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庭之挂断电话，走了进去。
房间里。
江暮夏本来是打算把那些娃娃全部都清理出来，可附身凑过去的时候，恍然看到了一侧墙壁上那十分眼熟的字体。
她愣了一下。
视线恍惚过后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再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夏夏。”
韩庭之看着女人那身形有几分狼狈地就要摔下去，本能地跑过去将人扶住，嗓音都是沉的，“怎么了？”
江暮夏没说话。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在那一堆娃娃后面的，榻榻米一侧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个略微不怎么端正的字体写出来的一行字。
——希望我的夏夏，一辈子都可以开心快乐。
是江成柏的字体。
可能是因为身高和距离合适的原因，像是半蹲下来侧身写的，所以字体看起来不是很工整，可见当时的用心。
“韩庭之……”
江暮夏的嗓音哽咽，坐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怎么办……我没有爸爸了……我以后再也没有爸爸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后知后觉。
无声无息。
她在江成柏出事的时候觉得可以撑下去，在葬礼上也有条不紊进行着，就连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她都不觉得有什么。
生活还是照样过，日子也是日复一日往前走。
可……
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扛不住了。
韩庭之见到过很多次江暮夏哭闹的场景，也知道她真正哭起来的时候都是委屈到哽咽的，尤其是现在，肩膀都在耸动，完全就是上气不接下气。
“夏夏。”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之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整个抱到了她的怀里，“他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只要你记得他，他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纠地发疼。
“我爱你。”
好像此时此刻所有的话都显得是那样地单薄，诺大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江暮夏那哽咽的哭声，眼泪鼻涕全部都蹭在了他的衬衫上。
她哭的没玩没了。
韩庭之倒是不介意她糟蹋自己衬衫，可怕她哭地背过气去。
“夏夏。”
等到她的哭声只剩下了细碎的呜咽，韩庭之索性声音都带了明显的低吼和警告，“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江暮夏的视线迷糊。
她抬眸看着面前男人那张英俊的脸庞，好半晌之后才抬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了他的肩膀上。
“韩庭之。”
那嗓音哑地不像话，“你会不会也不要我啊。”
“不会。”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抱着她起身的同时就吻了吻她的一侧耳垂，“我让张妈做了晚饭，我们现在回去，嗯？”
回去。
江暮夏被抱起来之后，刚好看到了旁边床头放着的一个很小的布偶娃娃，顿时就迟疑了一下，“等一下。”
韩庭之下意识停了脚步，“嗯？”
“那个。”
她的嗓音带着温温哑的哽咽，可还是朝着那个小兔子的玩偶看了过去，“我想把那个带回家，跟我的那个一起。”
刚好可以跟她床头的麋鹿小玩偶凑一对。
“……”
韩庭之看着那兔子玩偶，眉心瞬间就微微拧了起来，“你之前送过我一个，也是跟这个差不多，不用带这个回去。”
“这不一样。”
江暮夏摇头，“这是爸爸送给我的。”
“……”
如果放在平常情况的话，韩庭之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带另外一个小兔子回家，可现在这种情况他除了听从命令之外，剩下的一律驳回。
他转身走过去，把小兔子玩偶塞到了她的怀里。
“别把眼泪滴上去了。”
“……”
江暮夏本来还很生气，但是在看到面前男人那棱角分明紧绷脸庞的时候，唇瓣还是微微挑了起来，“怎么，你吃醋了？”
“没有。”
韩庭之抱着她出来，就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车上也是。
等到回到壹号名邸，江暮夏被放在床边就看着男人转身去了书房，也没说不开心，可周身的气场却还是跟之前很大不同。
江暮夏抓着怀里的兔子娃娃，刚好跟床头的凑了一对。
而……
韩庭之手里的，也不知道他放去了哪里。
吃完饭的时候佣人上来敲门，江暮夏发现楼下的餐桌上一个人都没有，视线顿时就朝着书房看了过去，“他不下来？”
“这……”
张妈明显有些犹豫，“韩先生说他气饱了，不想吃。”
“……”
江暮夏眨了眨眼，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后，还是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推开了书房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房里处理工作的男人。
带着防辐射的蓝光眼镜，坐得很端正。
跟他人一样。
早就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江暮夏就觉得他看起来就是想一本晦涩难懂的书，外表看起来古朴而庄重，很少有人会喜欢这一类的书籍。
甚至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样的书籍实在是太过于高贵。
不接地气。
可等到真正了解之后，才发现其这本书里面的东西完完全全会把那吸引进去，尤其是越往后看就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
而……
这类的书籍，跟那些看起来封面华丽内容虚虚实实的东西要来的更加弥足珍贵。
也更加，具有价值。
江暮夏之前看到的那些充其量算是文学的入门，更甚者青春期看的那些浮躁的霸道总裁在面这本书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吃饭了。”
男人下意识抬眸，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身上，顺手就关掉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我还有工作，处理完再下去。”
“可你说你气饱了。”
江暮夏微微咬唇，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脸上，“你生气了？”
“没有。”
“你有。”
她微微鼓起腮帮，看着面前那棱角分明到过分寡淡的脸庞，下意识就附身凑到了他的面前，勾住了他的领带，“回来后就不理我，还自己去次卧洗澡换衣服，韩庭之，你还说你没有生气。”
她纤细的指节，就这样扣着他的领带。
微微用力。
韩庭之看着面前女人的脸蛋，那黑白分明的眼眸还带着明显的红肿，索性就扣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将人抱到了自己怀里。
“那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唔……”
江暮夏的下巴被迫抬起，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眸，“可我只是带回来一个小玩偶，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带了。”
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大的占有欲。
“不是玩偶。”
韩庭之垂眸看着女人白净娇俏的脸庞，唇瓣的笑意都微微挑了起来，“你送我的东西如果和别人是一样的，它就不是唯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