌坐在了沙发上,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导致气血不畅,所以眼前出现了些眩晕。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以为又是媒体记者找上门了,何志成下意识皱眉,他捞过来看了一眼,看到是熟悉的号码,这才按了接听键。 没等对方开口,他已经声音沉沉的质问:“查清楚了吗?到底怎么一回事?” 电话内很快传来了一道急切不安的男音:“何总,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赌场里面无缘无故出现了大量卡洛因,还有我们……背地里洗黑钱的证据,都被警方找到了。” “你说什么!你们这帮废物,我不是让你们做事千万小心谨慎一点吗?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在赌场里面?” “不是何总,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情,突然之间就来了一大批警察封锁了赌场,我明明已经把证据销毁了,可是警方不知道是从哪里搜查出来的东西,我们好多个兄弟已经被带回去警署调查了,何总,你要帮帮我们啊!” “帮你们?老子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帮你们!” 何志成气的直接摔掉了手机。 他揉着头疼的太阳穴,呼吸急促不畅,面色十分狰狞。 莫名其妙来了一大批警察,莫名其妙从赌场里面搜出一大批卡洛因和洗黑钱的证据。 明显就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加害他。 何志成想来想去,有这个能力手段的人,也就只想到了陆河。 他气的握拳砸了下沙发扶手。 这时,管家走了过来,面色担忧的汇报:“老爷,大门外面围堵了很多记者。” 何志成倏地抬起头,眸色十分阴鸷可怖:“让保安全部赶走,不行的话直接报警,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待多久……”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又有佣人从外面跑了进来,急切的说:“老爷,外面来了很多警察,他们说要见你。” 何志成一怔,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绷唇:“让他们进来。” 几个警察刚刚进门,就直接亮出了搜查令。 为首的男人开门见山的说:“何总,这是搜查令,有人匿名举报你涉嫌参与几宗命案,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何志成微微一怔,他一脸无辜:“命案?什么命案?” 男人绷唇,一副秉公办事的态度:“你先跟我们走一趟吧,等回到警署就知道了。” 他说完,朝身后的属下投去一个眼神,后者已经上前,掏出腰间的手铐,铐住了男人的手。 双手被冰冷的手铐锁住后。 何志成明显一愣,他一脸不可置信,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锁住我,赶紧给我解开!” 男人无动于衷,吩咐自己的属下:“先把他带进车里。” 话落,何志成瞳仁剧缩,明显有些慌张了:“你要我这个样子走出去?你知不知道外面还有一大批记者,他们看到这副手铐会怎么想,我可是公众人物,毁了我的名誉清白你们担当得起吗……” 他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两个警员强行拖着走出去了。 “该死的!快放开我听见没有!如果我被无罪释放了,你们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围堵在外面的记者听见了里面传来何志成的声音,纷纷回头,看见这一幕,立马蜂拥了上去。 何志成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突然闪过无数“咔嚓咔嚓”的白光。 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耳畔接二连三响起了犀利嘈杂的问题声音。 正文 第163章 全部一锅端了 媒体记者一个两个争先恐后的挤了上来,手里的麦克风和录音器全部堵在了何志成的面前—— “何总,网上有人匿名爆料说您在美国开的地下赌场涉嫌违法行为,能不能具体透露一下真实的情况呢?” “何总何总,何太太的车祸事故与你有关吗?你知道业内有小道消息称你与何太太平日的关系并没有像外界所呈现的那么恩爱,是否属实呢?” “何总,今天的事情曝光之后会对何氏集团有很大的影响吧,听说现在公司内部也人心惶惶,您打算暂时把何氏集团交由谁来处理呢?” 第278节 “何总,说两句吧……” “何总……” 何志成被围堵在无数摄像机和麦克风里面,一路寸步难行。 纷杂刺耳的声音不断涌入耳道,像是一根根尖锐的细针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他刚刚抬起眼睛,眼前都是一排排闪光灯,“咔嚓咔嚓”的一闪而过,让他不舒适的眯起了眼睛。 两个警员一路拽着他挤过人群走向停在大门外面的警车。 因为拥挤的缘故,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 何志成几次险些跌倒,脸色十分难看,他没有回答记者任何的问题,始终沉默不语。 走到警车面前,警员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他正要钻进去,无意间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抹修长熟悉的身影。 男人闲散的倚靠在墙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烟,青白的烟雾袅袅,朦胧了他深邃冷淡的五官。 他的眼眸透着淡淡玩味的笑意。 两人的视线无意在空气里撞上之后,男人拿下叼在唇边的烟,用食指和中指抵在唇瓣,冲他投来了一个飞吻。 他挑衅的态度十分明显。 何志成蓦地攥紧了十指,想要动弹,却被身旁两个警员按的死死。 因为过于的恼羞成怒,他的脸和脖子已经气的一片涨红,面容狰狞扭曲,黝黑的眼睛透着森森然的阴鸷。 他被压进了警车里面。 车门关上之后,外面一路锲而不舍追随的媒体记者的声音都消散了不少,但还是有人在拍打车窗,不停的举着摄像机对着他。 何志成面无表情的坐在车内,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上冰凉的手铐,唇线死死抿着。 不远处,江漠碾熄了剩余的半截烟,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口烟圈。 他想起刚刚何志成一副吞了苍蝇的难看模样,薄唇忍不住勾出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 因为围堵在何家门口的记者很多都是进行现场直播的采访,所以现在很多电视新闻频道和商场大荧幕都在播放着何志成被警方狼狈带走的画面。 陆氏集团,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液晶电视上记者现场播报的声音。 沈一航看到电视上出现了何志成被围堵在人群里的狼狈身影,摇了摇手里的红酒,忍不住讽笑出声:“你也有今天。” 他去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挑眉:“现在何志成是暂时被压制住了,下一个呢?”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十分有利,何志成突然被带走,傅贺远那边肯定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了。 如果能趁着这个时候将两人一网打尽,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呢,相对于何志成,傅贺远那边收集到的证据,还不足以将他打垮到无法翻身。 陆河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去,陷入了一阵沉默。 沈一航收回目光,他看向电视,沉吟:“单是靠赌场的事情应该判不了何志成几年,现在还是得要有人证,证明何志成和傅贺远与当年陆家的绑架案有关,否则,他们很有可能再一次逍遥法外。” “没有这个机会了。” 陆河淡淡的开口,他眸色平静的看着电视,唇线轻抿:“这次,要全部一锅端了。” 另一边,傅贺远看到新闻,确实是慌了。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措手不及,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陆河会这么快行动,回国第二天就给了他们这么大份“礼品。 如果何志成在调查过程中将他给出卖了,那他就真的玩完了。 他有些急躁的敲着桌子。 完全想不出来陆河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傅贺远正在缓神,听见敲门的声音,明显吓了跳。 他抬眼就看见郭婉茹走了进来,压制住内心的焦躁不安,平静的问道:“怎么了?” 郭婉茹走到了他的面前,看见他脸色有些难看,皱眉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傅贺远摆了摆手:“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郭婉茹多么的了解他,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直言:“是因为何志成的事情,对吗?” 现在网上电视上铺天盖地都是何志成被抓的新闻消息,她就是想不知道,都很难了。 傅贺远顿了下,没有隐瞒她。 他沉吟:“放心吧,只要他什么都不说,我不会有事的。” 他做事向来谨慎小心,这些年也没有留下什么致命性的把柄,如果不是前段时间,何志成自己善做主张做出了那么多事情,惹急了陆河,也不会有现在那么多麻烦了。 郭婉茹抿唇,担忧:“如果何志成把当年陆家的所有罪行全部推卸给你,那你就是有一百张口都难以争辩了。” 傅贺远一怔,他脱口道:“如果他把我供出来了,那他也逃不掉了……” 话音未落,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眸色徒然一沉。 第279节 郭婉茹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低声询问:“怎么了?” 傅贺远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现在陆氏的股份转让书在何志成手里,如果他真的要栽赃他,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不行,他一定要把那份股份转让书拿到手,虽然他与何志成合作多年,但都不过是表面上的虚情假意,双发在乎的到底都是利益。 要真到了危险境地,恐怕他只会选择大难临头各自飞。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念及什么旧情了。 傅贺远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眸色忽闪,抬头看向了郭婉茹:“婉茹,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话落,郭婉茹怔愣了两秒,她迟疑的开口:“我能帮你什么?” “你去找陆河。” 傅贺远停顿了下,勾唇:“告诉他,你偷听到了我的电话,知道何志成就是当年害死陆临的真凶。” 郭婉茹蓦地一怔,她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犹豫不决:“可是……你觉得陆河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那个男人的心思比谁都要深沉,她根本猜不透那个男人在想些什么,还很有可能会被戳穿谎言。 傅贺远眸色晦暗,沉吟道:“信不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到底是冬夏的母亲,他怎么说也会顾及冬夏,给你几分颜面。” 他去看了一眼迟疑不安的郭婉茹,安抚她:“放心吧,你只需要告诉他这些话,其余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好。” 郭婉茹答应了他,又问道:“是不是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傅贺远顿了顿,他笑了起来,点头:“对,只要处理完这件事情,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国外过平静的日子了。”他停顿了几秒:“至于希林那个臭丫头,她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等她身上没钱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这一次,郭婉茹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 商场内,何修初陪着徐烟买完东西出来的时候,在商场门口的大荧幕上看到了何志成被警方带走的新闻。 他慢慢停了下来。 徐烟看到这一幕,顿了下,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电视上,何志成被围堵在人群里面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不堪。 这或许是他在商界上翻云覆雨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落魄了。 何修初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偏头看向站在身旁发呆的女人,微动唇:“走吧。” 徐烟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在了她的前头,背影挺拔,步伐沉稳。 她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有些时候,她会觉得这个男人十分的幼稚可笑,又有些时候,她觉得这个男人比她预想之中城府要深许多。 他的性格让人很难捉摸。 白天经常是表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有些时候在深夜,她打开客房门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他独自一个人站在阳台抽烟的背影。 何修初单手拎着一大袋零食。 他走了几步,从长裤口袋里面摸出了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几下就通了。 他开门见山的说:“我要举报。” 那头,陆河听见他的话,顿了下,随后唇线上翘:“何同学,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这里不是警署。” 何修初回头看了一眼还没跟上来的徐烟,特意放慢了脚步,幽幽的说:“错就错吧,我要举报。”他停顿了下,继续说:“我手里有证据,可以证明何志成和傅贺远与当年陆家的绑架案有关。” 话落,电话内沉寂了一瞬。 何修初绷唇:“东西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个事情。” 正文 第164章 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华灯初上,夜色降临。 大地之间渐渐变得越来越粘稠暗沉,柔和的月光如同网纱笼罩在了这座城市,到处灰茫茫一片。 宽敞的马路上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车群和熠熠闪闪的霓虹灯光。 整整一天,桐城都显得不是很太平,就连网上纷杂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散去。 周梅是在一间高级娱乐会所里面找到了周井然,会所内音乐震耳欲聋,群魔乱舞,五光十色的旋转灯投射在了每个角落,场面嘈杂斑驳陆离。 他就坐在吧台的前面,手边已经倒了好几个空酒瓶。 远远看见这一幕,周梅不悦的皱了皱眉,艰难的穿过躁动的人群朝他走了过去。 她抢走了男人手里的酒杯,往吧台上重重一扣,面色难看:“哥,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我打了你多少通电话,为什么不接?” 周井然今晚喝的多,已经明显有些醉熏。 他懒散的掀起眼皮去看她,单手拖着下巴,勾唇:“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周梅一顿,紧了紧手,绷唇:“你喝醉了,起来,我送你回公寓。” 第280节 周井然拂开了她伸过来的手,黑眸透着一丝迷离,轻轻的笑了起来:“哥哥今天心情好,所以喝多了两杯,不碍事。” 他的语气里面根本听不出有任何的喜怒。 周梅也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哪里高兴了,或者应该说,自从唐婉去世之后,他就从来没有一天高兴过。 她眸色黯然,没有戳穿他,只是耐着性子诱哄他:“哥,天色不早了,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回去,我送你回去吧。” 几番的劝言,周井然终于肯起身离开会所了。 回去的路上,周梅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后座沉默不语的男人。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来的时候,她开口打破了寂静,随口一问:“哥,你有看今天的新闻吗?” 后座,男人正瞌着眸子养神,听见前面传来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帘,他歪头去看向车窗外的浮光掠影,薄唇微动:“你是指何志成的事情?”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听得出来应该是清醒了不少。 前方的车子已经驶离了出去。 周梅打转方向盘,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她淡淡的说道:“许冬夏的事情与你无关,陆河他应该不会找你麻烦。” 她的话里带着一丝松懈。 周井然歪头,透过后视镜直直的对上了她的目光,薄唇轻启:“在你看来,我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是吗?” 周梅心头咯噔一跳。 她握紧方向盘,冷静的解释:“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目前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何志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声名狼藉,我不希望你也被牵涉在里面。” “是么。” 周井然闭上眼睛,忍不住讽笑:“我还以为,你只会关心陆河。” 周梅蓦地一怔,她透过后视镜看到男人疲倦的面容,心头不免油然而生了浓浓的愧疚。 两个都是她喜欢的人,如果可以阻止,她真的不想看到他们针锋相对的场景。 只是她的想法真的太过于天真,周井然为了报复蛰伏这么多年,一步一步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能与陆河抗衡,他怎么可能收手呢。 车窗外面闪过了无数流光溢彩,漏进来的光晕,倒映在了男人英俊晦暗的脸上。 他闭着眼睛,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让人无法猜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 另一边,公寓。 陆河洗完澡出来,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给陆太太打了一通电话。 温哥华那边此时是白天,阳光明媚,医院里面医生刚查完房离开没有多久。 电话很快通了。 女人温软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陆先生,你那边已经很晚了吧,怎么还没有休息?” 陆河单手拿着毛巾搓了搓湿哒哒的短发,他走到了阳台外面,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勾唇:“很久没有一个人睡了,有点不习惯。” 他的话里带着几分的戏谑。 听得冬夏莫名一阵脸红心跳,她清了清嗓子,佯装正经严肃:“陆先生,你知不知道打国际长途电话很贵的,你打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陆河能够想象得到,女人在一本正经说这些话的时候,红唇肯定已经笑弯了。 心头一阵的柔软。 他擦头发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看向远处黑灯瞎火的楼房大厦,柔声问她:“医生怎么说?” 冬夏靠在床头,她捏着手机,转头看向窗户外面的蓝天白云,语调十分的轻松:“安啦,医生说我体质不错,很快就可以拆线了。” 陆河浅浅的笑了起来:“嗯,我养的好。” 冬夏一顿,反应过来已经笑出了声,顺势附和他:“对对对,都是你的功劳。” 平日里经常给她熬各种补汤投喂各种食物,两人领证后不过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就胖了足足有十斤。 幸亏她本身比较纤瘦,除了脸蛋圆润不少,看不出有其它变化。 陆河听出了女人话音里一丝娇嗔的意味,唇畔的弧度忍不住加深了不少。 笑过之后,两人默契的沉默了少许。 冬夏听着电话内男人平缓的呼吸,半响之后,忍不住开口问他:“国内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陆河单手抓着栏杆,英俊的面容隐晦在了夜色的光影里面,变得有些忽明忽暗。 他微微动唇,声音四平八稳:“嗯,不用担心,都在预期之中。” 冬夏自然相信他,所以才没有刨根问底。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冬夏估摸桐城天色不早了,让他早先休息,就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陆河捏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进去。 他的短发已经被风吹的差不多干了。 他俯身撑在栏杆上,漆黑的眸子倒映出了夜色弥漫的城市。 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以后,突然之间又回到以前独处的时光,真的是很不习惯。 第281节 而且心头,总是会无端端弥散一丝丝的寂寥和空落。 * 第二天,何志成仍旧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逼仄的审讯室内,不管警员怎么逼问他拷问他,后者都是一副无辜的模样,只要是对自己不利的问题,都矢口否认或者装糊涂。 他是打算消磨警方的耐心。 审讯的警员已经明显不耐烦了,他重重的敲了敲桌子,皱眉:“何志成,你别以为什么话都不说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 何志成抬起头,忍不住笑了起来:“警官,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要我说什么?”他停顿了下,扬眉:“我的赌场一直都是合法经营,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蛾子,也绝对没有干过什么毒品交易和洗黑钱的违法行为,都是有人故意要栽赃我,你们不去调查出真正的凶手,把我关在这儿算什么呢?” “你说有人栽赃你,有什么证据吗?” 何志成笑容一僵。 他怎么可能有证据呢,陆河那个人心思城府有多深沉,他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既然可以悄无声息的栽赃陷害他,自然不可能留下什么证据。 审讯的警员看见这一幕,嗤笑:“说不出来?还是根本没有证据?你真把我们当傻子了?” 何志成抿唇,阴测测的看了他一眼。 他眸色阴鸷,声音冷漠夹着一丝的温怒:“让你们局长过来见我!” 审讯的警员愣了愣,随后露出了鄙夷的眼神,讥讽道:“呦,何总,你还真以为你现在还可以在警局一手遮天吗?”他顿了两秒,提醒他:“不只是毒品交易和洗黑钱,你现在还被举报涉嫌几宗命案,而且警方已经立案开始调查,只要掌握到实质性的证据,你就玩完了。” 何志成“砰”的一声狠狠拍了下桌子。 他倏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睨着对面的警官,“你也说了,警方刚刚开始立案,还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所以小伙子,你最好还是对我客气一点,如果我无罪释放了,你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是么,希望你能等到无罪释放的那一天。” “你……” 何志成蓦地瞪大眼睛,眼底迸射出了狠戾。 审讯的警员丝毫不畏惧,他收拾好桌上散开的档案文件,起身打算离开审讯室。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警署的同事探头进来说:“何志成,有人想要见你。” 闻言,何志成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会见室。 何志成被警员带了进来,他刚进门,隔着一面特制玻璃窗看到坐在外面的男人时,眸色徒然一沉。 他紧紧的握着拳头,走过去,坐在了男人的面前。 警员交代了他两句之后,就离开了会见室,出去门口外面守着。 何志成的面色始终是十分难看。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勾唇:“你以为凭这点伎俩就可以扳倒我么?会不会太天真了点?” 外面,男人看着里面面色铁青的男人,默了下,忍不住勾了勾唇:“何总误会了,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正文 第165章 两份录音 隔着一面玻璃窗,里外的空气徒然都变得有些稀薄压迫。 何志成阴阴测测的看着外面不慌不忙的男人,他被手铐锁住的双手蓦然握成了拳头,默了半响,倏地笑了起来:“你唬我呢?” 他压下眼角,敛去了眼底的阴鸷,说:“赌场的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到底真相是如何,你既然想出了这样卑鄙的手段陷害我,就证明你手里根本没有其它证据,我说的对吗?” 陆河隔着一面玻璃窗,看着里面一脸笃定自信的男人。 他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姿势懒散的看了他半响,薄削的唇微动:“不对。” 何志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森然的眼底变得有些晦暗难辨,似乎在等着男人继续把话说下去。 陆河平静无澜的看着他,隐隐的勾唇:“何总真的觉得,赌场的事情,是我陷害了你吗?” 何志成没有说话,唇线透着冰冷的弧度。 他的手攥的很紧,粗粝的手背上隐隐可以看见泛起来的青筋。 陆河顿了两秒,继续笑的漫不经心:“没有吧,我只是把你曾经所做的事情曝光于众罢了,论卑鄙,自然是比不上何总您了。” 何志成顿时有些恼怒,他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墙角上安装的监控器。 快冲到嗓子眼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按耐住满腔的怒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阴阴凉凉的笑道:“瞧瞧,你这话说的,我可就听不明白了。赌场的事情我根本毫不知情,还有啊,什么命案,都是栽赃陷害,你们根本没有石锤的证据,我知道你们拿我无可奈何。” “啧啧,陆河,你也不过如此。” 男人默了一霎,眸色幽然,定定的看着外面神色不变的男人,扯开唇角:“这么多年了,还是拿我无可奈何。” 他故意停顿下,继续说:“替我问候一下你太太,伤口肯定很疼吧,一定要好好休养,可要长点心了。” 他尾音落下之后,明显的捕捉到了外面男人墨色的眸子深处浮现了层层的寒意。 第282节 陆河面色如常,一动不动的睨着他。 他默了好几秒,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喜怒:“何总有心了,话我一定帮你带到,只是你现在,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何志成看起来丝毫不在意,他扬唇,声音粗哑略带一丝的挑衅:“不劳你挂心了,我相信警方一定会还我公道,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很快,我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是么。” 陆河掀起眼皮,唇畔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何总待在里面,应该还不知道外面如今的情况吧。” 他的话里透着一丝的嘲弄,仿佛是在嘲笑着他的天真愚昧。 何志成僵了僵。 他的脸色微微难看,脸上不动声色,没有因为他的一番话而自乱了阵脚。 “怎么,又想给我设套陷害我?” “何总多虑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任何被陷害的价值了……”陆河说到这里,停顿了下,隔着玻璃窗笔直的对上了何志成阴阴测测的眼睛,笑说:“因为,你已经输了。” 何志成蓦地瞪大眼睛。 他似乎并没有听明白男人说的话,但是内心却很快滋生了慌张和不安。 他猜想,男人可能是掌握到了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所以才敢这样口出狂言。 他勉强冷静了下来,鹰视狼顾的看着外面的人,绷唇:“输了?我们的游戏才刚开始,我怎么就输了呢?” 陆河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双手随意的抄进了西裤口袋里面,居高临下的睨着里面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唇:“游戏是才开始,不过何总,你还有筹码吗?” 话音落下,何志成的心徒然一沉,他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椅子翻倒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重响,把守在门口的警员引了进来,他站在门口质问道:“怎么回事?” 何志成没有去理冲他吆喝的警员,死死的盯着窗外面的男人,气得浑身都不可抑制的在颤抖。 他的声音绷得很紧,好像一根随时会断掉的线:“陆河,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陆河好似看不见男人眼底熊熊燃烧,恨不得将他吞噬的怒火。 他抿唇,眼底的凉意似有似无的扩散开了,眸色幽幽暗暗,唇线上翘:“就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从里面出来的意思。” 何志成心头重重的“咯噔”一震。 他一口气哽在了胸腔,呼吸不畅,目光沉沉的瞪着外面气定神闲的男人。 陆河轻易忽视了他凶神恶煞的黑眸,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微微的一笑,“何总,你也过了这么多年太平日子,也该到了偿债的时候。” 他说着,唇畔的弧度渐渐散去,看着男人的眼神多了几分的讥讽。 何志成用被手铐锁住的双手,重重的捶了一下面前的特制玻璃窗口,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警员见状,已经上前来拖住他,严厉吼道:“安分点!” 何志成奋力的挣扎了一会儿,一下挣脱开了警员的压制,他冲上前,捶着玻璃窗,瞪着外面的男人。 “陆河,我没有输!你看着吧,我一定会从这里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警员直接掏出了腰间的警棍,重重敲了一下何志成的背部,厉声吼道:“何志成,你给我住手,老实点!” 何志成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加上年纪的缘故,三两下就被警员制服了。 他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再抬眼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 他狼狈的站起来,用力撞开了身旁的警员,火冒三丈的对着空气踹了一脚。 整个人散发着阴阴沉沉的死亡气息。 他没有输,绝对没有。 * 何志成的风波还没有完全散去,紧接着网上又曝出了两份让人震惊的录音内容。 第一份录音内容如下—— “你现在在哪儿?” “何总,我已经在机场了,还有一个小时就可以登机了。” “好,我知道了。” “没有,何总您放心。” “放聪明点,现在没有人会怀疑到你和许冬夏的事情有关,回国以后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对了何总,那个女人跟我对视过两次。” “你回国之后去老家躲一段时间,剩下的事情我交给别人去处理,风平浪静了你再回来。” “好,我明白了。” “陆河呢,他有看到你的脸吗?” “您放心何总,这个绝对没有。” “好……” 第283节 第二段录音内容—— “方卉的事情,你处理的太草率了。” “方卉如果留着,我们都得完蛋。” “方卉看到过那份股份转让书。” “你疯了吗,那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让她看见了?” “如果当年你有按照约定放过陆临,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破事了。” “现在开始推卸责任了?如果当年陆临没有死,那么死的就会是我们两个,他看到了我们的脸,放走他,你觉陆得擎远会放过我们吗?”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么多麻烦,当初就不应该放过陆河,就该连他一起烧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为今之计,就是先把陆河除掉。” …… 录音内容曝光之后,引起的风波议论比何志成开地下赌场洗黑钱交易毒品还要激烈。 第一份录音内容里,何志成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陆家媳妇在温哥华被刺伤一案与他脱不了干系,之前还在网上帮他说话的人已经转移了阵营,都在谴责何志成的行为和人品。 第二份录音内容彻底曝光了傅贺远和何志成之间的秘密。 而且这份录音里面的内容信息量太大,让许多网上围观看热闹的人还没有消化过来。 许是他们都万万没有想到,造成市中心前两天车祸事故,一死一伤的幕后凶手不是醉驾的货车司机,而是这起车祸事故受害者方卉的丈夫何志成。 还有他们口中所提到的陆临和陆擎远。 少数知情当年事件的人,已经开始匿名在网上纷纷留言,不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多有关当年陆家绑架案的细节就都被扒出来了。 还有当年调查这起案件的负责人江彦廷。 他的意外殉职也引起了社会许多知名人士的探讨好奇。 一时间,媒体记者都纷纷出动赶去傅家和傅氏集团,还有的直接跑去蹲在了警署门口,想要了解当年江彦廷的案子。 从录音曝光了之后,傅家的电话和公司的座机就从来没有消停过。 傅贺远没有在家里也没有在公司。 他在第一时间知道了网上录音的事件后,就已经离开了家里。 现在傅家外面堵满了记者和看热闹的群众,几个保安根本就拦不住他们。 郭婉茹半个小时前正准备出门,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坐在家里干着急也不是办法,直接打电话给陆河了。 正文 第166章 给他一条生路 录音的风波还在网上持续发酵,而且事态越演越激烈,已经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 傅贺远畏罪潜逃的消息曝光于众之后,网上又掀起了一阵纷纷杂杂的猜测议论,更多是谴责的声音。 迫于舆论的压力,警方已经下了逮捕令,全城大范围的搜索傅贺远的下落。 还有当年陆家绑架案和江彦廷意外殉职的案件,都全部翻出来进入了重新彻查的阶段。 不过短短的两天时间,金融圈内就接二连三的揭发了一起又一起爆炸性丑闻,网上更多的人好奇的是,策划匿名揭发这些内幕的人是谁。 不过很快,一篇又一篇有理有据的分析就出来了。 不管是前面何志成的地下赌场事件,还是现在傅贺远的录音事件,这两个人都曾经参与设计陷害陆河和他的夫人许冬夏。 于是有不少的人已经下了结论,断定策划这几起事件的人,就是陆河本人。 周氏集团,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夕阳的明辉从窗户外面投射了进来,将室内渲染的几分昏暗沉寂。 墙上的液晶电视还在播放着今天争议不断的录音事件。 周井然静静的靠在真皮摇椅上,他闭着眼睛,面朝着落地窗的方向,身上和面孔被外面刺目殷红的霞光映衬的有些朦胧不清。 耳畔都是电视上记者报道时字正腔圆的声音。 他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的敲着,不紧不慢,十分的有些节奏。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有人敲门走了进来,随后空气里的寂静被脚步声打破了。 助理走到了办公桌前面,因为男人背对着他,椅背挡住了视野,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把一张黄色便笺放在了桌子上,毕恭毕敬的对着男人开口说:“周总,按照您的指示,我们找到了许小姐在温哥华住的医院。” 周井然眼也没有睁开,他摆了摆手,示意助理可以离开了。 助理看到之后,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门带上之后,室内又恢复了一片清净。 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周井然这才缓缓的睁开了漆黑的眼眸,他穿着锃亮皮鞋的脚踩在地面上稍稍用力,椅子就转了一个方向。 黄色便笺上面躺着一串清楚明了的地址。 他拿起来扫了一眼,唇畔荡出了一抹似有似无凉凉的弧度。 第284节 何志成自身难保,傅贺远下落不明。 江彦廷沉寂多年的案子被翻了出来,还有引起社会高度重视的陆家绑架案,也重新进入了调查。 陆河这招一箭双雕,不仅不费吹灰之力,还利用舆论和群众的关注,让局势发酵到了如今根本无法掩盖的余地,真的是够狠。 事态已经发展至今,饶是何志成在圈内有多大的人脉关系,背后资金多么雄厚,上头认识多少高层,怕是都无法扭转如今的局面了。 只要等鉴证科那边确认录音没有动过手脚,基本上这两份录音就可以作为日后指正他们的石锤证据了。 虽然不知道陆河到底是怎么拿到了这两份录音,但是足以看得出来,如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那个男人的计划之中。 或者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蓄谋已久。 他猜想,如果不是因为许冬夏被刺伤的事件,或许他还不会那么快有所行动。 不过这样也好,少了这么多绊脚石,他倒是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周井然已经拉回了自己的思绪,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手上的便笺上,眸色沉沉暗暗。 多亏了何志成和傅贺远,原本的计划现在被搅的一团乱。 也对亏了这两个蠢货,为他拖延到了一点点的时间。 他摩挲着光滑的纸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底晦暗不明。 * 录音事件曝光之后,一直被瞒在鼓里的徐姿蓉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她因为过于的愤怒和震惊,一气之下昏了过去。 医生说徐姿蓉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会出现昏迷不醒的情况。 陆河接到电话之后,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赶去了医院。 他在病房里面照顾还未醒来的徐姿蓉时,接到了郭婉茹打来的电话。 他拿着手机去了外面走廊。 太阳落山了,紧随而至的是大片昏暗的夜色,灰茫茫一片,仿佛像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困住了里面所有人。 他身形挺拔,站在了走廊的窗口前面,俯瞰着远处灯火齐明的市中心。 电话接通了,郭婉茹的声音响了起来:“陆……”她顿了几秒,改了口:“小河啊,我是冬夏的母亲。” 陆河听见她亲切的称呼,神色不变,淡淡的嗯了一声,虽然自家太太与她母亲关系不好,但他的礼节还是有的:“我知道,傅太太找我有事吗?” 男人的称呼倒是疏离了不少。 郭婉茹面色一僵,尴尬了几秒,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冬夏她,还好吗?”她解释说:“她不愿意接我的电话,我很担心她。” 陆河微微抿唇:“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傅太太现在才来关心,会不会晚了点?” 他的语气平平然然,根本没有任何一丝质问的意味。 但是莫名就是让郭婉茹油然一种愧疚和心虚,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河默了一霎,缓缓地开口:“她现在很好,不劳您挂心了。” 郭婉茹顿时语噎了几秒。 电话内半天没有声音,陆河等了一会儿,平静的开口:“如果没有其他事情……” “冬夏的事情,跟贺远没有关系。” 郭婉茹开口打断了他,好像生怕他不知道一样,仔细重复多了一遍:“贺远也不知道何志成会对冬夏做出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冬夏,所以陆河,你能不能放过贺远,看在我是冬夏的母亲,放过他,可以吗?” 话音落下,电话内再一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郭婉茹见他半天没有声音,心里根本一点儿底都没有,她声泪俱下的祈求:“陆河,你应该知道,阿姨已经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过了很多苦日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头,不想再经历多一次痛苦,就当我求求你了,放过他吧……” “傅太太。” 陆河声音低沉,平缓冷静的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他微微动唇,说:“我以为,您会更加关心冬夏的身体情况。” 倏地,郭婉茹瞳仁微微缩了下。 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攥了一把。 她张了张唇,可是像被人掐住了咽喉,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陆河单手抄在长裤口袋里面,明净的波澜窗上倒映出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和黑得发亮的眸子。 他薄削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缓缓开口:“看来是我想多了。” 许冬夏对郭婉茹从一次次的原谅宽容,再到现如今的寂若死灰,毫无波澜,不是没有缘由的。 陆河现在能明白了。 郭婉茹浑身一怔,难堪,痛苦,纠结,恼怒全部涌入了胸腔里面,让她的呼吸一下停滞了好几秒。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紧紧咬着下唇:“我、我不是不关心她,只是她现在身边已经有你了,所以我才……” 剩余的话她没有说完,陆河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的眸子暗了几分,掀唇:“您觉得,我的关心和您的关心,在她看来,都一样是吗?” 男人的话里掺和了几分的讥讽。 第285节 郭婉茹怔了怔,忙紧张的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如今头脑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陆河敛眉,他没有继续揪着这个问题,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如果您打来,只是为了傅贺远的事情,抱歉,我无法答应你。” “为什么!” 郭婉茹几乎是失声质问:“为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原谅他?你如果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就该知道当初的事情全部都是何志成一个人教唆,你弟弟陆临的死也与他无关,放火烧死陆临的人是何志成啊,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他?” “傅家现在已经支离破碎了,希林下落不明,这件事情曝光之后,贺远也已经身败名裂了,他们不会再成为你的障碍,你就放他一条生路,对你来说只是点点头的事情,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答应我呢?” “就算你是想为了冬夏报复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也够了,我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们现在是要连一条活路都不肯给我吗?” “如果贺远入狱了,我也不想活了……” 女人尖锐的声音从电话内响了起来,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哭声。 她在以死相逼,态度异常的决然。 陆河沉默了下来。 他的眸子透着十分冰冷的寒光,唇线紧抿。 半响,他开口,平缓不带一丝温度:“你有给她过一条生路吗?” 电话内女人尖锐的哭声戛然而止,慢慢的,变成了低低压抑的抽泣。 “你的女儿,曾经孤立无援的时候,你给过她一条生路吗?” “你再问问傅贺远,陆临在大火里面祈求挣扎的时候,他给过他一条生路吗?” 正文 第167章 睡完就跑 男人的一字一句好像淬了毒的利剑,毫不留情的戳在了她的心窝。 郭婉茹脚底一软,一下跌坐在了沙发上,她的脸上还淌着泪痕,眼睛却跟空洞一样,没有丝毫的生息光芒。 她的唇片失去了原本的血色,苍白无比。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哽咽不止:“我没有想过会变成如今这样,我以为我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因为真的是过怕了苦日子,不想再一次回到那个破旧不堪的房子惶惶终日,所以她在嫁入傅家之后,熟悉了上流社会不为人知的勾当,每天都在谋划插手着冬夏的生活,与其说是想让她过上富裕的日子,不如说是害怕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会变成泡沫。 陆河听着电话内女人断断续续传来的哭声,脸上仍旧是没有丝毫的波澜。 郭婉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随手抹掉了眼泪,忙着开口:“抱歉,让你看笑话了。”她顿了顿,继续说:“冬夏那里,我恐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弥补过去带给她的伤害了,所以还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至于贺远的事情,是我强人所难了。” 她哽了一下,默了几秒,最后出声祈求他:“可是,能不能留他一条性命?” 哪怕是遥遥无日的蹲在牢里,也总比没有盼头好。 傅贺远曾经真的对她特别好,尤其是她当初只身一人来到桐城,这个男人给过她很多的照顾。 或许,如果当初没有傅贺远,没有嫁入傅家,她根本不可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幸福和知足。 如今傅家有难,傅贺远下落不明,警方正在四处通缉他。 而她能为他做的事情,却只有这个了。 陆河听见女人低声下气的祈求,默了一霎,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掐断了电话。 外面的夜色不知不觉又沉了几分。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到了病房,发生徐姿蓉已经醒了。 她正坐在病床的床头发呆,双目呆滞无神,脸上还有些青色的憔悴。 陆河轻轻关上了病房的门,径自朝床沿走了过去,他站在徐姿蓉的面前,低声叫了她:“妈。” 徐姿蓉这才有所反应,她动了动眼皮,抬头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何,一下子猩红了眼眶。 她缓缓的开口:“陆河……” 声音十分的沙哑艰涩,无数的情感一下涌上了心头,十分难受。 陆河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开口询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话音未落,已经被徐姿蓉轻声一句打断了:“对不起。” 她紧紧的握住了陆河的手,眼泪掉了下来,无比愧疚自责:“陆临他……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儿知道真相,我当初就不该把弟弟的死全都怪在你身上还不肯相信你的话,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 当初在听到陆临被烧死的消息后,她实在无法承受丧子的痛苦,每天生不如死如同在地狱行走,所以把很多不好的负面情绪全部撒在了陆河的身上,甚至还有很多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难听言语。 她当时忘了,忘了陆河也不过还是个孩子,也才刚刚经历过一场绑架案。 她只是每天每夜的沉浸在失去陆临的痛苦里面,完全没有去顾忌到陆河,加上后来陆擎远脑溢血抢救无效离世,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更是无暇去关心陆河,等后来她幡然醒悟,想要去关心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个时候的陆河已经把自己完全封闭在了他的世界里面,他们母子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哪怕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徐姿蓉每天与他朝夕相处,可是她慢慢发觉,陆河的话越来越少,他们之间的隔阂是越来越大了。 起初她是猜想陆河还在埋怨自己,等过些日子两人的关系就会恢复如初了,可是后来她发现了陆离的存在,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她说着说着,可能是真的太过激动痛苦了,泪水不停的掉。 第286节 陆河担心她的身体,皱了皱眉:“妈,你冷静一点。” 徐姿蓉捶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她痛苦的压抑着哭声,一遍一遍的自责:“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杀害你弟弟的凶手就在我的眼前,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现在根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陆河墨色的眼睛如同冬日时分的夜晚,散发着料峭的寒意。 他按了墙上的呼叫铃,医生赶来之后,给徐姿蓉打了一针镇定剂,她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等徐姿蓉的情绪完全稳定了下来,医生跟陆河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 陆河站在床沿,看了一眼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徐姿蓉。 他的唇片抿成了一条直直的线。 * 温哥华,光从地平线缓缓的升了起来,天色已经泛白。 冬夏在医院里面静养,陆续也有听到国内的一些消息,知道何志成被捕了,知道傅贺远正在被警方四处通缉,知道当年石沉大海的案子又被翻了出来重新彻查。 她没有打电话给陆河,是猜想现如今他一定忙着应付媒体警方,怕他会分心。 现在何志成和傅贺远的恶行全部曝光了,加上社会舆论的各种压力阻拦,他们怕是无法再洗清罪行了。 只不过…… 当年陆家的绑架案全部翻出来彻查,也就代表着陆河要重新回忆起过去那段晦暗的记忆。 她不放心,害怕的是,陆河体内的次人格,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再一次出现占据陆河的身体和意识。 她是医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次人格的频繁出现,意味着什么。 宋昀廉来的时候买了一束雏菊,进门看到站在窗口发呆的女人,脚步一顿,很快恢复了常貌。 他猜想女人应该是在担心国内的事情。 他进门后,直接把花瓶里面已经凋落的花取出来,换成了清新淡雅的雏菊。 “昨晚睡的好吗?” 冬夏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方才拉回了思绪。 她动作轻缓的转身,避免牵扯到伤口,看向坐在沙发上有模有样摆弄鲜花的宋昀廉。 她淡淡的说:“你今天似乎比以往来的要早。” 宋昀廉拿着剪刀修剪鲜花的手一顿,他脸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道:“怎么,早点儿见到我不好吗?” 冬夏坐在了床畔,平视着对面的宋昀廉。 她默了半响,平静的问他:“是有人在找我吗?” 她已经发现了,这两天医院里面看守的保安人员越来越多,如果不是有所警觉,应该也不会加强人手。 宋昀廉没有想到女人心思如此细腻,他顿了下,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勾唇:“别胡思乱想,安心养病吧。”他停顿了几秒,低下头继续修剪鲜花,淡淡的说:“按照这个速度,应该很快,他就会来接你回去了。” 冬夏微微一愣。 这时,门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几乎一瞬,宋昀廉握紧了手里的剪刀,眸色凛冽了下来。 外面有人敲门。 宋昀廉开口:“进来。” 走进来了一个保镖,他站在门口,低声说:“宋公子,外面来了一个女人,说要见许小姐,一直在外面闹呢。” 女人? 冬夏怔愣了两秒,脱口:“她叫什么名字?” 她起身,想要出去看看。 保镖想了下,如实告诉她:“她好像说自己叫邢星,许小姐,你认识吗……” 话音未落,宋昀廉的方向传来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 剪刀掉在了玻璃桌子上。 宋昀廉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面容复杂,看向对面已经站起来的冬夏,说:“我出去看看。” “诶……” 冬夏想说什么,但是男人已经飞速了走了出去。 “……” 外面,邢星千辛万苦找到了这里,没有想到居然被拦了下来,此时十分恼怒。 她抱臂不耐烦的等了一会儿,没想到等来了宋昀廉。 他仍旧是喜欢穿得一身骚气,面容俊美,眉眼深邃,唇畔挑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身形挺拔,双腿修长笔直,走几步就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对视了几秒,男人的眸子十分深邃,带着磁石一样,邢星看得莫名一阵心慌。 第287节 她抱臂的手讪讪放了下来,下意识扯住背包的带子,皱眉:“冬夏呢?” 宋昀廉看着面前女人精致漂亮的脸,唇片紧抿片刻,上翘:“为什么不看着我,不记得我了?”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带着一股讥讽的意味。 邢星一怔,抬眼看了他几秒,重复了一遍,绷唇:“冬夏呢?” 宋昀廉对上女人带着一丝温怒的眸子,轻轻的扯了扯唇,他慢慢的靠近她。 他一靠近,身上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就迎面扑来。 邢星心头咯噔一跳。 她下意识退后,皱眉:“你干什么?” 宋昀廉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慌张的脸,他一步一步把女人困在了墙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间。 他垂眸睨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邢星无路可退,佯装镇定的迎视男人的眼睛。 宋昀廉捏住她的下巴,意味不明:“睡完就跑,老子看起来很像鸭子是吗?” 正文 第168章 现世报 录音事件的风波经过媒体记者的添油加醋越炒越大,很快传到了何志成耳里。 他一直在拘留室里面垂死挣扎,闹着吼着要见律师,并且怒不可遏的冲着监控器骂陆河诬蔑冤枉自己,还说录音内容是被人处理过,原话不是这样。 监控室内两个坐在里面的警员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噗嗤冷笑了一声。 “现在都已经证据确凿了,他都死到临头了还要拖一个人下水,真的是活该落得这个下场。” “就是,现在还不知道江彦廷警官的死是不是与他有关,如果找到了证据能够证实与他有关,我真恨不得一枪毙了他。” “唉,几天不见头儿了,我现在真的特别想念他,如果他在这里的话,肯定要把这个何志成揍一顿了。” “也不知道头儿现在在做什么。” 另一边,他们口中的“头儿”江漠,此刻正在江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这是江漠出生二十六年来,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他江家少爷的身份从入学警校的那一刻起就被掩盖了,除非是有人花费功夫刻意去调查,否则不会有人起疑他的身份。 圈内人都知道江家有三个少爷,大少爷是律师界的精英人物,二少爷自己开了间it公司,独独没有几个人见过江漠。 他的真实面容在很多人眼里一直都很神秘,江家晚宴也从来不会出现他的身影,所以也经常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议论的对象。 江漠修长的双腿架在桌子上,他睨了眼桌上那一堆堆繁琐复杂的文件,困得只想睡觉。 他肯定是脑抽了才会答应老头子回来公司上班。 简直就是作死。 什么乱七八糟的数据股票,都还没有警局的案卷报告好看。 他揉了揉头疼的太阳穴,“嚯”的一下从真皮办公椅上站了起来,懒散的走到了落地窗前。 玻璃窗上倒映出了他挺拔宽阔的身影。 褪下休闲邋遢的t恤长裤帆布鞋,他今天被老头子逼着穿上了正装,干净熨帖妥当的白衬衫黑西裤,还有一双亮到反光的皮鞋。 整个人衣冠楚楚,与平日里简直判若两人。 他双手抄在长裤口袋里面,眉目冷漠的看着外面。 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 天空一片湛蓝,如同初生婴儿的眼睛一样没有丝毫杂质,十分的纯粹干净。 这里的办公室不比警署,安静的让人有些烦闷。 警署内经常是鸡飞狗跳,进进出出很多鱼龙混杂的嫌犯和闹事的群众。 相比之下,他竟然有点儿怀念以前待在警署时嘈杂的环境。 手机响了起来。 男人漂游的思绪渐渐回来了,他顺手摸出了长裤口袋里面的手机,垂眸扫了眼,没有犹豫的接听了起来。 电话是警署内一个属下打过来的,可能是担心男人停职心情不好,所以开口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江哥,你怎么样了?” 江漠确实是心情烦闷,所以面无表情道:“不怎么样。” 他淡淡的转移了话题,开门见山的问他:“何志成的案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对了,我打来就是想告诉你江哥,何志成的案子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抓他不成问题了,只是……” 电话内,男人停顿了下,迟疑的说:“只是江彦廷警官的案子,现在我们并没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与何志成和傅贺远有关,所以还需要继续调查当年的细节。” “我知道了。” 江漠面色如常,淡淡的应了一声。 如果江彦廷的案子能够那么容易就被找到证据,他也不会调查这么多年都无果了。 第288节 他看着远处鳞次栉比的楼房大厦,眉骨冷漠,眸色漆黑深沉,薄唇微启:“对了,南木的案子,替我留心一下。” 电话另一端的人似乎是愣了下,随后犹豫的提醒他:“江哥,南木的案子,已经证据确凿了……” 江漠绷唇:“不是他。” 他的脑海里面忽的闪现过了南乔黯然失望的表情,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攥了把,怪生疼的。 他的眸色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的情绪。 电话另一端的人明显顿了顿,迟疑的叫他:“可是江哥……” 江漠默了半响,平静的开口:“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到证据。”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的笃定。 电话内沉寂了几秒,男人重重的点头:“好,我相信你江哥。”