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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让你来的时候不来,不想让你来的时候你偏偏又来了。

    真是……可恶又可恨!

    咯吱一声,殿门开了。

    夏成蹊一惊,朝殿门方向望去,只见顾王一袭紫色蟒袍,正朝这走来。

    夏成蹊连忙闷进了被衾里,缩成一团。

    顾王见状失笑,走到床边,也不去掀开他被衾,只是轻扣着床沿,发出清脆的响声,“皇上这是怎么了?”

    夏成蹊在被衾里闷声道:“朕冷,还累,皇叔没什么事就先回府,朕有事,自然会宣你的。”

    顾王好笑的拉扯着他的被衾,夏成蹊却死死拉住,一来二去的,顾王皱眉,道:“皇上?”

    音调上扬,似乎有些危险。

    夏成蹊松了手,趴在床上,被衾被掀开,顾王伸手去解他的裤带。

    “皇叔你干嘛?”夏成蹊慌张抬头,一副受惊的模样死拉着自己的裤子,浑圆的眼睛看着顾王,透着些许的局促。

    “慌什么?皇叔看看你的伤。”

    夏成蹊脸色更红了,死死拉着不松手,“没什么大碍,早就不痛了。”

    “松手。”

    “皇叔……”

    顾王知道他脸皮薄,也不和他多讲道理,一手按住他的腰,一手将裤子往下扯,夏成蹊死拉不住,只得将脸埋入臂弯里。

    顾王看那处红肿一片,似乎微微有些合不上了,也知道昨晚太过,难以把持之际伤了他,从袖中拿出一小瓶药,替他抹上。

    夏成蹊浑身僵硬,也不敢动,任由顾王给自己上药,这一小会的功夫,竟然出了一身的薄汗。

    “好了。”顾王拍了怕他的后脑,替他将裤子穿好,在一侧洗净了手,看着还把头闷在被衾里的夏成蹊不由得失笑,“还闷着?也不怕憋坏?”

    夏成蹊抬头,眼眶红了一圈,难以启齿似的咬着下唇,“皇叔,昨晚……”

    顾王笑了笑,“怎么?昨晚勾引了皇叔,今日可是想向皇叔解释?”

    夏成蹊被这话噎在了喉间。

    “好了,皇叔给你开玩笑的。”顾王一把将人拉起,揉了揉他后脑,将人搂在怀里,“皇叔这些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说着不委屈,可这语气哪里是不委屈的。

    “皇叔这些年,为什么不理瑾玉?”

    顾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夏成蹊咬唇,“可是瑾玉做错了什么?”

    顾王淡淡的看着他,“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夏成蹊一愣,看着他,眼神微闪,悄悄将视线挪开。

    “瑾玉真的不打算将一切告诉皇叔吗?”

    夏成蹊艰难扯着嘴角,万分心虚,“皇叔说这话,瑾玉不明白。”

    顾王看他眼神闪躲,脸色毫无纠结之色,根本就没打算向自己和盘托出。

    “那瑾玉自己再想想,什么时候愿意告诉皇叔了,再宣皇叔入宫。”

    夏成蹊瞪大了眼,看着顾王拂袖离去,想喊住他,可话到嘴边,再次被咽了下去。

    难道皇叔是因为这件事才与我生分这么多年?

    可是不应该啊,怎么可能呢,皇叔会如此小气?

    夏成蹊手心握紧了被衾,只觉手心一片潮湿。

    殿外有传陈震求见,夏成蹊想了片刻,径直下床,穿戴好衣物,于偏殿内将人宣了进来。

    “微臣陈震,见过皇上。”

    夏成蹊看着他,“陈爱卿平身。”

    陈震如今刚过而立之年,御林军统领早已升迁直兵部尚书,年纪轻轻便得如此提拔,实属朝中第一人。

    “朕让陈大人办的事,不知陈大人办得怎么样了?”

    陈震拱手,面露难色,“启禀皇上,依旧一无所踪。”

    夏成蹊微怒,“一无所踪?一个人你找了八年,难道还找不到?”

    “皇上,西北域大,找人如同海底捞针,实在不易。”

    夏成蹊看着陈震,突然想到了顾王的话,半眯着眸,道:“陈大人从御林军统领一路升迁至兵部尚书,可知是谁提拔的?”

    “是皇上您一手提拔。”

    “御林军一直归属天子统辖,朕并非怀疑你忠心,只是此事我需你明白,若是走漏了风声……”

    陈震心头一凛,“微臣明白。”

    夏成蹊点头,又道:“听闻你前些日子上本参过摄政王?”

