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记串串香[九零]》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1节 《林记串串香[九零]》作者：梦里醉 文案 重回1996，父亲还没被人骗导致背上三百万的外债，母亲留下的上千亩农场还未被小叔撬走，林初平也才将将大学毕业，未曾乘上华国互联网的东风，在大城市扎根。 “不好意思，我有别的打算了。” “我要回家种田。” 外资企业的负责人：有病吗？ 听到电话的路人：疯了吧？ 在众人的疑惑、不解、震惊中，林初平带着剩下的八毛钱，回了家。 以一张串串香小吃车为起点，从路边摊到开门店，捎带还打了个拐，充当人生导师哄地痞流氓向善学好……林初平重启他的传奇人生。 小小串串香，不但让林家农场蒸蒸日上，甚至撬动了镇子的富裕路。 种大豆、养鸡、养牛……这些曾经让农民靠天吃饭的本事，靠着不起眼的串串香，让林岗村有了柏油路、大别墅，甚至成了全国著名的示范村。 当林初平被邀请去做经验分享， 面对一众想不通他如何成功的专家，他笑了笑，“只因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一众专家：？？？ 【事业文】 内容标签： 重生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初平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发家致富奔小康 立意：实业强国 第1章 林初平迷迷糊糊地醒来，总感觉身子下面触感不对，他忽地坐起，随即又感觉背后有点凉，猛地一凉。 林初平伸手一摸，后背上湿了个透。 “呼——”林初平意识到，他好像是做噩梦了。 然而这个时候，林初平的眼睛突然伸直了，四个蓝漆铁艺上下床，斑白脱落的墙皮腻子，还有淡淡的脚臭汗臭味…… 不！不是噩梦！他开车回家祭拜双亲的路上，被一辆失控的油罐车撞上。 可……林初平举目四望，咣当咣当在门框前后摇摆的破旧门板在响——这不是他曾经大学时候的宿舍吗？ 林初平不可置信地缓慢转移脖子，把眼睛带去桌子上。 古朴老旧的木制桌子，整个宿舍就两张，算是公用的，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货东西。 他浑身一个激灵，只见日历上赫然写着01/06/1996。 今天是1996的6月1号！ 林初平长吸一口气，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林初平，他打出生，母亲就没了，是父亲辛苦把他拉扯长大。 林初平倒也争气，小学时候成绩就名列前茅。六年级没上，直接去县城读中学，在县城一初中时更是没下过前十。 他成绩好，初二那边又被县一高破格录取。虽说跳了两级，但成绩依旧没落下，高中毕业林初平顺利考上盛海大学，就读计算机专业。 后来，林初平的人生顺风顺水。他大学毕业前夕，因成绩优异，被导师推荐去了当时盛名的外资企业工作。 再往后，乘着华国互联网的东风，林初平接连跳槽，过得相当不错，还在盛海买了房子车子。 看似是完美无缺的人生，但实则独行踽踽。 回头想来，林初平最愧疚的，还是自己的老父亲。 父亲辛苦把他拉扯长大，供他读书考大学。虽有母亲留下上千亩农场，可父亲他确实个老黄牛的性子，特别能干，但却不会赚钱。 01年，林初平在盛海站稳脚跟，买了第一套房子，把父亲接过去住。 可父亲表示不喜欢跟年轻人住在一起，更不喜欢住楼房。他说他在老家能名副其实地脚踏实地的生活。 第一次没能留住父亲。林初平也是十年后才知道，一生要强的父亲，原来是跟人合作生意被骗，他欠了一大笔钱，急需还清，那次回老家就是为了好好侍弄农场，希望赶紧把欠的三百万外债还了。 再往后，林初平每每往家里打电话，父亲总是笑盈盈地说债都差不多要还完了。当时林初平也就相信了。 只是没想到，08年父亲的生意对象再次出现意外，导致他刚还完的债再次背在身上，这次是一千多万！最重要的是，母亲留给父亲的农场，也没了！ 因为母亲遗留的农场被小叔翘走，父亲硬是被人生生气到呕血，被送去医院时发现肝癌晚期。 当林初平终于在盛海给父亲买了带露台的房子并装修好，只等接他进来享清福时，却接到舅舅这么个晴天噩耗的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初平把父亲接去盛海，用尽所有办法，想延长父亲的寿命。但也只是徒劳。 10年春，父亲要求放弃治疗。 10年秋，父亲彻底离世。 22年春天，小舅舅突然打电话，告诉林初平，4月7日是父亲母亲的结婚纪念日，恰好距离清明没多久，希望林初平能回去看看他们两口子。 林初平踏上回家之路，然而快到林岗镇时，意外遭遇交通事故，林初平的车子被失控的油罐车撞上…… 天可怜见！ 老天竟把他送回96年，林初平重新回到命运的岔路口。 这次，林初平发誓，一定要好好儿奉养父亲！ 林初平转身，去宿舍楼下找宿管阿姨打电话。 大学宿舍楼下就有固定电话，只是要交钱的，两毛钱一分钟，多打了等会还得补钱。 林初平家承包的农场面积在整个镇上也算大的，跟几个大厂食堂都有合作，是以装的有固定电话。 电话拨过去，没一会儿高继东便接了电话，见是儿子宿舍的号码，高继东还挺纳闷，接电话时就先琢磨是不是儿子手里钱不够使了。 高继东：“儿子！是不是生活费不够了？爸爸今天晚上就给你汇过去。” 自打工作以后，林初平几乎都没从父亲口中听过“是不是生活费不够”这句话。 陡然听见，他心中一酸。 高继东没听见回答，他兀自琢磨：“是不是要去上班，想买一身好行头？没问题！爸爸这次多给你汇五百块，你买身儿好的西装，去外资上班肯定不能埋汰……” “不是的爸，”林初平吸吸鼻子，声音闷闷地道：“我不想留盛海了，我想回家。” “啊？留盛海不是你一直都希望的吗？”高继东急了，他开始掰扯：“你想想，为了给老师留个好印象，你过年都没回家帮老师写那什么代妈。” 林初平又突然好笑的道：“不是代妈，是代码，爸爸！” 高继东：“好好，是代马。”他纳闷起来，问：“是不是谁在你跟前说了什么，怎么好好儿的要回来？林岗穷乡僻壤的，留在盛海多好。” 林初平：“你不会做生意，留你在家里我不放心。你把我屋子拾掇拾掇，等我回去。” 高继东仍是不解，他又劝了两句，见儿子实在态度坚决，“那你回来吧，你屋子我周周都打扫，干净着呢。” 林初平更是心中一痛。 挂电话前，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叫住父亲，问：“最近小叔来找你没？” 高继东老实道：“来了几次。” 林初平忙说：“小叔说什么你都别答应……不对，别人找你说什么你也都别答应，等我回家再说！” 高继东纳闷，虽说不清楚儿子怎么知道他小叔上门来想采购他家的菜，但还是老实道：“人家上门来买菜，我干吗不答应？再不卖，地里的菜都要老了。” 最重要的是，今年他们农场合作的又一大工厂破产，地里的菜实在愁人。 林初平急了：“别！老了也不能卖出去，你等我回去！你想啊，平时都得你出去找销路，怎么可能人家好心好意地上来买你的菜？” 这么一提，高继东也多少明白了，俗话说找上门儿的没好事儿嘛。他点点头，答应儿子：“那行，那生意我不做了，等你回来。” 林初平这才松出一口气，跟父亲挂了电话，宿管阿姨过来，瞧他眼神奇奇怪怪。 可不是么！现在能去外企工作的，那可都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个学生竟然还不乐意去？ 见阿姨过来要收电话，林初平忙冲她笑：“阿姨别急，我再打个。” 宿管阿姨凑过来看看电话显示屏，道：“你刚才超过五分钟了，正好一块钱，你要是再打电话，就得再提前付一块。” 林初平又给阿姨摸出来一块钱，给那家外资企业打过去，客客气气地表示他有了别的打算，就不去他们那边工作了。 电话是个国人接的，听了林初平的意思，电话里直接骂了句“你有病吧？”。 被果断挂电话，林初平：“……” 就连过来收电话的宿管阿姨，都劝林初平再回去好好想想，千万不能错过机会。 林初平苦笑着应付两句，拿了剩下的八毛钱就往回走。 他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大脑里就在疯狂回忆当时父亲的生意…… 回林岗的路并不好走，从市区到林岗镇中间还要经过一个名叫古溪的镇子，古溪镇是专做纺织业的，他们镇有钱，再加上市政扶持，把路修得阔阔的。 而到古溪－林岗这一截路，就差得多，坑坑洼洼不说，地面扬尘还特别大。 这个时候大巴车还是人们出行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小地方汽车站为了赚钱可不管什么超载不超载，只要能挤上车，一个不能落。 这也就导致车厢里面人挤人，还有人挤鸡鸭鹅的都有。天气热，各种脚臭狐臭粪便臭夹杂在一起，特别难闻，但开窗又是风沙漫天，路况最差的地方沙子能把人眼迷得睁不开。 林初平用个薄衫捂住口鼻，把脸往窗子外面迈。 林岗镇是西田市面积第一大镇，虽说面积大，但山地丘陵多，实际可用土地少。说是占用的源头水、水质好，但水流量较小，林岗镇当初是想学隔壁的发展纺织业、印染业，可惜水不够用。 至于林岗镇旁边临的几个镇，都是工业乡镇。这些乡镇要么土地平坦，适合盖工厂发展工业，要么是三川汇集处，水流量大，能发展化工、纺织产业，再不济也是土地平旷，陆地交通发达，临近铁路站，靠物流和存储也能捞上一笔。 林岗镇经济是嘉阳倒数第一。这些年来，人们都随着经济往外出走，渐渐地，林岗镇常住总人口也是西田市倒数第二。 好在，林岗别的没有，土地还是有的。早些年，林岗镇的一些大胆的人就大面积承包土地，搞农场养殖，响应国家“菜篮子工程”，把周边乡镇的餐饮问题解决了，也算是多少能赚点儿钱。 虽说不至于多赚钱，但至少是能糊口。林家就是这样。 可问题就在于周遭的乡镇一个个都在发展工业，不论是手工业还是纺织业，总之只要跟工业沾点边儿的，都比他们林岗镇有钱。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2节 这也就导致市政在经济规划时，优先扶持那些经济发展好的乡镇。如此一来，林岗镇便是恶性循环了…… 好容易忍过抵达林岗镇，林初平下车就长舒一口气。 父亲已经亲自来站口接他了，瞧见儿子，高继东咧开嘴直笑：“好小子，又长高了！” 高继东又手在自己头顶和儿子眉眼处比划了下，见儿子比他还要蹿上那么几公分，高兴得很。 林初平却见父亲年轻时的模样，差点眼泪涌出。 正当林初平憋眼泪呢，远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呦！我说二哥怎么不理我呢，原来是初平回来了呀，怎么也不跟小叔叔说一声，小叔叔在县里订个大包厢给你接风洗尘呐！” 见害死父亲的始作俑者，林初平冷哼一声，讽道：“小叔叔你做什么发财了，居然有钱给我订大包厢？别不是说说玩的吧。” 高继聪今年才临近毕业，工作都还没分配上，此刻他兜里可是比他脸蛋子都光洁，听见林初平这话，他干巴巴地勉强笑了下：“初平这大学可没白上，嘴巴利。” 林初平意有所指，笑呵呵地说：“是呀，小叔上专科毕业，嘴皮子也特别会说道。”这句话，得把“特别”两个字儿加重了，声调延长了，味道才能出来。 听林初平内涵他吹牛装大款，高继聪瞬间脸色就沉下来了。 高继东虽说是个老实人，但儿子林初平可是他的宝贝疙瘩，这叔侄俩之间硝烟弥漫到底针锋相对说些什么他也不懂，但下意识地就劝和：“初平年纪小不懂事，继聪你这个当小叔的别跟他计较。” “噗！”老爸这么一句神助攻，林初平一下没忍住，乐了。 高继聪留在原地，气得胸口一个劲起伏。 只有高继东站在原地迷茫，看看小弟，看看儿子，他挠头：“怎么？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作者有话说： 推荐基友的文：《主角都想踩着我上位》作者梦廊雨 戚妄阴差阳错下绑定了一个人渣劳改系统，从此穿越各个世界，专门掰正人渣三观。 第一个世界：【找不到的妹妹】 第二个世界：【做替身的哥哥】 第三个世界：【回不来的爸爸】 这世界所有的人渣，我全都可以掰正～～ 正义警察戚妄，在线改造人渣 第2章 “对对！”高继聪咬牙切齿：“我辈分大，不该跟小辈呛声。” 这个时候，乡村中普遍还是讲求所谓的仁礼孝，“你是大的要让小的”，“他年纪小，别人他计较”这些都是常见话。 高继聪虽说中专学历，算是这个时候的高学历了，但仍是不能免俗。 见二哥都说起了劝和话，他也很是配合的，懒得跟侄子一般见识。 高继聪绕到二哥身旁，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热情挽起二哥胳膊：“哥！上次我跟你说的生意，你答应吧！” 高继东则是扭头去看儿子。 他不懂生意上的弯弯绕绕，但儿子随娘，跟他故去的母亲一样聪明，既然儿子都说这桩生意不靠谱，高继东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更想听儿子的意见。 林初平张口：“不行！” 高继东也跟着点头：“嗯，你说的生意先放放吧。” 高继聪傻眼：“为什么？二哥，你别听初平胡说，他就是个学生，他懂个毛的生意，你农场不才跟鸿宇厂合作断了吗？地里的菜可不管你们有没有合作，它就在地里一天天的长，再找不到买家，菜不老了吗？我说的这桩就正好接上，这可是跟永辉酒楼长期合作的好生意啊，多少农场想都想不来……” “小叔，你不也是个正临毕业的学生吗？我懂个毛，那你懂个什么？”林初平再次开口。 不也懂个毛吗？来一起接林初平的农场员工老张咧开嘴，无声的笑起来。 高继聪狠狠地朝林初平瞪了一眼，正要说话，却被林初平抢了白。 林初平：“不劳小叔费心了，我们农场有别的打算。” 说完，林初平就伸个懒腰，冲高继东催促：“坐一天的火车，浑身都难受，爸，咱们回去吧。” 高继东顺手就把林初平拎的最后一个背包拿来背他自己身上，道：“走，爸给你炖了大鹅，回去吃完了你直接睡一觉，准保解乏。” 林初平回头冲高继聪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叔，你去别家农场转转吧，我跟爸就不留你吃饭了，免得耽搁你谈生意。” 高继聪深吸一口气。 可惜林初平鸟都不鸟他一眼，而高继东现在满眼都是儿子，再加上林初平说让高继聪去别家谈，高继东也忘记留高继聪吃饭这回事了。 跟父亲张叔两人潇洒离场，林初平回头还见高继聪气得直瞪眼呢。 林初平也不理他，把父亲手里的包夺回来还背自己身上，同时说道：“爸，这又不是你送我上小学的时候，怎么还给我背包？” 高继东憨实的笑笑。 父亲走在前面，林初平走在后面。父亲和记忆里差不多应该是差不多的，可自打父亲去世，他的面孔就在林初平心中一天比一天更模糊，现在陡然见了，才发现年轻时候的父亲跟照片里的更加鲜活。 林初平望着前面父亲坚实的背脊，可能是受市里工厂一个个倒闭的影响，这个时候他的背梁已经微微有些前倾变驼了……林初平握紧拳头。 中午的铁锅炖大鹅喷香喷香的，高继东还准备了两瓶冰镇啤酒，一番吃喝下来爽快极了！ 吃罢饭，高继东正准备收拾盘子，但张叔却扯了下他衣裳下摆，冲他说：“先不着急。” 高继东坐下，奇怪地看着张叔。 张叔是农场里的老员工了，在农场工作时间比林母年纪都还要再大一些，他性子忠厚，为人诚恳，自打林初平去盛海读大学，他子女也成家陆陆续续去了县城，林岗就只留下他一人，高继东便叫他一起吃饭。 这四年来，虽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 张叔问向林初平：“初平，你跟你小叔说的，咱们地里的菜你有什么打算？” 高继东张口：“让初平先睡个觉歇歇，他一路上回来辛苦了，生意嘛，不着急。” 见张叔为难，林初平冲老爸安抚地笑笑，道：“其实回来一路上我都在想这回事，其实还真有些新思路。” 见小东家肚子里确实有成算，张叔多少放心了些。小东家不是个喜欢张口胡来的人，他要是说得这么肯定，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见小东家要说话，张叔打起精神，连腰板都努力挺得直直的。 林初平：“我觉得人有不如咱们自己有。咱们作为生产者来说，最怕种出来的菜没人收。而现在整个林岗镇十来家农场，大家一贯都是种出来的菜卖给工厂食堂，卖不上价钱不说，最重要的是现在工厂破产的越来越多，各个农场为了保持现有的合作，势必会造成内部竞争，价钱越来越便宜。” 这些话对于张叔和高继东来说，是有点深奥，但仔细一想，现在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 张叔点头，叹气。 高继东也是眉头皱成了小丘。 儿子说的正是现在农场所面临的情况，菜卖不出去，卖不上价。但地还不能不种，牲畜更不能不喂，化肥农药饲料和工人工资，这些都是日常开销，样样不能省。 张叔着急了：“那你说，接下来要怎么办？” 林初平道：“刚才我就说了，人有不如己有。咱们农场目前困境就是因为咱们没有销售渠道，要是咱们自己把销售渠道组建起来，就不怕种出来的菜卖不出去了。” 见张叔跟老爸越听越迷糊，林初平干脆实际要做的事讲出来：“我准备做串串香小吃摊，把咱们生产出来的蔬菜粮食和肉类做成串串，卖出去！” 高继东：“啊？” 现在还没什么串串香这个东西，不光是向县没有，就连整个西田市都没这个小吃。 林初平仔细把串串香描述一遍，又说：“爸，咱们农场现在应该活儿不多吧，那找三五个工人去市里开个串串香的摊，素串五分，荤串一毛……” 张叔听明白了，一拍大。腿：“是啊！既然工厂不收咱们的菜了，咱们自己做成菜卖出去！” 高继东犹豫：“能卖出去吗？” 这下，不用林初平开口，张叔就劝他：“肯定能卖出去！就是卖多卖少的问题，卖多了咱们不光能赚卖菜钱，还能赚卖串串的钱，两份钱呢！” 张叔的话，完全出乎林初平的意料，他这认知超前呐。 林初平给张叔比个大拇指，张叔咧嘴一笑，又劝高继东：“搞个试试嘛，不行再说，做两个摊子成本能有多高？能比农场现在每月常支开销大多少？” “行！那就听儿子的。”高继东下了决心，咧开嘴直笑。 既然决定要做串串香小吃摊，林初平也不说休息了，直接就把他的打算讲出来，还拿个本子在上面画出他设计的小吃推车简图。 小推车左侧是炸锅和煮锅，两个灶，下面放的两个小煤炉，摊子右侧是双层展示位，上面要放各种串串，中间做了个抽屉，抽屉里有隔层，放钱也能分门别类，右侧下面则是个大空位，里面可以放个保温箱，箱子里放冰块和备用串串。 这边是小推车的整体框架了。当然，做串串最重要的还是调料。 这点，林初平就要感谢后世发达的网络了，他虽说对厨艺没什么研究，但多多少少也刷到过做小吃的短视频。 林初平的记忆力不错，凭借印象写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就需要一点点做微调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张叔负责找木工铁匠做小吃车，林初平则是跟高继东一起研究串串香的制作过程和配料。 肉菜要怎么串才能保证利润和炸煮的口感，哪些要做预处理，炸煮的过程先后顺序又是怎样……林林总总也有不少要点。 光是购买材料，林初平就往市里跑了两趟，总算是小吃车跟串串制作方式都有眉目了，林初平稍稍松出一口气。 正当林初平三人吃串串庆祝呢，农场外的狗突然大声吠叫。 高继聪又来农场了。 他还是不死心，想劝二哥高继东跟永辉酒楼合作。 可有林初平在呢，林初平对这个小叔恨极了，连农场大门都不想让他进。 林初平：“爸，你们坐着先吃，我把小叔打发了。” 高继东怕儿子跟小弟起冲突，也忙跟着。 大小东家一走，工人们也不敢吃串串了，也缀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林初平站在大门口，冲高继聪扬下巴：“小叔，你要是为劝我爸跟永福盛酒楼合作这事来的，不用再张口了，我不同意。” 高继聪这几次来，连二哥面都见不着，他怒了，口不择言：“我跟你爸说话，说的是老高家的事，你个姓林的插嘴什么？！” 这话一出，林初平更生气了，冷笑：“老高家的事儿？要不要我给林岗书记打电话问问，什么时候林三农场的生意变成你们老高家的事了？” 其实，刚才那话说完，林初平就后悔了，后悔极了，也不知爸爸跟在后面有没有听到那话。 农场里的狗见小主人不喜欢面前这男人，更是放肆地朝高继聪吼叫。 高继聪怕狗猛不丁地给他来上一口，也不敢强闯，骂骂咧咧的。 过了一小会儿，高继聪等不到高继东，又被侄子仗狗欺人，农场里养的可都是半人高的狼狗，跳起来能咬上他脑袋！高继聪在这儿杵着害怕，又不敢放狠话，又左右张望，等不着人，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在高继聪走时，林初平脸色深沉。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3节 要不是现在着急上火把农场里成熟的菜找销路，腾不开手，林初平还真想把他将要做的“好事”直接抖出来，瞧他还敢不敢用那种下作招数！ 见高继聪走远，直至瞧不见人影儿，林初平正准备回去呢，却被小舅舅叫住。 林初平疑道：“小舅舅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川笑了下，指了指高继聪走的方向，道：“刚才他从我农场出去，我瞧着是往你爸这儿走的，怕他吃亏，就跟过来瞧瞧，没成想你小子回来了呀！” 说着，林川就狠狠地往林初平肩膀上砸一拳头，亲热的搂搂林初平肩头：“好小子，现在又蹿高了！” 林初平笑笑，邀小舅舅进农场吃饭。 林川哈哈笑着，一边跟着往院子里走，一边恨恨地说：“高家就你爸一个好鸟，特别是那个高四儿，甭想着我不知道，他就一直撺掇你爸要给你改姓……” 小舅舅一向豪爽，快人快语，嗓门还贼大，林初平连拦都拦不住，于是林川进门就瞧见了高继东。 林川张张嘴，差点哭出来，他瘪嘴道：“东子，我刚就是胡说的。”说着，他还轻轻地往自己嘴巴上来那么一巴掌。 林初平也心虚极了。 高继东倒是面色不改，他点头说：“其实我也觉得这两年小聪办事不地道，我是入赘到林家的，三囡是人没了，可她的魂儿还在天上看着我跟初平呢。” 林川尴尬，他拼命想找话题，嗅到似乎是谁身上有股子又香又辣的味儿，正是大中午的，别说，他闻了肚子还真有点饿。 林川用力吸吸鼻子，四处寻着，问：“你们中午吃的什么，这么香？” 对于小舅舅，林初平也不藏私，笑着带他进屋，介绍：“这不是农场里的菜不好卖么，我准备做成串串去市区里摆摊卖个试试。” “串串？”林川不解。 林初平一边跟小舅舅介绍串串香这种小吃，一边招呼父亲和张叔他们跟着一起进屋。 进屋，林川就瞧见一个偌大的小吃车，得有两米多长，八、九十公分宽，上面还数着招牌——“林记串串香”。 “这是？”林川更迷惑了。 第3章 高继东是林家的上门女婿，林初平随的是母姓。 早年间林家老爷子靠自己双手挣了第一笔金，随后承包一大片土地开农场种菜养猪，靠给周边几个国企大厂子食堂送菜赚钱。 老爷子膝下就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他不搞什么重男轻女，去世前把财产给三个子女平分。林母分得现在这个林三农场。 当年高家赤贫，老大去省外读大学，老三要结婚成亲，老四眼瞧着成绩好，肯定能读大学，家里缺钱，一毛钱掰成三瓣都不够花，就有媒人介绍高家孩子去给林三囡当上门女婿。 老大说他在外地回不来，老三说他有对象了，老四嚷嚷他要去读大学，高家就把老二继东推出来去给林三囡瞧。 高继东为人简单，性子一眼就能望见底，跟林三囡见第一面时，林三农场里正收粮食，恰逢夏雨，他连话都没来得及跟林三囡说，拎起镰刀就下地抢收麦子。 就这样，林三囡一眼就瞧中这个跟老黄牛一般的男人。 两人结婚后，夫妻恩爱，分工明确，林三囡负责去各工厂跑合同，高继东就跟个农场普工一样干农活儿，顺带监督农场工人。可惜当年生林初平时，林三囡大出血，人没留住，只留下高继东跟林初平两人相依为命。 高继东心眼儿就跟石头一样瓷实，就这么操持农场，赚钱把林初平养活大，这么多年来是半点怨言都无。 林家老大老二平日里也多帮衬高继东，三家关系向来不错。 这次高继聪没能说服高继东跟永福盛酒楼合作，又去亲家林大林二家走了一圈。 林山林川都对这个送上门的“大肥肉”十分警惕，再加上高继聪这两年来在林岗镇蹦跶得欢，三不五时地跑来找高继东。林山林川心里都清楚，他这是惦记林三农场了，可惜高继东一直不松口。 这次高继聪笑盈盈的上门，说要给他们介绍大生意，林山林川可不相信，生怕其中有什么陷阱。 这不，林川刚拒绝了高继聪，怕高继东心眼实被骗，把高继聪送走后他在屋里左想右想不放心，就追来瞧情况，却没料到外甥林初平回来了不说，还把高继聪赶跑了！ 林川一直都稀罕这个随妹子的外甥子，瞧了高兴，高继聪一走，他就出来了。 本没打算在高继东这蹭饭，结果见着侄子，接着闻到又香又辣的味儿，把他胃口给打开，林川便顺着外甥邀请，准备留下来吃一餐。 但这会子，林川对着这小吃车犯了难。 林初平笑道：“我们中午打算吃这个，霞姐来，给我小舅舅露一手！” “欸！”胡霞上前，到小吃车后面，把煤炉下面风门打开，蒲扇呼呼扇几下风，炉子里的火便瞬间通红。 等火大起来的空档，胡霞大大方方地朝林川比手势示意另一侧的串串们，道：“想吃什么自己挑啊，素串五分，荤的一毛！” 路上林川就听侄子说起这个串串香的生意，这会他还真起了兴致，上前挑了一把串串。 串串的品种还挺多，常见的绿叶子菜，有上海青、茄子条、芹菜梗、韭菜，还有豆类的，比如说豆皮、豆泡、豆腐串，这些要么是三五片叶子串一串，要么是切成小段串起来，或者像韭菜段和蒜苗段这样的，就用一小截豆腐皮包好也串起来。 甚至还有腌好的肉！浅色的瞧着像是鸡肉，还有深色的，应该是猪肉，每块肉都不大，生的也就小孩儿女人家小手指那么大的长宽，要是熟了肯定要缩水变得更小。 但林川转念一想，一毛钱吃这么一串肉，也不亏啊！ 正好现在是饭点儿时候，林川肚子也饿，他每样都选两三串，就这样最后手上居然握了一大把！ 林川把串串递给霞姐，还冲林初平高继东笑着说：“别说，这种串串随便拿，竟然都能拿这么多。”他开始在心里计算这一把串串的价钱和利润。 林初平笑笑，没说话。 正好油也热得差不多了，胡霞动作有些生疏，但不妨大碍，她有条不紊地把串串分类，根据肉菜的易熟程度依次下锅。 “滋啦滋啦” 随着油花迸溅的声音，油香混合着肉香与各种香料的香在空气中混合翻腾。 这还不够，在油锅里炸上个八成熟，接着胡霞也把煮锅下面的煤炉火扇到最大，很快，汤料锅也沸腾了，浓重的香辛料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林川吸鼻子，咧开嘴笑：“这下，我可算是知道刚才闻见的味儿是打哪儿来的了，真不赖啊！” 胡霞把炸锅里的串串迅速捞出来，手脚麻利的用笊篱把串串上的油简单沥两下，接着又将串串投入煮锅中，烫个十来秒，最后才捞出来，又问：“要不要干料？” 林川听了稀奇：“还有干料？” 霞姐指了指她面前的瓶子，道：“就孜然粉和辣椒粉。” 林川了然：“那一半给我撒干料，一半不撒。” 胡霞把串串们提起来，放在煮锅上的沥水架上，浅浅挤压两下，随即便分出一半来，先递给林川，剩下的一半她左手把串串们压平摊开，右手晃动干料瓶，先撒辣椒粉，接着又均匀地撒上一层孜然粉。 早在递来湿串时，林川就忍不住大口吃了起来。 “好吃！”林川大声赞美。 等撒了干料的剩下一半串串也递来，林川更是立马又尝这个。 现在人们都不怎么吃辣，即便是林初平专门挑拣的微辣辣椒，撒到串串上面，瞧着量少，可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威力仍是不容小觑。 其实煮锅汤底就有辣椒，干料里面还有，林川吃起来也是很快就吃得嘴唇通红，额头冒汗。 “过瘾！”林川一连撸了好几个串串，最后吸着鼻子大声叫了一声。 林初平笑着给他递去纸，方便他擦汗擦将要流出来的鼻涕。 林川摇摇头，把撒了干辣椒的串串递给林初平，他又慢慢吃起了湿串。 林初平示意老爸和员工们都去挑串串，他则是对小舅舅进行深度访问。 林初平：“小舅舅，你觉得这个串串香做得怎么样？” 林川冲林初平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又晃了晃，他嘶哈一声，把口中嚼的豆筋咽下，随后认真地说：“你小子还真有主意，这个串串香是你带回来的吧？别人我不信他们能搞出来这个！” 林初平咧嘴也笑起来，道：“就是瞎琢磨呗，农场里的菜卖不出去，化肥农药工人工资都要钱，不想办法挣钱怎么办？” 到底是一家人，林川也是生意头脑灵光，一下就想到侄子的算盘。林川在心里大致算了下，发现这生意要真是做成了，估摸赚头不小呢！ 林川：“我觉得你这个主意不错，放手去干吧，小舅舅在这儿肯定给你保密。” 林初平笑起来，他摇头，说：“小舅舅，你想错了，我之前研究这个的时候没叫你，主要是你们没见过，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等你来了才临时告诉你，主要是我想着要是我这生意做成了，再把串串做法和生意过程中的经验教训总结给你和大舅舅，你们后面也好上手。” 林川越听，越是张大嘴巴。 但凡是舌头不迟钝的人，只要吃过这串串，就知道这得多好吃。但凡是有点儿生意头脑的人，拿这个串串出去摆摊，都不会赔了。 现在，侄儿跟林川说，他准备把做串串的方子和做生意中的经验教训总结总结，告诉他俩当舅舅的？ 林川下意识地想拒绝。他是个当舅舅的，上哪儿能占外甥的便宜？ 可他农场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林川说不出拒绝的话。 林初平知道小舅舅心里在想什么，他坦然地说：“小舅舅，现在不论是市里还是县城，再或者是乡镇的集市上，处处都有人摆摊。串串香这种模式其实很好复制，我也不是专门的厨子，我这串串香的生意秘方很快就会被有心人破解。 既然这样，那干脆不如一开始我就把方子拿出来，给知根知底放心的人去做，早日占领市场。这样，即便是后来者破解了串串香的秘方，等他也做好小吃摊准备上街摆摊时，就会发现他的市场份额其实不大。” 林初平说的这些话，林川听得一知半解，但核心思想他是明白了。 但即便是这样，要林川自己来，他知道自己肯定是不会这么大方把轻易秘密送出去。 想到这里，林川心情复杂。 林初平：“小舅舅，等大舅舅回来，你跟他说说这事，他老这么出去要账也不是个事儿，不如也出几个靠得住的工人，来我这边学习做串串技术，回头也出摊去。” 前年，大舅舅林山把他一直合作的一个国营大工厂的业务转交给了高继东，后来他又跑了几个工厂，但那些工厂内部运营状况都不佳，导致后来他农场被这些工厂拖欠不少货款。 去年，拖欠大舅舅农场货款的几个厂子倒闭，大舅舅有空就去要账。这是林初平前天才知道的事儿。 林初平之前在盛海读大学，家里的农场得亏两个舅舅照顾。 现在林初平有了新的赚钱思路，林初平说什么也不会敝帚自珍，藏着掖着不让两个舅舅赚钱的。 更不会再让高继聪那个混账奸计得逞，导致2016年两个舅舅的农场也被他捡了去！ 第4章 自打回林岗，林初平就一直忙着弄串串香的生意，直到现在串串的做法完全确定下来，工人也都培训得差不多，只等明天早上去市里出摊做生意，林初平心绪才稍稍平静。 大抵是前面十天忙得多了，这突然闲下来，林初平还真不适应。 大半夜的，林初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林初平想起了前世。 高继聪一直惦记林家农场的肉菜，无非就是想借着亲戚的名义插手农场供货和永福盛酒楼收货之间。 前世，直到01年，永福盛酒楼才被查出违法使用大烟壳的事。 高继聪他想尽办法要把林三农场改姓高不成，他就转头去追求永福盛酒楼老板女儿，以入赘的法子快速进入永福盛酒楼管理层。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4节 而他高继聪插在农场和永福盛酒楼之间，为的就是哄骗高继东，好控制农场产出，直至林三农场里头都种上永福盛酒楼所需菜品，成为永福盛专属菜园地。 其实，01年事发之前，高继东就有察觉到永福盛酒楼的不对劲，但高继聪反复跟他强调永福盛是大酒楼，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让他尽管放心。 01年事迹败露，永福盛一。夜之间被封，连带着所谓永福盛菜园地的林三农场也被人不齿。就这样，连累农场名声坏了，导致后面几年林三农场的菜都卖不出去。 恰逢农场扩大生产，前一年高继东还刚向银行借了一百万的贷款，永福盛被查封后农场完全没了收入，不光是贷款还不上，就连利息都是多亏两个舅舅帮忙暂出。 随后几年，人们渐渐淡忘永福盛事件，也是在两个舅舅介绍下，林三农场才渐渐有了生意。 可彼时，高继聪因被查前夕写举报信举报老丈人违法使用大烟壳，在法庭上百般推辞说不知情，他并未承担任何法律风险。 高继聪拿着老丈人赚的黑心钱，东山再起，也不知乘了哪位的东风，生意扶摇直上。 10年前后，又流行起农家乐，高继聪再把魔爪伸向他同父同母的哥哥。高继聪下黑手使得林三农场再次负债一千万！ 导致高继东不得不卖农场还钱。高继聪转手买了林三农场，又惦记起了挨着的另外林大林二农场，又展诡计，害得林初平大舅小舅同样下场凄惨…… 这一晚，林初平彻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林初平跟高继东一起乘车去市区。 其实，从行政区划来说，林岗镇往上是向县，在网上一级才是西田市。 但向县在林岗镇东南方向约三十公里，但西田市是在林岗东北方向四十多公里，所以不论林岗人还是古溪人，平时有什么事儿，都喜欢直接去市里头。 这次去市区，林初平两人乘的是拉菜的货车，不用再跟之前那样乘大巴车了。 这趟货车是农场给市里星工厂食堂运菜的车，车头能坐五人，司机带了换班同事跟一个学徒，就剩下五人了。 一上车，林初平就开始跟两位司机师傅拉家常。 前头坐着开车的叫大勇，性子直爽，后面换班的瞧着年纪稍大些，叫培辉，说话慢吞吞的，一副天塌了也不慌不忙的模样，他刚坐上车，就拧开保温壶盖吹吹热腾腾的水汽，小口小口咂茶。 套两句近乎，林初平就开始他的真正目的。 林初平：“辉哥，你们拉这一车货，厂里给你们发多少钱？” 培辉摇头，神情颇有些高傲，他抿一口茶，才说：“我们跟私营货车不一样，我们每个月拉多少货，出多少次车，都是拿固定工资的，旱涝保收！” 林初平拍拍脑门，他倒是糊涂了。 后世厂子多是私人厂，工人干活，老板发工资，就是很简单的雇佣关系，讲究个多劳多得。 而现在地方上的很多厂子，大多还是国营厂，工厂里头不光有生产车间，还有工人宿舍、医院、子弟学校、市场、公园、游泳池、电影院……大点儿的甚至还有厂子专属的银。行呢。 这些国营厂子还是大锅饭思想，要是哪个工人良心好，工作就积极卖力，要是哪个工人偷奸耍滑，那他早退晚到，甚至偷厂子材料卖废品的也有。 大勇笑呵呵地打圆场，他说：“不过，据说在外面跑私人货车的好像也挺赚钱。我上周听谁谁说来着，古溪到市里也就二三十公里，五吨的车装了七吨的货，师傅最后要了八十块钱呢！” 培辉愣了下，问是哪个司机。 大勇：“不知道是哪个，现在市里头好像有不少私人货车呢。不过他们那可都是管装卸的，而且货拉那么多，对车也不好。现在这车多贵啊，一辆国产的都得好几万呢，要超载压坏了，多亏。” 培辉这才点头，跟道：“是这个道理！装卸可都是辛苦钱儿。” 林初平无奈。现在这个时候，货车司机还是个技术工，一般不干重活儿，像是今早拉的四吨蔬菜，两个师傅就在一旁喝茶坐着，是农场工人装车的。 不过，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林初平还是得感谢这两个司机师傅。 林三农场之前一贯是跟国营厂子合作给他们供菜的，差不多全是厂子货车自己过来拉菜。现在要想搞串串香的生意，就得自己找车拉货才行。 可这种大货车又太大，前期肯定用不着这么大的，得去找找中小型货车才行。 可去哪儿找，又是个问题。 林初平拍拍前面座椅，问：“大勇哥，你说咱们市里头上哪儿去联系货车师傅？” 大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咱就是给厂子里跑跑，车也不是我个人的，平时我不出私活儿。” 林初平正苦恼呢，副驾驶的学徒倒是开口了，他说：“在城西农贸市场旁边就有！” 接着，学徒就开始跟两个师父打听起私人货车的事儿。 大勇摇头：“我也不清楚，你不是知道城西有市场吗？回头下工了你多去了解了解，现在厂子正式工资格可不好拿，要真是在外面自己干赚得多，自己干也行。” 培辉倨傲的笑了下，把脸转向窗外。 虽说距离市区也就四十多公里吧，但现在这时候路况不好，再加上货车本就行得慢，一路上晃晃悠悠的，林初平睡着了。 直到被高继东叫醒，林初平茫茫然的望了眼窗外，差点没反应过来。 街上，处处都是低矮的草房，只有几个平房交杂当中，道路两旁黄沙漫天，路人都得躲着车走，不然就是一嘴沙。 星工厂在市区近郊，货车师傅只能给送到这儿了。 高继东给两个师傅发烟道谢。 现在城市规模还很小，从星工厂路口再走半个小时，就能到市区里面了。 市区的街道瞧着倒是比市郊的干净许多，路上水泥硬化的地面也没城郊那么多的破损。 后世，林初平一直在盛海，看惯了高楼大厦，突然现在一眼望去，整个城市都矮矮的，他还差点以为这是到县城了呢！ 林初平缓缓神儿，冲高继东说：“走吧，霞姐他们坐车肯定比咱们慢得多，咱们先去看看买台电冰箱。” 一边走，一边说。 高继东：“我去问了冰箱价格，一台就要一千多哩！”他有点心疼钱，农场也就那么一台小冰箱，平常除了夏天，都舍不得电费，这串串香的生意还没开始赚钱，他不舍得买这么贵的冰箱。 高继东又问：“要不然，把农场里的冰箱拉过来用？” 林初平笑道：“刚才路上那么颠簸，爸，你就不怕你宝贝冰箱给颠坏喽？” 高继东咕哝两句，道：“随你吧。” 在家庭话语权上，高继东一贯是随着儿子来的，在林初平记忆里就是这样，他上小学时说想去市里上，爸爸就立刻帮他联系市里的学校。 林初平道：“爸，你就放心吧！”他这个老爸，向来不是个会操心的人，还是简简单单生活最适合他。 高继东倒是了当：“我去看了，咱们市冰箱厂一台200l的冰箱，就得1800呢，确定要买这么大的吗？” 现在农场工人工资，每月也才100块，整个农场每月工资支出也就一千多，光买个冰箱一下就要1800，也难怪高继东这么心疼钱了。 林初平点头：“要的，现在天气马上就转热了，食材要是不放在冰上保鲜，搁保温箱里一焖，几个小时就能发酸变质，容易让人吃坏肚子。” 说到这个，高继东立马就点头：“那是得买。” 到了百货大楼，远远的林初平就瞧见不少人，还有不少是骑着自行车来去的。 看来，在这个年代，百货大楼还是顶的。 