他停顿了下,斟酌了几秒,问他:“江哥,之前经常来警局找你的那个小姑娘,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江漠微微一顿,他想起了上次不欢而散的画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微动唇,随意的问:“我离开之后,她还有来吗?” “呃……” “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怕说了你要打我。” “……”江漠直接干脆的吐出一个字:“说。” “是这样的,她两天前又来了,不过这次不是一个人来,还跟着一个长得挺帅的男人,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而且啊江哥,依照我们男人的直觉和分析,我敢断定那个男人肯定喜欢南小姐,你是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眼神,赤裸裸的温柔深情,恨不得时刻钉在南小姐的身上……”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掐断了。 江漠捏着手机,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眼底透着料峭的寒意。 这时,有人敲门。 他深深的压制住内心的狂躁不悦,敛眉,吐出两个字:“进来。” 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女人,她是江氏集团的执行秘书杜柔。 杜柔穿着十分干练简洁,她平常做事十分认真严厉,私下待人却比较平和亲近,所以在公司挺受欢迎。 只是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江家小少爷,也是第一次和他对话,还没有摸清他的脾性,所以言语之间难免带着几分的拘谨:“江先生,可以出发去记者会了。” 记者会召开的地点在市中心一间六星级酒店。 老头子召开记者会的目的无非是想公布他的真实身份还有就是谈论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江彦廷事件。 前阵子,老头子在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因公殉职,很有可能是被谋杀的时候,情绪太过激动导致血压过高,晕倒了几次。 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回到公司上班,还有召开下午的记者会。 江漠收回了目光,没有转身,淡淡的说:“知道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杜柔略微一顿,偷偷抬头看了眼男人的背影,江彦廷的案子现在外面闹得风风雨雨,老董事长还因此晕倒了几次,可是看男人的样子,他似乎一点儿也不难过,情绪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毕竟是江家的私事,她一个外人也不敢多问,想到这,她已经轻步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六星级酒店。 大堂内已经坐满了媒体记者,现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十分嘈杂。 个个都已经全副武装,笔记本,录音笔,摄像机,话筒,什么都带齐了,就等着传说中的江少爷出现了。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还有些蹲守在酒店大门的记者已经敏锐的跑了上去,等着车内的人下来。 车窗贴了单反膜,外面看不见里面的人。 江漠坐在后座,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推推搡搡的媒体记者,眉眼闪过了一抹不耐。 …… d大医学院。 南乔下了课,去导师办公室交完论文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学长沈遇言。 他正站在走廊上,身上穿着干净舒适的衬衫长裤,双手抄在口袋里面,面容帅气,整个人沐浴在阳光底下,真的是一处美景。 走廊上经过的学妹学姐看到他的时候都会冲上去殷勤的打声招呼,甚至有的干脆掏出手机偷拍他。 沈遇言在医学院一直都是风云人物般的存在。 南乔已经习惯了这些场面,她手里抱着一摞书,远远看着被围观的男人,看戏一般,唇畔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沈遇言应该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歪头看见她站在远处观赏这一幕,眼底闪过了一抹笑意。 他委婉的告辞,径自走向了南乔。 他来到女人面前的时候,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了她的身上,替她挡去了刺眼的阳光。 南乔好奇的问他:“学长怎么回来学校了?” 沈遇言没有丝毫的隐瞒,跟着她边走,边温和的解释说:“今天休假,听说学校有蒋教授的讲座,特意过来看看。” 他垂眸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见她脸色没有那么红润,眼圈还很深,关怀的询问:“最近睡眠不好吗?” 第289节 南乔拍了拍脸,扬眉:“怎么,我的脸色很难看吗?”她故作轻松,含糊的解释:“嗯,最近有点忙。” 她最近都是警局学校和打工的便利店来回跑,有些时候还要赶论文,经常会加班到深夜,所以睡眠严重不足。 沈遇言顿了顿,开口:“南木的事情,怎么样了?” 南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她的眸子黯淡了几分,说:“找了很多律师,都说没有胜算。” 现场所有的证据都石锤的指向南木,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南木是自我防卫才出手,目前为止,根本无法洗清南木的嫌疑,还很有可能被判故意杀人罪。 沈遇言怔了下,他停了下来,温柔的安慰她:“南木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南乔也知道现在不是唉声叹息的时候,她很快振作了起来,看向他,勾了勾唇:“学长,谢谢你。” 沈遇言对上她清亮的眸子,心头倏地一跳。 女人就站在大片阳光底下,素白干净的面容被映衬的有些朦胧。 他抿了抿唇,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前面走过来了几个女生,个个手里拿着手机,激动的说话声音传了过来。 “卧槽,这个男人就是江家那位神秘的小少爷吗,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帅?” “江家三个少爷都长得很帅好吗,大少爷可是律师界鼎鼎有名的江宣啊,他接手的案子不论大小从来就没有败过诉。” “还有那个二少爷江齐,在校的时候就到处去外面找人投资,自己创业开公司,还没有拿过家里一分钱。” “不过这个小少爷看起来很眼熟啊。” “诶对,他不是前阵子那个视频上打人的警察吗?怎么变成了江少爷?” “对对对,就是他,他叫什么来着……” “江漠啊,我听说桐城很多金融圈内的大人物都特别怕他,他的外号好像是叫疯狗来着,只要被他咬上了就逃不掉了。” “是他是他,我就说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已经渐渐远去了。 南乔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还是沈遇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才倏地清醒过来,赶紧掏出手机。 网上现在到处都在流传记者会上的视频。 视频内,男人坐在台上,西装革履,丰神俊朗,台下的记者在不停的发问,他的眉骨之间酝酿着丝丝的不耐烦。 这不就是江漠吗? 南乔的瞳仁明显缩了缩。 她没有想到,几天不见,江漠竟然会摇身一变,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江家少爷。 他们两人之间,现在是隔了一条银河的距离。 难怪他一直要推开她,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沈遇言的目光落在视频上,他在看到江漠的时候,明显怔了怔。 随后抬眼,看到女人的脸色十分的难看,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低声问道:“南乔,你没事吧?” 南乔愣愣的抬起头,她对上沈遇言担忧的眼神后,反应了过来,牵强的扯出了一抹弧度:“我没事。” 她收起了手机,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走吧。” 见状,沈遇言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薄唇紧抿。 南乔停了下来,她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茫然的问道:“怎么了学长?” 沈遇言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他默了半响,英俊的脸上覆盖了一层郁色,直言问道:“喜欢他吗?” 他的问题十分的直接,没有一丝的委婉。 南乔的身躯明显一怔,随后低低的笑了起来,没有隐瞒:“喜欢。” 她意外的坦诚。 沈遇言原本以为她会撒谎,可是她没有,她说了,喜欢。 心脏顿时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密密麻麻的疼痛很快就遍布了全身。 他怔了几秒,松开了攥着女人的手,眼色沉郁复杂。 南乔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沉默了良久,勾了勾唇:“可是以后不会喜欢了。” 沈遇言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女人又说:“不会再喜欢了。” 与其同时,另一边—— 警局内的液晶电视上也在同步播放着记者会上的直播视频。 以往这个时间点警局内都是一阵鸡飞狗跳,十分的忙乱嘈杂,可是现在却异常的安静,甚至安静的有些诡异。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盯着电视看,有的嘴巴微微张开,呈“o”字形。 刚刚被扣押回来的几个嫌犯原本还在挣扎反抗,突然看见所有警员都安静了下来,不知为什么,也跟着噤声了。 第290节 不知隔了多久,有人默默的出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寂。 “电视上的人,怎么跟江哥长得那么像,名字居然也一样诶。” “你是不是傻,他明明就是江哥。” “可是他为什么会坐在那上面?大伙儿,如果我的阅读理解没有问题,江哥就是江氏集团的少爷对吧?” “好像是这样没毛病。” “哦,原来江哥就是江氏集团的少爷……” 话音刚落,所有人面面相窥,默了三秒,同时发出了一道震惊的惊呼声。 “卧槽卧槽卧槽,江哥就是江氏集团的少爷!!” “妈的,江哥之前欠我钱的收据呢,我的收据呢,我要发达了我要发达了。” “卧槽,老子之前还跟头儿睡过同一张床呢!” “滚滚滚,我还跟江哥用过同个杯子呢……” “局长!” 顷刻一瞬,空气内喧哗嬉笑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笑容一僵,同时转身看向了不知何时回来的局长,他脸色十分的难看,就站在人群最后,死死的盯着电视。 有人察觉到局长的神情不对劲,开口小心翼翼的询问:“局长,您没事吧?” 局长的视线已经从电视上收了回来,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涣散,气若游丝的问道:“电视上的人,是江漠吗?” 空气寂静的几秒。 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如实的回答:“局长,是江哥没有错……” 话音未落,只听见“扑通”一声闷响,局长直直倒在了地上,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 有人已经上前去把人扶了起来,后面有人发出了阵阵惋惜的声音:“现世报啊现世报。” * 人山人海的大广场。 傅希林带着一顶鸭舌帽,站在吵闹的人群中央,看着广场大荧幕上的新闻。 现在警方正在四处的通缉傅贺远。 傅氏集团已经被查封,资金冻结,公司内部的员工也在进行彻查。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听见人群里面有人发出了议论的声音。 “唉,听说这次牵扯了几起的命案,没想到之前傅家二小姐的丑闻刚消停不久,傅家又出了这种事情。” “是啊,傅贺远之前还经常做善事来着,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居然这么歹毒。” “幸好傅贺远的继女没有跟他们同流合污,嫁给了一个好人家,她也是可怜了,母亲另嫁,居然遇上了这样的家庭。” “没错,傅家人真的是作恶多端,也活该有这样的报应。” “你们听说了吗,傅家二小姐早已经跑路了。” “我知道我知道,网上之前就有人说她是装疯卖傻,现在我是信了,她肯定是早就知道了傅家会出问题,所以提前跑路了。” “真的没有想到她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可以抛弃,唉,家门不幸啊。” 难听的言语不断的涌入耳畔,傅希林的呼吸徒然变得十分的急促阴沉。 她紧紧的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压低帽檐,转身离开了嘈嘈杂杂的广场。 傅希林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处公共电话亭。 她按了一串号码,眼神下意识警惕的四处乱瞟。 电话很快通了。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音,掺和着丝丝的疑惑响了起来:“喂?” 傅希林蓦地一怔,捏紧了话筒。 女人又不耐烦的“喂”了一声:“谁啊?” 傅希林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缓缓的开口:“是我。” 话落,电话另一端瞬间安静了下来。 傅希林眸色闪烁,忍不住扯开了唇角,阴阳怪气道:“周小姐,我真的没有想到,一直躲在我背后的人,居然是你。” 另一边,周梅听见她的话,浑身一震。 她刚刚从手术台下来,整个人十分的疲倦,看到陌生的号码也没有丝毫的防备,直接接听了,所以更别说记得戴上变声器。 她捏紧手机,没有出声。 傅希林玩味的笑了起来,声音尖细:“周梅,你利用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到底有何居心?” 周梅面色凝重,事已至此,她也懒得继续隐瞒了,绷唇:“你找我有什么事?” 第291节 女人故意避开了她的问题。 傅希林回想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周梅,你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 她之前有听傅贺远说过,傅氏集团陷入危机的时候,是周氏集团出手相助。 现在想起来,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他们都不过是棋子罢了,随时可以弃之的棋子。 思及此,傅希林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眸子赤红阴沉,透着凛冽的寒意。 她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唇:“周小姐,如果我去警局自首,说之前许赵承的死,还有后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教唆的,你猜会怎么样?” 周梅心脏徒然一沉。 她被气笑了:“你觉得警察会相信你吗?你可别忘了,医院开了证明,你现在可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病人。” 正文 第169章 江少爷有钱 女人讥讽嘲弄的声音自耳畔缓缓响起。 傅希林听见她有恃无恐的话,下意识捏紧电话,半响后,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幽幽传入了周梅的耳道里面,尖锐森然,听起来让人有些莫名的不安和反感,当即皱起了眉头。 “你笑什么?” 难道她说的不对吗,傅希林是被诊断出患有精神疾病才被放出来接受治疗,她如果在这个时候选择回去自首招供,恐怕没有一个警察会相信她说的话,何况现在傅贺远还在被通缉,她去警局自首,无疑是承认了所有罪行。 傅希林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默了片刻,不紧不慢的提醒她:“你别忘了,还有陆河。” 话落,周梅的身躯明显一震,眸子徒然冷却了下来。 她紧紧的攥着手机,红唇抿成了一条平直没有丝毫弧度的直线,警告她:“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指望陆河会帮你吗?” 她停了下来,一字一句咬的十分清晰,略带丝丝恐吓的意味:“你别忘了,你父亲可是害死陆临的凶手,依照陆河的性格,他一定会让傅家陪葬,别说傅贺远了,你,他肯定也不会放过。” “你去找他帮忙,无疑就是去送死。” 周梅说的一点儿都没有错。 而且字字句句都像是把利剑扎在了她的心头。 可是傅希林根本不为所动,她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觉得我还会害怕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听得出来真的没有丝毫的慌张。 周梅一下怔住,电话内很快又传来了傅希林的声音:“周梅,我如果去把你之前教唆我做的一切,全部告诉陆河,包括你伤害许冬夏的事情,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我们两人,你觉得他会更相信谁?” 答案是谁都不会相信。 陆河不会相信她们之间任何人,但是却会借着这个机会把碍眼的人都连根拔起。 从傅贺远和何志成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了,陆河这次是狠了心的要把所有的后患全部铲除。 当然里面,肯定也包括周井然。 如果她出了事,肯定会连累到自己的哥哥。 思及此,周梅一下捏紧手机,呼吸沉了沉。 傅希林见她半天沉默没有出声,像是势在必得一样,玩味的笑了起来:“怎么不说话?周小姐在想些什么呢?” 周梅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像是覆盖了一层寒意。 她绷唇:“说吧,你想做什么?” 傅希林听到她终于肯妥协了,眼底飞快闪过了一抹精光。 她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刁难你,故意让你做些离谱的事情。” 闻言,周梅皱起了眉头。 她几乎一下就猜出来了,女人的目的。 她默了数秒,犹豫的开口:“你想要许冬夏?” 傅希林没有矢口否认,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目的:“不错,我要你把许冬夏带来见我。” 周梅像是被气笑了:“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现在外面什么局势你看不明白吗?而且许冬夏还在国外,你要我怎么把她带到你面前?” 傅希林根本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也好似不在乎陆河会对她做些什么,她不耐烦的吼道:“我不管,反正我现在出不了国,你给我想办法,把她带到我面前,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否则后果自负。” “还有,千万别想着去报警和求助别人,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肯定也会跟着一起陪葬。”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以后,周梅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电话已经被那端的人掐断了。 她气的直跺脚,怒骂:“疯子!全部都是疯子!” 现在的傅希林真的就是一个疯子,根本不会考虑后果。 她想死,周梅可不想。 但是如果不按照她说的话去做,周梅担心这个疯女人真的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第292节 * 记者会结束之后,江漠在随行安保人员的簇拥下,离开了酒店。 车子没有直接开回公司,而是开向了警局的方向。 他要去见何志成。 江漠靠在座椅上,随手扯开了领口的两颗纽扣,随后降下了一半的车窗。 风从外面如数灌了进来,呼呼作响,很快打破了逼仄车厢内的沉寂。 原本烦躁郁闷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在警局门口停了下来。 江漠脱掉了西装的外套,跟司机交代了几句,让他先离开,就自己进去了。 会见室。 录音事件的持续发酵,让何志成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他被警员带进来的时候,还在不停的挣扎,嘴里嚷嚷着要见律师。 江漠坐在椅子上,面色毫无波澜的看着他在那儿吵闹。 何志成回头看见是他的时候,目光一下变得十分的凶狠,如果不是两个警员牢牢的按住了他,恐怕已经朝江漠扑了过去。 他被强行按坐在了江漠的对面,面色铁青。 两名警员松开何志成之后,迟疑的看向对面的江漠,他们是担心何志成如今情绪不稳定,会伤害到他。 江漠一下洞悉了他们的心思,摆了摆手,虽然已经被停职了,但是说话的语气仍旧没有改变,不容置喙:“出去。” 两名警员依言离开了会见室,出去外面守着。 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何志成双手已经被冰冷的手铐紧锁着,他握拳,死死的瞪着对面的男人:“好样的,江漠,你们好样的。” 江漠手撑着下巴,长眸幽暗,面不改色的扯了扯唇:“何总,昨晚睡的舒服吗?” 他的语气带着七分的嘲弄,看得出来是故意要刺激他。 何志成倏地绷紧面部肌肉,他的拳头攥的紧紧,隐隐可以看见手背上泛起的青筋。 空气里面的气压瞬间降低,寂静到都可以听见男人沉重的呼吸。 江漠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他今天不是带着江警官的身份,所以根本不需要顾忌什么。 他看向对面的男人,脸上带着桀骜不驯的笑容,薄唇微动:“怎么,看您脸色不太好,看来是没有睡好了。” “江漠!” 何志成低吼,脸色比吞了苍蝇还要难看,他警告他:“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程度,你以为你们弄虚作假,在我面前班门弄斧,随便找来两段录音就可以定我的罪吗?简直痴心妄想!” “我不会承认,绝对不会承认!”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男人还不肯服从于现实。 江漠的唇畔挑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他黑色的眸子如同冬夜的天空,带着料峭的寒意。 敲着桌面的手指顿了顿。 他幽幽的看着何志成,勾唇,咀嚼:“弄虚作假?”他故意停顿了下,补充了一句:“何总,这个成语用在这里,好像不太对。” “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何志成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话里的嘲讽呢。 可他就是死不承认。 江漠也不在乎他会不会承认,已经铁证如山的东西,也由不得他说了算。 他抬起眼睛,看向对面的男人,默了几秒,突兀的开口:“江彦廷。” 何志成的身躯明显一怔,随后眼底变得十分的晦暗,直直的对上了江漠的眼睛,眼底还带着一丝挑衅。 江漠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攥紧。 他脸色如常,挑眉:“是你,对吧?” 何志成自然是不可能老实回答他的问题,他靠在了椅背上,像是在回忆,慢慢悠悠的说:“我记得当年你父亲跟你一样,在警界里面同样是十分的出色,只是可惜啊……”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去看了一眼对面的江漠,勾唇:“可惜天妒英才,这么早就死了。” 江漠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绷着身体,没有说话,手背上隐隐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 何志成似乎是想要刺激他,越说越觉得十分痛快。 他的语言有些模棱两可,还透着丝丝警告的意味:“所以说,刨根究底的习惯不好,何必呢,如果他当时能识趣一点……或许就不会落得这么个惨烈的下场了,你说是不是?” 江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眸子又黑又沉。 何志成故作震惊的样子:“江警官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他的声音里面分明夹着讽笑。 江漠的下颚线条十分的冷硬,浑身都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第293节 他默了半响,出人意料的,忽的一笑。 何志成脸上的笑容一僵,他眸子赤红,沉声逼问:“你笑什么?” 江漠往后一靠,犀利的黑眸笔直落在他的身上,浅浅勾唇:“我在笑,你这个傻子。” 他不顾何志成难看的脸色,继续嚣张的纠正他:“还有啊,你说错了,老子现在不叫江警官,你应该改口,叫江少爷。” 话落,何志成一顿,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对面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他拖着一把椅子,椅子摩擦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只见他径自走到了监控器的下方,突然发狠的抬起椅子,把墙上的监控器打的稀巴烂。 “江少爷我现在有钱。” 男人转过身,拖着椅子朝他走来,薄削的唇吐出了几个字:“不过脾气不好。” 正文 第170章 快给老子过来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响。 男人英俊的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双眸染着阴霾,笔直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周身都弥散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戾气,好像刚从地狱走了一遭回来的恶魔,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顷刻一瞬,何志成面容僵硬,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双手被手铐锁着,只能不停的往后退,一直退到了门口。 门锁着,拧不开,重重敲了几下,外面始终没有人回应。 仿佛一切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何志成意识到这一点,心如同灌了铅一样不停的往下沉,他的背部贴着门,戒备的盯着快要走到他面前的男人,声音因为太过的惧怕,导致有些颤抖:“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乱来了,你可是警务人员,别知法犯法!” “警务人员?” 江漠慢慢悠悠的站定在他的面前,仗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我不是已经纠正过你了吗,现在不该叫江警官了,要叫江少爷。” 他故意停顿了下,幽幽的勾起唇:“知法犯法是什么玩意,我不懂。我只知道,老子今天打完人,出去之后只需要交点钱上下打点一下封住他们的口就好了,嘿,还特么不用受到惩罚,我还第一次知道钱这么好使。” 何志成心头蓦地一震,不可置信的瞪着男人。 江漠对上他恨意满满的眼神,不禁莞尔:“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这些,何总应该比我更加熟门熟路不是吗?”他顿了顿,挑眉看着他:“你不是经常干这种事情吗?” “简直信口雌黄!” “放屁!”江漠怒骂了一句,砸下手里的椅子,一把揪住了何志成的衣襟,力道大到差点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他的眸子充斥着猩红的愤怒。 领口紧紧的勒着脖子,让何志成几近喘不过气,脸色不一会儿就涨红了。 他挣扎着身子,面色红白交织,十分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江漠……你要杀了我,你绝对也无法逃脱……” 江漠的唇线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他盯着面前痛苦挣扎的男人,默了半响,像是被气笑了,蓦然松开了他。 何志成没有丝毫的防备,江漠一松手,他一下就跌坐在了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模样狼狈至极。 他抬头刚想要破口大骂,没有来得及,男人一脚踩在了他的小腿上,用力的碾压。 “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划破了会见室内的寂静。 门外面却仍旧是静悄悄一片,仿佛没有听见里面的动静。 何志成坐在地上,背靠在墙,面容十分的狰狞可怖,他猩红着双眼,怒不可遏的冲着江漠吼道:“该死的,江漠我一定要杀了你,你千万别栽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不会啊啊啊——” 江漠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下颚的线条十分的冷厉。 他看着男人痛苦万分的脸孔,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薄削的唇微微蠕动:“痛吗?” 何志成咬牙,死死的瞪着他。 他的眼底带着一丝怜悯和鄙夷,嗤笑:“你父亲当年要是有你这么心狠手辣,也就不会落得那个下场了,可惜啊……” 到了现在,男人还仍旧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好似是笃定了江漠在警局不敢拿他怎么样。 江漠微微扬起下巴,眸子不动声色的沉了几分。 下一秒,他捏紧拳头,直接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 江漠发狠踹的一脚,让何志成的脸“唰”的一下惨白,五脏六腑紧跟着传来阵阵痉挛的疼痛。 他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眼睛睁的很大很大,里面的血丝明显可见。 江漠走近了一步,面无表情的又补多了一脚上去,还是刚刚踹的位置,只不过力道比刚刚又重了几分。 这次,何志成的背直接撞到了墙上,“砰”的一声闷响,他痛苦的嗷嗷大叫,整个身子都缩在了角落,面色惨白。 他见江漠又靠近了一步,忙开口阻止他,声音不稳:“等、等一下……” 江漠停了下来,他忍不住轻轻一笑:“两脚而已,这就受不了了?何总,你是不知道,我爸当年从海里被捞上来的时候,身上可是有四个弹头。” 他说着说着,眸子徒然变得十分的犀利,直直落在了躺在地上的何志成脸上。 第294节 后者对上他寒刃一样刺骨的眼神,整个身子都缩了下。 他颤颤巍巍的开口:“我说了,你爸的死与我无关,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傅贺远……” 江漠没听他说完,已经出声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声音十分冷厉:“我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我,谁都逃不掉!” 何志成浑身一震,下意识噤声。 江漠敛眉,唇畔扯出了一抹渗人的弧度:“不过何总,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先别扯上外人。” …… 陆氏集团。 沈一航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ipai,一直留意着上面滚动的数据。 他玩味的笑了起来:“嘿,每天按照这样的速度跌下去,估计没多久,傅氏集团和何氏集团就gameover了。” 自从何志成锒铛入狱,傅贺远畏罪潜逃之后,两家公司就直接面临群龙无首,公司内部已经兵荒马乱,有的职员精英甚至在这个节骨眼辞职离开,还有些股东董事干脆卷钱走人,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 照这样下去,如果没人接手公司,恐怕会全军覆没。 他抬头看了一眼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挑眉问他:“你要现在开始收购这两个烂摊子吗?” 陆河淡淡的嗯了一声。 何志成和傅贺远这两人的性格都十分相似,眼底容不得沙子又心高气傲。 现在收购了他们苦心经营二三十年的公司,无疑是狠狠的羞辱了他们一番,绝对没有比这更让人气愤的事情了。 沈一航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他放下手里的ipai,默默竖起了大拇指,“高,真的是高,我要是他们两人,怕是血都呕半桶出来了。” 陆河懒懒的瞥了他一眼,“你最近来的有点勤。” 沈一航脸上的笑容不由的一僵。 他如果老实说了是为了过来看戏,肯定会被赶出去。 所以他立马堆上了殷勤的笑容,坐正起来,一本正经的胡诌:“唉,我这是为了帮许医生看住你,你说你回国之后就经常日夜颠倒,处理那么多事情,还要接受那么多采访,万一身子垮了怎么办?”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沈一航的眼睛闪着“布灵布灵”的光芒,看起来十分的真挚。 “……” 陆河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勾唇:“是么,我谢谢你。” 提起“许医生”三个字,他又有点儿想念陆太太了,家里许久不见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冷清了。 思及此,他转动椅子,面朝着落地窗的方向。 外面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殷红的余晖透过窗户落在了他的身上,仿佛为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 同时也驱散了他身上不少的寒意。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可以把人接回来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事情还没有全部解决干净。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紧接着神经传来了阵阵麻痹的疼痛。 他嚯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呼吸徒然沉了几分。 沈一航没有察觉到男人那边的异样,他自顾自的说:“对了,我听说江漠回到江氏上班了,不知道他跟江老头子做了什么交易,居然心甘情愿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乖乖回去公司上班了,诶你说,他到底拿什么做交换……” 他话没有说完,已经发现了陆河的异样。 不过一会功夫,男人的脸色就已经变得十分的惨白。 他一下站了起来,大步走过去,担忧的询问:“陆河,你怎么了?” 大脑里面的每一根神经都像被细针一下一下的扎着,清晰无法忽视的疼痛直直窜到了心口。 让他的呼吸一下变得十分困难。 陆河捂着脑袋,用力甩了几下,仍旧是甩不掉痛感。 沈一航看见这一幕,心头微微一凛。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掏出了手机,给温如舟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下就通了。 没等温如舟开口,沈一航已经迫不及待的怒吼:“快点快点,快给老子过来!” 温如舟被他这一吼,直接吼懵了。 他皱眉:“沈一航,你今天又发什么神经,没吃药吗?” 沈一航翻了个白眼,真的恨不得给对方来个回旋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清楚的说:“不是我没吃药,是陆河,他……”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了“扑通”一声门响。 沈一航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他怔了怔,飞速的回头看去,陆河已经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陆河!” 第295节 另一边,温如舟听见沈一航的声音,整个人蓦地一顿。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瞳仁一缩,立马掐断了电话。 正文 第171章 你去自首 温哥华,医院。 陆河回国的几天时间,冬夏的身体已经慢慢痊愈,手术缝合的地方也不再传来阵阵疼痛。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了坐在树底下的女人身上,她手里拿着一本书,抬头看着不远处穿着病服散步的患者,心头从未有过的平静。 头顶的树叶被风吹过,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泛黄的落叶如同飞舞的蝴蝶簌簌落在了她手中打开的书籍页内,枯黄狭长,像是一页书签。 冬夏刚刚拿起书中的落叶,身旁的空位坐下来了一个人。 她微微一顿,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过去。 瞳仁缩了缩。 男人坐的位置落满了细碎的阳光,他的侧颜线条流畅,下巴微扬,身上穿着银灰色的衬衫西裤,浑身都散发了儒雅的商人气息。 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歪头看了一眼过来,狭长的凤眸含笑,唇瓣轻挑:“许小姐,还记得我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冬夏捏着树叶的手微微紧了紧,不远处两个暗中守着她的保镖已经跑了过来,防备又警惕的盯着男人。 男人无视了那两道不善的目光,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他盯着冬夏,别有深意的询问道:“许小姐,方便跟我聊聊吗?”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根本分辨不出他来的目的。 冬夏撞上男人挪揄含笑的眼神,默了半响,开口解释:“没关系,是认识的。” 闻言,两名保镖面面相窥,最后防备的看了一眼男人,方才离开了。 人离开之后,男人双手撑着石凳,身体微微后仰,看向了碧空如洗的天空和飘渺的云朵,意味深长道:“保安措施做的这么严密,看来要和许小姐说上一句话,真的不容易。” 冬夏把树叶放回了页内,合上了书。 她不动声色的挑眉,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喜怒不悦:“不容易,周先生不也轻轻松松进来了么?” 话落,周井然偏头对上她审视的目光,眼底淌出了一丝复杂的流光。 他的目光赤裸裸不加任何的掩饰。 不一会儿,冬夏就被他盯得发毛,错开了目光,淡淡的问道:“周先生想跟我聊什么?” 周井然坐直了身体,他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手指敲着膝盖,勾唇:“自然是聊你感兴趣的。”他停顿了下,歪头看向冬夏:“许小姐难道一点都不好奇我和陆河之间的恩怨吗?” 冬夏顿了顿,她仿着他漫不经心的口气,笑道:“怎么,周先生特意过来温哥华,是要给我讲你和陆河之间的往事?” 周井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女人淡然自若的态度着实让他感到惊喜。 他或许能明白,为什么自家妹妹周梅永远在她这儿讨不到半点儿便宜了。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肩膀耸动,笑声绵长,碾压过耳畔,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冬夏不自觉绷紧了身体,脸上并未露出什么异样。 周井然舔了下腮帮,他没有看向女人,而是望着别处,突兀的来了一句:“陆河他啊,根本不配拥有这样的生活,他就该在地狱里面苟活。” 他话音未落,冬夏已经狠狠的皱起了眉头,眼底染起了一层温怒。 手里的书被她攥的很紧,边缘起了褶皱。 她绷着唇,声音有些冷:“周先生在我面前说起我家先生的坏话,是否不妥呢?” 周井然唇畔的笑容略微一滞,他幽幽的看向身旁的女人,女人眼底带着一丝倨傲,笔直的迎视他,没有丝毫的畏缩。 他眼底的笑意更甚:“许小姐这么护短,你家先生知道吗?” 冬夏已经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寡淡疏离道:“他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不过如果让他知道了你在这儿,恐怕会有点麻烦。” 她似乎不打算跟男人继续耗下去,打算离开这里。 可是周井然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任她离开呢。 他看着女人的背影,缓缓的开口:“陆河他……” 冬夏倏地停了下来。 见状,周井然饶有趣味的笑了起来,他站起身,双手插进长裤口袋,走到了女人的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他继续接着刚刚没有说完的话,往下说:“他曾经抢走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同样的感受,我一定会让他也品尝一下。” 冬夏微微怔了一怔。 周井然见她半天沉默,眼底的笑意已经不知不觉蔓延到了眼梢。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以为,除掉了傅贺远,除掉了何志成,除掉了那些障碍物,你们就可以相安无事继续平静的生活吗?”停顿了下,歪头看向女人,勾唇:“怎么可能呢,他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还没有偿还欠我的债务,根本不配拥有幸福。” “许小姐,你记得替我转告他,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呢。” 第296节 他的唇畔挂着浅浅的笑,但是眼底却是弥漫着一望无际的冷意。 冬夏撞上他的眼神,心头一颤。 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耳畔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宋昀廉的声音。 “小夏夏!” 宋昀廉走路的步伐很快,一下就走到了冬夏的身旁,他去看了一眼周井然,敛眸:“不是让你不要跟陌生人随便说话吗?” “……” 这里的陌生人,自然指的是周井然。 看样子,宋昀廉和周井然也应该是“熟人”了。 冬夏的脑海里还在不断萦绕着刚刚周井然说的话,现在思绪有些复杂,没有说什么。 周井然对上宋昀廉不善的目光,漫不经心的勾唇笑了笑,他微微挑眉,轻声:“宋公子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宋昀廉抿唇。 周井然又把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他双手都滑入了裤袋,微扬下巴,眼底闪过了一丝兴味:“不用感到惊讶,你要知道,不论她在哪儿,我都能找得到。” 他的话里行间似乎是夹着丝丝嘲弄,又好像无迹可寻。 冬夏忍不住皱了皱眉,听在耳畔有些刺耳,很不舒服。 宋昀廉没有理他,推着冬夏,告诉她:“你回病房,邢星刚刚在找你。” 冬夏最后看了一眼周井然,意外的对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眸子十分的深沉,跟钉子一样紧紧钉在了她的脸上。 她微微一愣,来不及多想,已经被宋昀廉赶走了。 女人离开之后,只剩下宋昀廉和周井然两人,空气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周井然撞上他刺探不善的眼神,耸了耸肩,可能是冬夏走了,所以没有什么说话兴致。 他打算走,可是宋昀廉堵住了他的路。 “宋公子还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宋昀廉绷了绷唇,警告他:“不过你想都别想。” 周井然默了半响,忽的一笑:“宋公子,这次的水太深,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趟浑水了,别到时候引火烧身了。” 他的话里警告意味十足。 女人离开之后,他干脆已经撕掉了刚刚儒雅的假面,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宋昀廉退后一步,抱臂,闲散的笑了起来:“现在才来警告我,会不会晚了点?”他挑眉,慢慢的说:“不瞒你说,我还真打算蹚一蹚这浑水到底有多深。” 周井然抿唇,脸上毫无表情。 他要笑不笑的掀起唇片,意味不明:“是么,那祝你好运。” 话音落下,两人错身而过。 周井然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一下,没有回头,淡淡的说:“我想做的事情,陆河阻止不了,你也一样。” 宋昀廉微微皱眉,回头的时候,男人的背影已经渐行渐远。 他站在原地,脸色有些晦暗难辨。 …… 国内,已经是傍晚。 陆河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空气之间弥散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其实并不难闻。 他也习惯了,因为冬夏的身上经常会有这种淡淡的乙醇气息。 沈一航和温如舟一进门就看到病床上的男人醒过来了,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走到了床畔。 温如舟低声询问:“感觉怎么样?” 陆河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靠在床头,对昏迷之后的事情毫无印象。 他皱了皱眉:“我怎么了?” 温如舟脸色有些凝重,说:“你应该是最近太劳累了,身体超出了负荷极限,所以昏倒了。”他停顿了下,皱眉:“你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陆河沉默了一霎。 沈一航像是洞悉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瞪眼:“你该不会是担心陆离会出现,所以都没有怎么睡觉吧?” 闻言,温如舟怔了下,不赞同的拧眉:“陆河,他说的是真的吗?” 陆河没有说话,也算是间接的默认了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睡,只是尽量的减短了休息的时间,现在是非常时期,他要把那些碍眼的东西连根拔除,不容许出半点儿问题。 陆离只会在他轻松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出现。 如果这个时候他又出现了,陆河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所以不敢松懈半分。 作为从小到大的兄弟,沈一航他们自然是十分不赞同陆河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的身体,可是又因为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所以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297节 温如舟凝眉,语重心长道:“陆河,他若是真的想要出来,你根本没有办法拦住他,而且,你如果因此病倒了,不是更让他有机可乘吗?” 沈一航忙附和点头:“对啊对啊,还有你如果病倒了,许医生可怎么办,她可是等着你呢。” 陆河的面色有些苍白。 提起冬夏的时候,目光都柔和了一些。 他绷唇:“我有分寸。” 因为冬夏,他现在是比谁都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怎么可能会糟蹋自己的身子。 * 通缉令下达的第三天,傅贺远悄悄现身在了一间小饭馆的包厢内。 郭婉茹躲开了警方派来的眼线,找到了这间饭馆,刚进包厢就看见了桌子后面狼吞虎咽的傅贺远。 男人穿的一身黑,吃饭的时候还戴着一顶鸭舌帽,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他一听见门口的动静,立马警惕的站了起来。 等看见门口的人是她以后,顿时又松懈了下去,跌坐回了位置,竟出了一身冷汗。 郭婉茹关好门,走到了男人的面前,看到他落魄的模样,心头有些难受。 “你这几天都躲哪儿去了?” “你来这里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吧?”傅贺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戒备的反问。 郭婉茹顿了顿,想到男人到了现如今还没有完全的信任自己,心头一阵苦笑。 她摇头:“放心吧,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听到她再三的保证,傅贺远这才又拿起了筷子,继续吃饭。 自从畏罪潜逃之后,他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生怕睡一觉起来就被警察发现了。 郭婉茹第一次看到他在餐桌上狼吞虎咽的模样,想起以前男人肃然威严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怔了下,给他倒了杯茶,随后提醒他:“你慢点,又没有人跟你抢。” 傅贺远风卷残云很快吃饱了。 他搁下筷子以后,抿了口茶,看向对面的女人。 他问道:“钱带来了吗?” 郭婉茹听见他的声音,已经缓过神,她点了点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用黑色塑料袋捆紧的东西。 她没有直接给对面的男人。 傅贺远对上她欲言又止的目光,皱眉:“怎么了?” 郭婉茹斟酌了几秒,苦心婆娑的劝他:“贺远,你去自首吧。” 话音落下,空气陷入了一霎的死寂。 傅贺远反应过来,“啪”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倏地站了起来,怒不可遏:“你开什么玩笑?你居然叫我回去自首?” 郭婉茹惊了一跳。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告诉他:“你离开的这两天,公司的股东和员工都跑了,现在公司差不多只剩下一个空壳,你所有的资金被银行冻结了,外面警方到处都在找你,你根本逃不掉了,不如去自首吧。” “只要你态度良好,肯把一切都交代出来,警方那边一定会酌情处理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贺远暴戾的打断了:“你闭嘴!” 他的面容十分狰狞,呼吸急促,冷笑了一声:“自首?你以为我去自首了,警方真的会对我酌情处理吗?” 郭婉茹蓦地一震。 傅贺远指着门口,语气十分的激动:“他们都在等着我自投罗网,你以为那些警方是听了谁的指使?你以为我真的走出去自首了,陆河他真的会放过我吗?简直做白日梦,他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替他父亲弟弟报仇,怎么可能放过我!” 男人的声音夹着浓烈的怒火,在空气里面久久回荡。 郭婉茹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了过来,她的眼睛有些红,声音上扬:“你如果不自首,难道打算就这样逃一辈子吗?”她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声音荒凉艰涩:“傅贺远,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考虑过我,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的妻子!” “你就这样逃走了,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女人的性子一向是温婉善解人意,平日里就算再怎么的生气,都没有这样吼过他。 傅贺远不由的一怔。 他紧了紧拳头,许久才挤出了几个字:“对不起婉茹。” “对不起?” 郭婉茹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她凄落的看着男人,喃喃自语一般,控诉道:“你说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要我怎么办?你说啊,你要我怎么办?” 傅贺远绷唇,跟她保证:“你等我,等风波过去之后,等我安定下来,我一定回来接你一起走。” 郭婉茹怎么可能还去相信他的话。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笔直的看向男人:“傅贺远,如果你心里有对我哪怕一点点的愧疚,现在就去自首。” 傅贺远蓦地一怔,眉头拧了起来。 他沉声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会回来接你……” 郭婉茹一下站了起来,眸子赤红,失声道:“接我?你打算何时回来接我?傅贺远,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想跟你一起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第298节 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大。 傅贺远心头“咯噔”一跳,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了。 这里也不宜停留太久。 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绕过去拿女人手里的钱:“婉茹,把钱给我。” 郭婉茹退后了几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放低自己的语气,继续劝道他:“要不这样,我去求冬夏,让她去帮忙求求陆河放你一条生路,这样你回去自首了,他就不会为难你了。” 傅贺远的身体绷的很紧。 他沉默了半响,终于给出了答案:“不可能。” 郭婉茹的心头一下凉了半截,她怔怔的退后了几步,又是哭又是笑:“你已经一无所有了,到底还在执着什么?傅贺远,你跑不掉的,外面都是要抓你的警察,你与其这样担惊受怕的继续逃亡,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去自首呢?” 傅贺远眸子沉沉:“我不会坐牢,死也不会。” 他上前,直接抢走了女人手里的钱,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面。 郭婉茹根本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被男人抢走了。 她只能拖住男人的手,无助的抽泣了起来:“傅贺远,如果你现在走出去,我就跟你一刀两断!” 傅贺远的背脊倏地一僵。 郭婉茹以为他动摇了,攥着他的手更紧了,她说:“贺远贺远,你去自首了,我一定会陪你一起面对,哪怕倾家荡产我也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不管你判多久,我都一定会等你出来。” “你就算不为了我,也要为希林考虑一下,她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如果她回来发现你不见了,肯定会很难过。” “算我求你了,去自首吧,不要再……” 她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已经挣脱开了她的手。 郭婉茹怔住,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心如同灌了铅一样,正在急速的下沉。 傅贺远复杂的看着她,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如遭雷击,郭婉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包厢。 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最后滑落跌坐在了地板上。 她痴痴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捂着脸,痛苦凄厉的哭了起来。 悲切的哭声在空气里面不停的盘旋回荡,久久不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郭婉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生活会过成这样,为什么明明一副好牌,会被她打得稀巴烂。 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 这到底是为什么! …… 离开了饭馆,傅贺远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以后,往西边的方向走了。 他去买了一部新的手机,然后坐车去了郊外,找了一间比较偏僻的旅馆,住了进去。 几天的奔走,让他身上沾染了不少难闻的气息。 他去洗了个澡,出来之后,把新买的电话卡剪出来,插进了新买的手机里面。 等手机可以用了,他起身走到了窗口的位置,戒备的看了眼楼下。 夜色漆黑,浓雾弥散。 楼下除了有个水果摊,几乎没有人影。 傅贺远看了几眼,关上了窗户,转身走回到了床边。 他打了一串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遍才被对方接通了。 男人没有出声。 傅贺远压沉声音,开口:“周总,是我。” 电话内沉寂了几秒,男人意味不明的笑声传了过来:“傅总是不知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有警察在通缉你吗,怎么还敢给周某打电话?” 傅贺远忽视了他话里的嘲讽,忍住自己的脾气,低声下气道:“周总,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傅总太抬举我了。” 男人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透着丝丝的寒意:“你现在可是头号通缉犯,我也束手无策啊,怎么帮你呢?” 傅贺远心头一凛。 正文 第172章 陆先生,找到傅贺远了 如今他已经是一无所有,外面还到处都是要通缉他的警察,稍个不留神就会被发现。 第299节 傅贺远也不敢像以前一样端着架子,一个不高兴就摔电话了。 他忍了忍,继续低声下气的恳求他:“周总,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你就帮帮我这次,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 周井然默了片刻,饶有趣味的复述道:“报答我?”他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慢慢悠悠的笑出了声:“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怎么报答我?” 男人的话里行间都毫不掩饰的透着浓烈明显的嘲讽鄙夷。 如果换做是以前,傅贺远肯定早就摔下电话,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为了自保,他只能一忍再忍。 不用猜,他也能想象得到如今自己在外人眼里该有多么的狼狈,曾经在商界翻云覆雨的他,现如今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说出来都是可笑至极。 还有那个将他害成这副模样的男人…… 傅贺远越想越气,蓦地捏紧拳头,手背青筋突起,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他不知想到什么,赤红的眼底闪过了一抹精光,压沉音线:“周总,别忘了,我们两人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我甚至比你更想要陆河的命,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了,可是未必不能帮上忙。” 郊外一幢独栋别墅内,周井然站在木台的后面,从酒柜里面拿出了一瓶红酒,倒了一杯出来。 他气定神闲的听着傅贺远说的话,晃了晃杯中醇厚的红酒,勾唇笑了下:“噢?不知道现在一无所有的傅总,你打算怎么帮我这个忙?” 傅贺远沉了沉眸,唇畔浮现了一抹骇人的弧度。 …… 医院,因为温如舟和沈一航的强制要求下,陆河终于松口答应了在病房住一晚,观察身体的情况。 窗外面的夜色已经暗暗沉沉,楼下一片树影绰绰,黑灯瞎火,凄清的月光透过明净的窗户洒进了寂静昏暗的走廊。 陆河站在窗口的位置,朦胧的月光顺势笼罩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手机适时响了起来,一下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他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似乎是已经有所预感,并不感到意外。 电话很快通了。 反倒是电话另一端的人愣了下,随后传来了玩味的笑声:“呦,还没睡呢?” 陆河无视掉了他话里的挪揄,唇线轻抿,淡淡的开口:“周井然今天去医院,跟她说了什么?” 宋昀廉此时正靠在病房外面的走廊墙上,他听见男人的话,顿了顿,随后下意识透过面前的玻璃窗,看了眼病房内的女人,微微挑眉:“应该没说什么,看起来反应不大,回来之后也什么都没有问。” 他停顿了下,好奇:“诶,我好像还没有告诉你吧,你怎么会知道周井然今天来医院了?” 猜得到。 周井然在想些什么,甚至想要做些什么,陆河都能猜得到。 对方想要报复他。 自然是挑着他身边最在乎的人下手。 而且,何志成和傅贺远出事的这段时间里,周氏集团异常的安静,甚至安静的过于异常,根本不像周井然。 