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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参加国士选的学子们不管自己即将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此刻只管自己放纵快活。

    西陂酒楼中,小二傻眼地看着一群落魄如乞丐的学子占据酒楼上上下下,点名只要好酒好菜。结果店里最好的酒他们尝了一口直接吐了出来,直呼是泔水,不多时,城中季家商行直接送了几十坛青田酿,他们这才满意。

    众人有的端着酒樽聚在一处谈天说地,有的玩耍嬉戏,有的勾肩搭背学着市井游侠儿歃血为盟拜把子。

    酒劲上头之后,有人又唱又跳,有人敲樽吟诗,回想这些日子的艰苦,恍惚如同大梦一场,朦胧醉眼中四下望去,夜色茫茫,灯影飘渺,唯独自己身边的伙伴是真实的,顿觉心中大慰。到最后,大家都累了,相互枕藉,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

    天快亮的时候,姬珩已经处理罢了所有事物,却依旧不见季沁归来,最后忍无可忍。纵马前来酒楼找人,酒楼中之中气味诡异,他勉强忍耐着,终于从一个年轻姑娘怀里把季沁揪了回来,抗在肩上带回身边。

    季沁头痛欲裂地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已经被洗干净,衣服也换过了,她难受地□□了一声,抱着脑袋喊了一句:“心肝啊……”

    姬珩轻声应了一声,坐在床侧,把她抱进自己怀里,唤醒她起来喝醒酒汤。

    季沁掀开眼皮,看清他的脸,明显吓了一跳,扯着被褥裹上衣襟口:“心肝真是你啊。”

    “还能是谁?”姬珩声音有些冷凝,明显还有余怒未消。

    季沁眉开眼笑道:“我这是太惊讶了,以为我想你想得都开始做梦了。”她故作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脖子。

    “满身酒气,离我远些。”姬珩语气冷淡,可是身体却没有躲开她,舀了一勺醒酒汤朝她喂了过去。

    季沁嗷唔一口吞下,可怜巴巴道:“头痛死了,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姬珩揉了揉她的额角,皱眉道:“你身体今年才刚转好,不要肆意饮酒,万一旧疾复发怎么办?”

    季沁蔫巴巴地趴在他身上,浑身没一丁点力气:“说起这个。我答应季二,等到国士选结束就去青州看病,正好休息两日就启程。”

    姬珩放在她额角的手僵住,缓慢地收了回来:“看什么病?”

    “我总是丢三落四,忘东忘西的,就比如沉姗,我明明——咳咳,比如你的事情,好多东西就是想不起来,总觉得空落落的。”

    姬珩沉默半响,问道:“身体不是已经好了吗?”

    “身体好了,脑子不见好啊。”

    姬珩垂下长睫,遮掩住双目之中神色,片刻之后才抬起来,琥珀色眸子却如同覆盖着一层雾霭,他声音带着些轻不可闻的不安情绪:“不去不行吗?”

    季沁觉得他有些怪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都答应弟弟了,你难道就真想我这么糊涂着?”

    姬珩没有说话,他神色没有什么异样,季沁却觉得他握着她的手一阵发紧,直攥得她手背生疼,她用力地挣开了他,他却重新握紧了她的手腕:“你再唤我一声夫君。”

    季沁闻言一愣,面皮微微泛红,听话道:“……夫君。”

    姬珩勉强笑了一下,他平日里总是太过清冷自矜,所以季沁很喜欢逗他笑的,但是这次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的笑容带着一股心事重重的味道。

    “退下。”他侧头吩咐侍立在侧的宫装婢子。

    “是。”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姬珩抬起手,碰触着她的脸,眼神忽然坚定起来,他倾身凑近,径直吻上季沁的唇角,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直接压在了床上,而后挥手打落了雕花帐钩。

    轻纱软缦散下来,遮住了明亮细软的阳光,帘帐内光线昏暗,只余下他沉重的呼吸声,蜿蜒的吻胡乱落在她的唇上、下巴和颈间,季沁不断地侧着脑袋躲避,咬紧牙关不让他得逞:“我浑身是酒气,你这时候怎么不嫌弃了?”