这个时候，人们穿着是有些魔幻的，有的人还穿着沉闷，颜色以灰蓝色。色调为主，六月天已经见热了，但还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但也有时尚的，就像眼前这个售货员，顶着一头卷发，穿着的确良的碎花裙子，脚上还踩着高跟鞋，冲高继东翻个白眼：“到底买不买啊你们？” 林初平一下没吃住这么呛的语气，倒是高继东脾气平和，还好声好气地跟人家说：“我们买的，就是还想问问有没有什么优惠。” 售货员语气更不耐烦了，她摆摆手：“没有！现在这时候，各家都在争着抢着往家里搬电器呢，没优惠，也不管送，你们去门外叫个三轮自己带回去！” 高继东只好买下，掏钱时他龇牙咧嘴的，林初平瞧着好笑：“爸，你好歹也是农场老板啊，每个月给工人也要发一千多工资呢！” 高继东只是摇头：“现在农场不好干哦，每个月只有出项，进项少得可怜。” 瞧他认真，林初平也不好起玩笑心思，只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爸，你放心，很快这些钱都会赚回来的，你信我。” 还不等高继东说话呢，售货员就又赏林初平一个白眼，那表情嫌弃得很，就差在脸上写两个字了：就你？ 第5章 从百货大楼出来，林初平两人又找了个三轮车脚夫。 这年头，西田市已经有几个厂子倒闭破产，百货大楼门口就有很多这种干脚夫的下岗职工，林初平他们刚出来，就有人问用不用搬东西。 林初平挑了个三十出头模样的中年男人，瞧着以前应该也是干力气活儿的，身上肌肉特别结实。 讨价还价，八毛钱送到市公园后面租来的小院儿里，还管搬。 院子是几天前，林初平第一次来市区找人订做小吃车时，就直接在市里租下个两进的院子，价钱还行，最重要的是差不多在市中心，接下来要往那边去出摊，距离都不算远。 这时候电器用料还都实在，这一台电冰箱重得他一开始几乎没搬起来高继东生怕冰箱被摔，赶紧上前搭把手。 冰箱确实重得很，林初平估摸着得有个两三百公斤了。还是三人齐上阵，才把冰箱妥善安置好。 安置好电冰箱，又插上电瞧着正常运转了，高继东才松口气。 霞姐他们还没来，林初平两人便先把卫生打扫了。 十点多，胡霞十人终于来了，大家伙儿一起动手，很快就把这两进的院子打扫干净，高继东还把本就干净的冰箱又擦了一遍，林初平把胡霞带来的腌肉放冰箱。 这个院子面积大，房子坐北朝南有三间，左右又各有一个耳房，另外东侧面西还有两间小房，一个是厨房，一个是储存室。 西面则种着一棵桃树，桃树旁边是狗窝和鸡圈，西侧门出口处是个厕所。 临近中午，林初平又带人去街上吃饭。 最后进了个面馆，素面一碗一块钱，带肉的是一块五，要是肉不够吃的话可以论两加，一两牛肉一块五。 这一年来，农场越发艰难，工人们也都小心翼翼，都说要素面就行。 林初平还指望他们好好干，给农场赚钱呢，便又叫店家切一斤牛肉，给每个工人碗里添上点荤的。 霞姐忐忑：“小东家，这……还没开始赚钱哩！” 林初平笑着安抚：“你们好好干，咱们很快就赚钱了。” 其余几人也是不安，但牛太香了，他们呼哧呼哧敞开怀往嘴里扒。 饭后，林初平就带人回院儿里。 林初平：“爸，你带平哥跟徐伟哥他俩，去买几个床板，晚上咱们就得睡这里了。” 张平是自家农场的，人特别机灵，让他跟着老爸去买东西林初平也放心，至于徐伟和另外一个赵杰，他们是小舅舅派过来他那农场的工人，来学习做串串香的。 高继东点头，带人出去。 屋里还剩下八个工人，林初平也不耽搁时间，在桌子上摊开一张简易的手绘地图。 这是林初平第二次进城时，在城里逛了半天，自己画的地图。 地图比较简单，就横竖几条路，路上标注几个符号。 林初平指着上面的符号一个一个介绍：“首先是市一小，霞姐你到时跟平哥去这里先出摊；这里是一初中，芬姐你跟娟姐在这儿；这里是文化路，这边台球厅跟街机室多，海哥跟大智你们俩最壮实，去这里……”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5节 布置好各个摊子的位置，林初平又交代：“平时上学时候肯定学生生意好，等周日学生休息，你们看也去公园、河边这种年轻人人。流量大的地方，也可以在文化路这边出两到三个摊子……总之周日这天，你们随机应变就是。” 众人：“好。” 林初平又说：“做这种餐饮生意，特别是小吃摊，最重要的就是勤劳能干，能守得住摊子才能赚到更多的钱。虽说没了休息时间，工作也比较累，但是你们放心，干得多你们拿的也多，我按每天收入提成给你们发工资！” 刘晓娟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当场问：“小东家，发每天营业额多少？” 林初平：“百分之十。” 刘晓娟又问：“也就是说，我每天赚100块，自己就能得10块钱？”她又掰指头计算：“那我一个月，就能拿……” 见刘晓娟算不出来，林初平笑着替她回答：“是两个人能分300块。” 刘晓娟差点就流口水了，是他们一个月工资一倍呢！ 刘晓娟呼吸急促。 赵芬却嗤笑：“想得那么美啊，一天卖一百块，就得卖出至少2000个素串呢。” 刘晓娟蔫了。 林初平则笑着鼓励他们：“别沮丧，一百块是2000个素串，也不过是1000个荤串，要是各卖五十，就是1000个素串，500个荤串，加起来就变成1500个了。况且，前天大家伙一起吃，一个人一次就能拿几十个串串呢。” 赵芬吐舌头：“那不一样，那是东家不跟我们要钱，我们敞开了拿的。” 但刘晓娟却若有所思。 林初平瞧其他人也跟刘晓娟差不多，淡淡一笑，让他们自己计算去，他则是吩咐人把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归置。 被褥拿出来晾晒，水井重新清洗了，锅碗拿出来摆厨房，带来的浓缩汤料也得加水重新煮开，小碗里装上水，叠摞起来放冷冻室冻冰块…… 瞧刘晓娟她们心里计较得差不多了，林初平让人去把小吃车推回来。 还剩下三人，林初平跟她们一起把带来的菜得清洗、分切，竹签子也得煮煮去去味儿。 三点多，高继东他们回来了，带回来三张床板，把原来两张破旧得用不成的床板替换下来，接着他们也开始在厨房穿签子。 像是食用油、爪篱、煤炉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第二次进城时林初平就买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王海几个男人就把小吃摊推回来了，因为林初平图纸给的详细，做出来简直就跟林初平想要的不差几分。 把材料摆上，燃起煤炉，一切顺手。 下午近五点，万事俱备，只差推车出摊了！ 因为是第一次出摊，林初平只是让胡霞王海他们两组先出摊，其他几人则是先看看。 胡霞是干脆干练的女性，而且特别会来事儿，嘴皮子也利索，和她搭班的平哥也麻利，而且这个摊出摊选址也比较有代表性，胡霞他俩去的是学校门口。 出摊时候正好赶上学生放学，胡霞到地方时学生娃们正排队往校外走呢，娃娃们还要喊口号。 瞧着一点都不宝气，倒是让林初平真切感受到了这个时候人们的淳朴。 现在还是低年级学生放学时间，这些孩子们手里大多没什么钱，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况且这是第一次出摊，胡霞心里憋着一股子气。 可惜，串串香可是个新鲜事物，很多人见都没见过这东西，冷不丁地摆出这摊子，还有人以为是卖菜的呢！ 可谁家卖菜是切小块串竹签上卖的？ 大家不解，搞不清楚这摊子是干嘛的，眼看着出摊都五六分钟了，愣是连问的一个人都无。胡霞心里开始着急，她下意识地想去往小东家那边看。 可惜，小东家倒是对她挺自信，还咧嘴朝她笑！ 胡霞急啊！她感觉下一秒嘴皮就要冒燎泡了似的心焦，可往小东家那儿看了好几眼，小东家也不像是要给她出主意的样子。 又是一道叮铃铃的下课铃声，没几分钟，四年级的学生就出来了，胡霞眼瞅着一个个学生只是好奇地望望她这摊子，但实际还是去别的小摊买小吃。 胡霞心里更着急了。 林初平叹气，并摇头。 现在的人还是太淳朴了啊！就像霞姐，她平日里在农场干活儿风风火火，在处事儿上也有她自己的主意，可现在让她出来做生意，她曾经千般万般的利索劲儿此刻好像全没了。 “小东家？”赵芬也傻眼，他们的这串串吃着那么香，怎么就不见有人来买呢？ 赵芬又问林初平：“这下咋办？不见有人来买串串吃啊。” 高继东也看向儿子，只见儿子脸上丝毫不见愁绪，瞧着像是他有主意的模样，便也问了句。 林初平不愿让父亲多操心，小声说：“万事开头难。其实霞姐就是忘记了一回事儿，咱们摊子招牌写的是‘串串香’，但实际上这个小吃本地人都不了解到底是怎么个‘香’法儿。其实只要她自己炸上一把，把香味散出去，孩子都嘴馋，被香味吸引了自然生意就打开了。” 赵芬差点冲上去给胡霞说道，但被林初平一把拉住了。 “小东家？” “儿子？” 高继东他们一脸不解。 林初平倒是冲他们笑笑，道：“你们放心，霞姐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你们瞧，她现在就要琢磨办法。” 高继东他们再次伸直了脖子往胡霞那边看，果然，胡霞跟张平就商量了起来。 没过两分钟，胡霞就开始扒开煤炉子扇风，她搂一把串串，开始自己给自己丢炸串。 油炸的香气一下就出来了，正好此刻的风也给力，风劲儿足，竟然把油炸的香气和煮锅里几十种香辛料的混合香味吹到一百多米开外林初平一行人这儿。 刘晓娟大力的吸气，她说：“真香啊！我之前明明都吃了好几次，但现在闻着还是嘴馋。” 徐伟笑着说：“要不怎么叫‘串串香’呢？” 几人说话间，就见学生们开始往串串香摊子那儿走，甚至还有的直接开始挑串串了。 “终于开张了！”刘晓娟长舒一口气，她刚才那紧张劲儿就跟她就是胡霞一般，这会儿瞧见摊子终于开始忙起来，她才把心放肚子里去。 第6章 高继东见事态果然是在儿子掌控中，倒也放心，只是他还是不解：“刚才怎么不给小霞他们提醒？” 林初平则是面对其他工人，解释：“出来摆摊做生意，你们都可以说是二老板，我跟我爸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们，遇着事了也不能及时给你们出主意，所以你们每个人都要学着当老板，学着随机应变。” 徐伟道：“就是遇事多动脑筋多思考呗！” 林初平笑笑：“是这样，没错了。” 林初平这一席话，先是给工人们戴顶高帽子，随后再给他们摆事实说可能存在的困难。这么一番话下来，就连遇事最犹豫不决的刘晓娟，也是有喜有忧。 接着，林初平再次把提成的事儿拿出来说：“还是那句话，摆摊辛苦，你们多劳多得，摊子生意好了，你们工资高，农场也才能活下去！”最后再提这么一句集体利益，基本上算是把大家伙儿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 刘晓娟第一个点头：“小东家，我开始是有些怕的，但现在我得感谢小东家你给我这个机会，我家里穷，为了孩子上学我也得拼命地干。摆摊辛苦我不怕，只要工资高我觉得都值得！” 不光是刘晓娟，其余的几个工人也都小声表态。 接下来，再去看胡霞摊子，果然就跟林初平预料的那样，生意一开，自然就越来越好。 现在到五年级学生放学时间，孩子们从学校里一出来，直接面对的就是一个个小吃摊。 可他们都上五年级了，学校门口的小吃摊基本都尝过，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闻着奇香极了的串串香？ 孩子们都想去尝试尝试。 走近了才瞧见，串串卖得还挺便宜，素串五分，荤串一毛。 “有火腿肠呢！” “姨姨，这是什么肉呀？” 学生们指着串串问胡霞。 这么一个摊子，张平负责炸串，胡霞负责收钱理台面等其他活儿，当然，她也要负责给小食客讲串串。 胡霞：“红色的西边那个是猪肉，东边那个是鸭肉，颜色浅的是鸡肉，下面那一排是鸡肠鸭肠毛肚这些，你们随便挑啊！”到最后，胡霞还不忘招呼一声，引导学生消费。 到底是上五年级，更懂事了，还有学生问：“那鸡肠鸭肠算素串还是荤串？” 胡霞咧嘴笑：“那肯定是荤串啊！” 学生闷闷不乐，跟朋友商量：“那还是吃猪肉吧，我看有肥肉，肥肉香呢。” 几个学生凑一起，买了一大把，分享着一起吃。现在物价还不贵，当初定价时，荤串基本上一根竹签上是串差不多一钱的肉量，跟之前自己在农场里吃的串法还不一样。 出摊时猪肉的串法是要更讲究些，一根竹签串两三个指甲盖大小的肉丁，肥瘦比例差不多。这样，炸的时候肉缩水，就会粘在竹签上一部分，为了把肉吃干净，孩子们必定要咬要啃，其实，这才是撸串狂魔们认为的撸串精髓。 当然，从生意角度来看，明明是小小的那么一钱猪肉，对于买家来说根本就是撒牙缝的量，但放慢进食速度就能提高进食饱腹感，这样大口撸肉，小口嘬肉沫的吃法正好合乎这种规律，也就变相的能让买家有这么一种错觉——一毛钱一串的肉串，还挺耐吃！ 学生们手里零花钱都不多，但摊子上各种串串品种丰富，肉串还挺多，那点儿零花钱根本就不够吃多少串的。 于是，学生们为了能让自己最快速度尝到更多的串串，他们会每人互换着吃，一个串串能分三个学生。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本还不乐意吃下水的学生意外吃到鸡肠鸭肠毛肚这些，一下就惊为天串。 愣是从他们裤兜里压榨出最后一毛钱的胡霞，此刻相当有成就感。 生意一忙起来，就顾不上看时间了，一个没留神，胡霞再抬头时，发现学校看门老大爷都准备锁大门了，有些走得晚的老师也才慌张从学校小门骑车出来。 大概是新摊子，又或者是串串香味道实在迷人，还有两个年轻女教师骑车频频回头看。 胡霞再瞧瞧此刻摊子前，竟还有几个学生在挑串串呢！她不由抿嘴笑起来。 “好了孩子们，你们早点回家吧，家里爸爸妈妈都等着你们呢。”胡霞到底是怕学生在外时间长了，不安全，给最后一拨小孩儿炸好串串，赶紧劝他们回去。 “姨姨，那签子呢？”学生问。 这个时候，不论是路边摊的烤火腿肠还是竹桶粽子这些用竹签的小吃，签子可都是要回收再利用的，汽水也要喝完了还瓶子。 学校门口小吃摊多，学生们都知道吃完了要还竹签。 胡霞眼睛一转，道：“你们拿着一边走一边吃，等上学了再给姨姨送来就行。” 学生听了直咧嘴：“那就是说，姨姨以后还要再出摊？”太香了，他真想以后天天吃！ 胡霞笑着摸摸他脑袋瓜：“是啊，肯定要来的，你们赶紧回吧。” 林初平笑着点头：“霞姐聪明啊，明天学生来还签子，要是这学生家庭条件好，他零花钱多，指不定还会买串串吃。一根竹签才不到一分，但笼络个顾客明天就能赚更多。” 听小东家这么一分析，徐伟他们都表示：“又学一招。” 林初平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随机应变，你们到时候也可以多跟霞姐商讨互相学**之，一定要想办法实现利益最大化。” “好！” 市一小这边差不多没什么生意了，林初平瞧瞧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让胡霞两人先回去，接着又带刘晓娟他们去找王海那一组瞧瞧情况。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6节 跟胡霞他们在一小校门口一开始遇到的窘境不同，王海这一组所在的街道大多是混迹街道的青年男女，他们本就好奇心强，喜欢尝试新鲜事物，串串香小摊刚推这儿没多久，就有人好奇上来尝试了。 凭借着炸串和煮锅的香味，很快王海他们摊子生意也红火起来。 不过，这边生意开路容易，但也是因为这边混混多，没多久就遇到找茬的、收保护费的了。 光是林初平他们蹲点儿看的这一个多小时里，他们摊子就遇到两起想赊账的小混混。 不过，王海跟孙大智两个中年壮汉在这儿一杵，就显得很有气势，特别是孙大智，他小时脑袋受过伤，从头皮到眼角老长的一道陈年老疤，再加上这几天忙，他干脆剃了个光头，瞧着更显凶了。 孙大智一起高腔，那些瘦弱的小混混就不敢耍赖了，顶多就是骂骂咧咧走远了不买串串。 可他们没买，但串串的香气还一个劲儿地往他们鼻孔里钻。 “要命啊！”一个离林初平他们近的小混混远望串串香摊子，小声说着。 林初平几人悄悄乐起来。 眼瞧着大智他们生意也不错，等到八点多市场上人一少，也跟着收摊了。 回去路上，林初平还在心底感叹：这个时代的人们的夜生活也几乎为零，搞得做夜市都不好做。 说实话，林初平确实还想过做夜市一条街呢，眼瞧着目前这状况，只能暂时歇歇了。 这边，林初平心里盘算夜市的事儿，而高继东和工人们则是兴致冲冲在讨论今天两个摊子的营业额。 “大智摊子卖那么久，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个三十块了吧？” 大智自己都不自信，他摇头：“其实我这边生意是你们来后，才红火的，六点之前，这条街上男男女女也不多。” “……” 终于到了租的小院，林初平能明显感觉胡霞大智两人呼吸都在紧张。 把小推车停好，众人立刻簇拥着林初平、胡霞和大智几人到屋内，迫不及待地催促：“快快，算算今天晚上赚了多少钱？” 钱是胡霞和大海拿着的，两人先看林初平。 林初平颔首：“你们各自算吧，今儿个你们是老板，老板算账！” “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徐伟跟另一个林二农场来学习的，俩人站在圈最外头，但也踮起脚跟伸着脖子往里面瞅。 “两毛、四毛……一块、两块……” 胡霞和大海数钱的声音牵动着每一个人，林初平估摸着得有三分钟，他们俩才前后查完停下。 林初平先看胡霞，她停止了胸膛，骄傲道：“今天晚上一共赚了二十七块钱！” 随后，大海见小东家看向自己，也忙跟着说：“我们今晚赚了三十二块钱。” “哇！” “这么多？” 其实，在这之前，刘晓燕他们默算着就今天晚上出摊那一会会儿，估计顶多也就能赚一二十块，但事实完全出乎他们预料，竟然比他们想的都快翻倍多了。 “这才出摊多久啊，要真跟小东家说的那样，一天三顿都出摊，一天不得赚个七八十，小一百啊？” 第7章 林初平笑笑：“我给你们找的地方客流量都大，你们好好儿干，一天营业额肯定不会太低。” 现在这个时候，人们的饮食太匮乏了，老百姓肚子里还是普遍缺油水，油炸的串串老远就能让人肚子里馋虫咕咕叫。 而且，这个时候的人们在饮食上，也多是沿袭老路子，做小吃只要重油重盐重糖，都不缺生意。 而串串香这个小吃不光是油水足，而且用了几十种香辛料，吃起来味道层次丰富不说，蔬菜、豆类和肉串都有做提前处理，简直秒杀市面上七八成的小吃了。 只要员工踏实肯干，勤出摊，不马虎，都能赚不少。 就在工人们为这两个小时出摊就能赚这么多欢欣鼓舞时，高继东突然说：“这是赚的钱，还有成本呢！” 工人们话音突然停了，纷纷看向小东家。 林初平点点头，道：“串串香的汤料锅材料丰富，汤底霞姐也知道，是用猪筒骨和鸡汤吊的，夏天每日一换，冬天也得两三天就换一次，这是汤料锅的成本。还有串串成本，肉跟菜是咱们自己农场生产的不假，但处理肉的腌料也要钱。况且，咱们的肉菜也是成本，总不能肉菜咱们辛苦工作弄出来，不给自己算钱吧？” 小东家说了句玩笑话，但胡霞他们都笑不起来。 一开始，他们还停留在小农经济的思想上，还没转变过来。现在被小东家这一点，都醒悟了——是啊，平常农场往工厂食堂卖肉菜也赚钱呢！ 接着，林初平又道：“还有小吃车的制作成本，蜂窝煤、竹签、食用油、盐、干料等耗材的成本，还有房租电费，以及电冰箱，这些都是咱们做串串香所需要的。” 听小东家这么一说，工人们又都紧张起来。 胡霞问：“那……我们拿10%的……”剩下的，她就说不出来了。 她既不舍得提成，又怕成本太高农场里不赚钱。不光是胡霞，其他工人也是这样。 林初平笑笑：“这是你们的劳动成果，你们应得的。在外面摆摊做生意，其实需要操心的远比在农场干农活更多，总不能你们身累心累，跟实际劳动所得匹配不上吧？” 徐伟是个心眼多的，他听了三农场小东家计算成本的一番话，若有所思。 林初平自然也瞧见他了，但仍继续的自己的讲话节奏，他又说道：“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各位，你们的劳动农场都是看在眼里的，肯定不会亏待你们。但同时，我也得告诉你们，咱们串串味道好，同时成本也高，要是想自己单独去做的话，你们掂量掂量成本。” “那哪儿能偷了东家的方子自己去单干啊！”胡霞第一个站出来说。 林初平只是笑笑：“就算是咱们林岗人老实，也架不住今后有人瞧咱们串串香卖得好也会跟，模仿学习咱们串串香的做法，甚至于跟咱们摊子摆一处。” “哪个龟孙子敢？”大智眼珠子都瞪凸出了。 林初平安抚他：“这是市场必然会出现的，咱们生气也没办法，你跟他理论打架不让他摆摊，万一后面又冒出一家模仿的，那咱们能管得过来么？自己生意还做不做了？” 大智声音闷闷的：“那也不能让这种龟孙子吃着好处！” 林初平不赞同，道：“与其总盯着旁人抄袭，不如自己步步占领先机。” 工人们不解，就连高继东也迷瞪瞪地瞧着儿子。 林初平：“所以，在一开始，我就直接整理农场人手，出了五个摊子，甚至还联系大舅舅小舅舅家出人跟咱们学习做串串香。咱们抢占先机，先在市里各个客流量大的地方摆上串串香摊子，就能先很多人一步赚钱不说，后来者要是不能在串串口味上超越咱们，他们生意其实是很难做的。这是第一。” 大智突然得意起来，他说：“咱们串串香做起来里头条条道道多着呢！谁能在口味上超越咱们？” 胡霞忙问：“那，第二又是什么？” 林初平笑笑：“第二就是咱们特别的优势——供货端。咱们农场自己生产肉菜，现在市场上一斤猪肉都要五块多了，而咱们农场猪肉平均才三块多、还不到四块。别家出摊，要是猪肉给的量跟咱们一样多，那他猪肉串串几乎不挣钱，要是量倒闭咱们的还少……” “嘿嘿！”这下，都不用林初平说完，大海也懂了，跟着大家伙一起笑。 总之，说了这么多，在后面的徐伟算是把三农场小东家的内里意思彻底听懂了。 把话摊开了说，林初平也用不着操心工人们会不会眼热自己单干的问题，就算是谁有野心想去单干，自己算成本去！ 接下来两天里，徐伟又跟在市里停留两天，到五个摊子附近瞅着学习。 在这三天时间里，林初平其实远比胡霞他们要更忙。 第一天，他去货车学徒说的城西农贸市场逛了一圈，在市场外还真看见几张广告纸，上面写的便是货车的联系办法。 现在人们基本都没电话，林初平要想找货车，就得一家一家地去人家家里头找司机家人了解情况。 林初平走了几家了解市场，发现很多司机师傅还都不在家，只有家人在，说是司机出车了，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直到中午，林初平才见着几个司机师傅本人，也才见到这个时候的私营货车。 这些货车大多都是二手的，瞧着特别老旧，有些甚至还歪歪着，林初平生怕这些车在半路上撂挑子。但跟司机交流后才了解实情，这个时候的货车实在太贵了！他们只能想办法去买工厂二手的、买人家用剩下不要的。 最好的私营货车是买厂子破产变卖的，甚至有些还是厂子开报废了他们想尽办法找人才偷摸买到手。 不容易！ 而且，这个时候的货车毛病都多，冷不丁的就可能因为一个螺丝松动了导致车子刹不住车。 林初平听的是一身冷汗，但司机师傅们说时却一样云淡风轻、看惯了的样子。 不过，这些货车司机基本都是修车的好手，有厉害的还能自己从报废车拆零件拼装出来一个车呢！ 最终，林初平选择了一辆324皮卡，也是工厂处理下来的老旧货车，只能装半吨多，基本是够目前农场给串串香供货的重量用，拉一趟货，要价五十块。 其实是有点儿多的，他那324一公里十来个油，现在汽油一升两块钱，一趟跑下来能净赚三十多。但林初平想想这些货车来之不易，运输风险也大，而且市场上货车也难找，便同意了。 只是在心底暗暗定个小目标——最迟一年后，买辆专属自家的货车！ 现在租的小院儿和农场里都有冰箱，肉类可以在运输过程中包上冰块和棉被保鲜，有冰箱冷藏冷冻，夏天放三五天也不怕坏。 至于蔬菜这些，林初平估摸一次送一千斤，差不多也能卖上三五天，划算下来，一天肉菜的运费成本是十块左右。 能接受。 谈妥生意，林初平付五块钱的定金钱，让司机师傅下午就去林岗镇林三农场拉货。这次过来，胡霞他们是乘大巴车来的，没带多少菜，市里这边肉菜储备量紧张。 接着，林初平又去了解大货车的行情。 要是培辉师傅跟着一起来，他就会惊讶地发现，私营货车的生意其实远比他们公家车要忙得多，赚的钱肯定也要比他们在公家上班的更多。 找好货车，林初平又找个电话给农场拨过去，交代下午会有小货车过去拉货，让他们提前备好货。 接着，林初平又给大舅舅和小舅舅各拨过去一个电话。 最后，林初平又叫上徐伟跟老爸，三人一起去各个市场，把做串串的耗材买回去不少。 夜里八点钟半，胡霞他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这是农场工人完整出摊的一天。 高继东去厨房煮饭，工人们则是兴冲冲地盘腿坐在地上，咧嘴乐着数钱。 大海：“老板，我们这次出摊赚了98块哩！” 刘晓燕：“我们赚了七十一块三毛钱。” 赵芬：“我们也差点，有七十三块四毛钱。” “……” 五组摊子下来，光是营业额就有390.4块钱！ 胡霞他们把总数这么一算，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 林初平也是稍稍错愕，串串香生意才做起来，很多人还都不了解呢，其实按他的估算一天全部营收加起来能有个350块就不错了。 没成想，第一天正式出摊，竟然都能营收快四百了！ “真不错啊。”林初平也咧开嘴笑起来。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7节 胡霞还惦记昨天说的成本问题呢，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东家，急促地问：“那这样卖，咱们农场肯定能赚钱吧？” 林初平笑着点点头：“自然！咱们农场的肉菜正滞销呢，你们串串生意好，咱们农场的肉菜能销售出去，肯定就能赚钱了。” “那就好！”其他工人也是暗暗松气。 接着，林初平又当场把今天的营业额分成给分了，每个人都有三、四块钱，把胡霞他们高兴得不成样子。 分钱时候，胡霞还笑眯眯地说着：“其实，我感觉明天生意肯定会更好。今个儿我出摊时，发现有些年轻女教师瞧了好久，不好意思上来问。明儿个我送她们两串先给她们尝尝，小东家，你说这主意怎么样？” 林初平不正面回答，只笑着说：“霞姐，现在你是老板，你做决定就行。” 作者有话说： 明天更新改为中午十二点哈！ 第8章 胡霞拍着大腿：“那就这样决定了！”老师们可比学生更有钱，一次消费他们就能赚更多。 刘晓娟也说：“我感觉我们摊子明天生意肯定也能更好，今天是我们头一次出摊，有些人只在旁边看，估计接下来买串串的人多起来，他们就也会来买了。” 胡霞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今天他们各自摊上的生意，还互相交流经验。 林初平又看一眼徐伟，其实早在胡霞他们数钱算账时，林初平就发现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林初平冲他笑笑：“你们俩明天跟我一起回去吧，你们和二舅舅仔细说道说道这生意，咱们一起做，一起赚钱。” 徐伟立即说道：“我就想跟小东家说这话呢！” 徐伟是二舅舅捡回来的野孩子，是临省发大水逃难到这边来的，捡回来时就跟个小豆芽似的，林川也把他算是干儿子，徐伟打小就跟林川喊“爹”。 他学习不好，长大后在二农场帮忙，刚开始还不肯收二舅舅发的工资呢！ 但就林川所说，徐伟这孩子学习不行，但脑子是真的灵光。估摸也是因为这个，林川把他跟另外一个工人派过来跟林初平他们学习串串香。 第二天一早，林初平就带着徐伟两人回去了，高继东则是暂时留在市里照看胡霞他们。 一路坐车艰难抵达林岗镇，林初平立刻就回农场开始调配汤料锅的浓缩料和腌肉料，这是保密的。 至于徐伟，他则是回到林二农场，就立刻把这两天的见闻讲给林川。 就连前天晚上，林三小东家说的那席话，徐伟竟然都能几乎一字不落地讲给林川听。 复述完了，徐伟说：“我猜测着，林三小东家的意思，其实就是暗里告诉我们，串串香的秘方掌在他手里，低价材料也在他手里握着，我们要想赚钱就好好给他摆摊，要是想靠着他教的那三抓两爪的自己去单干，生意肯定拼不过他林记串串香。” 林川听了，大声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拍着徐伟肩膀，朝林三农场方向：“好个初平，果然是盛海大学生，脑子灵光呐！” 徐伟也后悔地说：“早知道当初我读书时就该再努力一些，谁说学习没用来着？” 林川点点头，说：“可惜了，我这干亲仨儿子，竟然拼不过三妹一个。” 徐伟挠头，他不想说这个，他问：“那，咱们也跟三农场小东家一起干吧，早日把市里的市场拿下……对了，还有县城里的市场呢。” 林川再次点头，他站起来：“你去负责找机灵靠谱的工人，我去大农场走一遭。” 林初平又调配出浓缩汤底和腌肉料，就开始盘算农场现在还剩的人手。 林三农场面积约有一千亩，其中包含一个人工小池塘，里面主要是种莲藕，另外还顺带养了些鱼，通河支流穿过林家三个农场，池塘就在通河支流不远处。 通河支流把林三农场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北面占有四分之一左右的面积，主要是丘陵山坡多，这边一般是搞养殖的地方，南面则是大片大片的平地，主要是用来种植粮食蔬菜。 现在这个时候机械化还不发达，大多农活都要靠人力完成。农场鼎盛时候光是雇佣工人，就得几十个。就这，收成时候还得请小工。 不过，这两年市里工厂一个接一个地破产，给工厂食堂供菜供肉的农场日子也不好过。 从回来，林初平就一直在跟老爸了解农场现状，但现在亲自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遍，林初平还是感觉触目惊心。 一般来说，农村里的土地是不能荒的，要是稍微懒两年没打理，地里就能长满野草，这也就罢了，最难的是野草长出来后，草根草籽留在地里，那几年种什么东西都得花功夫辛勤除草，但即便是这样辛苦，那几年收成都不能行。 而现在，农场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土地，都荒了，而剩下的三分之二当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在闲着。 林初平问张叔：“爸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吧，曾经农场那么红火，但这两年说不行，就不行了。” 林初平清楚记得，小时候农场日子好时，他总能听爸爸说，母亲怀孕时都在跑合同，她进产房之前还拉着他的手，说农场今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可爸爸他确实天生就不是吃做生意这碗饭的，自打母亲走后，农场再没了当年荣光，再加上现在这种社会环境，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张叔叹气：“那还能咋地？其实镇上其他几家农场闲的地比咱们这还多呢！你爸不让地闲太多，总是让人播播种，顾不过来就随菜自己长，老了就砍掉翻地里，沤沤继续种下一茬。” 接着，张叔宽慰起了林初平，他说：“现在这样就挺好，咱们生产出来的肉菜做成小吃卖出去，多少都比在地里烂了老了强，你爸准开心着呢！咱们农场工人不多，但我看大家都喜欢吃串串香，市里的生意肯定好，你就放心吧！” 张叔年纪大，他吃不了辣，他其实就没吃几口。但让张叔反过来安慰林初平，林初平还是感觉好笑。 林初平笑着说：“张叔，你是不晓得，昨天霞姐他们出一天的摊，拢共营收390块呢！” “这么多？！”张叔差点以为是哄他玩儿的。 见林初平不像是哄他的模样，张叔口中喃喃计算：“一天390，一个月就是……”他算不出来。 林初平笑着补充：“390*30是11700元，张叔你是要这个的不？” 张叔赶紧点头，他震惊极了：“乖乖，一个月就是一万一千多块呦！这要是一年算下来就得十三四万吧？比之前卖给工厂都赚得多！” 林初平笑了：“张叔，账不是这样算的。还要除去材料成本、人工、运输、货损等各项开支，还有刮大风、下大雨这种极端天气不能出摊，也没收入。” 张叔瞪直了眼，说：“那也比之前埋头在地里刨食儿强啊！” 确实是这样，之前林初平还在盛海读书的时候，农场就高继东一个人管着，张叔偶尔也知道农场的经营程度，一年下来估摸着也就能赚个两三万块钱。这两年经济不好，张叔他估摸都在亏老本。 现在小东家回来，那可真是大不一样了得，亏是小东家读过大学，有知识，能赚大钱！ 林初平也不跟他细说这个，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张叔，你还知道之前咱们在农场干活的那些工人最近在干什么吗？最好是找那些干活老实，或者头脑灵光的也行，咱们农场现在缺人手呢。” 张叔应下来：“我这就出门走一遭，找找他们。” 前些年农场效益好的时候，镇子上倒是有些人会来农场干活。但这几年，市里工厂一个接着一个破产，导致林岗镇农场也一个挨一个的过不好，还不等农场老板亲自找工人说话呢，一些工人就跑了。 他们大多是去古溪镇那些有私营小厂子的打工，刚跑去的那几个在外面打工一段时间后，回来跟镇子上的年轻人们说是出去比在农场里赚得更多。 随后几年，镇上各家农场里稍微年轻点儿的，都去了附近有私营小厂子的镇上打工。 农场效益不好，东家根本就没撵工人，工人就自己个儿走了，也算是彼此留了脸面。 这些是林初平所不知道的。 现在，林初平想让张叔找人，张叔还真有点儿为难。毕竟现在林岗各家农场眼见着都快不行了，镇上稍微激灵点儿的年轻人都走了，之前农场的工人上哪儿还给找回来？ 但张叔并不打算直接把这些都告诉小东家，小东家是他从小就看大的，这几天他一直忙过来忙过去，已经够累了，张叔想让他歇歇。 要实在找不着人再跟他说吧！ 这边张叔想让林初平歇歇，但林初平有他的打算。瞧张叔去村子里找以前的工人，林初平也从农场里出来了。 林初平倒是没去村子里，而是径直向西去大舅舅家了。 没承想到时小舅舅也在，小舅舅笑着跟林初平打招呼：“我知道你小子今天过来想干嘛，放心吧，我都跟你大舅说好了！你就擎等着我们两家农场的工人去你那学习技术吧！” 林初平里开嘴，笑了：“还是小舅舅懂我，我一来连屁股都还没撅呢，小舅舅就知道我想放什么屁了。” 林川赶紧摆手：“你这哪儿叫放屁啊，就算放屁也是香屁！” 叔侄三个都哈哈笑了起来。 林山示意，让林初平坐下：“我就是想问一件事，咱们账怎么算？” 这件事才是最关键的，做生意嘛，亲兄弟还要明算账的，况且老爷子已经过世，他们三家农场彼此依靠，但也相互独立。 林山林川也不想占侄子的便宜，但他们自己个儿也都不知道外甥说的带他们一起做串串香生意，是怎么个带法儿，这兄弟俩本打算一起打个商量，随后两人一块儿到三农场坐坐。 没成想，外甥这就主动找上门了。 其实，就算他不说，林初平这趟出门目的就是要跟两个舅舅谈合作细节。 林初平说：“我现在的打算是，两位舅舅你们还用你们自己家的肉和菜，其他的什么耗材你们也都自己出。我这边只出最重要的腌肉料、汤料浓缩液和辣椒粉，两个舅舅最好是挂林记串串香的牌子，咱们一起把市场打开。但前提是，两个舅舅得签个合同，你们的串串必须保证品质。” 这其实有点像后世加盟商最开始的经营方式。总公司负责培训和核心物料，加盟商在保证品牌的前提下自主经营。 林初平把细节说完，从经营人员的各种细节管理，食品安全的严格要求，最后还表示他后期可能还会去两个舅舅的串串摊子检查。 林初平说得很细，说完后他就觉得自己可能说得有点多，显得太刻薄。 林山两人倒是不觉得侄儿要求多，做生意就是得这样，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而且林初平没把核心秘方直接讲出来，倒是让林山林川两人松口气，心里也踏实得多。 第9章 而且，越听林山两人就越觉得侄儿说的这个经营模式可行，林山鼓励：“该算的算，我们两个舅舅也不能老占你这小侄儿的便宜不是？说出去丢人。” 林初平听了这话一下想到小叔高继聪。瞧瞧！同是长辈怎么差别就能这么大？ 林初平又继续说：“我打算是腌肉料五十块钱一斤，汤料浓缩液三十块钱一斤，干料当中，我只打算卖辣椒粉，一斤算五块钱。”他只打算卡这三种原材料。 “一斤腌肉料大概是能腌制50斤的生肉，其中鸡肉猪肉，牛肉，鸭肉，因为肉质纤维粗细程度不一样，所用的腌肉料也是不同的，要想每种肉串都做，就得每种腌肉料都进一批。而汤料浓缩液一斤大概能兑成10斤左右，汤料锅一般夏天每天都换，冬天可以根据生意好坏，两到三天换一锅。辣椒粉的话，因为每个人能吃辣的程度不一样，我就不估算了……” 林山林川两人琢磨。 听徐伟说，现在串串香开业，肉串卖得最好，要是这样算的话，腌肉料和汤底浓缩液其实也并不算贵，没在成本上加多少钱。 “那就按你说的来。”林山道。 林川则是高兴极了，他笑眯眯地说：“小舅舅能跟着侄儿赚钱啦！” 临川的孩子跟林初平差不多，大林初平又早早没了母亲，临川给自家孩子买衣服零食的时候，总是给林初平也捎带一份，可以说林初平是跟他的关系最亲密的。 林初平赶紧摆手说：“小舅舅就知道打趣我！” 林初平这边谈的顺利，另外张叔那一边竟也出门见喜。 张叔一踏进村子就瞧见了之前在农场里干活的一个小伙子，他叫康亮。 三年前康亮就去旁边的古溪镇一家纺织厂打工了。这猛不丁的，也不年不节，突然在村里瞧见他，张叔就觉得不对劲儿，赶紧叫住人。 问了才知道，原来康亮前年结婚了。但他家穷，最后娶了个跛脚的老婆，几个月前刚亮的小孩出生，恰赶上他母亲生病，家里实在没人照顾，千万不舍，但也只能把工作辞了，回来照顾她老娘和孩子。 张叔准备喊他回农场里工作，但在这个之前还是得先装装样子。张叔关切地问他：“你老娘身子不好，你也没办法工作，你这一回来谁赚钱给家里人花呀！” 康亮一个大男人家竟然差点就要红眼睛。 好一会儿，康亮才表示，现在老娘病情算是稳定住了，他还想回纺织厂打工，但厂已经不乐意要他了，厂子给的说法是：怕他老娘病情反复，耽搁他们厂子生产。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8节 张叔这才说出他的意图，告诉张亮农场现在开始做了自己的生意，接下来可能人手需求量还挺大，康亮要是想回来就还回来工作，他可以跟东家打声招呼，让他每天早两个小时下班。 康亮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小心地问：“我，真的可以吗？” 张叔慢悠悠地说：“肯定是能行的，不过你要是时不时就请假，那咱肯定还要去扣你工资。而且，你要是活儿干得少，肯定工资也会减少。” 现在经济不景气，康亮他能找着工作就不错了，哪还敢挑三拣四的，他赶紧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干活少就要少拿钱。” 