所以陆河猜想,周井然的目标根本不是陆氏集团,而是冬夏。 他回国之前就已经有预感,周井然一定会去温哥华,他要用这种方式挑衅他激怒他,告诉自己,不管冬夏在哪儿,都能被他找到。 陆河甚至知道,周井然短期之内一定不会有动静。 他就像是坐在观众席的看戏人,要等到戏剧表演全部落幕之后,才会上场。 电话内迟迟没有声音。 宋昀廉以为是男人不方便告诉他,也不好奇,转移了话题,打趣道:“对了,听说傅贺远畏罪潜逃了,诶我说,他如果一天不落网,你岂不是无法过来接她回国?” 自然是不可能。 陆河平静的开口:“等养好伤,我会接她回来。” 宋昀廉顿了下,微微挑眉,笑道:“傅贺远怎么办?万一你女人养好伤了,他还没有被抓到,带她回国,你也不怕有危险?” “很快了。” 陆河看着窗外面的夜色,薄削的唇微微动了动:“不会太久。” 闻言,宋昀廉怔了怔。 他不知道听没听懂男人说这几个字的意思,默了半响,淡淡的问道:“需要转院吗?” 毕竟这里的地址已经暴露了。 陆河微微吐出三个字,声音低哑:“不需要。” 即便换了医院,以周井然的本事,想要在温哥华找个人,并不难。 与其如此,不如不换。 而且周井然敢在知道医院有那么多安保人员的情况下,还敢大摇大摆的进去见冬夏,肯定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动手。 他之所以这么做,除了是想要让他产生危机感,恐怕还是想要他离开桐城。 宋昀廉的想法跟他差不多,早上在住院部楼下看见周井然的时候,他确实是有些意外。 不过后来转念想想,周井然如果真的想要伤害许冬夏,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除非他想要同归于尽。 第300节 所以男人现在能够这么平静,怕是也猜到了周井然的目的。 他忍不住勾唇笑了笑:“放心好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说完,看了一眼病房里面聊天的两个女人。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问他:“是你把医院的地址告诉了邢星对吗?” 闻言,陆河淡淡的嗯了一声,他这么做,不是因为宋昀廉,而是冬夏。 他担心女人在国外会觉得无聊,所以派人找到了在尼泊尔游玩的邢星,托人告诉了她冬夏在温哥华的事情,顺带把地址告诉了她。 刚好呢,也还清了宋昀廉的人情。 男人是什么脾性,宋昀廉虽然跟他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在外头多多少少会有些耳闻。 心里自然清楚明白陆河不可能是因为他,才把医院的地址告诉了邢星。 多数啊,是为了他自己的女人。 不过宋昀廉并不在意,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好,他想要见的人,现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她再跑掉了。 思及此,宋昀廉顺势抬头看了一眼病房内,正好撞上了邢星往外瞟的目光。 四目相对,后者明显一怔。 宋昀廉是直接隔空飞了个吻给她。 邢星:“……” 另一边,电话挂断没有多久,陆河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他刚准备上床休息,看到电话的来电显示,眸色的眸子明显深了几分。 他捞过桌上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道毕恭毕敬又低沉的男音:“陆先生,找到傅贺远了。” 陆河坐在床畔,因为病房内没有开灯,光线特别昏暗,借着外面倾洒进来的月色,隐隐可见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还有一双黑得发亮的长眸。 电话内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问他:“陆先生,需要我们抓住他,把他交给警方吗?” “不用。” 陆河开口,声音低哑醇厚:“盯着他,不要打草惊蛇。” 现在傅贺远已经走投无路了,外面都是通缉他的警察,想要离开桐城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一定会想要找人帮忙,而目前为止,能帮他,还有敢帮他的人,只有一个。 周井然。 不过傅贺远可能是不太了解周井然,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容许一个通缉犯挡住自己的路。 两人相互利用完了,最后吃亏背锅的只会是傅贺远。 到头来,也抓不到周井然的任何把柄。 既然如此,他何不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等到适时的时候,再将两人一网打尽。 * 第二天,警局。 何修初坐在会见室内,听见门口的动静后,微微抬眼,明显顿了下。 何志成被两个警员带了进来,他畏畏缩缩,脸已经被江漠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眼角的位置肿了个大包,走路进来都是一瘸一拐。 以往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何总,不过进来牢里几天,就落魄成了这副模样。 何修初忍不住勾出了嘲讽的弧度。 心里头对他的怜悯可是半点儿都没有。 何志成进来之前有些戒备,在看到会见室内的何修初时,眼睛一下亮了。 他大步走到了男人的面前,咧嘴想要说话,可是动作太大,一下牵扯到了伤口,忍不住低低的抽了一口气。 警员离开了。 何修初上下打量他,勾了勾唇:“何总,好久不见。” 何志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捂着自己的嘴角,一改态度,好声好气,问他:“修初,你怎么来了?” 修初? 何修初一阵恶寒,忍不住皱了皱眉。 何志成像是没有看见他的反感,激动的说:“修初,你不要听外面那些媒体记者胡说八道,我没有杀人,全部都是陆河诬蔑我的,你要相信我,救我出去。” “我怎么救你出去?” 何修初抱臂,懒懒的看着他:“我一没钱二没权,怎么跟陆河斗?怎么救你出去呢?” 何志成脑海一闪,提醒他:“对了,你不是和许冬夏那个女人很熟吗,你去找她,她肯定会有办法。” 第301节 正文 第173章 回到我身边来 话音落下,会见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何志成见他半天都不出声,神色晦暗的盯着自己,怔了下,不由的激动喝道:“怎么了?难不成你想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诬陷坐牢吗?” 何修初往后一靠,微微扬起下巴,眸色冷漠的看向他,掀唇:“如果我说是呢?” 他的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何志成懵了两秒,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当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气的浑身发抖,可是又碍于如今的情况不能发作,所以硬生生忍了下去,沉声质问:“何修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 何修初抱臂,迎上他怒目圆睁的脸,闲散的一笑:“不过你不是应该好奇,网上那两份录音,是怎么来的吗?” 何志成一愣,皱眉:“录音不是陆河……” 他无意撞上男人晦暗不明的眸子,话音倏地一顿,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缩:“该不会……是你?” 何修初勾唇一笑。 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 砰的一声,何志成拍桌站了起来,他双手被手铐锁着,颤抖的指着男人,面容阴鸷,声音不稳:“真的是你!”他的脸黑得跟碳一样,似乎是不敢相信,退后了几步,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何修初轻轻勾唇:“您说的不可能,是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是吗?” 他看着他,眼底异常的平静。 何志成对上他的眼神,背脊莫名泛起了一阵冷意。 他张了张唇,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确实是因为觉得男人并没有这个手段和能力。 何修初在他失神的几秒间隙,已经淡然自若的开口了,他轻声陈述道:“当然,我确实是没有办法接近你。” “那录音……” 何志成脑海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一秒,蓦地睁大眼睛,错愕道:“难不成在背后指使方卉的人,不是江漠,是你?” 刚刚还有些堵塞的思绪好像一下子全部理清了。 他不敢相信,声音颤抖:“所以你一直以来,都和江漠他们串通起来,想要至我于死地?”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何志成迟迟没有消化过来。 何修初顺利看到了他极度震惊的表情,唇畔掀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何总,被最亲的人背叛,滋味好受吗?” 何志成现在是恨不得直接掐死面前的人。 他的眼睛十分猩红,迸射着恨意和无处可泄的愤怒,咬牙切齿:“你这个白眼狼,居然敢串通外人来陷害你父亲,你还有没有良心!” 父亲两个字委实有些刺耳。 何修初嘴角的笑容渐渐消散,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自称是自己“父亲”的男人,讽笑:“良心我有,但是对待你这种人,根本用不到。” 他停顿了下,眸色微沉,声音似是掺和了隆冬的风,凛冽无比:“比起当年你对我母亲做过的事情,这样的惩罚,对你来说真的太轻了。” 何志成气的脸跟脖子都红了。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能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一下换不过气,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捂着心口,死死的瞪着男人。 过了片刻,他突然笑了起来,眸子阴阴测测:“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这样就扳倒我了吗?现在警方手里根本没有直接指控我故意杀人的证据,只要我咬口不承认,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何总在牢里可能不知道。” 何修初唇线上翘,盯着他,缓慢的说:“您的太太,也就是方卉,今天早上醒来了。” 话音落下,如遭雷击,何志成整个人僵立在了原地,面色一下煞白,连带呼吸都凝滞了。 他脚底一软,整个人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眼神呆滞无光。 何修初看着他,半响后,紧了紧手,扯唇:“何志成,你输了。” 彻底的,输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方卉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媒体记者耳里。 有人想要直接去医院采访她事情的经过,可是病房外面已经被警方封锁了,没有得到批准是根本混不进去。 病房内,方卉刚刚醒来不久,大脑还处于空白的一片。 她现在浑身上下最强烈的感觉莫过于疼痛,像是被货车碾压过,身体每个角落,甚至连轻轻的呼吸,都会传来阵阵的痛处。 她对于车祸以前的记忆还有些模糊。 警察问她话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处于呆滞的状态。 第302节 后来从警察口中听到何志成被抓的消息后,她才有了反应,还连问了几遍,确定何志成已经无法伤害自己的时候,才开始慢慢的回忆,把车祸之前在何家发生的事情托盘而出。 方卉的口供,很快传到了陆河的耳里。 彼时他已经出院了,刚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沈一航和温如舟。 沈一航看到他的脸色不错,放心了不少。 他双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的开口:“何志成已经gameover了,还剩下一个傅贺远。” 温如舟喝了口茶,看向对面沉默的男人,挑眉:“不过,股份转让书好像还没有找到。” 那个可是可以直接指向傅贺远与何志成跟当年陆家绑架案有关的铁证。 陆河微微抿唇,声音低沉:“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放在银行那么容易被猜到的地方,要么还藏在家里,要么就是在傅贺远手里。” 沈一航顿了下,勾唇:“如果在傅贺远手里,可就有点儿麻烦了。” 其实这次的反击让傅贺远和何志成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们肯定都来不及计划准备,所以东西很有可能被傅贺远畏罪潜逃的时候,一起带走了。 思及此,陆河的眼色微微暗了几分。 * 温哥华,晚上九点。 冬夏刚刚洗漱好从浴室出来,就接到了国内陆先生发来的视频邀请。 视频连接上了,两人隔着屏幕,静静的看着对方,都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画面中,男人五官清隽,眉目温淡,应该是公司的事情太多,可以很明显的看得出来,他消瘦了不少。 冬夏有些心疼他。 可是又不想把氛围弄得很惆怅,所以压下内心的担忧,打趣他:“好像瘦了点,是太想念我了吗?” 画面中,男人低低的笑了起来。 冬夏戴着耳机,他的笑声低低哑哑,传入耳畔,如同男人在耳边呓语,十分撩人。 她的心头忍不住颤了颤。 陆河勾唇,声线柔和的一塌糊涂,他说:“嗯,很想。” 冬夏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画面中的男人,她没有询问何志成他们的事情,只是和他聊了些日常琐碎。 陆河一直耐心又安静的听着她说,没有打断她。 冬夏还提起了宋昀廉和邢星那对冤家,提起他们日常拌嘴的画面,提起他们互相怄气的画面,话里行间都透着无奈,最后慢慢的没有了声音。 耳机里面突然陷入了一阵安静。 陆河抬眼,看着视频里面面容白净漂亮的女人。 两人相视片刻,冬夏缓缓的动唇:“陆河,我也很想你。” 真的,很想很想。 待在温哥华的几个夜晚,她时常会想起以前独自在外留学的日子,想起过去那些年步履维艰特别孤独难过的日子,还有遇上他以后,那些惊喜又温暖的日子。 不过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命运真的很不可思议。 郭婉茹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她,让她一定要远离陆河,说这个男人城府极深,说这个男人心狠手辣,说这个男人是她的浩劫。 曾经冬夏也以为是。 因为遇上了他,她开始接二连三的受到一些莫名的伤害,被诬蔑,被排挤,被嘲笑不自量力。 可是后来,她慢慢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 他们之间明明隔了不止一条银河的距离,可是偏偏命运将他们推的越来越近。 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她的浩劫,还是她的救赎。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她浑浊不堪的世界,渐渐有了光芒。 他从万丈深渊把她拉了回来,带给了她一个又一个温暖的希望。 让她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幸福可言。 让她知道自己也有被疼爱的资格。 还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他永远都不会抛下她。 收回思绪,冬夏再一次看向视频中的男人时,眼底竟然有些湿润。 她压下眼睛的湿润,深吸了一口气,半开玩笑:“怎么办,好想抱抱你。” 另一边,安静的办公室内,有阳光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洒了一地的碎光璀璨。 陆河听见她的话,默了好半响,心头变得无比柔软。 他看着视频中的女人,看着她清亮的眸子,看着她柔和的面孔,指腹摩挲着手机屏幕,突兀的轻声道:“回来吧,冬夏。” 冬夏忽的一顿。 耳机内,男人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缱绻着柔意,低低哑哑,说:“回到我身边来。” 第303节 她哑然片刻,动了动唇:“好。” 正文 第174章 长夜漫漫 第二天,冬夏回国了。 她和邢星刚从机场里面走出来,远远就看见了站在拥挤的人群里面,身形异常挺拔出众的男人。 两人遥遥相望。 男人的目光温润如玉,眼底似乎藏着一湾波光粼粼的清水,他已经迈开沉稳的步伐,朝她走了过来。 冬夏站在原地,等男人快要走到她的面前时,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周遭人来人往,空气之间异常的嘈杂,这种场景在机场里面已经见怪不怪了,路人多数以为他们是分隔许久好不容易重逢的情侣,多少有些动容,眼底都不自觉流出了笑意。 宋昀廉后脚跟着从里面出来,他原本正在打电话,远远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脚下顿了顿。 他的视线不是停留在冬夏和陆河他们身上,而是停在傻呆呆站在旁边的邢星身上。 他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随后径自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邢星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有人从身后一把揽住了她,勒着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拖走了。 宋昀廉垂眸扫了一眼怀里挣扎的女人,没有松开她,忍不住轻嗤一笑:“我说你懂不懂做人,人家夫妻腻歪的时候,你杵在旁边当什么电灯泡,你知不知道你的瓦数有多大,生怕别人看不见你是吧?” 邢星挣扎了一会儿发现男人越勒越紧,干脆放弃了挣扎,跟着他走。 她登时朝天翻了个白眼,反驳道:“我只是从来没有看见过我家夏夏这副模样,有些吃惊而已。” 她所认识的许冬夏,不管是做人做事从来都是独立坚强,处事不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或许她都不敢相信刚刚那个直接扑进男人怀里的人,是她所认识的许冬夏。 能轻易让冬夏露出这么柔软的一面,看来陆河在她心里占的分量真的很重。 邢星发现,自己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真的发生了很多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冬夏,她平时伪装冷淡保护自己的菱角,好像被磨平了不少。 宋昀廉见她突然沉默了下来,改成揽着她的肩膀,睨了她一眼。 他勾了勾唇:“怎么,吃醋了?” 邢星被他挪揄的话拉回了思绪,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出了机场。 她皱了皱眉,警惕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宋昀廉像是被她的表情逗笑了,玩味的勾唇:“怎么,还怕我拐卖你不成?” “……” “别怂啊,哥哥带你去吃饭。” “放开我,我自己走。” “我不。” “……” 邢星被他一路揽着肩膀,走的异常不舒服,主要是两人的身体贴的很紧,隔着薄薄的衣料她都能感受到男人坚硬的身躯传递过来的温度,还有鼻息之间都弥散着男人身上淡淡清冽的气息。 有点儿灼人。 有点儿酥麻。 男人属于那种脱衣有肉类型,别看他表面斯斯文文,弱不禁风的富二代模样,衣服脱下之后,里面可都是坚硬结实的肌肉。 邢星可能是想到了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城墙还要厚的脸蛋,竟然莫名其妙滚烫了起来。 心跳也无端端剧烈加速了起来。 宋昀廉刚想要问她喜欢吃什么,垂眸捕捉到了她绯红的脸颊,脚步倏地一顿。 女人的五官十分精致,皮肤白皙润红,一双水盈的眸子,笑起来的时候,眼底的笑意会蔓延到眉梢,眨眼的时候,就像是在勾人的魂魄。 刚刚没有发现,两人的身体贴的很紧,走路的时候身体不小心碰撞,女人胸前的丰盈会似有似无的擦过他的手臂。 电流一样,酥麻的异样瞬间窜过身体四肢百骸,最后都涌到了身体的某一处。 女人衣料下的柔软,他到现在还记得。 喉结滚动。 他的眸色暗了几分。 邢星察觉到了男人的异样,抬眼撞见他深谙的眸子,心头咯噔一跳。 她浑身一颤,动了动唇:“你怎么了……” 宋昀廉回过神,眸色微暗,嗓音低哑:“脸那么红,在想什么?” 闻言,邢星蓦地一怔,她难得露出了丝丝的慌张,躲开了他炙热的目光,张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放开我……” 话音未落,宋昀廉伸手擒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逼迫两人的目光对视。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女人柔软红润的唇片,唇角扬起了一抹邪肆的弧度,眸子狭长,声音蛊惑:“我啊,可不相信你这张嘴说的话,你的身体,可比你诚实很多。” 言罢,直接把女人扛到了肩上。 第304节 脑袋一阵晕眩,邢星懵了几秒,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向停放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suv,干净利落的将她丢进了副驾驶,亲自替她系上了安全带,然后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离开。 全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也没有给邢星任何反抗的机会。 车门已经上锁。 车子也已经涌入了川流不息的马路。 邢星身体贴着车门,不可思议的瞪着开车的男人:“宋昀廉,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目光平视前方,闲散一笑:“飞机上不是嚷着饿吗,现在就去喂饱你。” 喂饱两个字,他特意咬重了几分。 邢星:“……” 她好像明白过来什么,妩媚的眸子睁大,不由的有些恼怒:“宋昀廉你个王八蛋,刚下飞机你就想要睡我,你还是不是人?” “当初你睡我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反应,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 邢星顿时语噎。 她当初是脑子瓦特了才会去勾引他。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宋昀廉见她涨红着一张脸,屁都不敢放一个,挑眉,讽笑了一句:“老子是你想睡就睡的人吗?睡了还想不负责任,你还是不是人?” “……” “老子辛辛苦苦守身如玉二十多年,清白不明不白就给你睡没了,你把老子丢在酒店逃跑的时候,都不怕遭报应的吗?” “……闭嘴。” “我还没有说完。” “……可以了我错了大哥。” “这还差不多。” …… 机场内,陆河将怀里的女人上下打量了几眼,眉眼酝酿出了柔柔的笑意:“胖了。” 冬夏窘。 每天待在医院里面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加上每天的饭菜还营养丰富,能不胖吗。 她从男人怀里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陆先生,你知不知道对一位女士说她胖了,是在打击她脆弱的心灵?” 陆河闻言,挑眉,唇畔忍着笑:“是吗,那我换一个,嗯……几日不见,陆太太圆润了不少。” “……” 冬夏暗暗的捏了下他结实的腰间,鼻息嗅了嗅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气息。 她还是头一次发现,原来独立的自己也会有粘人的时候。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要抱着他,一直一直抱着他,不想撒手。 但是呢,冬夏没有忘记两人现在正在什么地方,四周路过的人目光如同电灯泡一样一寸一寸梭巡在他们身上,她只能装作镇定的承受,默默的拉了拉男人的衣角,提醒他:“走吧,好多人看过来了。” 现在情况特殊,她其实是比较担心陆先生被人认出来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陆河垂眸,发现了女人泛红的耳根,心头柔软,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笑道:“我以为你不介意。” 毕竟刚刚直接“生猛”扑过来的人,可是她。 冬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面颊更是羞赧,她主动牵着他的手,垂着脑袋,往大门走去。 陆河眉骨笑意更甚,帮她提着行李,任由她牵着自己走。 走了两步,余光闪过一抹白色的光。 他脚步顿了两秒,面色如常,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两人离开机场没有多久,有个乔装打扮过的男子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他举着相机朝他们离开的方向又拍了几张照片。 随后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周总,我这有个劲爆的消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 陆河带冬夏回了老宅。 徐姿蓉在家里静养了一段时间,已经完全接受了当年陆临死亡的真相,气血也恢复了不少。 她看到冬夏之后,对她一阵嘘寒问暖,确定安然无事后,这才放心了下来。 虽然陆临的死与傅家脱不了干系。 但她并没有把对傅贺远的憎恨强加在冬夏的身上,这件事情本身与她无关,她还不至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善恶不分。 餐桌上都是丰富美味的食物。 可是徐姿蓉有些索然无味,她眉心忧愁,刚放下筷子,陆河就朝她看了一眼过来。 第305节 “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最近饭量比较小。” 饭量小就是没胃口。 八成是与傅贺远他们的事情有关。 陆河跟着放下了筷子,他舀了一碗汤放在了徐姿蓉的面前,平缓的开口:“傅贺远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您别太操心了。” 话落,坐在她身旁的冬夏顿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人相处久了心有灵犀,她总感觉男人这句话藏有别的意思。 该不会,他已经知道了傅贺远的下落吧? 徐姿蓉显然没有听出来男人话里有话,皱了皱眉:“人都还没有找到,怎么会有结果呢?” 警方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她真的担心如果让傅贺远趁机离开了桐城,那要找到他,就比较麻烦了。 冬夏轻声安抚她:“妈,陆河既然说了很快有结果,就一定会很快就有结果,您要相信他。” “可是……” 徐姿蓉顿了下,复杂的看了一眼陆河,默了好半响,还是端起了面前的汤喝了起来。 这算是变相的妥协了。 陆河勾唇,去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桌子底下的手暗暗握住了她。 吃完晚饭,他们没有留在老宅过夜,开车回了公寓。 公寓还和离开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刚刚进门,冬夏站在玄关处换鞋,男人自身后环住了她,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窝。 她愣了下,一时站着没有动。 男人的手轻轻覆上了她腹部的伤口位置,下一秒,低沉的声音钻入了耳畔:“抱歉。” 原来他还在自责。 冬夏笑了下,抓住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她说:“陆河,我说了,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而且……” 陆河抿唇,等她继续往下说。 冬夏迟疑了片刻,转过身,面对着男人,缓缓的开口:“而且当时不是你,你根本不知道现场的情况。”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防备,包括当时的陆离,亦是。 陆河一顿,眸色微微暗了暗,他绷唇,低声问道:“你能分辨的出来吗?” 他是陆离还是陆河的事情。 冬夏点头,眉眼弯弯,语气十分的笃定:“我不会认错你。” 别人会不会认错她不清楚,但是她绝对不会,绝对绝对不会。 女人笑起来的时候,面颊上的梨涡浅浅,眼底闪着熠熠的星芒,特别的耀眼。 陆河默了两秒,俯身,扣着她的后脑,覆上了她红润的唇瓣。 他单手搂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小心翼翼避开了她受伤的位置,转了个身,将她压在了墙上。 男人的吻缱绻了不少的温柔和耐心。 冬夏搂着他的脖子,微微仰着脸,努力的承受他的柔情。 两人的身体密不透风的贴合在一起,鼻息相闻,呼吸越来越急促。 空气之中的温度逐渐上升,旖旎了一室。 客厅天花上亮着一盏璀璨的水晶灯,白白亮亮的灯光投射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将男人平日里冷峻的侧颜映衬的分外柔和。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女人的额头,鼻尖,耳垂,腮帮,唇瓣,下巴,还有锁骨。 所及之处,都引起了阵阵的颤栗。 冬夏的意识变得有些涣散,一双清亮的眸子泛着湿漉漉的水汽。 她身上穿的浅色麻料衬衫已经不知何时解开了几个纽扣,白皙的肌肤透着一层薄薄的粉红。 上面斑斑点点留着男人亲吻的痕迹。 陆河骨节分明的手从女人的衣摆下方钻了进去,粗粝温厚的掌心摩挲着她白嫩的肌肤,攀沿着她线条分明的背脊,一路往上。 冬夏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的手抵在男人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递到自己掌心的灼热。 陆河又亲了几下,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以前,克制自己停了下来。 他微微喘息,靠在了女人的肩头。 他柔细的发丝挠过冬夏的脖颈时,有些微痒,还有些酥麻。 第306节 冬夏的理智渐渐回来了,只是心跳还有些混乱。 陆河缓了一会儿,站直身,眸子又黑又沉,视线落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 她面颊绯红,锁骨的位置还有他留下的痕迹。 只是看了一眼,陆河就错开了视线,他担心多看一眼,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有条不紊的将女人的衣服穿好,穿好之后对上她无辜的眼神,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下她的唇角。 冬夏知道男人是顾忌自己的伤口,所以强行停了下来。 想到这里,她体内的恶魔因子一下跳了出来。 她眨着无辜的眼睛,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问他:“为什么不继续?” 陆河的眸子徒然一暗。 他垂眸,撞上了女人狡黠的目光,忽的勾唇。 他弯腰,将女人拦腰抱了起来,径自走向了卧室。 见状,冬夏是笑不出来了,脸色微微一僵,慌张的提醒他:“等等,我受伤了……” 陆河微微一笑:“没关系,长夜漫漫,我们换种方式继续。” 冬夏:“……” * 夜色越来越粘稠,天地间像是黑色笼罩,灰蒙蒙一片。 背后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实木地板的声响。 周井然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捏着一杯红酒,头也不回,淡淡的开口:“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周梅站在他的身后,微微皱眉:“许冬夏,是不是回国了?” “消息这么灵通?” 周井然转过身,他漆黑犀利的眸子落在了女人的身上,眉头轻挑:“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再插手这些事情吗?你还在跟踪调查许冬夏?” 周梅微微一顿。 她并没有把傅希林威胁她的事情告诉周井然。 她沉默了片刻,抿唇:“哥你呢,你不也还在调查他们?” 周井然敛眉,眸子笔直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一丝的不悦:“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过问和插手。”他停顿了下,声音沉了几分:“周梅,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惹出事情,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再帮你收拾烂摊子。” “我说到做到。” 男人的语气从未有过的严厉。 周梅哑然片刻,紧紧的咬着下唇。 因为许冬夏的事情,他们兄妹两人现在每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关系也是越来越疏离了。 她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 周井然已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语气冷淡:“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早点回去休息吧。” 周梅想说的话一下卡在了咽喉里面,最后全部咽了回去,赌气一样转身离开了。 女人离开的时候,顺手把卧室的门带上了。 还摔的震天动地。 周井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轻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子又深又沉。 桌子上散落了几张照片。 都是狗仔白天在机场偷拍到许冬夏和陆河的画面。 这一次陆河的行为倒是有点儿让他捉摸不透了。 他居然在这个节骨眼把女人接了回来,还真的是有点儿出乎意料。 原本他还以为,陆河一定会将女人藏在国外,藏在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好好的保护她,却没有想到…… 周井然现在也想不通,男人这么做,是在打什么算盘,还是只是单纯的把女人接回来。 晃神的片刻,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晦暗的眸子闪了闪,接听了起来。 傅贺远粗哑沧桑的声音夹着丝丝的恨意,从电话内传了过来:“许冬夏已经回国了,周总,这是一个好机会。” 周井然不紧不慢的开口:“万一这是一个圈套呢?” 闻言,傅贺远怔了怔,他狠狠的皱了下眉,绷唇:“圈套?你是说,陆河想要利用许冬夏引我出来?” 只是猜测。 虽然依照陆河护短的性子,利用女人这么卑鄙的手段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能太过草率。 周井然提醒他:“我劝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第307节 陆河那个人,城府极深,谁都不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警方那边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傅贺远的行踪,可是陆家却没有丝毫的动静,看样子根本不着急。 要么就是有耐心。 要么……就是陆河已经知道了傅贺远的行踪。 思及此,周井然的眸色微微沉了沉,是啊,他怎么没有想到呢,或许陆河是早已经知道了傅贺远的行踪,所以这几天才没有动静。 傅贺远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样,皱眉:“对了,何志成怎么样了?他招供了吗?” 周井然默了几秒,似乎没有要把他行踪已经败露的事情告诉傅贺远,淡淡的说:“方卉醒过来了,他已经玩完了。” 即便现在还没有能够指控他杀害陆临的事情,但是买通货车司机,撞死一名警察,加上那些零零散散的罪行,已经够他下半辈子都蹲在里面了。 傅贺远听到方卉已经醒来的消息,不由的一怔。 周井然开口拉回了他的思绪:“现在的局势,何志成肯定不会傻到把你招供出来。” 傅贺远顿了顿,迟疑的开口:“那我该怎么办?” 他现在还有别的退路吗? 他实在想不到了。 周井然默了好一会儿,幽幽的勾唇:“我有个办法,傅总要不要听一听?” 傅贺远一愣,有些惊喜:“你说。” 正文 第175章 现在说,还不晚 傅家老宅。 自从傅贺远畏罪潜逃之后,老宅里面就显得异常冷清。 每天都有几个媒体记者蹲在大门口想要采访郭婉茹,不过最后都是吃了闭门羹回去。 今天也不例外。 郭婉茹难得出门,一直蹲守在外面的两个记者看见了,立马从车上跑了过来。 走近后一言不合就举起摄像机对着她“咔嚓咔嚓”一通乱拍,然后拿着录音笔对着她犀利发问。 “傅太太,请问傅先生消失这么久,私底下有跟你联系过吗?” “傅太太你现在是什么心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傅先生做过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傅太太,你有向警方包庇傅先生的行踪吗?” “傅太太,请你解释一下。” 郭婉茹已经连续失眠了好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要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这会儿气色不太好,脾气也有些暴躁。 她本来一声不吭想要直接上车离开。 但是两个记者跟牛皮糖一样粘着她,出言不逊就算了,还挡住了车门,她一怒之下,直接拍开了挡在面前的摄像机。 记者显然没有想到女人会动手,摄像机没有扶稳直接砸到了地上。 镜头一下摔裂了。 郭婉茹火冒三丈的冲着他们骂道:“你们还有完没完,成天都守在这里能得到什么好处!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问多少遍都一样!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我就报警告你们骚扰了!” 两个记者面面相窥,还没有反应过来,郭婉茹直接推开他们,开门钻进车内。 目送车子离开了视野之后,两个记者还站在原地,其中一个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摄像机,忍不住嘲讽道:“我看到时候傅贺远落网了,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迟早要挖点内幕出来弄死她。” 车子在一间百货商场门口停了下来。 郭婉茹下车后,四处环顾了一圈,然后让司机先走了。 她脸上带着一副墨镜,进去百货商场后,坐电梯直接去了四楼一间港式咖啡馆。 商场内人来人往,十分嘈杂。 咖啡馆里面也是几乎座无虚席,只剩下两三个空位。 郭婉茹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以后,径自走进咖啡馆,一路往最里面角落的空位走去。 她刚刚坐下,对面的人就放下了手上的报纸,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女人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根本看不太清她的眼睛和神情,周围的人只觉得她穿着打扮看起来有些可疑。 郭婉茹看着她,微微皱眉:“这些天你都跑到哪里去了?家里出事了你知道吗?” 傅希林抬起脸,露出了一双冷漠深色的眼睛,笔直的落在了郭婉茹的身上。 一段时间不见,她的气色变得十分难看,可能是因为消瘦的缘故,面颊凹了进去,眼窝很深。 郭婉茹怔了一怔,想要数落她的话一时之间全部卡在了咽喉里面,没有反应过来。 傅希林好似没有看见她震惊的眼神,也没有告诉她自己消失这段时间的行踪,唇片紧抿,开门见山:“到底怎么回事?” 她只是从新闻上得知傅贺远畏罪潜逃还涉嫌了命案。 但是真实的情况,她并不知情。 第308节 郭婉茹已经缓过神,她摘下了脸上的墨镜,露出了憔悴的面容。 因为失眠的缘故,她的眼底有隐隐可见的血丝,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端庄精神。 她叹了一口气,哑声道:“这一次,谁都救不了傅家了。” 傅希林放在桌上的手微微紧了紧,她已经预想到了这次事情的严重性了。 她绷唇:“所以新闻上说的,都是真的?” 当年陆家的绑架案不仅是傅贺远和何志成两人策划的,他们真的还烧死了陆临。 郭婉茹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最后沉重的点了点头,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陆河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父亲。” 又是陆河, 傅希林的眸色沉了下去。 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别人在自己面前提到“陆河”两个字了。 她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模样,全部都是因为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对她赶尽杀绝。 想起自己曾经为了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做出了种种倒贴愚昧可笑的行为,傅希林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以前有多喜欢这个男人,现在就有多恨他。 傅家如今变成这样,也全部都是拜他所赐,就算要死,她也一定要拉着他们一起垫背。 思及此,她的眸子变得有些赤红,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上面青筋隐隐可见。 郭婉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思忖了两秒,低声说:“现在你父亲出事了,能帮你的人只有我了,你听我的话,现在风波还没有完全过去,你先躲一阵子……” “躲?” 傅希林讽笑:“躲起来能解决问题吗?” 她难道要躲在暗处什么都不做,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陆河将傅家整垮,眼睁睁的看着警方将傅贺远带进警局吗? 郭婉茹顿了下,皱眉:“可是你现在能帮上什么忙?只要你现身了,他们一定会利用你来威胁你父亲,而且你自己身上的罪名都没有洗干净,到时候我可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这个我自己有分寸,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傅希林不耐的问道:“我爸到现在有联系过你吗?” 郭婉茹想起上次与傅贺远不欢而散的场景,眸色暗了暗,她没有隐瞒,如实说:“有,他找我拿了一笔钱,之后就没有了联系。” 傅希林沉默了一霎。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幽幽的看向对面的女人,“我爸出事了,你怎么不跑?” 郭婉茹对上她刺探的眼神,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忍不住苦笑:“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是那么讨厌我,觉得我一定会背叛你父亲是吗?” “你会不会背叛我知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亲生女儿是许冬夏,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傅家现在根本不会有这些麻烦。” “而你,还是那个高枕无忧人人艳羡的傅家太太。” “只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你那偏袒保护的女儿。” 女人犀利讽刺的声音传入了耳畔,郭婉茹心头一颤,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提醒她:“这次的事情,与冬夏无关,全部都是因为当年你父亲的一念之差,害死了陆临,才会有现在的事情。” “与她无关?“ 傅希林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眸子徒然变得十分阴沉:“心胸还真的是宽阔了,你可搞清楚现状了,你为她辩解的时候,她有想过要帮你吗?” “你的亲生女儿,她明明可以劝陆河不要这么做,可是她并没有。” “她巴不得傅家倾家荡产,巴不得我们都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好过着平静衣食无忧的生活。”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跟你断绝母女关系?我看啊,八成是她早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赶紧跟你断绝了母女关系,生怕你攀上她。” 她的话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钻入了耳道。 郭婉茹迟滞了几秒,面色变得微微有些难看,没有说话。 傅希林轻嘲:“怎么样,我说的对吗?” 郭婉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疲倦,皱眉:“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不管冬夏事先知不知情,她都无话可说,也不会去埋怨她。 毕竟当初确实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先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还让她承受了那么多平白无故的伤害。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报应。 “不。” 傅希林看着她,眸色幽暗:“现在说,还不晚。” 郭婉茹顿时一怔。 * 离开商场,傅希林没有在外面溜达,直接坐公交回了出租屋。 她在一条十分僻静脏乱的后巷租了个单间。 刚刚走进后巷,她听见前面传来的声响,抬头的时候,倏地停住了脚步,然后飞速的躲到了墙后面。 第309节 从她的单间里面走出来了十几个拎着棍子的男人。 个个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看起来像黑社会。 从傅希林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单间里面一片狼藉,桌子椅子也都被砸烂了。 她心上一紧,背部紧紧贴着墙,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寂静的巷子里,传来了那几个男人对话的声音。 “老大,人不在这儿,我们回去怎么交差?” “东西都没有收拾,她肯定还会回来,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万一等不到人呢?那我们岂不是收不到钱?” “反正那个女人只是叫我们吓唬一下她,如果等不到人,就骗她说已经教训过了,我就不信那个女人真的会去调查。” “可是老大……那个女人背景很硬,她哥哥可是周氏集团的总裁,万一被她发现我们骗她……” “怕什么,不就是个富二代么,吓唬谁呢。” 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傅希林耳里。 巷子里面光线昏暗。 女人的大半张脸都模糊在了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正文 第176章 因为你不是陆河 三天后。 傅贺远穿着低调深色的粗糙衣服,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背着个行李包坐车去往了火车站的方向。 火车站门口人山人海,寸步难行。 门口外面摆了有很多卖包子玉米的早餐摊位,空气之间都弥散着浓郁令人垂涎的食物香味。 傅贺远挤在人流里面,垂着脑袋一路跟着前面的人进去。 每个买票的窗口前都排了一条又一条的长龙,各色各样的人,大包小包,嘈嘈杂杂。 他挑了一列监控器拍不清楚的队形,躲在了别人的身后,有些不耐烦的等待买票。 前面的队形渐渐缩短。 他已经排到了中间的位置,眼看前面还有十几个就轮到自己了,心烦意乱间,无意撞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几个男人。 他瞳仁微微缩了缩,快速的压低自己的帽檐。 几个男人都穿着不起眼的便衣,但是傅贺远还是认出来了,里面其中一个男人是警察,曾经审讯过他。 他们进门之后就分散走了,四处搜寻,不知道在找什么人。 傅贺远今天之所以会偷偷来火车站,是因为周井然让他暂时出去避避风头,还告诉过他,火车站里面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安排打点好了,只要到5号窗口排票,跟着上车就行了。 可是为什么会有警察找到这里? 是因为他的行踪暴露了吗? 思及此,傅贺远整个人身体和神经都紧绷了起来,眼看那几个男人快要走到自己这边来了。 他再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拎起放在地上的行李包,转身朝另外一个出口大步流星的离开。 出了火车站,他直接拦了一辆的士,开往了周氏集团。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周氏集团门口。 傅贺远付完钱,刚准备推门下车,远远就看见了从公司里面走出来的周井然,他一顿,立马缩身躲了起来。 周井然并没有发现他,径自坐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黑色保时捷,随后驱车离开了。 现在是上班的时间点,他这是要去哪儿? 傅贺远皱了皱眉,思忖了两秒,让司机跟上了他。 周井然的黑色保时捷最终在市中心一栋私人医院门口停了下来,他下车后,犀利的眸子往后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样后,才进去了。 车内,傅贺远扫了一眼矗立在面前医院,瞳仁微滞。 这家医院他知道。 不过周井然来医院做什么? 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他已经推开车门下去,赶紧跟了上去。 医院门口有保安人员看守。 傅贺远为了掩人耳目,等到有三五个人进去的时候,才偷偷跟着他们一起进去。 医院里面的大厅有很多人在挂号排队。 他熟门熟路的走进去,很快在里面一个电梯门前找到了周井然。 男人正在看手机,电梯门开了以后,他直接迈步进去,直到电梯门合上了,他也没有抬头。 电梯一路上升,最终停在了十一层。 第310节 傅贺远看到门上停留的层数,身躯明显一怔。 十一层,精神病科。 …… 回国的几天,冬夏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去过,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还有就是修剪花草和准备婚礼上需要的东西。 她在温哥华住院的时候,无意间迷上了花花草草这些东西,每天都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来折腾,同样也可以打发时间。 陆先生知道以后,这几天下班回来都会去花店带一束鲜花回来。 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品种和惊喜。 想到这里,冬夏握着剪刀的手微微顿了下,心口像是抹了蜜糖一样,甜滋滋。 她正准备把桌上修剪好的几朵花插进花瓶里面,门铃突兀响了起来。 她微微一顿,起身走了过去。 墙上的无线可视门铃显示出了门外面站着的人。 冬夏看着画面中的人,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门打开了。 外面,郭婉茹听见开门的轻响后,愣了下,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原本觉得自己这一趟来一定会吃闭门羹离开,没有想到女人居然给她开门了。 她既然愿意见她,这是不是就证明,在她心里,已经没有那么憎恶自己了? 郭婉茹暗暗想着,眼底的笑意加深。 与之相反,冬夏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她看了一眼郭婉茹,见她面色憔悴苍白,抿唇:“有事么?” 郭婉茹往公寓里面看了一眼,问道:“我能进去坐一下吗?” 冬夏定定看了她两秒,侧过身子让她进门了。 客厅宽敞明亮,装修以白色为基调,十分的简单舒适,朝南的位置有个阳台,阳台外面放着一个吊椅还有琳琅满目的盆栽花草。 此时是正午,还有阳光从外面倾洒进来,洒了一地的温暖璀璨。 冬夏给她倒了一杯水。 郭婉茹打量完公寓里面的环境,端起面前的温水喝了一口,看向冬夏,低声问他:“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 “抱歉,等到现在才过来看你。”郭婉茹停顿了下,眼底弥漫愧疚,声音略带疲倦的说:“傅家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需要应付的人和事情太多了,所以今天才有时间过来。” 冬夏没有说话。 郭婉茹看到桌上的花,微微一顿,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了,以前不是没有耐心折腾这些东西吗?” 以前没有耐心是因为工作忙。 而且独自居住在外,习惯了冷清,所以不太愿意去折腾这些东西。 冬夏默了半响,平缓的开口:“您也说了是以前,人的兴趣喜好都会改变,不是吗?” 郭婉茹怔了一怔。 她们母女之间的隔阂太大了,从前她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傅家上,都没有怎么去了解关心她。 所以郭婉茹对冬夏的喜好还一直停留在很久以前,现在的她,连自己的女儿最基本的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远远不如外人,说她们两人是母女,恐怕还会被人笑话。 缓过神,郭婉茹牵强的扯出了一抹苦笑:“是啊,人都会改变,是我不够了解你。” 冬夏心头一颤。 记不得她们两人到底有多久没有见面了,距离上一次见面,女人还是一副端庄矜贵的模样,如今却面容憔悴,眼神涣散,看起来十分的落魄。 她抿了抿唇:“您有话,就直说吧。” 郭婉茹似乎是顿了一顿,她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片刻,沙哑的开口:“冬夏,帮帮我吧。” 她的眼睛变得有些通红,哽咽道:“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你就念在我们的关系,最后帮我一次,帮我劝劝陆河,让他放过贺远吧。” “只要陆河肯放过他,我向你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桐城,我们会离开这里,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傅家现在已经垮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我的丈夫入狱。” “冬夏,算妈妈求求你了,这是最后一次。” 女人说到后面,声泪俱下。 冬夏始终面色如常,她安静的看了她片刻,绷唇:“抱歉,我不会插手这件事。” 郭婉茹一僵,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她放下杯子,直接上前握住了女人的手,只差没有跪在她面前了,“冬夏,只要你开口,陆河一定会点头,妈妈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你难道想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吗?” 冬夏的手被她拽的生疼。 她皱了皱眉,强行忍着,冷漠道:“我帮你,谁来帮陆河?” 郭婉茹一怔,哑然。 第311节 冬夏抽回自己的手,眉目泛着冷意,一字一句的说:“谁来帮死去时还不足十岁的陆临?还有在同一年丧失了儿子和丈夫的陆夫人?” “你现在为了一个杀人犯低声下气求我的时候,到底还记不记得,我现在是陆河的妻子?”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的丈夫,为了傅家,我呢,你在这样逼迫我的时候,有曾想过我的立场吗?” 女人说到后面尾音上扬,情绪明显有些波动。 郭婉茹背脊一僵,她沉默了好久好久,嚅嗫:“陆临的事情,我代贺远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不是我。” 冬夏冷静的打断她,提醒她:“是我的丈夫。” 郭婉茹瞳仁迟滞了几秒,她抹掉脸上的泪水,告诉她实情:“冬夏,当年放火烧死陆临是何志成的注意,贺远他并没有参与,现在真正害死陆临的凶手已经落网了,如果贺远回来自首了,你能不能让陆河放他一条生路?” 冬夏听完,默了数秒。 她眸色复杂的看向郭婉茹,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掀唇:“傅贺远没有参与,可是他见死不救了,不是吗?” 郭婉茹瞳仁徒然一震。 “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孩在大火里面苦苦挣扎求饶,最后并没有出手救他不是吗?” “如果换做是你,看着自己最亲的人被大火吞噬却束手无策,后来每一天都活在愧疚和阴影里面,每一个深夜只能靠着安眠安入睡,一年又一年过的浑浑噩噩痛不欲生,你能体会得到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吗?” 郭婉茹张唇:“我……” 冬夏眸子赤红,绷唇:“你不能,因为你不是陆河。” 正文 第177章 我要杀了你 女人坚定的声音落下之后,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 郭婉茹如同遭到了雷电击中一样,面色惨白,呆若木鸡的坐在那儿,眼神涣散,迟迟没有动静。 她张了张嘴巴,但是咽喉像是被一双手紧紧的扼制住了,无法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 她说不出话,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 冬夏说的对,傅贺远就算真的不是直接烧死陆临的凶手,但是他眼睁睁看着陆临被烧死却无动于衷就是不争的事实。 郭婉茹好半响才反应了过来,她迟滞的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显得异常狼狈。 冬夏平复了一下情绪,寡淡的视线落在了郭婉茹的脸上,抿唇:“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您离开吧。” 她表述的已经很明显了。 不管郭婉茹再怎么打感情牌纠缠不休,她的立场都一样,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郭婉茹是深知女人的脾性,知道她已经决定开口的事情,不管她怎么说都一定不会退步,所以继续纠缠下去,也只是做无用功罢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接受现实以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复杂的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片刻后,哑声道:“对不起冬夏,以前因为我的自私带给了你很多伤害,还有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也一直很后悔,不过你放心,以后,以后不会再有了。” 话音落下,她就拿起了放在桌子的包包,离开了公寓。 一声关门的轻响,将冬夏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攥成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多了几个清晰的痕印。 她抿唇,又重新拿起了桌子上的剪刀和花束,打算继续修剪刚刚没有修剪完的花束。 可是只要稍微安静下来,她的脑海里面就会反复出现,出现刚刚郭婉茹在自己面前为了傅贺远低声下气,狼狈不堪的模样。 冬夏从来没有见到郭婉茹这样的面容。 她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光鲜亮丽,雍容端庄,如果不是真的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狼狈。 只是让冬夏感到特别难过无奈的,是郭婉茹现在的所有狼狈,都是在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 以前她跟许赵承离婚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流露出过这样失落绝望的表情。 她想不明白,到底郭婉茹心里是怎么样想,难道值得她付出的只有傅家吗? …… 晚上,陆河回来的时候,冬夏刚刚煮好饭。 他换好拖鞋,把买回来的花束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放轻步伐走向了厨房。 女人摘下了围裙,正在收拾案板上留下的蔬菜残渣,洗个手,准备把最后一道菜端出去的时候,猝不及防被站在身后的男人亲了下腮帮。 她吓了一跳。 不知道男人何时回来了。 陆河刚刚就察觉到了她在分神,不由的挑眉:“在想什么?” 冬夏嘴甜:“想你。” 陆河唇畔的笑意加深,他俯身又亲了一下女人柔软的唇瓣:“嗯,真甜。” 冬夏撞上他又深又暗的眸子,心头一颤,面颊羞赧,赶紧绕过他,端着菜往外面走去。 “洗个手吃饭吧。” 第312节 陆河回头,看到女人有点儿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莞尔。 饭桌上,冬夏给陆河夹了一块超大的排骨,然后扒了口饭,不经意一问:“傅贺远有消息了吗?” 女人从不过问这些事情。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就时不时会走神,看得出来有心事。 陆河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声线温柔,薄唇微启:“怎么了?” 冬夏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特别是自己的心事。 她想了想,把今天中午郭婉茹来家里的事情都告诉了他,最后迟疑的问道:“我对她……是不是太坏了?” 陆河勾唇,伸筷子给她夹了菜,说:“这是给你护短的奖励。”随后补充了一句,安抚她:“对你母亲,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不是坏。” 冬夏点头,笑了起来:“没毛病。” 饭桌上静默了一霎,陆河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她一眼,突兀的问道:“你希望我放过傅贺远吗?” 冬夏一顿,放下碗筷,盯着他,眼神略带惊讶,“当然不。” 怎么可以放过傅贺远,做错了事自然就要接受惩罚。 如果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他,依照傅贺远贪得无厌的性格,指不定日后又会伤害不少人。 陆河撞上她坚定的眼神,难得一滞,下一秒,唇畔的笑意渐深,低低的笑出了声。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底像是注入了温柔的光圈,特别容易把人吸进去。 冬夏愣了愣,不明所以的问他:“你笑什么?” 陆河清了清嗓子,忍住嘴角的笑意,挑眉:“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陆太太有点傻气。” “……” “傻得讨喜。” “……” 男人的瞳仁如同墨砚一样深沉,冬夏看了两秒,默默错开视线,耳根有些滚烫。 陆先生撩起人来,真的是要命。 * 另一边,周梅刚刚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她坐进车内,系好安全带以后,接通了电话。 “喂?” “是我。” 傅希林的声音。 周梅戴上蓝牙的手微微一顿,她的眸色沉了下去,绷唇:“又有什么事情?” 傅希林听见她不耐烦的声音,默了半响,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约定的期限已经过去了,可是她并没有把许冬夏带到她的面前。 车厢内光线昏暗,周梅的脸隐匿在了暗影里面,看不太清表情,她紧抿红唇:“我最近才得知许冬夏已经回国了,不过她一直闭不出门,也没有来医院上班,要想约她出来,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不是吗?” “周梅,你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样。” 傅希林低声警告她。 周梅心里有些冒火,本来她就心高气傲,如今一直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威胁着走,还要被她三番五次的警告,真的忍无可忍。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骂道:“傅希林,有种你就去警局揭发我,跟我同归于尽,我看到时候是你输还是我输。” 傅希林听见她恼怒的话,一阵冷笑过后,幽幽的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 周梅一僵,又听见女人阴阴测测的声音从电话内传了过来:“周小姐,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只针对许冬夏,如果不是我现在没有办法接近她,我肯定不会找上你。”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和你就互不相欠,以后也不会再找你了。” “或者,你真的想要跟我同归于尽,我也不在乎,我说过了,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倒是你,难道真的要周家因为你,染上污点吗?” 女人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锤子,一下一下的捶在她的心头,让她根本无法干脆的掐断电话。 周梅沉默了下来。 她的呼吸有些沉。 傅希林知道她已经有所动容了,便继续循循善诱:“周小姐,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把许冬夏带到我面前,至于后面的事情,都与你无关。自然,我向你保证,就算我出事了,也一定不会告发你,你大可放心。” 周梅冷笑:“我要怎么相信你?” 傅希林微微挑眉,眸色忽闪:“这样吧,我们见一面,我们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周梅警惕了起来:“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闻言,傅希林忍不住低笑了起来,玩味道:“周小姐,现在外面都是找我的警察,我把自己的藏身之处暴露给你,还不足以让你信任吗?” 电话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傅希林默了下,挑眉:“怎么,不敢?” 第313节 女人的话里带着一丝的讽笑。 周梅紧紧捏着手机,最后松口了:“好,我暂且相信你一次,把地址发给我。” 电话挂断了,傅希林拿下了叼在嘴里的烟,跳舞池的男男女女热情似火的扭捏在一起,五光十色的旋转灯将酒吧内的环境映衬的十分有氛围。 她看了一眼,转而拿起吧台上的威士忌抿了一口。 流光溢彩的灯光投射下,女人的眼底闪着冰冷嘲弄的光芒。 她放下酒杯之后,拿起了搁在吧台上的手机,拨了一通没有备注的号码。 电话很快响了起来。 周梅的声音含着警告,说:“我这边已经搞定了,你千万别给我搞砸了。”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事成之后,记得把东西传给我,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不过傅小姐,傅家现在出了事,事情解决之后,你真的有钱给我吗?” “怎么,不信任我?”傅希林讽笑了一句:“如果不信任我,那我就找别人吧。” “诶别别别啊,我就开个玩笑,傅小姐你也别当真,总而言之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事情办妥,绝对不会有问题。” 傅希林听到男人信誓旦旦的保证,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她把桌上的威士忌喝完之后,戴上帽子,离开了酒吧。 …… 晚上十点,周梅抵达了和傅希林约见面的酒吧,却迟迟没有见到人。 她不耐烦的坐在吧台四处张望,时不时看一眼手表,手指敲着桌面,发出了“叩叩叩”的声响。 见状,吧台的调酒师走了过来。 他贴心的问了一句:“小姐,是在等朋友吗?要不要先给你倒杯酒?” 周梅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同时拿出手机给傅希林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就通了。 她皱眉:“人呢,不是约好这个时间见面吗?已经超出约定的时间了,你在耍我吗?” 傅希林刚刚接起电话女人就噼里啪啦一通质问。 她靠在墙上,隔着躁动吵闹的人群,视线远远落在了吧台的女人背影上,她扯唇:“别急啊,路上有点堵车,很快就到了。” 周梅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眉眼闪过一丝的不耐:“快点,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然后又灌了几口酒,想要压下内心的烦躁和怒火。 傅希林远远看见这一幕,忍不住轻嗤一笑,她把手机收起来,抽了一根烟出来,点上。 酒吧内音乐震耳欲聋,灯光明明暗暗,耳畔都是酒杯碰撞和男男女女之间打情骂俏和嬉笑怒骂的声音。 空气之中融合了浓烈的酒精味道和颓靡的气息。 她深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眼圈。 白色的烟雾很快朦胧了她复杂的五官,变得隐晦不明。 她靠在墙上看着女人,慢慢的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很快,又过去了二十分钟,约见面的人还没有来,周梅已经喝了四杯威士忌,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她拿起桌上的包包打算离开这片鱼龙混杂的地方。 谁知刚刚从椅子上下来,眼前突然一阵眩晕,踉跄了两步,幸亏她及时扶住了吧台,才站稳了。 不过是四杯威士忌,根本不至于到喝醉的地步。 周梅晃了晃脑袋,可是眼前的眩晕感却还没有消失,不禁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这时,肩膀被人拍了下。 有个男人从身后走到了她的面前,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小姐,不舒服吗?需要帮忙吗?” 周梅嫌恶的拍掉他的手,语气不悦:“别碰我,滚开。” 她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从包包翻手机,打算给周井然打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 但是面前的男人还没有离去,他看见女人翻包的动作,似乎是猜到了她想做什么,突然一把将女人的包包抢走了。 周梅一愣,她的眼底腾升起了怒火,喝道:“你干什么?把包包还给我!” 男人脸上带着嬉笑,他攥住了女人纤细白嫩的手腕,微微挑眉:“你喝醉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力道非常大。 周梅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一把甩开了男人的手,扶着吧台站起来,情绪激动:“别碰我,恶不恶心!” 男人脸色徒然一变,眸子变得有些阴鸷。 第314节 周梅二话不说,上前要去抢回自己的包,却扑了个空,眼前的眩晕感强烈了起来,一直刺激着她的脑神经。 她一个不稳,直接被男人搂在了怀里。 男人紧紧掐着她的腰,眼底带着讥讽,阴阳怪气的笑道:“哎哟,都站不稳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周梅还有一点儿意识,听见男人的话,心头一沉,开始在他怀里剧烈的挣扎。 “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谁准你碰我了不想死赶紧松开!” “呦,性子还挺暴躁。” 酒吧内嘈嘈杂杂,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吧台内的调酒师也一样,一直顾着自己的事情,对这边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 周梅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了。 当她意识到自己中计的时候,已经晚了。 男人见周梅终于昏过去之后,将她扛到了肩上,往酒吧后门离开了。 后门出去是一条乌漆墨黑的小巷。 傅希林在这儿等了很久,她看到男人扛着女人出来了,站直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你要怎么处理我不管,别把人弄死了,还有,记得把我要的东西发给我。” 男人名叫谢宇,是一个成天骗吃骗喝的小混混。 他的手放在周梅腰上揩油,柔软的腰肢撩得他心头痒痒。 他频频点头,嬉笑道:“知道了傅小姐,不过我的报酬……” 傅希林看了他一眼,眼底没有什么波澜,绷唇:“急什么,事成之后自然会给你。” 她碾熄了烟之后,走过去看了一眼已经不省人事的周梅。 她抬起了女人的下巴,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唇畔扯出了一抹森然的弧度:“是你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不单单是周梅不信任傅希林,同样的,傅希林也一样不信任她。 这个女人居然敢找社会上的混混去恐吓威胁她,如果不是刚好被她撞见躲过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情况,既然有过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傅希林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所以啊,一定得要弄点有价值的东西,才能让周梅心甘情愿的帮她做事。 * 第二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亮光也从地平线缓缓升起。 细微的阳光穿过明净的窗户折射进了房间,空气之间都是还未散去的暧昧气息。 周梅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睁开眼睛,先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她的脑袋像被人用锤子砸过一下特别疼,脑海里面也是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翻了个身,手却摸到了一具光裸的胸膛。 带着滚烫的温度。 顷刻一瞬,她的身体蓦地一僵,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躺在自己身旁的陌生男人,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周梅身上不着寸缕,男人亦是,身体的感觉和身上的痕迹都在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轰的一声,她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脸上血色褪尽,如同刷了一层白粉,惨白无比。 谢宇被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床上呆若木鸡的女人。 饱食餍足,他的心情非常好,没有被吵醒的恼火,慢慢悠悠的坐了起来。 他摸到床头柜上的烟盒,抽了一支烟叼在唇边,咔嚓一声,烟点燃了。 他眯眼看着一直没有动静的女人,缓缓的吐出烟圈,笑道:“真的是意外,没有想到你居然是第一次。” 男人说的话一下刺激到了周梅,她蓦地回过头,眼睛猩红,恨意满满的瞪着男人恶心的嘴脸,呼吸变得十分急促:“谁让你给我下的药?” 女人没有先对他拳打脚踢发泄恨意,倒是有些预料之外。 谢宇弹了弹烟灰,装傻:“什么下药,昨晚明明就是你喝醉了,硬拉着我要我送你回去,我又不知道你家住哪儿,所以就把你送到来这里,谁知你喝醉了把我认错成了一个叫什么陆河的人,撒手不放……” “你给我闭嘴!” 周梅失控的尖叫,她随手抓起了一个枕头,狠狠砸向男人,声音颤抖:“给我滚!立马给我滚!” 她的呼吸十分的急促,眼神森然,好像一头野兽,随时可能扑上去将男人撕碎。 谢宇对上她阴鸷的眼神,抽烟的动作微微一僵。 傅希林交代给他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他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收钱了。 想到这,谢宇的心情一下变得十分愉悦。 他碾熄烟,穿上衣服之后,也没有去管女人怎么样,大大咧咧离开了宾馆。 砰的一声门响。 周梅跟发了疯一样,用手狠狠的砸着被褥,从嗓子里发出了尖锐的怒吼:“啊啊啊!” 第315节 刚刚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啪嗒啪嗒”的砸了下来。 她掀开被子,直接冲进了浴室。 她洗了一遍又一遍,雪白的肌肤都给搓红了,可是身上男人的气息却好像怎么也洗不掉,令人作呕。 周梅在浴室待了足足有一个小时。 她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眼神呆滞涣散,没有丝毫的焦距。 适时,桌上的手机响了几下。 她拖着疲倦的身子缓缓走了过去,在看到发信人的号码时,眸子徒然变得猩红。 她紧紧的捏着手机,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呼吸,在看到短信的内容后,又一下变得急促了起来。 几张照片,全部都是她的裸照,旁边躺着谢宇。 周梅瞳仁剧缩,唇片颤抖了起来。 她深深的吸气,可是根本无法平息波动的情绪。 她捏着手机的手已经泛白。 下一秒,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号码和发短信的号码是同一个。 周梅紧紧咬着下唇,唇片已经被她咬破了,渗出了血。 她微扬下巴,眼底蓄满了杀意,盯着手机半响,才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内,傅希林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周小姐,昨晚谁的好吗?” 周梅蓦地收紧手,她面色惨白,声音一字一句咬牙从牙缝里蹦出来:“傅希林,我要杀了你。” 正文 第178章 走投无路 电话内,女人的声音几近崩溃,淬满了恨意。 傅希林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咬牙切齿,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听谢宇说你还是第一次,真的是令人感到意外呢。”她故意停顿了下,佯装讶异的样子:“该不会,你是为了陆河才守身如玉的吧?” 几乎是一语戳破。 周梅瞳仁一震,眼底森然阴暗望不见一点光芒,整张脸青白交织,还有被女人识破后的羞辱感渐渐覆盖了整个胸腔,让她几近无法呼吸。 她死死的磨牙,口腔内已经嗅到了腥绣的味道。 因为情绪的起伏过于大,她的脑袋已经有点儿缺氧,身体内循环的血液已经十分冰冷。 女人半天没有出声,电话内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 傅希林心里全部都是报复过后的快感,她脸上带着讥讽,继续嘲笑道:“周小姐,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守身如玉这么多年,该不会还指望着以后能跟他在一起吧?” “别继续犯傻了,除非许冬夏死了,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看你一眼,我这是在帮你尽早脱离苦海。” 女人说的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尖利锋锐的匕首扎在她的脑神经,一下一下刺激着她的情绪,挑衅她的忍耐程度。 周梅眼眶一片通红,她强行忍住砸掉手机的冲动。 如果现在傅希林就站在她的眼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撕碎咬烂,发泄心头的恨意。 她死死咬着破裂的下唇,丝毫没有闻到腥血刺鼻的味道,如同野兽一样在嗓子深处发出了低低的怒喝:“傅希林,你他妈给我闭嘴!” 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差点震破了耳膜。 傅希林默了两秒,似乎不畏惧,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怎么,恼羞成怒了?还是都被我说中了?” 周梅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手背青白,指甲全部陷进了掌心里面,她却好像已经失去了痛觉,浑然不知。 她扬起下巴,克制住胸腔内快要把自己燃烧的愤怒恨意,唇片颤抖,森然质问:“你想做什么?” 终于扯到了正题上,傅希林眸色一沉,幽幽的笑了起来,她的语气十分的无辜:“周小姐,我已经放下脾气和你好好说了,你不信任我就算了,还要找那些混混来恐吓伤害我,我如果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很危险?” 周梅背脊蓦地一僵。 她不知道,傅希林怎么会知道那些人是她找来的。 傅希林见她沉默半天不语,继续慢慢悠悠的陈述:“所以你也不能怪别人,我会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你逼我的,不是吗?” “如果不是你威胁我,我会找人给你教训吗?傅希林,你现在算计我,就不怕以后栽在我手里,我让你生不如死吗!” “我不在乎以后的事情。” 傅希林没有受到她丝毫的威胁,不甚在意的提醒她:“我只在乎现在,只要能达到目的,以后要付出什么我都不在乎。” 女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周梅气得浑身发抖,她语言颤抖的咒骂道:“疯子,你这个疯子!” 她想要掐断电话。 傅希林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眸色凛冽,不紧不慢的叫住了她:“别忘了,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里。” 话落,周梅扬起的手臂蓦地僵在了半空。 她想起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呼吸徒然一滞。 第316节 她又重新把手机放回了耳畔,指尖颤抖,唇片苍白:“傅希林,你敢!” 女人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形。 不用想也能知道她此时该有多么的愤怒。 傅希林嗤的一笑:“我说了,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敢的?”她停顿了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出声:“还是,你希望我把这些照片拿给你哥哥看,让他替我做事?” “傅希林!” 提起周井然,周梅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慌张。 她的声音有些失控,骂道:“你如果敢去威胁我哥,我就算是身败名裂,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傅希林微微敛眉,唇角的笑意很快消失了,低声警告她:“既然你不想我去打扰周总,那就好好听我的话,如果再被我发现你耍什么花样,我呢,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会让整个人桐城的人都看到这些照片。” 周梅蓦地捏紧了手机。 她现在就好像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只有任宰的份儿,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彻底的算计过,还落得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地步。 可是她现在有把柄在傅希林这个疯女人的手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去违背她的意愿。 思及此,周梅的脸色变得异常骇人。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眸子变得猩红:“傅希林,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希林默了一霎,缓缓的开口,声音有点儿冰冷:“我说了,我只想要许冬夏,把她带到我面前,这些照片我会全部删掉。” 周梅面色十分难看,她强行忍了好一会儿,压下怒火,掀唇咬牙:“你最好给我说到做到。” 掐断电话之后,她直接把手机狠狠的砸向了墙壁。 宽大的屏幕一下变得支离破碎。 她痛苦的尖叫了一声,随后抱头蹲在了地上。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周井然从老宅出门,走到了大门口停车的地方,手刚落在车门把上,从前面的灌木丛后面,缓缓走出来了一抹身影。 他听见窸窣的动静,抬眼看去,微微一怔。 下一秒,周井然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出发离开了桐城才对,不应该在这里。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如果让警方发现傅贺远私底下跟他有联系,肯定又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了。 “上车。” 傅贺远依言坐进了副驾驶座。 逼仄的车厢内,周井然烦躁的扯开衬衫领口的领带,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绷唇:“到底怎么回事?” 傅贺远戴着鸭舌帽,他摘下帽子之后,露出了沧桑倦疲的脸。 他的眼窝凹陷了进去,黝黑的眼睛里面隐隐可见细细的血丝。 他的视线笔直落在了周井然的身上,梭巡着他的表情,缓缓开口说:“昨天火车站有警察。” 话落,周井然顿了顿。 他对上男人意味不明的眸子,默了半响,忽的一笑:“你该不会以为,那些警察是我找去的吧?” 傅贺远嗤的一笑:“我有理由怀疑不是吗?”他停顿了下,清楚的提醒他事实:“只有你知道我要离开的行踪,还有火车站的事情也是你一手安排,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到其他人。” 周井然像是被气笑了。 他拿出烟盒,抽了一根烟叼在嘴边,点燃。 车窗降下了一半,有风和阳光从外面灌了进来,将车厢内的光线照的明亮了许多。 他缓缓的吐出烟圈,青白的烟雾一下朦胧了他的五官。 傅贺远见他半天都不出声,眸色沉了沉,低声开口:“周总,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 周井然歪头去看他,眼底蓄满了嘲弄的笑意,他反问道:“你既然已经不信任我,我还需要跟你解释什么?” 傅贺远一顿,以为他是在含糊推辞,眼底升起了薄怒,沉声道:“你别想糊弄过去,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敢背叛我?” “那些警察是你找来的对不对?你就是想找我当替死鬼。” “周井然,我告诉你,我如果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 周井然把手伸到车窗外面弹了弹烟灰,耳边噪音不断,他舔了下腮帮,哑声警告他:“傅贺远,看清你现在的身份,不要调挑战我的耐心。” 傅贺远对上他不悦的眼神,蓦地捏紧了拳头。 呼吸沉沉。 过了片刻,他平视前方,突兀的开口:“我昨天从火车站回来的时候,去了你的公司楼下。” 周井然抽烟的动作一顿。 第317节 耳畔听见男人继续不紧不慢的说:“本来是打算去问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可是看到你急急忙忙出去了,就跟了上去,你应该没有发现吧?” 他说着,歪头去看驾驶座的男人,眼底带着挑衅。 周井然面色微微沉了沉,他唇线紧绷,没有说话。 傅贺远笑了起来,他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帽子,莞尔道:“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燃尽的烟灰被风一吹掉在了男人修长的指间。 痛感传来,周井然回过了神,他最后吸了一口烟,吐出大片朦胧的烟圈,就给碾熄了。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膝盖,十分有节奏。 车厢内的气压明显降低了不少,男人的周身都萦绕着浓郁的戾气。 傅贺远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轻笑,自顾自的说:“你说,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待周氏集团的总裁?” 周井然偏头看向他,微动唇:“威胁我?” 他的眼神十分渗人。 傅贺远已经豁出去了,也没有任何顾忌了:“周总,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出此下策。” 正文 第179章 妄想症 逼仄的车厢内沉寂了好一阵子。 周井然敲着膝盖的手停了下来,方才缓缓的开口,问他:“想要什么?” 话落,傅贺远的眼底闪过了一抹精光,他直接挑明的说:“八千万和一张离开桐城的船票。” 周井然默了半响,幽幽的笑了起来:“傅总,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傅贺远自然是不可能会退步,他意味不明的反问道:“比起你这个秘密,八千万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周总该不会是不愿意吧?” “我怎么相信,八千万就能堵住你的嘴呢?” 周井然眸色漆黑如同深渊,透着暗沉冰冷的光芒。 他的视线落在了傅贺远的脸上,微微挑眉:“万一傅总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周某岂不是要被你拿捏一辈子?” 傅贺远轻嗤一笑:“周总可能是没有看清如今的局势,现在你可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男人的语气狂妄至极,而且还是笃定了周井然一定不会拒绝他。 周井然勾唇,眼底闪着锐利的光芒,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猜的对,目前而言,他确实是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他舔了下薄薄的唇片,答应他:“好,钱和船票我会给你准备好,不过突然要这么大一笔钱,你也总得给我几天时间。” 傅贺远见他轻易的妥协了,满意的笑了起来,倒是也没有在时间上逼迫他。 他重新戴上了帽子,看了一眼驾驶座的男人,提醒他:“千万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我要是出了事,自然是有办法把你的秘密公布于众,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名誉重要,还是我这条已经不值钱的命重要。” 言罢,也没有去看男人什么脸色,直接开门下去了。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了。 周井然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的靠在座椅上,他微微仰着下巴,眼睛盯着前方男人离去的背影。 黑白分明的瞳仁渐渐变得有些暗沉。 他拿起搁在中控台上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通了。 周井然升上了车窗,不急不缓的开口:“遇到了点棘手的事情,替我解决一个人。” “周总您吩咐。” “傅贺远,现在警方到处通缉的对象。” 周井然停顿了下,叮嘱他:“不要让他落在了警方的手里,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干净。” 电话内的人似乎是顿了下,随后迟疑的询问:“周总,现在外面都是盯着他的警察,要悄悄处理掉,可能有点麻烦。” 周井然揉了揉眉骨,心情有些烦躁的开口:“随便伪装成畏罪自杀也好,被混混打死也好,反正给我在三天内处理掉。” “好的我明白了,周总。” 电话挂断了之后,周井然从车内的暗格翻出了一个药瓶,倒了几粒白色药丸吞了进去。 他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 如果没有猜错,傅贺远去火车站的行踪,怕是陆河那边泄露出去的。 既阻止了傅贺远的离开,还顺利的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让傅贺远误以为是他把行踪泄露给了警方。 好个一石二鸟。 他这次是走错了算盘,还让傅贺远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思及此,周井然的眸色变得愈加的深沉,透着一望无际的黑暗。 …… 第318节 陆氏集团。 江漠吊儿郎当的靠在沙发上,他手里拿着一颗苹果,大口的咬了几口,咀嚼的时候故意发出了脆脆的轻响。 沈一航推门进来看到他,啧啧声的吐槽:“呦,我们江少爷今天没事又过来蹭吃蹭喝了?” 自从江漠被停职以后,他就喜欢三番五次的从公司溜到这里来打发时间偷懒。 其实主要还是来打探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江漠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笑:“你不也是成天往这儿跑?” 沈一航瞪眼,坐在了他的对面井井有条的给他分析:“我能跟你一样吗?老子和陆河是发小好吧,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的不得了,你能跟我们比吗,而且啊,你们之前不是水火不容的吗?现在怎么成天往这里钻,和好了?” “滚。” 江漠横了他一眼。 他父亲江彦廷的案子已经大致明晰了,事情既然查清楚了与陆河无关,他自然是不会再去针对他。 沈一航拿起桌上的葡萄丢嘴里,挑眉:“诶,听说你把何志成给打了,你家老爷子知道吗?” 江漠轻嗤一笑:“我家老爷子巴不得我能直接将他打残废。” 虽然老爷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几乎不提起过往的事情,但他还是知道,父亲的死对老爷子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如今案子也快拨开云雾见天日了,老爷子心里多年的疙瘩,也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搭话的间隙,陆河开完会进来了。 他看到休息区沙发坐着的两人,脚下步子一顿,随后径自走向了办公桌。 江漠的目光一直梭巡在他的身上,见他直接无视了自己,也不恼怒,慢慢悠悠的开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傅贺远的下落?” 陆河坐下后,瞥了他一眼:“怎么,江总百忙之中特意过来问这个问题?” 男人的话里带着丝丝的讽笑。 江漠知道对方是在嘲笑自己这段时间蹭吃蹭喝、游手好闲的日子,脸皮厚了也自然不放在心上。 他要笑不笑,挑眉:“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傅贺远的下落,为什么不告诉警方?你知不知道,知情不报情节严重的可是要坐牢的,陆先生。” 沈一航拍了拍掌,对着江漠一脸崇拜的说:“我就欣赏你这种一言不发就开口恐吓的人。” 江漠:“……” 陆河扯唇:“要说知情不报,江总应该比我还有过而不及吧。” 江漠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后扬起了眉头。 沈一航顿了下,错愕的看向对面的男人,反应过来,眨眼:“原来你也早就知道了傅贺远的下落,江总,你好歹当过几年警务人员,知法犯法,岂不是罪加一等?” 江漠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有点儿尴尬。 他确实是早就知道了傅贺远的下落,而且傅贺远去火车站打算偷偷离开的消息,也是他故意泄露给警方。 只是他没有想到,陆河竟然早就知道了。 他看向陆河,有些纳闷:“老子隐藏的那么好,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河的目光从文件上抬起来,忍不住嘲弄他:“江总是觉得你的手下都跟你一样懂得怎么反跟踪?” 他派去跟踪傅贺远的助理回来告诉他,还有另外一伙人在暗暗的跟踪傅贺远的行踪。 可能是因为新手的缘故,没有什么跟踪的经验,所以只要稍微深入调查一下,就能知道那伙人都是谁了。 江漠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顿时跟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妈的,他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在警局了,老爷子公司的人怎么可能跟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属下相提并论。 居然能被发现身份,真的是太没用了。 沈一航嬉皮笑脸的安抚他:“别生气啊江总,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不出一年时间,一定可以带出侦查能力超高的精英为你所用。” 江漠直接把手里的苹果砸了过去。 陆河勾唇。 这时,办公室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然后一个男人推门而入。 这个男人就是陆河的助理苏秦,也就是他,发现了江漠派出去跟踪傅贺远的两个手下。 江漠看见苏秦的时候,微微顿了下,随后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我就说陆氏集团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助理,原来是他。” 他对苏秦有印象。 这个男人是退休特种兵,听说曾经在部队里面可是战功显赫,出类拔萃。 只是苏秦为人性子比较冰冷寡言,退役之后有很多上市公司的总裁富二代出钱让他做保镖,可是没有一个成功。 没有想到陆河居然将他留在了身边。 苏秦步伐沉稳的走到了陆河的面前,他将一个黄色纸袋放在了桌上,低声说:“傅贺远今天去见了周井然。” 话落,江漠和沈一航同时一顿。 陆河拆开了纸袋,里面几张照片掉了出来。 照片上是傅贺远和周井然在周家门口坐在车内对话的场景。 第319节 陆河拿起照片,眸色晦暗。 这个节骨眼上,傅贺远居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找上周井然,怕是有问题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散落的照片,不知看到了,眸色一顿。 沈一航察觉到了他的一样,起身凑了过去:“怎么了,看到了什么?” 他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愣了下,随后把照片拿了起来,皱眉:“傅贺远去医院做什么?” 苏秦说:“他在跟踪周井然。” 江漠一顿,重复了一遍:“谁?周井然?” 陆河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没有弧度的线。 昨天跟踪了周井然去医院,今天就光明正大的跑去人家门口蹲人,要么是去谈条件,要么是抓到了周井然的把柄。 不然傅贺远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现身在周家大门。 不过能威胁周井然的把柄,会是什么? …… 傍晚,冬夏在家准备晚饭的时候,接到了周梅打来的电话。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见面,加上平日里的关系还真的是一般,所以周梅突然打电话来,让她下意识有些警惕。 电话挂断之后又响了一遍。 冬夏思忖了两秒,放下手头的工作,这才接听了起来。 电话内,女人熟悉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传了过来:“我是周梅。”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 冬夏一顿,她虽然没有存女人的号码,但记性并不差。 她绷唇,开门见山的问道:“有事么?” 电话内沉默了好一霎,周梅的声音才再一次响了起来:“我们见一面吧。” 她的话有些猝不及防。 冬夏愣了下,无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面说吗?” 她说完这句话,就听见了玄关处传来开门的轻响。 她循着声源望了过去,直直撞上了男人黝黑深沉的目光。 电话内,周梅的声音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冷声说道:“我想要跟你说的话电话里面说不清楚,还是出来见一面吧。” 冬夏红唇抿紧,半响之后,出声:“我拒绝。” 陆河正在换鞋,听见她说的话,微微顿了顿,随后抬眼看向她。 周梅没有想到女人居然果断的拒绝了,怔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有些恼火:“许冬夏,你以为我是无聊才来找你吗,我是真的有话告诉你,你别不识好歹了。” 冬夏抿紧红唇,丝毫不为所动:“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们之间没有需要见面的理由,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挂了。” “等一下!” 周梅急切的叫住了她:“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吗?” 冬夏还没开口,耳畔已经听见女人又说:“是关于傅希林和傅贺远的事情。” 她顿了顿。 陆河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拿过了她的手机。 电话内,周梅丝毫没有察觉到电话另一端已经换了个人接听,自顾自的说:“许冬夏,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来不来是你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后悔。” “现在警方都找不到傅贺远的下落,你难道就不想为陆河做点事情吗?” “傅贺远害死了陆河的弟弟,我现在这里有关于他们下落的消息,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是在骗你?” “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费在你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我只是也想为陆河做点事情罢了……” 女人话音未落,陆河已经平缓的开口,打断了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另一端,周梅听见男人的声音之后,整个人蓦地一怔,瞳仁微微缩了缩。 陆河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女人,伸手顺了顺她脑袋上的呆毛,继续平静的说:“不过不必大费周章了,找傅贺远是警方的事情,这是我们的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就不劳周小姐费心了。” 周梅许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了。 一时之间怔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直到听见电话另一端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她才晃过了神。 手机捏的紧紧。 她想起自己如今已经被人玷污,如果让陆河知道了,也不知道男人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她。 思及此,她阴郁的拿起桌上的红酒,大口大口的灌进肚子里面。 满满一杯很快见底了。 第320节 她重重摔下高脚杯,面色青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森然的冷意。 谢宇是吧。 周梅微扬下巴,晶莹的高脚杯表面倒映出了她刻薄阴冷的面容以及凶狠的眼神。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自己身上还残留着谢宇的气息……令人作呕的气息。 她头皮刺刺的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紧起身冲进了浴室里面。 从白天到现在,周梅一直把自己锁在家里,电话不接,也没有去医院上班,这段期间,她已经洗了十几个澡,身上都快要被搓掉几层皮了,可是仍旧觉得谢宇身上的气息一直萦绕在自己的鼻息。 让她跟魔怔了一样拼命的洗澡。 另一边,陆河挂断了电话以后,把手机还给了冬夏。 他夸了她一句:“拒绝的对。” 冬夏笑了起来,半开玩笑道:“眼皮一直在跳,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她说完,迫不及待的转移了话题,跟他商量:“等拆线以后,我想回医院上班。” 距离医生叮嘱拆线的时间还有三四天左右。 陆河沉默了几秒,撞上她清亮的眸子,勾唇:“可以。” 冬夏原本还以为他会拒绝,不想他居然这么快松口了,心中一喜,直接上前亲了下他线条流畅的下巴。 陆河稳稳的搂住了投怀送抱的人。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女人,故作不悦的样子:“我这么好,你就亲一下?” 冬夏本来就是一刻都闲不下来的主儿,这段时间无所事事已经快要发霉了,如果再这样荒废下去,她怕自己会长出蘑菇。 如今男人好不容易松了口,她担心男人随时会反悔,立马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胡乱亲了一通。 陆河看见她眉眼弯弯高兴的模样,心情也跟着荡了起来。 他单手搂着女人柔软的腰肢,清隽的脸上酝酿着浅浅柔和的笑意,他低声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冬夏笑容一顿。 她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不禁竖起了耳朵,听他继续往下说。 陆河提出了条件:“傅贺远落网以前,让两个保镖暗中保护你,你放心,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虽然被人跟着的感觉不好,但是陆河这么做也是有道理。 他每天要去公司根本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都跟在她身边保护她,万一傅贺远走投无路真的打上她的注意,拿她要挟陆河,那她可就罪大了。 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给男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也没有多想,欣然的点头答应了他。 陆河掐着她的脸,意外的挑了挑眉:“怎么这么听话?” 冬夏的面颊被他掐成了肉嘟嘟一团,说话的时候有些口齿不清:“我一直很乖。” 陆河撞上她略带嘚瑟的眼神,唇畔的笑意渐深,他将女人揽进了自己怀里,俯身在她耳畔说:“很快,事情很快就可以全部解决了。” 男人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冬夏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安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越来越心有灵犀了。 冬夏抱紧他的窄瘦结实的腰,转移了话题,随口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的对话模式特别像小孩子。” 像是越活越年轻。 特别简单幼稚,却特别温馨。 陆河微微一愣,随后眉眼舒展开了。 他摸着女人的脑袋,唇畔酝酿的笑意一圈一圈荡开了。 可不是吗,他一直都把她当小孩宠着惯着疼爱着在,只是她发现的比较晚而已。 * 风平浪静过去了两天,深夜十点左右,漆黑的夜色已经笼罩了整片天空,桐城还是一片灯火霓虹。 傅贺远在狭小的单间里面吃完了宵夜,就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手机。 谁知意外的看到了陆氏集团收购何氏集团的新闻,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何志成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傅贺远只要想到自己苦心经营三十多年的公司以后可能会落得跟何氏集团一样的下场,心里就堵得慌,可是根本没有一点儿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被人夺去。 他一直专心的在看新闻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面突然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叩叩叩。 一下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几乎是一瞬间,傅贺远绷紧了身体,倏地转头看向门口,眸子沉沉,一脸警惕。 这是他入住以来,头一次有人敲门。 第321节 按理说这个地方这么偏僻不容易找到,而且他又没有告诉任何人这里的位置,所以敲门的不可能是熟人。 难不成是他的行踪败露了? 思及此,傅贺远的心一下悬在了半空,他蹑手蹑脚的站了起来,随手抄起了地板上一个空酒瓶,缓缓走向了门口。 门上有猫眼,可以看清外面的人。 傅贺远往猫眼上看了一眼,门外面站着一个穿着清洁服的男人,手里拿着扫把,还在一脸不耐烦的敲门。 “里面有人吗?” 外面的人突然大声说话了。 “有人在的话请开一下门,楼道里是不允许随便堆垃圾的,你看你的门口堆满了垃圾,麻烦你出来解释一下。” “到底有没有人,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去找管理员了。” 傅贺远听见后半句,蓦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把管理员找来了就有点麻烦了,说不定还会被认出来。 他几番考量犹豫,最后迟疑的打开了一条门缝。 男人看到这一幕,微微顿了下,似乎是没有认出他是谁,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努了努下巴,指着堆在门口的一袋袋垃圾说:“你家门口是垃圾场吗?为什么要把垃圾都丢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到其他住户?” 傅贺远戴着帽子,尽量低着头,没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脸:“抱歉,我马上处理掉。” “赶紧的!” 男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傅贺远看到他离去的背影,这才把门打开了,打算出去把地上的垃圾捡起来扔到楼下。 他刚弯下腰,捡起了两袋垃圾,背后突兀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回头看去,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人,已经被对方挥过来的棍子敲晕了。 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打晕傅贺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穿着清洁工衣服离去的男人。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傅贺远,缓缓的脱下了身上借来的清洁工衣服,然后把男人拖进了单间里面。 …… 二十分钟后,傅贺远醒过来了,他只觉得后颈非常的疼痛,脑袋一片空白。 他想要动一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根本动弹不得,像是被绳子绑住了。 大脑意识到这一点,他嚯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被捆住的手脚,心头蓦地一沉。 他拼命挣扎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刚刚来敲门的“清洁员”走了进来,他看到傅贺远醒过来了,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傅贺远瞪着他,怒发冲冠的吼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 男人没有理他,自顾自把刚刚下楼去买的东西倒在了床上。 傅贺远看清了他买来的东西后,脸色大变。 是大量的安眠药和一次性手套。 他一震,眼底明显有些慌张了,警惕防备的盯着他:“你想做什么?你如果是想要钱我可以给你,有话好好说。” 男人像是个聋哑人,根本不搭理他。 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男人,开始拆开一次性塑胶手套,慢条斯理的戴上。 傅贺远现在就如同案板上等着任人宰割的鱼,他的心急速下沉,浑身血液凝固了一般冰冷。 如果他还看不出来这个男人想要他的命,那就是真的傻了。 他佯装镇定,声音里却还是透露出了一丝的慌张后怕:“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自然不可能是警方的人。 傅贺远迟滞了两秒,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是不是周井然派你来的?” 男人戴着塑料手套的手微微一顿,依然只字不提。 傅贺远已经万分肯定是周井然没有错了。 如今他手里有着对方致命的把柄,两天前还威胁勒索了他,他知道以周井然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被人要挟。 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男人居然会做到这么狠的地步,要至他于死地! 他真的是低估了周井然的手段。 这个男人为了保守一个秘密居然不惜杀人封口,真的是太可怕了。 他咽了咽口水,语气有些激动:“让我跟周井然通话,我有话要跟他说!” 男人不为所动。 傅贺远有些心急,声音分贝提高了不少:“你是不是耳聋了,我说了要跟你老板说话,我手上有他致命的把柄,我如果死了,他也别想好过,到时候你就会跟着遭殃!” 第322节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一直沉默不语的”清洁员”突然看向了他。 傅贺远见他终于有了反应,还没有来得及欣喜,就见他往放水壶的方向走去,倒了满满一杯水走了过来。 见状,他还没有咧开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惊惧的往后退,声音颤抖了起来:“你、你要做什么?我说了让你老板跟我通话,你没听见吗?” 男人步步逼近他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倏地停了下来。 傅贺远退后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不由的喘了一口气。 电话是周井然打来的。 男人接听之后,说了几句就把视线落在了傅贺远的身上,随后走上前,把手机放在了他耳边。 傅贺远浑身一僵。 下一秒,周井然的声音就从电话内传了过来:“傅总,还好吗?” 听见他阴阴凉凉的声音,傅贺远愣了下,随后情绪变得激烈了起来,冲着电话失控的怒吼:“周井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井然笑出了声,可是眼底根本没有丝毫的笑意,他舔了舔腮帮,声线阴冷的告诉他:“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为什么傅总就是听不进去呢?” 男人像是变了个人,说话的声音尤其渗人。 傅贺远身体紧绷僵硬,他的头皮有些发麻,为了活下去已经顾不得面子,直接开口求他:“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勒索威胁你,放我一条生路吧,钱我不要了,你的秘密我也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太晚了。” 周井然将傅贺远说过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了他:“你现在可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傅贺远瞳仁剧缩,面如死灰。 他的呼吸变得十分沉重,抬眼看到面前男人手里的水杯,恐惧渐渐溢满了整个胸腔,让他无法喘息。 既然男人已经铁了心要他的命。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低声下气的祈求他,而是咬牙切齿的威胁他:“周井然,我如果出事了,你患有妄想症的精神病史一定会曝光,满城的人都会知道你不正常,都会知道堂堂周家少爷是个有妄想症的疯子!” 男人愤然失控的声音落下之后,电话内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傅贺远喘着粗气。 他冷笑了起来,阴阳怪气:“你当真以为我没有留一手吗?周井然,我活了大半辈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见多了官场上商场上尔虞我诈的事情,怎么可能轻易栽在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人手里?” 周井然静默了一霎,幽幽的开口:“本来想让你安安静静没有痛苦的离开,可是我刚刚突然改变注意了。” 傅贺远呼吸一滞。 他反应过来,刚刚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用力的挣扎捆绑手脚的绳索,撕心裂肺:“周井然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要是出事了,你也别想好过……” 话没说完,电话被拿走了。 男人看了一眼傅贺远,转身去问周井然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说了两句,傅贺远没有听清男人说了什么,他已经挂断了电话,也放下了手里的水杯。 傅贺远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面色惨白的坐在地板上,已经放弃了挣扎。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没有想到,他堂堂傅氏集团的总裁,曾经翻云覆雨,受人敬重,最后居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真的是一个笑话。 这时,男人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拿起了地板上的铁棍,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了角落里的傅贺远。 租的单间里面空间十分小。 而且空气很静。 铁棍摩擦地面发出了让人心惊肉跳的声响。 未关紧的窗户外面有风灌了进来,带着刺骨的冷意。 傅贺远掀起眼皮看向他,眼底已经彻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无边无尽的黯淡。 他才抬起头,男人的铁棍已经快准狠的挥了下来。 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咚的一声闷响,脑门已经传来强烈钻心的痛感,眼前的视野被粘稠浑浊的血液覆盖了。 眼前一阵眩晕。 傅贺远直接倒在了地上,意识模糊,鲜红的血液不停的涌出,一下染红了地板。 男人没有停手,紧接着第二棍又朝他的脑袋挥了下去。 傅贺远从嗓子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在地上轻微的蠕动,脑袋里面模糊一片,眼前血红,完全靠着本能在反抗。 第三棍要挥下去的时候,外面突兀传来了敲门声,成功止住了男人下手的动作。 他微微一顿,眸子锋锐的看向门口。 敲门声还在不停的传来,外面的人似乎是很不耐烦。 男人缓缓放下了手里的铁棍,移步到了门口,通过猫眼看向外面。 第323节 空无一人。 他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捏着铁棍的手紧了紧,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 安静了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外面的人应该是站在了死角,所以猫眼根本看不到人。 男人抿唇,出声:“谁?” “快递。” “放在门口。” “需要签名签收才可以。” 闻言,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角落奄奄一息的傅贺远,思忖了几秒,打开了门。 门刚刚打开一条缝,突然有股凶猛的力道冲了过来,硬生生把门给踹开了。 男人闪避不及,直接被撞倒在了地上,他皱了下眉,眸子一沉,飞速的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苏秦扫了一眼单间里面,最后犀利的视线落在了角落的傅贺远身上。 他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微微动唇:“你干什么呢?” 男人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捏着棍子冲了上去:“让你多管闲事,去死吧!” 他的身手十分敏捷,对着苏秦来了一记后旋踢,在对方躲开的空隙,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铁棍直直挥向他的脑袋。 正文 第180章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男人来势汹汹。 苏秦黑眸一凛,及时避开了他用力挥过来的铁棍,对着他的后腰踹了一脚。 他脚上的力道无法忽视。 男人闷哼了一声,往前踉跄了两步,转身继续凶猛的冲上去近身与他搏斗。 两个虽然都是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但是明显苏秦在攻击方面更胜一筹,每次出手都是找准了时机,一拳快准狠就砸在了男人脸上。 男人一直处于防守被动的劣势状态,连续挨了几拳后,硬生生退后了几步。 