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夏基本上每天的睡眠时间大概都在八个小时以上,所以后面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深身上的毛毯也都跟着掉了下来。
“唔……”
她皱了皱眉,有些冷地瑟缩了一下肩膀。
韩庭之看到了。
本来他是不能随随便便下床走动的,可在看到那熟睡的容颜,到底还是走过去将人抱到了床上,江暮夏在得到睡眠自由之后直接就翻了个身。
很乖巧。
韩庭之这段时间想过很多次,甚至想过这小半个月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能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在他身边休息。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安心。
……
江暮夏做了一场遥远的梦。
梦里那场雪崩的时候男人就出现在她的身后,拉着她一起死里逃生,成为了自己过往记忆里最深切乃至于都无法忘怀的记忆。
韩庭之就在旁边坐着,微微抬眸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醒了?”
“你……”江暮夏眨了眨眼,抬眸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说话的声音都明显带着晨起的微微哑,“我为什么会在床上?”
“你说呢。”
韩庭之好像是没有听到她话里的诧异,“早餐想吃什么?”
他的音色很沉。
江暮夏在盯着那双深邃认真的眼眸好半晌之后,眉心的微微聚拢了起来,格外认真,“韩庭之,我想离开。”
“糯米卷怎么样?”
男人自顾自地转移话题,“聚福楼这几天新出了薏仁粥,你想不想试试看?”
“……”
江暮夏从最开始认识韩庭之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很不好搞的男人,行事作风差不多都按照着自己的那套规则和定律。
循规蹈矩。
所以在后面她亲手打破了他所谓的这些规则的时候,她其实是开心的,可是在现在她看着他那样莫名低姿态的模样,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总觉得闷闷地。
“韩庭之。”
她放在身侧的指节微微绷紧,原本白净的脸蛋上都带了几分隐隐的自嘲,“你为什么总是活在自己的臆想里呢?”
原本坐在床沿的男人,视线骤然就沉定了一下。
“你……说什么?”
江暮夏在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过往里一年多的感情好像瞬间就崩裂地只剩下了无休无尽的冷漠,语调都是没有温度的,“我不爱你,也根本不可能爱你。”
不爱你,根本不可能爱你。
韩庭之本身就带着几分苍白的脸庞这会儿微微紧绷了起来,就连下颚角的线条都是分明的,眉目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涌动。
“我让助理带早餐过来。”
他转移开视线之后直接就给助理打了电话,没过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早餐就被放在了旁边的桌上,男人主动过来抱她。
“我自己走。”
江暮夏看着他那活脱脱一个病患,皱眉的同时到底还是直接走到了沙发旁边坐在,也没打算为难自己的肚子,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吃早餐。
裴景过来的时候,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看到了什么?
韩庭之的一条腿上还打着石膏,就那样坐在沙发里,看着对面的女人安安静静地吃早餐,完全没有一点儿自己被虐的觉悟。
“……”
他皱了皱眉,直接就把自己手里的文件资料丢到了桌上,“这是你之前让我找的,不过不是很齐全,都在这里了。”
“嗯。”
韩庭之视线落在文件资料上,“吃好了吗?”
“差不多。”
江暮夏在吃饱喝足之后才微微打了个哈欠,抓着旁边的抱枕就在沙发里靠住了,嗓音带着明显的倦怠,“不过你生病了,好像只能喝粥。”
韩庭之没说话。
只是视线从女人的脸蛋上转移到了面前的文件资料上。
“夏夏,打开看看。”
江暮夏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到上面那还明显挂着塑封的文件袋的时候,眉心还是微微拧了起来,“这是什么?”
韩庭之没说话。
江暮夏直觉那不是好东西,眼睛都跟着直接偏开了,“我不看。”
“没事,我帮你打开。”
站在旁边的裴景看着互相僵持的两个人,弯腰将文件袋的塑封线直接挑了开来,里面是一整叠密密麻麻的资料,还带着不知道那个公司的商务章。
“我知道大小姐你可能不认识这是什么。”
裴景笑了笑,从那摞资料里找到了一张纸出来,直接就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这是当初徐骁打捞出来尸体的dna比对,是百分之百零误差,当时徐老爷子亲自出面把尸骨接回去的,并不存在所谓的消失了三年才出来。”
那只是薄薄的一张纸,上面还盖着医院的检测专用章。
“……”
江暮夏视线从文件资料上挪到了韩庭之身上,眉心都微微拧了起来,莫民有些不安,“你……想表达什么?”
“夏夏。”
男人的嗓音低沉,很稳,“他不是徐骁。”
“不可能。”
江暮夏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摇头拒绝了,白净温淡的脸蛋上都带着明显情绪的微微失控,“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一份证明说不了什么。”
“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模一样相同的基因。”
韩庭之的视线就这样深深地注视着她,“你可以找到一模一样的两张脸,甚至可以找到一模一样的生活习性,可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根本就不是徐骁。”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是什么?
是你拼尽全力追求寻找的一切终于时隔多年后回到你身边,可最后身边却有人告诉你你现在的生活本身就是假的,让你认清现实。
江暮夏看着那份检测报告,胸腔内有什么东西闷闷地难受。
“他是。”
她咬唇的同时直接就将那份检测报告撕碎,纸张的碎片残渣就这样轻飘飘地丢在了空中,“韩庭之,你不用为了想跟我在一起做这些,我是不会相信的。”
那情绪带着明显的起伏。
原本安安分分坐在沙发里的身影直接就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过来,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相信的。”
说着,直接就走到了门口。
可门关上了。
江暮夏打不开门,站在原地就那样羞愤地看着坐在沙发里的韩庭之和旁边好整以暇的裴景,眉心都瞬间就拧起来了,“你们是打算一直都囚禁着我了吗?”
“大小姐。”
裴景侧眸看着那面色冷沉的韩庭之,站起身的同时到底还是走到了门口,直接懒懒散散地将手握在了门把手上,“你现在还不能出去。”
江暮夏放在身侧的指节微微攥紧,“跟你没关系,我要他说。”
裴景,“……”
“那你继续。”
裴景也没打算在这里当炮灰,抬手打开门的同时直接就走了出去,江暮夏下意识就要跟上,可门口的两个黑衣人直接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韩庭之。”
她咬着唇瓣,脸上的好脾气终于溃散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是囚禁?”
“我要做手术。”
男人的声音很沉,在这样安静的病房里带着闷闷的咳嗽声,“今天下午三点还有一次手术,我想你陪着我。”
我想你陪着我。
江暮夏在听到那明显卑微的语气,视线本能地缩了一下,可还是嘴硬道,“这个世界上想要陪着你的女人多得是,不缺我一个。”
“可我只想让你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