在山底下私营工厂干这么两年，康亮对这个道理领悟得透透的。 接着张叔又在村里走了一走，只不过这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这回他并没有找到可以劳动的人手，反倒是被林岗镇的人们笑话一通。 车站牌子附近算是村里的中心地带了，村里不少女人都喜欢待着针织箩筐到这儿凑一起，一边在老榕树下纳凉，一边打打手头上的针线活儿，顺带八卦八卦村里东家长西家短的。 特别是村里有名的一个老八婆，还不怀好意地问张叔：“听说，你们东家辛辛苦苦供出来的盛海大学生呢！回来跟他老子一起种地了？” 张叔气不过，捏着鼻子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结果，回到农场，张叔就在大门口正好看到小东家也走回来，张叔无奈：“小东家呀，你真是一刻都闲不住呀！” 林初平摇摇头，还早着呢！林初平觉得他分身乏术，他有太多太多要忙的还没理完。 要是忙完了，林初平还真想腾出手来去各个农场走走，村里哪家农场都不能给高继聪拿去当踏脚板！ 镇子上几家农场关系都不错，都是一个村子的，远近都有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关系。 林初平上大学时候就有好几家农场东家给他添“路费”呢！不论是哪家农场被高继聪那个混货哄骗，林初平心里都不得劲儿。 可目前状况是，林初平的串串香生意才刚起步，还有太多要忙没去做。况且，最重要的是林初平虽然知道前世，永福盛酒楼是因为违法使用大烟壳被封的，但永福盛到底什么时候用的大烟壳，他并不晓得。 万一无差别攻击错了，就以现在这么糟糕的市场，哪家农场因此受经济损失，林初平心里都会更不得劲儿。 刚才在大舅舅家时，林初平简单打听了下高继聪最近的动向，大舅舅说他在临港镇上蹿下跳的联系了好几个农场，要从其中一个农场当中选出和永福盛酒楼合作。现在那几家农场老板都在等着高继聪的臭脚呢！ 林初平想打听打听自家亲戚有没有在其中，但刚才大小舅舅直接就跟他下单了几份材料，林初平知道两个舅舅都着急赶紧去做串串香生意，生怕市场被其他人抢去，他目前得抓紧时间去弄材料，培训工人。 林初平向张叔交代：“叔，你有空多在镇上跟别人打听打听，看看我那小叔最近要跟哪家农场搞合作，要是有消息了，你及时跟我说。” 张叔点头答应。只是他在心里琢磨这事儿怎么越想越奇怪？ 小东家不像是个心眼儿狭窄的人，那打听他小叔跟哪家农场拉合作干嘛？他们林三农场不做的买卖，小东家也不能拦着，不让别家赚钱啊。 这当中肯定有蹊跷！张叔信任林初平的为人，那这当中奇巧肯定就在他小叔身上了。 张叔转头就去镇子上。 因为惦记着小老板的话，张叔特意又回来问了问之前熟悉的老伙计们，他发现高继聪还真对一家农场表现出别样的兴趣。 那家农场东家，老张还记得特别清楚，他是自个儿东家的好朋友，俩特别特别老实的实在人。 这么一下子，老张心里的警铃就敲响了，怎么这个高继聪就老惦记着老实人？莫不是他真起了什么坏心思？ 张叔拿不准主意，他也不敢胡乱说，准备回去跟小东家说说的这事儿。 又走到车站牌子附近，张叔听见身后有一群尖锐的笑声，扭过头去，张叔一瞧，又是刚才那个老八婆，正在跟她的老姐妹们嘻嘻哈哈地玩笑呢。 “哎，听说你们家儿子学习也不错啊，快大学毕业了吧，你可得跟他好好说，咱们农村人辛苦，把他们供去上大学，就是想让他们在城里面有个体面的工作。” 这回那个老虔婆可没明着面儿说林三农场家的小东家，但是这阴阳怪气的就好像谁听不明白似的！ 张叔，仔细瞧了那边。 他平日里不怎么出农场，仔细从记忆里挖掘半天，才想起这个人来。 这婆娘他孙子脑子上有点问题，平常生活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太不聪明。这两年出门打工赚钱得很，但是他奶奶不放心他出门，总是希望大孙子能就近在镇子上的哪家农场里找个活干，可惜镇上农场谁家都不好过，她那大孙子就一直在家闲着。 张叔轻轻地嗤笑一声，心想：就这样的奶奶，谁用他的大孙子？ 第10章 接下来的三天，林初平就一直没消停过。 第一天早上，打电话给货车司机，把调的腌料和汤底浓缩液送去市里，顺带又把农场自己做的一些豆制品也捎去。 中午，两个舅舅家农场挑选出来一共16个工人，都来了。 林初平对他们进行为期两天的业务培训理论工作。当然，两个舅舅也来听他讲课，而且他们还是林初平着重培养的对象。 搞得小舅舅那两天，见了林初平，就板正地直喊他“林老师”，害得林初平差点见面就绕开小舅舅走。 然后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第三天，林初平直接带人着16个工人去市里了。 他们做的是下午的班车，因为人多，第一趟车还挤不下，是分两趟来的。 林初平带的第一批七个人下午早早到了市区，见也没什么事儿，林初平问了老爸发现出租院里蜂窝煤等一些耗材不够了，正好拉这七个壮劳力去市场采购拉货。 补充完耗材，第二批工人也终于到了。 时间已经来到傍晚六点半，高继东见着儿子高兴，直嚷嚷要给儿子先做晚饭吃。 林初平见父亲转身去厨房的背影，一时出了神。 他才回来的那两天，见父亲，他好像总是微微驼着背，精神不大振作的样子。后来他忙着去研究怎么去做串串香这门生意，父亲在旁边帮忙，但他也总是皱着眉头，精神劲儿倒是渐渐有了，但也不怎么高。 但今天再见，林初平瞧着，父亲好像精神头恢复到他三十多岁的样子了，就连腰板儿，也挺得倍儿直。想起刚进院时他那一脸红光满面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中了百万彩票呢，这么高兴！ 林初平他们吃了晚饭，足足等到快九点钟，胡霞他们才回来。 “小东家？”胡霞瞧见林初平，就高兴。 赵芬也嚷嚷：“小东家回来咯，咱们今晚可得好好儿跟小东家说道说道咱们这两天的生意！” 林初平瞧了眼大智大海，只见他们两人却躲躲闪闪的，跑去厨房说是要给老东家打下手。 就林初平不在的这三天，胡霞他们已经改成先吃晚饭再点账了。 吃了晚饭，就有人快手快脚地把碗筷菜盘都收了，桌子清干净后，胡霞他们就开始了每天晚上必要节目——数钱。 胡霞他们每个组都开始清点各组今日出摊的全部营收。 大小舅舅两个农场一共派来了16个人，再加上屋子里10个小老板和老少两个东家。屋子里竟挤得满登登的，但在数钱之前，还没觉得挤，但一开始数钱，林初平甚至都能听见身后两个舅舅家工人急促的呼吸声。 可不是么！瞧着桌子上一堆一堆的，钱堆里有大的票子，也有1毛2毛的硬币，这么大堆钱，瞅着他们直眼热，真恨不得是自己一天赚这么多的钱！ 三天没见，胡霞他们点钱的速度又变快了些。 胡霞率先开口：“除去出摊前准备的二十块零钱，我们这组今天的营业总额是110块零3毛。” 刘小娟他们也开口说：“我们这组稍微少了点儿，但是也有106块7毛5分钱。” 直到5个小组的钱都报完，工人们都不等林初平把全部的金额加起来，他们心里边就大致估个数。 乖乖，竟然得500块还多！ 工人们私下里四目相望，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复杂的眼神，有震惊，有渴望，有期冀，还有对未来的忐忑和不安。 林初平又简单查了下这三天的账，五组当中有四组的每日营收基本都是在稳步增长，就大海他们那一组，当中有一天是掉了线，营收是之前的一半。最重要的是，账本上还多出一项没写去处的100块的糊涂账。 林初平瞧，是他走的第二天。 林初平扬扬眉毛，看向大海，等他们自己说。 自己说就自己说！大智大步一迈，往小东家身旁挤过去，他愤愤不满地把那天的事儿说了出来。 那天，大海大智两人晚上照常出摊时，被文化街一大群小混混，直接把他们摊子给围了。混混头子只给大海他们两个选择，第一交保护费，第二滚出文化路。 大海犹豫了下说：“小东家我们给了他们30块钱。”他正想继续说呢，大智又抢白了。 那天晚上，被围了的大智脾气爆，他气不过，本来想上去拼一波，让那些小混混知道他孙大智不是好惹的，顺带也立立威，免得什么猫三狗四的都想打他们林记串串香的主意。 可惜，孙大智是身材高大一身肌肉，但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大海还生怕农场花大价钱做的小吃车被弄坏，他死死搂着车子不肯松手，导致不少小混混在孙大智身上讨不到便宜，就去揍王海，王海成个大漏洞！ 甚至是有个小混混，还在混乱中抓起一把竹签，就想往王海身上脸上戳。大智生怕被戳了眼睛、喉咙这种要命的地方，大声喊：“我给钱、我给钱！但你们要是伤了人，什么钱都没有，只要我不死，你们明天也别想活！” 大概是大智发了狠不要命的样子把混混们镇住了，再加上大海也妥协给了他们30块钱，并且承诺说明天就和老板商量，把这个礼拜要交的保护费明天一起带给他们，混混们这才勉强放他们回去。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林初平问。 林初平猜，那一百块没写去处的账，应该就是交保护费了。 但让林初平万万没想到的是，大智嘿嘿一笑，得意道：“第二天我转头就交给那拨混混的对头了！” 在林初平的意料之中，但又出乎林初平的意料之外。 转念一想，混混的对头，大概率也是混混呗！ 文化路旁边有初中有小学，偏偏生源还都不怎么好，正巧那边还有好几个暗胡同。早些年那边经常打架，因为学生多，慢慢变成了专门对学生青年的商业娱乐街。 在那边混迹的大多是早早辍学了的，后来市里混社会的也过去了，就越发的乱了。 当时也就是顾及这一点，是派他和大智两个人出摊儿的，两个大男人讲遇到事总归不会太吃亏。而且大海为人忠厚老实，平常说话办事慢吞吞的，也以礼让为先，而大智，这个人就比较容易冲动，两个人正好性格互补，遇到事了商量着来，也不会把事情搞得太糟糕。 林初平在后世，和平日子过得多了，差点忘记九十年代下岗潮的社会到底有多乱！ 摊子竟在开张还不到一周，就被混混勒索保护费不说，自家员工还因此被打。 这事儿，就算是放在林初平身上，他也不乐意在员工挨打之后，还乖乖地给人家交保护费。孙大智这一招儿就来得妙啊！ 孙大智本还怕他小东家听了生气他胡作主张意气用事，但万万没想到，小东家竟然狠狠地表扬了他这么一个决策。 值了！孙大智觉得能跟上这种聪明又有血性的东家干，值的！ 林初平远比孙大智想得更多。他就是个生意人，来这儿摆摊就是为了做生意赚钱的。 文化路这个市场前景很大，他不打算放弃。但这么多宗派的混混在这儿你争我抢夺地盘，搞得这边消费者人心惶惶，耽搁他摊子赚钱。 要在这里赚钱。那这个市场就必定要和谐统一。 林初平想了想，他决定过段时间去会会大智看中的这个混混头子。 听闻小东家要去见跛财，大智忙说：“为人比较仗义！” 脱口这么一句完了，大智还又贴一句补充：“就我看到的，跛财他虽然也带人打架，但一般商户给他交了保护费的，都能安安生生做生意。而且打人也不会往死里去打。”大智觉得最后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就凭这，大智都认为跛财肯定是个良知未泯的。 说完，大智就忐忑地看着小东家，不知怎的，大智总觉得小东家看着比老东家还有气场。 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林初平叫来大海，叫他们撩开衣衫仔细看。 两人脸上身上的伤都渐渐转紫转青了，印子瞧着倒是不要紧了，但这个事情听上去还是太危险。 林初平严肃地交代他们俩两人，同时也是跟在场其他人说的：“不管怎么样，你们的人身安全永远要放在第一位，东西丢了、脏了、毁了、钱没了，都还可以再买、再赚。咱们不能拿自个儿生命安全开玩笑，在这点上我得批评大海哥。”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9节 “另外你们现在一定要转变思想，你们现在不是农场干农活的工人了，你们就是小老板，咱们是生意人就要讲究和气发财。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能是事儿么？要保护费给他就是了，整得自己一身伤不说，生意还耽搁了。在这点上我要批评大智哥。你当时太冲动了！” 大智悄悄地把脖子垂下去。 林初平刚说完，大舅舅家一个农场的工人就憋不住了，他大声说：“他们混混有多少？咱们屋子里有二十六个好手！” 这话意思是要打群架。这个年代资源不丰富，很有可能相邻的两个村子就因为农用水源问题，出动两个村子的壮劳力打群架。 都是农村里常年挥锄头刨地的壮汉，一身是劲儿，稍微一个没把住，指不定就要整出来人命！ 林初平淡淡的，朝那工人横一眼：“你打了人家，你要摆摊赚钱，人家可不摆摊子，人就上午跑这咱们这个摊子下午弄咱们那个摊子的，你生意还做不做了，你还赚不赚钱了？” 那人语塞，但又不甘心，握紧拳头。 林初平：“行了，你们就按我说的来，我是东家的，天塌了还有我这个东家顶着呢！你们只管干活赚钱就行。” 那人还行再说什么，但被同伴拦住了。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改名了哈！ 第11章 林初平用计算器把精确的营业额和给霞姐他们的分成都算出来，然后示意老爸给胡霞她们发钱。 两个舅舅家来的工人就是听说来城里摆摊比在乡下农场更能赚才跟来的，这会儿见三农场东家竟然当天就发钱，当下都瞪直了眼。 瞧每个都能分五六块的，他们各自在心里盘算，每个月就能赚一百五还多呢！果然比在乡下赚钱多了。 见胡霞他们一个个都接了钱，林初平说：“刚才翻账单，咱们串串的营业收入每天都在一点一点地上涨，估摸着接下来也会渐渐稳定在一个区间。之前咱们每天晚上发分红有些草率，大家每天出摊已经很累了，这样每天晚上吃了饭分红实在麻烦。 而且马上就要夏收，农场目前的状况你们也都知道，没剩下几个人。我想设置一个小组长，负责把前一天营业收入转到银行账户中，然后每个月再统一给大家发工资。我还打算给大家设置奖励，月发工资在算奖发奖上，也会更方便。” “没问题！”胡霞刘晓娟十人异口同声。 都是发工资，日薪和月薪对于他们来说都一样，而且这两天一直发日薪，胡霞他们手里边多少也有些钱，再加上在城里出摊儿是管吃管住的，他们平常忙也花不了什么，这些钱足够他们一个月开支。 倒是高继东被儿子提醒，才想起再有不到十天就要夏收。今年开始做串串香的生意，他估摸着要是真做大，农场里的肉菜怕是还不够用呢！ 夏收后可得组织工人赶紧把地拾掇出来，还有荒了的那片儿，也得赶紧捡起。 林初平又把这次带来的16人大概分成六组，让胡霞他们每组分着带几个，剩下一组轮流在院子里值班，主要负责洗刷竹签、洗菜、切菜、做饭、看门这些。 接下来几天，带来的这16个人为了能早日通过三农场小东家的考核，都拼了命地亲手去看、去学着上手做、去进步，才能最快才能保证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去出摊。 要不然，三农场小东家都放了话，考核不过关还得打回去重新学不说，多次考核不行，直接就留农场干农活儿。现在人人都看了在市里头多赚钱，上哪儿还乐意回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啊？ 胡霞打了个哈欠，还要冲小东家笑：“我们竟然都有徒弟了呢！” 屋子里人都哈哈地笑起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居然已经到十点钟了，不光是胡霞打哈欠，刘小娟周芬他们也都精神不振的样子。 但即便这样，周芬还强撑着精神，她突然说：“小东家，我必须要报告给你一件事！” 周芬说话时神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林初平也敛了精神，望向她。 周芬刚开始还有点忐忑，但接收到胡霞的眼神鼓励后，她鼓起勇气大声地说：“小东家，我最近出摊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咱们的摊子，我、我怕有人要抄咱们的串串香！” 晚上刚听了大智说他们那日的惊险，林初平还真怕周芬这一组也遇着事儿了呢，没想到是这个。 林初平淡淡笑了：“咱们肯定有一天是要被人抄的。串串香，就这么一个小吃的小生意，咱们能做别人也能做，只要咱们生意好，早晚会被抄的。你们不要把太多的心思花在防别人怎样，你们要做的永远都只是把咱们的串串炸好、卖好。” 没听小东家想对策，周芬不免有些失望。 林初平到底还是安慰周芬一句：“放心吧，至少这十天半个月里，他们还摆不出来摊。” 可不是么！串串香本来就是个新鲜的生意，虽然看着就是把炸好的串往汤料锅里一浸，但串怎么串，肉怎样切怎搭，还有最重要的汤料锅底和干料配方，这些就够他们研究一壶的了！ 想到可能敌人可能没这么快抄他们林记的串串香，周芬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但仍是闷闷不乐。 今天跟着一起过来的16个工人却想到了什么。 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接受三农场小东家的培训，他们知道三农场小东家这么快就把串串香的小吃生意分享给他两个舅舅，就是为了能够快速抢占市场，抢占先机。 直到此刻，他们才隐约有那么点儿明白，三农场小东家口中说的市场先机是什么意思…… 16个人当中，更多的还是心中倍感危机，同时，他们也都摩拳擦掌，就连刚才莽撞想打群架的那个汉子，他撸起袖子说：“周芬姐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学成出，摊了咱们林岗镇的串串香，生意肯定不会让别人学了去！” 大概是周芬的发现给了他们危机感，16个工人在出租院子里干活，特别卖力，每天早出晚归跟着他们的“师傅”学习，每次回来还要互相交流经验。 第三天，林山林川两人也终于把他们农场安顿差不多了，两个人也坐车过来。 他们上午一到，就跟着林初平出门，先是去市一小门口，看看他们农场过来的工人跟着胡霞他们学习的情况。 瞧他们学的挺快，也慢慢开始上手了，林山林川两人便催着林初平，说要赶紧去订做小吃车。 今天两人一来，就听各自员工说起昨天晚上周芬的发现。本来他们虽也急着赚钱，急着把农场销不出去的肉菜弄去做串串，但听自家工人一说，市里都有人也打上这个小吃的主意，他们心中更慌了。 在定做小吃车时，他俩还专门给师傅包了个红包，催促他加急加快，最好能立马就把小吃车做出来。 相比两个舅舅和工人们露在面上的焦急，林初平其实心里很淡定。就像他说的串串香是个小吃，生意入门门槛低，只要做得好吃，谁都能做。 况且现在市里接连工厂破产，不少工人都下岗没了工作。甚至是林初平他们自己的生意还遭遇到了无业混混的勒索。 林初平经历过后是和平安定的时代，他心里很清楚，有一份工作对人们对社会的安定有多么的重要！ 林初平心里甚至在想，就算是真的市场上出现了其他家做串串香的，还是好事。 不过这个理念可能暂时和两个舅舅说不通，林初平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在两个小舅舅紧张急促的鞭策下，他们两家农场的工人很快就学成出师了，小吃车也做了出来。 刚开始林初平还给他们讲几个摆摊位置的要点，后来两个小舅舅自己就能举一反三，剩下的事儿基本用不着林初平操心。 甚至小舅舅为了避免市里串串摊子过多，导致内部影响，他还专门主动提起以后要去县城里也开几个摊子。 现在县城里人还不多，学校也就四个小学和一个初中，过去五六个串串摊子，市场就差不多了。 十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眼见两个小舅舅的串串摊生意踏上正轨，林初平最后查了下账，乘着回农场拉菜的货车一起回去了。 回去时正好赶上农场，夏收时节，高继东正在招呼着工人喝绿豆汤。 时间踏入七月，夏日烈阳骄骄，晒在人身上时间长了甚至有种灼痛感。就从农场走到稻田里那一阵的功夫，林初平都感觉自己头上顶着的不是黑发，而是一个正上汽的小蒸笼。 见着儿子，高继东高兴地笑了下，但没一会儿他又去招呼工人继续收粮食。 “天气预报说是后天有雨，你爸这是怕稻子没晒干就淋了雨，发霉糟践粮食。”张叔也在干活。 但他年纪大了，干不了多少，这会他还没能歇过来。 林初平地头找块大石头坐下，想起上次离开时交代他的事儿，问：“张叔，咱们农场后来又找到工人了吗？” 上次林初平把招工这事儿刚跟张叔说了，张叔出门就捡回来个康亮，但光这么一个可远远不够用啊。 林初平这次出门十天时间，眼瞅着都夏收老爸他们都忙不过来了，林初平就又念叨起这个来。 张叔垂头丧气，这十天时间里，他一个人都没能再找着！ 张叔只能把村里现在的情况摆在小东家跟前。 听张叔这么一说，林初平挠挠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书读多了，倒是把人读傻了，竟然让张叔为难这么久。” 张叔赶紧摆手，但接着他又听小东家问：“咱们村子里找不来人，那往乡里头数数呢？”他忽然就知道方向了！ 从行政区划来分，林岗镇的镇子上的这部分是属于林岗镇下属的林岗村，而镇往下数，还有7个村子呢！ 平常是因为林岗镇整体都是山多平地少的地况，这8个村子互相交通都很不便利，有的村远，远到村子通往临港村足足得绕过20多个山路大弯。 林岗村村民很多去了古溪镇私家小工厂打工，但镇子里其他几个村子，总有更偏向山区的人们不知道要去古溪镇那些地方打工赚钱的吧！ 经小东家这么一提醒，张叔赶紧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粘的黄泥，请示：“小东家，那我现在就去山里边的村子走一遭？” 张叔经验丰富，为人老练，而且长着一张慈眉善目，说话让人容易相信。但山里的路可不好走，林初平思索了下，又叫来个年轻人，交代他俩等这次夏收忙过了，一起去山里面走一遭。 “好嘞！” 第12章 紧赶慢赶地把稻子小麦收了，第三天果然下起瓢泼大雨。 好在粮食已经收完了，也趁着太阳好晾个半干。现在只等大雨过去，把粮食还拿出来摊开彻底晾干就能收库。 而在这两天高继东也时不时地就找儿子商量农场下一步规划。农场里养殖种植两把抓，就那么一千亩的地，就必须得精打细算。 林岗镇地处中部，这里一年能种两季，一般春播一次，还能在秋天再播种一回。 “要不然把之前种水稻的那一块地圈起来，改成种苜蓿？”高继东现在已经很习惯于问儿子的意见了：“我听别人说外国有很多牧场，就种的这个苜蓿草，这个喂鸡喂羊牛什么的营养丰富。” 之前农场种有不少水稻，这些稻子最后打成米都是销售给合作的小工厂食堂。那些小工厂一般喜欢在一家农场买齐好讲价钱。至于大工厂，食堂一般都是跟好几个农场合作的，就算是食堂吃不完，也可以给工人们发福利。 只是现在合作的工厂越来越少，尤其是小工厂破产得越来越快，种这么多粮食似乎确实没有种成苜蓿草划算。 林初平点点头同意了，但又说：“拿出来一半的地去种牧草吧，另外一半咱们种成小麦。” 一般来说，米会比面食要更加耐饥。工厂食堂为了工人能吃饱，下午干活不会半晌饿肚子，一般中午都是煮大米饭的多。 但实际上，西田市乃至整个淮省北边，人们更多是要吃面食的。 农场本来种小麦的面积就不大，这儿子突然又要拿出快一百亩地去种小麦，高继东想不明白：“为什么？” 林初平说了他这两天在市里考察串串摊生意的市场结果。 串串香是个油炸小吃，这个时候人们肚子里大都没什么油水，嘴巴里又淡，不光是小孩儿馋，就连不少大人都吃喜欢这个。 特别是在市一小、市一中、市一高，在这些学校门口，林初平发现胡霞他们摊子每逢傍晚，在学生下课之前十来分钟或全部放学完毕校园几乎没人的时候，胡霞总要炸一大批串串，悄悄摸摸的给学校老师们送去。 根据林初平的了解，这些老师当中，大部分都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女教师。她们脸皮薄，不好意思让学生看见他们老师竟然也在吃学校外边路边摊的小吃。于是胡霞就很贴心地装到牛皮纸袋里，给她们送去。 不光是学生、老师们，林初平发现一些家长在接学生放学时，偶尔也有些会买些串串，自己吃，孩子也吃。 高继东听到这里，笑了：“说明儿子你的眼光好啊，做出来的这个小吃市场……前景广阔。” 这个新词还是前几天林初平在给两个小舅舅开小灶补课时，高继东也跟着听见的。 林初平又继续分析：“但这个时候经济不景气，很多工厂还在继续倒闭，就业岗位也少，就算工厂还没破产的职工手里有钱，大多也不敢乱花，他们买串串的时候都很克制。” 一般都是捡肉串拿，拿个三五串就舍不得继续拿了，只是眼巴巴地瞧着别的豆串或是素串特别想尝，但又舍不得。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10节 林初平看到这些就想推出一道新品——炸饼。 “炸饼？”高继东听了儿子刚才长篇大论的分析，不由地冲儿子比个大拇指：“这个主意好。” 既然人们都认为串串香是小吃，不舍得敞开了肚子吃，那主食搭配蔬菜肉类，这肯定能填饱肚子！ 况且西田市人普遍更爱吃面食，大街小巷都是各种面食，光是面条就有好几种，更别说花样百出的各种饼子了。 经过串串香的成功，高继东现在对儿子有一百个信心，他相信儿子，儿子说要做炸饼，那炸饼的市场前景肯定就会特别好！ 但接下来儿子的一句话，让他傻眼了，林初平说：“爸，那你这几个月就多琢磨琢磨面食，做饼子这个我不大懂。” “啊？”说实话，高继东也不懂啊。他倒是会做饭，手艺倒也还行，就是让他去做能拿去卖的饼子，高继东是一百个不自信。 见老爸这副模样，林初平好笑：“爸，你怕什么，咱们还有半年时间呢！再不济，等我回头腾出来功夫，我也跟你一起研究炸饼。” 高继东艰难的点了头。 接下来几天，高继东就忙着琢磨着规划今秋农场的耕种计划。 就在高继东忙时，林初平突然有了那么一点点闲工夫。 有点儿时间，林初平就想到高继聪。要说起来，自打在林初平这儿吃了几个铁钉子，高继聪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找上林三农场了。 前段日子林初平听张叔说，高继聪准备和找小斌叔合作，跌破了镇上所有农场东家的眼镜。 林小斌也是林岗村老本地人了。那个年代日子都苦，十来岁时他爹娘就去世了，他是吃村里百家饭长大的。后来七十年代时听说沿海大城市能赚钱，十几岁就出去跟同村的一起闯荡。 后来因为伤了腿，就回来了。他性格实在忠厚，跟他一起出来的那可是村里有名的人精。见只有他一个残了的回来，村里人都猜测林小斌肯定是跟着他那张直性子，吃了大亏。 当时村里稍微有钱的人家都搞农场，林小斌也开了现在的这个小斌农场。 因为跟父亲性子差不多，两个人比较合得来，平日里他们走动得也勤，只是近段日子林初平回来，再加上农场一直忙着开串串香的生意摊子，高继东这一阵一直没顾得上他。 到了小斌农场，林初平客客气气地和小斌叔打招呼。 林小斌也是很久没见着林初平了，他乐呵呵地给林初平倒了杯茶：“我听人说你这大学生要回村子里？” 林初平笑了下说：“是啊，最近这不是农场日子不好过嘛。我读了那么多的书，总想施展施展，回来建设家乡。” 林三农场折腾出来的串串香开始在西田市赚钱这件事，还没传到村子其他农场耳中，林小斌也不知情。他更不清楚林三农场现在每天光卖串串，差不多就有五六百的收入，更别说林初平卖材料也能赚钱了。 他只是觉得林初平那么高学历的人才回村子，总觉得是被埋没了。可这又是林初平作为儿子的一番孝心，作为好友林小斌也替高继东高兴。 一时间林小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叹了口气说：“你要是不在乎村子里的风言风语，那好好替你爸经营你家农场，今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红火的。” 说起高继东，林小斌就忍不住问了句：“你爸呢？怎么今儿个就见你一人过来？” 林初平道：“逢着夏收，农场的活儿多，他正在忙地里的活儿。我来，就是想在小斌叔你这儿坐坐。” 林小斌一头雾水：“坐坐？”他跟林初平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能聊到一块儿去吗？ 结果还不等林小斌在开口问他肚子里揣的什么药，就听林初平就问他：“听说我那小叔，这阵子总往镇子各家农场跑？” 说起这个，林小斌也觉得奇怪，整个镇上只要是搞农场的，都知道高继聪是高继东的小弟。 小弟打算在林岗镇各家农场找个能与永辉酒楼牵线，做长久的合作，这可是个多大的好事啊！怎么高继聪不找他二哥，而是在林岗镇各家农场穿来穿去地跑？ 林初平：“我听张叔说，我那小叔好像对你这农场挺感兴趣的。” 林小斌点点头，这事已经在村里传开了，没所谓还藏着掖着。 林小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难不成是你爸把我介绍给他的？”但见林初平摇头，他更是一头雾水了。 林小斌这个人吧，不太会说台面话，当时他也是听说高继聪想找农场跟永辉酒楼牵线合作，他当时就是抱着随便试一下的心态，就上去跟高继聪说了那么两句话，没想到竟然就被高继聪给瞧上了！ 后来高继聪还亲自来他农场好几趟，搞得他都不敢信。 他这小斌农场地理位置也不算好，门口就是两座大山。平常大货车来拉货，司机稍不注意，车子就容易在拐弯处侧翻，运输风险大，平常大工厂都不乐意找他合作。 而且，他这农场里种的蔬菜品种还比较单一。这些林小斌都有跟高继聪说明，但高继聪好像就是一门心思铁定要跟他签合同似的，还表示蔬菜品种单一，不怕，永辉可以从外边引进新品种，给他小斌农场来种。 林初平听了这些话，心立马就提起来了，他问：“那小斌叔你跟他们签合同了吗？” 第13章 林晓斌摇摇头：“我还在考虑。” 林初平挑眉。按理说，能跟永福盛大酒楼合作，特别是酒楼那边还承诺给这边找更多品种蔬菜种子，而且也不嫌这农场地理条件不好，林小斌应该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跟他签合同才是。 “小斌说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林初平问他。 林小斌点点头，迟疑地说：“也不怕你这个小辈笑话，我这个人吧，比较保守。高继聪他一下就要跟我签20年的长合约，而且我要是反悔的话，要给他们赔500万！20年的长合约是个好事儿，但反悔要赔500万，我怕我万一出什么意外……” “呸呸！”林初平赶紧朝地上吐两口，说：“小斌叔，瞧你，哪儿还有咒自己的呀？” 林小斌嘿嘿笑了下，他说：“这不是怕万一嘛，500万哩。乖乖！把我浑身上下所有零件拆了，也卖不了50万呀，我上哪儿赔他500万去？” 林初平刚才来时，还真怕小斌叔已经跟永福盛酒楼签了长约，结果就差这么临门一脚，没想到小斌叔竟是因这500万的赔偿款，犹豫了。 林初平斟酌语言：“小斌叔，我跟你说句实在话，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或者不中听，就当我没说。” 见林初平神色严肃，林小斌赶忙摆手，他说：“你是大学生，你学习好，懂的道理也多，况且以我跟你爸的关系，想来你也不会坑我。你说吧，我听着。” 说完，林小斌就坐直了身体，一副认真受教模样。 林初平：“小斌叔你是知道的，高继聪他一直惦记着我们家农场，还想让我爸给我改姓。” 这是林家的私事，林小斌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架不住都是一个村子，都姓林。林小斌忍不住小声地说：“这事儿，确是你小叔办的不地道。” 林初平继续说：“我打小就跟我小叔不对付，其实一开始他想找合作永福盛酒楼的农场是找我爸这儿的，但我没同意。” 林小斌不解：“为什么？”但他心里清楚，林初平这孩子脑子好使，也懂事理，现在大环境不好，要是真有好生意送上来，他断不会因为亲戚关系处不好就给拒了的。 林小斌为人是直爽憨厚，但他不傻。一想到这里，林小斌就暗暗在心底庆幸，得亏上午高继聪过来嘴皮子都快说开花儿了，他都没签字！ 林初平说：“小斌叔，你也知道现在整个市场环境都不好，咱们整个林岗多少家农场产出的肉跟菜都浪费着，卖不出去！怎么永福盛酒楼赶上趟的，要找我们签长约？按理说他更希望咱们林岗各家农场争着给他供货，只有咱们打起来，他永福盛酒楼才能拿便宜的、好品质的货。” 林小斌听了，觉得是有道理的。但他又想起今上午高继聪的话，他学了说：“永福盛酒楼签这20年的长合同，万一是因为他们更看重稳定的供应和稳定的品质呢？”这句话高继聪反复在他耳边强调。 林初平笑了：“那应该找咱们林岗最大的农场才是。他们家生产用最先进的机械，员工数量多，包括蔬菜品种也是最多的，要想稳定高质，干嘛选咱们这样的小农场，还得费他们的功夫扶持咱们。享现成的不好？” 林小斌有点琢磨过来了，他说：“难不成这其中有炸？” 林初平也不知道永福盛酒楼是什么时候用大烟壳的，他摇摇头：“这当中到底有什么蹊跷，我也说不清楚，我准备亲自去市里永福盛酒楼走一遭，打探打探情况。” 林小斌站起来：“走！咱们叔侄俩一起去！”他还是放不下这么大一个单子。 高级聪说永福盛酒楼准备往旁边邻近的城市也发展分店，以永福盛酒楼现在这么高的名气，到时外面的酒楼万一真发展起来了，指不定每日需要新鲜肉蛋菜数量更多。这合作要是真能成，他这小斌农场往后20年，都不用愁了！ 林初平明白林小斌心里想的什么，他笑了笑：“那就今天，咱们两个一起去瞧瞧。” 两人乘坐客车来到市里，直奔永福盛酒楼。 这也不年不节，也不是什么周天的，现在才傍晚五点钟，永福盛酒楼竟然都快坐满了！ 林初平他们最后只能坐在大厅里正中间，既不靠窗，四面还都是走道。这是最差的位置了。 林初平本想找个包间坐坐，但问了服务员，才知道包间竟然一早就被订满了。 林小斌咋舌：“你们永福盛酒楼生意这么好啊？” 服务员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牛气哄哄地说：“你们是不知道，要是逢年过节，我们永福盛酒楼得提前两三天才能定着位置呢，你们说的包间儿，周日的得在周三、周四定才能行！” 林小斌一听永福盛酒楼生意竟然这么好，心想：永福盛要真是把酒楼开去别的城市，估摸着生意也不会太差，要真是能跟永福盛酒楼搭上关系，他这下半辈子还真是不用愁了。 而林初平听说永福盛酒楼生意这么好，他则是在心里冷笑：生意这么好的酒楼需要供货商，竟然还得人自己主动去找？永福盛开开口，市里多少家农场都像蜂拥了似的拼命要跟他们合作，用得着这样麻烦？ 林初平拿过菜单，让服务员说几个酒楼里卖得比较好的招牌菜。 服务员却一脸傲气说：“先生，你随便点，我们永福盛酒楼哪个菜都好吃，哪个菜都是招牌菜！” 他越是这么自信，林初平就越是感觉不对劲。林初平点了两个荤菜，一个素菜外加一个汤。 林小斌赶紧摆手：“够了，够了，就咱们两个人吃，用不着那么多菜！” 林初平却又继续点了三道菜才停下来。其中，林初平还点了干炸牛河，以及干煸豆角这种比较干巴的菜品。 一会儿，菜就上来了。 林初平没急着动筷子，他先仔细端详着这些菜。发现永福盛的菜还真跟后世电视新闻里播报的那样，不论什么菜，都有菜汤，就连干煸豆角这种大干菜，都要勾上一层薄薄的芡汁。 两人简单夹了几筷子吃，林小斌刚开始尝的几口，还纳闷儿的小声说：“也不觉得他家菜有多好吃啊。” 但吃了一会儿，林小斌又改口了，他说：“仔细回味，回味好像确实不一般。” 林初平摆手示意他先别吃，招招手，叫来服务员。 酒楼里人声鼎沸，正是饭点最忙的时候，这次来的服务员不是一开始招待林初平两人的那个。这次来的瞧着怯生生的，像是刚上班没多久。 林初平问她：“怎么跟上个月朋友给我打包带回去的菜味道不太一样？” 小服务员奇怪了：“先生，您说的是怎么个不一样？是不是当时打包的不是我们永福盛酒楼的菜？” 林初平仰面靠在椅子上，也显得他牛气哄哄的样子，他说：“怎么可能？我那朋友可是有钱人，他打包的饭菜肯定不会是假。我打小舌头就灵，吃今天的菜，总感觉不像是厨师的问题，更像是菜本身就有问题！你们是不是换供货商了？” 服务员瞪大眼睛，她说：“这个我不知道，我去把我们经理请来。” 没一会儿，大堂经理过来了，他来前就听了小服务员的话，见林初平的第一面就先夸林初平的舌头灵，同时还表示可以送林初平一些果盘当做补偿。 林初平不是要听这个的，他摆摆手，说：“我就想知道你们的供货商什么时候能还变回来原来那个，我觉得那个那家的菜品质才是最好的，鲜甜！” 大堂经理为难的摇头：“这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为什么？”林初平问。 大堂经理勉强笑了下：“这是我们内部的原因，恐怕无法给您做出解释。但可以跟您保证的是，我们即将要跟一家农场达成长期合作，我们永福盛酒楼也是会给农场以技术栽培和优秀种子支持的。您放心，要不了多久，咱们永福盛酒楼的菜就还是之前那个水平了。” 林初平跟林小斌从永福盛酒楼出来。 刚出门没走多远，林小斌就琢磨总感觉永福盛酒楼是哪里不太对。不过这大街上的，说话也不方便，林小斌张张口，没跟林初平说话 林初平直接带他去了河边的茶室。 说是茶室，其实就是一个个草棚子搭起来的亭子。亭子里面摆个八仙桌，周围摆上几张椅子。 基本来这里的都是市里的闲人，凑着在一块儿打麻将纸牌什么。 林初平两人找了个亭子，刚坐下，茶室老板就过来了。 林初平点了两杯龙井。在茶室老板沏茶的功夫，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冲林小斌说：“也不知怎的，永福盛酒楼的菜吃完了，还真是浑身舒坦。我啊，有那么两天不吃他家的菜，就感觉浑身难受！” 林小斌搞不清楚林初平到底想干什么，他干脆就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11节 林初平见林小斌不说话，便跟茶室老板搭腔：“永福盛酒楼的菜真是不错，我几天不吃他家的菜，就想得慌。” 茶室老板笑呵呵地说：“别说是你，来我这儿喝茶的，好多顾客都这么说。他家酒楼的菜，做得好啊！” 见搭上话了，林初平话匣子便跟着打开，他把刚才吃饭时觉得永福盛酒楼家的蔬菜不鲜甜事儿一说，茶室老板就一脸八卦，他小声说：“你还不知道吗？永福盛酒楼跟他老丈人家闹掰了！” 第14章 “永福盛家的菜之前是老丈人农场供应的。夫妻俩离婚，自然就跟老丈人家的农场断了合作。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用菜市场的菜。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个，你吃着才感觉不对味儿？” 最后是老板还要补充一声：“小伙子，舌头灵啦！” 