他猩红的眸子里闪着诡谲森然的光芒,舔了下嘴角的血迹,手摸到腰间,从里面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苏秦眸子幽暗,他深色的唇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扭动脖子的时候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他握紧拳头,如同一直蛰伏的野兽,蓄势待发,等着敌人的进攻。 男人嘴里都是腥血的味道,他咬了咬牙,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用舌尖舔了下锋利锃亮的匕首表面,没有任何迟疑,突然发起了进攻。 他锋利的匕首直直对准苏秦的眼睛。 苏秦暗沉的瞳仁微缩,侧身灵敏的躲开了尖利的刀头,谁知男人反手一挥,匕首在他手臂上划开了一道细长鲜红的口子,有血从里面渗了出来。 苏秦看都没有去看一眼自己受伤的手臂,眸子徒然一沉,直接擒住了男人握着匕首的手,用力一按,咔嚓一声脆响,像是骨头折了的声音。 男人“啊”的一声惨叫,紧随着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握住被苏秦折断骨头的手腕,脸色惨白,额间冒着细细的冷汗,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冲了上来,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拳。 咚一声。 他被揍的眼冒金星,狼狈的倒在了地上,嘴角的淤青和鲜红的血迹融合在了一起,显得他异常狼狈。 苏秦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直接弯腰抽出了他口袋里的手机。 他把手机塞进口袋,随后把被打得头破血流,已经失去意识的傅贺远带走了。 凌晨一点,郊外一幢独栋别墅。 周井然知道傅贺远被人中途救走的消息后,气急败坏的把酒杯摔在了地上。 他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眸子赤红,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傅贺远被谁救走了?” 男人脸上还有打斗时留下来的淤青痕迹,他低头,如实说:“他的身手了得,应该是特种兵出身,这次是我大意了。” “废物!” 周井然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胸腔内的怒火不断往上蹭。 这次的行动失败意味着他已经留下了把柄,如果这次劫走傅贺远的人是陆河他们,那事情就变得很棘手了。 男人硬生生挨了一巴掌,动都不动一下,低声说:“傅贺远挨了两棍,不死也残,我可以向您保证,他绝对不会再威胁到您。” 周井然森然的瞪了他一眼,怒不可遏道:“你要拿什么来保证?”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随后发泄一样打翻了桌上的东西,指着门口:“滚!” 男人没有多停留,离开了别墅。 周井然余怒未消,一脚踹开了地上的酒瓶,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他紧紧握着拳头,在客厅来回踱步,心情异常的烦躁,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即便傅贺远真的永远醒不过来了,可人万一真被陆河劫走了,今晚他的人还和对方交了手,肯定也被看到了容貌。 现在新闻还没有曝出傅贺远被找到的消息,也就说明劫走傅贺远的人把他藏了起来。 第324节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该死的,怎么事事都不顺! 周井然沉沉的呼吸,浑身都弥散着挥之不去阴郁。 …… 隔天,一间私人诊所。 陆河和江漠过来的时候,温如舟正在为傅贺远做检查,回头看见两人来了,摘下了听诊器,站直身。 江漠看到病床上毫无生息的男人,顿了顿,拧眉:“怎么搞成这样?” 苏秦站在床尾的位置,他看了一眼陆河,如实把昨晚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事情的经过,陆河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向温如舟,询问:“他怎么样?” 温如舟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颅脑出血太严重了,昨晚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有缺氧的情况,醒不醒得来还有点悬。” 江漠默了半响,绷唇:“这是变成了植物人的意思?” 温如舟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江漠搓了搓自己的脑袋,忍不住骂道:“妈的,老子还有很多问题没问清楚,这算什么?” 温如舟看向始终沉默的苏秦,迟疑的开口:“看到是谁干的了吗?” 两棍都是致命伤,对方怕是想要傅贺远的性命。 苏秦没说话,看向了一旁沉默的陆河,后者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微动唇:“周井然。” 话落,江漠顿了一下。 温如舟一脸的错愕:“谁?周井然?”他不是很明白,纳闷:“周井然为什么要杀他?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扯上恩怨了我怎么不知道?” 陆河转头看向病床上的男人,默了默,猜测:“可能傅贺远手上有周井然的把柄,威胁不成才会变成这样。” 他目前所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个。 现在外面都是通缉傅贺远的警察,周井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傅贺远下手,怕是被逼无路,才会出此下策。 温如舟怔了几秒,神色复杂的咀嚼这两个字:“把柄?” 傅贺远是知道了周井然的什么秘密才会遭来杀身之祸? 江漠也在想同个问题。 他沉默了几秒,绷唇:“要把消息放出去吗?” 他这句话是在问陆河。 如果现在把消息放出去,警方一定会把傅贺远带走自己派人看守,与其靠警察,不如他们自己守着人会保险一点。 如果傅贺远就这样死了,或者是被警方带回去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他们追查的真相就真的石沉大海了。 江漠跟他的想法撞到了一块。 他也并不同意在这个时候把傅贺远出事的消息放出去,不单单是因为会引起媒体方面的猜测议论,还怕傅贺远因此曝光了位置会引来危险。 温如舟猜出了他们的顾忌,开口道:“要不人先放在我这儿,放心吧,我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知道。” 陆河思忖了两秒,点头。 确实,周井然肯定不会想到他把人藏在温如舟这里,既然傅贺远知道了周井然不可告人的秘密,依照周井然的性格,一定会想方设法铲除傅贺远,不留下任何的隐患,所以藏在这里,目前而言确实是比较保险。 离开了诊所,江漠本来打算回公司,刚刚走到马路对面停车的地方,前面商场走出来了两抹熟悉的身影,有说有笑。 南乔和沈遇言刚刚买完东西从商场里面并肩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南乔抬头看见门口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沈遇言察觉到她的异样,顺势朝着女人的目光看了过去,直直对上了男人深沉的眸子。 他微微一顿,唇畔的笑意慢慢散开了。 空气之间似乎暗藏汹涌。 南乔和江漠四目相对,目光直直的对视,瞳仁里都倒映出了对方的面容,可是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沈遇言默了半响,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沉寂:“需要我避一避吗?” 他这句话是问南乔的。 南乔反应过来,下意识摇头:“不……” 没说完,江漠平静的打断了她:“谢谢。” 沈遇言复杂的看了一眼男人,默了几秒,提过南乔手里的购物袋,低声说:“我去前面等你。” 南乔顿了下,到底还是把购物袋给了他,点头,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江漠看到女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透不过气。 他走到了女人的面前,眸子暗沉,双手抄在长裤口袋里面,静静的打量女人。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两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数日不见,女人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他静默了一霎,缓缓开口:“你们什么关系?” 第325节 南乔没有想到他开口会问这个,愣了下,随后板着脸,绷唇:“我们是什么关系,好像都与你无关。” 江漠看着女人冷漠疏离的模样,舔了下唇,突然不正经了起来:“你不是我祖宗么,当然有关系。” “……” 南乔想起男人之前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眸子闪过了一抹黯然,有些赌气的意味:“我不是你祖宗。” 她转身要离开。 江漠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本来就不太会哄人,平时能言善辩,这会儿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低声问:“还在生气?” 南乔顿了顿,转过身,要笑不笑的看着他:“怎么会,我怎么敢生您江大少爷的气呢。” 她挣脱开了男人擒住她的手。 江漠怎么会听不出来女人话里的嘲弄,他的身份,她都已经知道了。 也对,当初老爷子召开记者会向媒体公布他的身份时,阵仗那么大,估计桐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他垂眸看着女人,默了几秒,扯了扯唇:“别这么见外,叫江哥哥就可以了。” 他的嘴角往上扬,噙着一抹痞痞的坏笑。 南乔反应过来男人是在调戏自己,瞪了他一眼,“没有话说的话,我先走了,学长还在等我。” 江漠听到她又提起了沈遇言,唇畔的笑意很快消失不见了。 他胸腔里面憋着一股郁气。 本来想要好好跟她说话,不知怎么的,开口就成了:“你就这么喜欢他?分开几分钟都不行?” 南乔撞上他阴郁的眸子,顿了顿,随后嗤的一笑:“江漠,你在吃醋吗?” 闻言,江漠一怔,复杂的看着她,矢口否认:“你瞎了吧,老子怎么可能会吃醋。” “那你在气什么?” 南乔突然一步一步逼近他,她眸子清亮水盈,紧锁着男人脸上的表情,重复问了一句:“江漠,你在气什么?” “我……” “江总。” 江漠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背后突兀传来了一道讶异的女音。 他顿了下,回头看去,是他的助理杜柔。 南乔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撞上杜柔打量自己的眸子时,顿了顿,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悄然暗了几分。 她收回目光,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不等江漠开口已经率先出声了:“有人找你,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给江漠开口的机会,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去。 江漠笔直的站在原地,眉头紧蹙,看着南乔和沈遇言双双离开的背影,唇线抿出了一抹冷意。 杜柔走上前来,看着南乔离开的背影,迟疑的问:“江总,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江漠放在裤袋里面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 他收回目光,侧眸看向女人,冷淡道:“找我有事?” 男人的心情明显不好。 杜柔背脊一僵,打了个冷颤,真的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打搅了她老板的好事。 她佯装镇定,如实说:“江总,法国那边的分公司出了点问题,老爷子要您明天出国一趟。” “明天?” 江漠顿了顿,不禁拧眉:“怎么没有人提前通知我?要去多久?” 杜柔不敢去看男人沉沉的眼神,硬着头皮回答他:“可能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 一个礼拜? 江漠面色有些难看,绷唇:“不能让公司其他人去吗?” 桐城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开。 杜柔呃了一声迟疑,偷偷瞄了他一眼,摇头嚅嗫,“老爷子说了,一定要你去,否则让你……后果自负。” “……” 江漠烦躁的时候,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脑袋。 他又去看了一眼南乔刚刚离开的方向,更加郁闷了,气极之下,一脚踹到了旁边的柱子上。 下一秒,他脸色一变,直接抱着脚嗷嗷叫了起来:“卧槽好痛!” 杜柔:“……” 她推了推眼镜,有点儿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曾经让桐城许多业界人士闻之色变的人物吗? * 第326节 夜幕降临,周梅又浑浑噩噩过了一天。 她这两天都没有去医院上班,每天都把自己封锁在家里,上次给许冬夏打完电话,她就一直在想把女人约出来的办法。 可是到如今一点头绪都没有,还越想越头疼。 两边都不好对付,一边是戒备警惕十足的陆河,另一边是拍了裸照威胁她的傅希林。 周梅真的不知道要怎么下手,如果她真的把许冬夏带到了傅希林那里,恐怕陆河第一个就会怀疑到她的头上,万一许冬夏出了事情,陆河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如果不按照傅希林说的去做,裸照一旦曝光,不仅她在桐城无立足之地,以后也会没脸见人。 她想的头疼,烦躁的拽着头发,又灌了满满一口红酒。 短短两天的时间里,酒柜里面的酒已经被她喝得所剩无几,她现在每天只有用酒精麻痹自己,才可以不去想宾馆发生的事情。 刚刚放下高脚杯,客厅的门铃突兀响了起来。 周梅一顿,听见门铃不间歇的响起,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往玄关处走去。 她打开安装在墙上的无线可视猫眼,当看清外面站着的人时,面色徒然一变,眸子阴鸷。 门外,谢宇不耐烦的按着门铃。 公寓里面迟迟没有动静,他干脆用脚踢,重重的踢了几下后,骂道:“该死的,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给我出来,不然我会让这栋小区的人都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事情!” 周梅听见他的话,死死的咬着下唇,唇瓣很快咬出了血。 她紧紧抠着手,现在恨不得拿把刀冲出去把他给砍了,死了一了百了。 可是她不能。 这个男人羞辱她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还要如数奉还,怎么可以轻易就让他死了。 周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谢宇刚要踹多一脚上去,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他顿了下,收回脚,挑眉:“呦,怎么不继续当哑巴了,还是害怕我把事情说出去?” 周梅愤怒的瞪着他,声音冷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谢宇单手扒着门边,暗暗使力,把门缝打开了一点,脸上挂着痞笑:“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要查你的住址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力道悬殊。 周梅按不住门,心头一惊,警惕的退后了一步。 她看到男人大大咧咧的登堂入室,皱眉吼道:“你干什么?” 谢宇把门关上了。 他进门后鞋子也没有脱,直接走向客厅,四处打量公寓里面的环境。 他啧啧的出声:“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住都住的这么豪华,哪里懂得我们穷人的心酸无奈。” 周梅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去推他,指着门喝道:“出去,立马给我出去!” 谢宇被她推搡了几下,不悦的反手推开她:“这么急着赶我走做什么?” 正文 第181章 你打发乞丐呢 谢宇推开她的时候根本不知轻重,周梅一个不稳,直接摔到了沙发上。 她皱眉,尖锐的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宇打量公寓的心情被女人一下弄没了,他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幽幽看向她:“不干什么,给点钱花花就好了。” 周梅从沙发上倏地站了起来,她仿佛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不可置信:“你找我要钱?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 谢宇拍拍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他看到桌上的红酒,眸子一闪,端起周梅刚刚用过的高脚杯,也不介意的倒了一杯,自顾自的品味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周梅恶心的想吐。 她用嫌恶的眼神剜着男人,呼吸急促,警告他:“趁我没有报警以前,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醇香的红酒一下弥漫了整个口腔。 谢宇满足的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他抬眼看向气急败坏的女人,丝毫不畏惧的笑道:“报警?好啊,你去报啊。” 他抿了一口,慢慢悠悠的提醒她:“如果警察来了,我就把我们的照片拿给他们看,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只是闹矛盾的情侣呢?” “你给我闭嘴!” 周梅气的浑身发颤,她呼吸十分的急促,好像随时会背气过去一样。 男人说出来的话就和他这张嘴脸一样的恶心让人反胃。 她看了一眼桌上东倒西歪的红酒瓶,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转身把柜子上的包包拿了过来,从里面翻出皮夹,把里面的现金全部砸在了男人的身上,声音尖锐:“滚!赶紧给我滚出去!” 谢宇被纸钞甩了一脸。 他呼吸一沉,重重搁下酒杯,火冒三丈的站了起来,吼道:“妈的,你打发乞丐呢?” 周梅忍不住冷笑出声:“怎么,还嫌少?” 她怒的摔下包包,眸子猩红,瞪着他:“你也不先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一个混混而已,还敢跟我伸手要钱,你真当以为我怕你吗?你不走是吧,好,我现在就报警,看看警察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第327节 她说完,拿起桌子的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谢宇看见这一幕,脸色直接沉了下来,他三两步过去,把女人的手机抢了过来。 “贱女人,你疯了是不是!” “怕了吗?原来你也知道怕,怕就赶紧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周梅冲着他发了疯一样怒吼。 谢宇对上她鄙夷嫌恶的眼神,像是被刺激到了自尊心,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手背青筋暴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咬牙切齿:“我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只要给我五万现金,我马上离开这里。” 周梅蓦然睁大眼睛,磨着牙,一字一句告诉他:“别说五万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说完要去抢手机。 谢宇一把将她蛮横的推到了沙发上,然后当着女人的面,直接将她的手机砸的稀巴烂。 见状,周梅心头“咯噔”一跳,她看到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面容阴沉,眼底升起了惊惧。 她的声音都变了,音线颤抖:“你要干什么?” 她手忙脚乱想要从沙发上起来。 谢宇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然后欺身上去,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周梅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压住动弹不得。 她心头一震,慌忙的开始挣扎,扯着嗓子怒骂:“混蛋你干什么,放开我!” 谢宇摸到女人柔软的身体,又想起了几天前在宾馆的旖旎,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开始迫不及待的解开自己的皮带,眼神赤裸裸的梭巡在女人身上,冷笑了一声:“我说了让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恼了老子,我一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把扯开了女人的衣襟,眼睛赤红。 周梅预感到男人要做什么,整个脸已经变得煞白,她拼了命的挣扎嘶吼,泪水跟着掉了下来。 她想自己这几日生不如死的日子,眼底的光芒渐渐被黑暗覆盖了。 “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女人突然喃喃自语。 谢宇顿了下,看到她面如死灰的脸,嗤的一笑,“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松开了女人一只手腕,要脱掉自己衣服的时候,身下的女人突然发了疯一样剧烈挣扎,不仅挣开了他的手,还直接咬住了他的手腕。 周梅发了狠的咬下去,好像要把他整只手腕都咬下来。 “啊啊啊啊——” 谢宇倏地惨叫出声,瞳仁紧缩,手腕的痛感一下涌到了大脑,痛得他头皮发麻。 他瞪眼,一把揪住了女人的头发,毫不怜惜的将她往桌子上撞。 咚的一声。 周梅的额头磕到了桌角,撞破了皮,渗了点血。 她摔在了地上,眼前一阵眩晕。 谢宇的手腕被女人咬出了血,他捂住手腕骂骂咧咧,然后又揪着女人的头发往桌角上撞,破口大骂:“贱女人!” 周梅痛的失声尖叫。 她剧烈的挣扎,手脚并用,不停的捶打男人,一不小心,把他的脸给抓出了几条血痕。 谢宇倒吸了一口气。 他松开了女人的头发,站起身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脸,脸色变得愈加的阴鸷了。 周梅撞上他可怖的眼神,心头一凛,下意识往后退。 谢宇冷冷的笑了起来:“你喜欢这么玩是吧,好,我成全你。” 说完,又扑向了女人,开始粗鲁的扒掉她身上的衣服。 周梅的力气根本不及他,哭喊挣扎的过程中,随手抓了一个东西,狠狠的往男人的脑袋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周梅的哭声也止住了,她傻傻看着面前的男人。 谢宇只感觉脑袋一阵轰鸣剧痛,他停住了,愣愣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后脑,手掌心却摸到了一片粘稠湿热的血液。 鲜红刺目的血已经从他的脑袋上流了下来。 他眼前眩晕,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手还紧紧抓住女人的衣服,气若游丝的咒骂:“该死的,你居然敢拿酒瓶砸我……” 周梅看到地毯上的血迹,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她赶紧丢掉了手里半截瓶子,慌张的退离男人的身旁。 第328节 她虚虚的坐在地上,极度恐惧的瞪着倒在地上的男人,不停的喘息颤抖。 谢宇还有意识,他努力的想要撑起身子,但是根本没有力气。 他面色惨白的看向花容失色的女人,手颤抖的伸向她,声音越来越小:“叫救护车,救我,救我……” 周梅双手紧握,身体不停的颤抖。 她死死的瞪着男人,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眼底的后怕还没有散去。 “对了,手机,手机……” 她大脑一片空白,手忙脚乱的从地上起来,开始四处找手机,当她拿起柜子上的座机,要叫救护车的时候,突然整个人都停了下来。 如果她叫了救护车,整栋小区的人都会知道她和谢宇之间的事情,而且不久之后肯定会传到外面。 还有,一旦救了谢宇,他醒来了也一定也不会放过她,还会变本加厉的讨回来。 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可以彻底摆脱这个男人。 周梅颤抖的唇没有丝毫血色,她杵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 谢宇见她半天不打电话,艰难的张唇,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催促她:“你还在磨叽什么,赶紧叫救护车,老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一定不会放过你。” 周梅刚刚还有些踌躇害怕的心,在听见他这句恶狠狠威胁的话后,突然安定了下来。 她放下了座机,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眸子复杂。 见状,谢宇的脸色蓦地一沉,比刚刚还要难看,他紧紧抓住了女人的裤脚,咬牙骂道:“老子让你去叫救护车听见没有,你是聋子吗?” 周梅静默了好一会儿,忽的一笑:“我说了,我要杀了你,你忘了吗?”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可能是因为刚刚嘶喊太过用力的缘故。 谢宇心头一惊,女人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手指一抖,立马松开了女人的裤脚,撑着身子往后蠕动:“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了,杀了我你也要坐牢的!” “坐牢?” 周梅痴痴的笑了起来,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目光呆滞的看着男人,说:“如果要因为几张照片一辈子都任你们摆布威胁羞辱,我还不如去坐牢。” 她又拿起了桌上一个空酒瓶,缓缓的走向他。 谢宇顿时毛骨悚然的瞪着她,他捂着后脑流血的位置,不停的撑着身子往后退。 他害怕到舌头都开始打颤了,低声求饶:“等一下,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来骚扰你了,照片我也会全部删掉……” “是么。” 周梅攥紧酒瓶,幽幽的一笑:“可是我不相信你。” 话音落下,她的目光徒然变得十分凶狠,双手用力的把酒瓶砸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砰的一声巨响,酒瓶直接被砸碎了。 玻璃渣子溅了满地,上面沾了血迹。 地上的男人被砸得头破血流,面容模糊,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周梅只是僵硬了两秒,像是要发泄心中积郁许久的怒火,反应过来后,又抄起了桌上另一个空酒瓶,目光猩红,狠狠的砸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啊啊啊啊——” 她扯着嗓子,痛苦的尖叫。 白皙的脸色溅到了几点血迹,映衬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看起来有些森然诡谲。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双脚发软跌坐在了地上,刚刚捏着酒瓶的手,此刻在不停的颤抖。 她抱着膝盖,呆滞的看着地上毫无生息的男人。 过了片刻,她僵硬的凑过去,伸手放在男人的鼻孔,试探他的鼻息。 周梅在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的时候,不但没有预想之中的害怕,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她静静坐了一会儿,方才虚虚晃晃的起身,去拿座机。 她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通了之后,没等对方开口,她先痛哭了起来,声音颤抖中带着恐惧:“哥,出事了……” …… 深夜十一点左右。 天空暗沉如黑洞,整座桐城像是被一张朦胧的网纱笼罩,到处黑灯瞎火,静谧凄清。 公寓内,浮动的空气之间还弥散着刺鼻的腥血味。 周井然坐在沙发上抽着烟,面色难看,眼神复杂的盯着地板上已经死掉的男人。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眼圈,青白的烟雾霎时朦胧了他的五官。 他哑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周梅站在他的身后,还在不停害怕的抽泣。 她吸了吸鼻子,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沉默了一会儿,才颤抖的告诉他:“他想要强奸我,我当时是真的太害怕了,所以随手拿了个东西砸他的脑袋,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哥,怎么办,我杀人了,你要帮帮我,我不想坐牢。” 周井然烦躁的碾熄烟,他扯开领口的纽扣,皱眉问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第329节 周梅一顿,说:“是我开了门。” 她忙急切的解释:“我晚上喝了很多酒,他说是送快递的,我也没有留心,就给他开门了,谁知道……” 周井然紧抿薄唇,白天傅贺远的事情已经够他头疼的了,没想到这里又搞出了条人命,真的一个两个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给他添堵。 想到这,他的眸子沉了下去。 可是看见女人一副狼狈受惊的模样,到底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心有不忍,就还是没有骂她了。 他绷唇:“收拾行李,先回老宅住一段时间。” 周梅顿了顿,迟疑的问道:“那他怎么办?” 周井然深沉又犀利的瞳眸不急不缓的落在了谢宇身上,他抿了抿唇,声音刻薄冷淡:“一个小混混而已,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就当做今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回去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没事了。” 周梅眸子一闪,她上前抓住了男人的手,愧疚的说:“谢谢你哥,还有,又给你添麻烦了。” 周井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眸色深深,难得语气放柔了些:“我只剩下你这个亲人了,不帮你帮谁。” 周梅一下抱住了他,泪水不知怎么的,哗哗的掉了下来。 周井然以为她是惊吓过度还没有缓过来,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没有多想。 * 搬回老宅住的第二天下午,周梅就接到了傅希林打来的电话。 她走到了外面的阳台。 电话内传来了傅希林不悦的声音:“你是不是忘记了答应我什么?” 周梅拿着浇花瓶给植物喷水,脸上哪里还有一点昨晚的恐惧颤栗,她勾了勾唇:“不是还没有到约定的期限么,放心吧,我可不是一个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的人,再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一定把许冬夏带到你门前。” 女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散漫,丝毫没有以往被要挟时的愤怒不满。 傅希林明显怔了怔,她觉得女人今天的态度有些反常。其实按理说,像周梅这样出生名门,清高自傲的女人,被她陷害丢了清白,应该恨不得杀了她才对,怎么可能跟她说话还会这么冷静。 她抿了抿唇:“千万别让我发现你在耍花样,否则我说到做到,一定会让这些照片公布于众。” 周梅浇花的动作一顿。 她的眸子闪着诡谲的光芒,默了好一会儿,笑了起来:“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傅希林虽然狐疑她的反常,但是也没有怎么上心,冷漠的告诉她:“我最后给你三天的时间,只有三天,如果我见不到人,就怪不得我了。” 周梅扯唇:“好,就三天。” 电话挂断了,她捏着手机,继续给花浇水,还哼着曲儿。 三天时间,足够了。 这时,背后突兀响起了周井然的声音:“你在跟谁打电话?” 周梅脸上的笑容蓦地一僵,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霍然转过身,目光落在了卧室里面不知何时走进来的男人身上,眼底飞快闪过了一抹错愕。 她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进来也不知道他站在那儿到底听见了什么。 心里有些忐忑。 她放下浇花瓶,佯装镇定的扯唇:“哥,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我刚跟一个朋友打完电话……” 话没说完,周井然已经平静的打断了她,冷声质问:“你和傅希林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联系的?” 周梅心头一凛,没有想到男人居然一下就猜中了。 她担心与之间谢宇的事情会暴露,下意识心虚的躲开了他的注视。 她双手紧紧攥住。 周井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面色复杂,继续逼问道:“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他的目光极具压迫,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周梅讪讪的退后了一步,支支吾吾半天,心一横,低声道歉:“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是傅希林她……” 周井然绷唇,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周梅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她挣扎了好一会儿,迟疑的告诉他:“她威胁我说,如果不在三天时间内把许冬夏带到她的面前,就会向媒体揭发你生病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你生病的事情,所以情急之下,才会答应了她的要求。” 话落,周井然的面色徒然变得十分骇人。 傅希林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是傅贺远告诉她的,这俩父女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愚蠢麻烦。 他的唇片紧紧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散发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森冷。 周梅迟滞了两秒,担忧的问他:“哥,我该怎么办?” 周井然已经回过神,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说:“按照她说的做。” “可是哥……” 周梅斟酌了一会儿,复杂的提醒他:“我们这次按照她说的做了,如果还有下一次呢?” 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只要稍微品尝到了一次甜头,就会变本加厉的索取。 第330节 傅希林肯定也不例外。 这次是许冬夏,下次说不准就是别人。 她能想得到,周井然自然心里也有分寸,他还是很平静,淡淡的叮嘱她:“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按照她说的做就可以了。” 他既然有办法处理傅贺远那只老狐狸,那么自然也有办法,逼得这只小狐狸现身。 只要是威胁到了他的利益和计划的人,他都会不留余地的铲除,不管对方是谁。 男人想到这,眼底不自觉迸射出了一抹骇然的杀意。 周梅无意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身体一紧,睫毛颤了颤,掩盖住了她的不安。 其实她也不想去捏造这个谎话欺骗周井然。 可是她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知道周井然生性多疑,又特别在乎自己和公司的声誉利益,所以一定不会容许有人做出伤害公司和自己利益的事情。 现在周井然以为傅希林是知道了他患有妄想症的病史,所以肯定不会选择袖手旁观,至于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傅希林一辈子都保守这个秘密,她就不得而知了。 缓过神,周梅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犹豫的问道:“哥,那个人怎么样了?” 那个人,指的是谢宇。 周井然对上她略显不安的眼神,默了下,笑道:“放心吧,都处理干净了。” 闻言,周梅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撒娇一样抱住了男人的胳膊:“哥,谢谢你,辛苦了。” 经过谢宇的事情,他们俩兄妹之间存在的隔阂已经都消散了。 …… 两天后,冬夏顺利拆线,迫不及待的回了医院上班。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曹琦嫆真的是想死她了,中午他们几个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叨叨不停的跟冬夏讲起了她离开后医院里发生的各种大小事情。 最后不忘关心的问起她在温哥华受伤的事情。 “我没事了。” “当时看到新闻的时候真的吓死我了。”曹琦嫆夸张生动的描述,还撞了撞坐在身旁沉默不语的何修初,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你别光顾着吃啊,你就没有话要对冬夏姐说吗?” 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担心到吃不下饭。 何修初顿了下,抬起头,看向了对面漂亮白净的女人,默了半响,开口:“回来就好。” 曹琦嫆:“……” 这是什乱七八糟的? 她刚想吐槽一句,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她要酝酿的话。 何修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后放下了筷子,端着盘子起身,跟冬夏解释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多吃点。” 冬夏点了点头。 何修初离开以后,她低头吃饭,随口一说:“怎么感觉一段时间不见,他好像变了个人。” 哐当一声。 曹琦嫆把勺子放在了盘子上,激动的抓住了冬夏的手,委屈巴巴的控诉:“冬夏姐,你终于发现了,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请假离开以后,我独自一人默默的承受咽下了多少心酸泪水。” 冬夏被她生动的表情逗笑了。 她挑眉:“怎么了,何修初虐待你了?” 曹琦嫆摔下筷子,愤然的骂道:“岂止啊,他如果是虐待我的身体还好,我可以承受,但他偏偏是虐待我脆弱的心灵,三番五次对我冷暴力,让我每天不由的怀疑一遍人生,给我造成了严重的心灵创伤,简直就不是人咳咳……” 她说的太激动,一个岔气,被米饭卡到了。 冬夏赶紧把汤放在了她的面前,等她气顺了,才半开玩笑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何修初的性子虽然经常喜怒不定,有时候幼稚了点,但是她了解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人进行心灵上的“残害”,一定事出有因,或者是与何志成的事情有关。 曹琦嫆睁大眼睛,无辜:“冤枉啊冬夏姐,我一直安安分分真的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她撇了撇嘴,郁闷:“我猜啊,八成是他家里的那位小祖宗,没给何修初好脸色看,所以他才会把气撒在我这个无辜的人身上,真的好气。” “小祖宗?” “对啊,冬夏姐你不知道吧,何修初他收留了一个女孩在家里,每天下了班都赶着回去给人家做饭,我们科室之间的聚餐他一次都没有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金屋藏娇呢。” 曹琦嫆沉吟:“我记得他收留的那个女孩,好像是叫徐什么烟来着,我见过她一次,长得挺乖巧可爱,就是不爱说话搭理人。” 吃完饭,两人在食堂门口分开而行。 冬夏回去了办公室,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落下了很多工作,需要回去处理。 只是很不巧,路上碰见了周梅。 一段时间不见而已,女人看起来消瘦了不止一点点,脸上虽然化了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气色不太好。 比她这个生了病刚出院不久的人,看起来还要憔悴。 冬夏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打量她的目光。 周洁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正文 第182章 你老婆被抓走了 第331节 安静狭长的走廊上,空气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周梅站定在了冬夏的跟前,她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眼女人,见她面色红润,气色精神,心生妒火,不由的嗤笑:“我还以为,你会一辈子躲在陆河身后不出来呢。” 她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细听还能听出来里面的妒意。 冬夏默了几秒,掀起眼皮看向她,波澜不惊的反问道:“怎么,周医生很羡慕吗?” 话落,周梅的身躯明显一怔,眼眸迟滞了两秒。 许是因为没有想到女人会突兀说出这么堂皇的话,一瞬间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去羡慕许冬夏吗? 换做是以前,她怎么可能去羡慕这个一无是处没身份没背景的女人。 现在…… 现在这个女人得到了她最爱的男人,得到了那个男人的所有温柔,她承认,她是真的很羡慕,甚至还嫉妒到要疯狂。 可是又有什么用。 她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薄情的男人将她宠上天,还必需残忍的接受现实和命运。 再想想自己现在的遭遇,还真的是不公平。 她明明出生地位和长相都比许冬夏胜过一筹,明明认识陆河爱上陆河比许冬夏早那么多年,明明学历家庭还有工作上的可塑性都比许冬夏要强,她自认没有一点不如许冬夏,可是为什么最后这个女人能得到所有的幸福,她却不能? 她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 周梅想不明白,她现在只要看到许冬夏,看到她幸福美满的生活,就会不自觉对比自己被糟蹋后生不如死的生活。 凭什么她要落得这个下场? 不甘心,她真的很不甘心。 周梅缓过神,定定看向面前的女人,心头的妒意之火一下熊熊燃烧了起来。 她本就有些青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僵硬的扯开唇角:“确实是很让人羡慕,陆河一定把你照顾得很好吧,看你一点也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冬夏顿了顿,沉默。 她捉摸不透周梅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她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对方是在祝福她。 她抿了抿唇,疏离道:“谢谢,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做事了。” 周梅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神色晦暗,眸子复杂,突兀的开口叫住了她:“许医生。” 冬夏脚上一顿。 背后清晰的传来了女人意味不明的声音:“记得要好好的珍惜他,好好珍惜你现在的生活。” 毕竟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周梅忍不住勾了勾唇,心里有些痛快,也不等她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冬夏反应过来的时候,回头看,走廊上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身影。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反复的思忖女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头绪。 …… 晚上,结束了一台小型手术,冬夏就打卡下班了。 她离开医院后,正打算给陆河发条短信,无意抬眼的时候,撞见了前面路上有一个女孩直直倒了下去。 她的心头蓦地一颤。 马路上到处都是川流不息的车辆,附近没有什么人影,女孩就一动不动的倒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冬夏快步跑了过去。 她跑到女孩的身旁,蹲下身将她侧着的身子放平,拍了下她的脸,叫了几声。 女孩始终没有反应。 冬夏放下包包,单膝跪地,弯腰想要听听女孩的心率。 谁知耳朵刚刚贴在女孩的心膛上,后颈突然被用力敲了下,神经一痛,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何修初正好从医院出来就看见了冬夏被两个壮汉快速扛进面包车的一幕。 他一顿,反应过来立马冲了过去,大声喝道:“混蛋,给我站住!” 面包车已经在他面前疾驰而去,涌入了川流不息的马路里面,很快无影无踪。 何修初跟着追了一段路,最后实在是体力透支,累倒在了路边,低骂了一句:“该死的!” 他气喘吁吁的掏出手机,打给陆河。 电话通了,他直接喘着粗气,直奔重点说:“你老婆被人抓走了。” 他把面包车的车牌号告诉了男人,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已经被那端挂断了。 何修初愣了下,随后整个人往后一倒,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另一边,偌大安静的办公室内,陆河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明净的玻璃上倒映出了他沉郁的面容,他放在长裤口袋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眸子晦暗,哑声:“苏秦。” 第332节 电话内,苏秦冷静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跟着面包车,放心,绝对不会让她有事。” 闻言,陆河握成拳头的手微微松了松。 他周身都萦绕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薄唇微启,声音带着料峭的寒意:“地址发给我。” …… 面包车内,周梅抱臂坐在副驾驶座,回头看了一眼后座昏迷不醒的女人。 她的红唇挑出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随后懒散的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给傅希林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 周梅开门见山的说:“人已经在我手里了,要在哪里见面?” 另一边,傅希林微微顿了顿,似乎没有想到女人会这么迅速,随后扬起了满意的笑容:“地址我会发给你,按照上面说的做就可以了。” 说了两句,电话就挂断了。 周梅把玩手机,哼着曲儿看向车窗外面的风景,窗上倒映出了女人古怪不明的面容还有闪着诡谲光芒的眸子。 她的红唇自始至终都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很快就要结束了。 全部噩梦,都要结束了呢。 想到这,她透过后视镜去看了一眼后座还没有醒来的女人,心情颇好。 一个两个啊,终于都要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了,想想都觉得特别高兴。 适时,周井然的电话打了进来。 周梅已经收敛住了笑意,接通电话后,跟他汇报现在的情况:“哥,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事情很顺利,接下来要怎么办?” 周井然正在开车,带着蓝牙听电话。 他平视前方,淡淡的说:“你只需要按照她说的做就可以了,到达见面的地点,把人给她你就离开,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 只要等傅希林现身后,把她干净的处理掉,就没有人可以再威胁到他的利益了。 周梅闻言,眸子忽闪。 她想了想,迟疑的问道:“哥,许冬夏呢?你打算怎么做?” 周井然略微一顿,不说他还差点儿忘了,处理完傅希林后,还有一个许冬夏。 这个女人可是陆河的软肋。 如果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陆河一起铲除掉,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思及此,男人的眼底飞快闪过了一抹精光,他微微挑眉,意味不明道:“这个女人要留着。” 话落,周梅脸上一僵,带着不可置信。 留着? 她反应过来,蓦地捏紧手机,阴凉的瞪向后视镜,视线落在了女人漂亮的脸上,红唇紧抿,散发着冷意。 可是为了不让男人有所察觉,她强行压制内心的躁动,没有追问他原因,乖巧道:“好,我知道了。” 刚刚挂断了电话,周梅嘴角的弧度就凝固了。 她降下一半的车窗,外面呼呼作响的风如数都灌了进来,将她额前的发丝都吹乱了。 她单手扶着脑袋,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希林约见面的地点在郊外一间废弃的旧工厂。 车子抵达旧工厂的时候,冬夏终于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她双手被绳索绑着无法动弹,睁开眼后,后颈的痛楚让她不适的皱了皱眉。 脑海里面重现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在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绑架了之后,身体不由的紧绷了起来。 她坐直身体,茫然的打量车内的环境,在对上前面周梅的目光后,心头蓦地一沉。 怎么是她! 她一怔,想要说话,可是嘴巴被他们用胶带封住了,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周梅看见她一副震惊愤然的模样,忍不住低低的笑了笑,她用眼神意识冬夏身旁的男人,后者意会,把封住女人嘴巴的胶带一把粗鲁的扯开了。 太痛了。 冬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闷哼了一声。 她缓了缓,飞速抬头看向了副驾驶座的女人,眸子渐冷,冷声质问:“周梅,你在干什么?” “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周梅勾唇,她故弄玄虚:“有个人想要见你,至于是谁,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言罢,让人把冬夏押下车了。 冬夏被两个壮汉粗鲁的拖下车,她在看到矗立在面前的旧工厂时,顿了顿,下意识环顾四周,可能是因为这间工厂报废了许久,附近荒无人烟,寸草不生。 她还没有看完,已经被他们一路推搡着进去了。 第333节 不远处,苏秦看着女人被他们带进去后,把车停在了树丛后面隐蔽的位置,然后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把狙击枪,往工厂的后边走了进去。 正文 第183章 小心枪走火 周梅率先走了进去。 旧工厂内除了几台大型报废的机械以外,空无一人,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傅希林的身影。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周梅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皱眉,接通后就不耐的问道:“人呢?” 傅希林靠在椅背上,她敲着二郎腿,看着面前的监控显示器,淡淡的说:“你要的东西就放在桌上那个匣子里面,拿完东西你们就可以走人了。” 闻言,周梅顿了下,顺势朝桌上看去,上面确实放了一个匣子。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几个监控器。 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女人的监控下。 意识到这一点,周梅有些不悦,抿了抿唇:“你这是什么意思?耍我呢?” 傅希林抽了一支烟含在嘴里,听见女人咄咄逼人的质问,看了一眼监控画面的人,沉声道:“我说,拿了东西你们就可以走人了,需要我再重复多一遍吗?” 所以她是不打算现身吗? 思及此,周梅的眸色沉了沉,她上前拿起桌上的匣子,里面是存有照片的存储卡。 如果他们就这样没见着人走,计划可就泡汤了。 女人站着久久不动,电话内又传来了傅希林嘲弄的声音:“放心吧,底片都在里面,我手上没有多余的备份了。” 周梅扯唇:“我凭什么相信你?” 傅希林缓缓的吐出烟圈,扬了扬唇:“你只能相信我。”随后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东西已经给你了,许冬夏留下,你们可以离开了。” “不行。” 周梅缓缓转身,面朝着其中一个监控器,坚定的说:“我要见你。” 傅希林抽烟的动作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东西,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绷唇:“你该不会是报警了吧?” 周梅听见她的话,忍不住轻嗤一笑:“我如果报了警,警察肯定早来了,至于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而且报警对她也没有好处。 万一警方顺势追查下去,还查出了她与谢宇的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傅希林明显已经起了疑心。 她弹了弹烟灰,催促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别耍什么花样。” 周梅忙追问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父亲的下落吗?” 话音落下,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冬夏顿了顿,她眸色复杂,似乎已经猜到了电话另一端的人是谁了。 电话内,傅希林同样是一怔。 不过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这个女人千方百计想要引她出去,肯定有古怪。 她碾熄烟,看着监控画面里的女人,绷唇:“周梅,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周梅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了二楼突兀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她一顿,循着声源看了上去,二楼房间里面走出来了十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个个长得凶神恶煞,面露不善。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棍之类的武器,就站在二楼的栏杆处,俯身虎视眈眈的看着楼下,好像只要傅希林开口,他们就会冲下来。 看见这一幕,冬夏心头沉了沉。 看来今天的一切都是蓄谋已久,傅希林的目标,一直是她。 周梅看见这一阵仗,就算再怎么的不甘心,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抿唇,磨牙:“好,傅希林,算你狠。” 掐断了电话之后,周梅回头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冬夏,忍不住轻嗤一笑:“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能这么淡定,你还真的是让我佩服。” 言罢,她去看了一眼冬夏身后的两个男人,微扬下巴,说:“把她放这儿,我们走。” 傅希林从监控画面内看到周梅他们坐车离开了以后,方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手枪,起身,走了出去。 旧工厂后边还有一间隐蔽的小木屋,她刚刚一直待在这里面,观察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女人从木屋离开之后,一直躲在灌木丛后面的苏秦缓缓走了出来,他目送女人进去了旧工厂,直接走进了小木屋。 周梅离开以后,冬夏被他们强行绑在了一张木椅上,手和脚都捆住了。 她挣扎的时候,听见旧工厂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抬眼看去,不是傅希林还有谁。 数日不见,女人真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虽然她带着一顶鸭舌帽,但还是遮挡不住她苍白的脸色和深陷的眼窝。 她整个人不知道消瘦了多少圈,面颊凹陷了进去,加上她的眼睛又大又黑,看起来有些森然可怖。 短期内能变化这么多…… 第334节 冬夏去扫了一眼女人纤细的胳膊,看到她白皙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青色针孔,不由的一怔。 她眼底闪过一抹错愕,张了张唇:“你吸毒了?” 傅希林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她勾唇冷笑,声音带着浓浓的讥讽:“怎么了,很惊讶吗?”她笑着笑着,目光突然变得十分凶狠,把手臂摊开来给她看,声音尖锐的喝道:“看清楚了没有?我会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吗?” 她的声音快要穿破耳膜,十分的刺耳尖锐。 冬夏下意识皱眉,女人现在的状态完全就是精神不正常。 她沉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刺激她。 傅希林看到她冷静的模样,默了半响,又收住可怖的眼神,笑了起来:“怎么,你还真的不怕我?” 她伸手抚摸女人的面孔,弯下腰来与她平视。 她轻轻的笑了起来:“许冬夏,你如果知道我等一下要对你做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吗?” 冬夏一怔,撞上女人阴阴测测的眼睛之后,背脊变得有些僵硬。 她佯装镇定的迎视女人的目光,继续保持沉默。 傅希林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她抬起女人的下巴,眸子变得有些阴冷:“你是哑巴了吗?怎么不说话?” “怎么,你这是什么眼神,看我可怜吗?” “许冬夏,马上给我收起你这一副清高的模样,不要做出一副怜悯我的样子,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女人紧紧捏着她的下巴。 冬夏有些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她死死咬着牙,就是不说话。 她越是这样无动于衷,傅希林就越是气愤。 她甩开女人的下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下一秒,倏地扬起手臂,想要往她白皙的脸上甩一巴掌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冬夏看到她的动作,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可是耳光迟迟没有落下,她才又迟疑的睁开了眼睛。 傅希林退后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扯唇:“比起我之前经历的那么多,只是一巴掌,未免也太便宜你了。” 她打了个响指。 随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冬夏撞上男人恶心的笑容和毫不掩饰的眼神,心顿时如同灌了铅一样,急速的坠落。 傅希林察觉到女人终于变了脸色,不由的笑出了声:“你知道高高在上的周小姐为什么那么听我的话吗?” 冬夏捏紧拳头,红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傅希林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她突然玩味的笑了起来:“不说话也没有关系,很快啊,你就会自己开口了。” 