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延洵走到永福宫宫门处,侯诗筠已带几名侍女,等待着他的到来。
此刻的侯诗筠,面带笑容,一身青衣,显得秀美绝伦。
“参见王爷!”侯诗筠领着几名侍女行礼。
“免礼!”赵延洵平静道。
王妃薛宝筠已是身怀六甲,上午处理完手里的事务,赵延洵就想着来永福宫看看。
一般来讲,赵延洵到来王妃必定亲迎,今日未见她来,让赵延洵有些疑惑。
迈步走进宫门,赵延洵向身侧的侯诗筠问道:“怎不见王妃?”
侯诗筠面带喜色,说道:“娘娘本是要迎接王爷的,好巧不巧,方才胎动,娘娘不敢行走,所以并未前来,还请王爷恕罪!”
赵延洵不由笑道:“看来这孩子已经忍不住想出来了!”
很快,他们一行走进了寝宫内。
薛宝筠正靠在椅子躺椅上,周边两名婢女服侍着。
眼见赵延洵到来,薛宝筠就要起身。
赵延洵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薛宝筠面前说道:“爱妃不必起身!”
薛宝筠这才继续靠在椅子上,同时对一旁的婢女道:“还不赶紧给王爷搬个墩子!”
没一会儿,婢女端来了锦凳,赵延洵这才落座。
“爱妃近日感觉如何?”
“太医们开的安胎药吃着,小厨房的膳食变着花样做,臣妾好的很呢!”
从侯诗筠手中接过茶杯,赵延洵点头道:“那就好,吃好喝好才是最好,但也别一直闷在宫殿里,天气好时也可去花园走走!”
“臣妾明白!”
这时侯诗筠插话道:“王爷放心,有臣妾在,定会照顾好王妃!”
如今她在王府已有了名分,在这个时候自然有接话的资格。
赵延洵转过头去,对侯诗筠道:“有爱妃在,孤自然是放心的!”
接下来,赵延洵又对薛宝筠关怀问候,可谓大小事都过问了一遍。
也就在这时,殿外有侍女进来禀告,太监林全在外求见。
林全在查粮食缺口案,这事儿容易刺激到薛宝筠,毕竟去年她便牵涉其中。
如果让林全进殿禀告,薛宝筠听着难免会不舒服,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爱妃稍待,我出去看看!”
薛宝筠没多说什么,她虽深居宫内,但对外界的消息也有了解,所以她并未多言。
再说赵延洵走出寝殿,就看到侍立在外的林全。
“奴婢叩见王爷!”
看着台阶下跪着的林全,赵延洵环抱双手道:“说吧,都查到了些什么!”
林全抬起头答道:“禀王爷,奴婢顺着侍女小七的线索,找到了管队小吏苏良才!”
“姓苏的说,二月二十三送到的粮食只有十五石,而且文书上明确写着,是接下来十天的口粮!”
赵延洵阴沉着脸,问道:“本该送去多少口粮?”
林全小心答话道:“回禀王爷,至少该送去三十石,少了一半!”
“这可真是笑话!”
只给一半的粮食,让老百姓在城外更重,典簿所的人难道傻了?
“为何只有一半的粮食,你去查了没有?”
“回王爷话,这得去查典簿所和审理室的账册,可是……”
“可是什么?”赵延洵声音冷冽问道。
“可是这两人衙门,都被审理室查封了,奴婢看不到账册!”
林全此刻过来禀告,某种意义上也是来向赵延洵求助的。
文官们历来不喜宦官弄权,林全想去审理所查账,人家大门都不会让他进。
他林全是有凶名,但却吓不到审理所的人,毕竟人家个个都行的端做得正。
背负双手,赵延洵转过身去向殿内走去,同时说道:“你去谨身殿,找霍安拿本王金令,该怎么查你自己掂量!”
雍王的金令,等于是尚方宝剑,有此令如赵延洵亲至,元阳城内林全皆可去的。
“奴婢遵命!”
直到这一刻,林全才撑起了腰,只看到赵延洵背影消失在殿内。
徐徐起身,此刻林全膝盖生疼,跪了这么一会儿可不好受。
但林全心里很痛快,蔡兴海那厮刚才让他碰壁,等会儿他就能找回场子来。
接下来,就看谁查得更快了。
他们不是看不起太监吗?林全偏要压过他们一头。
退出永福宫后,林全以最快的速度赶赴谨身殿,进入殿内就找到了霍安。
“老霍,赶紧的,将王爷金令交付于我!”
林全突然冒出这一句,让正在眯觉的霍安极为错愕,雍王金令可不是随便能动的。
见霍安这个态度,林全没好气道:“已经请示过王爷!”
“跟我来!”
绕着谨身殿内通道,林全带着霍安来到了东北角的书房,从书架上取下了一个木匣子。
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枚巴掌大的令牌,乃是赵延洵就藩时工部用黄金打造。
将金令从匣中取出,霍安将其交到了林全手上。
刚才还面带喜色的林全,此刻脸上多了几分郑重,真拿到这枚令牌他只觉得沉甸甸的。
将令牌收入怀中,林全立刻离开了大殿,带着人直接往典簿所赶了去。
典簿所,此刻仍被审理所的人守着,这已经是封闭此处的第二天。
外面挡路的衙役,自然是拦不住林全的,所以他直接走进了小院里。
今天早上他也是走到这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想要问话,无人理他,想要查账,更是连账册都没看见。
偏厅内,蔡兴海正在审问甲酉队的人,他是直接把人提到这里来问话。
眼见林全再度出现,蔡兴海眼皮都没抬一下,而是继续做自己的事。
被蔡兴海无视,林全肺都差点儿气炸了。
林全冷笑一声,对身后几人吩咐道:“咱家要查账,谁敢拦路直接打!”
他带来的这些人,个个手里都拿着棍棒。
守备于此的差役亦受到严令,绝不允许林全查账,所以双方立刻对峙起来。
差役们拿着棍棒挡路,林全手下的番子也不是吃素的,双方手里的家伙顿时碰撞在一起。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蔡兴海终于坐不住了,有些话他必须要说到,如此即使打起来他也没过错。
“林公公,早上本官已经说过,此案王爷已命审理所严查,典簿所和库管所的账册已被封存!”
“为防有人做手脚,闲杂人等一律不许查阅……你还是回去吧!”
“真要是打起来,伤了你可不好,耽搁了查案更不好!”蔡兴海表情阴冷道。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而且还给林全扣了大帽子,自己已处于法理和道德的高点。
谁知林全怡然不惧,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从怀中拿出了金令。
看着蔡兴海惊愕的目光,林全脸上笑意更甚,同时尖着嗓音道:“蔡兴海你看好了,这可是王爷金令,等同王爷亲临,你安敢不拜?”
刚刚才慷慨陈词,眼下就要对着林全这阉人跪拜,蔡兴海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但不拜却不行,金令代表着赵延洵的绝对权威,蔡兴海根本不敢忤逆。
“臣蔡兴海,叩见殿下!”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蔡兴海,林全得意道:“王爷说了,审理室和库管所的账册,林全可以随意查看,任何人不得阻挠!”
“你……可听清楚了?”
憋着心里的愤懑,蔡兴海一字一句答道:“臣……听清楚了!”
这时,林全身后的番子便对衙役们呵斥道:“还不赶紧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