    姬珩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样,而且右手更是直接下移到季沁的衣衽上,胡乱将它解开,季沁一惊,连忙用手撑住他的胸膛:“心肝你冷静点!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刚刚这一番折腾,她头上本就松松束着的头发松散开来,衣衽敞开,露出一片细白的皮肤,胸前轻软伴随着她气鼓鼓的呼吸不停地起伏着,姬珩看着她这般模样,只觉得呼吸更紧,几乎难以压抑,思绪也越发偏激。

    她以前答应会和他在一起,答应了不会离开,可最后还是违背诺言。可是现如今,他看得出来她爱他,她肯唤夫君,就证明她已经接受了他。可万一……他以前是对不起她,可他当真承受不了她再离开的滋味,两年以来,日日夜夜无法安寝,闭上眼总觉得她在身边,睁开眼可却无法触碰到,这些他都受够了!

    他看了季沁一眼,哑着声音道:“总有这么一天的,给我好不好?”

    季沁心中本就疑惑难安,闻言立刻摇头:“你先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不愿意我治病?你怕我想起来什么?”

    姬珩不说话,却更用力地咬上了她的脖子。

    季沁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此刻也察觉他心意坚定,顿时欲哭无泪。

    “殿下。”房门外突然响起了谢沉峦声音,“陛下急诏。”

    季沁总算得以喘息,她发誓,以后对姬青桐要什么给什么,绝对无条件把她宠上天。就凭这次的情谊,以后她在明辨镜上让帮做什么作业季沁都包了。

    姬珩眼睛赤红地抬起头,把头埋在季沁颈间,好半响才平静下来,季沁感觉他的禁锢放松,立刻一把推开了他,赤脚就要跑过去穿衣。

    姬珩心中一紧,生怕她又逃离自己,索性扯过她的衣带,按住她的双手,把她绑在了床沿上,季沁气急,在他手腕留下一串牙印,他依旧不肯放手,但是却妥协:“我不这样了,你别走好不好?”

    “姬珩你混账!我再也不想理你了!”季沁快气哭了。

    “别说让自己后悔的话。”

    “我绝不后悔!”

    姬珩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季沁一眼,索性转身出了房门。

    谢沉峦正在门口等候,不一会儿就看见姬珩面色阴沉如水地出来,他衣襟微乱,手腕和脖子上都是牙印,还有指甲划伤的痕迹,明显是刚在季沁那里吃了苦头,谢沉峦一愣,暗自后悔自己不该这个时候过来,他把头埋得更低,小声道:“陛下急诏,催促您返回帝都,俞州侯在门外求见,有些事情想向您禀报。”

    “知道了。”

    姬珩忙完,已经临近中午,他又静下心思考了半个时辰,这才前去看望季沁,却见房间内空无一人,束缚她的衣带被一点点咬断丢在地上,窗户敞开着,上面留着几个脚印。

    “人呢?”他冰冷地询问门口侍女。

    宫装婢子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屋里一直没有声音,我们以为姑娘她睡着了。”

    姬珩捏着她的衣服,只觉心间寒凉,那种被舍弃的感觉重新浮上心头:“她跑不远,去找。”

    ·

    夙乔正在客舍收拾东西,冷不防窗户被啪地一声推开,一个人影跳了进来,他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定眼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季沁。

    “沁沁你怎么在这里?”他不动声色地收回匕首,疑惑地问道。

    “夙兄长!”季沁长舒一口气,“你也在这里?”

    “嗯,国士选考官都被安排在这处别院住宿,你……”他疑惑看着季沁打扮,白玉般的面颊突然泛红,背过身去,递给了她一件外衫。

    “失礼了。”季沁尴尬道。

    “无碍。”

    季沁靠近了一些,他敏锐地嗅到她身上沾染的贵族子弟熏衣香,气息浓重,只怕是在那人身边长夜侵染所致,唇角笑容微僵:“那位殿下也住在这里,你是刚从他那里过来?”

    季沁眉头皱起,明显不想提及,她思虑片刻,道,“夙兄长帮我个忙,让我弟弟带人接我,我要即刻启程前去青州。”

    “这时候去青州……学院年前的家长会、还有国士选的庆功宴,你都不去了吗?”夙乔疑惑问道。

    “什么时候?”