言罢,朝男人投去了一个眼神。 后者意会,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他贪婪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冬夏,缓缓的走向她。 冬夏瞳仁剧缩,被绑住的双手攥成了拳头。 傅希林站在旁边点了一支烟。 她抽了一口,吐出烟圈,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很好奇,如果陆河知道了你被别人糟蹋了,心里会不会有膈应呢?” 男人走到了冬夏的面前,他刚刚抬起手,冬夏立马躲开,咬牙喝道:“别碰我!” “呦,这女人脾气还挺烈。” 男人的笑容十分狰狞,他一把揪住了冬夏的头发,把她的脸强行扳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冬夏被迫仰着脸。 她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可面上还佯装镇定,恶狠狠的警告他:“你知道陆氏集团的继承人陆河吗?你要是敢碰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男人一僵。 他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一下松开了女人的头发,转头去看傅希林。 他瞪眼,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她是陆河的女人?” 傅希林吐出青白的烟圈,鄙夷的看着他:“怎么,你怕了?” 男人面容僵了僵,他退后了一步,皱眉认怂:“你不要命了吗?居然敢抓陆河的女人,你要是早点说,我就不蹚这趟浑水了!” 桐城谁不知道陆河,他才不要为了贪图这一时的快乐,就把小命搭上。 他骂骂咧咧,转身要离开。 “站住!” 身后传来傅希林的喝令。 男人停住,转身想骂她,谁知额头抵上了一把冰冷的枪。 他高大的身躯倏地一震,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他颤颤抖抖的举起双手,求饶:“姑奶奶,你要干什么?你可千万别冲动啊,小心枪走火啊!” 正文 第184章 小心有诈 偌大空旷的工厂里面,突然变得寂静无声,空气之间似乎隐藏着惊涛骇浪。 第335节 冬夏在看到傅希林掏出手枪对准男人额间的时候,瞳仁剧缩,心头颤了颤。 这个女人真的疯了。 傅希林抽了一口烟,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打算临阵脱逃的男人,扯唇:“既然收了钱,就要乖乖做事,哪有临时反悔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男人浑身一僵,忙不迭的摇头:“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傅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我吧。” 傅希林将剩余的半截烟丢在了地上,一脚用力的碾熄,随后冲着男人的方向吐出烟圈,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要么就继续,要么就死,选一个。” 男人被烟呛了下,咳嗽了起来。 他绝望的看了一眼冬夏,又看了一眼傅希林,内心十分的挣扎。 反正横竖都是死,两者他权衡再三,心一横,咬牙:“继续,我继续,您给我一次机会。” 话落,冬夏如遭雷击,瞳仁瞬间放大。 她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一般,异常冰冷。 傅希林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她收起枪,对着女人努了努下巴,勾唇:“很好,那就继续刚刚的事情。” 男人心里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冬夏,黝黑的眼睛变得有些复杂,缓缓朝她又走了过去。 冬夏开始剧烈的挣扎,她警惕的瞪着男人,声音沙哑:“不要过来……” 男人停在了她的面前,直接先脱掉了自己身上的t恤,露出了满是赘肉的身子。 他说:“对不住了,我也是为了保命。” 他的手伸到了女人的衬衫领口,看到女人脖子上的白皙,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狰狞的笑。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扯开纽扣,突然“砰”的一声巨大的枪响,响彻了整间工厂。 冬夏吓得浑身一抖,直接闭上了眼睛。 傅希林眼睁睁看着男人倒在了血泊里面,懵了好几秒,突然举起枪,飞速绕到冬夏的身后,拿枪抵着她的脑袋。 她环绕四周,喝道:“谁!出来!” 一直守在门外面的几个男人听见枪响后跑了进来,他们在看见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后,都倒吸了一口气,面面相窥,然后落荒而逃了。 “回来!” 傅希林叫了几声,可是都没有一个人停下来。 她气的直跺脚。 二楼墙后藏身的位置,苏秦刚刚已经瞄准了男人的头颅,正准备扣下扳机,谁知竟然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他眸色一沉,听见沉稳的脚步声,直接将瞄准镜对向凭空出现的男人身上。 他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微微顿了下,选择了按兵不动。 周井然从角落里缓缓的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枪,这把枪刚刚经过他的手杀了一个人。 可是他的脸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丝毫不以为意。 傅希林根本没有想到会是他,怔了两秒,直接把枪对准他的方向,眸子阴鸷:“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直无所察觉,也不知道男人躲在后面多久了。 真的太大意了。 周井然看到女人的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也丝毫不畏惧,继续往前走。 他唇畔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淡淡的看了一眼冬夏,勾唇:“你想玩什么都可以,但是这个女人,你不能碰。” 许冬夏可是他对付陆河的武器啊,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今天精心布置的一切,可就都毁于一旦了。 傅希林记得陆河和周井然两人的关系可不好。 她又把枪抵在了冬夏的脑袋上,冷冷的看着周井然:“怎么,你也想要救她?” 周井然看也不看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男人,站定在女人面前不远处,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也不是想要救她,只是留着她还有用而已。” 他停顿了下,目光落在了傅希林身上,勾唇:“我啊,今天主要是来找你的。” “找我?” 傅希林愣了下,随后讽笑了起来,脱口道:“周公子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傅家和你们周家好像没有恩怨……”她话音未落,突然止住,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复杂了起来。 她打量着男人面无表情的容颜,默了几秒,幽幽的笑了起来:“噢,还是周梅已经把她的事情告诉你了,所以让你来报复我?” 难怪刚刚周梅一直要她现身,原来还真的有陷阱。 周井然听到她提起“周梅”两个字,微微顿了顿,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傅希林却以为他都已经知道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挑明了:“这也不能怪我吧,是你妹妹自己不听话,自作主张找人来恐吓我,我现在无权无势,又是警方盯着的对象,走投无路了才会出此下策,真要怪啊,只能怪她当初为什么要步步紧逼呢?” “你在说什么?” 周井然眸色沉沉,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傅希林脸上的笑意一僵,她微微挑眉,扯唇:“怎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你妹妹和谢宇的事情了吗?” 谢宇? 第336节 不就是昨天周梅错手杀死的男人吗? 周井然瞳仁微缩,犀利的视线落在了傅希林的身上,他绷唇:“你怎么会认识谢宇?” 他想起了周梅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眸色变得愈加的深沉。 傅希林顿了顿,随后笑出了声:“啊,原来你并不知道啊,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作对?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们之间好像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周井然却还是倒回了刚刚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认识谢宇?” 他的声音夹着料峭的寒意,如数灌入了傅希林的耳道里面,让人不自觉感到压迫。 傅希林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脸庞半响,扬了扬唇,缓缓的开口:“事到如今了,继续隐瞒好像也没有什么乐趣,你妹妹不肯告诉你,那我来告诉你好了。” “你妹妹的清白啊,就是被这个叫谢宇的人夺走了,啧啧,真的是让人感到意外呢,她居然会是第一次,也难怪谢宇事后还对她念念不忘了。” 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一把锤子,锤子他的心上。 他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英俊的面孔徒然变得十分阴沉可怖,眸子迸射出了骇人的寒意。 他哑着嗓音,克制的复述了一遍:“是你找人糟蹋了她?” 难怪谢宇会无缘无故闯进周梅家里,两人还会起争执,还有周梅错手杀了谢宇的事情。 这么一想,好像当晚很多被他遗漏的细节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恐怕谢宇当晚是去勒索周梅,因为勒索不成才会起了争执,至于后来谢宇的死,到底是不是周梅错手杀死,还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 自己的亲妹妹遭遇了这种事情,他这个做哥哥的居然浑然不知,还让她默默的承受,真的是该死。 想到这,周井然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倏地举起了枪,对准傅希林的脑袋。 他的眼睛一片猩红。 傅希林淡然自若的笑了笑,她的枪一直抵在冬夏的脑袋上,红唇上翘:“我说了,不怪我,都是她自找的。” 周井然的眸子像个无底洞,又黑又沉,绷唇:“你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你可以试试。” 傅希林垂眸看了一眼冬夏,幽幽的笑了起来:“看看是你的子弹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冬夏心头一惊,她还没有从刚刚的一幕缓过来,脸色异常的苍白。 她努力的平复情绪,不动声色的观察两人的情况,心脏一直在剧烈的跳动,好像随时呼之欲出。 二楼墙后,苏秦全神贯注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的枪口对准了傅希林的后脑,只要稍有不对劲,就会开枪。 空气沉寂。 僵持了大约二十秒,周井然率先放下了枪,脸色难看。 见状,傅希林已经有些得意的讽笑出声:“如果你的妹妹看见你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放弃了帮她报仇,她肯定对你很失望吧?”她故意停顿了下,揪住冬夏的头发,嘲弄:“而且这个女人啊,还是你妹妹的死对头呢。” 周井然浑身都萦绕着浓浓的郁气。 他静立在原地半响,看着女人不以为然的脸,忽的一笑:“比起这个,你会不会比较好奇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傅希林撞上他讳莫如深的眼睛,背脊一僵。 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瞪眼,急切的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果然上钩了。 周井然平息了胸腔内的怒火,他玩味地欣赏女人紧张的表情,莞尔一笑:“也没有做什么,我好心给他安排船只想要送他离开,谁知他居然反咬我一口……” 他故意拉长尾音,幽幽看向女人,扯唇:“你猜我怎么惩罚他?” 傅希林心脏一紧,她的呼吸徒然变得有些急促,死死瞪着男人。 周井然去扫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男人,眼底闪着诡谲的光芒,无害的笑道:“当然不可能是一枪这么的轻易放过他。” 傅希林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她的面色十分煞白,眼底震惊,声音颤抖:“你杀了他?” 女人后面尾音上扬,明显带着十足的恨意。 周井然没有否认,他耸了耸肩,无辜的笑了起来:“像这种恩将仇报的人,留着有什么用?还有啊,外面都是找他的警察,与其每天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我也只是帮他一把而已。” 男人现在说话的语态,就跟她刚刚说周梅的事情一样。 他是在故意报复她,原封不动的把话还给她,也说不定,只是恐吓她而已。 思及此,傅希林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看向男人,轻嗤一笑:“证据呢?你杀了我父亲的证据呢?” 女人倒是比他预想之中要聪明许多。 周井然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手机,他划开屏幕后,亮给傅希林看。 是一段视频。 视频中,傅贺远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整个人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录视频的人朝他的肚子狠狠踹了几脚后,拎起了地上的铁棍,往他脑袋挥了一棍。 顷刻间,傅希林倏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她呼吸急促,缓了缓,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蓄满了眼泪,狠狠的瞪着周井然。 第337节 她从来没有看到傅贺远这么狼狈过,而且他年纪大了,根本就禁不起这样的拳打脚踢,还有刚刚那一棍下去,肯定都要了他半条命。 周井然不紧不慢的关掉视频,笑道:“怎么样,眼证为实,现在信了吗?” 傅希林牙齿都要磨出血了,她抬手擦掉眼泪,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音线颤抖:“他现在在哪儿?” 周井然耸肩,不甚在意:“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吧。” 话音落下,傅希林突然把枪对准他,扣下扳机,“砰砰砰”连续开了三枪。 周井然其实早有预感她会因情绪失控而开枪,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没能幸免,被打中了手臂。 枪掉在了地上。 他吃痛的闷哼了一声,用力的按住自己出血的伤口。 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变得有些苍白,额间还密布着薄薄的细汗。 傅希林痴痴的笑了起来。 她突然把对准男人的枪口,指向了冬夏,勾唇:“你救她,不就是想利用她去对付陆河么?像你这样的人,注定了一辈子都是失败者,一辈子都是陆河的手下败将,永远都比不上他!” “住嘴!” 周井然最忌讳别人拿自己跟陆河比了。 以前唐婉在世的时候有,现在唐婉离开了,还是有人喜欢拿他们作比较。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点不如陆河了。 不管是样貌,身份,还是家庭背景也好,他都可以和陆河抗衡,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选择了陆河? 唐婉是,就连他最亲的妹妹也是。 傅希林看到男人失控愤怒的表情,眼底闪着泪光,忍不住嘲弄的笑了起来:“我倒要看看,许冬夏死了,你要怎么去对付威胁陆河!” 言罢,对准冬夏的脑袋就要扣下扳机。 电光火石间,一声巨大的枪响,让空气一下变得无比安静,时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凝滞不前。 冬夏紧紧闭着眼睛,好一会儿,察觉到了不对劲,才睁开了眼睛。 中枪的不是她,而是准备对她开枪的傅希林。 她错愕的看着不知何时倒在血泊里的女人,子弹直接穿过了她的脑门,鲜红的血不停的涌出来。 女人倒在血泊里抽搐。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眼底极度的震惊,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一切。 周井然同样是一怔,他很快反应过来,倏地抬起头,朝二楼墙角的位置看过去。 苏秦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也没有继续藏着,拿起狙击枪,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 他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周井然捂着受伤的手臂,猜想这个狙击手十有八九应该是陆河的人。 如果女人现在被他救走了,那以后要再找到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太容易了。 想到这,他不动声色的去看了一眼冬夏,只是两秒的犹豫,他就捡起了地上的手枪,对准了冬夏的脑袋。 苏秦下台阶的脚步一顿,面容沉了沉。 周井然也顾不上手臂流血的伤口,他解开了绑住女人双脚的绳索,将她粗鲁的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然后拿她来做挡箭牌,枪对准苏秦,恶劣的笑:“千万别开枪,如果不小心误伤了她,你的老板可要心疼了。” 苏秦抿唇,缓缓的走下楼梯,站在那儿不动了。 周井然问他:“陆河呢?” 苏秦眸色一闪,他微微努了努下巴,指着男人的身后方,声音冷漠:“不是在那儿吗?” 周井然以为他是在故意骗自己,好转移注意力,并没有上当。 他绷唇:“我最后问一遍,陆河呢?”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之后,突然有东西抵住了周井然的后脑,紧随着一道寡淡平静的男音自身后响了起来—— “他不是说了,在你后边么?” 周井然瞳仁剧缩,背脊蓦地一僵。 被他拿来当挡箭牌的冬夏听见熟悉的声音,不由的一喜,她一直害怕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她知道他会来,一定会来。 苏秦撞上周井然阴沉沉的眼神,默了下,无辜的耸肩:“我提醒过你。” 周井然蓦地捏紧拳头,他现在心里已经后悔万分,后悔自己的疏忽和大意,让好好的计划都打乱了。 他紧紧抓着女人的肩膀,缓缓转过身,面朝男人。 他的眼睛正好对上了漆黑冰冷的枪口。 陆河把枪移开了点,抵住他的太阳穴,微动唇:“疑神疑鬼不是个好习惯,如果还有机会,要记得改改了周总。” 说完,视线落在了被周井然抓住的女人脸上。 第338节 他不动声色的将她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以后,来时路上一直暴躁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冬夏给他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她除了受到了一点惊吓以外,并无大碍。 周井然将这一切揽入眼底,他勒着女人的脖子,枪指着她的脑袋,勾唇:“现在才来,会不会晚了点?” 陆河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抿唇:“麻烦都已经解决了,现在只剩你和我之间的恩怨了,不正好么?”末了,补充了一句:“把她放了,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闻言,周井然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怒极反笑:“如果我不呢?” 他的眼神带着无惧的挑衅。 陆河默了半响,平缓的开口:“那就去死。” 男人的声音十分凉薄,如同隆冬的风,刮过心尖,所及之处都是冷意。 他是认真的。 周井然看出来了,他是真的会开枪。 现在的他已经面临绝境,前面是陆河,后面还有一个随时等候指令的苏秦。 逃不掉了。 可是就这样认输,他真的不甘心。 周井然紧紧握着手枪,手背上泛起了青色的血管,他的唇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与男人一度僵持。 陆河似乎没有耐心陪他慢慢耗下去,他淡淡的问道:“你无所谓了,你妹妹也无所谓了吗?” 周井然一顿,还没有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他循着声源看过去,瞳仁一滞。 周梅被抓了。 她被沈一航带了进来,嘴巴被胶带封住了,只能“唔唔”的冲着他求救。 周井然倏地瞪向陆河,咬牙切齿:“你真卑鄙!” “我们半斤八两。” 陆河波澜不惊的看着他,莞尔:“你抓了我太太,我自然要回点礼物给你,不然也太没有诚意了,你说是吧?” “你……” 沈一航撕开了周梅嘴上的胶带。 周梅痛的直皱眉,随后冲着周井然的方向叫道:“哥,救我!” 她离开旧工厂以后没多久,就在路上被几个陌生男人截住了,然后就被人绑到了这里。 周井然握着枪的手一直在颤抖,因为太过的气愤,整张俊脸都涨的通红。 他忍了忍,压下了怒火,妥协:“好,我放了她,你也把我妹妹给放了。” “好。” 沈一航担忧的看了一眼陆河,提醒他:“小心有诈。” 周井然这个人生性多疑狡猾,应该不可能这么轻易认输才对,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陆河抿唇,看着男人,没有说话。 周井然缓缓松开了抓住冬夏的手,他眸色晦暗,开口:“我数三声,同时放人。” “一、二、三……” 话落,冬夏直接被男人推向了陆河,后者稳稳的接住了她。 周梅也得到了自由,飞快的跑向了周井然。 陆河给冬夏松绑,看见她手腕上被绳子勒红的痕迹,顿了下,眸色晦暗,低声问了一句:“疼吗?” 冬夏扭了扭手腕,摇头:“没事,不疼。”她停顿了下,有些抱歉的说:“怪我太不小心了,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陆河摸了摸她的脑袋,勾唇:“没事就好。” 周梅看见这一幕,恨得牙痒痒。 她紧紧握着拳头,突然听见身旁的男人开口来了一句:“会不会高兴得太早了点!” 她一顿。 不止她,冬夏也是一怔。 正文 第185章 我们拭目以待 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口突然涌进来了二十几个穿着武装持枪的人。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黑色面具,看不清脸,一下就把陆河他们几个全都包围住了。 顷刻一瞬,工厂内陷入了死寂僵持的氛围,空气之中都是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苏秦察觉出了他们的身份,面色紧绷,眸子晦暗,微微启唇吐出了三个字:“雇佣兵。” 闻言,陆河眸色一沉,本能的让冬夏躲到了自己的身后,犀利暗沉的视线梭巡了一圈。 沈一航有些讶异,他不知道周井然从哪里请来了这么多雇佣兵,不过他知道,妈的,他们完蛋了。 第339节 现场二十几个雇佣兵手里举着的自动步枪枪口都笔直瞄准了他们,他可能稍微动一步,就会立马变成马蜂窝了。 周井然果然还留有一手,所以他刚刚的所有表现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冬夏看到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头“咯噔”一跳。 她的心脏已经悬到了嗓子眼,抓住男人手臂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但是面色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张。 她就是再怎么的害怕,也不能表现出来让敌人嘲笑。 陆河察觉到了,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抚:“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冬夏同样握紧他的手,她眸子复杂,一脸执拗,要他保证:“你也不能有事。” “嗯。” 男人看了她半响,淡淡的从嗓子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周梅同样是被蒙在了鼓里,她完全没有想到周井然还留有一手,原本还以为他们已经输了,但是现在又看到了希望。 思及此,她看向许冬夏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恨意和凶狠。 她阴阴凉凉的开口:“哥,我只要许冬夏。” 话落,陆河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出了丝丝渗人的寒意,他的瞳仁就像一个漆黑的无底洞,根本望不到尽头。 冬夏亦是冷静迎上周梅的目光,脸上并没有预料之中的畏惧后怕。 周梅气极了,真的恨不得当场撕碎女人这张冷静自傲的嘴脸,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居然还敢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倒要看看,接下来她要怎么跟她哭着求饶。 周井然倒是觉得很有趣,正常的女人一般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吓哭脚软吧,没有想到这个许冬夏非但不害怕,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周梅对视,真的是很容易勾起男人对她的保护欲。 只是可惜了,可惜她是陆河的女人。 周井然缓缓的看向冬夏,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莞尔笑道:“许小姐,现在他已经不能保护你了,你又何必跟着他受折磨呢,不如你过来求求我吧,兴许我高兴了,可以放你一马。” 周梅脸上笑容一僵,她错愕的看向周井然,震惊:“哥!你如果放过她,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周井然无动于衷的看着冬夏,仿佛是在等她回答。 周梅暗暗的攥紧了拳头,恨恨的瞪着冬夏,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狐狸精,把她身边喜欢的人都给迷惑了。 冬夏对上男人带着一丝刺探意味的眼眸时,下意识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抵触他这样赤裸裸不加掩饰的眼眸。她不知道男人是在耍什么花样,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轻松和庆幸。 她抿唇,吐出两个字:“我不。” 空气寂静了一霎。 沈一航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周井然脸上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他笑了起来:“很好,有骨气。”说完幽幽的去了一眼她身旁的男人,挑眉:“既然这样,你就跟他一起去死吧。” 陆河淡然自若的看着他。 周井然看到他这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不知怎么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成就感。 明明男人已经栽在了他的手里,可是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他的眼神只剩下怜悯。 他蓦地攥紧了手里的枪,心口有一团无名的怒火在肆意的燃烧,好像快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了,他的呼吸变得愈加的沉重,眼前忽然浮现出了唐婉娇俏的身影。 耳畔是唐婉的声音,她说她特别喜欢陆河,她说这辈子非陆河不嫁,还有她倒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的时候,告诉他这辈子都不可以伤害陆河。 眼前全部都是唐婉笑着的画面,还有她痴迷看着陆河的画面。 一幕一幕,都像是一把锋锐的匕首,一下一下扎在他的心头,鲜血淋漓。 周井然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耳畔的声音如同梦魔一样久久不散,他怔怔的退后了一步,忽然抱住了脑袋,蹲在地上痛苦的嘶吼了一声:“啊啊啊啊啊——” 男人突发的情况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 周梅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赶紧扶住男人,担忧的问:“哥,你怎么了?” 陆河看见这一幕,眸色微微沉了沉。 冬夏站在陆河的身后,看见周井然突然失控的一幕,出于医生的本能,让她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周井然痛苦的呻吟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推开了周梅,站起来,一把枪笔直的指着陆河的脑袋,眼底一片的猩红:“都是你,全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唐婉根本不会死!” 见状,冬夏下意识攥紧陆河的手臂,心脏勒了起来。 陆河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后笔直的看向周井然,没有说话。 周梅看见周井然拿枪指着陆河,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扑上去阻止他:“哥,你冷静一点,先把枪放下。” 周井然甩开她,倏地瞪向她,失控的咆哮道:“我要怎么冷静?我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我终于可以杀了他,为什么你还要阻止我!” “你是我的妹妹,为什么你要向着外人?以前是唐婉,现在是你,你们都要背叛我是不是!” “你说,你是不是也要背叛我离开我!” 男人倏地把枪口瞄准了她。 周梅一怔,直接傻掉了。 第340节 她皱眉,担忧的安抚他的情绪:“哥,你冷静一点,我是你亲妹妹啊,我不会背叛你也不会离开你的。” 冬夏观察着周井然的一举一动,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的开口:“他似乎出现了幻觉。” 陆河抿唇看着周井然,过了片刻,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妄想症。” 可能傅贺远就是发现了周井然这个秘密,所以才会被赶尽杀绝。 冬夏一怔。 她复杂的看向周井然,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周井然经过周梅一番耐心温声细语的劝导以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缓缓放下了枪,呼吸还有些急促,脑袋的神经像是被针扎着,隐隐作痛。 他又看向了陆河,眼底的恨意还未消散。 周梅担心他又会失控,直接把他手里的枪夺了过来,自己先保管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沈一航和苏秦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迟疑的问他:“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周井然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 他紧紧抿着唇:“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就好了。其余的都杀掉。” 反正他今天已经动手杀了一个,也不在乎多几个,只要把尸体处理干净,没有人会发现。 闻言,沈一航和苏秦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 周梅看向陆河,迟疑:“那他们两个呢?” 周井然终于把视线又重新落在了陆河的身上,他的脸色还有些难看,眼睛黝黑深沉,默了半响,忽的一笑,笑容有些诡异和渗人:“自然是要留着慢慢折磨,就这样一枪毙了他们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 他走到了陆河的面前,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女人,笑道:“不知道你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尽折磨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那么冷静了。” 陆河迎视他挑衅几近变态疯狂的眼神,微微动唇:“你可以试试。” 他的声音如同隆冬的寒风,刮过耳畔带着丝丝渗人的颤意。 周井然笑容一顿,眸子冷却了下来:“好,我们拭目以待。” 言罢,对着几个雇佣兵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下令:“把这两人给我带到车上,其余无关紧要的,都处理干净。” 冬夏和陆河被绑住了双手,然后被人带到了外面的面包车上去。 工厂内只剩下几个雇佣兵。 苏秦不动声色的观察旧工厂内的环境和格局,眸色十分的镇定。 与此同时,旧工厂外面不远处的地方,停着一辆大型经过改装的厢房车,里面都是身穿制服的警员,都在全神贯注的窃听着工厂内的情况。 他们在听见周井然下达命令之后,转身看向站在身后的男人,问他:“江哥,现在怎么做?” 江漠同样听见了周井然说的话,他眸色沉稳安静的看着面前的监控画面,淡淡的开口:“b组跟着面包车,先不要打草惊蛇。”默了,拿起对讲机,微动唇:“各单位准备好了没有,要钓鱼了。” 正文 第186章 你要敢,我一定弄死你 周井然坐车离开以后,带走了几个雇佣兵,其余的都留在旧工厂。 苏秦和沈一航两人双手被绑在了一起,被他们一路推搡着往工厂后面的树林里走去。 路上,沈一航一直观察着情势,低声问他:“大哥,现在怎么办?” 苏秦目视前方,淡淡的问道:“你还有遗言吗?” 话落,沈一航当即去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骂道:“老子可不想跟你死在一块,赶紧想办法。” 苏秦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四周的灌木丛,眼底沉淀着十足的冷静。 突然,走在前面领路的几个雇佣兵踩到了事先埋伏好的陷阱,顷刻全部都被一张弹起来的绳网包在了一起,倒挂在树上。 剩余的雇佣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从灌木丛后面已经跳出来了数名潜伏的警员,冲着他们就是一顿扫射。 苏秦已经找准时机低着头往前面快跑,后面跟他绑在一起的沈一航完全是一脸懵逼的状态,只能被他一路牵着跑,躲到了树丛后面。 树林里一时硝烟四起,传来了机关枪来回扫射的声音,原本寂静的林子一下变成了枪林弹雨的战场。 苏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瑞士军刀,反手直接割断了绑住他们的绳索。 沈一航睁大眼睛,不可思议:“你怎么不把计划提前告诉我一声?” 苏秦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小型手枪,睨了他一眼,淡淡道:“陆先生说你演技太差,告诉了你一定会露陷,所以才把今天的计划对你保密。” 沈一航怒的拍案而起:“什么叫我演技差,老子未来是要进军奥斯卡的人……” 话音未落,有几颗子弹倏地从他侧旁穿过,直直打中了面前的树干,穿了几个黑漆漆的窟窿。 沈一航下意识噤声了,他默默扒开树丛看前面林子的战况,因为雇佣兵本身都经过非常严厉苛刻的魔鬼训练,所以警方那边现在并未有讨到一点好处,还有些受了严重的枪伤,刚刚还挂在树上的雇佣兵不知何时已经被放了下来,火速加入了战争里面,双方都陷入了僵局。 苏秦找准时机,朝不远处躲在一颗大树后面作掩护的雇佣兵开了一枪,准确无误的打中了他的脑袋。 下一秒,无数子弹就朝着他们这边扫射过来。 沈一航已经抱着脑袋窜逃,他跑了一段路回头看见苏秦还在前面埋伏,脚下一顿,挣扎了两秒,又倒回去了。 苏秦见他又倒回来了,不由的一顿,皱眉:“你还回来做什么?” 沈一航白了他一眼,义愤填膺道:“老子看起来像忘恩负义的人吗?赶紧给我一把枪,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神枪手。” 苏秦听着他狂妄的语气,轻呵了一声,随后从地上一名雇佣兵手里抢了一把步枪,直接丢给了他。 第341节 枪真的很重,比预想之中要重很多。 沈一航双手接住,谁知一沉,差点丢人的掉到了地上。 他面色有些变化,但是佯装镇定,还有模有样的举起步枪,设好标尺,瞄准前方。 默了足足有三秒,苏秦平静问他:“子弹上膛了吗?” 沈一航:“……” *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面包车在一路急速行驶,闯了不少红绿灯。 旧工厂的突发事件已经传到了周井然耳里,他气的摔下对讲机,拿起手枪,抵在陆河的脑门:“该死的,你都已经计划好了是不是?” 陆河冷静的看着他,微微动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井然眸子猩红,他一字一句质问道:“我的人刚刚在旧工厂那边遭遇了伏击,你敢说这一切都不是你已经策划好的吗?” 周梅闻言,心头一颤。 她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听见后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顷刻一瞬,心脏一下勒到了嗓子眼。 她打开窗户往后面一看,瞳仁剧缩,慌慌张张道:“哥,后面全部都是警察。” 闻言,周井然面色徒然一沉,他死死的瞪着陆河,握着枪的手青筋暴起,最后忍了下来,对着开车的人咬牙下令:“甩开他们!” 高速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白色面包车快速的穿梭在车流里面,东拐西撞,好几次险些造成车祸事故。 后面的警车内,江漠远远看见这一幕,眸色微微一沉,他去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踩下油门,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车子快要进隧道的时候,周井然看了一眼后方穷追不舍的几辆警车,薄唇紧抿,下令:“开枪。” 话落,陆河的视线笔直落在了他的身上,眸子十分深邃。 周井然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转头看向他,勾唇笑出了声:“今天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好好看看这些要救你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话落,雇佣兵已经都拉开了车窗户,举起步枪朝后面追上来的车辆一顿扫射了。 隧道内突然传来一阵枪声,让部分前行的车辆都仓皇停了下来,还有的听见枪响直接弃车而逃了。 一时之间马路的场面变得十分混乱,空气之中都是嘈嘈杂杂的尖叫声。 江漠打转方向盘躲开了前面的子弹,但是因为前面车辆的停滞不前,不得不被迫停下车。 他重重的捶了一下方向盘,面色难看,然后推门下车,正烦躁的时候,突然看见了后方缓缓驶上来的摩托小哥。 他眸色一闪,二话不说直接上前跟他“借”了摩托,继续追了上去。 后面的警车被甩开以后,周井然终于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喜悦,他幽幽去看了一眼陆河,勾唇:“你就是再神通广大,这次也没有人来救你了,你就等着为你曾经的过错付出代价吧!” 周梅心脏一紧,她去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男人,心里有些复杂。 她不希望男人死,但是现在周井然的情绪十分容易失控,根本不容许她出来搅和说些什么,所以她现在也是无能为力。 车厢内的空气似乎藏着惊涛骇浪。 冬夏担忧的去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因为她嘴巴上贴了胶布,所以现在根本说不了话。 陆河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侧头迎上了她的目光,他的眉骨十分的柔和,眼底缱绻的温和像是在安慰她,告诉她不要担心。 可是眼下的情况,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周井然明显就是冲着陆河而来,而且他还患有妄想症,如果情绪失控胡乱开枪,那后果…… 她真的不敢往下再想了。 周梅一直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到他们死到临头了还能这么冷静,心里头的怒火是越来越大。 她紧紧的攥着十指,眸色犀利阴冷。 “又追上来了!” 开车的人在前面喊了一句。 周井然立马看向倒车镜,一下就看到了骑着摩托车紧紧跟着后面的江漠。 他蓦地咬牙,手枪上膛,推开窗户就对着他一通扫射,但是子弹都被他轻而易举的避开了。 这样下去,恐怕不久之后警察都会追上来。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看向了坐在陆河身旁的女人,唇角上翘,荡出了诡异的弧度。 见状,陆河瞳仁一凛,眼底迸射出了危险的寒意,他周身都弥散着阴郁,如同一个地狱行走而来的撒旦。 周井然现在根本不在乎后果,一心只想甩掉警察,已经三步上前,将冬夏从椅子上拖了起来。 冬夏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连拖带拽的拖到了车门旁。 陆河当即要起身,但是被两个雇佣兵强行按压住,后脑还抵着一把冰冷的枪。 他眸子猩红,直直的落在了冬夏身上。 第342节 “哥,你要做什么?” 周洁是第一次看见陆河流露出这样可怖骇人的眼神,他从来都是淡定自若,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再怎么的生气,眼底也只是冰冰凉凉,没有丝毫的温度和波澜。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她从他的眼底看见了害怕。 害怕…… 这个词语用来形容陆河这样冷漠无情的人,真的一点都不搭配。 可是那确实是害怕。 而他流露出这样害怕的神情,居然是因为一个女人。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注入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变得十分滑稽可笑。 周井然推开了车门,有凛冽的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刮过冬夏的面庞,有些生疼。 她忽然有预感周井然要对自己做什么,心脏不由的勒了起来,全身血液凝固,冰冷,四肢十分的僵硬。 周井然让人把陆河嘴巴上的胶带撕开了。 后者笔直的盯着他,他眼底阴沉,面色铁青,一字一句咬的十分清晰:“你要敢,我一定弄死你。” 周井然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失控,玩味的欣赏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你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言罢,他抓住女人肩膀的手蓦然一松,然后当着陆河的面,把她推下了车。 周梅蓦地倒吸了一口气。 下意识转头看向陆河,只见他瞳仁剧缩,眼底深处一片死灰,笔直的盯着周井然。 他的身体绷的很紧很紧,好像是在强行压制住自己。 正文 第187章 你们永远见不到了 一路紧紧追随在车后的江漠,在看到冬夏被人从车上丢下来后,及时刹住了车,赶紧下车上前查看女人的伤势。 幸而因为刚刚的一阵枪声马路上车辆不是特别多,冬夏从车上被丢下来后持续滚了几圈,头部和四肢多处触目惊心的擦伤,所幸并无大碍。 她躺在地上,身体每个部位都传来了阵阵的痛楚,刺激着她的脑神经隐隐作痛。 她还没有缓过来,眼前一片眩晕。 江漠已经过来将她扶了起来,他皱着眉,低声问:“你怎么样了?” 冬夏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体的伤势上,她回头看向已经驶离视野的面包车,面部担忧:“他们要带陆河去哪儿?” 江漠微微抿唇。 周井然的目标一直都是陆河,这次他费尽心机整出了这么多事来,怕是也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他回过神,看向满身伤痕的冬夏,抿唇:“我先送你去医院。” 冬夏摇头,拒接了他的好意,面色苍白,急切道:“不用管我了,你们快去救陆河。” 江漠撞上她惴惴不安的眼神,默了三秒,告诉她:“他不会有事的。” 冬夏一怔,眼神有些飘。 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头还是这么的不安。 江漠难得耐心的劝导她:“他就算不为自己,为了你,也一定不会有事,你放心吧。” 而且现在警方大方面的追捕搜索,周井然要躲开警方的视线,必需要有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把人藏起来,还有一时半会儿,他是没有时间去处理陆河,他还要躲开警方的追踪。 所以短暂间,陆河一定不会有事。 江漠回过神,语气又变得有些玩世不恭,半开玩笑道:“还有,我这次回来是收钱做事,如果他回来看见你这一副模样,算我保护不全,一定会扣我钱,所以赶紧走吧,带你去医院。” 冬夏眸色复杂,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妥协了。 她现在不知道能为陆河做些什么事情,目前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自己。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她太过大意,就不会让周井然他们有机可乘,还一次性连累了那么多人。 如果陆河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 郭婉茹收到了消息,赶到温如舟的私人诊所,看到病床上毫无生息的傅贺远时,眼泪直接哗哗的掉了下来。 她坐在床畔的位置,紧紧抓住男人冰凉的手,几度哽咽:“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 温如舟笔直的站在床尾的位置,平静的解释:“傅先生的脑部受到了两次致命重击,颅脑受损缺血严重,手术过程中我已经替他清理干净血块,但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郭婉茹心头一惊,面色苍白,喃喃道:“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是吗?” 温如舟没有说话,算是间接的默认了。 见状,郭婉茹一下面如死灰,眼眶通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她的身体愈发的冰冷,无法想象自己往后的生活该要怎么度过。 适时,一阵铃声打破了病房内的沉寂。 温如舟走出去了走廊外面接电话,电话是沈一航打来,跟他说了下今天的具体情况。 他在听到陆河下落不明以后,眸色微微一沉。 第343节 他抿紧唇,刚想说些什么,抬头就看见门外面走进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微微一顿。 “好,我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温如舟走了过去,站定在冬夏面前,上下打量她。 女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眸子微暗,额头和身上多处擦伤,特别是白皙的手臂上,一条一条刮伤触目惊心。 他的视线落在了门口的江漠身上,后者正在接电话,察觉到他的注视,看了一眼过来,然后就离开了。 他收回目光,什么也没有问,淡淡道:“跟我来。” 冬夏沉默不语的跟着他。 她在经过一间病房看到里面的郭婉茹和傅贺远时,脚下一顿,又恢复了常貌,跟了上去。 她走在后面,默了半响,问了一句:“他怎么样?” 温如舟知道她指的是谁,推开门,往里面走,头也不回的告诉她:“醒来的几率不大。” 冬夏一顿,她想起在旧工厂被绑架的时候,周井然给傅希林看的视频,她也看到了一些,两棍敲在头部,都是致命伤,不死也只能变成植物人了。 她坐在椅子上,任由温如舟替她处理伤口。 她绷唇:“人是陆河救出来的对吗?” 温如舟戴上口罩和手套,把消毒水涂抹在女人手臂渗血的伤口上,嗯了一声,说:“陆河早就知道了傅贺远的下落,迟迟没有行动是想要把周井然一起连根拔除,但没有想到傅贺远知道了周井然的秘密,还要挟他,所以引来了杀身之祸。” “苏秦不得已才暴露了身份,把人给救了出来。” 冬夏安静的听着,秘密指的应该就是周井然患有幻想症的事情了。 也对,像周井然这样高傲的男人,如果自己患有精神疾病的事情败露了出去,恐怕比起身体上的折磨,外界的流言蜚语更让他痛苦吧。 温如舟见她一直沉默,看了她一眼,口罩下的唇片微微掀起:“陆河不会有事的。” 冬夏一怔,回过神来,看向他:“来之前,江漠也说过同样的话。”她停顿了下,笑了起来:“放心,我没事。” 她一直都很相信他,坚定不移的相信他,从来没有过丝毫的动摇。 她知道他一定会回来,会重新完好无损的回到她的身边,告诉她,他回来了。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跨过了那么多障碍,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怎么会舍得让自己出事呢。 温如舟发现女人有些失神,低头替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平心静气的开口:“你知道陆河没遇见你以前,是怎么样的人吗?” 冬夏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温如舟一边回忆,一边把过往有关陆河生病治疗的经历都告诉了她,一点一滴,十分的详细。 冬夏仿佛真的就回到了陆河的过去,亲眼见证了他那段不为人知的记忆,风从窗户外面灌了进来,轻轻卷起了束在两侧的窗帘,她的眼底,慢慢泛起了氤氲。 与此同时,病房内,郭婉茹突然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 她抹干净眼泪,起身走到了窗户前面接电话,“喂,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内传来了一道公事公办的男音:“郭女士吗,请您现在来一趟医院,需要您核对一下身份。” 郭婉茹听得一头雾水。 她迟疑的问道:“核对什么身份?” 下一秒,耳畔就传来了男人冷静的声音:“死者傅希林的身份。” 顷刻一瞬,如遭雷击,郭婉茹蓦地睁大了眼睛,她一脸震惊,声音颤抖到结巴了:“你、你说什么?死者傅希林?” 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男人在另一头把旧工厂内发生的事情大致复述了一遍,最后提醒她:“请您尽快赶到医院。” 电话挂断了之后,郭婉茹脚跟一软,差点跌坐在了地上。 她扶住了椅子的扶手,大脑里面一片的空白,迟迟没有从刚刚民警的话里面消化过来。 她面色苍白,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回头看向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眸子深处一片复杂和惆怅。 傅家这一次,真的是名存实亡了。 * 封闭幽暗的地下室内,地板有些潮湿,空气之间散发出了霉味。 男人被绑在十字木架上,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铁链紧锁,他垂着脑袋,发丝遮挡住了眼睛,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紧绷的下颚。 他的白色衬衫上沾染了血迹,晕染了一大片,看起来有些诡谲。 男人正后方的石墙上有个小小的洞口,有刺眼的阳光稀疏从外面折射进来,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面容变得十分模糊不真切。 咔吱一声。 地下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沉寂的空气一下就被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打破了。 周梅手里拿着钥匙,缓缓的走了下来,一路走到了男人的面前,她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心疼。 男人仿佛没有听见她走路的声音,一直垂着脑袋,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的反应。 第344节 周梅真的很不喜欢男人无视自己的模样。 她忍了忍,皱眉:“你一点都不好奇,你的女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男人还是没有吭声,对她说的每句话都置若罔闻。 周梅走近了两步,仔细的看着他的面容,轻嗤一笑:“她还真的是福大命大,从马路上丢下去,不仅没有被车碾死,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只是可惜了……” 她停顿了下,抬起了男人的下巴,勾唇:“可惜了,你们永远也见不到了。” 话落,男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深处一片幽深的暗,如同万丈深渊,蛰伏着一头猛兽,十分的冷厉。 正文 第188章 拿许冬夏当诱饵 阴暗的地下室,死寂无声。 男人的眼神凛若冰霜,迸射出了猩红的锐光,如同蛰伏的野兽展现出了让人不颤而栗的尖牙。 周梅脸上得意的笑容在撞上他这个眼神后微微僵了僵,手不自觉松开了他的下巴,出于本能的退后了一步。 男人此时就好像是一只困在牢笼里的洪水猛兽,一旦让他有机会逃出牢笼,可能就会被他撕得粉碎。 想到这,周梅的背脊莫名升起了一阵寒意。 她倨傲的迎上男人的目光,皱眉,绷唇:“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不肯向我妥协吗?” 男人没有说话。 周梅眉心皱的愈加深,苦心婆娑的劝他:“我哥他肯定不会放过你,只要你肯服软,我一定会去求求我哥,让他放你一条生路。” 话落,男人终于有所反应,他微微抬起了头,碎发遮住结了冰的眼睛,轻缓的吐出一个字:“滚。” 周梅眼底的期待一下幻灭,脸色跟着沉了下来,不悦的拧眉:“陆河,你别不识好歹,现在能帮你的人只有我,这个地方这么隐蔽,等他们找到你的时候,恐怕你已经尸骨无存了!” “只是让你服个软而已,难道对你而言,在我面前服软,比要你命还要难吗?” “还是因为许冬夏?因为她你才不肯对我示弱对不对?” “陆河,她到底哪里好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偏袒她?她到底哪里值得你们今天这个大费苦心跑来救她?” “你为了她,搭上这条性命真的值得吗?” 最后一句话明显尾音上扬,带着痛心和疑惑,情绪波动较大。 陆河扯了扯唇:“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他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在意,这让周梅看着是愈加的气愤,她捏紧拳头,忍了忍才压下心头不断喷张的恼意,绷唇:“好,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她故意停顿了几秒,幽幽的一笑:“不过你不是很喜欢许冬夏吗?如果就你一个人死未免太孤独了,我让她去陪你吧。” 陆河沉默的盯着她,眼底都是碎冰,透着料峭的寒意。 周梅见他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不禁一阵冷笑:“你都自顾不暇了,还能有多余的心去担心她,陆河,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动摇,自从遇上这个许冬夏以后,你就在接二连三的替她收拾残局,还被她无辜连累,她根本就不是你的良配,只是你的劫难罢了!” “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给过你什么?她本来就臭名远扬,除了带给你各种舆论压力和猜测,根本什么都没有带给你!”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在几近病态的袒护她?她到底有什么好?” 可能是情绪比较激动,加上想到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认识喜欢男人这么多年,都比不上那个出现不到几个月的许冬夏,所以觉得委屈心寒,不禁掉下了眼泪,她开始喃喃自语:“为什么她可以得到那么多疼爱,我努力了这么多年都不可以?我甚至被人糟蹋了,连个可以哭诉的人都没有,你说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 女人跟魔怔了一样不停的在说话。 陆河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她一眼。 他的脑海里面还都是冬夏被周井然从车上丢下去的一幕,该有多疼…… 他的心脏跟痉挛了一样疼痛。 * 深夜,沈家。 为了追踪尽快找到陆河的下落,江漠、苏秦、沈一航和温如舟几个特意聚集在了一起。 江漠从档案袋里掏出了一叠资料丢在桌上,淡淡的说:“这是周井然名下所有的房产,我让人去找过了,这些地方他都没有回去过。” 苏秦掀起眼皮,看向他,薄唇微启:“周梅名下的房产呢?” 江漠摇头:“一样。” 沈一航皱了皱眉,疑惑:“按理说,面包车如果上了高速就一定会有拍下来的记录,但是我找了几处监控都没有发现面包车的车影,又没有离开桐城,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会不会是他根本没有离开。” 温如舟沉吟:“或许,他们还在桐城,只是藏身的地方是我们意想不到的。” 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可能周井然就是这么认为,所以根本没有离开桐城,而是选择了最危险的地方躲着。 苏秦眉心泛过一抹冷意,不过声音挺平静:“我们现在可以利用的时间很短,警方那边大张旗鼓的搜查确实可以给我们拖住一点时间,但是没过几天,周井然铺好了后路,一定会对陆先生下手。” 沈一航顿了顿,看向他:“你有什么办法?” 苏秦眸色幽暗,默了半响,吐出了三个字:“陆太太。” 话落,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是一怔,江漠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挑眉:“你要拿许冬夏当诱饵?你也不怕救出陆河之后,他知道了砍死你。” 谁不知道许冬夏是陆河的心尖宠,这次好不容易虎口脱险,若是她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负责不起。 沈一航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赞同苏秦的建议。” 第345节 江漠和温如舟同时看向他。 沈一航对上江漠的目光,平静的分析:“你和苏秦两个完全可以保证许医生的安全,我们只需要引蛇出洞,我了解周梅的性格,她为了陆河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次许医生安全逃脱了,她肯定不会甘心,一定会想尽办法回来报复。” “我们如果能抓住周梅,就可以从她嘴里知道陆河的下落,比起警方那边大规模盲目的搜查,速度快多了。” 温如舟迟疑:“所以我们要用什么办法引周梅出来?” 江漠身体往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淡淡的说:“记者召开会。”他停顿了下,补充道:“今晚把陆河被抓的消息散播出去,明天就让许冬夏召开记者会,周梅如果看见了,一定会来。” 陆河被抓的新闻播出之后,一定会引起巨大的波涛,到时候记者会上肯定会有很多人,人多眼杂,或许周梅会趁乱出手。 沈一航也跟他想到了一块儿去,不禁拍了下掌,赞同:“不错,就用记者会,这个方法可以……” 适时,门外面传来“叩叩叩”的声响,随后有人推门而入。 是个女孩,长相白净漂亮,杏眸又大又圆,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 她端着几杯刚泡好的茶进来了,跟他们打过招呼后,乖巧的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温如舟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沈一航,挑眉:“她是谁?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她?” 沈一航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她啊,她叫沈青,我堂妹,七八岁的时候被我二伯从孤儿院领养回来,后来送出国读书,两个月前刚回来,今天刚巧过来陪老人家,看时间太晚了就被我妈留下来过夜了。” 