林初平“嘿嘿”笑，他也装作一脸八卦的样子问：“茶是老板永辉酒楼跟他媳妇老丈人是闹了什么矛盾？这么大的生意说不合作，就不合作了？” 说完，林初平还遗憾地摇摇头：“我还是感觉之前他老丈人家供的货，味道是最好。” 茶室老板摇摇头说：“闹什么矛盾，我不知道。反正啊，他老丈人家农场的东西，你可千万甭想了！永福盛说他们家农场的鸡和羊违规滥用抗生素，听说抗生素打多的咱们人吃进肚子里，不好的！” 林初平打心眼儿里就不信会是永福盛老板他老丈人的农场的问题，接着问：“你知道他老丈人家的农场在哪儿吗？” 茶是老板朝林初平身后方向努努：“就那，在新饶村。距咱们市区也就那么十几里的路程。这么近的农场，滥用抗生素的事，咱们竟然还都不知道。多可怕！” 林初平跟林小斌在茶室没坐一会儿，两人又去新饶村了。 新饶村就那么一家农场。到地方，林初平两人一下就找着了。 两人找个高地，从上往下就能轻易看到农场的全貌。 只见农场里头阡陌纵横，田间地头规划的都十分齐整。还有专门的区域做养殖，瞧起来还是挺合理的。鸡鸭牛羊是分区域放养的，林初平他们站的这个山头位置不错，正好可以看见农场里的鸡鸭牛羊状态。 “瞧着还挺有活力的。”林初平说。 都是干农场的，林小斌比林初平懂得更多：“瞧这农场里这鸡鸭牛羊的精神面貌、行动也这么利索，明显就不是要药出来的。” 听林小斌说农场里的鸡鸭牛羊都顶好，林初平冷笑。 说到这儿，林小斌脸一下就白了，他想：永福盛酒楼的老板连他老丈人都能这么造谣，万一自家农场今后在合作时，哪里不如了永福盛的意，永福盛酒楼要是也这么搞自家的农场……就他那小农场，不也是只有被摆布的份儿？ 想想那500万的赔偿金，林小斌赶紧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跟永福盛酒楼搞合作！ 回来，林小斌就拒绝了高继聪，说：“500万的赔偿金我们可还不起，你去找找别家吧。” 高继聪想尽办法，费尽口舌：“永福盛酒楼要的是一个能够稳定、高效、高质合作的农场。只要符合要求，永福盛酒楼不会闲着没事儿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没瞧着现在永福盛自己找各种蔬菜，都快麻烦死了。” 但任由他磨破了嘴皮子，说破了天，林小斌仍是拒绝。 从小斌农场出来，高继聪又急又气，背地里怒骂了林小斌好一阵，他才回想镇上别家农场主，抬脚走去。 高继聪高中复习了两年才考上西田市中专师范专业，在读中专的时候还认识上永福盛酒楼老板的女儿曾宁。 其实这个时候中专读师范毕业还是管分配的，但是高继聪听说教师工资总是发的不及时，最重要的是工资还很低，他就动了歪门心思。 于是，高继聪开始在学校里热烈追求曾宁。 曾宁性格单纯，被家长保护得很好。高继聪长得高，打扮得干干净净，而且还表现的对她很深情，每周都有一封情书，还弯腰给她绑鞋带，甚至把生活费挤出来给她买花，又恰逢曾宁父母闹离婚，她最痛苦的时候有高继聪时刻陪伴时刻宽慰……就这样，很快曾宁被高继聪感动了，答应做她的女朋友。 但被曾父知道后，曾父对这段恋情表现出强烈的反对。 曾游跟他女儿性格完全不同，他是个强势又精明的商人，利益至上。高继聪见着他的第一面就能看出来。 高继聪追求曾宁一开始目的就是学他二哥，做上门女婿拿老丈人财产。但在这一切的前提，就必须要得到曾游的认可。 高继聪清楚，他家境条件不好，若是想得到曾游青眼，就必须想他展示自己的能力。 高继聪从曾宁口中了解很多。他得知了曾宁母亲家是开农场的，负责供应食材，父亲开酒楼烹饪这些食材。 西田市还没跟后世那样发展起来，现在市里都是老门老户，大家彼此都认识。夫妻俩一离婚这事儿就传得满城风雨。 很快，永福盛酒楼就传出了要找新农场合作的消息。高继聪天天蹲永福盛门口观察，就从曾游往外送人的态度来看，他发现曾游好像对性格更老实的农场主更为青睐。 高继聪很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他自己分析，觉得曾游是个强势的商人，他找这种性格好拿捏的农场主，应该就是为了全面掌握货源。 很快，高继聪就想到了自己的亲哥哥！高继东这么老实，曾游见了肯定一眼就能看中！ 于是，高继聪就找上曾游，介绍了他这个哥哥的脾性。高继聪竟然能猜到曾游想找一个性格老实的农场老板合作，这让曾游对他略微有些刮目相看了。 曾游本想把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联姻方便他今后生意，但联姻这事儿一直被她妈反对，搞得曾游不胜其烦。 这日再见高继聪，曾游倒是有了个新打算——借精生子！ 他年纪还尚算年轻，女儿随了她妈，脾气忒犟，还认死理儿，不是个能做生意的料。那就找个聪明点儿的女婿改善改善基因，曾游决定到时亲手教养孙辈。 改变了主意的曾游，再端详高继聪，就瞧着顺眼了。高继聪有野心，脑子也激灵，最重要的是也能放下身段去讨好女儿，曾游觉得，光是凭这，宁宁她妈就不能再瞎逼逼了。 想到这里，曾游就答应让高继聪去谈这个合作，要是这事儿办成，他就同意高继聪和女儿的恋情，如果高继聪办不成这事儿的话，今后就甭想再见闺女一面！ 高继聪得了这话，立马立下军状令，当即还跟曾游喊上了老丈人，他自信满满地说：“这事儿肯定能成！” 结果就这么简单一事儿，愣是折磨他大半个月！高继聪生怕自己形象在老丈人眼里掉价，又急又气。 但也没别的办法，他只能一边找别的农场主，一边把主意打到曾宁身上…… 作者有话说： 基友都说我这名字不好听，还给我起了个《九零年代创业记》改个试试/笑哭 第15章 这天是6月30日。 大清早，两个舅舅上门来找林初平。 给两个舅舅倒上茶，林初平就谈起了昨天他进城时，见到的城里小院当中新盖的两个房子。 原先西边的鸡窝狗棚已经被拆了，盖成两个简易的小屋，小屋干净得很，要是不说，谁知道原先那处是干嘛的？ 因为是做储藏室，屋子窗户开得很小，西晒那边墙还做了双层用以隔热。房子里面放的是林山林川两家串串要用到的货，按照林初平的要求，林山林川也买了台大冰箱，林山是个更细致的人，他不知从哪儿还弄个竹架子，各种豆制品和蔬菜都分门别类。 林初平说：“大舅舅这屋弄得好，回头我跟胡霞交代学着弄一个。” 林川见状，也跟着说：“那我们也折腾一个吧，瞧着清爽，工人用时应该也更方便。” 揭过这个话题，林川就迫不及待地说：“初平，你猜我跟你大舅舅两家，这几天串串香出摊赚了多少钱？” 林初平失笑，哪儿有人上赶着把自家营业额讲出来的？看来小舅舅这次是真激动坏了。 他配合小舅舅：“市里现在串串香的生意应该已经完全打开了，我估摸着你们两家一共八个摊子，加起来总营业额应该是有个七八千吧。” 林川比大拇指：“说得不差！我跟你大舅舅昨天晚上算的是，我家4100，他家4200，加起来就是八千三百块！” 林初平扬扬眉毛，他竟然还算保守了。 不过，这8300元是营业额，还要刨去别的利润呢。就比如说运输成本。 因为现在是刚起步阶段，要是三家各找一个货车，忒花钱了。所以林初平就让大小舅舅家的货提前运到他们三农场，早上再一块儿运来。 一开始货车是三天跑一次，还装不满，但随着天气转热以及货物需求越来越多，要两天运一次才能行。这些运货钱，一直都是林初平出的。 林山主动开口：“初平，我跟你小舅舅问了，每趟车要五十块钱，我们当舅舅的不占你便宜，六月给我们运了五次货了，我们两家各给你75块钱。” 三农场5个摊子，而且工人卖串熟练，每天卖的串串更多，所以林大林二农场出的少几块钱。 两个舅舅急着叫他回来，就是要说这事了，林初平也不推辞，接下钱。 林川：“还有竹签蜂窝煤这些耗材的钱，还有院子的房租这些……” 林初平笑了下，他打断小舅舅的话：“行了，行了，估摸着你们也会很快租新的院子，这些我就不算了。” 最后，两个舅舅还是坚持，各给林初平塞一百块。 林川乐滋滋的：“4100减去75，再减100，减400块的工人工资，还有买的100块材料费，这十来天就纯赚3400块啊！” 林山也笑了，他则是表示：“我们确实打算等下一批工人培养出来等也能出摊了，就各自找个院落，跟你这一样，签个十年的长租！” 院子里就五间房，足足挤了26个人，还是夏天的，要是到三伏天还这样，那肯定不能行。 林初平琢磨着，回头给五间房都添上一台摇头扇。 林川：“我跟你小舅舅也打算也跟你学，去山里找工人，赶紧培训几个能上岗的多天几辆小吃车，我看市里还有能摆摊的位子，咱们赶紧把为市场给抢占了。” 林初平提醒：“得找靠谱的人，现在生意是才起步阶段，用人尽量仔细挑挑。” 林山也道：“是要小心选人的。” 两位舅舅走后，林初平就开始算自家的账。 两个舅舅家串串香的摊子才出几天，就都赚了四千多，三农场的摊子却已经足足出有半个月了。 晚上林初平照着账本和银行存款单详细计算。 6月一共出摊14天个整天，刨除其中一天下暴雨，导致当天收益波动大之外。全部总营业额竟然突破了7000元！ 算账时，高继东也进屋了，他耐心等着儿子算出来结果，他激动坏了。 “这已经很不错了。”林川也是兴冲，他转着笔：“6月份才干了14天，连一半都不到。而且还是刚起步，人们不了解这个，后来生意踏上正轨，基本上每个摊子日营业额都稳定能超过100块。” 除去竹签蜂窝煤等耗材的消耗以及电冰箱小吃车，和给工人们发的工资，外加其他杂项开支。6月出摊14天净利润大概是4100元。 高继东咧开嘴直乐：“下个月可不用再买电冰箱了，下个月还是整月，咱们估摸能赚一万二！” 之前开农场，一年忙忙碌碌到头来，顶多也就赚个两三万块钱。这两年市场还不好，不亏都算不错了。而儿子想出这串串香的生意，半个月就是大几千。 要是多开几个摊子，那就能上万了！到时两三个月的收入就能顶上农场鼎盛时一年的收入！ 林初平摇头：“爸，你想得太好了，我可能得泼两句冷水。” 高继东：“啊？” 林初平：“咱们串串摊大多是靠着学校的，七月份学校陆续开始放暑假，就算是学校还留着毕业班学生补课，但生意肯定大幅度下滑。” 高继东一下就紧张了。 林初平笑着安抚他：“不过，我也有新计划。我打算跟市汽水厂联系联系，引进一些汽水，在冰箱里冰镇了卖。” 就算是高继东对生意上再不敏。感，也知道：“夏天，就是个卖汽水的季节！这主意好啊。” 林初平道：“明天我去找两个舅舅一起，去市汽水厂走一趟，农场里来了不少新人，爸，你多看着点儿他们。” “这个没问题！”这活儿高继东乐意干。只要不是做生意，让他干啥他都能行。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12节 张叔接连跑了两个山里最近的村子，一下给农场招来八个新工人。他们陆续都在农场里干了有几天，这几天林初平时不时地就在农场巡视，基本这七八个工人都有观察到。 林初平发现其中有个叫张钊的，才23岁，正年轻，人挺机灵，关键是遇着事儿了很冷静，他准备再观察几天，要是看他性格稳定不稳定。 要是可以的话，再问问他肯不肯去市里当“小老板”，要是他也愿意，就让他跟胡霞学习几天。 西田市常住人口还挺多，现在摊子也多起来了，林初平打算等摊子多起来，把市区划分成城东城西两个区域，扶持两个区域组长。 接下来还可以往市区周围工厂发展发展，再往后还能继续往旁边几个县城发展市场。可是这样的话，同样也需要人手…… 林初平叹气。明明市场挺广阔，可苦于人手不足。 “没事，咱们慢慢来也行。”高继东说：“前阵子我就听周芬他们说，市里有人想模仿咱们串串香，但到现在都还没冒牌货呢！” 林初平失笑。 肯定的了。那些想抄做串串香的人，一开始搞不出来汤料锅的配方，就算是后面稍微能研究出点门道，但还不等他们高兴呢，市里一下又冒出来八个林记串串香的摊子！ 这下，他们上哪儿还敢轻举妄动？ 林初平站起来：“我去舅舅那一趟。” 早上，是林山林川主动来找林初平，下午，就是林初平主动去找他们了。 舅甥仨又凑一起，见面都开始笑。 笑过后，林初平就把他的打算讲了出来。 “还是初平脑子活套啊！”林川一拍桌子。这是同意明早一起去汽水厂了。 林山也点头：“这个生意好，咱们串串香吃着是咸辣口的，夏天天气又热，吃串串时要是喝瓶汽水，那肯定滋味更爽快！而且只需再添台冰柜，一千多就能买，今后年年夏天都能用。” 于是，三人就商量了明日出发时间，准备明清早就出发。 - 村西林家三个农场都往山里去招工的事在村子里传开了，坐在车站牌子下的女人们围成一团，纷纷纳闷。 “你们说村西头那三家农场怎么还在招人呢？不是说现在农场生意不好做嘛。” “是啊，我听说村东头林虎家农场还赶人了哩。” “切，还赶人呢！现在村里头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上古溪镇纺织厂去啦。” “那村西头林家三农场还招什么人啊？招那么多人就不怕发不起工资吗？” “听说三农场大学生回来要帮他爸搞农场呢，别不是大学生的主意吧？” “切！大学生怎么啦？现在大学生国家都不管分配了，大学生也要找工作。他在盛海大城市找不来工作，回来继承他老娘的农场，不天经地义嘛！” 十三婆这话随便一听好像没毛病，但再瞧她话说完了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就知道这话毒着呢！ 偏偏坐着的不少人还真觉得林初平八成就是在盛海混不下去。 十三婆见她的话有人听信，更得意了，甚至还猜说：“估计是林家小子大学毕业证拿不下来，才灰溜溜回来的呢！”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西头三家农场可赚着呢。”客车来了，就在人们上下车的工夫司机从窗户里伸着脖子，突然来上这么一句。 “怎么个情况？”女人婆子们连手里的针线活也不缝了，纷纷去问那司机。 司机神神秘秘地说：“市里现在出来个新小吃，名叫串串香，摊子上都写着‘林记’呢。我猜肯定就林岗的。” “那肯定是咱们林岗的呀。整个西田市就咱们林岗姓林的人最多！” 司机：“那就对喽，你们是不晓得呀，市里那串串香现在卖得有多好。我儿子每天放学都要吃，他同学里也流行这个，听他说，他音乐老师也在悄悄买串串香吃哩！” “别说我也去吃过，味道真不赖。还有肉呢！”司机说到这儿，就是一脸回味模样。 “啊？”一时间，大小媳妇儿们、老婆子们，四目相对。 没听说镇上哪家农场搞出来个串串香啊？但是转念一想，镇上这么多农场都快干不下去了，就西头那三家还在招人。 不寻常！ 左右是这会儿不赶时间，司机师傅干脆两个胳膊趴在窗户沿儿上，他脑袋伸在窗子外跟人可劲儿唠。 他详细介绍了林记串串香有多么多么好吃，生意有多么多么火爆，还讲市里现在一下子冒出来十几个林记串串香的摊子呢，味道都一样。 “肯定就是林岗的啦！”司机笃定极了。他老娘是从林岗嫁出来的，他多少也算是半个林岗人了。 女人们四目相对，最终红姐突然拍大腿：“这肯定是林三农场那个大学生儿子出的主意！他是从大城市回来的，见多识广，串串香这么新奇的小吃铁定是他从盛海学回来的。” 第16章 “难怪高继东不做他四弟的生意呢，合着是儿子回来给他出了个这么好的招！” “能自己当老板卖钱，干嘛还跟之前把脖子递给人家掐？你都不知道，现在来咱们林岗收菜的二道贩子，能把价钱压得多贱！” “村西三农场的儿子真了不得，跟死去的三囡一样能干。” 这会儿人们说的话，酸的简直就能冲上天际了。 大家都在夸林三农场的大学生儿子有出息，早忘了刚才他们还在嘀咕林初平呢。 刚才说坏话最大声的十三婆突然心虚了。 偏偏小红还戳戳她腰眼儿，大声地问：“你不是不放心你家大孙子去外面打工吗？既然村西三农场缺人，要不然你去跟高继东说道说道，咱们都是一个村的，都姓林，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去跟他说，肯定能成。” 十三婆听了，心里怵怵的。 她不怕高继东，但一想起他儿子林初平就忍不住心里发虚。 十三婆还记得前些年林初平还没上大学时，那会子他还小，但那眼神、那姿态，就跟他。妈年轻时一模一样，眼睛都透着股精劲儿！就好像他瞟一眼，就能看见人心里想的啥。 十三婆才在背后说他坏话，前阵子也说过，那会还被老张给听见了，她觉得老张肯定会把那些话传到林初平的耳朵里。 她要是真舔着脸上门去求高继东给她大孙子一个工作，十三婆怕林初平再把他孙子撵出去！ 到时她肯定就在村里丢死人了！ “去嘛，去试试。你家大孙虽然不聪明，但人能干呀，没瞧着地里的庄稼他侍弄得多好！难得就在村里就能给他找个工作，不试试怎么行？”小红继续劝说。 十三婆内心松动了。眼见着大孙子年纪越来越大，她也一年比一年老了，要是不能再临死前给大孙子找个女人，十三婆觉得她死都不能闭眼。可现在女人都精明，种地的人根本就看不上，有个工作的人家才愿意嫁。 “去嘛，去试试嘛，你们都姓林！”又有人这么跟十三婆说。 十三婆鼓起勇气：“那行，我明一早就去找高继东。” “干嘛明儿一早去呀？今天这会儿就去。” “是啊，十三婆，你这会儿就赶紧领着你大孙子去吧。万一到明天早上，人家农场人招满了咋办？” “你现在就领着人去，今天下午说好，回来收拾收拾东西，明早就能去上班儿，正好赶上明天7月1号，等月底了还能发足月的工钱呢。” “说到这个，我也赶紧带我那远方表侄子去让林初平瞧瞧！” 一看连竞争对手都站起来了，十三婆赶紧也跟着站起来。 十三婆两个人走了，但坐在车站牌子下面的人们还继续这个话题。 有人问司机：“你说的那个串串香究竟是什么？” 司机双手比划着描述：“就是用根竹签把肉或者菜穿起来，先放进油锅里炸，然后再放在一个装了香辛料的汤锅里涮味道。做好的串串闻着就是特别香，吃起来味道也是特别好，别说我儿子爱的每天都要吃，我跟媳妇也喜欢。儿子放学在他校门口买串串吃，媳妇每天在菜市场买菜，也买串串，留着等我下班一起吃。” “呦！那你们家夫妻关系好啊。” “嘿嘿！还行吧，主要是我媳妇不吃独食。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隔壁那家媳妇呀，她嘴馋爱吃独食，总是在菜市场买了串串回来，自己忍不住一下就把串串给吃完了，搞得我同事馋一天了，下班儿回来就想吃两根串解解馋，最后只能用嘴嗦竹签子。” “哈哈哈哈！” 有人就好奇了：“你说的这个串串香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这……”要是叫司机详细说味道，他还真说不出，只能笼统地说：“串串香，就是香呀！” “咦！你说的就跟没说一样。” “不行，我明儿就去问问林初平，他那串串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跟林山农场有近亲的女人站了起来。 村中心车牌子下面人们还在继续嘀咕，而坐在车上准备前往市里的人们是禁不住好奇，都在打算，要是去市里有时间了，肯定要尝尝那个串串香，究竟是个怎么的香法儿。 - 林初平刚回来，前脚踏进家门，后脚就听老爸突然叫了他一声。 林初平走去堂屋，见家里来客了，来的是村里的十三婆。 自打去外面上学，林初平就没怎么见她了，记忆里十三婆头发还是花白的，现在她头发竟然已经全部变银的了。 林初平说：“十三婆头发白完了，但瞧着身子骨依然硬朗呀。” 听林初平善意地跟她打招呼，十三婆想起她还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大孙子往前推了推，说：“这，这算是你表哥了。平安啊，赶紧跟你表弟打招呼。” 林平安讷讷地：“表弟好。” 十三婆勉强笑了下，不等林初平开口，就赶紧说：“听闻你家去山中村里招工了，怎么也不在村里问问？你这表哥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听话，关键是身体好，你让他干啥他就能干啥。” 刚才十三婆一进来，就跟高继东说想把林平安放他们农场干活的事儿。 但高继东说他现在不做农场的主儿了，还说儿子一会儿就回来，叫儿子做决定。 十三婆也算是看出来了，高继东在这儿说话不管用，林初平张口同意了才行，便不要钱的好话一个劲儿地往外撒。 十三婆脸上带了些讨好的笑容：“都是用人。初平啊，你要不然就用你表哥吧。你用他就跟用平常工人一样，做得不好了，你骂他，十三婆话就摆在这儿，你放心，咱们肯定不当坏亲戚！” 林初平这会儿才想起林平安。 林平安生出来时，因为在肚子里憋得时间长，大脑缺氧，医生说他今后可能是个傻子。厂里当时管得严，不许生二胎，但十三婆的大儿子又想要个正常孩子，就想把林平安扔了。 十三婆虽说嘴皮子碎，但她心善，不忍心大孙子就这么一条命啊。就跑了几十里地，大冬天在厂子外面转悠好几天，前脚她大儿子刚把大孙子扔树林里，后脚她就又捡回来了，辛苦把林平安拉扯长大。 林平安脑子是笨的，但好在能听懂话，也会干活。这个名字也寄托着十三婆对他朴素的希望，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 农场发展既需要能说会道，能出去摆摊儿的，也需要这种能踏踏实实干农活的。 林初平念起刚才十三婆刚夸他时说的串串香生意，他担心十三婆意思是让林平安出去摆摊赚钱，提前打预防针：“十三婆，咱们多少沾亲带故的，用表哥行，我必须先把丑话跟你讲在前头。我们是做串串香赚钱，但是平安表哥的情况你也知道，他应该就只是在农场里干干农活。” 十三婆咧嘴笑起来：“我就是这么想的，平安要是真出去了，我还不放心呢！你就把他派在农场里头，能让我每个星期看他好好儿的，我这辈子就满足了。就算是哪天我蹬腿儿，也能闭上眼了！” 林初平：“瞧您说的什么话。您这身子骨呀，我看还有的活呢。” 这边十三婆刚走，又有人上门了。 也是林家一个远亲，说是小孩儿死活不愿意去读书，今年才17岁，大人不放心他出门打工，就想着把人送在眼皮子底下，也能看着不让出事。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13节 林初平瞧去，是个黑黑瘦瘦的小子，人瞅着特别精神，尤其是那一双圆眼睛骨碌碌直转。 “初平叔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干。”林小欢大声地说。 林初平笑了，瞧他那样子就不像是奔着种地来的，估摸应该是听说自家卖串串香的生意好，这小子是奔着摆摊儿来的呢。 现在正缺能摆摊儿的人呢，这小子年纪小，看着也机灵，要是心眼儿不坏的话，应该也能培养培养。 林初平点头：“那就来干个试试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干得不好，那就滚蛋！” 还不等他。妈说话呢，林小欢自个儿就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啦，小东家！” 这机灵鬼！ 清早，林初平临走前，林平安和林小欢就抱着个蛇皮袋子过来了。 林初平把他俩带给去张叔，让张叔安排这两人的住宿。农场里农活儿重，况且夏天白日里天气又热，农场里一般是早上四五点钟就起来干活了，干到十点太阳大起来才休息，歇到下午四五点太阳不大了，再继续下地。 要是在外面住着，早上四点钟就得起来！所以大多人还是晚上睡这儿，要真是想回家，就在白天趁着日头大不能干活的空当回去。 张叔见林平安面熟，就问了他家里，得知是十三婆的大孙子后他眼瞪得老圆。 林初平瞧着似乎是有状况，让他先去安排这两个人住的房间，让张叔回头来找他一趟。 没一会儿，张叔就急吼吼地过来了，来就直接说：“小东家你是不知道！十三婆那老虔婆她还在村里头骂你呢，她怎么好意思舔着脸上门把她大孙子送来？小东家你是没听过，她那张嘴臭得，老难听了！” “哦？她说了什么？”林初平好奇。 张叔捡几句多少能入耳的给林初平。 无非就是笑话林初平是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但没去外企工作，反而回村里种地，瞧不起他，还恶意揣测林初平是不是大学没拿到毕业证，在盛海混不下去，才灰溜溜回来的。 张叔学完这些话，就一个劲儿摇头：“不行不行！这事不行！” 林初平直乐：“张叔，十三婆的命根子都在咱们农场呢，你说她今后还会说我坏话？” 张叔眼睛一下就瞪圆了，比刚才还圆。 林初平笑着劝慰他：“张叔，现在就这情况，我就是盛海毕业的大学生，回村子当农民了。这是事实，在我没把农场干出一番事业之前，村里谁听了都觉得我肯定是脑子有病，等回头咱们生意做大做强了，肯定这种声音自然就没了。” “我就是气不过……”张叔仍是觉得心里头不畅快。 林初平：“张叔，你就等着吧！接下来你再去村里，肯定就会听见十三婆拼了老命说咱们好话呢！到时你就笑眯眯地站她旁边，多听几句。” 张叔气哼哼的：“我才没她那样小心眼！” 第17章 第二天，林初平起了个大早，和两个舅舅坐车去市里。 汽水厂就在西田市旁不远，三人走路大概不到半小时就到了。要是骑自行车的话，还会更快。 走路时，林川还说：“瞧这生意，今年肯定能过个好年。年前我多少要骑回来一辆摩托车。要买金城铃木！” 这时候国产的摩托也就一千多，两千块的样子，但进口车得能翻好几倍价钱。林初平还记得前阵子村里有人买那个金城铃木，花了一万块呢。 林山也开口：“要是接下来总得这样来回跑，确实需要一辆摩托车了。” 林川：“得买，得赶紧买！”他打算率先在向县发展几个串串香摊子，到时不光得在林岗和西田市来回跑，还得去向县，跑起来不方便可不行。 林初平笑嘻嘻地说：“舅舅们，勇敢点。我觉得咱们可以直接提辆车回来，汽车多好呀，来回跑着遮风挡雨，还能拉货。” 林山笑：“这还论勇敢不勇敢？” 林川倒是被外甥说动了。买个二手小汽车也行，自己跑运输总比用外人的更方便，还能更省钱。他自己也算过，要是自己有个小汽车，运输费能省一半儿呢。 三人说笑进入汽水厂。 市里的兵工厂、家电厂都陆陆续续在破产。但像是汽水厂、面条厂、造纸厂这种有关民生的厂子，倒是还好着。 汽水厂销售部是在厂里面，但从厂大门口到厂里面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这段路，两边就是厂里工人的生活区。有工厂自建的游泳馆、电影院、公园，还有西田市里头各家银行开过来的分行，甚至还有后来慢慢形成的菜市场、小吃街等等。 前些年，厂里工人待遇好，工人们住房都是等单位分，他们工资拿着也买不了。所以，效益还好时，工人们就养成了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 特别是工厂附近的农户们，他们挑着单子把自家种的菜卖给工人，刚开始是在厂栏杆外，后来就自发组织在生活区一角搞了个菜市场。 像是林初平家农场这样种出来的菜，卖给工厂食堂，食堂用不完还当成福利发给工人。附近农户们就种农场里不常种的菜，就比如说秋葵、香菜、荆芥这种的，还有人想尽办法写信给在外地的亲戚，让他们寄来新奇蔬菜种子。 厂里工人们吃的菜，可比市区里人们吃得品种丰富得多！ 再后来，厂里的小市场进一步发展，有人开始做熟食生意，米线、热干面、卤味、甚至还有蛋糕房。 林川见外甥在菜市场这里慢下脚步，他干脆叫停：“你们等等，我给初夏带个蛋糕！” 林初夏是林山的女儿，林家后辈里就她那么一个姑娘，简直就是大人小孩们的眼珠子。林川一直都想要个女孩，但偷偷生下的那个还是儿子。 为这，还交了三万块钱的罚款呢！所以他家老二还有个外号是林三万，可惜小子不耐烦这外号，叫多了准翻脸。 一会儿，林川就出来了，他买了个带纸伞的奶油蛋糕，外面是用纸杯子装着，上面还点缀有红红绿绿的奶油花。 这个奶油蛋糕让林川小心装了，他又提提另外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用巧克力花娃娃脸的扁蛋糕。 走过蛋糕房，前面就是浴池了，林初平见前头没什么商业区，就抬脚往菜市场走。 “诶，诶，干嘛呢？走错了。”林川叫住林初平：“汽水厂销售部在东头呢！” 林初平回过头来，笑着冲小舅舅：“没走错，我就是要找菜市场。” 林初平在菜市场里面逛一圈，现在厂里的经济情况远比外面要好得多。这儿的西红柿比外面的还贵上五分，但工人们买菜时眼眨都不眨，问了价钱就买，似乎对这个价儿还挺满意。 菜市场里还有婆子们擓着竹篮来卖草莓，鲜红的大草莓，一块钱一斤，工人们也买得大方。 还有接了小孩儿来买菜的女工们，她们大都骑的是女式自行车，车子后座绑个藤编的小孩的座子，孩子就固定在里面。 “老板，给我切一块的牛肝。” 林初平看去，那女工拿了牛肝就给后面的孩子抱着吃，接着她才开始逛菜市场。 九十年代，物价低得可怜，一把青菜才卖一毛钱，但工人们似乎还真就不在意价格，菜买多了才象征性的还还价。 摊贩们也象征性地给工人们免个一毛钱五分钱的，多了，就不肯。 林川说：“果然，还是厂里的待遇好啊。” 林山：“希望厂里能一直这么好下去吧。我听人说，说南方有个大国有厂破产了，工人们跑去铁路上卧轨抗议政府的买断政策，还哭着说想去当工人，厂子暂时发不出来工资都还愿意。” 林初平心里酸溜溜的，他听不下去了，径直去菜市场路口小卖部门口，买了瓶汽水。 见汽水根本就没放冰柜里头，老板是从犄角旮旯里头翻出来的，拿给林初平前，还用抹布擦擦上面落的厚厚一层灰。 林初平笑着跟小卖部老板打招呼：“你们汽水厂的人喝汽水肯定不要钱吧？” 老板一脸当然：“哎呀，他们呀！早就喝腻了，现在厂里工人都吃雪糕呢。就是厂里从奶站批发牛奶，然后放在制冰室里冻一晚上，那奶砖吃着，啧啧。” 林初平笑着问：“汽水厂还生产奶砖？” 老板摇头：“不，不生产。只是买了做雪糕的设备，就夏天在厂里做几些给厂里的员工吃。哎，这夏天真是太热了，井水冰的西瓜一点都不解暑，汽水吧，工人们喝几十年早就喝够了……” 林川林山两人听了，无语。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他们农场现在每天给工人们切井水镇的西瓜，就已经是顶顶好的东家了。顶多也就是夏收时抢时间，工人顶着大太阳收麦子实在辛苦，他们才舍得买上几提汽水给工人喝，分分，每人也就落个两三瓶。 还是厂里的待遇高啊，难怪人人都想挤着来厂里呢。 老板眼角一耷拉，说：“不过啊，汽水厂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自打来了这个新厂长，上任就赶走了不少人，搞得人们现在人心惶惶，生怕自己被赶走了。” “不说这个。”林初平问：“三瓶汽水多少钱？” 论起钱来，汽水店老板赶紧：“每瓶两毛。你们三瓶收六毛钱。” 林山奇怪：“外面不是卖五毛钱一瓶吗？” 老板说：“外面是卖五毛钱一瓶，但喝完了把瓶子退了还能退两毛钱。我直接跟你要两毛一瓶，是你喝完了必须得把瓶子留下。就这，我这儿汽水还比外面的便宜一毛呢！” 林初平这会儿跟老板唠了两句，拉近了关系，他就露出本意了。 林初平问：“老板，你知道外边有个林记串串香不？” 老板点点头：“知道啊，我儿子最近天天闹着去厂外边玩呢，我可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就是想吃他们家的串串呗。” 林初平笑了笑，问：“那你吃过没？觉得他们家串串吃着味道怎么样？” 老板又点头：“好吃的呀，特别香！儿子每次出厂，我都让他也给家里带几串，要不然，我能把我自行车借他骑去？” 林川林山两个人都笑起来。 林初平说：“我就是开串串香摊子的老板，咱们合伙做个生意呗。” 老板惊了一秒，似乎是想不到串串香背后的老板这么年轻，但接着他眼珠子一转，就问：“怎么，你想把你串串香给我这小吃摊卖呀？” 他这是想疯了，居然这种白嫖的话都能说出口。 林初平也没说拒绝的话，只道：“咱们打个合作，我在你这儿支个摊子，然后每个月给你摊位费。” 老板赶紧摇头：“不成不成，万一来我这儿买零食的孩子最后都去买你串串了，怎么办？” “这个好办，”林初平说：“那就按提成来给你一个保底的钱，你帮我们销售。我给你8％的提成，怎么样？” 杂货店老板撇嘴：“才8％的提成啊，那也太少了！” 林初平失笑：“不少了。串串这种生意就是走量的，卖的多赚的才多。况且，我要是找个你们厂子里的职工家属，在居住区直接摆摊，还不要摊位费呢，那边居民多，赚得比在这儿更多。” 老板不说话了，一会儿，他哼哼唧唧地说：“你们等我想想。” 林初平笑了：“不着急老板，你先想想，正好我们要去厂里批发点汽水。等会儿回来了，我们先去菜市场对面的餐饮街问问——” 不等林初平说完，老板就急眼了，直嚷嚷：“就给这么点儿时间，还跟我说老板别着急？哄我呢？你小子忒精！” 就刚那么一会儿时间，小卖部老板其实就在心里计算好了。 就照他自己家情况计算，儿子每次出门他都直接给两块钱，有时当天生意好了他还给三块钱买串串香。厂里人手里都富裕，要是都这样两块三块地买，一个人他能赚两毛钱，十个人就是两块。 儿子说外面串串香摊子生意老火爆了，怎么着一天也有个上百个客人吧？那一天就是二十块呢！一个月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林初平刚走，小卖部老板就在心里琢磨，这生意能做，但还得再跟那小人精商量商量，瞧提成能不能再往上翻翻…… 林初平这边，从小卖部走出来，林川冲林初平举个大拇指：“行啊，你小子眼光这么毒，我在菜市场看这么久都没想到能在汽水厂做串串香……刚还说什么？餐饮区居住区，不得了啊。” 林初平笑了下：“来都来了。” 作者有话说：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14节 这本好像开局不太顺，但断更阿梦肯定是不会断更的，回头可能会倒v一部分，养肥的小天使们凑空回来看看哦。 第18章 林初平：“舅舅，你们其实下一步也可以往城市周边的这几个工厂布局发展，咱们先把周围的市场做起来，然后一点点再往四周县城扩散。” 林山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接着，就直接去找销售部。 大概是市场放开的影响，亦或是新上任厂长大刀阔斧地改革，这个汽水厂的销售员是不拿架子的。 听林初平说要的量还挺多，想再谈谈价钱，销售员就热络让林初平三人坐在小会议室，还上了茶，坐下详细谈价钱。 林初平对西田汽水厂及其后来还有印象。 95年那阵子，汽水厂分来一个大学生厂长。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对准那些不事生产的混子。 生产效率大幅提升，再加上当时物价飞涨，人们根本不敢在手里存钱，稍微有点儿钱就拿出去花了，当时市场经济繁荣，人民消费热，导致西田汽水厂倒也迎来了短暂的黄金发展时刻。 但很快，千禧年前后，隔壁城市搬进一个外资饮料厂。 外资厂凭借着雄厚的实力、更加先进的管理经验以及从外面引进更先进的生产设备，他们用各种方式砸广告搞营销，很快就把西田汽水厂在附近的市场份额挤占得七七八八。 最恶心的是外资饮料厂还挖西田汽水厂的大学生厂长，人没挖成，就在厂里散布谣言，说厂长已经被收买了云云。 面对强劲的外资饮料厂，西田汽水厂本来想从地方上贷款，学习外资营销手段去央视上打广告。但工人们被煽动，一致认为厂长这是套用国有资产，并且认为去央视打广告是浪费钱。 于是那个本来很有魄力手腕的大学生厂长，最终因厂里工人不服管教，导致厂里改革并未顺利施展。02年的时候，西田汽水厂资不抵债，宣布破产。 其实西田汽水厂的破产后世已经很少有人再记得。在这个时候，有太多太多的民族产业被外资左右，时代的浪潮中惨败收场。 想起曾经往事，林初平还是唏嘘不已。 林川看了眼外甥，不明白他怎么正谈着价呢，突然就开始叹气。 林山问：“你是不是对这个价钱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销售员忙说：“这就是最低价了，拿货3000瓶的就是这个价钱！” 林初平摇摇头，说：“没事儿。”随后对销售员说：“那就这样吧，我们什么时候能过来拿汽水？” 销售员：“现在就能拉！不过，我看你们这次来也没带人，也没带板车，要不然我给你们开个票，在日期里你们都能拉。” 没错，这个时候还是小贩上门来找汽水厂拉货。要是在后世，都是饮料厂求着商家上他们的货，为了上货，饮料厂还主动送商户冰箱，有的还出陈列费…… 收了票据，刚出汽水厂，林川就问：“刚才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林初平笑了下说：“之前跟星工厂的打交道，星工厂的工人态度都挺高高在上的，这次见汽水厂的销售员倒是特别平易近人。我听说他们厂里最近在改革。好像来了个大学生厂长，瞧着应该是挺好的。” 星工厂的单子是林山让给高继东的，有关星工厂的事儿他知道的多：“据说，上面只打算在西田市留三个造武器的厂，其中星工厂是必然留下的。” 其他兵工厂都在山里，运输不方便不说，里面技术工也少。唯独星工厂是在市区里头的，战略位置重要不说，关键是技术工多。 “去年，星工厂还造出来个什么玩意，据说挺厉害的，还拿到国家发明制造奖了呢！就是那个机器图卖出去，一下给星工厂这个数……”林山伸出手指比个“九”。 原来是这样！再想星工厂的培辉师傅那么傲气，也就不奇怪了。 接着，三人又去定做手推车到时候出摊运汽水用。现在夏天，汽水要想卖得好，得用冰冰镇了才好卖，所以手推车到时要在木箱子里塞上泡沫、海绵这些能保温的材料。 这种手推车做起来简单。这年头大街小巷都有这种卖冰棍冰糕冰汽水的摊子，师傅都做了不知多少个。 只是在箱子下面加个铁板，铁板下面焊四个万向轱辘。师傅见他们要得急，说：“明儿早就能过来领。” 在师傅做手推车的空档，林初平三人还借了他的手推车，去汽水厂跑了三趟，才把三千瓶汽水运到租的小院里。 林初平三人又去百货大楼购入三台冷冻柜，捎带着林初平又添置几台电风扇。 这回，招待林初平他们的，还是上次那个时尚女售货员，这回她总算是拿正眼看林初平了，可惜她好像想跟林初平说两句，但林初平他们赶时间，根本就没搭理她。 把冰柜运回来通上电，再接水冻上冰。 忙完这些，天上晚霞就已经烧起来了，把整个天空映得红彤彤的。 林山心里急，他又去找手工师傅，见手推车已经打好四个了，便把打好的先推回来好等晚上工人们出摊回来能熟悉熟悉手推车。 再次回来，就已经是晚上快七点了，推门林初平见院子里是一个人也没有，他皱皱眉毛，心想：回头等院儿里的人多起来，得找个阿姨专门在院子里看家，最好还要养只狼狗护院。 这个时候社会还很乱，有人留在院子里也安全，免得有人眼红串串香生意赚钱就往井水里投毒。这个年代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案子，还是一切小心为上。 林山招呼林初平：“走，咱们出去吃个饭。你想吃什么？舅舅请客！” 林初平想起上次的牛肉面，说：“门口就有家牛肉面，卤的牛肉挺好。” “走走走，肚子早就饿了！”林川说。 吃了饭天就擦擦黑了，反正左右没什么事儿，林川提议在市里转转，看他们家员工的摊子经营得怎么样了。 于是三人便漫步在街头小巷。 林初平注意力没放在自家摊子上，而是眼尖地发现街头上好像有几个小孩儿正握着竹签吃炸香肠，闻着味儿，不像是他们林记的。 林初平往那边一扭脖子，紧接着林山也瞧着了。 他纳闷：“那个地方我记得咱们没摊子在那儿呀。”