    “五天后。”

    季沁摇摇手:“这件事我非办不可,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瞒我什么,五天后我会尽量赶回帝都。”

    作者有话要说:  香蕉恶趣味就喜欢欲扬先抑地虐男主,不要嫌弃我,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拯救一下

    第60章 季沁的回忆

    季二得到消息后,向覃竹异请了假,立刻带着随侍而来的小五赶去了别院门口,季沁正一副小丫鬟打扮跟在夙乔身边,踮着脚尖向他们招手。

    季二连忙唤车夫停车,委屈道:“姐,你去哪里了?今早我去酒楼 ‘捡尸’,转了好几圈都找不到你。”因为季二年纪太小,季沁不许他跟着喝酒,只吃了点饭菜就招呼小五把他抱走了,他还心中还一直愤愤不平。

    季沁来不及解释,先上了马车,道:“启程去青州杏林。”

    “咦,你这次总算积极了,但是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新任冢宰今天要过来呢,后边还有沉姗姐和之善兄的才子选,你也不去了?”

    “以后跟沉姗和之善解释,我们先去青州,他若是真铁了心,我怕再晚我们走不了了。”季沁皱眉道。

    季二面露疑惑,但还是应了一声。

    夙乔将季沁抚上马车,扬着凤眼看向她:“沁沁要丢下我了吗?”

    “夙兄长何出此言?”

    “殿下正在四处寻你,怕一会儿就找到我的住处,他本就对我厌恶,若是发现我将你送走,会怎么对我?”夙乔不紧不慢地说道。

    季沁这才反应过来,她对姬珩的恶劣性格也一清二楚,闻言愧疚道:“连累夙兄长了,如若不嫌路上颠簸,不如和我一道前去青州?”

    夙乔似乎一直在等她这句话,闻言眯了眯眼睛,矜持点头:“亦可。”

    季沁在原地迟疑片刻,还是找人借了纸笔,给姬珩留了一封信,嘱咐看门小吏送给他,这才示意车夫启程。

    “姐,你跟他说了什么?”季二好奇地问道。

    季沁摇头不答:“只盼他听进去我的话,也不枉费我一片心意。”

    ·

    谢沉峦单膝跪在台阶下,头深深地低着,他不知道季姑娘信上写了什么,但是殿下自从打开那封信,就一直沉默到现在,料想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回帝都。”好半响之后,姬珩吩咐道。

    “是,殿下。”谢沉峦道,“那季姑娘呢?”

    “暂且由她去。”

    谢沉峦应了一声,很快下去准备了。

    姬珩对着手中这张轻薄的纸,眉目如同覆雪。季沁认为他不尊重她,不信任她,字里行间尽是斥责之意,一反平日里对他的纵容态度,他隔着纸张,都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然而他依旧拿着那封信,不肯放下来。修长的手指划过落款的妻沁二字,仿佛在对待一件极为珍贵的宝物,眉宇间所有的冷凝都渐渐松软,他轻声道:“既然认了我,那无论怎样,都不要再舍下我一人。……你要早些回来,你要回来。”

    ·

    此刻的帝都,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像爆炸了一样在讨论国士选。国士选已经结束了两天了,才子选都快接近尾声,但是布告镜上还是没一丁点国士选胜负的官方消息,偶尔有一些从俞州传来的小道消息,但是没人能分辨出真假。大家都展开了各种猜测,阴谋论甚嚣尘上。

    姬珩赶回帝都的时候,勤心殿的朝议还没有结束,他也来不及更衣梳洗,风尘仆仆便赶去了皇宫。

    姬青桐瘫在玉座上,刚登基时候极重礼仪的女皇陛下,这会儿早已自暴自弃,头发上沉重的发簪早已扔到了地上,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头皮疼:“地官长你说什么?你再给孤说一遍?知道火药机关兽事情的都要妥善处理!?怎么个妥善法?逼迫出来制作方法然后给监/禁、灭口!?扯淡!”

    “微臣只是觉得应该妥善处理,此法不可外传……”地官长委委屈屈。

    “地官长大人,这个倒是不必担忧,学子们制作火药机关兽的时候,并没有回避微臣,制造方法老夫也早就记录下来,若是有记录不全的地方,参与的学子们承诺随时都可以为大家解惑。”旁听的司史官连忙道。

    “哎?”地官长没想到如此,呆愣在原地。

    姬青桐指了指他:“枉做小人!”

    地官长愧疚地出了一脑门汗,他果真还是小看了这群少年人的气度了。

    “即便冬官府现在就开始对火药机关兽进行复原,从成研制功到投入军队使用,要花费一两年的光阴,我们若是提前就在布告镜上将消息公布,只怕妖魔早有防备,此举不妥。”冬官长严肃道。

    姬青桐皱起眉头:“学子们辛辛苦苦,一路上艰苦跋涉,最终却连他们真正做了什么都不能公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