温如舟点了点头,随口一说:“我怎么觉得她很眼熟。” 沈一航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看到过她的报道?你别看这丫头斯斯文文,她可厉害了,现在是世界有名的警校学院年纪最小的学生,放假了想不开就去尼泊尔,伊拉克,喀麦隆那些枪林弹雨的地区旅游,平时一个打五个都不成问题,连我都打不过她。” 警校? 温如舟倒是有点意味,看刚刚女孩瘦胳膊瘦腿,弱不禁风的模样,居然读的是警校? 江漠微微挑眉:“学妹啊。” 他去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苏秦,挪揄:“话说,每次他们聊起女人的时候,你都特别沉默,你该不会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吧?” 闻言,沈一航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身体,震惊:“莫非你喜欢男人?” 难怪了,难怪拒绝无数诱人的条件,最后只答应做陆河的保镖,莫不是看上了陆河的人…… 他一脸的恍然大悟。 苏秦:“……” 他把茶喝完,站起身,面无表情:“没有其它事情了,那我先回去了。” 男人离开房间之后,沈一航默了半响,突兀的来了一句:“我觉得他有点喜欢我,你们不知道,他今天在旧工厂可是拼死救了我。” 温如舟、江漠:“……” 苏秦离开了房间之后,刚转身要下楼,抬眼就看见了对面栏杆上,站着的女孩。 她穿着一身雪白色及膝的睡裙。 皮肤白皙,眸子透亮,手里拿着一杯牛奶,就趴在栏杆上,一动不动盯着他。 苏秦看了一眼便错开了视线,径自下楼,走了几步,楼上传来了女人温软清脆的声音:“苏队长。” 苏秦脚下步子一顿,停了下来,但没有抬头,背脊挺硬。 沈青从上到下,笔直的看着他,温润的唇片扯了扯:“别来无恙。” 苏秦没有说话,看也没有看她一眼,直接下楼从大门离开了。 沈青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里,方才收回了目光,她在这里站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他。 他还是如记忆中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正文 第189章 赶紧带许小姐离开 如同沈一航预料的一样,陆河失踪的消息放出去后,第二天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媒体记者大清早就堵在了冬夏上班的医院门口还有陆家老宅外面,都争先恐后想要拿到第一手消息。 谁知一个早上过去医院门口蹲不到人,反而传来了陆太太要召开记者会的消息。 记者会在一间六星级酒店召开。 时间是中午一点左右。 酒店门口外面早已经堵满了记者,个个手里都拿着采访的工具,交头接耳,猜疑不断。 电视上的新闻报道也在同步更新。 逼仄昏暗的房间内,周梅拿着遥控器,站在液晶电视前面,面色阴郁不定。 她目光紧锁着电视,画面中,酒店门口围满了媒体记者,门庭若市,场面吵吵闹闹。 过没多久,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了酒店门口,一个身着简单素色衬衫裤子的女人走了下来,她面色平静,眉目泛着倦意,什么话也没有说,在两个高大男人的保护下快速走进了酒店。 背影最终消失在了画面中。 周梅站在原地默了几秒,关掉了电视,转身朝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内仍旧是一片幽暗潮湿。 因为常年不见光的缘故,空气之中都是发霉的味道。 第346节 男人和昨天一样,被锁在十字木板上面,厚重的铁链让他无法挣脱。 他微微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细碎的光从后面墙壁的洞口钻进来,零零碎碎落在了他的身上。 即便他现在的模样如此狼狈,还有身上穿着都是血迹斑斑的衣服,可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冷意和矜贵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周梅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她站定在男人的面前,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你失踪的消息,现在整个桐城的人都知道你被绑架了,刚刚看到新闻,你的女人今天要在酒店召开记者会,澄清你失踪的缘由。” “我看到现场有很多媒体记者,门口也就几个保安看守,你的女人也是真够胆大,不久前才逃离虎口捡回了一条命,现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你说万一有人趁乱偷袭,她岂不是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话音落下,地下室一片的死寂。 男人没有预想之中的慌乱和愤怒,让周梅不禁一愣,脸上猖獗的笑容渐渐消散了。 她默了半响,盯着男人的俊颜,怒极反笑:“怎么,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么?还是你认为,我真的不敢对她下手?” 男人像是睡着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说的话,还是保持沉默。 周梅知道他肯定听得见自己的话,只是吝啬于跟她开口说话罢了,她想到这里,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她的目光像是钉在了男人的脸上,好久好久,终于是笑了出来,声音带着嘲弄:“好啊,既然你这么不愿意见我,那我现在就去把你想见的人,带到你的面前,让你开口求我!” 撂下这句狠话,女人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空气又恢复了一片冷清死寂。 男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底是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他微微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了女人离去的方向。 * 酒店大堂。 江漠穿着低调,现场里里外外巡查了一圈,确定安全之后,掩人耳目的朝对面楼比了个“ok”的手势。 对面大厦的某个房间内,苏秦趴在窗户上,手里拿着一把狙击枪,瞄准镜里清楚的看见了对面大堂内的场景,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枪口。 媒体记者已经有秩序的从外面次第进来了,他们找到了贴有自己公司报社的位置,安静坐了下来。 沈一航坐在第一排,离台上最近。 他戴着无线蓝牙,往身后看了一眼,淡淡的说:“现场差不多了。” 休息室内,温如舟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冬夏,告诉她:“可以出去了。” 冬夏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温如舟捕捉到了她略显不安的目光,低声问:“怎么,害怕吗?” 冬夏摇了摇头,迟疑的问道:“万一这次没有抓到周梅怎么办?” 或者说,周梅根本不会出现,那他们岂不是又会陷入搜查的瓶颈,无法找到陆河。 温如舟顿了顿,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一点。 因为他们几个都笃定,周梅一定会来,所以根本没有去考虑到这一层。 他默了半响,说:“她会来,一定会。” 冬夏一怔。 温如舟停顿了下,平缓的分析:“而且她还不会把自己的行动告诉周井然,她一定会出现,因为她也知道,错过了这次的机会,恐怕就没有下次了。” 如果周梅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周井然,一定会遭到反对,甚至被限制出行。 所以她一定会先斩后奏。 冬夏默了下,好奇:“你好像很了解她。” 温如舟不禁莞尔,笑道:“不是我了解她,只是一般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人,做出来的事情都是不理智的,也很容易被猜到,不仅仅是周梅,你也一样。” “我知道你担心陆河,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冲动,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抓周梅的事情就交给江漠他们,现场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就直接往外跑,躲到安全的地方。” “今天的计划,如果不是真的无可奈何,我们也不会让你去冒险,所以你千万不能出事,不然我们就算救出了陆河,也没有脸去见他了。” 冬夏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笑了笑:“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等他回来。” 温如舟这才放心了下来,勾唇:“走吧。” …… 原本安静的大堂,在冬夏进来之后,传出了阵阵小声的议论。 江漠坐在沈一航的身旁,他看着女人淡定自若的走上台,眸子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周围。 台上,冬夏刚刚坐下来,下面就不断有闪光灯一晃而过。 她淡定的迎上无数镜头,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台面,缓缓的开口:“关于我先生陆河失踪的事情,一夜之间网上有很多不实的报道,我今天要在这里跟各位媒体澄清,我先生确实是被绑架了,而且如今下落不明。” 话落,台下一阵唏嘘。 已经有媒体按耐不住,开口提问了:“陆太太,请问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陆先生是被谁绑架了?为什么警方那边都没有透露出一点消息?” 冬夏默了半响,如实的回答:“我先生是为了救我,才会被绑架的。”她攥紧手,继续冷静的说:“绑架我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氏集团的总裁,周井然。” 第347节 信息量过于的大,台下禁不住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媒体之间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有人继续提问:“外界看来陆氏集团和周氏集团之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联系,但是为什么周氏集团的总裁周先生会绑走陆先生呢?是私人恩怨还是生意上的纠纷?陆太太可以回答我们这个问题吗?” “陆太太,周井然先生是绑架了你,拿你来要挟陆先生吗?” 犀利的问题接二连三传来。 冬夏始终面色如常,平静从容的回答他们。 记者会预计一个小时之内会结束,但是采访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沈一航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结束还有十多分钟,他皱眉:“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猜错了吗?” 江漠紧抿着唇:“不是还有时间么,说不定人家喜欢踩点来。” 沈一航无力反驳。 他去看了一眼台上的女人,见她面色变得有些凝重,可能也是在担心周梅会不会出现。 十多分钟后,采访结束了,预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现场的媒体记者也都还没有离去,全部涌到了台上,拿着录音笔和话筒对着女人。 冬夏瞬间被人群围堵了,寸步难行。 见状,沈一航和江漠已经走上前去,但是因为人太多,所以挤进去有点困难。 冬夏靠在墙上,冷静的看着这一幕。 媒体记者还在不停的对她进行采访提问,但是她一个都没有回答,只是不断的说:“抱歉,让一让。” 她想要出去,但是媒体记者显然不想放她离开。 对面大厦内,苏秦从瞄准镜里看见这一幕,微微的皱眉,他的目光梭巡在躁动的媒体记者之间,不知看到了什么,眸色突然一沉。 他拿出手机,给江漠打了电话。 江漠刚拨开人群,看也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了接听键。 电话内传来了苏秦凝重的声音:“有人混在了媒体记者里面,赶紧带许小姐离开。” 话落,江漠一怔,还没有挂断电话,前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他倏地看过去。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他手里拿着一把细小的手术刀,架在了冬夏的脖子上。 正文 第190章 三声枪响 现场一下变得十分混乱。 冬夏也不知道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术刀已经抵在了她的颈部大动脉。 她心头一惊,但是又莫名的松懈了一口气,因为这样就证明,周梅真的上当了。 媒体记者看见这一幕,震惊了几秒,非但没有离开,还拿起摄像机冲着他们“咔嚓咔嚓”一通乱拍,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一道一道闪光灯实在太过的刺眼。 男人不适应的皱起眉,突然朝着他们吼道:“拍什么拍,是不是想死!” 然而这一吼并没有什么用。 这次的突发事件可是独家新闻,媒体记者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一次的机会。 江漠看着男人暴躁如雷的模样,并没有去疏散媒体记者,而是任由着他们冲着男人不停的拍摄照片和录下视频。 他站出来,平缓冷静的开口问:“你想要什么?” 男人看见他,立马退后了几步,他可能是因为紧张,所以手上力道不稳,不小心在冬夏白皙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有血渗了出来。 他佯装镇定的说:“我要安全离开这里,给我准备一辆车,如果你们敢跟上来,我就杀了她!” 江漠一直都在细微的观察男人的一举一动和微表情。 他现在已经能够断定,这个男人是第一次作案,没有任何的绑架经验,难怪会表现出一丝的慌乱。 思及此,江漠和沈一航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不约而同的点头:“好,我们给你备车,你不要伤害她。” 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 门口的位置在另一边,现场人多眼杂,他的手术刀紧紧抵在冬夏的脖颈上,冲着江漠他们喝道:“你们走在前面!” 他很警惕戒备,生怕有什么陷阱。 江漠缓缓的举起了他的双手,欣然点头:“好,我们带你出去。” 他们率先走在男人的前面,看了一眼对面的大厦楼,微微挑眉。 苏秦全神贯注的瞄准男人缓缓移动向门口的脚,他眸子十分犀利深沉,透着一丝的冷意。 他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江漠举在半空的手忽然动了动。 下一秒,砰的一声枪响,现场的记者都被吓到了,面色慌白,抱头蹲在地上,尖叫声连连。 第348节 刚刚还要挟冬夏的男人,突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他的大腿中了枪,血在不断的外往渗。 江漠已经上前把冬夏拉回来,居高临下的睨着地上嗷嗷惨叫的男人。 他绷唇质问:“谁派你来的?” 男人面色苍白,眼底惊惧,摇头:“我不知道!” 江漠面色沉郁,皱起了眉头:“不说是吧,好,我让对面的人再给你补多一枪。” 说着,缓缓的要抬起手。 男人一脸惶恐,他赶紧抱住了江漠的脚,求饶:“不要啊,我说我说,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不要再开枪了!” 他平复了一下紧张害怕的心情,方才娓娓道来:“我根本不知道雇佣我的人是谁,她只是让我来这个地方,叫我绑架一个叫许冬夏的女人,然后把她带到一个地方,就会打钱给我,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漠半信半疑的盯着他。 男人再三发誓,保证自己已经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了,再没有任何的隐瞒。 冬夏拧眉,看向身旁的沈一航,问他:“现在怎么办?” 沈一航侧头看了她一眼,面色凝重,平静道:“不用担心,既然周梅已经行动了,那她现在一定在什么地方观察着这里的情况,应该没跑多远。” 酒店附近有一间咖啡馆。 周梅戴着一顶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和墨镜,坐在角落的位置,看着记者会的现场直播。 她在看到男人行动失败以后,死死的咬着下唇,眼底迸射出了不甘和恼意。 她把手机放进包里,起身刚要离开。 对面的椅子就被人拉开了,坐下来了一个男人。 周梅抬眼看过去,身体蓦地一僵。 温如舟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他看着周梅,笑问:“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周梅的身体绷的很紧,她环顾四周,思忖了两秒,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佯装镇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温如舟轻轻一笑:漫不经心道:“只是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猜中了。” “怎么,温医生也是过来抓我的?” “比起这个,我更想从你口中知道陆河的下落。” “他已经死了。” 周梅挑眉,轻嗤一笑:“因为他一直不肯服软,被我哥一枪打死了。” 温如舟默了半响,缓缓的勾唇:“你不是很爱他吗?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呢?” 周梅脸色一僵,死死瞪着他,半天没有出声。 温如舟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平缓冷静的提醒她:“我劝你最好老实坦白一点,告诉我陆河的下落,否则,等他们来了,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闻言,周梅心头一紧。 她忽然抓起了桌上的烟灰缸,朝对面的男人砸去,然后起身逃了出去。 温如舟轻轻松松避开了她的偷袭,见女人跑了出去,还气定神闲的坐在位置上,没有追出去。 周梅跑进了一条巷子,看男人没有追上来,以为自己甩开了她,还没有来得及窃喜,转身就看到了前面的苏秦。 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侧头看见她来了,眸色沉沉,缓缓的走了过来。 周梅还记得他,她及时刹住了脚步,面色一沉,连连退后。 后面,温如舟已经跟了上来,将她前后都包围住了,无路可逃。 周梅现在才知道自己掉进了陷阱,不由的恼羞成怒,吼道:“你们想干什么?” 温如舟停住,缓缓的开口:“不干什么,告诉我陆河的下落,就放你走。” “我说了,他已经死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心头一惊,不由的看向苏秦。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把手枪,正朝她走了过来。 周梅一下慌了:“你、你要干什么?” 温如舟善意的提醒她:“我跟你说了,不是谁都跟我一样绅士,他啊,是陆河的保镖,专业的枪手,你若是再不说出陆河的下落,我可保不准他会不会开枪。” 周梅的心一下跌入谷底。 苏秦已经把枪抵在了她的脑门上,声线冰冷:“我给你三秒,一,二……” 周梅的身体已经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面色惨白如纸,可是她仍旧死死的咬牙,一个字都不说。 “三。” 苏秦把手枪往下移,瞄准女人的小腿,毫不犹豫开了一枪。 静谧的巷子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伴随着女人凄厉的惨叫,不停的回荡。 温如舟面不改色的看着这一幕。 周梅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第349节 她小腿痛到站不稳了,快要倒下的时候,苏秦紧紧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按在墙上,绷唇:“我再数三声,一,二……” 周梅双目猩红,瞪着他:“你干脆一枪杀了我!” “三。” 苏秦又把枪往下移,瞄准周梅另一条小腿,砰一声,又开了一枪。 周梅登时又发出了凄厉痛苦的惨叫。 她整个身体颤抖的痉挛。 男人无疑是在折磨她,如果这样下去,她就是没死,肯定也会落得残废,半死不活。 周梅大口大口的喘息,眼泪哗哗的掉下。 苏秦冷眼看着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怜惜。 他把枪又抵在了女人的肩头位置,启唇:“一、二……” “我说!” 周梅实在是痛得受不了。 这个男人就是一个疯子! 苏秦一下松开了她的衣领,女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痛得吸冷气。 “说。” “……唐婉。” 温如舟闻言,蓦地一顿。 * 周井然在房子里找不到周梅的下落,又看到了电视上记者会的报道,当即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眸色一沉,骂了一句:“该死的!” 藏身的地点可能已经暴露了,得要快点转移才行。 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两个雇佣兵快速走了进来,将男人身上厚重的锁链全部解开,然后把他带出了地下室。 男人面色苍白,薄唇紧抿,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房子里面有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后山逃离。 两个雇佣兵带着男人往密道走去,密道里面没有灯,光线模糊。 路上,男人好像是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上,两个雇佣兵稳稳扶住他,刚要不耐烦的问他怎么了。 突然,男人身手敏捷,转身的时候一下挣开了他们的禁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其中一名雇佣兵腰间的配枪后,对准了他的脑袋。 另外一名雇佣兵已经掏出了枪,戒备的对准男人,喝道:“把枪放下!” 男人没有听他的话。 反而,拿手里的雇佣兵当人质,缓缓的靠近他。 因为对方手上有自己的伙伴,所以雇佣兵不敢轻易开枪,只能警告他:“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了!” “砰、砰、砰!” 密道里面连续响起了三声枪响。 正文 第191章 我回来了 枪响过后,幽暗的密道里突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男人靠在冰冷的墙上,微微喘息,暗影绰绰中隐隐可见他微微苍白的脸,他皱着眉,垂眸看了一眼自己中弹的手臂。 殷红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溢出,顺着手臂缓缓流下,白色的衬衫不一会儿就被晕染了大片,地上横躺着刚刚那两个雇佣兵,现空气之间都是腥绣的气息。 他从躺在地上的雇佣兵身上找出了一条头巾,把它用力绑在血流不止的手臂上,然后继续往密道出口前行。 后山停了一辆面包车,车尾站着三个雇佣兵正在抽烟聊天。 周井然站在不远处的树丛前面打电话,他打周梅的电话打了五六遍,但是对方一直没有接听。 他嘴里叼着一支烟,烟灰已经燃了一小截,折断后,飘落在了被枯黄的树叶铺满的泥石路上。 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掐断电话,周井然烦躁地拿下嘴里的烟一脚碾熄,然后又倒回了面包车。 他才发现陆河还没有被带出来,脚步一顿,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那两个人怎么回事,去那么久还没有回来?” 刚刚还在嬉笑怒骂的三个雇佣兵立马收住了笑意,恢复了警觉。 为首的雇佣兵不甚在意的说:“放心吧,那个男人已经半死不活的了,绝对逃不了。” 周井然却不是很放心。 他想了想,绷唇:“不行,你们两个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第350节 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雇佣兵既然收了钱,就会遵从他的命令,虽然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但还是派了两个人回去看看情况。 后山只剩下一个雇佣兵和周井然两人了。 外面风有些大,呼呼作响,刮过树木还会发出“沙沙”的声响。 周井然靠在车门上时刻关注记者会上的新闻。 另外一个雇佣兵就还是站在车尾,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 过了不知多久,密道里面突兀传来了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下惊动了他们两个人。 周井然怔了下,随后捏紧手机,蓦地回头看向密道的出口,眸子沉沉。 果然,真的出事了。 他收起手机,拉开车门,从里面取出一把手枪,子弹上膛,然后命令另外一个雇佣兵:“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雇佣兵走在了前头。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走了进去。 密道里面的灯已经坏了,十分的漆黑,光线昏暗漂浮,根本看不太清前面的路。 雇佣兵拿出了备用的手电筒,虽然手电筒的灯光不是特别的明亮清晰,但是至少能微微看清前面的路。 走了一会儿,他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差点绊倒。 周井然听见了他的动静,停下脚步,皱眉:“怎么了?” 雇佣兵站稳后,把手电筒往地下一照,不知看到了什么,瞳仁剧缩。 地上躺着的两人正是刚刚进来查看情况的雇佣兵,他们好像是被打晕了,嘴巴被堵住了,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 周井然也看见了地上的人,他看了一眼四周都没有找到陆河的下落,眸色一凛,直接上前把堵住他们嘴巴的东西拿出来,踹了他们一脚。 两人被踹醒了。 周井然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们,脸色十分的难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陆河人呢……” 话音未落,突然有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脑,他的背脊蓦地一僵。 密道内一下变得十分安静,连针掉在地上,恐怕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随周井然一起进来的雇佣兵看见这一幕,立马举起了手里的枪,笔直的对准站在周井然身后的男人。 他的面容隐匿在了暗影里面,模糊不清,看不清神情。 可是他的一双长眸十分黑亮,透着丝丝锋锐的光芒,让人不颤而栗。 “把枪放下。” 密道内响起了男人低哑冷漠的声音。 周井然站在原地两秒,把枪丢在了地上,缓缓举起双手,怒极反笑:“我还真的是小看你了陆河,这种情况下都能让你逃脱,你本事还真不小。” 男人勾唇:“谢谢周总的赞美,不过你既然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尾音落下,密道内猝不及防的响起了“砰”的一声枪响,伴随着周井然痛苦的呻吟,他单膝跪在了地上,就在刚刚,男人毫不犹豫朝他右腿上开了一枪。 雇佣兵一惊,扣在扳机上的手有些迟疑。 但是男人手里的枪还抵在周井然的脑袋上,所以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勾唇,复述了一遍:“把枪放下。” 雇佣兵站着没动,眸色冷厉的盯着他。 男人笑了下,随后又朝周井然另外一条腿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周井然咬紧牙关,忍住没有叫出声,扑通一声,两条腿都跪了下来。 雇佣兵的额间已经冒出了冷汗。 腿上中了两枪。 疼痛一路从身体里蔓延到了脑神经。 周井然大口大口的呼吸,脖子和额头上都暴出了青筋,面色涨红难看,他眸子猩红,倏地抬头,瞪了一眼面前迟疑不定的雇佣兵,咬牙:“开枪。” 反正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要拉着陆河垫背,他就是死了也甘心。 雇佣兵一怔。 身后,男人反倒是玩味的笑了起来。 周井然缓了一会儿,气的脸红脖子粗,吼道:“我让你开枪,没听见吗!” 雇佣兵的枪口已经瞄准了男人的额头中间,只要扣下扳机,他就死定了。 他最后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视死如归的周井然,准备要扣下扳机的时候,突然有一枚子弹自后面穿过了他的脑袋,他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已经直直倒了下去,瞳孔放大,死不瞑目。 周井然一怔,抬眼看过去。 密道另一头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面。 江漠。 第351节 他手里拿着一把枪,缓缓站定在周井然的面前,勾唇一笑:“嗯,老子来的真及时。”说完,视线落在了男人的胳膊上,微微扬眉:“好像伤的不轻。” 江漠撞上男人的眸子,怔了下,语气笃定:“你是陆离?” “她呢?” 江漠知道他指的是谁,漫不经心道:“放心吧,好着呢。” 周井然倏地看向他,磨牙:“周梅呢?” 江漠一顿,幽幽的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 周井然紧紧的握着拳头,就这样被带回去,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声誉名利都赔进去了,可是他却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越想越难以消除心头的怒火。 他的视线落在了跟前雇佣兵手里的枪支上,眸子微微沉了沉。 下一秒,他直接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枪,反身朝他们的方向连续开了好几枪。 “去死吧!” 江漠和陆离反应迅速的避开了弹头。 陆离眸色一凛,对准周井然握枪的手,开了一枪。 “啊!” 枪掉到了地上。 受伤的位置有鲜红的血液喷出。 周井然痛苦的拧眉,面色苍白,他还是不肯服输,伸手,颤抖的要去捡起地上的枪。 江漠一路走过去,面无表情的朝地上那把枪连续开了四五发子弹。 周井然根本碰不到枪。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漠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脚踢掉了脚边的枪,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密道内又一下寂静了下来。 时间像是夭折在了空气里面,到处都是窒息的气息。 周井然瞳仁一震,张了张唇,可是说不出一句话。 江漠告诉他:“你已经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不仅仅是把周氏赔了进去,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闻言,周井然低低的笑了起来,之后笑声越来越大,瞳仁涣散,喃喃道:“我没有输,我怎么可能会输呢,我还没有给唐婉报仇,不会输的……” 江漠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陆离,后者面容平然,什么话也没有说。 * 冬夏在医院。 她手里一直紧紧捏着手机,可是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手机都没有进来信息,也不知道江漠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找到陆河了没有。 正坐立不安的时候,身后的帘子被人拉开了。 冬夏以为是护士进来给她处理伤口了,因为上次被周井然从车上丢下去,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没有太在意,注意力一直放在手机上,心里忐忑不安。 可是身后迟迟没有动静。 冬夏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正要回头看看,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暖。 冬夏蓦地一怔,身体僵硬。 那人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久久,从嗓子里发出了低哑的声音:“我回来了。” 顷刻一瞬,泪水夺眶而出。 冬夏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安定了下来。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隔了好久好久,才哑着嗓音,笑着说:“回来就好。” “嗯。” 身后的男人从嗓子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然后就没有了声音。 冬夏擦眼泪的手微微一顿,刚刚转过身,男人直直倒在了她的身上。 正文 第192章 心疼我吗 陆河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道刺眼的白光。 四周封闭,一片漆黑。 他就站在中央的位置,地板上有一滩一滩的水,走路的时候会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第352节 突然,四周的黑暗变成了一面面镜子。 镜子上面倒映出了陆河他挺拔的身影,镜子内的人都在跟着他的走动而发生变化。 前面的路好像没有尽头。 倏地,陆河停下了脚步,犀利的视线笔直落在了前面男人的身上。 男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不管是衣服,容貌,还是一举一动。 陆河默了下,看了他一会儿,微微启唇:“陆离。” 陆离的唇畔扯出了一抹弧度,他缓缓地走到了陆河的面前,站定。 陆河看着他,很像是在照镜子。 他们是长得一样,但是又好像哪里不一样。 空气沉默了一霎,对面的男人缓缓的开口了,声音挺平静:“五年前在温哥华,我比你要早认识她。” 陆河顿了顿,没有打断他,继续听他往下说。 陆离望着他,扯了扯唇:“如果五年前我就占据了你的身体,现在待在她身边的人,就是我了。” 五年前的陆河没有任何的软肋,同样也没有期盼,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私下孤独寡言,每天都把自己封闭在黑暗的沼泽里面,谁都进不去。 因为如此,时常让陆离有机可乘。 那段时间的陆河意识不够坚定,陆离要想彻底占据他的身体,其实是轻而易举。 但是他没有。 后来,冬夏出现了。 她彻底的改变了陆河的轨道,把他从过去的深渊里面拯救了出来。 于他,亦是如此。 他从陆临死后,第一次出现,到现在,从未有一刻,那么的强烈,那么的希望,现在站在冬夏身旁的人是自己。 即便是现在,也一样如此。 他希望自己才是那个可以陪伴冬夏度过余生的人。 陆河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绷唇:“谢谢。” 他说了这两个字。 陆离明显一怔,随后低低的笑了起来,看向他,勾唇:“陆河,我现在一样可以代替你。”他停顿了两秒,漆黑深沉的眼底有氤氲:“可是她需要的人,好像不是我。” 陆河抿唇,耳畔突然听见了冬夏熟悉温柔的声音,她在叫他的名字,陆河,陆河…… “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陆河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四周又一下恢复了漆黑一片。 …… 安静的病房内,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 病床上的男人丝毫没有动静。 冬夏站在床畔的位置,唇片紧抿,担忧的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他是因为体力不支和失血过多才会昏倒过去。 温如舟看了她一眼,安抚她:“别担心,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话音刚落,病床上的男人睫毛轻轻颤了颤,落在眼睑下方的剪影也跟着动了动,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冬夏眼底一喜。 她上前,轻声的问:“陆河,你怎么样了?” 男人适应了病房内的光线之后,视线落在了面前女人的脸上,眸色深沉,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冬夏愣了下,以为他是不舒服,皱眉询问:“怎么了,伤口还疼吗?” 温如舟也察觉到了男人的异样,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有些凝重,绷唇:“你是陆离吗?” 话落,病房内寂静了两秒。 冬夏背脊一僵,她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错愕,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迟疑:“你是……陆离?” 男人默了半响,哑着嗓音,扯了扯唇:“是我,陆太太。” 冬夏怔了两秒,反应过来,笑了出来:“陆河。” 温如舟顿时舒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鼻梁,人家夫妻经历了生死好不容易才重逢,他也不好意思在这儿继续当电灯泡了,转身,悄悄的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第353节 冬夏紧紧握着男人的手,心疼的问他:“伤口还疼不疼?” 男人在昏倒以后,她发现他手臂上的枪伤还有被血染了一大片的白衬衫时,大脑都空白了一瞬。 她真的不知道,也无法想象,他到底是靠着什么样的毅力,从那里逃出来,拖着这副身体,回到她身边。 陆河撞上她微红的眼睛,心脏倏地一紧,反手握住了她柔软冰凉的手,低声问:“痛吗?” 他指的应该是她被周井然从车上丢下去的事情。 冬夏吸了吸鼻子,如实的回答:“嗯,很痛。”她笑了下,眼底染起了薄薄的雾气,说:“可是看到你这样,更痛。” 前面是身体的疼痛。 后面是心脏。 相比之下,真的是后者更加折磨人。 陆河默了好一会儿,苍白的脸上浮现了柔意,眼尾缱绻着笑,问她:“心疼我吗?” 冬夏点头,重重的点头。 她握着男人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说:“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这句话听着有些奇怪,但是并不影响氛围。 陆河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有忍住,一下笑了出来,他煞有其事的点头:“嗯,我先记着了。” 冬夏凑上去,亲了下他的脸,笑:“真好。” 真好是因为,他们都相安无事。 他也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两人正在腻歪的时候,病房的门一下被推开了,温如舟打完电话回来,正好看见沈一航他们风风火火的推开了病房的门,想要拦,都拦不住了。 沈一航进了病房,浑然不觉自己的出现打破了室内的温馨,直接扑到了床前,差点涕泗横流:“陆河你怎么样,你还好吗?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 温如舟站在门口,头疼的扶额。 冬夏默默从床上站了起来,退到了床尾,忍着笑,静静看着他们。 陆河瞥了他一眼,要笑不笑的表情:“放心,死不了。” 闻言,沈一航立马收住了自己夸张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嫌弃道:“早说嘛,这样我就不用那么着急赶过来了。” 他现在是仗着陆河躺在病床上无法收拾他,所以开始作死了。 冬夏笑着提醒了他一句:“如果没有大碍,过两天陆河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最后一秒,沈一航的态度就像是来了一个托马斯回旋,收起了刚刚自己的傲娇,露出了谄媚的笑:“陆哥,你腿疼不疼,我帮你揉揉吧?” “……” 病房的门没有关。 江漠在走廊上远远就听见了从病床内传来的笑声,进门看见这么多人,也一定都不惊讶。 他没有带什么东西,来时就在路上顺手买了一大束鲜花。 他把花丢给了冬夏,然后走到了床前,打量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 “恢复的不错。” “周井然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沈一航问他。 江漠过来就是要说这件事情,他淡淡的陈述:“所有罪证都已经落实了,他逃不掉了,还有周梅也是,她涉嫌故意教唆杀人,绑架,窝藏罪犯,知情不报等等罪行,恐怕也要在里面待个七八十年。” “另外,何志成已经承认了罪行,也承认了陆临是他放火烧死,警方已经立案了。” 冬夏一怔,下意识去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发现后者异常的平静。 温如舟适时插了一句进来:“只可惜傅贺远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无法让他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 沈一航挑眉:“我倒是觉得这对他就是一个惩罚,如果他醒不过来,只能半死不活的靠着机器度过余生,也算是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接受了惩罚。” “有道理。” 陆河看向江漠,开口问道:“江彦廷警官呢?” 既然何志成已经承认了陆家当年的绑架案与他有关,那么对于害死江彦廷的案子,应该也供认不讳了吧。 提起这个,江漠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他绷唇:“不是他们。” 陆河难得一怔。 江漠默了半响,缓缓的说:“我之前一直以为,我父亲的死与他们有关,可是早上我去过一趟警局,何志成都交代了,唯独我父亲的死,他说与他无关。” “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在误导我,很多细节和时间都对不上。” “他根本不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第354节 男人的话音落下之后,病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陆河的眼神变得有些晦暗。 这是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结果。 而对江漠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他追寻真相那么久,原来以为快要拨开云雾见天日了,可是却没有想到,会陷入另外一个死井。 沈一航也觉得很意外,他迟疑的问道:“那你现在有头绪吗?” 说到这个,江漠的眸色微微闪了闪。 他看向陆河,微动唇:“我前两天在我父亲的遗物里面,发现了一本笔记本,里面有提到过一个人。” 沈一航好奇:“谁?” 江漠默了半响,启唇:“霍闫。” 病床内,除了冬夏以外,其余的人皆是一怔。 正文 第193章 甜一点,开心一点 第二天,冬夏去医院看陆河的时候,在病房门口的走廊上碰见了郭婉茹。 她就站在病房门口外面,踌躇在原地迟迟没有进去,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她的时候,明显一愣。 四目相对,冬夏停在原地两秒,缓缓走了过去。 她的手落在门把上的时候,听见身后郭婉茹的声音响了起来:“冬夏,我们能聊一聊吗?” 冬夏站着没有动,但是握着门把的手微微紧了紧。 郭婉茹轻轻咬了下下唇,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恳求:“冬夏,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下个礼拜我就要出国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话落,冬夏的背脊微微一怔。 医院附近一间咖啡厅内,氛围安静,人流稀少。 冬夏捏着小匙慢慢搅拌咖啡上面的泡沫,没有说话,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郭婉茹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放下之后,看向对面的女人,开口打破沉默:“昨天凌晨,医生宣布了贺远已经脑死亡。” 冬夏手上的动作一顿。 脑死亡是指包括脑干在内的全脑死亡,也是意味着,脑死亡者无法自主呼吸,再也无法醒来。 她缓过神,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了整个口腔,冲击着她的味蕾。 郭婉茹停了一会儿,继续说:“贺远生前有移民的打算,刚好这两天证件都下来,我想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和需要我的地方了,所以打算离开这儿,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冬夏始终保持沉默,安静的听着她说话。 可能是想到了一些伤心的事情,郭婉茹哽了一下,平复情绪,郑重其事的开口:“冬夏,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从前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从来没有设身处地为你着想,让你从小到大跟着吃了不少的苦,还一次次的让你失望。” “对不起,从嫁进傅家,赶走你父亲,再到把你接到我身边,没有一次征求过你的意愿;我知道很多时候我的自以为是给你带来了很多的伤害,我甚至……为了不影响到我和贺远之间的感情,无数次的纵容默许傅希林伤害你的行为。 “我曾经一度的以为,以为你一直都特别的坚强,以为你可以很好的处理那些媒体带来的舆论和压力,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都错了,原来过去所有的坚强隐忍都是你保护自己的利器,可是我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剥开你的利器,把你早已经鲜血淋漓的伤口呈现给大家看,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嘲笑你。” “对不起……”郭婉茹说到这里,眼圈已经红了,她哽咽了一下,继续往下说:“我知道我做过了太多的错事,知道自己不配得到你的原谅,还知道这次的事情,因为傅希林,你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幸好,幸好你并无大碍。” “傅家落了这个下场,怪不得任何的人,当初如果我能立场坚定,阻止贺远一步一步错下去,或许现在就不是这个结局了。” ‘“一定是老天看我过去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害死了你的父亲,所以给了我这样一个家破人亡的惩罚,让我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和安宁,注定了要孤独终老。” “冬夏,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这么要求,可是能不能求你,求你原谅我当初的过错。” “你就让我再自私一次,我不想以后,都要在惶惶不安和愧疚之中度过余生。” “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已经遭到了报应,这样可不可以,抵消我过往所有的过错,得到你的原谅?” 她说了很多很多话。 冬夏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始终沉默,捏着小匙不停搅拌咖啡上沿的泡沫,眸子平静。 郭婉茹偷偷抹掉眼泪,等待她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冬夏突然放下了小匙,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 她微微启唇,声音挺平静:“谢谢你的咖啡,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先走了。” 她的回答已经很明显了。 郭婉茹脸上一僵,一颗心直直的沉入了谷底,眸子一下变得黯淡无光。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冬夏并没有给她机会,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门口,才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郭婉茹承认自己还是自私的,自私的想要得到她的原谅,觉得这样离开了,才能心安理得。 可是她没有,她到了最后,还是没有原谅她。 来之前,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现在心脏还是忍不住会抽痛起来。 第355节 她们母女之间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样,全部都是她一手酿成,能怪得了谁。 …… 离开咖啡厅,冬夏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条裂痕,她的眼底升起了薄薄的水雾。 现在转身回头看去,透过明净的玻璃窗,还是能看见郭婉茹颤抖的背影。 她在哭。 冬夏忍住眼眶的酸涩,错开了视线,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回医院的路上,她像是丢了魂魄的木偶,一路心不在焉。 女人进病房没有多久,陆河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低声问了她原因。 冬夏原本正在给他削苹果,听见他温柔的声线,突然停住,泪水就这样毫无防备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连她自己都吓住了。 陆河眸色一暗,拿过了她手里的水果刀和苹果,放在了桌子上。 冬夏忙低头把眼泪擦干净,扯唇苦涩的笑道:“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陆河握住了她柔软的手。 他平静的凝视着她,眼底倒映出了她此刻眼眶红红的可怜模样。 冬夏默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最后忍不住自嘲:“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原谅她。” 其实她心里对郭婉茹早已经没有了怨恨,有的只是隔阂。 中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是无法说服自己,做到跟以前一样与她和平相处。 可是刚刚看到郭婉茹在咖啡厅低声下气祈求她的模样。 她真的有过一丝的动摇。 可能是因为,归根到底,她还是自己的母亲。 生她养她,哪怕曾经对她不好,她们之间也不可能有一辈子的仇恨,可是她却无法做到轻易释怀。 陆河能明白她在想什么,在挣扎什么,在难过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冬夏抬起头,眼睛跟兔子一样通红,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个眼神,好像是在等着他给自己建议。 但是陆河没有这么做,没有给她任何建议,他也并不打算插手,原不原谅这种事情,还是要遵循自己的本意,旁人的建议起不了什么作用。 如果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么不管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两人沉默的对视良久,冬夏吸了吸鼻子,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陆河撞上她委屈的眼神时,唇畔上扬,似是笑了下,启唇:“我在想,中午要吃什么。” 冬夏一愣,旋即没忍住,破涕为笑,她去瞪了他一眼,骂道:“没良心。” 她都哭成这样了,他还在想着中午吃什么。 陆河也笑了起来,他勾唇,提议:“中午吃糖醋排骨吧,甜一点。” 甜一点,开心一点。 冬夏竟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玄机”,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迟疑的问:“陆河,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原谅她?” 因为只有原谅了她,释怀了,以后才能过的轻松快乐一点。 不管是她,还是郭婉茹。 如果她一直一直都压抑在心里,过不了这个坎,不好受的不只是郭婉茹一个人,还有她自己。 陆河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缓缓的开口:“冬夏,其实你心里早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她既然问出了口。 肯定已经是心里有了答案。 只是一直摇摆不定的原因,是不敢面对罢了。 冬夏撞上他幽深的眼眸,微微一怔,随后笑了起来,说:“中午就吃糖醋排骨吧。” …… 郭婉茹坐车回去的路上,接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她刚开始没有怎么上心,可是当点开短信,看到内容以后,直接掉下了眼泪,哽咽不止。 短信是冬夏发来的。 内容其实只有十几个字:离开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送送您。 可是足够了。 已经足够了。 第356节 真的真的,足够了。 郭婉茹双手颤抖,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紧紧的捏着手机,眼泪不停的往下砸落,不一会儿脸上都妆容都模糊了。 她捂着脸,身体激动的发颤,再也抑制不住,痛哭出声。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过去到底都做了什么事情啊。 郭婉茹原本觉得残存的希望已经消失了,她的世界已经不存在幸福和希望,可是看到短信之后,莫名又觉得以后的生活,有了期盼。 她不是自己一个人。 她并没有彻底的被世界抛弃。 想到这里,她抹掉眼泪,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文 第194章 正文完结 留在医院观察了两天,陆河就回家休养了。 冬夏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加上他手臂中弹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做事情不方便,所以最后还是请了假回来陪他。 刚好可以弥补他们当初去温哥华被突发事件毁掉的假期。 陆河待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徐姿蓉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一趟,不仅是关心陆河的伤势恢复情况,还有定时煲汤给他喝。 不管冬夏和陆河轮番怎么去劝她,她都雷打不动,坚持要亲自过来。 冬夏猜想,可能是因为当年的绑架案真相曝光了,加上当初徐姿蓉因为陆临的离开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过错推给陆河,没少给他留下心理阴影,所以对陆河心怀愧疚和自责,让她现在更加的珍惜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想要去弥补他,为他做点事情。 想到这里,冬夏心里有些感慨。 陆河进厨房发现她在走神,顿了下,问她:“在想什么?” 他走路本来就轻。 冬夏想事情想的入神,没有察觉到他在自己身后,委实被吓了一跳,忙回过头:“你醒了?” 陆河走过去,亲了一下她柔软的唇瓣,然后去看了一眼她煮的早餐,扬眉:“陆太太的厨艺越来越精湛了。” 大清早被夸了一句,心情还不赖。 冬夏重新拿起菜刀的时候,看了几眼,忍不住笑了出来:“现在感觉手术刀都没有菜刀握的顺手了。” 两人在厨房里面腻歪了一会儿,客厅传来了门铃的声音。 开门看到外面的人,陆河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悦,淡淡的问了一句:“干什么?” 沈一航提着水果篮,闻言娇羞的扭捏身子,一副“用心良苦”的表情:“诶,我们能干嘛,自然是过来关心你啊,恢复的怎么样了?” 他伸手要去摸一摸男人结实的手臂。 陆河心里一阵恶寒,抓住了他的手,要笑不笑:“好好说话,不然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温如舟、江漠和苏秦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戏。 沈一航心头“咯噔”一跳,忙收回手,娇羞的摆手:“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做什么。” 陆河理都不理他,作势要关门。 “别别别……” 沈一航立马用脚抵住门,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我错了,陆哥,我错了。” 进门后,几个人被陆太太邀请一起吃早餐。 温如舟、江漠和苏秦三人没有多说,欣然坐下了。 出乎意料的是,沈一航摇头婉拒了,因为他觉得已经打扰了人家的甜蜜,如果再去抢陆河的爱心餐吃,心里会过意不去。冬夏见他那么坚持,也没有再去劝他。 可是后来冬夏再一次从厨房出来,看到沈一航也坐了下来,脸上还表现出了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模样。 别说陆河了,就是温如舟看到了,也想打他。 江漠问他:“你脸疼吗?” 沈一航慢条斯理的剥开了一颗水煮蛋,整个塞进了嘴里,看向他:“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 其实他们大清早过来,还真不是只为了蹭一顿饭。 主要是因为周井然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处理完,还有很多后续的问题,以及警方要做记录。 冬夏没有参与进来,待在厨房收拾餐具。 讨论了一圈,沈一航嫌弃的看了一眼江漠,挑眉:“你都不是警察了,还瞎操什么心?” 江漠睨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线索刚好断在这里,你觉得我会踏进这里?” 开什么玩笑,他和陆河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呢。 陆河仿佛没有听见他话里的讥讽,不甚在意的瞥向他,绷唇:“你是觉得何志成他们也都跟霍闫有瓜葛?” “不排除。” 江彦廷的死亡一定和当年陆家绑架案的案件有关。 第357节 或者说是环环相扣,他在追查真相,调查何志成、傅贺远他们的过程中,又发现了什么真相。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他父亲的死只是一个意外。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苏秦开口了:“霍家的势力涉及到了官、商、民、黑,你要想调查他,没那么容易。” 江漠一顿:“你认识霍闫?” 苏秦淡淡的回答:“交过一次手,不过没有讨到便宜。” 话落,在场其他人皆是一顿,连苏秦这种特种兵出身的精英都没有讨到便宜,可想而知这个霍闫真不好对付。 江漠抿了抿唇,眸色微暗:“霍家背后势力再怎么庞大,也一定会有缺陷。” 他就不信,他们能够一手遮天。 不知为何,氛围像是拧住的麻绳,变得有些紧绷。 沈一航反应过来,忙打趣:“干什么干什么,这里不是警察局,为什么要搞得这么沉重?”他转而看向陆河,挑眉:“我看到了你们的结婚请帖,你的速度够快的啊,才出院不久,那么快就要举办婚礼了。” 在场的人都有收到结婚请帖。 温如舟调侃了一句:“估计明年徐阿姨就可以抱孙子了。”末了,看向沈一航补充了一句:“可能到时候你还是一个人。” 沈一航拍案而起,骂道:“我呸,别诅咒我,追老子的女人从桐城排到了温哥华,只是我嫌女人麻烦,懒得找一个罢了。” 江漠幽幽的瞥了他一眼,要笑不笑的模样:“怎么,你是曾经受到过女人的摧残吗?还是对女人有阴影?” “你觉得我像吗?” 沈一航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沉默的苏秦,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了,站了起来:“诶诶诶,这里的单身狗岂止是我一只,你们不也是没女人吗?” 他指着江漠。 江漠一顿,脑海闪过了一张面容。 沈一航捕捉到了他的异样,忍不住讽笑出声:“啧啧,看样子是心有所属了,怎么,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为幸福而鼓掌了吗?” 所有人:“……” 沈一航继续拉仇恨,转身看向苏秦,一副老干妈操心的架子:“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吧,退役之后单身这么多年,打算孤独终老吗?