说完，林山林川表情都严肃了。 在林记串串香之前，西田市做竹签串串的小吃几乎没有。顶多也就是竹桶粽子这些，而且竹签都是要回收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买了串串跑老远去吃的情况。 “走，咱们去找找！”林山率先踏出脚步。 三人在附近足足绕一大圈，最终只找到一个卖炸火腿肠的摊子，摊主是个30出头的女人，跟林记串串香那种手推式的小吃车还不一样，她是骑三轮车出来的。 三轮车斗里摆个煤炉，煤炉上面是个家庭常见的宽口炒菜锅，油锅里面正炸着火腿肠呢。 林初平过去问：“火腿肠多少钱一根？” 妇女看那林初平三个男人，她也有些迟疑，小声地说：“看你们要啥火腿，西田火腿肠五毛钱一根，春都的是一块钱。” 林初平点点头：“每样都给我们炸三根吧。” 大概是件林初平说话温和，摊主妇女见三人不像是有歹心的，声音才大了些：“一共六根，是吧？” “对！” “4块5毛钱。” 林初平从兜里掏出五块钱给她，女人给他找了五毛后，才开始炸肠。 火腿肠的预处理上，倒是跟林记的如出一辙，都是提前剪开一个口但不剪短，在从开口处穿上竹签，等需要用的时候捏着铝线一扯就能完整剥离。 包括炸香肠之前，还要用小刀在火腿肠上歇着交错开花刀，手法也是跟林初平之前给胡霞他们培训的一模一样。 就在她炸火腿肠时，林初平三人都在打量着她这摊子。 摊子很简陋，就只炸火腿肠。一侧是煤炉，另一侧放个箱子，箱子里面是预处理了的火腿肠。箱子上面是个简易小桌板，桌面子上摆着两个瓶口被戳几个窟窿眼儿的矿泉水瓶，一个装孜然，一个装辣椒粉。桌子上就还剩下一个不锈钢的盘子，盘子上还残留着一些辣椒孜然粉和油。 看样子是只模仿了林记串串香的干炸部分。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炸火腿肠的小摊儿生意好像也不错。就林初平来这几分钟里，就又来了两人要买炸肠，虽说都是要的最便宜的五毛钱的肠，但架不住来买的人多。 果然，妇女把火腿肠炸到肠身翻起一个个三角“鳞片”，才用架子捞出，她给火腿肠沥油的功夫，问林初平几人要辣椒不要？ “稍微来点就行。” 妇女便在肠上撒了些干粉，林初平看她一连串捞肠、控油、洒干粉的动作并不连贯，估摸着她这摊子也就出来开那么两三天。 妇女把火腿肠递给林初平三人后就开始四处张望，她好像是想吆喝，但又不好意思。 这个年代下岗工人多，这些下岗工人没了稳定的工资收入，但实际上他们早已习惯于之前在国营厂子里衣食无忧的生活。就算是下岗，一时间也不好改变之前养成的花钱习惯。 就在林初平三人站在这儿吃肠的工夫，旁边一个打纸牌桌上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大声冲这边吆喝：“来！给这边炸三根火腿肠，要一块钱的那种！” 瞧他那高兴的样子，肯定是这会手气好，赢不少钱。 妇女松了口气，赶紧又开始炸肠。炸好之后，她快步地给那边送过去，然后又赶紧回到自己小摊旁边。 这是一个老旧生活区，人口密度还挺大，现在到了晚上不少人出来乘凉，有的三五成群在打牌下棋，也有小孩儿们在附近玩捉迷藏和摔卡，就是自己折的四四方方的卡片，孩子们四处跑着、叫着。 林山已经吃完了，把竹签子还放回桶里，他吃辣不行，辣椒粉辣得他“嘶哈嘶哈”直吸口水。 林川也摇摇头，距离远了，他才撇嘴：“她那辣椒粉不如咱们的。”林记的辣椒粉也辣，但没辣得这么直，吃到最后反而更多的是辣椒的香，回味也好。 接下来时间里，林川他们就在旁边不远处，站了有半个多小时。 林川见一个人去买炸肠的，他就在小声数着，最后干脆拿一个树枝在旁边地上画“正”字，来一个买炸肠的，他就添上一笔。 第19章 到晚上9点，人们才慢慢各自回家。 瞧人走得差不多了，炸火腿肠摊子的生意也渐渐没了，林初平三人才回租的小院里。 这个时候人们还没什么夜生活。夏天9点多，路上稀稀拉拉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偶尔还有野猫野狗在路上窜去。 看大街上没什么人，林川心里就藏不住了，他着急地说：“这下怎么办？真的有人学咱们做串串香了！” 林初平笑了下，他很淡定：“这不是串串香啊，就是纯粹的炸火腿肠，况且就算是现在街上还没出现别家串串香，估计要不了多久街上也会冒出来。” 淮省人们一般过年都要炸些东西。这些年来随着人们物资渐渐丰富，有些富裕点儿的家庭也会在过年过油时炸火腿肠。 林初平还记得前两年农场生意好的时候，高继东见他喜欢吃炸火腿肠，年前还专门搬了一箱给他过油呢，可把来玩的林初夏那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给高兴坏了！ 林山：“说咱们得加快步伐，赶紧把串串香的摊子更多的开出来，要不然市场就被抢占完了！” 今天见着的这个只会炸火腿肠，但保不准他们的汤锅料也被人学了去。 林初平想了想，他这串串香就算是干料汤料都被人破解了，人们一时间也想不着他腌肉的手段。而就算是这些都被人琢磨个透，他们还有农场做底子呢，林记串串香的物料永远要比那些私人做的小摊子成本更低。 低成本也就代表着卖同样的钱，可以有更高的利润，拿这些利润可以去改善摊子各方各面，比如说炸油常换、肉菜更新鲜…… 总之，只要不是有人专门投资这一行，林初平他们的串串香摊子都是西田市串串香行业当中最赚的。 当然，这些林初平没给两个舅舅讲。让他们心中有点儿危机意识也是好的，现在市场还没完全饱和，早点扩张摊子数量，趁早抢占市场。 快到租的小院里时，林川就琢磨着说：“初平啊，我这边物色了三四个人，感觉是靠谱的，能先让这三四个人跟着你学吗？” 林初平又去看大舅舅，林山也说：“我这边现在就能挑出五个靠谱的人来。新招的这一批剩下几个性子怎么样？我还把不准，得在观察观察。” “行啊，你们回头把人送来，我这边也有几个瞧着是个能摆摊的，到时一起培训。”林初平说。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15节 等到小院时，胡霞他们已经回来了。 见着林初平，胡霞就裂开嘴直笑：“小东家，我们一回来就瞧见院子里又添了新东西，就知道肯定是你们来了！” 大智从屋子出来，高兴道：“才发现，每个屋都有新风扇啦！” 工人们听了，都极高兴。 林初平道：“上次过来就看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挤着，也不是个事儿。眼见这天也越来越热了，就给你们各屋都添台摇头扇，不过回头晚上你们可别对着一个处吹啊。” 这时候，晚上对着风扇吹出感冒、面瘫、关节炎什么的都还是轻的。 “放心吧。”有人大声叫了起来，声音要多雀跃就有多雀跃。 林山也说：“辛苦你们在这儿挤着住了，再过两天我也在市里物色物色找个小院，咱们大农场的到时搬出来。” 林山都这么说了，林川也当场表态。 马上就有机灵的工人问：“东家们！是不是又要招新人来摆摊了？” 林初平苦恼的点头：“是啊，不过现在缺人手呢。你们要是有亲戚，聪明机灵，也舍得甩下脸子，来市里做这样小生意的，也可以跟我介绍。” 这个时候，下海做生意的还是被人瞧不起。 那人就等着林初平这话呢，他立马就说：“我有个表弟。已经读完初中了，学习还挺好，就是家里太穷了，他是老大，见不得弟弟妹妹们饿肚子也上不起学，就想找个工作干干。” 林初平：“可以，你回头跟他说，让他去农场里找我。我先试着给他培训，要是培训能行的话，就出摊儿跟你们一样，也做小老板！” 随着现在天气气温升高，人们晚上出来散步的也越来越多了。光是晚上六点半后的那一波，就能卖好几百根串串呢！ 现在整个西田市都流行吃林记串串香，不光是小孩子们喜欢，就连大人喝啤酒、打牌什么的，也喜欢炸上那么一把当下酒菜吃。 甚至连去河边约会的年轻大姑娘小伙子们，都会买上几根，反正不能落了潮流。 7月刚开始这几天，胡霞他们每个摊子每日营业额都稳定在120元以上，要是赶上哪天运气好了，猛不丁的几个摊子营业额还能蹿到150块呢！ 卖150块钱的串串，出摊的两个人一下就能拿15块钱呐！ 晚上睡觉前，胡霞他们都忍不住打自己的小算盘。这一天分红拿七八块，一个月30天，要是天天都能赚这么多，那不妥妥的工资就两三百了？ 刘晓娟问起院里多出来的那些汽水的事儿。 林初平：“这不是夏天了嘛，我看有不少人买了咱们串串吃后，也会去附近的小卖部买汽水喝。干脆就进了一批汽水回来，咱们自己也卖。” 林初平：“当时刚出摊儿的时候，我本想着一个摊子派一个人。但想想现在社会治安不好，而且万一生意忙起来手忙脚乱，老收错钱也是个麻烦事儿，当时一个摊子就配了两个。” 胡霞赶紧说：“对对！我们才出摊时是不熟练，做什么都手忙脚乱的，那时候两个人感觉还刚刚好，但现在做熟了之后发现一个人好像也能顾得过来。”她说这话，是想单飞。 可不是？一个摊子提成10％，两个人就只能对半分了，要是自个儿管一个摊子，那可就是现在的收入两倍。想想一个月要真能挣四五百，胡霞她都敢往市里买房子！ 不光是胡霞这么想，她这一开口，也有其他工人嚷嚷说自己可以单干。 林初平笑了下，摇摇头：“再等等吧，等社会治安好起来，到时大家再一人一个摊子。” 虽然新闻上说4月份开始全国就启动又一轮的严打，但西田市作为一个地级市，政策多少会有些延迟，中央的严打还没打到这边来，市里仍旧不太平。 就比如说，在文化路附近摆摊的那几个工人，可都亲眼见过两个帮派血拼，拿着大砍刀砍人，血流一地，肠子也流一地…… 就算是那些没在文化路附近摆摊的工人，回来也听说了。现在一回想，心里毛毛的。这会儿小东家说社会不太平，他们也不敢嚷嚷说单干了。 串串香生意好，不少人都明里暗里打探他们，有的还蹲在他们摊子附近数每天他们能卖多少根签子呢！ 要真是自己一个人单干。就像是现在晚上9点收摊，大街上黑灯瞎火的，走到没人的地方被人拉去抢劫了都是小事的！ 接着林初平又说回到汽水：“我看大家摊子都有空的，就批了这些汽水。还定做了一批手推车，这有做好的四个手推车，剩下的明天也都能做好，回头你们每天出摊时也都推着手推车一起。箱子里做有保温，你们每天在冰柜里多冻点冰疙瘩，放在箱子里冰汽水……” 交代完这些，林初平又收收账，差不多就快10点了。 “今天晚上有摇头扇了！” 林初平睡前还听隔壁有人这么激动的嚷嚷，他笑笑，打算等下一批人过来摆摊了，到时专门物色个阿姨给他们做饭打杂。 第二天一早，林山林川两人果然结伴去找院子租了，林初平没跟他们一起，他打算在市里再逛逛，捎带一些材料也不够了，得补充一些带回去。 虽说改革开放已经过去十来年，但作为一个内陆落后小城市的西田市，市里经济改革进程还是很慢。 走在破旧的街道上，林初平颇有些感慨。 “这是我在上海的亲戚给我带来的纱巾，瞧，漂亮吧。” “花纹比咱们在百货大楼买的，要漂亮得多呢！” “真好看……哎，你们听说没？现在去日国老赚钱啦，在外面随便干个洗碗刷盘子的小工，赚得都比咱们在国内多多啦。” “真的吗？日国那边这么有钱。” “嗨！漂亮国那儿才有钱呢，不过太远了。我有个亲戚就跑去日国了，今年过年时候，你们是不知道呀，那穿金戴银的，还给家里修了栋两层的平房呢。” “呦！两层的平房啊，那不小别墅嘛？” 耳边传来人们三三两两的议论声音。 这个年代，还是国外的月亮圆的年代。林初平想想后世他重生前那阵子，人们正在力挺民族品牌，力挺国货呢！ 恍如隔世。 第20章 林初平在大街上信步。可能是林记串串香的带动，西田市街头小巷也出现了不少摆摊儿的。 林初平仔细观察，发现大部分摆摊的都是下岗女职工。今天是星期六，有些人出摊还带着孩子。 “你跑出来摆什么摊儿呀？现在下岗了，趁着国家管不了了，你们赶紧给我们老刘家生大孙子呀……现在不生，等你们老了，谁给你们摔盆子？” 林初平被一个大嗓门抓住耳朵。他扭头瞧去，也是一个做炸火腿肠的小摊，正被一群人围着呢，人群里，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好像是在抓着儿媳妇，嚷嚷着不让儿媳摆摊，让儿媳生儿子。 女人脸木木的，她胳膊被婆婆抓了不能擦桌子，她就一把将胳膊上的手甩开，大声说：“妈，你让我们生儿子，我们手里哪儿有钱去生？楠楠不上学吗？我跟你儿子不吃不喝，不穿衣裳吗？” 婆婆很不能理解，她不是很在意地说：“楠楠上什么学，女孩子都是给别人家养的。她读个小学就行了，花不了多少钱。还是生个儿子最重要！吃上花不了多少钱，你就听妈说的，妈能害你们吗？” 女人大声反驳：“生儿子，生儿子，哪有钱生儿子！工厂买断就给那么仨瓜俩枣，现在我跟大勇都没工作，抱着那点儿钱坐吃山空能吃几年？就算是生了儿子，生下来之后呢？不给他上学吗？把他生下来，就给吃就行？当畜生养了年底等着杀了吃肉？” “你你……”老太婆气得满脸通红，跺跺脚，走了。 两人争执声音太大，引来不少人围观。婆婆生气走了，但女人还得在这摆摊儿。 人们纷纷说这个女人太强势，连婆婆都顶嘴，肯定是个悍婆娘…… 被人嘀咕地感受不好，女人红着眼，却倔强不肯落泪。 林初平上前：“要两根火腿肠。” “五毛的，还是一块的？”女人问。她左手在眼前一抿，抬起头来就是副认真模样。 林初平说：“要两根一块的，多放点辣椒。” 见林初平递来两元钱，女人赶紧接了揣怀里，快手快脚地开始做炸火腿肠。 解包装、开花刀、下油锅，林初平瞧她动作麻利中又透着点生疏，问：“你这摊子多久了？” 或许是林初平是唯一一个看她热闹却没有任何情绪表露的，女人低低回应：“才出没几天。” 林初平看了眼她装辣椒粉的塑料瓶子，问：“生意怎么样？” 瓶子里装的这辣椒粉，林初平当时在批发市场也见过。这种辣椒粉，是市场里最便宜的辣椒粉。吃起来就是直直的辣，一点都不香。 女人过了好一阵子，才低声回答：“不怎么样，每天卖不了几个钱。”她为了出摊，改自行车，还把家里煤炉也拆了，却不赚钱。 林初平见这会儿看热闹的人都差不多散去了，他小声指指装辣椒的瓶子，说：“你这辣椒不行。” 女人蓦地抬头，警惕地看林初平，说：“我、我没钱了，买不了你的辣椒粉。” 林初平愣了，失笑：“我不是要给你推销辣椒粉的。就给你说个法儿，你这辣椒粉稍微改良下，准保你生意越来越好。” 女人似是不相信，见林初平这么年轻，她上上下下在林初平脸上打量好久，半晌没吭声。 林初平笑了下，把改良的方案说出来。 无非就是把辣椒、芝麻、花生、八角、花椒和少量干山楂放在一起，炒取香气，用来中和这种辣椒粉直直的辣。 “要是家里材料不齐也没关系，等回头你赚了钱再慢慢凑就行。”林初平说。 女人没想到林初平还真把改良方案说出来了，她用一种特别稀奇的眼神看林初平：真的不要钱免费发善心的吗？ 林初平又说：“下次再买辣椒粉，你可别买这种最便宜的了，这种辣椒粉吃着就是直辣，万一肠胃不好的人吃了还容易拉肚子。每斤多花个一块钱几毛的，就能买大干辣椒灯笼辣椒这些好辣椒，这两种干辣椒掺在一块儿，打出来的辣椒粉保准又香又辣，要真是懒得炒芝麻花生这些，就用这两种辣椒粉混合着也能凑合。” 意识到眼前这小伙是认真的，女人敛起脸上神情，尤其郑重的跟林初平道谢。 吃完两根炸火腿肠，林初平把竹签插在竹筒里，转身就走了。 他最不怕西田市在出现各种各样的串串摊子跟他抢生意，现在林初平心头，最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来的，是永福盛酒楼的大烟壳。 西田市农场八成半都在林岗，而林岗镇上但凡是开农场的，基本都跟林初平他们家沾亲带故。 听大舅舅说，林岗镇上农场刚开始做时，大家都互相介绍生意。永福盛没跟他们林三农场合作，没跟小斌农场合作，保不准要跟镇上哪家农场合作。 就算是林三农场与永福盛合作的农场关系处得不好，林初平早晚要把永福盛酒楼那点破事捅出去，到时镇上农场名声肯定都会被影响。 现在人们心中地域观念很重，要是林岗哪家农场出了事，连带其他家日子都不好过。况且，他们村西三家农场都在搞这个串串香，到时万一影响他们林记串串香，那麻烦可就更大了。 林初平想把永福盛这个毒瘤趁早掰了，可永福盛是市里开了多年的老招牌了，据说跟市里不少高官厂长什么的关系都很好，他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要是冒冒然的举报说不准还是打草惊蛇。 那永福盛酒楼大烟壳到底要怎么举报才比较稳妥？林初平站在大街上，深深吸气。 - 下午，林初平就坐车回家了，回去时他还拎了个一百多斤的大麻袋，上车下车都极艰难。 在村子里车站牌子处下车。 刚下车，林初平就被眼尖的十三婆发现了。 “呀，是初平回来了。怎么扛这么大一个袋子啊？你等等，我回家找个车帮你弄回去！你这样的大学生，哪儿能干这样体力活，放着我来！”十三婆热情极了，林初平一下车就把他的麻袋抢了过去，扛着到树荫底下。 七十多的老婆子，头发全白完了，但林初平愣是没能从她手里抢过麻袋。 就在十三婆风风火火地回去借车子时，树荫下大嫂大娘们就把林初平围住了。 “要瞧瞧初平这脸蛋儿，长得就是一副有出息样。排场！” “要我说啊，还是初平有出息，村西三农场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林初平怎么听，怎么感觉这话不太对劲儿？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16节 还不等他琢磨呢，又有人把林初平拉去她那边，她上下打量，然后突然说：“初平啊，嫂子这儿有个小姑娘，今年刚好18岁，水灵灵的，屁股特别大，一看就能生男娃……” 林初平：“……” 拒绝了这个无比热心肠的大嫂。林初平又立马被另一个远亲拉去了：“听说你们农场现在还在招工啊？” 这个问题一出，一圈人都在等林初平回答。 林初平点点头，说：“是在招工。想招个脑子机灵点儿的送去西田市摆摊卖串串。” “也算是当小老板了啊。”有人突然来这么一声。 周围的人呼吸都热乎了。 有人问：“初平啊，那你看我这样的行不？” 林初平瞧去，这话是个大娘，看着眼熟，不知道是不是他家远亲。 不等林初平开口呢，旁边儿一个30出头的女人把鞋底往罗筐里一放，大声道：“你前两天不还嚷嚷着要着急抱孙子吗？” 最后大姐就把旁人一挤，她站在林初平正面前，说：“我觉得我能行！” 林初平有点被这风风火火又泼辣的大姐吓一跳，生怕她口水人到脸上，他后退小半步说：“你要是有意向的话，明天早上去农场找我。不过在这之前得提前跟你们说清楚，去市里摆摊儿可是个辛苦活，又忙又累。而且工钱是没有底薪的，只有提成。” “提成多少？” 林初平：“现在两人一个摊子，平分销售额的10%。” 平分销售额10%？一些没读过学的人不太能弄懂这个概念，接着旁边的人就给他们解释，就是你卖100块钱的串串，林初平给你分五块钱！ 这解释一出，旁边的人再看林初平的眼神就变了。 “林初平啊，你咋这么黑心呢？国外那些黑心资本家都没你这么黑！” “就是就是！大学就学个这个玩意？” 刚这些还在夸林初平长得好、有出息、还热情要给林初平介绍对象呢，这下转身就骂。 林初平摇摇头，不打算跟她们掰扯这些，扭头见十三婆过来了，把麻袋往她推的自行车后座一放，就回农场去了。 林初平一走，大牌子下面的人们就又开始议论起来。 “赚100块才给提5块钱的啊。还没有保底，这谁给他去干活？” “我觉得不对劲儿。100块钱才给5块，这还都有人继续给他干，这说明在市里卖串串肯定赚钱。” “嗨，你们不知道吧？上次我去市里，我可吃着他们家的串串了，啧，那是真的香！我去的时候，摊子外面围了好多人呢。市里的人都有钱，一买就是一大把，好几块好几块的买哩。” “真有那么好吃。” “那看样子是真赚钱啊！” “不行，我明天就去他农场。” “你们说，刚才我还骂他黑心资本家呢。明天要是也去找他说想给他干活，林初平他会不会把我骂出来？” “哈哈，该！让你嘴快。” “我觉得不会吧。没见着十三婆之前老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嘛，人家不也用了十三婆的大孙子。她那大孙子傻得冒泡都用，你还上过小学呢，大不了到时多给人家初平说说好话嘛……” “嗨！你们可亲眼见的啊，十三婆之前还对人家林小东家指名道姓说他不中用呢，瞧瞧她现在，啧！” “别说，要是有个人给我每月发一百块工资，我也这么天天对他献殷勤。” “你对人家献殷勤，人家得愿意听才是。人家林小东家可是有大生意要做的，能听你那些废话？” 第21章 张叔再次进山了，可能是也有林大林二农场宣传的作用，这次他再去山里招工，倒是比之前好招许多，几天后，从山里拉了不少工人。 再加上村里最近一直疯传村大学生回来做生意赚大钱，也有几个村里的农妇跑来找活儿。 这一下子农场里就多出来十好几个工人。 林初平把这些人分成两类，一类拿固定工资，这种要么性格更踏实不适合出去做生意，再或是根本就没打算出去的村妇们，她们单纯就是想农闲的时候找个离家近的工作补贴家用。 有野心的，想出去闯一闯的，早在问各人工作意向时，就积极主动说要去市里摆摊了。林初平就对他们先进行培训，要求他们培训考试通过了，才能去市里摆摊。 恰逢中间有一天胡霞回来两天办事，林初平便让她有意无意地在村里帮忙宣传一下好招人。 得了小东家的话，胡霞更是卖力地吆喝，还发动身边一圈亲戚们都来林初平家。 “这两年物价飞涨，去送学生上个小学，光一学期学费就得一百块，芳妹啊你一家三个学生，每逢开学时多艰难！之前没出去打工的，无非就是惦记着孩子还小，不舍得出门。可现在孩子都大了，你也得找个活儿干呐！” “我在林三农场打工一个月之前能拿100块工资，现在去了西田市，每天分红都有九、十块！你听姐的，赶紧跟我一起去找我们小东家给你报个名，你也去市里干活，辛苦两年，攒攒在市里买个小房子，送孩子去市里上学多好。” 她在村里那么一宣传，村里人这还是第一次直观知道，林三农场的大学生儿子折腾的这个林记串串香竟然这么赚钱！她都打算在市里买房了，能不赚钱吗？ 有人还在私下里计算，说胡霞一个月估计能拿两三百块呢，这可比在古溪镇打工还多哩！ 有了胡霞这么个活广告，接下来就有更多的人跑到村西三农场家。 不光是三农场，一夕之间，连带着两个舅舅家农场似乎也不愁招人的事儿了。 跑来农场干活的张红，前两日都没见着林初平，她心里忐忑得很，见天儿晚上躺在床上都在想当时她怎么就嘴皮子一秃噜，骂林初平是个黑心资本家了捏？ 越想，她就越是害怕，生怕万一林初平回来见农场里招了她，直接把她给撵了。 结果，等第二天张叔通知他们去培训怎么做串串，她坐在下面眼巴巴地都瞧见林初平看到她了，怎么也不见林初平赶她走？ 这一节课，张红都上得心不在焉。 等课间休息，张红实在受不住心里熬煎，跑去直白问林初平怎么不撵她走。当问时，她心里就想好了，一定要跟林初平说说好话，看能不能留下来。 结果林初平一开口，她傻眼了。只听人家说，我记得你骂我了，可你要是在我手底下干活，你今后还敢骂吗？ 张红傻乎乎地直摇头：“我脑子进水了才敢骂东家，万一你不给我发工资怎么办？” “哈哈！”旁边一圈儿的人都哄笑起来，意思是张红之前脑子就是进水了。 张红既羞又臊，但又觉得林初平不愧是上过学的，人家脑子清明着呢！要是真把她给赶了，张红知道自己那脾性，到时肯定要在村里咬造这个林初平心眼小，不是个东西云云。 可他这么一下子，整得张红不会了。 她不会了，但林初平会啊。 林初平道：“刚才看你上课没认真听，你接下来多注意。要是培训不过关，到时可不能去市里摆摊，两次培训都不过，这下真要赶人了。” 张红一个激灵，想起村里传他家工资多高多高的，张红哪儿舍得眼前的钱飞走啊，赶紧找好友去请教刚林初平都讲了些什么。 这边，张叔看着小东家料理起村里那群八婆来，那可真是刀刀精准，心里痛快极了。 瞧他们今后还敢不敢乱说他们村西三农场的坏话，瞧他们今后还敢不敢传小东家的谣言！ 还有一些，那日骂林初平的，他们担心会被林初平辞退，直接找到林大林二农场去。 事后，听张红说林初平竟然是个心胸这么大气的，后悔得捶胸顿足！在他们眼中，林初平是发明串串香的人，他还是盛海的大学生，村里学历最高的人，跟着他干肯定更靠谱，可惜了，小人竟然是他们自己…… - 林初平早早就跟两个舅舅打好招呼，招来的人一定是要能干活的人，农场现在虽说有了起色，但一切都是起步阶段，根本养不起躺着不赚钱的懒鬼。 林山林川自然都是这么想的 就这样，人手渐渐招了起来。 7月6日，林初平小课堂又开课了。这次组织培训的人手比上回还要多一些，三家农场加起来一共35人。 有了前两次培训工人的经验，这一回林初平培训起来就更得心应手了。特别是之前还闹着不上课不学习的林小欢，竟还主动请缨要求当他们这期培训班的学习小组长。 9号这天晚上，突然接到在市里的胡霞的电话。 这都九点多了，一般这个时候是他们最累的时间，大家都想赶紧吃饭洗刷休息，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肯定是有要紧事。 电话里，胡霞的声音紧张极了：“小东家这下怎么办？市里出现跟咱们一样的串串香摊子，卖的还比咱们便宜！” 林初平见她说话慌慌张张，没说出什么有用信息，便让她缓口气慢慢说。 胡霞深吸一口气，嘴皮子就跟机关枪似的说了一大串：“今天早上周芬她们出摊时发现路对面有个‘李记串串香’，周芬回来都哭了，说她们摊子前一有学生去，那边就立马喊他们的串串素的四分，肉的也才九分，搞得周芬他俩今天全天才卖十几块，跟她搭班的林小祥差点跟他们打起来！” 林初平挑眉，心道终于来了。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甚至还温和安抚胡霞，还道：“正好，估摸着你们那边忙，这边工人就打算提前送去市里呢，到时候我去瞧瞧。” “好！”得了小东家这句话，胡霞重重的松出一口气。 林川林山两人也接到他们农场的人打去的电话，第二天一早跟林初平他们一起过去，好家伙，光林岗就上车的人，一下把整个客车差不多塞满了。 没过几站，客车就着彻底挤不下了。不再半道上拉人的客车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西田市。 到租的小院里，是早上九点半，学校附近的已经收摊回来了。 大家七七八八的围在林初平身边，说周芬那摊子的事。 赵芬竟然还把小李串串香的小李给打听出来了。 “他叫李进，之前是街上有名的混混，之前他给他老大顶罪进去了几年，现在出来他老大不理他了，就去城北菜市场收保护费，估计是看咱们赚钱也搞了个……” 说话间，周芬跟林小祥也回来了，她看见小东家就像看见主心骨似的，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林小祥忙交代个人帮他打扫摊子，很快也找到小东家。 周芬来得快，林初平问她今天出摊状况。 周芬嘴巴一撇，眼圈红红的：“才……才卖几块钱。”之前早上那会子，他们能卖三十多呢！ 林小祥也气鼓鼓地说：“那个李进可真是个狗。娘养的，一看我们摊子来学生，他就吆喝——” 林初平不等他说完，打断，问他：“你看学生去他们摊子买串串之后有什么表情吗？” “啊？”周芬不解，抬头看小东家。 倒是林小祥上前，问：“小东家，你说的学生买他们串串后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 林初平：“简单理解就是，你们觉得学生吃了他们家的串串，对他们串串的味道满意吗？” 林小祥低头思索，突然惊喜地说：“他们家串串肯定不好吃！因为有几个家里有钱的学生一直是我这儿常客，他们昨天也被叫去那边买了几串李记的，但是买了没吃几根，就还来我们摊子买了……肯定是他们串串味道不好。”最后一声，林小祥简直都是大声叫出来的。 周芬听后，也是脸上惊喜连连。 “这就是了，”林初平说：“你先不要急，沉住气。瞧瞧这个李记串串香到底经营得怎么样，他们就混混出身想洗白做生意的，他们习惯了来钱快的收保护费，上哪儿有耐心给学生做生意去？况且，做小吃生意就是个勤快活儿，食品上容不得马虎，只要他们懈怠了，或是不耐烦了，食客自然就能发现，到时咱们生意肯定就能慢慢好起来。” 方才大家见周芬回来一副要哭的样子，心里都焦急着，但这会儿见小东家淡然自若，再听他这么一分析，入情入理，便都不慌了。 “咱们这两天先看看情况。可能你们摊子这两天收入会有点低，你们心里稍微忍耐下，或者干脆当是给自己放假，每天少出几个小时去逛逛街。”听小东家说起放假，林小祥笑起来。没别的，他们平常出摊确实忙，根本就没时间去街上买新衣裳穿！ “遇事一定要冷静，人家是道上混的，大家经验丰富，万一咱吃亏就不美了。”林初平特意交代一句。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17节 紧接着，林初平又说：“不过咱们也用不着太惯着他们，就大家说的，咱们林记现在市里几十个人呢，要真闹起来他们不过就是群小混混，能怕得了他们？” “我知道了！”林小祥大声的应。 林初平摆摆手：“散了散了，这都马上十点钟了。十一点就要出摊，你们赶紧刷签子串串子去，林小欢，你按我之前分的名单去给员工分组……” 员工们这边各自去忙了。 因为又有35个人的加入，胡霞他们的工作量骤然减少，甚至她还领着大家给小吃车打扫起了卫生。 林初平见他们有条不紊地按照之前培训内容干活，便催两个舅舅先去把上次看的租的院子定下来，不然今天一下带过去这么多工人，今晚肯定不够住。 第22章 虽说林初平刚安抚了员工，但林川心里还是着急。 他派几个工人去市场才买些床板，被褥什么的，生活用品，然后出门时还叫了林初平跟他一起去租房。 院子都是上次来就看好的，今儿个他们带了合同过来，签了合约给了房租和押金，今天就能拿到钥匙。 两个舅舅找的院子都在这附近不远，也方便运货和在这儿摆摊的农场员工互相照应。 忙完这些，差不多就十一点半了，林川：“走走，咱们这就去那冒牌货串串香摊子，瞧瞧他们究竟能做出来个什么。” 其实，私下里林川也研究过串串香这个小吃。他发现这门小吃看着简单，实际上里头道道儿多着呢！ 瞧着不过是把串串放油锅里炸了再放在搁了香料的锅里沾味道，但要想把味道做好，每样都有讲究。 就比如说土豆片，怎么才能保证土豆被穿得稳当还不会裂开，再比如说炸蘑菇面糊怎么调配、炸的时候油温要多高才能保证外焦里嫩，甚至于鸡胸肉为什么吃起来不柴不塞牙……样样都是学问！ 员工们光是培训，都得学好几天，要是学东西慢的，晚上还要加班加点地练呢！更别说，安排出摊前，林初平还要进行考试。 林川是不相信那什么李进的串串能比他们林记的好吃。让他不安的是，李进根本就不跟人家讲味道，人家直接拼价格，每个串串比林记便宜一分钱！ 这次是林初平家摊子对面摆了个这样的，要是下次他们家摊子也对上这种味道竞争不过，就打价格战的呢？这才是让林川真正感到焦虑的地方。 路上，林川就忍不住问林初平：“周芬他们摊子对面来了个价格更低的，咱们串串用不用降价？要不然卖不过他们怎么办？” 不等林初平说话，林山就表示反对：“叫周芬一个摊子串串降价，还是林记所有串串香摊子都降价？李记串串香就那么一家，咱们这么多能跟他们一样吗？” 话是这个道理！林川苦恼，他焦急地用手拨弄头上短发。 林初平思索了下，决定还是给小舅舅吃个定心丸：“小舅舅你放心，周芬摊子短期肯定会受到低价的冲击，但我敢说，要不了几天，之前流失的顾客也会在几天后慢慢回流。要不然你就在这儿等两天，看看她摊子营业流水。” “行。”林川说：“我这两天就住在市里，要不然就算是我回农场心里也不踏实。” 说话间，林初平三人就到了周芬摊子不远处，果然学校门口摆着两个串串香的摊子，两家摊子小吃车还都做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有靠近了才能看见那家摊子雨棚上写的是“李记串串香”。 “不要脸！”林川低低的骂。 林初平三人就不远不近的看着。 这会儿正赶上学生放学的高峰期，高中生兜里多少是比小学生要更富裕点的。而且经过一上午的脑力劳动，下课后学生们肚子空空，根本等不及回家吃饭，就看见路边摊闻着香味儿，肚子里的馋虫都不允许他们走。 很快，校门口为数不多的小吃摊附近，就陆陆续续积满了学生。 就像周芬他们说的那样，林记摊子附近一有学生，那个李进就扯着嗓子大声吆喝：“来来来，同学们，看看我们小李串串香！味道一样，菜也一样，每样还比他们便宜一分钱啊，便宜一分钱！” 林川自己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握紧了拳头。 林初平则是在李进吆喝时面无表情，冷眼继续看下去。 就跟他预料的差不多，一些家境更富裕的学生在吃过他们家串串之后，今天中午还是回到了林记摊子面前。 今天周芬他们摊子的状况就比昨天好多了，至少在林初平他们看的这会儿，李进吆喝的这会儿，摊子面前仍围着四五个学生在拿林记的串串。 李进让他媳妇儿负责炸串串收钱，他则是干脆从桌子下面掏出来个大喇叭，大声地吆喝。 可他再吆喝，在林记这儿的学生就是不往他们那边挪步子。 李进干脆点着那几个学生：“哎！穿红色衣服的那个，你们是聋子不成？这儿有便宜的串串不吃，非要当冤大头去吃贵的。” 那个穿红衣裳的高中生不满地冲李进翻白眼：“你管老子？老子有钱，老子就想吃好吃的。你家串串我昨天尝过了，味道不好，别喊老子了，老子不去你家吃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刚听了小东家的嘱托，面对对面李进的挑衅，林小祥忍了又忍，这会儿老顾客骂李进，他简直就想给这学生鼓掌！ 林小祥忍了又忍，只是嘴角翘起一个小弧度。 但他李进哪儿受得了这个，立即指着学生鼻子骂：“你个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呢，瞎咧咧什么？麻痹小心老子把你嘴缝了！” 林小祥本是记着小东家的话，不跟混社会的起矛盾，但他受不了自己的顾客被对面的抄袭者倒骂还威胁人家。 林小祥站出来，指着李进：“你个狗。娘养的学我们生意，还抢我们的顾客，懒得理你还真把自己当条狗了是吧？现在还蹬鼻子上眼骂我的顾客？就你有人，是吧？我们林记现在在市里几十个，不行咱们就拼一拼，谁怕谁！” 不就是骂人，不就是放狠话？就搞得好像谁不会似的？早些年天旱那会子，村里为了跟隔壁的争水，林小祥就是拎着铁锹第一个冲上去砸人脑袋那个！ 李进要做串串香生意，自然是把全城林记串串香摊子差不多都跑遍，他清楚林小祥没说假话，现在市里林记串串香就有几十人。 再一想自己这边，在帮里现在又说不上话，林小祥要真是发起疯来带人打他，帮里能有几个兄弟跟他打架的？ 李进蔫了，但他好脸，不肯落下风，只是弱弱小声骂红衣学生。 林小祥见他没了刚才那副嚣张跋扈模样，便也懒得作声了，只是回来摊子后面，踏实的继续手上的炸串。 一些想去贪便宜李记买串串，又怕真是味道不好的学生，跑来问那个红衣裳的男生：“那家串串当真不好吃？” 红衣男生嘴巴撇的简直都能着地了，他说：“别买，买就是浪费钱。昨天我买了几串，没吃几口全扔了。” 于是，几个穿着鲜亮的学生，最终还是跑到林记这儿消费了。 李进看了心中不忿，但他又真怕把林小祥逼狠了，他带林记那些人找他打架，再加上媳妇儿小声跟他说：“这也够了，能卖不少钱。” 他才给自己台阶下：“算了，放他们一马。” 一些学生见李进这么自信模样，还真就被他的话给骗了，以为李记串串跟林记味道一样，关键是还便宜，便排队买李记的串串。 结果吃着远不如林记的呢！纷纷在心里后悔，打算今后还是去林记吃串串。 还有一些，是已经在李记吃过觉得不好吃的，放学就直接跑到林记去吃。 周芬见生意果然跟小东家说的那样，慢慢地，之前老顾客还会回来。她心里终于高兴起来。 倒是林小祥，他其实心里也忐忑不安。他也怕李进还真带兄弟砸他摊子，那到时候城里其他做串串生意的来帮忙，那就耽搁大家赚钱…… 放学这会儿黄金半小时，林川在旁边数着。等到十二点四十，小吃摊生意几乎没了之后，他小声地跟林初平说：“约莫八成的学生去吃李记了，一两成的学生坚定地买咱们林记。”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去买炸火腿肠吃了。 林初平微微点头：“要是下午再过来，回林记吃串串的学生还会比中午的再多几个。” 说这个，林川完全相信。刚他也看了，去李记买串串的几个学生，吃串串速度远没有在林家摊子附近的快。虽然站得远，看不清学生们的表情，听不见学生们说的话，但林川就是知道，李记的味道肯定远不如他们林记的！ 这时，林川突然感觉自己掌心怎么好像有点刺痛，他摊开手，什么时候掌心有几个红红的月牙印子？ 已经是十二点四十五分，回家吃饭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又回学校准备上课了，小吃车里在收拾东西，打算回去了。 林山见林初平望着一家卖炸火腿肠的小摊子出神，问：“怎么了？” 林初平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这次进城，摆路边摆摊的多起来了，我想去文化路看看。” 就比如说他们从车站出来，仔细观察就能看见道路两旁的小吃摊。只是这些摆摊的人还放不下面子吆喝，不然会更引人注目。 文化路算是最能反映经济状况的一条街了。那边青年男女多，本身就有不少卖衣服的烫头发的，要真是地摊生意起来，肯定也是那边的最多。 三人一路往文化路那边去。 快一点了，还没吃上饭，林川饿得肚子咕咕叫。林初平提议找个能吃午饭的地方，先垫垫肚子，但林川不肯。 这一路从一高走出来，有了外甥的提醒，林川还真观察到有街上出现不少小吃摊，特别是炸火腿肠的，更是比起上次他们过来时，更常见了。 林川准备挨饿去文化路看看，那边小吃摊只会更多！ 林初平见小舅舅一脸忧色，他笑着安抚：“小舅舅，你不要太担心，这不是好事吗？” 林川不能理解：“这算什么好事啊？”都去买别的小吃了，谁还买他们林记的串串香？ 作者有话说： 本文将在明天上午入v，大概是十点左右发布v章，各位小天使们请继续捧场啊！ （啰嗦两句，阿梦本来是想倒v的，这本数据有点不太好想快速完结重开一本，但后来想想算了，按照正常计划写完，就算是再扑数据再差，写完总是有好处的。单更这几天，阿梦也一直都有日六日万，v后把之前存的发出来吧，到时可能有点多，小天使们理性消费啊。） 第23章 林川笑着跟他讲：“你看， 人们出来摆摊赚着钱了，他们手里有钱就自然舍得消费。就算是他们没时间消费， 那他们的家人花钱也会变多， 这样的话来咱们小吃车买串串的，不就能更多了吗？” 林川瞠目结舌。 “就比如说小刘靠摆摊卖小吃赚到了一百三十块钱。其中一百块给孩子交了这学期的学费，二十块作为家用买买日常用品， 十块钱当中小刘花了五块钱买这月要吃的大米，又给了家里孩子五毛的零花钱。” 林初平继续说：“小舅舅你看，一百块给了学校， 教师有了工资；家里需要竹蒸篮， 买了竹蒸篮和大米， 这钱就流通到了农村，这样乡下农民也有了收入；教师、农人、孩子有了钱， 可能又来买咱们林记串串香……这样，大家都有了钱， 大家也都敢花钱， 钱流通速度变快，人们物质生活也就会越来越丰富。” 林山感觉外甥说的是有道理的， 但又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他问：“这是在哪儿学到的？” 