    “是。”

    “顾王拥兵自重,把持朝纲,但他始终是朕的皇叔。”

    陈震凝眉,“但摄政王昨日宫中杀人,难道就此揭过?”

    夏成蹊面上凝重,叹了口气,“陈爱卿,你要记住,顾王他是摄政王,你只是一介兵部尚书,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你只需办好朕交代给你的事,往后朕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震垂眉,“微臣明白。”

    夏成蹊咽了口茶,又想到了什么,复又问道:“太后如何了?”

    陈震悄声道:“怕是这两天的事了。”

    夏成蹊笑了笑,“也好,我那身在西北的端皇叔,也该回京了,此事还是交给你去办,记住,所有的事,你必须做的滴水不漏,否则……”

    “微臣明白。”

    “退下吧。”

    “是。”

    陈震缓缓退下,不敢抬头,直到出了殿门,这才松了口气。

    “陈大人好。”

    陈震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路福,微微点头,“路公公。”

    “皇上召见,辛苦大人了。”

    “不辛苦,此乃本官的职责所在。”

    路福点头一笑,“陈大人乃是杰出之才,王爷一直明白。”

    陈震眼中带笑,想起八年前某个晚上自己曾听到的那些令他浑然失色的真相,又紧抿了双唇。

    “其实王爷一直都明白陈大人的忠心,只是陈大人一直颇得皇上宠信,王爷被政事所累,一直抽不出空来与大人相谈。”

    陈震笑笑,一手心的汗,“本官也一直想与王爷相谈,但王爷事物繁多,还是不叨扰得好。”

    路公公笑了笑,将一块令牌悄悄塞到了陈震手中,低声道:“陈大人若是真心想与王爷深谈,王爷自是欢迎,王府的大门,一直为陈大人敞开着。”

    陈震一惊,将那令牌收入袖中,“路公公所言本官铭记在心,既然王爷欢迎,那本官自会上门求教,今日还有政务在身,便不与公公多说了,告辞。”

    路公公笑道:“陈大人慢走。”

    第87章 君临天下(十五)

    自从那晚顾王来过乾清殿之后,一切如常, 朝堂之上恭恭敬敬, 朝堂之下任凭夏成蹊怎么传唤, 都是避之不见。

    而就在此时, 未央宫传来太后病重的消息, 那个墙上杂草已经一尺高的宫殿早已不复往日繁华,凄凉破败,那个阵风吃醋处心积虑了大半辈子的太后, 终于在这个初春之际撒手人寰。

    夏成蹊下令将太后葬于皇陵, 丧礼等仪式按太后规格进行, 朝堂之上, 大臣议论纷纷。

    “启奏皇上, 太后薨逝,按祖制, 端王理应回京守孝。”

    端王是太后亲子,太后去世, 理所应当回京守孝, 端王远在西北之地缕缕上书回京之事,但一直都被顾王搁置一旁, 京中百姓纷纷谣传当今圣上为昔日旧怨, 而令端王与太后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如今竟是连守孝之礼,也不给端王。

    此事京中传得沸沸扬扬,隐隐到了压制不住的地步, 这才在朝堂之上提了出来。

    夏成蹊看向文渊,“不知文丞相觉得如何?”

    文丞相在一侧笑道:“既是亲子,理应回京守孝,此乃人伦纲常。”

    “那摄政王的意思?”

    顾王颔首点头,“微臣附议。”

    以得之前顾王和端王的那些恩怨,就算端王流放西北这些年,暗地整死他也不为过,今日怎么答应得这般爽快了?

    若非是这闹腾的民意?

    夏成蹊摇头失笑,怎么可能,我行我素的顾王怎么会在意区区民意?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由陈震陈大人前去处理,务必快马加鞭告知端王回京事宜。”

    陈震从群臣中拱手而出,“臣领旨。”

    夏成蹊满意的看着他,这偌大的朝堂有一个为自己所用的人,足够了。

    “退朝!”

    群臣退出大殿,陈震随着群臣往外走,倏然,听闻到一个儒雅的声音在后方喊他,“陈大人留步。”

    陈震停下脚步朝后望去,一眼便瞧见摄政王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负手而立,眼神淡淡的,疏离冷清,却是挡不住的威严,令人心悸,冷汗层层溢出。

    “下官见过王爷,文丞相。”

    “陈大人不必多礼,没什么大事,只是今日皇上委派您前去西北传旨,大家都是朝中同僚,少不得要嘱咐几句。”

    陈震身子拱得越发低了,“还望丞相指点一二。”

    “此去西北路远,陈大人武艺在身,想必宵小之辈亦是无从下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大人还是多多添派些人手,路途遥远,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陈大人家中美眷岂不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