对了,上次你从我家离开没有多久,我那个堂妹就跑过来问长问短,问的全部都是有关你的问题,烦都烦死了,不如我给你们找个时间,让你们见一面吧?” “刚好我堂妹也单身,说不定你们就对上眼了呢。” 其实沈一航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没有想到苏秦沉默了半响,竟然点头,一本正经:“好。” “……” 沈一航错愕的看着他:“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啊,而且我堂妹还那么小,肯定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苏秦深谙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淡淡的说:“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而且你堂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不小了。” 他的眼神隐含危险。 沈一航莫名察觉背脊一阵凉意。 温如舟愣了下,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二十一岁?” 怎么知道…… 苏秦默了好一会儿,漫不经心:“随便猜的。”然后又定定看向了沈一航,等待他的回答。 沈一航:“……” 他敢肯定,如果这个时候要是摇头拒绝了,肯定无法四肢完整的走出这个门了,说不定还有可能是横着出去。 想到这,他清了清嗓子,眼睛“布灵布灵”的闪着,笑道:“我最喜欢说媒了。” 秒怂。 温如舟扶额,都没有眼去看他了。 过了一会儿,冬夏从厨房出来就听见了他们魔性的笑声,她坐在了陆河的身旁,问他们:“笑什么呢?” 沈一航心情正亢奋,刚要说,陆河已经缓缓开口打断了他:“没什么,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内容。” 他痛心:“陆河,你这样就不好了,很容易失去我们的,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他去看向江漠他们几个。 然而,没有人应他。 空气寂静了两秒,冬夏看到他吞了苍蝇一样难看的脸,忍不住笑,特别善良的附和了一句:“是。” 话落,沈一航一脸感激的看向她,泪眼汪汪:“还是许医生好,人美又善良……” 陆河适时插了一句进来:“看不出来她在嘲笑你?” 沈一航静默了一霎,幽怨的瞪着陆河:“我就喜欢欺骗自己,你这人怎么那么坏,非要戳穿别人。” 到底是多少年的兄弟情份。 温如舟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习惯了就好,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他这么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想开一点。” “你在安慰我吗?” 第358节 “不然呢?” “我谢谢你啊。” 冬夏被他们的对话逗笑了。 陆河侧头看了她一眼,含着柔意的眼底倒映出了女人的笑靥。 他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谢谢。” 客厅里都是沈一航他们嬉笑怒骂的声音,有些吵。 冬夏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耳朵凑过去了点,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陆河的薄唇擦过了她的耳轮,轻言:“我说,谢谢陆太太。” ——谢谢你的出现,照亮了我的世界,往后余生,让我都不会再孤独了。 暮色渡河夏- 第195章 番外,我会待在你身边1 婚礼当天,邀请的宾客接踵而至,礼堂里面十分的热闹。 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十分精致漂亮的水晶镂空吊灯,投射出了熠熠闪闪的光晕,落在了每个喜笑颜开的宾客身上。 婚礼是以纯洁神圣的白色为基调。 现场布置的十分浪漫,每个角落细节都是由冬夏和陆河两人共同商量精心设计,意义非凡。 婚礼还没有开始,宾客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 陆河正在招呼前来的亲朋好友。 他今天穿了一套意大利顶级品牌定制的黑色西装,面容清隽,眉目温淡,身形笔挺出众,包裹在西裤底下的双腿十分修长,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是今晚现场最佳。 沈一航结束和熟人的交谈,举着酒杯朝他走了过来,四处环顾,问他:“新娘呢?” “休息室。” “紧张吗?”沈一航戏谑的问他。 陆河难得的笑了下,英挺的眉头轻挑:“你在跟我开玩笑?” 沈一航直接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骂:“妈的,没有想到最早脱单的人居然是你,还记得我们以前打过的赌,你每次都是我们几个人当中一致默认最不可能脱单的一个。” “羡慕吗?” “滚滚滚。”沈一航瞪了他一眼:“你够了啊,不然我真的要去告你屠害单身狗的心灵了。” …… 休息室内。 冬夏换好婚纱出来的时候,邢星眸子一闪,脱口:“我靠,想娶!!” 女人身上穿着一件复古优雅的船领婚纱裙,后背镂空,白色蕾丝的纱裙上面点缀了无数水晶珍珠,如同星空一样耀眼夺目,腰线段绸的位置裁剪的十分妥当,完美的勾勒出了她纤美的身形。 她脸上化着淡妆,眉骨精致,双眸清亮,白皙的脖颈上带了一条泪状钻石项链,微卷的黑色长发垂在裸露的肩头,头发两侧编了条松散的蜈蚣辫,给人一种十分温婉舒服的感觉。 骆月都忍不住啧啧地感慨:“陆河的眼光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毒。” 这条婚纱完全就是为许冬夏量身定制,连她这种长时间混在娱乐圈,见惯各种豪华精致礼服的人,都挑不出一点毛病,真的太完美了。 楚颜把她拉到了梳妆镜前面坐下,替她细心温柔的戴上头纱以后,冲着镜子对着冬夏比了一个大拇指,甚是满意的笑了起来:“完美。” 冬夏也勾唇笑了一下。 邢星拿出相机对着她拍了几张,保存下来后,感慨了一句:“时间真的是一个很迷的东西,想当初我还以为自己一定会在二十五岁以前把自己嫁出去,没有想到二十五岁以后,身经百战的我非但没有嫁出去,反而是恋爱经验为零的冬夏嫁出去了。” 楚颜勾唇,颇有体会:“是啊,感情这玩意厉害的很,耗时又费神,曾经我也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良配,一定会跟他有一场婚礼,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遇到的不过是个人渣,白白浪费了老娘的青春。” 骆月轻笑:“所以足以证明,爱情与遇见的早晚无关,如果一个男人他真的爱你,根本无需用时间去证明;换言之,如果一个男人他不爱你,即便花费再多的时间精力,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背道而驰。” 邢星打了个响指,十分赞同她们说的话:“没错了,如果真正的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证明什么,肢体语言都能表现得出来,好比陆河,当初他第一次出现在冬夏家里的时候,我就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男人最后一定会是冬夏的归属,果不然,之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唉,她的第六感如果能用在找老公上面,之前就不会被狠狠的伤害了。 冬夏看到她们一个两个突然都变成了感情专家,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慢慢的说:“其实以前,孤独久了,也常常喜欢在空闲的时候胡思乱想,总觉得像我这样警惕高,难以对别人敞开心扉的人,一定是等不到幸福了。” “没有遇上陆河以前,我怎么也无法想到,以后会遇见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可是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就出现了,尊重我,担心我,包容我,温暖我,我才知道,原来我内心希望的、渴望的,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不需要会很多花言巧语,不需要每个节日都特别浪漫,不需要成天买各种奢华的礼物,他只要待在我的身边,在我孤立无援,伤心难过,被恶言抨击的时候,将我护在身后,替我挡去所有喧嚣噪音,这样就足够了。” 说完,冬夏的眼眶微微泛红。 邢星她们几个都有所感触,也知道冬夏和陆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非常不容易,所以眼睛同样都湿润了。 楚颜偷偷抹掉眼泪,笑道:“所以说,努力生活的女孩运气总不会太差,不是等不到,只是他还在来的路上,以后我老公如果出现了,我一定要给他一拳,妈的,让我等了这么久,怎么才来!” 骆月吸了吸鼻子,起身走过去,闻言笑骂:“不行了,再说下去这里就要变成情感讲坛了,还有啊,等一下新娘如果没有忍住哭了出来,妆就要花了,婚礼迟到了,我们会被拧成麻花的。” “呸呸呸,老娘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当伴娘,今天婚礼一定会非常顺利,我也会顺利的接到捧花!” “我觉得今晚的捧花会到我手里。” “我觉得不行。” “我觉得可以。” 第359节 “……” 几人嘻嘻哈哈吵闹的时候,楚颜无意看了一眼门口,忽的一顿:“阿姨……” 冬夏抬头,从镜子里面看向了门口,郭婉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外面,她穿着正装,眼睛通红,踌躇不安的站在门外面,似乎不敢进来。 她微微一怔,眼底染起了薄薄的雾气。 楚颜已经出去把她拉了进来:“阿姨,站在外面干什么,赶紧进来啊,快看看,冬夏今晚好漂亮。” 郭婉茹上下打量她,心情十分的激动,眼泪没有忍住,砸落了下来,哽咽道:“嗯,真的很漂亮。” 冬夏提着裙子站了起来。 她面对着郭婉茹,压制内心的澎湃,低声问她:“您怎么来了?” 郭婉茹抹掉眼泪,忙解释:“我收到了请帖,陆河说……” 他说,现在冬夏只剩下她一个家人了,如果她能够出现在婚礼现场,陪她走上婚礼殿堂,她一定会非常开心。 前几天收到陆河寄来的请帖以后,她想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决定来了。 她犹豫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内心十分忐忑:“你不会怪我,没有跟你打一声招呼就来吧?” 冬夏默了一霎,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张唇:“谢谢您能来。” 郭婉茹一怔,随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挣扎了两秒,到底是没有忍住,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她,泣不成声:“谢谢你能原谅我。” 冬夏身体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她已经记不得有多久,她们母女没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了。 她听见女人抽泣的声音,咽喉艰涩,握紧拳头,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邢星担心她会哭花妆,特别煞风景,小声的提醒了她一句:“收住收住。” 楚颜原本看得正感动,这会儿“扑哧”一声,直接笑了出来,她去打了一下邢星。 她的笑声感染到了郭婉茹和冬夏。 郭婉茹放开了她,低头抹掉眼泪,破涕为笑:“抱歉,我太激动了。” 邢星略带歉意的扯唇:“对不起啊阿姨,我不是故意要打断你们的,只是婚礼快要开始了。” 郭婉茹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冬夏及时拉住了她的手,无奈的一笑:“您的妆都哭花了,我给你补补吧。” 郭婉茹一愣,看向镜子,果然是花了,她一把年纪居然哭成跟花猫一样,传出去肯定笑死人了。 不过这一趟,真的值得了。 …… 音乐悠悠响起,礼堂的门被人缓缓推开了。 宾客全部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如同电灯泡一样,扫向门口。 冬夏手里攥着捧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走了进来。 台上,陆河深沉温和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灯光过于柔和,他平日里冷厉的轮廓此刻变得十分的柔和,眉骨之间都缱绻着丝丝的柔情。 宾客席内,沈一航看到冬夏穿婚纱的模样,忍不住来了一句:“妈的,陆河赚到了。” 这时,后面幽幽传来了一道女音:“可不是,我们冬夏是多么棒的人。” 沈一航愣了下,回头看过去,见女人面生,问她:“你是新娘的朋友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邢星为他介绍:“沈公子,这是楚颜,她前段时间才回来,你当然没有见过。” 沈一航咀嚼着她的名字,微微挑眉:“名字不错。” 楚颜一顿,撞上他意味深长的眸子,轻嗤:“你这是在搭讪?” 沈一航其实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他愣了下,还没有开口,女人已经又说:“不好意思,我最讨厌你这种喜欢嬉皮笑脸的公子哥了。” “你眼睛不好吗?” 暮色渡河夏- 第196章 番外,我会待在你身边2 礼堂内正放着轻柔的音乐,周遭都是细碎说话的声音。 沈一航的话却说得一清二楚。 楚颜几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瞪眼:“你说什么?” 沈一航咬字清晰,掷地有声的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是、不、是、瞎。”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皱眉道:“就算是横看竖看,侧着看倒着看,你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你了?” 楚颜:“……” 她张了张唇,刚想要说些什么,沈一航伸手制止,率先开口:“我知道了,你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是不是?” 楚颜:“……” 邢星坐在旁边目睹了全程,已经在心里拍腿狂笑,差点笑岔气了。 第360节 她忍住笑意,拉住随时准备上去动手的楚颜,好心劝告:“你们别拌嘴了,快看,要开始宣誓了。” 楚颜轻呼了一口气,这才缓缓松开了已经紧握的拳头。 沈一航也没有再去理她,回头看向前面。 台上,冬夏已经把手交给了陆河,后者温和的看了她一眼,紧紧握住,两人走到了司仪面前。 郭婉茹看见这一幕,本以为能够克制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哗哗的掉落了下来。 旁边徐姿蓉看见了,心有感触,递了一张纸巾给她,眼底也有些氤氲,笑道:“冬夏是个不错的孩子,陆河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嗯,我知道,我相信陆河。” 台上两位新人已经宣完誓,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 冬夏看到丝绒盒子里面那枚简洁大方又熟悉的对戒时,忍不住轻轻一笑。 陆河取出了女士的戒指,温柔握起她手的时候,勾唇,低声问了一句:“笑什么?” 冬夏抬起眼睛,隔着薄薄的头纱看向他,眉骨缱绻着柔意,轻言:“只是觉得很奇妙。” 心情很奇妙。 明明他们不是今天才领证,已经知根知底的相处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彼此还都经历过了生死,但是今天的心情还是很奇妙。 有种初恋心动的感觉。 小鹿乱撞,无法言喻。 陆河为她戴上了戒指,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唇畔微扯:“嗯,很奇妙。” 五年前在温哥华,他们互不相识,但是他却记住了她的容貌。 五年后,兜兜转转绕了那么大一圈,最后他们居然又重逢了。 所以说,很奇妙。 缘分和机遇真的是一个很迷的东西。 对戒交换戴上以后,台下发出了轰鸣般热烈激动的掌声。 司仪拿着话筒,挪揄的看着他们这对新人,第一个带头起哄:“戒指已经交换完了,那就请新郎亲一口新娘吧,只准亲一口哈,不能再多了。” 话落,台下传来了戏谑的笑声。 陆河勾了勾唇,缓缓掀开了女人的头纱,眸子幽黑,注视着她。 冬夏撞上他卷着深情的眼眸时,忽的屏住了呼吸,心脏不可抑制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她突兀的来了一句:“你今天很帅。” 陆河难得一顿,随后唇畔酝酿出了深深的笑意,他上前一步,托住她的后脑,俯身亲了一口她的唇瓣,退开后,笑道:“陆太太今天也很漂亮。” 台上又响起了一阵高过一阵激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冬夏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陆河的视线落在了她微微烧红的耳垂上面,如果不是现场人太多,他肯定又会凑上去亲多一口,最后还是忍住了。 司仪见状,玩味的笑道:“好啦,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来听听新郎官有什么话要对我们新娘说。” 他把话筒递了过去。 陆河接过话筒以后,定定的看向冬夏,因为灯光的缘故,他的眸子深处似乎藏着星辰大海。 冬夏自从跟陆河待在一起以后,泪腺就变得特别敏感,经常会因为几句话感动到流眼泪,她怕自己等一下会控制不住,哭花眼妆,所以先小声的提醒他:“意思意思就好了。” 陆河看到她这个怂样,唇畔的笑意忍不住加深。 他默了一霎,幽黑的瞳仁里面倒映出了她紧张的面容,随后,平缓的开口:“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没有任何的修饰。 没有过多繁琐的花样。 没有一大串一大串的誓言承诺。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罢了,但是足以让冬夏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一定不会离你而去。 冬夏眨巴眼睛,努力要把眼底的泪水逼回去。 她拿过了陆河手里的话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之后在台下所有人的屏息注视下,声音颤抖的说:“陆河,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人生最黯淡的时光出现。” “谢谢你无限包容我所有的缺点伤疤。” “谢谢你给我带来一次次的希望光芒。” “最后,谢谢你会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男人的眼底染起了不易察觉的雾气,他抬手轻轻拭去了女人眼角的泪光,薄削的唇瓣上翘:“不客气。” 台下的人听不见他们之间悄悄说了什么,沈一航略带惊讶的挑起眉头:“我还从来没有看见陆河笑的这么开心过。”他还夸张的比划:“你看那个笑容都要咧到耳朵后面了。” 第361节 温如舟轻笑:“可能平常他只是不想笑给你看。” 沈一航脸上的笑意一僵,他侧过头去,幽幽的瞪着他:“说得好像他平常有对你笑一样。” 温如舟:“……” 扎心了。 邢星忙着在给冬夏拍照的时候,身旁的空位坐下来了一个人,她本能的看了一眼过去,这一看,差点手机都吓掉了。 她瞪眼,看着男人,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昀廉勾唇:“自然是收到了请帖。”他上下打量女人,最后视线落在了她精致的脸上,微微挑眉:“不过你为什么要流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邢星反应过来,收敛了一下自己惊讶的表情。 她清了清嗓子,淡定的说:“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宋昀廉抱臂看着台上的画面,漫不经心的问道:“所以你是很高兴还是非常高兴?” 邢星:“……两个都不。” 宋昀廉扯了扯唇:“真让人伤心。” 邢星稍稍坐直了身体,装作很认真的看着台上。 两人无言片刻,旁边的男人安静得有些异常。 半响,邢星按耐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过去,谁知直直的对上了他幽黑的眼眸,眼底的笑意还未散去。 她心头咯噔一跳,莫名其妙:“干嘛?” 宋昀廉靠在椅背上,双腿随意交叠,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很漂亮。” 如果现在换成别的女人,碰上宋昀廉这么妖孽又会撩的男人,肯定早就缴械投降了。 可惜邢星不是。 她不是别的女人,同样也过了会被花言巧语哄骗的年纪,所以默了半响,只是冷静道:“谢谢,不过得纠正一下,不是今天,我是每天都很漂亮。” 宋昀廉挑眉,他似乎毫不意外女人的回答。 她的脑回路一直都和正常女人不一样,不过这也是他欣赏觉得有趣的地方。 父母双方说完谢辞以后,新娘要准备扔捧花了。 冬夏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已经站在一起的伴娘团和其它女伴。 她背过身,心里数了三声,就把捧花用力往后抛了出去。 楚颜刚刚错失了占位置的先机,此刻站在了人群的最后面,原本以为今天接不到捧花了,谁知冬夏抛出来的捧花,在空中呈大弧度状,最后“咻”的一下到了她的手里。 她稳稳接住捧花,愣在了原地。 前面抢捧花的女人纷纷转过了身,见捧花落在了她手里,有的为她开心,也有的看起来有些失落。 楚颜反应过来后,差点高兴的蹦了起来。 她朝冬夏身旁的男人竖起了大拇指,很是正经的说:“你老婆很棒。” 陆河勾唇:“谢谢。” 台下纷纷笑出了声。 宾客席上,沈一航看到这一幕,顿了下,随后摇头,啧啧出声:“接到了也嫁不出去,这么自恋的女人,谁会喜欢她啊。” 温如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打量了一眼楚颜,微微挑眉:“我觉得她挺漂亮。” 有颜有身材。 关键性格好像也挺幽默。 沈一航当即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口味了?” 后面的位置,宋昀廉收回了目光,看向身旁的女人,问她:“你怎么不去抢?” 邢星漫不经心的说:“因为还不想结婚。” 话落,宋昀廉的眸子暗了几分,他默了半响,勾了勾唇:“是么,可是我想。” 邢星心脏微微一颤。 她没有说话,佯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 晚上,婚宴开始了。 酒席桌上都是热闹欢愉的笑声。 沈一航难得有机会报仇,不停的给陆河灌酒,最后被陆河一记眼神飞过来,才悻悻收住了。 因为今天情况比较特殊。 平日里很少沾酒的冬夏,也被陆先生允许多喝几杯。 她喝了两杯过后,面颊就有些泛红了。 第362节 暮色渡河夏- 第197章 番外,我会待在你身边3 夜色渐深,婚宴结束以后,冬夏的意识已经差不多被酒精冲洗完了。 陆河送完客人回来,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和沈一航他们告别以后,直接抱她上了车。 窗外浮光掠影,灯火霓虹,与逼仄昏暗的车厢形成了对比。 冬夏靠在陆河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她的大半张脸都模糊在了浮动的光影里面,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陆河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没有吵醒她,因为今晚一直被沈一航他们连续灌酒的缘故,他现在也觉得有些微醺,但意识还特别清晰,他动作轻缓的解开了领口两颗纽扣,突然听见身旁的女人呢喃:“陆河……” 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侧头去看,低声:“嗯?” 冬夏什么话也没有说,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可能是醉酒的缘故,难得流露出了孩子气的模样,一脸娇憨。 陆河摸了摸她有些微烫的脸,忍俊不禁。 他低声追问:“怎么了?” 冬夏默了好半响,就在陆河以为她又睡过去的时候,听见了她的声音,鼻音很重,略带憨意。 她说:“喜欢你。” 陆河微微一怔,眼底像是注入了温柔的光晕。 他隐隐的勾了勾唇。 以前从未见过陆太太醉酒的模样,也不知道原来她喝醉了,说出来的话这么讨喜。 他握着她柔软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虎口,过了一会,放在唇边蜻蜓点水的落下一个吻。 外面夜景浓郁喧嚣。 只有这里,是寂静而悠长。 * 两个月后,冬夏怀孕的消息传到了亲朋好友耳里,之后每天都有人上门来拜访探望。 最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徐姿蓉。 她在听说冬夏怀孕以后,高兴坏了,完全就忘记了她的儿媳妇是一名医生,每天都要打电话操心她的饮食起居,生怕她哪里穿不暖吃不饱。 最让冬夏觉得忍俊不禁的,是她只要打了一个喷嚏被徐姿蓉知道了,陆河就一定会被训。 每次看到男人无辜受训又无法反驳的模样,她都觉得特别好笑。 因为冬夏怀孕的缘故,陆河已经把所有的工作尽可能减轻,很多需要出差的工作也交给了公司里面其他高层去,他每天下了班也不会去应酬,都是直接回家陪太太,也因如此,没少给沈一航他们调侃。 晚上饭点的时候,邢星和宋昀廉来了。 冬夏白天的时候知道他们下午要过来,所以特意让他们晚上过来一起吃饭。 让人高兴又惊讶的是,邢星和宋昀廉结婚了。 冬夏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从上次婚宴离开以后,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就火速闪婚见家长了。 饭桌上,他们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拌嘴,宋昀廉虽然嘴里老是嫌弃邢星婚后吃胖了,但他在与冬夏聊天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给邢星碗里夹菜。 很多极小的细节里面都可以看出来,宋昀廉是真的疼爱邢星,完全是把她当小孩来宠。 冬夏也为邢星感到高兴。 过去因为感情的事情,邢星没少受到伤害,她曾经在沼泽里面挣扎过无数次,每次犹豫不决选择了信任之后都会被伤的体无完肤,所以她才会下定决心要封闭自己的感情,不再让任何人往里面住。 遇上宋昀廉,或许是连她自己也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原因,让邢星愿意再一次打开心扉,去接纳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男人。 她唯一知道且又笃定的事情,是这一次,邢星赌对了。 宋昀廉这个人虽然表面看起来不太正经,时常做事都不按套路来,可是他真的是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不正经的人也有不正经的深情。 这句话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像宋昀廉这样的男人。 陆河侧头发现自己太太在发呆,给她夹了点菜,低声问:“吃傻了吗?” 冬夏回过神,看见碗里又多出来的肉和蔬菜,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说:“我都要给你喂成猪了。” 自从怀孕后,她都足足胖了四斤。 陆河无辜的轻笑:“我是怕孩子没吃饱,等一下妈又要训我了。” 冬夏原本气鼓鼓的板着脸,这会儿没有绷住,直接笑了出来。 邢星被强行塞了一把狗粮,真的觉得他们每天的日常都是甜到发酣,如果不是有强大的心灵,真的是受不了啊。 她刚低头,准备继续扒饭,看见碗里多出来的排骨,不由的一愣。 她侧头去看了一眼身旁淡定吃饭的男人,微微挑眉,要笑不笑的说:“昨天你还在嫌我胖呢,还给我吃这么多,不怕我压死你?” 话落,宋昀廉“咳”了一声,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了。 第363节 他喝了一口汤,冷静的去看了一眼女人,视线梭巡在她的身上,勾唇:“想要压死我,你可能一日三餐还需要多吃几碗米饭。” “……” “我的体力你是知道的。” “……” 邢星的脸皮一向特别厚,偶尔开个黄腔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但是每次都会栽在宋昀廉的手里。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不要脸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世上还有宋昀廉这样的人存在。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形容的可能就是她现在这种状态了。 宋昀廉捕捉到了女人微微烫红的耳轮,唇畔的笑意渐深,他装作不知情,关心的问道:“很热吗,怎么脸上那么红?” 邢星:“……” 如果不是冬夏他们在场,她肯定一早就扑上去掐死他了。 她刚想要开口说话,突然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被男人轻轻握住了。 她一顿,脸上佯装嫌弃的样子:“我很热,放开我的手。” 宋昀廉没有放开她,握的更紧了,挺大度的说:“没事儿,我手凉,借你敷敷。” “你还要脸吗?” “人都是你的了,还要脸来干什么。” “……” 陆河和冬夏早已经习惯了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所以吃饭的过程中都显得特别淡定。 饱食餍足,聊了一会儿,宋昀廉和邢星就离开了。 外面的夜色渐深,月光朦胧,大片的黑暗笼罩了整个桐城,到处万籁俱静。 陆河洗完澡出来,冬夏正靠在床头看书,听见脚步声,侧头看了一眼过去。 男人身上穿着银灰色的睡衣,身形高大,刚洗完澡的缘故,短发凌乱,面容干净,脚上踩着一双棉拖,浑身都透着一股慵懒闲散的气息。 他手里拿着毛巾在擦头发,一路走过来,俯身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口,随后坐在了床畔的位置,低声问她:“在看什么?” 冬夏合上了书,笑道:“我在想孩子的名字。” 陆河微微扬眉,双臂环住了她的身体,嗓音低哑:“想到了什么?” 冬夏想了一会儿,沉吟:“如果是女孩,就叫陆静姝,男孩的话,就叫陆瑾瑜。” 静姝是出自《邶风.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是娴静美丽的意思。 瑾瑜呢,本身这个词就是代表美好,很适合男孩子。 陆河点了点头,唇畔噙着一抹满意的弧度,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这两个名字。 冬夏懒懒的靠在他的怀里,好奇的问他:“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陆河勾唇:“你应该问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冬夏撞上他黝黑的眸子,忍不住笑了笑,顺着他的意,正儿八经的问了一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陆河正色道:“都喜欢。” 冬夏打了他一下,虽然这个回答非常好,但是总感觉自己被骗了。 “如果非要你选一个呢?” “女孩。” “为什么?” “女孩像你,会很讨喜。” 冬夏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你是说,男孩像你的话,不讨喜吗?” 陆河勾唇:“我的性格不好,太闷了,都像你才好。” 冬夏握住了他的手,眼睛特别认真,说:“如果你性格不好,我也不会那么喜欢你了。” 他有多好,只有她知道。 陆河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畔,眼底闪着淡淡的笑意:“有多喜欢?” 冬夏一愣,随后比划了一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有……那么那么的喜欢。” 陆河的手轻轻摩挲着女人的肚子。 他的眉骨缱绻着特别柔和的深情。 冬夏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渐渐有些困意了,她其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但是今晚上却不知道为什么,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五年前,梦见了自己和陆河在温哥华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 这一次,她终于发现了他,记住了他,甚至比现实中更早,爱上了他。 他们相遇,相识,相爱,过程中没有任何的阻碍和分离。 第364节 简单又美好。 后来,他们有了两个孩子,是一对双胞胎。 男孩叫陆瑾瑜,女孩叫陆静姝。 他们一家人住在僻静的海边,每天看着朝阳和晚霞,看着蓝天和白云,看着海浪和阳光。 日复日,年复年,时光慢慢的流逝。 他们相爱如初,从未分离。 暮色渡河夏- 第198章 番外,我会待在你身边4 八个月后,孩子生了,是一对龙凤胎。 冬夏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泛白,光从地平线缓缓升了起来,城市又进入了新一天的运转。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空气之间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沿的陆河身上。 他正趴在床沿浅眠,呼吸均匀,冬夏知道他睡眠很浅,也知道他昨晚肯定累坏了,所以没有吵醒他。 目光无意落在了他的身上,微微一顿,男人身上以往严谨整洁的白衬衫如今有几分褶皱凌乱,看来他一直都守在这里,没有离开。 孩子不在病房里面。 她还没有来得及动,陆河已经醒了过来。 他幽黑的瞳仁里面有细细的血丝,看见她睡醒了,露出了个笑容:“早,陆太太。” 冬夏勾唇:“早啊,陆先生。” 陆河把她扶起来靠坐在床头,然后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眉间,说:“辛苦了。” 凌晨他也跟着一起进了产房,他在听见女人痛苦的叫声时,心脏跟着紧缩,几次看到她惨白几近透明的脸色,都恨不得代替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他替她掖好被角,刚好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徐姿蓉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跟在身后进来的沈一航怀里也小心翼翼抱了一个孩子,可能以往从来没有抱过孩子,所以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沈一航觉得特别新奇:“这也太软了吧,好像身上没有骨头一样。” 温如舟跟在后面笑骂:“废话,这是刚出生的婴儿好不好,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浑身硬邦邦跟石头一样吗?” 沈一航把瑾瑜交给了陆河,因为之前看过不少书籍,加上自己的太太是一名医生的缘故,陆河抱起孩子来也可以说是得心应手,毫无压力。 瑾瑜可以说是和小时候的陆河长得一模一样,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是他不哭不闹的时候,安安静静被人抱在怀里,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和自己父亲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都可以想象得到这对父子以后的日常生活肯定很有趣了。 徐姿蓉早上接到电话后,吩咐家里的佣人煲点汤,然后立马赶了过来,现在完全没有一点困意,整个早上都笑得合不拢嘴,她把静姝放在了冬夏的怀里,让她看看孩子。 冬夏亲了一口,温柔握住了孩子粉嫩的小手,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孩子的眼睛又黑又圆,正眨巴眨巴的盯着她看,眼底好像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冬夏逗了她一下,她粉嫩的小嘴立马就咧开了,眼睛特别雪亮。 “你们看,她在笑。” 徐姿蓉看到了,有些兴奋。 沈一航立马凑上去看,果然还是女孩讨喜一点,他抱瑾瑜的时候,不管他使出什么浑身解数,他都不对自己笑呢。 过没多久,宋氏夫妇也来了。 他们带了很多水果和营养的补品,邢星以前很不喜欢小孩子,总觉得孩子叽叽喳喳会特别的吵闹,扰的人心烦。但是她在看到瑾瑜和静姝两个小家伙的时候,莫名的很喜欢。 她逗静姝的时候,静姝会冲着她咧嘴笑,这一笑,她的心都软化了。 她逗瑾瑜的时候,瑾瑜不会笑,但他的眼神有点像是在看傻子,惹得邢星连连笑出了声。 病房内笑声连连,宋昀廉站在床尾看见这温馨的一幕,眼底的柔意逐渐加深,看来家里添置新成员的计划,终于可以排上日程了。 冬夏看着他们嬉笑怒骂,无意识的勾唇,去看向陆河,突兀的问了一句:“一次性生了两个,会不会有点多?” 他们都是新手,要同时照顾两个孩子,还有点担心照顾不过来。 陆河笑:“不多,刚刚好。” 陆太太之前就说过,想要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凑成一个“好”字,还提前给他们想好了名字,这次生了两个,算是实现了心愿,以后也不必再一次承受生孩子时的痛苦了。 冬夏看到他信心满满的模样,勾唇,挪揄道:“以后岂不是要改名叫你陆爸爸了。” 陆河忍不住轻笑:“陆爸爸不会让你失望的。” 冬夏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脸上笑容扩大,幼稚道:“加油,我相信你,你是最棒的。” 沈一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煞有其事的呵斥道:“差不多得了啊,孩子在这儿呢,他们还这么小,你们怎么可以强行给他们喂狗粮呢?就算你不为他们着想,也要为我这个单身人士着想你知道吗……”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开了。 楚颜来了。 她刚下飞机就过来医院了,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她一进门,目光撞上了沈一航幽黑的瞳仁,对视三秒,两人不约而同错开了视线,迷之尴尬。 邢星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劲,忍不住勾唇:“这两人有问题啊。” 楚颜关上门,淡然自若的走了进来,她直接无视了眼巴巴的沈一航,走到了床沿,去看冬夏还有孩子。 第365节 冬夏没有想到楚颜也特意赶了回来,微微诧异:“你不是去国外出差了吗?” 楚颜逗了下孩子,笑道:“我盼了那么久的干儿子和干女儿都出生了,我怎么可以不来呢?” 沈一航悄悄挪到了陆河的身旁,他低声说:“陆河,我平常对你好吧?” 陆河:“……” 他斜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沈一航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问他:“你的孩子还缺干爹吗?” 陆河:“……” 快要到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散了。 沈公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闲情,突然提议请大家吃饭,就把所有人都拉去了。 原本不打算去的楚颜也被邢星说了几句,强行拉去了。 聪明的人都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人散后,病房内很快又恢复了安静的氛围,孩子已经睡着了,徐姿蓉叮嘱了几句后,也先回去吃饭了。 病房内只剩下冬夏和陆河。 他们安静看着孩子的睡颜,内心从未有过的宁静。 冬夏轻声开口:“瑾瑜长得很像你,以后长大了,肯定会骗到不少女孩子。” 骗? 陆河抿唇一笑,陆太太这个词语用的很妙。 以后他的孩子,一定会比现在的他都有过而不及。 冬夏的手指一直被熟睡的静姝紧紧抓着,她都舍不得抽回来。 可能是为人母亲了,身上的菱角被时光磨平了,所以现在的她脸上泛着都是温柔的神色:“真好。” 陆河看向她,幽黑的瞳仁里面倒映出了女人柔和的容貌。 他隐隐的勾了勾唇。 命运待他还不算浅薄,过去虽然让他承受了家破人亡那些无法言喻之痛,可是现在命运把冬夏带到了他的面前。 不仅抚平了他的疤痕,还带给了他一个完整温暖的家。 从前他不信因果,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从来只信自己。 现在,他仍然不信因果,不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是他除了信自己,还有信她。 这样足以。 * 一个多月后,冬夏的身体恢复了不少。 坐月子期间陆先生每天变得花样给她煮了各种补汤,投喂水果食物,让她足足胖了四五斤。 脸都圆了一圈。 另外,因为家里多了两位新成员,考虑到各种因素,加上徐姿蓉年纪大了,为了看孩子跑来跑去也不方便,冬夏和陆河商量之后,决定搬回老宅住。 这样一来,孩子也有人帮忙照顾,老宅里面也热闹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餐桌上都是欢声笑语,管家里的佣人看见这一幕,都有一种动容的感觉。 看到家里这么热闹,最高兴的莫过于徐姿蓉。 她应该也是放下了往事,现在整个人是越活越年轻,每天脸上都挂着慈祥的笑容。 她现在每天除了打打麻将,出门散散步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用来陪自己的孙儿,恨不得见证他们每个成长的瞬间。 日子一天天过去,冬夏发现孩子长得特别快。 每天都好像变得不一样,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他们已经开始会满地乱爬会咿咿呀呀说话了。 孩子的衣服她根本不需要买。 楚颜和邢星她们每个月都会买新衣服和新玩具寄过来,也经常会过来找他们玩耍。 晚上冬夏抽出时间陪孩子们玩耍的时候,突然听见坐在地毯上玩玩具的瑾瑜口齿不清的叫了一声:“粑。” 她愣了下,立马凑上去:“小鱼,你刚刚说什么?” 小鱼是冬夏给瑾瑜取的乳名。 瑾瑜听见声音,扭头看了自己的妈妈一眼,然后又低头继续玩玩具。 静姝看见这边热闹,也爬了过来,自己在那儿傻乐。 冬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过了一会儿,瑾瑜又开始扯着嗓子,手舞足蹈的叫:“粑——粑——” 陆河洗完澡出来,刚好听见了瑾瑜说的话,脚下的步子不由的一顿。 他把毛巾搭在肩膀上,走过去抱起地上的男孩。 第366节 他皱着眉,一本正经:“你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 男孩葡萄一样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陆河, 他想了一会儿,叫:“麻——” 暮色渡河夏- 第199章 番外,我会待在你身边5 瑾瑜不清晰的话音刚落,卧室内顿时寂静了几秒。 陆河拧起眉。 他默了一霎,启唇:“你信不信我揍你。” 冬夏看见他们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的一幕,差点笑倒了。 实在太可爱了。 不过为了避免瑾瑜小朋友遭受一顿“胖揍”,她赶紧上前去把孩子抱到自己怀里,耐心的纠正他。 “小鱼,我才是麻麻。” 瑾瑜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有点高兴的挥着手。 过了一会儿,他又扯着嗓子,自顾自的喊:“麻——” 冬夏眸子一喜,眼底带着一丝成就感的笑意都要漫出来了,她耐心的诱哄:“再叫一遍,我是谁?” 瑾瑜圆溜溜的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咧开嘴,眉眼弯弯,粉嫩的小嘴一张一合,奶里奶气:“麻——麻麻——” 坐在毛毯上玩玩具的静姝看了过来。 她干净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睛漫上了笑意,兴奋的挥着双手,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什么。 陆河把她抱了起来。 静姝突然也口齿不清的喊了一声:“麻——” 他一顿,眸色隐晦不明,薄唇微动:“你也想被揍是不是?” 静姝听不明白男人在说什么,只是高兴的挥着双手,笑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跟复读机一样,“麻麻麻麻——” “……” 经过今晚的双重打击之后,陆先生开始严厉纠正他们的发音,如果被他抓到教坏瑾瑜和静姝的“罪魁祸首”,一定会把他挂起来吊着打。 几个月后,孩子周岁宴,没有大张旗鼓,请来的都是平日里走得比较近的亲朋好友。 老宅内可能是第一次聚了这么多人,特别热闹。 饭桌上觥筹交错,欢笑声不断。 瑾瑜和静姝已经会走路了,虽然说话表达方面还有些口齿不清,但也能听得懂大人在说些什么。 沈一航感慨:“我才几个礼拜没有见到他们而已,居然不知不觉中又长大了。”随后目光落在了对面的邢星身上,微微扬眉:“不过,你们夫妻的速度会不会快了点?” 让人值得高兴的是,邢星也怀孕了,两个月。 宋昀廉已经把工作重心全部转移回了桐城,每次邢星出门都要陪着,生怕她出一点闪失。 不过这个孩子来的有点意外。 邢星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检查出来后,也是经过了一段时间才消化下去。 孩子的到来,完全打乱了她之前所有的计划。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去非洲那些地区走走,但是现在考虑到孩子,不得不搁置这个计划。 不过这也让她渐渐意识到了,自己已经结婚了,也即将为人母,不再是以前那个孤身一人,说走就走,说消失就消失,没有任何牵挂和寄托的人了。 她现在有丈夫,也有孩子。 宋昀廉对她一直很包容,从来都不会干涉她的出行计划,只是每次出门都会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注意安全。 现在想想,她也算是足够幸运。 过去三年,孑然一身漂泊了那么久,在她迷茫疲倦快要走不下去的时候,这个男人出现了。 他让她愿意再一次相信爱情。 他让她愿意尝试克服对婚姻的恐惧。 他让她知道了,原来爱情和婚姻,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思及此,邢星去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许是心灵相通,宋昀廉也正好往她的方向看去,四目相对,两人相视一笑。 饭桌上飘来了浓浓的狗粮味道。 沈一航的心在受折磨。 他悄悄安慰自己,一点都不羡慕,可是幽怨的小眼神完全出卖了他。 温如舟发现他的异样,隐隐勾唇。 他看向冬夏,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楚小姐怎么没有来?” 第367节 沈一航立马竖起耳朵。 冬夏看了他一眼,勾唇:“刚好今天楚家摆了家宴,楚颜没有办法过来。”她停顿了下,别有深意的去看了一眼沈一航的方向,继续说:“我之前听楚颜说,好像是她母亲要给她介绍一位外交官,家境样貌都不错,不知道他们现在谈的怎么样了。” 邢星补充了一句:“是啊,楚颜也年纪不小了,家里又催的紧,可能今晚看对眼了……” 话没说完,桌上突兀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是刀子不小心划过盘子发出来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一航。 沈一航愣了下,反应过来放下了刀叉,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佯装淡定:“看我做什么,继续吃啊。” 温如舟侧头看了他一眼,眸子复杂,薄唇微抿:“你喝了我的水。” 沈一航:“……” 冬夏清了清嗓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的说:“对了,我记得家里的辣椒酱好像没有了……” 话都还没有说完,沈一航已经倏地站了起来,动作幅度很大,椅子划出来的声音吓到了瑾瑜和静姝,两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好像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沈一航轻咳了一口,很是体贴的说:“辣椒酱是吧,我去买,你们先吃。” 他刚转身,又倒回来揉了揉瑾瑜和静姝白白净净的小脸蛋,方才大步朝门口走去。 静姝回头看向自己的爸爸,扁着嘴,可怜巴巴捂着自己的脸,奶声奶气:“蜀黍——坏——” 陆河把她抱到自己怀里,给她喂东西吃,勾唇:“嗯,你叔叔追老婆去了,心情有点激动,暂且先原谅他。” 静姝眨着眼睛,嘴里咀嚼着东西,似懂非懂的点头。 邢星看着沈一航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方才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人真的是让我操碎了心,好气。” 明明互相喜欢对方,还非要死鸭子嘴硬。 宋昀廉轻笑,夹了点她爱吃的酸萝卜放进碗里,安抚:“消消气。” 温如舟有点担忧:“按照沈一航的性子,他如果冲到了楚家去……”他顿住,抬眼看向陆河,扬眉:“会不会把楚家闹得天翻地覆?” 陆河喂静姝喂了一口汤,默了半响,淡定的说:“应该会把那个外交官先砍了吧。” “……” 冬夏略微诧异,沈一航虽然有些时候孩子气了点,但是平常认真做事的时候都特别给力有分寸,根本不像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啊。 温如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莞尔一笑:“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沈一航做不到的事情……何况,楚颜还是他第一个女人,不理智,很正常。” 邢星差点把汤都喷出来了。 她竖起眉,惊讶:“第一个女人?” 她原本以为,像是沈一航这种富家公子哥,平常没啥正经事做的人,肯定很喜欢混迹酒吧ktv那些鱼龙混杂的场所,有过几个女人也很正常,但是完全看不出来,他还是个纯情少男。 不过转而想想,沈一航经常和陆河他们在一起,久而久之,不喜欢那些声色场所,好像也说得过去。 温如舟勾唇:“很奇怪吗,冬夏也是陆河的第一个女人啊。” 刚好提起这个,冬夏还真的有些好奇,低声问:“你念书的时候,都没有喜欢的女生吗?” 陆河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别说喜欢的女生了,除了沈一航几个,他从来不跟任何人亲近,班上女生的样貌都记不住 他看了冬夏一眼,扬眉,似笑非笑:“陆太太呢?” 冬夏撞上他黑亮的眼睛,轻咳了一声,莫名心虚,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崇拜过的男生,确实有一个。 她的一个学长,当年是学院的风云人物,不过也只是崇拜过,还没有到喜欢的地步。 “我也没有。” 冬夏眼睛真挚,突然深情:“我这辈子,就只喜欢过你一个。” 陆河隐隐勾唇。 …… 深夜,冬夏等到瑾瑜和静姝睡着以后,刚回主卧,就被男人压在墙上乱啃。 卧室里面没有开灯。 冬夏微微喘息,只能借着模糊的光线,去看男人的脸。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的缘故,身上带着甘冽清香的沐浴露味道,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的眼睛十分黑亮。 如同夜空里面藏着的星光,散发着熠熠闪闪的光泽。 心脏如同兔子一样扑通乱跳。 冬夏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主动凑上去吻住了他薄削的唇瓣。 陆河配合她,微微俯下身,让她不用一直仰着脑袋。 女人的吻小心翼翼还带着一丝的羞赧。 长长的睫毛不停的扑闪,如同羽毛拂过他的心尖,痒痒的。 第368节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反客为主,把女人一把抱了起来,双腿盘在自己腰间。 冬夏惊呼了一声,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唇瓣已经又被男人封住了。 她承受着他温柔又疯狂的深情。 窗外夜色弥漫,月光冷白,整座城市已经进入了休眠的状态,到处万籁俱静。 昏暗的室内缱绻了一地的暧昧。 空气之中的温度不断上升,融合了细碎呻吟的声音。 事后,洗了个澡。 外面夜色已深,冬夏软绵绵的靠在男人胸膛上沉沉睡了过去。 陆河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关掉灯,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间,抱着她入睡。 暮色渡河夏- 第200章 番外,我会待在你身边6 礼拜天,清晨。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投射在了城市每个角落,刚入冬,天气有些寒冷。 冷风迎面袭来,刮过脸庞有些生疼。 冬夏弯腰把瑾瑜和静姝的帽子和围巾戴严实了些,她和陆先生今天都不用工作,所以特意带两个孩子出来吃早餐,然后晚点再带他们去游乐园。 他们要去吃早餐的茶楼对面有个很大的百货商场,外面墙上挂着一台led液晶彩色显示屏,正在播放着有关江氏集团最近收购某企业集团的新闻,上面出现了江漠挺拔的身影,他似乎变了,又好像没有变,眉骨之间都是泛着疏离的冷意。 冬夏停了下来,看向陆河:“南乔还是没有消息吗?” 陆河淡淡嗯了一声。 他看向对面的led显示屏,薄唇微抿。 两个月前,原本是江漠与南乔的婚礼,但因为中途出现了变故,新娘第二天消失后,至今下落不明。 冬夏当时有在现场,目睹了全部过程,至今仍然觉得唏嘘。 她收回目光,微动唇:“走吧。” 茶楼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空余的位置寥寥无几。 他们进去的时候,刚好碰上一桌已经结账要离开的客人,所以有了位置坐。 按铃点餐的时候,过来的是一位活泼可爱的女服务员,她的年纪看起来很小,看到陆河之后,眼睛就没有移开过,还借着瑾瑜和静姝,一直跟他们搭话,不过陆先生的态度一直比较冷漠,惜字如金,小姑娘就算有再大的热情,也被浇灭了,最后拿着菜单悻悻离开了。 冬夏打趣他:“没想到陆先生已经当爸爸了,还这么受欢迎。” 其实现在的陆河和以前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还是一样的帅气出众,不管走到哪里都很容易成为聚焦点,也难怪刚刚小姑娘会被勾了魂。 陆河听见她挪揄的话,轻笑,煞有其事:“自然是要给你长脸。” 冬夏被逗笑了。 她捏了捏静姝的脸蛋,勾唇:“听见没有,爸爸的嘴真甜。” 糕点和主食很快上桌了。 瑾瑜和静姝吃的很开心。 冬夏现在照顾起孩子已经算是得心应手了,不会像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就手忙脚乱,不过论照顾孩子的事情,她还是远远比不上陆先生,说出来实在是惭愧。 冬夏低头喝豆浆的时候,桌子旁的过道上突然有个人停了下来,修长的身影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她微微一顿,抬起头,看向来人。 一张熟悉的俊脸映入了眼帘,她蓦地一怔,错愕:“学长……” 学长的真名叫何熙,他就是冬夏在国外念书期间唯一崇拜过的人。 已经差不多有六七年没有见过面了,冬夏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可以说是十分的惊喜和意外了。 何熙刚刚进门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身影十分眼熟,没有想到真的是她,同样也觉得有些意外,笑道:“好久不见,小学妹。” 陆河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男人长得温润如雅,带着一副银边无框眼镜,说话的时候普通话不是特别标准,可能是因为长期待在国外的缘故。 何熙察觉到了一道极具压迫的目光,愣了下,这才看见了坐在冬夏对面的男人,以及两个软软糯糯,正眨巴着雪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的孩子。 他迟疑:“不好意思,这位是……” 冬夏反应过来,忙起身介绍:“啊,学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先生陆河,这是我的孩子,瑾瑜静姝,快跟叔叔打声招呼。” “蜀黍好!” 陆河已经起身,礼貌的跟他握了下手:“你好。” 何熙颔了颔首,眼底飞快闪过了一抹讶异,他失笑:“你们好。”他转而看向冬夏,语气有些感慨:“没想到你已经结婚了,孩子也都这么大了,真的让我有些意外。” 冬夏笑道:“我也没有想到,这么久了,学长还记得我。” 何熙勾唇,其实他对冬夏的记忆还蛮深刻,大学时期,他经常可以在图书馆看见她的身影,她就像是一个独行侠,身边没有什么朋友,经常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性格比较冷漠内向。 第369节 加上她本来就长得漂亮,学习成绩还特别优异,他身边几个寝室的舍友对她有意思,想跟她交朋友,也曾经尝试过去约她出来,但是都被一一婉拒了。 时隔几年,女人变得愈加成熟漂亮,不知道是不是当了母亲的缘故,之前身上拒人千里的冷漠和疏离消散了不少,换上的是罕见的温柔。 当年他一心痴迷于学术研究,经常不会在学校,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接触还真的是少得可怜,可是刚刚进门,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她,说起来还真的是不可思议。 “可能有点晚,不过还是要说一句,新婚快乐。” “谢谢学长。”冬夏礼貌性的问了一句:“学长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个礼拜。” 何熙毕业后一直在国外生活,现在母校当老师,近期因为学生放暑假了,所以才回国来玩。 两人寒暄了几句,留下联系方式后,何熙就离开了。 陆河收回了目光,看向对面的女人,似笑非笑:“没想到陆太太已经当妈妈了,还这么受欢迎。” 冬夏轻笑,解释:“学长对我可没有意思。” 没意思? 刚刚何熙看到他的眼神明显有些微妙。 特别是在和冬夏说话的时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惊艳是骗不了人的。 不过就算有意思也没用了。 事已成定局,他还能挖墙脚不成。 可是几天后,他就发现,自己显然低估了这个何熙。 冬夏收到了以前同系院的聚会邀请邮件。 上面大致的意思,就是务必让她百忙之中抽空出来聚一聚,地点就在桐城。 这次邀请到的人,基本都是当时在国外念书的华人同学。 她其实有些纠结,因为毕业之后,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 晚上下班回来,她把这件事情告诉陆河的时候,征求他的意见,陆河默了一霎,说:“既然是同学,去见一面也无妨。” 如果不去,倒会惹来闲言闲语。 冬夏思忖了几秒,点头同意了。 陆河给她夹了点菜,勾唇:“到时候把地址发给我,聚会结束之后,我去接你。” “好。” …… 聚会的地点在一间五星级饭店。 时间是七点半。 冬夏六点半从医院下班之后,直接开车去了饭店。 她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宽松羊毛衫,搭配了一条黑色九分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小白鞋。和往常一样舒适简单的装扮,没有刻意去改变打扮过,脸上更是白皙素净,不沾粉末。 有了瑾瑜和静姝之后,她总觉得留着长发有些时候特别不方便,所以秋末的时候,就去理发店咔嚓一刀把长发剪掉了,现在一段时间没有打理,头发不知不觉已经又长了,到了锁骨的位置。 晚上下班高峰期,路上有些塞车。 抵达饭店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人差不多都来齐了。 冬夏进包厢之后,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有当年同寝室的舍友,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基本都没有什么联系了,来之前还以为会尴尬,但是聊了几句后,又渐渐熟络了起来,完全没有来之前的顾虑。 在场的有几个早就回国工作的人,已经知道冬夏和陆河的事情,私底下八卦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何熙来了,包厢内明显热闹了起来。 毕竟是当年院系的风云人物。 刚刚进门就被轮流打趣了一番,还有人笑道:“如果不是何学长,今天我们还无法聚到一起呢。” 冬夏也才知道,原来策划了这次聚会的人是何熙。 何熙跟在座的人都打了一声招呼,最后走到了冬夏身旁的位置坐下。 他用流利的英文,低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冬夏好歹也是在国外待过几年,英文沟通完全不成问题,勾唇,开玩笑道:“我看起来像是这么扫兴的人吗?” “我记得你以前总是喜欢一个人,还以为你会不喜欢这些热闹的活动。” “说起来,这要多亏我的先生,是他改变了我,让我变得活泼开朗了些。” “看得出来。”何熙笑道,毫不吝啬的夸奖:“你确实变了不少,不得不说,你的先生很厉害。” “谢谢,我会转告他。” 他们畅聊的几分钟里,人已经都到齐了。 冬夏端起桌上的茶杯刚刚抿了一口,察觉到对面有一道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顿了下,不由的抬头看过去。 如果不是今晚的聚会,她还差点忘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