林初平笑笑说：“这属于经济学了，我记得前阵子新闻上就有讲。舅舅， 回头你们多看看新闻，也能多了解了解政策。” 林山点头答应。 到了文化路，还没走到最繁荣的时候呢，林初平他们就看到不少卖炸火腿肠的。 “这么多卖火腿肠的？”林川咋舌：“都挤在这儿， 生意能好么？” 肯定是不好的， 一眼望过去， 都是卖炸火腿肠的，一个人买炸肠旁边几家都在抢人。 林初平：“毕竟做这很门槛很低。人们看咱们串串香赚钱，他们想入行，但一来研究不出配方，炸火腿肠虽说也属于咱们串串其中一种，但其实做起来简单；二来咱们摊子扩张速度还快，学咱们串串香前期各种材料加一起投入还挺高，想做串串的，没绝对把握研究不出来的，或者是投资谨慎的，都不敢轻易来做串串香。” 林山也分析：“他们这些人心里想的是，火腿肠是肉，人们普遍肚子都缺油水，光卖火腿肠肯定也能赚钱。” “可这一条街的，也太多人买炸火腿肠了吧？”林山皱着眉头，这一路就走了五十来米，他就见着四五家个卖炸肠的。 他怪道：“这么多人都挤在文化路，这些都是彼此的竞争对手啊，这儿挤着，还不如去什么学校门口，或是居民区呢！” 林初平笑笑。人们都有扎堆心理，见文化路年轻人多、手大，就都一窝蜂挤进来摆摊，反而是给这边的小混混送保护费。 “得等他们当中一些摆摊不赚钱了，心里着急了，就开始琢磨去哪些地方摆摊也能赚钱了。”林初平说。 这是市场调节。 三人又往中心地带走了走，发现这里摆摊的人更多。不光是有卖炸火腿肠的，还有其他各种小吃，甚至还出现了卖衣服的，卖玩具的，卖丝巾的等等，各种各样的小摊，五花八门。 林川：“这儿不成农村大集了？”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18节 还真跟农村大集类似。 一街两行门店门口都摆着各种摊子，把后面的门面房都给挡了。不少租门面房的，气得叉腰怒骂门口摆地摊的。 摆地摊的理直气壮回他们：“都是交了保护费的！为啥不让我在这摆摊，老子想在哪摆就在哪摆！” 开店的也凶：“你们在我们店门口摆摊，挡着我们店做生意了！” 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 接着，就有开店的也出来了，跟摆摊的挤一起，他们也要在门口铺个烂床单摆摊卖东西！ 不去看他们吵架，林初平大眼扫一遍，在心里粗略数着。光是各种小吃就出现了四五种，有卖桂米糕的，有卖炸毛蛋的，还有卖爆米花的，这些小吃摊旁边零零散散站着几个买家。 林川也注意到这些了，他歪着脖子得意地跟小外甥说：“还是咱们摊子面前排队的人最多！” 刚才路上外甥说什么宏观经济学林川他不懂，但他心里也能隐约猜到，文化路能这比平常还多的客流量，肯定也跟这些五花八门的摊子有关系。 林山冲林初平说：“文化路现在这么繁荣，我看放两个摊子不一定够。” 大舅舅这是想把对赚钱的地方都推给林初平。 林初平笑着摇摇头：“大舅舅你要是觉得哪儿比较好，你就直接让你家的过来摆摊，不用太想着我。” 林山只笑着说：“这一条路南北两个串串香摊子都是你们三农场的，中间再补一个，我看差不多就够了。治安比较差，要真是有什么事了，你们三农场的三个摊子彼此熟悉，也好互相照应。” 大舅舅话都说到这儿了，林初平只能点点头，按大舅舅说的来。 到这儿就一点多了。虽然太阳大，但架不住年轻人们对这里热闹的街市的热情高，顶着大太阳还要在这儿逛街，这个时间街上竟然还热闹着。 林初平他们找了几个小吃摊，要了些小吃填肚子尝味道，有的小吃摊的小吃味道真不怎么样，有的吃着还行倒是还行，但也就一般程度。 反正林川尝了几个热门的小吃后，便没一开始那样焦虑了。 接着往街里面走，林初平意外看见了上次和婆婆吵架的那个女人。 女人也看见林初平了，她忙里偷闲也要拉住他：“别走，别走，我给你炸几个肠吃！” 林山林川两人不认识这个卖肠的女人，但见她好像跟外甥相识，女人热情地给他们递了肠，两人道声谢，咬着吃了起来。 才咬了一口，林川就瞪大眼睛，这辣椒……跟他刚才吃的几家完全不同，有几分他们林记辣椒粉的影子。 林山初吃也是一惊，随即又咬了一口细细品着，发现这辣椒粉其实跟他们林记的辣椒粉还是有些微区别的。 这时，林川也吃出来了，他长长松气。 林初平看她炸串串动作麻利，说话声音嗓门还挺大，热情招呼着摊子旁边的食客们，瞧着生意应该是不错的。 这会一点多，买炸串的已经没有十一点多那会忙了，女人终于抽出空，跟林初平再三道谢。 她的辣椒粉是按林初平说的那样，用几种中药材和香辛料炒锅了，吃起来再没最初那样直冲人鼻子的直辣劲儿。 林初平笑了下：“你生意好就行。” 女摊主感激地道：“多亏你这个方子了，我按照你的方法改进之后，生意一下子好很多了。现在我这生意在这一片儿，算是顶好的，我丈夫也出了一个，他在城东。”她也是偶尔吃到了林记的串串香，吃出来她那辣椒方子跟林记的类似，才大胆猜测那天给她指导的应该是林记的什么重要人物。 这会儿在文化路再看见他，瞧他走在两人前半步，就猜测肯定这是林记背后的东家了！ 林初平点点头，林山林川吃完了肠，把签子放竹筒里随时打算离开。 女人：“这可能就是你一个小小的善心，但救了我们全家！我丈夫是想出个串串香摊子，好在是他改去炸火腿肠了，要不然啊，我们这一家就那么一点下岗补偿金，估计裤衩子都要赔进去了！” 林川闹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对林初平一直道谢，但听见这一句，他就忍不住上前问：“怎么就要亏得裤衩子都没了？”没见李进那摊子生意多好么！ 女人看了看左右两边没人在意他们，才极小声说：“城南菜市场之前收保护费的有个李进，他最近拉着跟他要好的几个混混，开始做起了串串香生意！” 话都没听完，林川脸色就变了。不就是李进他一个摊子吗？怎么还招呼他狐朋狗友也干起这个了？ 这次是在初平家摊子对面抢生意，下回要是摆在他们家摊子对面可怎么办？ 女人说话声音更低了：“他们用的是菜市场卖剩的人都不要的烂菜叶子，和肉摊子要扔了的不新鲜的肉，进价成本特别低！马上他们还有四个摊子要摆出来。要不是……” 她后面的话林川没听进去，他只觉得耳朵嗡嗡的，一下冒出来四个摊子？林川一口冷气，他示意了下林初平。 林初平和女摊主告别后，林川就立马把他拉到小道里。 林山也是恍然大悟：“难怪他们能每个串串能比咱们少一分钱呢，原来是这些不要的烂菜叶子，快放坏的肉和下水做的串串！” 这下都不用林初平出主意了，林川就说：“回去就跟咱们员工开个会，要是李记串串香在抢咱们生意，咱们就让员工给顾客说他们的串串用料不新鲜！” 林初平没出主意，一来，他根本就没把李进放在心上，这种不上台面的两个舅舅就能处理，二来，关于举报永福盛的大烟壳，林初平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回过神来，见两个舅舅这一副如临大敌样子，便只是交代：“让员工多多小心自己安全，别被混混打了。”多的也就没再说。 没过几天，果然有几个李记串串香的摊子跳出来，跟李进那摊子一样，直接摆在林记对面，还专门拿大喇叭吆喝说他们的串串每个都比林记的便宜一分钱。 眼看着自家顾客都被叫到对面去了，周飞气不过，想起东家林川交代的话，大声的道：“他们家的食材不新鲜！” 学生们一看，发现李记的一些蔬菜串串果然瞧着叶子是耷拉的。 王帅眼看小学生们都在用一种不信任的眼神看他，有的甚至还直接抬脚要往林记的去，他忙大声说：“听他放屁呢，他们串串卖得贵，就不许我们串串卖的便宜了？” 学生问：“那你的菜叶子怎么是蔫儿的？” 王帅以一种“你傻啊”的表情看他学生：“这么大的太阳，晒谁谁不蔫儿啊？” 也有道理，学生们这下也不走了，开始在他这摊子买串串。 又一批学生错峰放学，周飞他们摊子这儿好容易又积了几个顾客，他们正挑串呢，王帅他们摊子上一波的串串刚好炸完，就开始耍不要脸捡他们现成的，直接举起大喇叭把林记摊子这儿的顾客一叫，又把林记摊前好容易积起来的一堆学生给叫走了。 气得周飞差点撸起袖子去揍他。 王帅则是一副“你来打我，打完了我你生意也甭想再做”的嚣张样。 周飞想起东家的嘱咐，气憋了又憋，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既然不能揍这个王帅，周飞就推着摊子去另外一个路口，这边路口不是学校正对面，但因为邻着一个极小的菜市场，一些家长接了学生放学，会顺路在这边买买菜，人流量也还可以。 避开王帅的锋芒，周飞两人的摊子生意总算是能顺利开张了。 可惜，没买几个，就有个领孩子的家长问他们：“那边李记的怎么都比你们的便宜一分？你也给我们便宜便宜！” 旁边的人一听那边更便宜，也追着问周飞。 那问话样子，就好像他们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接受审问似的，可把周飞气个够呛。 看这样子，要是没个合理的解释，他们肯定都要去校门口了，周飞只得细细的说：“他们的串串不行，不新鲜。素串是菜市场卖剩下不好的菜穿的，肉串用的肉也不好，你们想啊，菜市场吊起来卖的猪肉顶多上面竖个棚子遮遮阴，这么热的天儿，肉顶多也就放一两天，要是还没卖完，就放坏了，坏了的肉人家卖肉的不得想个办法处理掉？拿来做炸串，先炸了然后用重口调味料掩盖腐臭的味道，那东西能吃？” 几个家长听听，也有道理。 倒是刚问的那家长不信邪，带着孩子过去买便宜的串串。 周飞见她要走，也没办法，只能尽力留住现有的顾客，他把小吃车下面的一个三十多公分见方的泡沫保温箱拿出来，打开盖子就是一堆肉串。 “我们院里是有专人在穿串的，我们上午回去就有上午穿好的串串，下午回去，就拿下午才穿的串串。这些肉串也是我们放冰块保鲜的，我们林记光冰柜就好几个呢！两千多的电冰箱不是成本啊！”搭班徐磊说。 刚走的家长回头看了眼林记放肉串的保温箱。 等她走到校门口李记时，正好在摊子背后，眼睁睁的就看着王帅油乎乎的手往小吃车下面一摸，就抓出一大把肉串，肉串上还有苍蝇环绕。 家长嘴巴撇住了，她停住脚步不肯继续往前。 不光是家长，孩子也小声的说：“我们自然科学老师告诉我们，苍蝇是吃腐肉的，还说苍蝇在肉上爬来爬去是在上面产卵……” 孩子这么一说，家长就更吃不下去了。 说话时，王帅不知要做什么，走到车子前面，这下，他们小吃车桌面下方的真面目就能让人一目了然了。 和刚才看到林记井井有条完全不同，李记的小吃车下面是真正的脏乱差。有回收的竹签，有准备的素串肉串，还有放零钱的钱匣子，还有杂七杂八其他东西，各种东西杂乱无序的堆放，甚至回收的竹签还搭在肉串上面。 回收的签子上肯定沾有前面一个人的口水！ 要是平时没人说也就罢了，但这样被人提醒后，真是越看越让人倒胃口。 这个家长是造纸厂里的会计，名叫刘颖，他们家平时不缺钱，她也多多少少也有点洁癖，这会儿瞧见李记的摊子卫生条件这么差，心下只犯恶心，领着孩子还回林记了。 林记前面炸串的还有两个家长没买上，这会儿排队看见刚走的那一家又回来了，笑着问：“是不是那边也不怎么便宜？” 刘颖摇摇头：“我没问价格，过去就见老板炸串的脏手摸肉串，心里怪恶心的。” 这下，几个顾客笑起来，指着周飞：“就我站这儿的一会功夫，人家小老板就擦了好几下手呢！” “啊？有吗？”周飞自己都没意识到。 这会买串串的基本都是成年人，他们身子也比小学生们高大，能轻易看见小吃车的里面，家长们指着说：“瞧，有两个抹布呢！” 很快，就有人好奇的问这俩抹布都是干什么用的，就这么大点儿的摊子，都擦什么啊，要用两块抹布？ 周飞从小吃车斗里面又掏出来两个抹布，家长们一看：“好家伙，四条啊？” 第24章 徐磊介绍：“我们东家规定了， 红色毛巾是擦干净东西的，比如说我们手碰了串串， 手上沾了油， 或者是桌面上溅出来的油点点，这都是干净的，就用干净的毛巾擦。白色的就是抹布， 哪里不干净了擦哪里，东家还要来检查呢，我们要是弄得不好， 就得扣我们的钱。” 这下， 家长们更好奇了：“东家？” 徐磊一边催促周飞炸串， 他一边张罗刘颖过来挑串串，还一边点头跟其他人说着：“是啊， 我们东家还交代我们一个专门收钱找钱，一个专门炸串。东家说了， 钱是千人摸万人蹭的， 不干净，上面有细菌， 我们要是摸摸肉串再摸摸钱，很快肉串就不好了。就这，东家还给我们做过实验呢！” 这下， 人们听了更是好奇，有的好奇实验，有的好奇他们东家。 刘颖一边听徐磊说他们的实验，一边挑串串。 “是啊， 我们东家专门拿出两块肉， 一块用我们摸了钱的手在上面蹭蹭， 一块就洗干净了摆着，夏天在棚子底下，前面那块肉三个小时就臭了，第二块肉是四个小时才慢慢发臭的。” 人们听了，有的说：“你们东家还真舍得！那肉出来应是给它放坏了，糟践东西啊！” 还有人说：“你们东家懂得挺多啊。” 徐磊抓住这句话，立马接道：“可不是？小东家可是盛海毕业的大学生呢，他当时毕业就有外企去招他，小东家想着家里就老东家一个他不放心，多好的外资企业工作都不要了啊，他是大学生，讲究！ 其实刚给我们培训时，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我们也挺烦，但他是我们东家，要是不按他说的来，不给我们发工钱呐！就只能照着他要求去做，他还让我们剪指甲洗澡洗头，要我们手上保持干净。我们都是干惯了农活儿的人，这手一年四季都是黑黢黢的，平时上哪儿这么讲究过？不过你们还别说，洗多了，手还真白了。” 人们开始伸着脖子看徐磊的双手，不能不承认，人家小贩手就是干净，瞧着粗糙，但指甲缝里干爽得很，这样的手去做吃食，他们看着至少心里不膈应。 徐磊见他说的越多，来拿串串的人拿的也比平常时候多，他还来劲儿了：“我们平常干净习惯了，现在要突然手上油乎乎的自己都感觉手上像是糊了一层什么东西似的，浑身难受！” 刘颖平时也喜欢吃串串香，她点点头：“你们小东家还挺会的，这个串串香，好吃！”这点她必须承认。 其他人听说他东家是大学生，只觉得这个小贩是骗他们的，上哪儿会有盛海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放弃那么好的外资企业，回他们这一穷二白的小城市？ 但听他编瞎话还挺有意思的，下饭！吃串串都觉得更香了。 刘颖看着前面的猪肉串，好吃，拿两串；羊肉串瞧着也不赖，肉鲜红脂凝白，也拿两串！身后还有人提醒她，说是毛肚也好吃，她也拿两串……就这么两串两串下来，刚一直在说话都没在意，竟都拿一大把了！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19节 徐磊笑眯眯的接了串串，他快速的数，数完了灵机一动，道：“一共收您三块两毛钱，对了，我们这鸡皮吃着也特别好，您买的多，送您一串尝尝。” 刘颖刚还在心里后悔一下花太多钱呢，这下听见被送了一串，心里多少会好受那么一点点。 前面串串炸好了，大多是就地找个地方站着吃，他们还想听小贩是怎么喷他们东家的大话，纷纷问这摊子还有什么玄妙之处。 “这……”这徐磊可说不上来什么了，他们当时培训听课考试什么的，学的东西是挺多，但考试完他也跟着忘记了。 徐磊挠挠头：“你要是让我现在就说个一二三，我说不出来，但我现在都是按照小东家要求做的。” 刘颖忍不住问了句：“那要是不按着你们小东家说的做呢？” 徐磊跟周飞两人同时摇头：“那要是被发现了，要扣我们工资的！” 人们好奇：“还扣你们工资啊？你们直接拿卖串串的钱不给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徐磊苦笑：“我们都是林岗的，媳妇孩子都在村里，跑？我们拿着百来块钱上哪儿跑去？” 这倒是！现在这个时候，找人做生意都喜欢找那些亲戚朋友。就这，还有不少拿亲戚的钱卷款跑了呢。远的不说，古溪就有个小舅子，把姐夫的钱全弄走跑了，搞得姐姐在婆家脊梁骨都要被戳断了，还受尽白眼，好几年了，头都抬不起来！ 有人怪道：“你们不学会做串串香了吗，自己做啊，自己给自己当老板，赚得肯定更多。” 人们却见周飞徐磊齐齐摇头。 周飞：“不成不成！从镇上运趟菜，光运费就得好几十块，还有做这个小吃车又是两百多，还有保鲜制冰的冰箱两千块，去汽水厂进货少了也拿不到最低价……别看做串串生意就这么一个小摊子，要想做好，后面一大堆都不能省。” 徐磊也说：“我们要是自己出去单干，去菜市场买菜买的少拿不到最低价，肉菜洗切的时候也有损耗，卖不完坏了损失也是我们自己的，最关键还有肉串呢，我们肉都是提前经过调味的。” 人们听到这个，有正在吃串串的，赶紧拿个肉串尝尝。 被徐磊这么一提醒，人们发现林记的肉串还真是味道更丰富，吃起来口感也更软和。 “是哦！我之前在一高那儿也买过李记的，当时只是觉得李记的不好吃，现在尝了林记的肉串，感觉就是要好吃很多！”至于怎么好吃，他们描述不出来。 刘颖没吃过李记的，她想想刚才看见李记摊子后面斗里，她就只犯恶心，这会儿看看林记摊子上哪儿都干干净净的，她瞧着顺眼多了。 有人一拿林记和李记的做对比，后面也有人跟道：“李记的肉一吃就知道，那是老母猪肉，辣椒孜然都盖不住那一股子的骚味儿！” “妈妈，老母猪肉怎么了？吃了对身体不好吗？”尚雪小声的问。 刘颖摇摇头：“少吃两口没问题，吃多了容易得病。” 尚雪是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她把老母猪肉吃了容易得病的事儿记在心里，打算明天上学了提醒好友，她刚放学时还看见好朋友小玉在买李记串串呢！ 刘颖终于拿到她们的串串，热腾腾的冒着香气，小雪用力的吸鼻子，大声道：“真香啊！” 周飞还不忘提醒：“那鸡皮好吃，你们赶紧趁热尝尝。” 在旁蹲着吃串串的另外两人也立马赞说鸡皮串串好。 接连听几人都说鸡皮好，刘颖也起了好奇心，首先拿鸡皮串串。 刚炸出国的鸡皮闻着就是喷香喷香的，稍微吹两下吃，咬起来咯嘣咯嘣脆，脆劲儿过去，里面还是韧的，口感特丰富，鸡皮是皱着串的，褶起来的地方又是软乎乎的。 “还真怪好吃！”刘颖感慨。又脆又韧又软乎，外面脆的地方沾了汤汁，里面褶皱地方也挤满汤汁，又香又辣！她决定下次买串串，必须要拿这个鸡皮串。 小雪眼巴巴的看着妈妈，刘颖把剩下一小截给了女儿。 小雪吃了，双眼眯眯着，大声赞道：“真好吃！” 接着，小雪又问妈妈：“妈妈，咱们明天还来吃吗？” 说实话，刘颖心里是有些不舍钱的，这一次就花了三块钱，天天来吃钱包还受得了？但这林记的串串香着实好吃。 刘颖琢磨道：“咱们三天来吃一次，好不好？” 三天？小雪皱皱鼻子，勉强同意了。 刘颖两人在一旁把串串吃完，签子还放到回收的竹筒里，见旁人吃完串串还要再来一瓶汽水，她突然也感觉口渴，心想反正三天吃一回，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吧，便也又要瓶汽水。 喝到口时，刘颖才发现，竟然还是冰的呐！ 这么热的大夏天，吃完辣乎乎的串串正是浑身冒汗时候，突然来这么一瓶冰爽的汽水，真是浑身舒坦，刘颖小雪母女俩齐齐打饱嗝。 第二天早上，尚雪就去找好朋友一起上学，上学路上，小雪就认认真真把昨天傍晚他们在十字路口吃林记串串香的见闻讲给好友小玉。 小玉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听了老母猪的不好，一下整张小脸就皱在一块儿了。 被好友这么一提醒，小玉也悄悄绕到李记摊子后面，发现他们那摊子还真跟老师说的那样不新鲜，正面看不见的地方，好多苍蝇哦！ 小玉也被恶心到了，一想起昨天晚上吃被苍蝇爬了腐烂的肉，说不定还吃了苍蝇蛆！小玉就恨不得把昨天吃进肚里的都吐出来。 到班里一坐，小玉就开始跟前后桌说这事儿，小玉这个大喇叭，很快全班学生都知道校门口李记串串香卫生不行了，传着传着，甚至还有人说起李记串串里面生蛆虫！ 就这样，到了中午，王帅奇怪发现他招揽学生的话好像不管用了。 尤其是他越伸手招揽，那几个学生就越是往更远处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的在说些什么。 王帅心里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但他也没多想，还有不少学生昨天没吃上便宜串串，今天挤着来吃呢！ 特别是今天林记摊子没来，更让他有一种打败林记的错觉，王帅高兴得甚至哼起了歌儿。 “来啊看一看啊，李记串串香素串四分荤串九分，比林记便宜一分钱还更好吃，来一来看一看啊……” 小玉一看同学要去买串串，她赶紧拉住好朋友：“别去！” 好友：“为什么？昨天你请我吃串串了，今天中午我请你。” 一说这个，小玉就更是愧疚，她竟然请好朋友吃那种串串，她可真小气，多花一分钱去吃林记的不好吗？ 小玉带着谭冰绕到李记串串摊子后面，都不用她张口，谭冰就捂着嘴巴：“怎么这么多苍蝇？” 只见摊子桌板下面的仓斗里，一堆脏兮兮的竹签子，一堆穿了肉的生肉串，交混在一起，时不时的还有苍蝇飞来进去的。 小玉见谭冰恶心，又把好友拉去十字路口的林记串串香，绕到他们摊子后面，只见丁是丁卯是卯的，箱子盒子上面都干干净净，苍蝇就在旁边的垃圾堆，但就不往他们串串摊子钻。 小玉歉疚的说：“对不起啊，你让我抄试卷，我还请你吃那样的串串……你要是想吃，我还请你吃林记的串串。” 谭冰虽然也胃里翻涌，止不住的恶心，但还是强忍着说没关系：“可能是当时也不知道……呕……”她吐了。 小玉赶紧拉谭冰去路边照顾，半晌过去，谭冰仍是止不住的吐。 实在没办法，小玉只能拉着谭冰回家，她走一路吐一路的，到家差点虚脱。 小玉感觉实在太抱歉可她又帮不上什么忙，再三跟谭冰道歉，可这个时候谭冰已经吐虚脱了，而且还开始拉肚子，她虚弱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小玉，你先回家吧，我们带冰冰去医院。”谭冰母亲道。 小玉拉着好朋友的手，都快哭了：“对不起啊……”就不该贪图那一分钱的便宜。 …… 虽说周飞他们俩摊子生意还是不如以往，但比起昨天就卖了十几块的营业额来说，今天能卖五六十块钱，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况且，今天上午摆摊，好像渐渐的有小学生还回来买他们的串串了。那情况就跟三农场家的周芬摊子当时经历的差不多。 周飞两人收摊回去路上，两人还在说，要是按这样来算，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营业额就能恢复跟之前那样，他们甚至还决定回去就去三农场家的院子里坐坐，好好儿把这事儿说道说道。 结果回去刚一坐下，就听王倩他们在喊：“徐磊哥你们在吗？今天我们摊子对面也来了个李记串串香！怎么办啊！” 徐磊是林二农场的，他们租的院子就在三农场租的小院不远处，平时他们收摊回来休息，也喜欢聚在一起聊聊天。 昨天回来徐磊他们二农场的商量半天怎么对付李记串串香的经验，商量到半夜，琢磨出来点儿话术，便困得睁不开眼了，也没往三农场家院子去。 王倩是三农场的，按理说他们之前就对上过李记的串串摊子，怎么还跑来他们二农场家来求助了？ 周飞心口放佛被狠狠敲了一击！ 徐磊也是如临大敌，但好在他们昨天出摊就对上李记串串香了，根据昨天一天争取来的顾客，他们多少也有了些经验，冷静后，坐下给王倩传授经验。 之后，徐磊他们才了解到一高最近情况。 学生们陆陆续续都放假了，一高倒是还有高二高三的还在学校里上课，但之前李进他们还没来时，周芬他们有几天都能卖到150块呢！ 现在一方面是李进这个劲敌，再加上其他小吃摊子也来好多了，现在腹背受敌，周芬他们一天也就只能卖个八、九十块……这还算是多的呢！ 夜里，三个农场的员工自发的组织在了一起，互相讨论这两天来势汹汹李记串串摊子。 林大林二农场都有他们东家交代怎么处理这事儿，唯独三农场小东家一直没出个对策。 胡霞见他们三农场的一直都在跟二农场的讨教，她心里着急，想着他们三农场还是按小东家说的，老老实实做自己生意会比较好，可其他人根本就不听她的，都围在徐磊他们跟前。 第25章 李进这边。 前两个串串摊子大获成功， 顺利从林记手中抢了不少顾客，甚至还把一个林记摊子给挤走了！ 夜里， 李进王帅几个人围在一个小木桌上， 就着大鱼大肉下酒菜，高谈论阔。 “还是李哥脑子灵光，这个串串香生意好哇， 挣得不比咱们收保护费少，关键是收入还稳定！” 他们平时在菜场收保护费，今天有明天无的， 要是遇到个脾气硬的， 再跟他打上一架， 万一受伤就亏大发了。可要是这种硬茬不揍上一顿，菜场别家也肯定有样学样要跟他们叫板儿， 到时保护费就更收不上来了。 一个月下来，算算， 在菜场收费顶多也就两三千， 兄弟几个再一分，到手更没多少。 哪儿跟这做串串香生意似的， 天天稳定挣钱！这几天他们每天都能赚上一百多回来，肉菜都是菜场捡人家不要的，刨去成本每天估摸着也都能赚上一百块！ 旁几个见王帅他们出摊也这么赚， 更是眼热心热，不要钱的好话拼命往李进身上堆。 李进“嘿嘿”一笑，他志得意满，往沙发上一靠：“不瞒你们说， 你们的小吃车我都做好了， 就等着明儿出摊呢。我还找了个老婆子专门给咱们穿串儿， 一个月给她个几十块就行啦，到时咱们连穿串都不用，出门就能摆摊。” 摆摊就能赚钱！ 几个混混赶紧站起来给李哥敬酒，李进在这些好话中飘飘然，没多时，他就摇摇欲醉了。 李进老家在农村是做大锅菜的，他小时跟着三叔公学过一些手艺，只是三叔公现在根本就不搭理他。前几天李进拎着礼品上门，求三叔公破解林记的秘方，却被三叔公拿着扫帚赶了出来。 现在……李进得意极了，没了三叔公，他就做不了串串香生意么？ 酒后的李进更是大胆，他嗤笑：“林岗村西三……嗝！农场，呵，还是什么大学生，不还是给我李进送点子的吗？” 王帅也捧道：“还是李哥敢想敢干，我看多少人就天天儿盯着他们林记串串香，就是不敢亲自动手去干！又怕这，又怕那的，实际上跟着李哥干了，才知道林记多赚钱，他们那些胆子小得跟老鼠似的，活该赚不着钱！” 其余没抢王帅摊子的，听他那话，就知道王帅这两日出摊肯定没少赚！他们更是心里就跟猫儿抓了似的直痒痒，只恨不得立马就能天亮，天亮就赶紧出摊赚钱去。 李进喝了酒，醉醺醺的脖子都直不起来了，但他还没忘记把这些人叫来真正目的。 从兜里甩出一把票子，李进磕磕绊绊的说：“呃……我这两天出摊忙，权子啊，你明天去汽水厂一趟，拉回来些汽水卖嗝……林记、我去文化路的林记看了，他们摊子不光卖串串挣钱，汽水也卖得好……” 王权点头：“我明儿就去。” 王贵问：“我看林记摊子都用保温箱给汽水冰着呢，咱们要不要也……”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20节 “啪！”李进一巴掌就打在王贵后脑勺上，他白着眼，叱喝：“要你说？老子不知道林记汽水是冰过的？擦，你他娘的有几个钱去买冰柜？” 王贵不说话了，悄摸摸的低头，冲李进翻白眼。 李进语气柔和下来，冲其他人说：“咱们现在还没赚多少，等赚得多了……要不了多久，咱们肯定要买冰柜冰汽水的，你们放心……啊！” 其他几人没把挨打的王贵放在心上，只是高兴于他们马上都要买大冰柜了。 深夜，其余几个混混都醉得睡着了，偏偏王贵清醒得就跟吃了屎的狗一样，又清醒又激动。 他小心翼翼的爬上李进房顶，轻手轻脚的搬开两片瓦，细细观察李进家房子构造，同时在心里分析串串香秘方到底放哪儿可能性更大…… - 两天后，李进准备的另外五个摊子，也正式加入串串香这一行，在西田市其他几个客流量较大的地方出摊，专挑林记摊子对面，还是老套路，喊出的价钱比对面林记便宜一分钱。 张红他们几个学校门口的摊子，学生本就不多了，还见天儿的被对面李记的叫走顾客，眼看这几天收入不行，他们急得嘴角直冒燎泡，见着胡霞就催她去小卖部给小东家打电话报告。 前天才打过，现在电话费贵，胡霞不肯：“我上次打电话已经给小东家说了，他说他心里有数呢。” 可眼看王悦急哭了，胡霞只能让步：“就打两分钟的。”那也要四毛钱呢！ 周芬他们也心急火燎的，等不了，直接跟着周胡霞一起去。 林初平有他自己的打算，但为了让张红他们能定心，告诉胡霞：“你这样跟他们说，让他们尽量卖，等月底发工资了我会给他们补贴，怎么着也让他们工资能到150。” 小东家说的话，张红他们都听见了， “那怎么行？我们卖不了那么多钱……”王悦说不下去了。 林初平在电话这边听到动静，他笑了下，让胡霞开免提。 王悦听见小东家说了这么一句：“我是你们小东家，天塌了有我这个小东家顶着，我心里都有数，你们放心。你们只管干活就行，活儿少了你们正好也能歇歇，今后活儿重了到时你们可甭嫌累啊。” 胡霞挂断电话，回来就瞧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野子小声说：“小东家说他心里有数，但又不出主意。难不成真叫咱们眼睁睁的看咱们生意越来越差嘛？” 胡霞白他一眼：“那你说，现在咱们要怎么办？跟李进打一架吗？万一把你扭到警察局蹲大狱怎么办？” 野子不服气：“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生意起不来啊！难道就李进会便宜吗，咱们就不能也便宜一分钱？” 胡霞冲他冷笑：“咱们现在一共12个摊，在加林大林二农场的，一共21个摊子，都便宜一分钱？你那猪脑子不算算咱们这下要少赚多少？” 几人低头一想，小东家坚持不肯降价也有道理，他们林记这么多摊子呢！再加上刚才小东家都发话了，他们这个月生意再差，也有150块钱。 胡霞对小东家特别有信心，她鼓励：“你们放心吧，小东家说他心里有打算，那他肯定就是有打算的。想想咱们农场刚开始连菜都买不出去，瞧瞧现在每天能出多少菜呀？咱们小东家可是大学生，人家能耐着呢！” 胡霞这些话倒是给周芬几人有了信心。 王悦总算是不哭了，她耳畔又想起小东家刚才那句“天塌了有我这个小东家顶着”，她心里暖呼呼的。 接下来几天，初二的学生们也放假了，刚开始几天学校门口的串串摊子生意不怎么好，王悦他们又开始着急了。 但急着急着，他们突然发现事情好像渐渐有了转机，好像真在小东家的预料之中，根本用不着他操心想法子…… 这天，王倩他们照常出摊做生意，初三学生刚一放学，李记的人就开始举个大喇叭吆喝，说他们串串比对面林记的都便宜一分钱。 这跟往常差不多，正当王倩他们生气的时候，有个学生就坚定站在他们摊子前面，任由王权举着个大喇叭再怎么叫，他都不去。 王权生气了，骂了句那个学生。 王权他们俩长得凶神恶煞的，平常对某个学生吆五喝六的，一般学生还都不敢跟他们呛，也就导致这些时日王权脾气越发涨大。 然而，这个学生根本不管他什么脾气，当场就回怼，大声说：“他们用的肉是老母猪肉，骚得很。你们谁爱吃谁吃去，少扒拉老子！” 嘿！这平头学生竟然敢在王权这种小混混面前自称“老子”，王权能忍得了？ 王帅怒极了，上前几步，揪着那学生就抡起胳膊。 王倩赶紧护着上前，那学生刚开始倒也硬气，但当王帅举着棍子朝他走来时，他大声又叫又跑的，冲到学校里面。 正好逢学校领导老师们开完了周一大会，他们下班刚快出校门被学生撞到。 学生大声的向校长告状：“校长，校长，有混混要打我！” 校长听自己学生要挨社会小混混的打，哪儿还忍得了？ 巧了，王权正举着木棍冲向学校呢，可惜当即就学校保安把他给拦了。校长睁眼，就瞧见王帅那混混正举着棍子，要跟门卫老头打呢。 这门卫老头还是个退休老军人，王权前两次抡棍子竟都被敲在老头身上。这要是被他敲了，那还得了？ 校长即刻发话，王权被学校冲出来几个男教师给摁倒了。 王帅刚反抗，不知冲谁挥了两个拳头。 “嘿！这小混混还挺能耐啊。”一挨打的男教师气不过。 其他几个男教师见这混混被摁倒了还不老实，也怒气上涌，“打我们学生，还把老师也一起打了？你当这是你家，是吧？！” 几个男老师把王帅卫衣帽子往他脸上一扣，就对他一顿输出。 王帅挨了几下，大脑冷静了，精神也回笼了。见自己打不过，赶紧求饶。 校长摆摆手，让几个男教师把王帅叉出去。顺带交代门卫和学校几个主要领导，让他们明天把学校门口的这些小吃摊全清了。 王帅被推的一个趔趄，他站直了身子，正准备下意识的放狠话，想想这是学校，他自己也打不过这么多人，忍了忍怒气，但把目光看向林记，恶狠狠的瞪着林记的人。 王倩被他这一瞪心里大慌，生怕王帅迁怒他们，还把这个仇记在他们头上，再加上也听见刚校长说要清理门口的小吃摊，她心里更慌了。 搭班的见状，也怕他好容易找来的工作没了，小东家都说呢，他们要是卖不够150，月底还给他们结150的工资，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东家去？ 王涛深吸口气，他鼓起勇气上前找校长：“您好！我们在你们学校门口摆摊。” 校长正跟教导处的几个说今后学校政教工作方向可以往校外延伸延伸时，就见个小贩上来找他。校长意外：“有什么事？” 王涛道：“我们是正经踏实做生意的，我们的串串都很干净，你可以上我们摊子去检查，就那个李记串串香的，他们不好好做生意，老用那些老母猪肉和烂掉的菜叶子跟我们抢生意。我们告诉学生说他们串串不好，他们还反口过来说是我们嫉妒他，专门说他们的坏话，校长，你可以亲自去看看他们礼记的串串究竟用的到底是什么菜，什么肉！” 王涛越说越有底气，因为他清楚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王倩也被鼓舞到了，走上前来，她说：“我们林记做串串香都是经过提前培训学习过的，我们都是正经做生意，跟那些混混不一样。” 校长倒是听亲戚说过这个林记串串香，据说是市下面一个乡镇出身，现在满市摊子都是一家老板，亲戚再三推荐说他家摆摊的人都特别爱干净。 他不是个听不进去话的，听王倩两人这样说，校长干脆上前去瞧他们的摊子，果真处处都干净，打开抽屉，就连抽屉里面放钱都是一沓一沓的，特整洁。 王倩赶紧上去介绍，还专门给校长展示他们串串都是冰鲜的。 校长伸手去摸肉串，果真冰冰凉凉，他点点头，对林记摊子倒是有了好感，王倩见状，赶紧炸串串请校长品尝。 王涛也在一旁说道：“校长你看，孩子们学习已经很辛苦了，他们放学又累又饿，有的万一家长不在家，回去也没口热饭吃，我们就摆个摊，学生也能吃着正经的，热乎干净的。我们这些下岗的也能稍微赚些钱养活养活家里人。” 王涛确实是工厂下岗工人，他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他本来看林记串串香生意好，也想做串串香这个生意。但一直没办法破解林记秘方，后来得知林记缺人，就想尽办法托了几层亲戚找到林岗，上门去做他们的员工。 经过培训后，他才知道林记串串香里头这么多条条道道。当初要真是跟着做串串香，怎么赔都不知道呢！ 其实，在校门口摆摊不少都是下岗工人再就业，下岗后的苦日子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现在说起艰难时候，还忍不住落泪。 几个校领导和教师们看在场中年人，有的鬓角都白了不少，听他们说下岗的苦日子，几个女教师还两眼泪汪汪的，在场好几个都没忍住。 “算了算了，”校长摆手，不光是王涛，这会儿学校门口几个摆摊的小贩都眼巴巴的瞧着他呢。 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校长看他们许多身上穿的衣裳带补丁，但小推车干净敞亮，就知道这些应该就是他们下岗再就业最大的希望了，他也不忍心打破，便道：“你们要想在学校门口摆摊也行，但是一定要注意卫生。要卖给学生干净的食品，不能让我们学校学生吃了拉肚子，要不然我准去市里告你们！” 说话时，校长还专门绕到李记串串香摊子后面，只见里面乱糟糟的一堆，他眉头皱得紧巴巴的，好像都能夹死苍蝇。 刚那学生机灵灵的跑来，又告了王权他们一状。 学生说：“这俩混混之前还搞强买强卖呢！我本来不想买他们串串，后来他们拉着不让我走……” 校长摆摆手，让几个男教师把李记的摊子强硬的推走了，告诉王帅今后不许到这儿摆摊。 其他几个卖小吃的小贩之前生意也老被王权他俩抢走，之前只是敢怒不敢言，但现在大家都在说他们，小贩们也团结起来，跟校长告他俩的状。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他无奈摇摇头，交代校门口的小贩今后一定要注意卫生，要是哪家还卖学生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还拉着学生强买强卖，他就不再允许他们在这儿摆摊了。 小贩们自是连连答应，这会儿看谁都跟看王权似的，生怕哪家做生意不干净导致他们今后不能在校门口摆摊…… 王权挨了打，眼下又确实干不过这些，只能捏着鼻子，灰溜溜的走了，去别地方摆摊。 倒是这事儿过去，王权摊子一走，王倩他们的生意就渐渐好转不少，虽说其他小吃摊也往这边来了几个，但他们林记串串香不论是口味、再或是名声上，都是极好的。 平常王倩王涛两个，在他们这一圈摆摊的当中，话语权最高，每次也能占到最好的位置。 两人高兴得很，回去就把这些都告诉其他员工，还说：“李记的人根本就不用怕他们，你们也可以联合其他摆摊的一起挤兑他们。” 王倩他们能遇到那样一个好校长，稀罕得紧。但架不住王倩他们的成功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一道对抗李记的成功的彩虹，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第26章 又过了两天， 胡霞他们发现就算是学校里学生们放暑假了，但在学校附近出的摊子生意似乎又慢慢转好了起来。 虽说学生变少， 但在校门口的住的人家多啊， 学校门口住的人家倒是喜欢三不五时地来这边买些小吃。 特别是现在时至盛夏，人们都苦夏，他们在又闷又热的狭小厨房里待不了多久， 也懒得炒菜。犯懒时，就煮上一大锅稀饭，出来买两个馒头， 再挑些串串回去当菜吃， 就是一家人都顶喜欢的晚餐。 大人裤兜总比学生要更宽裕些， 再加上林记串串香各种串串种类丰富，菜品又新鲜， 这个来两串，那个来两串， 稍不注意就拿多了。 而且家庭主妇们经常买菜， 他们一眼就能分辨出菜品新鲜不新鲜。 这些家庭主妇，李记的人可哄不了。主妇们虽贪念那一分钱的便宜， 但去李记摊子看看他们菜品种类也少，肉也不行，便大多还是回林记买串串香了。 再往后， 傍晚天黑下来时候，没白天那么热，学生们吃了晚饭，三五成群地约出来玩。玩累了， 也喜欢吃点儿什么， 喝点儿什么， 自然就凑到林记串串香摊子附近。 就这样，虽说学生们放假了，虽然路对面也有李记串串香，但学校门口林记生意到竟然奇迹般地变好了起来。 这个发现更是让胡霞欢欣雀跃，她得意地跟王倩王悦他们说：“瞧！咱们小东家这是心里有数呢，他告诉咱们别着急，咱们就慢慢等着就是了！” 就连王涛才上岗的，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东家确实有几把刷子，就好像万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林初平虽没出面解决这个气势嚣张的李记，但这段日子他也一直没闲着。这个时候社会极度混乱，各地流氓混混和**团伙层出不穷。林初平记得今夏全国严打督查组就到西田，林初平想借李进这种混混，把永福盛也牵下水。 但，究竟要如何操作，还得细细计划。 七月底，林初平对账单进行一次大清查。 这个月是整月，虽说有李记串串香的影响，但这个月小吃车数量激增，出摊总数一下达到了17个之多，再加上两个舅舅家的摊子在西田市光林记串串香摊子总数就高达18个！ 李记不过就那五个摊子，就算是对林初平他们有影响，影响其实也并不大。 林初平继续算账，高继东坐在旁边声音都放缓了。 这17个摊子，有的是足月出摊，有的只出了半个月左右，总营业额一共是41026.4元。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21节 “这么多？！”高继东眼都直了。之前农场鼎盛时候，一年到头辛苦下来，也才不过做串串香一个月的营收？ 林初平继续清点：“刨除运输费1400元，不过到时舅舅们可能会给咱们再补一些。买蜂窝煤、竹签、清洁剂等耗材，一共是300元，材料费200元，再除去工人工资4847元，再除去买电风扇冰柜这些，咱们整个卖串串七月的收入一共是30079.4元。” “呼——”高继东深呼吸好几下，都不太能接受这个赚钱速度。 林初平笑着看了眼父亲，道：“当然，这还没刨除咱们农场的工人工资、电费、农药化肥钱等等这些。” 高继东经营农场这么多年，他也算是对农场了若指掌了，他急急地说：“就算一个月农场支出1500块吧！”现在留在农场干农活儿的人少，工人工资是少了，但因为今夏要扩大种养规模，投入倒是增加了些。 但即便是这样，在农业上的投入相比于卖串串赚的钱，也仍旧是不少了！ 高继东再次深呼吸，努力让他的心情平复下来。 林初平：“不过，这前提是建立在咱们自己搞农场，自己生产肉菜的前提。要是一切都靠买，那可赚不了多少。” 高继东大脑也在飞快算账。这一整月，农场出货也就是一万块钱左右，就算儿子说的那样，肉菜都自己买，这样他一个月也能赚个一两万啊！ 怎么听儿子刚那话，好像还不太满意？ 高继东正要劝儿子，做人要懂得知足呢，他两个舅舅就上门来了。 瞧林初平他们这架势，肯定也在算账，林川笑声极爽朗：“怎么样？三农场这个月肯定赚不少吧？” 林初平笑了：“是赚不少，但同时也觉得身上担子更重了。” 林山也坐下：“我农场也来了两个市里退休工人，他们干活特别卖力，生怕再下岗。”说起那些下岗工人，林山止不住摇头。 林川可不愿说这个话题，他道：“我们来是给你送七月的运输费，顺便再买一些材料。” 林山把两人的运输费递了出来，他们两家出了700块，真是丝毫都不肯让林初平吃亏。 “材料已经给你们打包好了，湿料各配15份，干料有5份，要是再出摊子肯定不够，不过我这儿材料也不多了，回头调配好了再给你们送去。”林初平道。 林川：“也行。” 林山把材料费也递了出来。 这下，林初平在七月底，又多出了一份材料费的收入，2450元，除去成本，净收入差不多是1600块。 林川两人一走，高继东就在口中念念叨叨：“30079加上2450等于……” 林初平微笑纠正：“材料费除去成本是1600块，所以是要30079＋1600=31679元。” “嘶——”高继东倒吸一口气。 高继东听见这个数字嘴里的简直都快到耳朵了，念叨了几遍，他出门就找个锄头开始翻地。 林初平笑话他：“爸，这片地才刚翻过。” 高继东把锄头放下，他挠挠头：“不干活，总感觉心里不踏实。这七月，怎么一下子就能赚这么多哩？” - 七月的最后一天，正好赶上是个周二，不怎么忙碌的一天。 林初平到了市里，干脆给工人们放了一天假，把他们工资结算了，让他们去市里到处逛逛街。 林山林川也来市里了，见三农场员工放假，干脆也让他们家员工也休息一天。 胡霞几个已婚女性结伴出去，王涛几个市里本地人有家庭的回家，没成家的有人要回去相亲，还有几个才18岁的女孩，则是围在一块做好打算，她们要去文化路逛街买衣裳。 “听说，文化路有好多新鲜好看的裙子呢！” 林初平微微笑着，看他们渐渐离开。 等其他人走了，林初平发现林小欢竟然还在屋里坐着，正眼巴巴地瞧着他呢。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林初平问。 七月初，林小欢就成功通过考试，林初平把他派去汽水厂小卖部，跟小卖部老板合作出摊了。昨天林初平理账，发现林小欢在那边干得还挺不错，七月的22天里头，他在汽水厂的营业额高达3500块，相当高了。 林小欢见小东家主动搭理他，笑嘻嘻地搬着板凳上前：“小叔，我在汽水厂卖得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相当可以了！”林初平不吝啬他的赞美。 林小欢大着胆子，把他的想法说出来：“我觉得汽水厂还能再摆一个摊子！” 林初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林小欢更放得开了，他兴高采烈地说：“我听小卖部老板说，他们在居民区有个亲戚，在那儿也有个小卖部，他那边生意据说也很不错，我觉得咱们可以在那边……” 林初平失笑，居民区啊……现在人都喜欢说家属院，居民区这个概念还是上次林初平在小卖部老板那儿故意说了那么一次，那老板记性倒是好，一直在心里惦记着。 既然小卖部老板都这样给林小欢暗示了，八成他们亲戚内部已经达成统一，倒是不用担心过去了产生纠纷。 林小欢越说越带劲儿，还要给小东家分析汽水厂居民区的市场呢，冷不丁就听小东家说真相，整个人都愣住了。 有进步有思考是好事儿，林初平也需要这样的人才。这次被利用了当传话筒不要紧，吸取了教训以后再遇见这种事会应对就是好的。 林初平安抚林小欢两句，告诉他：“等明天去了，小卖部老板再跟你说这事儿——” 都不用林初平说，林小欢就懂了。 小卖部老板暗示他去跟小东家说在居民区摆摊这事，而不是他亲自去找，就说明小卖部老板还想在当中捞点好处。林小欢不排斥被当传话筒，但他讨厌这种被欺骗和利用的感觉。 “我就说我们这边暂时腾不出来人手过去，让他在等两天！”林小欢眼珠子一转，骨碌碌的特别灵动。 林初平笑笑，让他自己去做决策，但给林小欢一个底线：“要是汽水厂的串串香做大，小卖部老板肯定还想要更多的分成。我这边最底可以接受的是我拿八成，剩下的你们自己去分。” 林小欢眼一下就亮了，他心中猛不丁地冒出一个念头：“小叔，你说，我要是去别的造纸厂这些厂子做串串香呢？” 林初平微笑：“只要你能在符合我要求的前提下，做得起来。” 要想一步步发展起来，那肯定是要区域经理的。现在城区17个摊子，胡霞一个人就有些忙不过来了，早晚都需要一个能干管理的人才。 既然林小欢有往这方面发展的想法，林初平自然乐见其成。 “我肯定能做起来的！”林小欢自信满满。 林小欢没给自己放假，他走访了汽水厂旁边的造纸厂。第二天又跟汽水厂小卖部老板一番唇枪舌战。最终给小卖部的分红是9个点，他自己就能独拿11%！ 刚到八月，就有一批新的考试通过的员工，林小欢特气派，当场就领走三人，带着去汽水厂了，顺带还跟林初平要了两个串串香小吃车和一些食材。 林初平都批准了，只是让胡霞记好账。 两个舅舅那边也开始往市区附近的工厂安排合作摊子，一时间，林记串串香进入快速发展阶段。 至于李记的王帅两人，他们被校长赶走后，无奈去了河边。 河边夏天比较凉快，不少人晚上吃了饭就喜欢去河边散步纳凉，而且现在信息传递得比较落后一高，二初中距离河边跨了大半个西田市呢，在这边，他们摊子生意倒是也还红火那么两天。 但河边也有林记摊子，王帅如法炮制，用大喇叭撬了几天林记的生意。 应对李记摊子多了，林记的人也没了一开始的慌乱，他们都晓得，李记串串味道不行，就是开头两天猛，后续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不中用！ 况且，二农场三农场东家也放了话，要是因为李记摊子影响了收入，到时保底也有150块工资呢！有了东家的话，面对来抢生意的李记混混，林记的人都没太冲动。 那两天河边林记出摊的人就当是休息，心态倒也平和。当然，也有一些气不过的，就在给老顾客炸串串时简单透两句王帅他们被校长追着打的八卦。 八卦嘛！最让人好奇的就是朦朦胧胧还闹不太清楚的时候，人们在林记这儿听得不明不白，吃完了一抿嘴巴，就回去问问那附近的亲戚……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时间一长，人们都尝过了李记的串串，知道他家串串味道不如林记的，而且河边不少都是大人带孩子出来玩，大人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出李记的串串不新鲜，宁愿多花一分去买林记的。 再加上现下正值三伏天，林记卖的是冰镇后的汽水，李记汽水还是常温的，喝起来没冰镇的更爽快。 就这样，林记河边的摊子虽说有李记抢生意，但也就前两天受影响比较大，后面每日营业额也慢慢涨回去不少。 整个夏天，西田市的小吃摊生意都在蓬勃发展中。 - 七月末，高继聪终于搓和金安农场与永福盛酒楼达成合作。 高继聪最后找到的这个农场也是林岗镇上的，名叫金安农场，农场东家也是地道林岗人，叫林金安。 这事儿他虽然办的比较慢，但金安农场也算是林岗第二大农场了，曾游亲自去见了这个金安农场，设施齐全，菜品种类比较多，老板瞧着也老实，能省却他很多麻烦。 虽说高继聪这个合作农场找得忒慢，但实际结果曾游还算满意。 就这样，高继聪算是有惊无险的被曾游认可了。 得到曾游的默许，高继聪开始更加频繁约曾宁，甚至还带曾宁看了场午夜的香江电影。 这个时候晚上的电影可跟白天的完全不一样。曾宁看得是面红耳赤，再加上高继聪的甜言蜜语，曾宁很快就沦陷了…… 八月初，高继聪开始以即将上任的老板女婿的身份，进入永福盛酒楼管理层…… 林初平知道金安农场跟永福盛酒楼签订20年合作合同时，挑挑眉毛。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高继聪千挑万挑，竟然挑中了林金安。 要说起这个林金安，还是林初平家一个远亲呢。林金安这人，外表看起来憨厚，实则内心鸡贼得很。既是他跟永福盛合作，林初平很放心。 林金安向来小心谨慎，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而他要想继续调查永福盛酒楼的大烟壳究竟是打哪儿来的，那就必定要让一切继续发展下去。 这天，林小斌上门了。 “金安哥跟永福盛的事儿……你知道了吗？”林小斌刚坐下，就问林初平。 第27章 林初平点点头：“我昨天才知道的。” 林小斌不安的道：“要不要给金安哥打声招呼？” 林初平捧着茶杯思索许久， 林小斌也坐着静静等他开口。 林小斌嘴巴严实，他性子忠厚老实， 要是跟他摊开说清楚其中缘由， 林初平怕小斌叔钻牛角尖，到时候两家农场结仇反而不美。 林初平想了又想，最终决定简单跟他透露两句：“我想查查永福盛背后的手脚， 金安叔他心眼多，他能玩得过永福盛，况且， 他农场大， 现在积压的货更多， 身上压力也更大。小斌叔你信我，我定不会坑咱们林岗人的。” “等我查完了， 实在不行的话，我这边到时蔬菜应该也有些缺口， 他的菜到时卖给我也行。”林初平最后又补充了句。 林小斌这才放轻松， 他笑起来，说：“有你给我透这个底， 我肯定是放心的。” 林初平本以为林小斌这次来问金安跟永福盛合作的事儿，会不会是他农场压货多，但这会儿见林小斌并无再开口的意向， 他便主动问了。 林小斌笑了笑：“也不算什么好出路，就是最近西田市里头搞小吃的多，农场里的菜我都直接拉到城南蔬菜批发市场了。虽然卖不上价钱，但也能回笼回笼资金。” 林初平：“这就好， 这就好。”这应该是西田市小吃生意繁荣起来后， 带动上游蔬菜肉蛋生意了。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22节 刚听林初平关心他农场压货的事儿， 林小斌还以为林初平想吃他的货呢，结果半晌就听这么一句。 林小斌失望了。他是惦记林记串串香，但他现在又不是绝路，林初平不跟他开口，他也不说。 林初平愿意带两个舅舅一起搞串串香，那毕竟是在他之前读大学时两个舅舅没少帮衬他们三农场。他小斌农场一直都没帮上三农场什么事儿，林初平愿意在关键时候提点他两句，林小斌觉得他也应该知足了。 投桃报李，作为提醒他永福盛酒楼有问题的回报，林小斌突然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现在隔壁市也出现了串串香的小吃。” 林初平，扬了扬眉毛。 林小斌：“在西田市竞争不过你，但是可以去别的城市啊。” 西田市一些想做串串香，但又怕竞争不过林记导致失败，一些人就携家带口去外地做这个。 林初平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儿啊，帮他开拓外地市场，培养临市人提前适应串串香的口味呢。 林小斌见林初平并无忧色，但他话都已经提醒到这份上了，林初平不放在心上他也没辙，起身准备离开。 林初平思索了下，还是决定给镇上其他家农场一个活路，他提醒：“我最近去汽水厂跟造纸厂几个跟民生相关的厂子去了，看那边厂子经济状况也还可以，那边菜市场也挺丰富。” 林小斌又重新坐了回来。 他农场小，最近已经低价把积压的肉菜处理了，但还有几家农场在发愁场里一大堆货要怎么办呢！ 林小斌又深深看了林初平两眼，他明白这个小侄的意思了。 因为林初平阻止了他农场跟永福盛酒楼的合作，但没阻止金安农场跟永福盛的合作，现下林初平应该怕他心里不舒服，专程告诉他销售农产品的途径，让他给镇上其他家农场主指路呢。 路是林初平指的，人情却落在了他林小斌头上。 送佛送到西，林初平干脆讲个清楚明白：“我看每个厂子附近的农户都在把自家种的菜拿去厂里卖，既然他们能卖，咱们也能卖。咱们完全可以给这些小贩以批发蔬菜和肉类的低价，让他们做咱们的销售商，甚至于还可以在城区菜市场也这么做。” 现在这时候，蔬菜批发市场还未彻底兴起，整个西田市也就城南那么一个蔬菜批发市场，但也很凋敝。 既然给工厂供不了货，那就直接去做蔬菜批发的生意。不光是西田市的蔬菜批发，甚至临近几个县城的蔬菜批发市场也可以搞起来。 林小斌仔细把林初平的话都记在心里，出门就去找跟他要好的那几家农场了…… - 听闻文化路最近越发繁荣，林初平便动了心思，打算再亲自去瞧瞧。 两个舅舅听闻林初平要进城，他们也跟着一起去。 三人在文化路逛了大半天，从南到北走个遍。 比起上次过来，文化路上卖炸火腿肠的人少了，但卖的小吃种类却越来越丰富，还出现黄米糕、搅搅糖、酸梅汤……各种各样的小吃冰饮。 林初平三人都买了些尝尝，发现大多味道还算过得去。 林山本还心里不踏实，但见一个摆摊卖冰奶砖的小贩跑去他们林记串串香摊子买了一大把串串吃，想起上次外甥讲的经济循环，微微发怔。 林川见还有摆摊卖女童衣裳的，他又想起林初夏，跑去给外甥女买了几条花裙子。 这会子太阳正大，按理说人们吃了饭都要回去睡觉，但女孩子们见着卖漂亮衣裳的就走不动道。 吃了饭，逛街买衣服，这不大型商场的经营模式么！ 这时候还正流行水晶凉鞋，就是透明带子的凉鞋，一般还要在上面还点缀着几个实色的鲜艳塑胶花。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肯定是落伍的。但在这个时候，算相当流行的了，卖水晶凉鞋摊子这儿，围了不少小姑娘。 这个时候颜色鲜亮款式新颖的衣服还很少，就连林川这个大男人家，都一头扎进去左挑右选。 卖鞋子的男摊主一边揽生意，还一边介绍他的凉鞋，他把凉鞋对着弯来弯去，展示他的凉鞋质量好，还说：“要真是穿一个夏天穿坏了，还能用剪刀把后面这两个绑带剪掉，用烧火钳子一烫，熨平整了还能当拖鞋穿！” 一些持家妇女们也把持不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挑凉鞋。 林川没忍住，给林初夏买了三四双水晶凉鞋。付钱时要不是男摊主提醒，差点忘记自家两个臭小子，最终又给他们带了两双男款拖鞋。 市场上还有卖衣服的。 林初平也给自己添置了两身短袖短裤，捎带着也给老爸买两身。 一直走到路尽头，便交着滨河路了。 现在下午3点，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林川瞧着河滩柳树荫下面有几个正在玩沙子的孩子，他冲林初平笑说：“还记得不，你小时候小舅舅还带你去通河边洗澡呢。” 林初平笑起来：“是啊，我得谢谢小舅舅，游水游了半里多地，才把我冲跑了的拖鞋捞回来。” “哈哈哈哈！” 中午吃的小吃，盐分大，这会儿又顶着太阳走了两个小时，甥舅三人都渴了，林初平便建议回去喝汽水。 回到自家摊子，喝上冰镇的汽水，林川是浑身舒爽，一口气把一瓶汽水闷完，然后打了个长长的隔。 林初平闲着没事儿，问问大海他们摊子汽水的销售情况。 “特别好！”大海高兴地说：“一般上午带30瓶出来，到中午没多久就卖完了。半晌里还得回去再拉一次呢，就这，有时候到傍晚还不够卖的。” 林初平点点头，心想：这文化路经济一繁荣起来，到后面肯定就更不够卖了。交代大海下次出门多装些汽水。 3点多，这会儿街上的生意渐渐淡了点儿。大海他们准备推着摊子回去补充物资，顺便也能休息半小时，等五点多再出来。 七月的盛夏，这会天空万里无云，人在太阳地儿走个几分钟，就感觉头上热的发烫。 天实在太热了！路上都没几个人。 突然林初平好像听到什么动静，他停下脚步。 他这一停，大智几个人也跟着停了。 林初平竖起耳朵倾听，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大智也跟着张起耳朵。 林山皱着眉，不是很确定地说：“我好像听到有个女的在呼救？” “啊——救命！救命！” “还真是！”林初平跟大智几乎是同时拔开步子往呼叫的那方面去。 紧接着林川林小欢几个抬脚就往那边跑。林初平跑在最前面，还不忘回头交代：“大海，你看着摊子，黑子，你赶紧去找警察！大智，我们几个过去看看！” 大海和另外一个女同志留守，两人把小吃车推到树荫底下，焦急地往林初平他们消失的方向张望。 林初平几个男人们飞一般的奔向呼救的方向，穿过几个狭窄的小巷子，最终在一个死胡同底找着了。 是几个穿着背心的混混，他们拿着木棒铁锤大刀，正在慢慢地往死胡同逼去，胡同最里面是个浑身脏兮兮头发蓬乱的女人，女人手上拿着刀，刀刃刀尖对外。 可她面前的混混实在太多了，她刀尖对对这个，对对那个。 “别、别过来，你们要是再过来，我、我就不客气了！” “呵！臭娘儿们，你怎么对哥几个不客气？” “富，别跟他废话了，这女人既然不识抬举，不想留着身子去那边赚大钱，干脆咱们就先把她用了！” 女人听见这话，悲痛欲绝，她强咬着下唇，忍着眼泪，刀尖直指刚才说要羞辱她的那个男人。 “你们在干什么？”林初平朝他们大吼一声，简直就是平地一声惊雷：“你们这可是犯法的。我们的人已经叫警察过来了！” 几个小混混转过身来，见林初平几个平头百姓，他们晃晃手上的钢管，砍刀，为首的那个恶狠狠道：“跟你们没关系，赶紧滚蛋，这是我们的生意。少管闲事，再多事小心你们脑袋！” 林初平冷静的道：“我们已经报警了，现在立刻把人放了。” “少他妈的不识抬举！”混混头子直接脱了背心，露出上身青色纹身，他拎起砍刀就往林初平他们这边来，后面紧跟着的就是气势汹汹的小弟。 林初平几人根本就没带武器，大智从旁边靠着的竹竿当中，拣几个好用趁手的，快速发给林初平他们。 根本就没有废话，一触即发。 女人看林初平为了救她，已经跟混混搏斗，她恨得咬牙切齿，举起手上握着的长水果刀就朝一个混混扎过去。 林初平在打架这方面很不擅长，林山直接把他推到后面。自己拿着长竹竿冲那边混混，随后大智夺了个钢管，场面越发混乱了…… “啊！”一个混混被女人扎伤了胳膊，瞬时后背被刺伤处鲜血就喷出来了。 女人脸上、身上被溅了不少鲜血，她的头发也披散下来，就跟恶鬼一般，她拔了刀就朝另外一个最近的混混捅去。 混混们被她这样不要命的凶悍劲儿给吓着了，再加上他们的武器也被大致几人抢。就在混混们士气稍落，那头子大吼一声：“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不要怂，杀了他们！” 这些混混眼看打不过，自个儿就要受伤，也一个个手上动作越发狠厉起来。 林初平这边的人少，而且手上大多都没武器，眼看主力大智也被敲了胳膊，林初平正要接了大智手里的砍刀他冲到前头……这时候巷子外面又传来一些杂乱的脚步声。 “财哥，财哥就是这里，我们被抢劫了！”黑子的声音传来。 很快跛财就带着几个拿砍刀的壮汉闯了进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就是瞎子那帮人！ 这两天文化路来摆摊的人一多，他们两帮的人为了收保护费，昨晚才刚打过一架。 跛财的人看见瞎子的人，恨得牙根痒痒，扬起砍刀就冲过去。 混混头子一看架势不对，直接带着小弟们跑了，跑之前还不忘给林初平他们放狠话。 林初平上前抓住仍在张牙舞爪，要吃人似的发疯女人。 女人还没收住劲儿，差点一刀扎到林初平身上。 好在大智一声大吼，把她意识拉回笼，刀才没针扎进林初平胸口。 女人瘫坐在地上，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她眼睛流泪，泪水冲着鲜红的血，显得她更像人形女鬼了。 “嘶——”跛财倒吸一口冷气，他也被这不人不鬼的女人给吓着了。 跛财不满地把黑子拉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你小子真给我们交保护费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大智把手上抢来的砍刀往地上一扔，朝跛财走过去，说：“这是我带的徒弟，我之前给你交过300块钱的保护费！” 看见大智，跛财点头：“哦，你们啊！怎么又是你们给我惹事？要是再叫我们出来，就要加保护费了啊！” 大智不跟他说话，捂了捂受伤的胳膊，跛财见他受伤，“啧”的一声，问：“走这么偏的路，这不活该你们被抢吗？” 林初平奇怪地看向黑子，他记得刚才是叫黑子报警来着，怎么过来的却是跛财？ 黑子挠挠头，干巴巴的小声在林初平耳畔：“我寻思着警察局离这儿太远，等他们过来，怕这边都打完了。心想大智哥不是说给我才交了保护费吗？交了保护费不就得保护咱们吗？” 黑子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声音也越大。 大智不吭声，跛财翻白眼：“你们下次要是再走这条路被抢，可别叫我了！” 尘埃落定，林初平这会儿才感觉自己左臂钻心的痛，一看才发现刚才不知谁给他左臂来了一棒子，这会儿已经直接乌黑了。 再看看大舅舅大海他们也是身上带彩，林初平说：“走，咱们去医院包扎。”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23节 林初平发现跛财带来的小弟当中也有受伤的，但只是自己胡乱包扎一下，棉绷带上还在渗着血迹，便顺带叫上跛财的人一起去医院。 跛财心里舒坦了，他正眼瞧林初平，问大智：“这是你们老板啊。” 大智点头：“我们东家。” 跛财：“啧啧啧！倒还是个知情懂事的。” 在跛财看林初平的时候，林初平也在看他。 跛财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小伙子，只是左脚跛了，但他要强，站姿端正，走路时也尽量挺直了腰板。 这小子虽说见着林初平没什么好话，但林初平看他眼神清明，瞧着不像是个穷凶极恶的，当下便生了好感：“早就想跟财哥认识了，有空咱们喝两杯。” “行啊！”说起喝酒，跛财倒是乐意。 到了医院，科室医生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瞧着又严肃又慈善。 林初平几人包扎时，医生忍不住说：“瞧你们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老想着打打杀杀？小心到时候吃收费的花生米！” 这个时候，拉出去枪毙居然是要交枪子儿钱的……要是不交也行，反正家属不交钱，就不能把躺着的人拉走。 医护们正义感强，对这些欺行霸市的街头小混混可没什么好感，这下送到她们手中，下手狠极了，连带给他们处理伤口的时候，一群大汉刚打架时还拼死拼活的眼都不眨一下，这会儿被包扎却在科室里痛得嗷嗷叫。 “医生先给我们东家看看！”大海赶紧把林初平拉去医生那儿。 女医生没听清什么“东家”，以为那是林初平的名字呢，她看看林初平面色白皙，一个没忍住，嫌道：“瞧着脸上白白净净人模狗样的……”怎么是个混混头子？ 林初平愣了下，旋即摇头暗笑。 刚才被救的女人名叫陈小翠，她看救命恩人被人误会，她不高兴了，冲在前面解释：“不是的，他们是为了救我跟瞎子的斧头帮打架受伤的，他们是好人！” 斧头帮就是瞎子组织起来的一个混混小团伙。算是整个西田市最臭名昭著、不干人事的混混团伙了。 听陈小翠说她是被这群年轻人在斧头帮手中救出来的，科室里的医生护士都看向她。 刚她缩在后面，被一群大男人们挡着，也没被人注意，这会儿陈小翠站出来医生护士们看见她浑身血迹斑斑地渗人样儿，倒吸一口冷气。 听陈小翠说她差点被斧头帮的混混拐卖，医生护士们俱是唏嘘，纷纷说：“这年头啊，女人家可不容易。” 这下，医生护士再回头给林初平他们清理伤口时，手上的动作一下轻柔好多，直让大智他们不适应。 大智皱着眉毛：“护士同志，你快点，缝个线磨磨唧唧的，那针尖儿要戳不戳的，我瞧着害怕。” 女护士白他一眼：“我一女人都不怕，你个大男人家的怕什么？” 大智苦着一张脸：“你们女人天生就是拿针线的，肯定不怕啦……嗷！” 就算是打了麻药，被女护士这么一摁，大智还是差点没绷住。 第28章 女医生是个热心肠的， 陈小翠身上瞧着是没什么伤口的，但她眼睛毒， 一下就注意到陈小翠走路动作不灵敏， 猜想她是不是受了暗伤，把林初平胳膊上的伤简单处理了，便叫她去内间脱衣服检查。 陈小翠赶紧摇头， 说她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儿？”跛足一个小弟嚷嚷：“瞎子手下都是恶魂，到了他们手里还能落得了好？” 林初平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冲陈小翠：“送佛送到西， 反正一下这么多人都要包扎， 医药费也不差你一个了。” 陈小翠这才肯了。 医生带着陈小翠进了内间， 陈小翠衣服脱下，原本衣服掩盖下的都是深深浅浅青紫斑块。 医生倒吸一口冷气， 这眼前一片片都是伤，瞧得她心尖儿都是疼的。 医生轻轻地给陈小翠上药， 还心疼地说：“闺女啊， 你这是遭了什么罪啊？你这看着是皮外伤，实际有的都伤到筋骨了， 你得赶紧给你家人。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去可得好好歇着，让家人伺候伺候你， 可千万别……” 陈小翠低着头，没说话。 女医生一下就不说了。 内间里女医生的话音传了出来，在场的护士和林初平他们都沉默了。 跛财冷哼：“这个瞎子，就会在女人身上找威风， 昨天打架怎么不逞他厉害了？” 跛财手下都是十几、二十的热血青年， 跛财喜欢讲义气， 手下的人也一样，他们是最瞧不起瞎子那群欺软怕硬的了。 “这个瞎子跟咱们打架，打不过就去打女人。真不是个男人！”跛财手下几个嘻嘻哈哈嘲笑起瞎子来。 过了好长时间，陈小翠才跟女医生从内间出来，出来时两个人眼圈都红红的。 跛财间他手下伤都处理完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极其不满地问林初平：“不是说瞎子又抢劫你们摊子嘛，怎么现在变成英雄救美了？” 林初平笑呵呵，见黑子正费劲地从门口挤进来，他把黑子买的两条烟往跛财方向递了下：“瞎子那帮人也在抢劫我们，我们反抗的同时捎带着把这小姑娘也救了，两不耽误呀。” “他妈的，当老子是傻是吧！”跛财大怒：“当时你们交钱交的是文化路，出摊儿的保护费……” 林初平看了他一眼，他也不恼：“你们当英雄救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就不高兴了？来，小姑娘赶紧给人家跛财哥道谢。” 陈小翠在内间里处理好了伤口，这会儿脸上洗干净了出来，白白净净的，现在正是18一朵花儿似的年纪，瞎子他们怕把陈小翠脸打花了就“卖”不上价儿了，所以她身上处处伤口，但脸上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她身材纤弱，这会儿再没刚才持刀捅人的那股悍劲儿，热血下头后陈小翠其实跟这个时候面对混混们的姑娘差不多，怯怯弱弱的。 但听林初平这样说，她勉强挤出一个讨好式的笑容，娇嫩。嫩的。 跛财的小弟们都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儿受得了这个啊，纷纷劝跛财：“财哥，算了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嗤！”护士们一个没忍住，凑一块切切查查的笑起来。 哈！居然能从混混口中听到日行一善这个词？这简直就跟天下红雨似的稀奇！ 跛财倒是没忘记这个陈小翠刚才要杀人那股子凶劲儿，他内心其实是清楚陈小翠这个女人其实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女霸王花，但面子上却拿起了大哥范儿，他摆摆手，冲林初平：“算了算了，下不为例。” 林初平看他眼珠子到处乱飘的，也悄悄在心底笑起来。 女医生本想问问陈小翠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见她根本不想说出口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就此作罢。 包扎好出来，林初平看了眼陈小翠，从兜里摸出十块钱给她：“要不给家里边儿打个电话？” 陈小翠咬着下唇。沉思好久，就在林初平觉得她是不是没亲人了时，她又犹犹豫豫地去小报亭。 现在平常人家都是没固定电话的，一般在外联系家人都是先把电话打给小卖部，然后小卖部去通知家人，再把电话打过来。 中间来回耽搁了有半个小时，陈小翠才跟家人接上电话。但电话接通，陈小翠还没说两句，就默默地站着，不吭声了。 林初平等人看她低眉顺目的只接不说。 这个时候电话质量都很好，大家也普遍没什么隐私意识，电话机厂恨不得把听筒的喇叭音量弄得跟外放那么大。 林初平他们站的又不远，再加上这会儿报亭外头也没什么人，陈小翠家人的声音就陆陆续续传入他们耳朵。 “你曼曼表姐还能骗你不成？日国现在经济多发达呀，在那儿洗一个月盘子都比在咱们家里干一年的工资了，况且你曼曼姐都说了，她会在那边给你介绍商场里头的好工作呢，多体面！ 你还小，别听外人瞎逼逼几句就误以为曼曼姐是害你。孩子，咱们都是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啊！他们就是妒忌你曼曼表姐到时要给你介绍好工作……娘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能不识好歹呀，咱们家就指望着你去日国挣钱回来给家里盖房子呢，你弟弟也老大不小了，谈婚论嫁的也需……” 林初平听不下去了，往旁边树荫处走走。 这家人显然是靠不住，他在想怎么安置陈小翠的问题。按理说，被拐卖这种事，最好要去报警…… 可一路上带陈小翠来医院这么长时间，她嘴巴严得很，只是说被瞎子那群混社会的拐卖，但具体发生了什么，细节有哪些，她一句都没详细说。 这可怎么报警？拐卖通常都是团伙作案，万一一个没处理好，打草惊蛇了，到时其他女孩的安全都是问题。 跛财看林初平一脸不爽，他从林初平招招手。 跛财刚在吸林初平送给他的烟，烟是好烟，跛财吸过浑身都是舒爽的，他这会儿心情好，见林初平皱眉思索，想也知道他在苦恼什么，跛财打算给林初平解疑答惑。 “你知道那个女人要是不被你救，她会怎样吗？” 林初平不说话，跛财这么问，意图就很明显，他想说的。 跛财卖了关子却发现林初平根本就不追着他问，跛财不爽的皱皱鼻子，但话都到嘴边了，他不说心里更不舒坦。 “我是最近才知道，瞎子跟南边儿搞偷渡走私船好上了。瞎子让他的姘头找漂亮女人，诓她们说是去日国打工，其实就是骗他们去那边**！” 林初平倒吸一口冷气，难怪陈小翠一路都不肯说事实真相！ 旋即，林初平眉头一皱，他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过这种话。 跛财下巴冲电话亭那边儿挂电话的付钱陈小翠，说：“这女人看着不起眼儿，实际上心眼儿多着呢。这事儿，瞎子他们才干了一票，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这女人……啧啧啧！” 林初平听了，握紧拳头。 想想，她这样漂亮的女孩，被偷渡送去日国，没有身份，语言也不通，要真是被送到海上，举目无亲的，除了被人禁锢控制，成为他人的敛财工具，还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吗？ 林初平是很佩服陈小翠这个女孩的。 跛财：“这女人能提前知道瞎子他们的计划，还能从瞎子手里跑出来，甚至还把瞎子的人给捅了……不简单呐！” 林初平：“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陈小翠，那纯属正当防卫。” 就在两人说话时候，陈小翠和她家人那边挂断电话。 林初平在想，按理说这么大的事，应该立刻报警，让警察把这一窝跨国人贩子团伙给端掉。 跛财嗤笑：“做生意做傻了吧。他瞎子敢干这种事儿，背后能没人支持他吗？” 林初平被浇了一头冷水，他瞬间醒悟过来了。 是啊！现在，西田市的水，是浑的。 要不然永福盛的菜明明味道也不那么出彩，但却吸引人一次次去吃，怎么能安稳敛财那么久？当年，连最老实本分的父亲都感觉其中似乎有猫腻。 为什么永福盛酒楼直到千禧年后，中央又一次全国性的严打，才被解决？ “不过这个女人要是回家，肯定又是跳火坑里了。得赶紧跑！”跛财说。 林初平看向跛财。他能说出这些话，倒是出乎林初平意料。 跛财扬了扬眉毛：“你瞧我那是什么眼神儿？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要逃，这种靠卖女给家里盖房子，给弟弟娶媳妇儿的吸血鬼一家子，不跑等着被吸干吗？” 林初平笑起来，他这会儿怎么看跛财，怎么顺眼。 好事做到底，既然遇到这种事儿了，林初平也不打算帮人帮到一半，就把人家人扔路边不管。 见陈小翠挂了电话朝他这边走来，林初平上前两步迎上去。 结果没想到陈小翠在距离林初平还有几步的地方，扑通一声突然跪下了。 “这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林初平上去扶陈小翠。 陈小翠却不肯，她仰着头：“我听大智哥说，你是他们东家。你们林记做串串香我也知道，很挣钱，我能不能也给你当工人？我娘家不要我了，他们指望我去日国卖身子给他们赚钱，但我不想……我很能干的，我比男人都能干。工资低一点儿也没关系，我不想回家……”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24节 林初平看陈小翠，她虽跪着祈求他，眼眶红了，但眼里的泪水一直忍着，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去。 林初平叹了口气，用力拽，把她拽起来：“我这儿正缺工人呢，就是工资不如厂里，待遇高也没多好，你要是愿意的话——” 还不等林初平说完，陈小翠就立马大声地说：“我愿意，我愿意！” 林初平眼神往跛财身上瞄了下，他说：“我看文化路最近挺繁荣，正打算在那边再加个摊子，你要是愿意的话，等你身子养差不多了，那边摊子你给我看一个吧。市公园后面我租了个小院，你要是暂时不想回家，里面有位置，你可以去挤挤。” 陈小翠吸吸鼻子，把即将掉出来的眼泪又吞回去了，只是一再保证她一定会好好儿给林初平赚钱。 跛财“啧啧”两声：“你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啊！”陈小翠跑了，他的家人早晚会知道的，况且林初平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她安排在人流量最大的文化路，他这串串香生意是不想做了么？ 突然跛财意识不对，文化路……他正收了他们林记在文化路摊子的保护费！ “娘希匹的，收你点儿保护费怎么这么难缠？老子给你退钱还不成？”跛财不乐意了。 这小子瞧着白生生好欺负，实际他娘的就是个奸商，奸商！ 林初平笑了下，好声好气，说：“财哥，你放心。我准保不会让你吃亏的。” 跛财还是不满，他现在跟瞎子天天火拼，瞎子最近还搞了武器，本来就难搞，现在林初平还要给他添这个新麻烦。 林初平收敛了些脸上的笑意，他认真地对跛财再次强调：“财哥，我是生意人，我目的是赚钱，只有我上面的你好了，我生意才能安安稳稳做下去。你放心，我准保不会让你吃亏的。” 跛财看他脸色突然严肃下来，发现这小子脸耷拉下来竟还有那么一分气势…… 跛财摩挲他手掌心的刀疤：“你说。” 林初平：“等我先回去把员工安置了，咱们找个地方喝茶。” 跛财看他有话要说，便同意了。 陈小翠清楚自己对于林初平来说，是个大麻烦，但她又不能放弃这份能让她暂时安身立命的工作。 陈小翠左右看看林初平跟跛财两人之间的博弈，她心里要多忐忑就有多忐忑，这会儿见林初平愿意收留她，心下一个放松，晕了。 林初平叫来个女员工，撑着陈小翠先带回小院儿。 回到小院儿里，林初平有条不紊地指挥：“大智哥，小祥哥，你俩受伤比较严重，今天就拿东西回去休养吧，放心，你们工资照发。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等好得差不多了再来市里。至于其他跟着一起救人的，你们要是觉得需要休息了，也可以跟我说，工资照发的。” 林初平甚至还给孙大智林小祥两人包了个大红包，其余几个跟着一起救人的，也都有份。 孙大智不放心市里的串串摊子，他不想回，但他实在受伤严重，稍微动动，绷带处就要渗血，最后是整个三农场的员工强按着，劝他回去了。 另外铁柱广福也表示想回家两天，林初平都同意了。 “大智他们走了，每个缺霞姐你看着补人，对了，你重新排个值班表，务必保证白天出摊时院子里有几个人能看家，一定要留三四个男人，务必保证咱们的食材是安全的！还有，咱们出摊的位置这段时间也微调一下，你们自己找人流量大或者靠着警亭保安室这些地方，晚上生意宁愿不做了，也不要单独走夜路、走小路。”这是怕瞎子的人寻衅报复。 胡霞也听说了下午从瞎子手中救人的事儿，她也清楚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瞎子的报复，她忙说：“小东家你放心，院子里的狼狗都长大了，晚上它们都机警着呢！” 黑子钻过来，补充：“咱们家的狗真挺灵的，前段日子还有人夜里偷摸摸的想来咱们厨房，被黑子给咬跑了呢！” 林初平也知道这事儿，只是当时没抓住人，后来也就作罢。 胡霞琢磨几秒钟：“要不然，再抱两只狗回来吧？” 林初平点点头：“也行，你们看着办。” 随后，二农场三农场在西田的负责人也纷纷表示要再买两只小狗回来，训好了好看院，胡霞他们跟着一起去买狗了。 林小祥等人虽然没参与跟瞎子的斧头帮打架，但也从大智口中听到了当时的惊险。 现在小东家这样郑重地提醒他们，再加大智他们伤胳膊伤腿的实例，纷纷表示一定会小心谨慎。 陈小翠转醒，出来看院子里的人都有自己要忙的活儿，她也赶紧上去找活儿干。 林初平冲她笑了下，按住她：“你先在这儿养养伤，过几天就用得着你了。” 陈小翠不解，但见林初平像是另有计划的样子，她心中一动，站在一旁再不说话了。 一条条布置下来，林山林川两人就在后面等着林初平。 他们能懂外甥为什么要留下陈小翠的善心，但不懂为什么要把她留到市里，还说到时要把她安排到最热闹的文化路？ 按理说应该随大智一起去乡下躲躲才最安全。可，把陈小翠安置去文化路，那不跟把羊送到狼眼皮子底下一样的么？ 还是外甥有什么另外的打算？ 第29章 林初平确实有他的计划。从瞎子这种接头小混混都能建起斧头帮这种帮派， 再到他搞的什么走私拐卖，样样都不是一个普通小混混能搞出来的。 他背后肯定有大鱼！林初平甚至大胆猜想， 他们背后的大鱼是否也是永福盛酒楼的保护伞？ 两个舅舅不清楚外甥究竟想跟跛财那个混社会谈什么， 他们最关心外甥的安全问题。 见林初平要出门，林山林川就紧跟着他。 林初平失笑：“不要紧的，跛财他也想把瞎子搞到死， 这样，他就能独占文化路了。有一丁点搞死瞎子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的。”所以， 跛财会保证林初平很安全。 林山林川两人不懂， 他们既恨不得帮外甥把这些破事都了结， 可又没有眉目要怎么才能把这事妥善解决，只能两人跟着， 最大程度地保证外甥安全。 出两人意料，林初平并没有直接往约定的茶室走， 而是先去城南一片专门收废品的地方。 这边都是一家家收废品的， 脏乱不堪，大夏天的还有不少蚊子苍蝇， 一些积水的地方味道还很难闻。 见林初平在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林山忍不住问出来。 既然两个舅舅跟着一起到这儿来了， 林初平也没打算跟他们客气，说：“我需要4月份的报纸。” 这下，林山林川更是一头雾水了，过去的旧报纸干什么用？ 林初平问两个舅舅：“你们还记得4月份新闻上着重讲了什么吗？” 这下可把两人给问住了。 “4月份？” 4月份林初平还没回来呢。当时他们都在奔波各个欠款的厂子要账， 特别是那些已经破产的、正在清算资产的， 要是不趁着这个时候要账， 今后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整个96年的上半年，林山林川都在为要账焦头烂额，上哪儿有闲工夫去看新闻？ 林川说：“国家就是咱们普通老百姓的指向灯。” 这一年四月，中央开展第二次全国性严打，持续了两年，严厉打击路霸、抢劫、流氓、伤害等一系列犯罪团伙…… 要想彻底解决瞎子和他的斧头帮，以及他们上头的保护伞，就必须借助国家的力量。 甥舅三人撅着屁股顶着大太阳，在废纸堆里翻找。 好在是这年头交通不发达，收回来的废品还没及时卖给上家。找了半天，总算是把能找到的4月份相关的报纸找个七七八八。 林山呆呆地看着其中一份：“中央组织开展第二次全国性严打活动……”他知道外甥要干什么了！ 弄明白外甥的意图，林山直咧开嘴笑。他这外甥啊，比他娘心眼儿都厉害！ 林川搞不清楚了，他就纳了闷儿，初平拿这些去找跛财么，那跛财见了不得立马翻脸啊？这不咒他的么！ 林初平可没时间详细跟他解释，这会儿6点了，得赶紧去市里，要不然就赶不上今晚的新闻联播了！ 三人步履匆忙，从城南再到城北的滨河路到达林初平约定的茶室。 可跛财只跟林初平秘密谈话，林山林川只能跟跛财的小弟们一样，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屋里，跛财见林初平进来，直接给他倒了杯茶。 其实，刚林初平他们一回去，跛财就咂摸出点味道了。 林初平这个小白脸脑子好使，他已跟瞎子结仇，依着瞎子那脾气，他的串串香生意肯定好不了。林初平要想赚钱，首先就要解决瞎子。 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共同的盟友。 显然，这个盟友看样子是有解决办法的。跛财想听听他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药。 在喝茶之前，林初平把他们费劲儿扒拉出来的就报纸递给跛财。 跛财不解，这是干嘛？ 林初平没有过多的废话，把报纸中专题写全国第二次严打的文章一一指出。 没等他指几个，跛财脸就黑了。他有些慌乱，跛财调整坐姿，桌子下的脚来回动了好几下，他按捺心情，深吸一口气。 “你这是要我跑路吗？”这话说出来，但跛财自己都不信。 他跟林初平又没什么过硬的关系，林初平还指望着他把瞎子一伙给弄了，好让林记串串香能好好儿赚钱了。他要是跑了，林初平的串串香生意还怎么做？ 林初平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 他把电视机打开，这会儿正进行《新闻联播》。 混混们一贯是不关注国家新闻的，更何况也从来没人提醒他们这些。现在林初平突然把国家严打计划告诉他，跛财一时拿不住林初平究竟要做什么打算。 跛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画面。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自己的呼吸都在放轻。 他还记得前些年国家也组织过一次这样的大规模严打。当时他还小，但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村里的村霸圈起来，拉到村口，先是跪着听**，然后当场被枪毙了。 想起当年村霸身体砰的倒地，跛财的心脏也被重重一击。 《新闻联播》一共30分钟，跛财就竖着耳朵听了30分钟。其中29分钟都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但就那一分钟，主持人播报了他们临省一个城市严打的结果。 “中央督察小组接到群众举报靖宇县存在非法黑恶势力。抓获犯罪团伙两个，嫌疑人王某刘某等28人，经查，王某犯罪团伙多年来在靖宇县为非作恶，抢劫、伤人……现予王某等8人团伙核心处以枪毙……其余20人依法处以……” 跛财连刷就白了，他想跑路了！ 林初平突然出声：“我希望你留在这儿，等着中央督查组来了，直接去自首。” “自首？！”跛财瞪大眼睛。要不是林初平脑子短路了，要不是林初平有别的办法让他逃过一劫！ 跛财心脏怦怦的跳，他问：“去自首。要么自首前后，我需要做什么？” 林初平笑了下。这个跛财哥确实够聪明！ 林初平：“收集西田市他人违法犯罪证据，举报他。咱不是救了陈小翠吗？到时候让陈小翠给你作证，你这是阻止他人重大犯罪活动，到时你跟你的兄弟们就是有改过表现、辅助督察组调查本地犯罪团伙和重大立功的表现，到时候可以要求从轻判。” 跛财呼吸紧促。 他还记得小时候村里的村霸，他强占他人土地、强。奸妇女、长期抢劫偷盗，被判枪毙。他跟兄弟们八成是不会吃枪米米，但也……保不准。 林初平劝他：“国家一直在打击黑恶势力，但凡是遇到这样全国性严打活动，从来都是从严从重判。现在全国都开始严打，你跑又能跑到哪儿去？不如争取宽大处理，要是真立了大功，说不准就进去蹲个一年半载的就出来了……” 跛财开始在心里拼命检索之前自己的行为。算来算去，最严重的就是伤人和敲诈勒索了，要是在非严打活动被抓也就判个几年，但要是被严打，就不好说了，几十年也有可能那出来不成老头了？ 跛财不想他这一辈子就蹲监狱里拧螺丝、织毛衣，他抬头看看林初平。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25节 林初平笑了下看他：“我相信财哥是个明事理懂是非的人，两害相权取其轻。况且严打小组还没有到咱们西田市，咱们还有时间争取机会。” “好！”跛财决定了，他要给警察看到他的改过之心，他要为自己争取宽大处理！ 林初平有他自己的打算，要是跛财不听劝，他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要继续说服跛财，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果断，倒是让他一腔准备付诸东流。 这倒是林初平小看跛财了，瞎子背后有人，但跛财就这么一个平头老百姓，能混到现在位置，凭的就是他的眼力见儿，他清楚什么时候能硬，什么时候又该服软低头。 况且，小混混也有小混混的打算。 要真是自己进去也能把最大的对手瞎子给搞死，到时他就蹲个年儿半载就出来，在外人眼中不就变成他是有后台的了？ 到时谁还敢轻易动他跛财！ 林初平抬抬头，见跛财似乎在打算些什么，他淡淡一笑，等跛财出来后，他也有打算！ 接着，林初平把他的调查方向和救人计划分成一步步地，掰碎了揉开了，讲给跛财，还给他讲了些能强有力证明的取证的手段。 得益于给自家农场职工上过两次培训班，林老师讲课思路越发清晰，跛财表示他这个学渣当年上课时都没学得这么透过。 这么一套连环套，跛财倒吸一口冷气，他这会儿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男人，他仍是那副人畜无害模样，但眼中计算的精芒让跛财忍不住后背一凉。 对于跛财的吹捧，林初平只是淡笑。事关他今后的人生，跛财自然要拼足了听，这样自然就千懂万懂了。 临走前，林初平见跛财还是不安的，他笑笑，安抚性拍拍跛财肩头：“我觉得你会没事儿的。” 跛财突然抬头看站起的林初平，一会儿，他也跟着笑了。 林初平和跛财在茶室里究竟谈了什么？外面的人并不知道。 但让跛财小弟跌掉下巴的是，他们竟然看见跛财哥客客气气地送走林初平出门，甚至还叫小弟护送他回去。 林初平笑着摆摆手：“不用，现在天还亮着，我们走大路。到院儿里，都是我们林岗人，我安全着呢。” 小弟们看林初平大摇大摆走了，心中感觉奇怪：怎么突然有种他才是大哥的错觉？ 林初平出来，一路上林川嘴皮子张了合，合了又张，但直到送林初平回到他那院儿里，林川也没问出来。 林初平的打算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先把瞎子的拐卖团伙捣毁了，把里面被拐骗的女孩解救出来，然后顺藤摸瓜，钓到瞎子背后保护伞。 打算是很简单，但要想顺利实施，并且还能保证解救出被拐女孩后，不被上面保护伞察觉他们真正意图，才好让他们能顺利摸上去。这，才是最难的。 当然，这些林初平都有很好的布置。跛财听了他这一步步谋算，心里替换成自己，九成九是发现不了当中真正意图的，更别说根本就不如跛财的瞎子了。 瞎子有人保着还混不到西田老大，跛财不信就他那智商，能破解林初平的连环套喽！ 从茶室出来，林初平就一直低头沉思。 陈小翠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她性子敏锐果决，跛财也是个靠得住的，计划应该能顺利进行。 要真是哪个环节处理不当，败露了……林初平深吸一口气，不能想。 保险起见，当天晚上，林初平就叫来林小欢，连夜跟他讲了许多。 林小欢趁着夜色，拿着林初平给的一笔钱，离开了西田市…… 深夜，林初平站在院里，眼色深深望着月亮。 林初平怀疑瞎子和永福盛背后站着的是同一个人。 之前林初平就动了查永福盛的念头，只是他在明处不好详查，再加上陈小翠事件，跛财也点醒林初平了。 跛财本就在暗处，他打听取证起来，远比林初平要方便得多。 在来之前，林初平也打听过跛财。他在文化路这些年虽说没少收保护费，但打打杀杀从来都针对“道上”的人，这样都能跟瞎子分庭礼抗，可以说跛财相当可以了。 他对于老百姓并无过多劣迹，就算他日上法庭，相比其他团伙来说，他的情节并不算严重，要是真能钓出大水里的大鱼，绝对是功大于过的。所以林初平才有信心安抚跛财。 而与此同时，林初平心中这时突然冒出另外一个想法。 …… 高继东给林初平打了电话，说是他发现最近莲藕的出货量挺大，看来食客们爱点肉串的同时，也还挺喜欢吃炸藕片。 高继东问林初平用不用把农场的池塘再清一清，再种上新藕。 林初平思索了下，交代胡霞看好市里，他则是打算跟两个舅舅一起回去了。 比起农场雇佣的工人们来说，林初平并不能打，甚至战斗力都不如胡霞这样的女人。他留在这儿东跑西跑也不安全，倒不如回林岗大本营，正好农场下一步规划他也得好好儿想想，还有下一步打算推出的炸饼，饼坯的制作也得继续磨…… 胡霞徐伟他们买的小狗也回来了，是两个月大的，瞧着挺壮实。 临走前，不光是林初平这边院里，连带着林山林川他们租的小院儿里也特意编了值班表，保证出摊时院子里务必要留下三五个男人看家。 让员工们吃惊的是，这两日跛财竟闲着没事就过来，有时提着一袋药，有时也会带些水果。 而他送东西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被林初平救下且留着打算用工的陈小翠！ 这可让林记的员工上上下下都跌破眼睛，谁能想到跛财竟看上陈小翠了。 “难怪小东家把陈小翠留下来呢，合着是小东家早就看出跛财对她有意思了啊。” “小翠那姑娘长得漂亮，我瞧了也喜欢，你们瞎说什么？” “嘿！你要是喜欢，就跟人小翠看电影去啊！” 员工们背地里嘻嘻哈哈地传笑起来。 胡霞走近，皱皱眉：“你们最近是太闲了是吧？” 可不是？小东家又送来两个专门做后勤工作的，他们之前还要做洗签子淘菜这些活儿，都有人干了，一下给他们空出来不少休息时间。 王涛拉了拉胡霞：“霞姐，我们就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胡扯两句你别放在心上，主要是我们觉得小东家把陈小翠留下这事儿，真是太明智了。” 周芬：“最近我们马路对面的李记那两个混混，都不敢太明目张胆地抢咱们顾客了呢！小东家真是有高招。” 胡霞喜欢听这话，在胡霞心目中小东家就是她的明星偶像，这会儿听员工们说小东家的好话，她也不计较这些在背后说道陈小翠的了。 但胡霞还是要给这群闲人布置活儿干：“你们赶紧去把出摊要卖的汽水冰了，还有储藏室也打扫一遍，明天早上又到新货。” 员工们正打扫着呢，跛财的手下栓子来了，给陈小翠送了几串糖葫芦。 林记上下员工都看在眼里，甚至还有不少人出门背着陈小翠，又开始叨她的闲话。 有人觉得跛财这种混混不能托付，也有人认为是小东家带人救了陈小翠，陈小翠要真是想报恩，应该去找林初平才是，还有觉得陈小翠配不上他们小东家的，说陈小翠娘家不靠谱，那肯定要找个强硬点的丈夫…… 不管他们怎么说，反正接下来几天，跛财和他小弟是闲着没事就往小院儿送东西。 第30章 跑着跑着， 员工们意外发现，原本在他们院子附近晃悠的小混混竟然都散了不说， 连带李记串串香也不敢那么放肆了！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就这样， 虽说人们心中不耻跛财这样的混混，但他们明显吃着好处，也不再对跛财等人背后翻白眼了。 随后， 人们才知道，原来跛财那跛了的一条腿，竟是被他后妈打折的。跛财也是那时候从家里跑出来， 之前翻过垃圾桶， 后来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后， 他翻垃圾桶也找不着吃的，就开始偷盗。 再往后， 就慢慢发展到现在这样子…… 人们听了跛财的过去，又是心疼， 又是恨铁不成钢， 倒是没了一开始的不耻和嫌恶。 又过去两天，林记的人竟还跟跛财那群混混关系渐好起来。 因为跛财时不时地跑去林记大本营， 瞎子的人也渐渐放弃找林记寻仇的事——跛财闲的啊，天天不是自己跑来，就是让小弟来送东西， 他们的人根本就没机会啊！ 瞎子只能在心里给跛财记上一笔，顺带交代手下：“陈小翠那女人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林记的院里吧？等她出门，出门落单了咱们就搞她！” 竟敢从他手下逃跑，还把他手下给伤了。不把陈小翠这女人抓回来， 瞎子千万个不甘心！ 随着学生们的暑假渐渐落幕， 文化路也变得更加繁荣起来。 最明显的就是文化路一共三个林记串串香摊子， 即便是后来出现了个李记摊子，也就那两天日营业额有波动，但很快，不过三两天，三家摊子的营业额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水准——日均180块！ 日营收高得离谱。在文化路摆摊那几个员工，天天晚上回来睡觉时脸上都挂着笑。 林记摊子越发红火，直让李记的人眼红，特别是王贵。 他倒是把李进的秘方给偷出来了，但他现在反而瞧不上李进的秘方，他想把林记的秘方搞到手。 可现在林记三家院子都谨慎防备，还养不少大狼狗在院儿里，他平常稍稍靠近，狗吠声就不断，根本没机会。 王贵又把目光放在胡霞身上，可她少有落单的时候，而且近期林记院子都被跛财的人盯着，他更不敢动手了…… 8月14日。 林初平在农场接到了跛财的电话：“我找到瞎子藏人的地方了！而且得到确切的消息，这一批女人明晚就会被迷晕送到车上运去渡口！” 不能等了，必须赶紧实施计划！ 跟跛财又对一遍计划细节，林初平出门乘车。 跛财挂了电话，他庆幸极了，得亏当初大智找他交保护费，他才算是跟林初平扯上关系，要不然这小子计划一环套一环的，自己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当日救下陈小翠时，林初平发话让她先休息，身上伤养得差不多了再跟着出摊工作。 陈小翠一直都在小院儿里养着，林初平到市里，问陈小翠：“你身子养好了吗？” 陈小翠用力点头。其实还没完全好，但她知道，小东家“用得着”她了，她就得好。 林初平安排：“今天你就跟林小欢一起去文化路出摊。” 陈小翠倒吸一口气，她是有些怕的。但很快，她就知道，不能退缩，必须要去！ 陈小翠到底是筋骨还没恢复好，需要找个靠谱的、机灵的，到时能配合她去激怒瞎子等人，到时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思来想去，林初平想起黑子了。 黑子大名叫林晖，因为人长得黑，一开始人们都是叫他晖子的，但也不知打什么时候开始，叫着叫着，他就变成黑子了。 上回从瞎子手下救下陈小翠时，林初平就对他的应变能力有深刻印象，既然林小欢不在，让他顶上估摸着也能成。 林初平叫来黑子，细细给他交代明日一系列计策。 刚听时，黑子皱紧了眉头，不解极了，怎么小东家还让他引诱瞎子砸他们小吃车呢？ 可到最后，黑子是越听越兴奋，最后他拍着胸口打包票：“小东家，你放心，我准保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搞事情啊，他打小就在行！ 明显小东家这是有后手儿的，黑子又激动又期待。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26节 黑子是林小欢表亲，见林小欢都能带人去工厂开摊子独当一面了，他本就心里焦急，急迫希望自己能在小东家面前展露自己的能力。 他正在心里琢磨怎么跟小东家表白呢，没想到机会就降临他头上了！ 天上掉的机会，不把握住就是傻瓜！ 林初平：“这事儿有一定的危险性，你要是……” 黑子赶忙说：“小东家你放心，我不怕挨打，就算我自己挨两下，也肯定把这事儿给办得漂漂亮亮的，既让瞎子的人不起疑心，也保证陈小翠的安全！” 林初平点点头。 明日的戏能不能成，一方面看陈小翠，但主要还是得靠跛财演得好，就算到时黑子有露些微马脚，只要能保证陈小翠的安全就成。 林初平出门去了。 其实，黑子刚在立军令状时，他心里都犯嘀咕：按现在跛财对小翠那股子热乎劲儿，铁定是看中小翠了，到时跛财能让她挨打了去？ 当天下午，黑子就带陈小翠出摊了。 陈小翠刚在文化路露面，果然就被瞎子的人给发现。 黑子眼睛毒，一下就看见瞎子的手下往回走，当即就给栓子打手势。 栓子是跛财手下一个小弟，他也早得了老大的通知，这会儿见黑子的手势，也撒丫子去找老大。 虽说瞎子道儿上名是瞎子，但他并不瞎，他只是眼高度近视不戴眼镜什么都看不清，刚开始混社会的时候，他当时老大就给他起了这样的外号。 后来，瞎子渐渐混起来了，后面又一次跟邻市一帮混混打架时，他眼镜被打掉，竟一刀误砍，把他当时的老大给砍死了。 凭杀老大证道这一悍劲儿，瞎子从此便在道儿上竖起了威风。 后来他带着小弟组建西田市的斧头帮，正逢文化路渐渐发展起来，便跑来文化路跟这儿原本的地老大跛财争地盘。 没想到跛财竟还是块硬骨头，他本想快刀斩乱麻，把跛财解决了。但他表叔不肯，让他慢慢来。 无奈，瞎子只能在这足跟跛财缠磨将近两个月，都快把他脾气磨得一点儿不剩时，他娘的来了个林记串串香！ 他收保护费时那小子还把他给骗了，转头第二天就投靠跛财去了！可把瞎子气个够呛。 当天他就提刀去找跛财，没想到跛财鸡贼得很，不让手下跟他打，只让手下跑，一路把他们引到大街上，正撞上警察局长下班的车…… 这事儿那时还闹得挺大，瞎子被这么摆了一道，跛财被表叔狠狠警告一顿，让他老实。 瞎子老实了几天，结果他娘的这个林记就是天克他的，陈小翠竟然被他们给救了！娘的！ 接连几天，瞎子就让人蹲守林记的院子，没想到那群怂货怕他，连晚上的钱都不要了，天一黑就结伴回家。 最重要的是林记的老板滑不溜秋的最先跑回老家，娘希匹的！干！ 瞎子寻仇没机会，正琢磨怎么把林记搞一顿出出气呢，就听小弟说他娘的林记竟然还敢收留陈小翠，竟然还他娘的让陈小翠在文化路出摊。 这是把他瞎子的脸狠狠地往地上踩啊！瞎子暴脾气当场就上来，提刀，叫上小弟直奔文化路中段林记串串香。 “别！老大，先生说您最近不要惹事。”一个小弟赶紧上前劝阻。 表叔这是怕他又闹出人命。瞎子忍了又忍，把砍刀扔下：“要不了他们的命，要了他们的胳膊腿儿总行了吧！” 瞎子又叫了几个打手。 几分钟后，瞎子就带着小弟气势汹汹地找来。 黑子身负使命，见瞎子带人持刀气势汹汹走来，他虽然心下发憷，但仍是没忘小东家的话——“光天化日，满街都是人的，瞎子绝不敢随便就朝他举刀，顶到天了可能会挨两拳皮外伤。” 但只要他够机灵，跟跛财配合得足够好，皮外伤都不一定会挨。 回想完了小东家的话，黑子鼓足了一身战斗勇气，冲瞎子吆喝生意：“买串串吃不？素的五分荤的一毛。” “去你。妈的！老子是来找茬的！”瞎子一脚就踹上了摊子。 黑子眼珠一转，装作害怕但又很快鼓起勇气的样子，他大声喊：“你谁啊，我可是给财哥交了保护费的！不行，你把我车子踹坏了，你得赔我钱！” 瞎子一听这话，气笑了，招呼身后的小弟：“把这摊子给老子砸了！他娘的，你们林记可真够胆啊，骗我的人转身给跛财交保护费，又把老子的人给抢了，还光明正大地带她出来摆摊？你娘的……” 黑子大声嚷嚷：“救命啊！财哥、财哥！” 他一边嚷嚷，一边拉住陈小翠往后退，广福眼看瞎子他们都不是善茬，一个没拦住，竟还叫黑子说出了让他赔钱的话，这不找揍的么？ 广福正打算跟瞎子讲好话，却被黑子扯住胳膊，感觉黑子在他们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广福意会到什么。 两个男人一起把身后的陈小翠保护起来。 瞎子没想到黑子这个软蛋，竟然只会瞎咧咧连他摊子都不护着，眼瞅着摊子已经被砸个稀巴烂，旁边人们受惊大叫成功让瞎子内心燃起异样快感。 今日，不出血，不行。 瞎子又叫身边两人：“去，揍死他们！” 小弟们得了命令，撸起袖子刚绕过小吃车两步，还没到黑子跟前呢，就听见一句“站住”！ 黑子见跛财带人来了，连滚带爬地凑上去，用胳膊在脸上抿了几下哭哭啼啼求助：“财哥，他们把我摊子给砸了呜呜……” 跛财嘴角直抽抽，黑子这小子真他娘的戏精！ 但戏还是要继续的，跛财也演了起来，他生气道：“瞎子，你把我手底下的摊子砸了，是几个意思？” 大战就这么爆发了。 不过因为是白天，双方都没带杀伤性大的武器，顶多也就上上拳脚，两边的小弟脸上挂几道彩。 几分钟后随着跛财更多的手下赶来，瞎子也叫人收手，这场架算是收场了。 瞎子临走前，还习惯性地给跛财放狠话。 跛财则一副好像听进去的样子，他大声回了过去：“你他娘的给老子等着，老子非也砸了你的场子不可！” 瞎子牙根就没当回事，趁着警察来之前，跑了。 当天晚上，跛财就带着全部小弟偷偷朝瞎子藏人的地方摸过去。 十来个漂亮小姑娘被药晕了，正被人抬上货车呢，跛财突然上去把抬她们的人给打了。混混浑身都是伤，司机也没落着好，就连大货车都被卸了轱辘。 做戏得做全套，没黑子跟他打配合，跛财还在继续演着，他冷笑：“我说瞎子上哪儿弄来的武器，这么多女人换的啊！” “老子今天全他娘的把人放了，回去告诉你们老大，再敢砸老子的财路，别怪我跛财让他瞎子也赚不着钱！” 瞎子的手下被偷袭撂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跛财耀武扬威，还当场用冷水那些姑娘给泼醒，当着他们的面儿，给放了…… “全他娘的给放了？！” 这天晚上，瞎子正躺在女人窝醉生梦死呢，结果等第二天酒醒了他才知道，送去港口的那批货，全特娘的被跛财给放跑了！ 任务没完成，瞎子浑身一个哆嗦，硬着头皮第一时间去找表叔解释。 瞎子刚进包厢，迎面就挨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老子不是说让你最近老实点吗？你呢？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那一巴掌，就把瞎子的眼镜扇飞了，瞎子低头看着自己看不清的脚，不敢说话。 “说啊！你他娘的究竟在干什么？！” 瞎子连地上的眼镜都不敢捡，张开胳膊，“啪啪”就照着自己的肉脸上扇。 “对不起，我……我也没想到，就不过是把跛财手下的一个摊子给砸了……”瞎子现在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当时就不该听了刘爽那小子的话，就不该去文化路，就不该把那摊子给砸了。 跛财那人爱讲什么道上义气就让他讲去，他干嘛手贱把摊子给砸了啊？ 瞎子抡圆了胳膊扇自己巴掌，没几下脸就肿成猪头。 “都说了，收保护费能收多少钱？就那点儿蝇头小利就把你迷住了？” “都跟你警告多少次，这批货送出去前一定要老实再老实，你娘的倒好，跑去把人打了让人赶着你那儿寻仇是吧？” 瞎子讷讷：“我、我也没想到……跛财他竟然还真……”以前，他们打架完了放狠话那不都是临走前顺带说的一句么？ 跛财他还当真了？他娘的跛财是个傻子吧！ 当然，这些话瞎子是半个屁都不敢放。坏了表叔的大计，瞎子连连又给自己好几个响亮的耳光。 “啪、啪、啪……” 表叔不说听，瞎子绝不敢停手。 一巴掌一巴掌的，很快，瞎子的脸就见血色。 “算了，你最近给我老实点，这生意只要能稳定做成，赚得比什么圈地盘收保护费赚多了，还安全得多。最近风声紧，你最近不能再给我惹事！听到没有？”那人恨恨地警告。 听表叔这样的话，瞎子终于敢停手了，他赶紧点头，说再也不去文化路收保护费云云。 那人懒得理他这些，只道：“这批货没了，你抓紧时间赶紧备下一批的。” 瞎子傻眼：“她们……这下肯定知道咱们……” “啪！”瞎子又挨了一巴掌。 “你不会去村里钓鱼吗？就会盯着城里的女人？” 瞎子连连低头：“是是，我再不会出错了。” 跛财举着摄像机的手都在颤抖。 自打上次在茶室见了面后，跛财就吩咐心腹小弟暗中跟踪观察瞎子那边的情况，他之前是知道瞎子有人罩着，但一直不清楚他上面的人是谁。 跛财自己也曾查过，但没结果。 如今为了他今后的人身自由，跛财想尽办法，甚至有一天晚上他还亲自去跟踪瞎子。 可惜，瞎子上头那人就跟泥鳅一样，滑溜得很，他是半点儿门道都没找到。 结果林初平一出手，还真叫他摸着了！ 眼看一个大肚男人与瞎子一前一后出来，跛财根本顾不上笑话瞎子满脸巴掌印子，只把眼睛直勾勾地盯最后出来那人。 看那人上了一辆黑色小轿车，跛财赶紧叫人跟上。 第31章 最后一路跟踪过去， 发现果然是市里一个大官！ 只要能摸到上头确切的人，接下来搜集证据就好办得多。拍照、摄影、录音……这些都是林初平教给他的高科技手段， 后面的半个月里， 跛财他忙得很。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27节 越查，跛财发现西田市的水还真深，顺带着把永福盛酒楼生意这么好的秘密也给挖出来了。 “草啊！”跛财摩挲着一箱子材料， 发现他根本就玩不过林初平这个小白脸。 听说他还是大学生，难不成大学生就这样厉害吗？不行，今后他有孩子了， 孩子要是跟他一样不爱学习， 就抽死他， 直到把他抽到大学为止！ “老大，陈小翠来了。”外头， 心腹小弟低低的说了声。 跛财把箱子打包封好，收敛了脸上表情。 陈小翠进屋， 抱了箱子就往外走。她身材娇小， 轻松就能从狗洞里出来，坐上去林岗镇的拉货车。 车上， 还有来接她的小东家林初平。 - 杨关市。 林小欢一路乘车来到这边，就地找个旅舍住下。 小东家说，中央巡查组会来杨关市进行大案要案的督查工作， 还说跛财的人也会过来自首告状，要他在这儿盯着。若是跛财的人退缩了，不肯去，他就顶上。 林小欢身负使命来的， 十天前， 他一路乘火车来到杨关市， 据说正好在跛财的人过来后的第三天。 果然，小东家说得没错，就在他来的前一天，中央巡查组悄然无息的来到杨关市市政。要不是林小欢机敏，他都发现不了。 林小欢也不晓得跛财派出了哪个手下，但他有他自己的任务。 小老板告诉他，等着杨关市中央巡查组临走前，若是跛财的人不出来，他就上去拦车。 林小欢已经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他来到杨关后，就一直小心翼翼在打听杨关跟严打相关的事儿。 为此，他天天去市政门口的一条小吃街吃饭。 一边吃，一边竖起耳朵听。来这边吃饭的大多都是在市政里头上班的人，要是稍微漏那么两句，对于林小欢来说就能分析一大堆出来。 吃了饭，林小欢还会去别家小吃店坐坐，有时也会跟已经相熟了的店老板聊聊杨关最近严打关进去的地痞混混等。 小吃店老板们倒是喜欢这个话题。没别的，他们深受地痞流。氓勒索保护费之苦，杨关不跟西田那样，跛财是个讲究义气的，在他地盘上只要交了保护费，那他肯定会保护小吃摊收益。 但杨关这边社会要更加混乱些，街上地痞流。氓更多，有的混混甚至上街都带着刀枪棍棒。这边不光是地老大收保护费，路过的地痞子还要来赊账吃饭。 店家不给他们赊账吧，当场人家就开始砸东西，要是给人家赊账吧，下次人家还来。 林小欢听了咋舌，问店家，这不是交了保护费么，地老大怎么不保护他们？ 店家都是一脸苦相，收保护费只是地老大不砸他们店的保护费，但不代表别的混混不能砸他们店啊！ 林小欢震惊，杨关市竟然这么乱！ 难怪小东家笃定中央巡查组的人会先到这儿呢！要知道，巡查组的行程都是保密的，就在他们来之前，杨关市里头人们还信誓旦旦特别肯定，传说巡查组要先去西田市呢。 不过，这些意外收获都被林小欢逐一整理，记在心中。 林小欢来之前，就把汽水厂和造纸厂的三家串串香摊子安置好了，他本想再把摊子往别的厂发展发展……这次出来，倒是让林小欢的眼界打开。 林小欢发现，杨关市的小吃市场几乎为零，整条街也就市政旁边这儿的小巷子小吃商业较发达，正好这附近还有一所小学、一所初中。 等严打过后，社会环境清明些，来这儿开串串香摊子，正是好机会哦！ 林小欢正盘算着呢，就见市政大门口出来一排黑色小轿车车队缓缓驶出。 来了来了！肯定是杨关市的混混流。氓都被抓完，巡查组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林小欢心里怦怦跳，他随时准备冲出去拦车。 市政在杨关市中心街道的东面，再往东几百米，就到另一条路的交汇口了，那时路上人少，小汽车就能快速行驶起来，到时要拦车就晚了。 林小欢腾地一下站起来。 “欸！还没给钱呐！” 林小欢顾不得了，三步跨作两步冲上去，还不等他跑到近处呢，一个黑影子突然从路边连滚带爬地滚到路中央。 “嗤！”是小汽车急刹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林小欢的心，在这一刻也跟着放下了。 冲上去拦车的那人，林小欢记得，就是跛财的手下！ 林小欢放下脚步，心脏嘭嘭嘭直跳。小东家说了，要是跛财的人真上去自首告状了，他就一定要隐藏好自己，免得到时让跛财心里不爽快。 车上下来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而杨关市市政的人也即刻冲上来。 丁一本还在害怕，怕自首了坐牢。可看有人上来架住他要把他架走，他拼命挣扎着跪下，双手举起，大声喊道：“我是混混，我来自首的！” 这话一出，附近的人都愣住了。 混混？来自首的？ 杨关市中央督察组终于走了，说不定这小混混逃过这一劫，今后还能取代之前的地老大成为新的老大呢，这……这咋就自己送上门来自首了？ 后面一辆小轿车当中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蹲在丁一面前，问：“是来自首什么？” 丁一深吸一口气，按照老大嘱咐过他的话，声音颤抖着，但仍努力让自己能冷静说老大要讲完的一席话。 附近的人们都听到了，丁一说：“我自首我是西田市的地痞混混，长期勒索商户寻衅滋事——” 林小欢蓦地笑了起来。丁一既然自己都举报自己了，那他肯定会拉瞎子的人下马。林小欢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周遭迅速聚集起附近的民众，大伙儿交头接耳，纷纷说这个混混肯定是疯了，巡查组都要走了呢，他自己就送上门来给人家抓。 大领导把丁一扶起来一些，微笑着安抚丁一情绪：“我知道你犯的罪了，上车吧。” 丁一茫然，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呢，怎么就被架上车了？ 不行！他要完成老大给他交代的任务！ 可丁一再努力挣扎，架着他的那两个保镖就跟铁链子似的，紧紧把他固定住，让他动弹不得。 丁一急得差点叫出来，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是要被送到大领导车里啊！ “嘿！你们拷，赶紧拷！”丁一乐了，送出双手让保镖把自己双手铐住，还问：“脚用不用铐？用不用搜搜我身上？” 保镖嘴角直抽抽。 大领导已经在车里坐好了，他微笑着冲丁一招招手：“来，上来坐。” 丁一被抓到车上了，好事者听不见他们在车里说了些什么，便开始就刚才的事儿八卦起来。 林小欢站在人群当中，他一开始也在心里着急，怎么丁一话都没说呢，巡查组就不让他说完？ 可后面转念一想，巡查组是得把他抓上去！要不然万一消息暴露了，让瞎子那些人得到风声，提前跑了，还怎么抓人？ 林小欢咧着嘴笑，小东家跟大领导都厉害。他既高兴于跟了个聪明的小东家，又高兴于督查组是认真办事一心为民的，更高兴于要真是严打过后，社会清明，他还能说服小东家来杨关市开阔新市场…… 林小欢高兴了半晌，才竖起耳朵听旁边人们在说些什么。 “嘿！那个小混混失心疯了吧？” “肯定是嗑药了，没跑儿的。” “要我说，还是得踏踏实实过日子。不然，你们瞧，当混混时是威风凛凛，但一严打，他们就是条虫！” “要是我，我也赶紧出来自首。现在严打正厉害呢，加倍罚，要是事后再被翻出来旧账，肯定罪加一等。” “……” 果然，人们关注点都在混混主动自首上面，而把丁一刚说的地名给漏了。林小欢深吸一口气，回到刚才那小吃店，把钱结清。 店老板高兴道：“你小子还真是眼尖，不过用不着你救人，人家是去自首的嘞。”合着店老板是以为林小欢要去救打算撞车自杀的丁一呢。 林小欢也不解释，淡淡笑了。 店老板把钱找出来给他，开玩笑：“得亏是有情况，要不然我肯定也要去拦车告你的状！” “哈哈！”林小欢大笑。 - 丁一这边，他刚坐进来时，心里是高兴激动的，但刚那兴奋劲儿一过去，又害怕了。 好在大领导瞧着和蔼，丁一在他的鼓励下，把真正想说的都抖搂出来。 他把瞎子的人组建帮派、强。奸妇女、敲诈勒索、伤人，甚至于拐卖诈骗、非法**的事儿一项一项列出来，甚至还把临走前跛财他们的计划也都说了出来。 大领导深吸一口气：“快点开，去西田市！” 丁一仍是心中不安，小心问：“我……我会被判几十年啊？” 大领导皱眉：“你们到是大胆！万一被拐卖的妇女没救出来，还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丁一摇头，他笃定地说：“放心吧，他……”丁一差点忘记老大的交代，差一点点就把林初平给供出来了。 他深吸气，改口：“我们老大肯定能把这事儿办成，这是个连环套呢！”丁一把这招“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一套套计划都摊开了讲。 大领导深出口气，倒是笑了。 丁一小心去瞧大领导，他不知道大领导是怎么就突然笑了，但看样子应该是好的。 “我们的人少，而且瞎子他们还有武器，他们又是固定时间往外送人的，我们也是没办法……”丁一还在努力为老大跛财开解。 就在杨关市满城都在八卦那个自投罗网的混混时，中央督查组的小汽车行驶飞快。 杨关市距离西田市较近，大约八十多公里。现在城际间公路不太好，车子又是全速行驶，可把丁一颠得够呛，翻来覆去地吐。 丁一骇这个大领导，他生怕吐到大领导身上，还挺想咽下去的，但越想他就越能吐。 没辙，把他安置到后车。结果刚到后车没多长时间，丁一就晕车晕到昏睡过去了。 就在一些人终于从热烈八卦的民众当中，听闻那自首的小混混是西田市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而在一个半小时前，督查组就抵达西田市，并且还调来了专门部队，直接把西田市市政给围了！ 有了中央督查组督查，再加上跛财亲自送上去的样样详细的资料和录像带，西田拐卖案以惊人的速度，第三天就结案了，连带还揪出永福盛酒楼违法使用大烟壳。 水底大鱼也浮出水面，被依法判决。瞎子等一干主犯被判枪毙，从犯也都被判十五至无期徒刑。永福盛酒楼老板曾游同样被依法处决。 整个八月后半段，西田市人民都在紧张、错愕、痛快等复杂情绪中度过。他们完全想不到，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能去日国打工，竟然是被拐去卖。淫的，更是想不到，平常生意那么红火的永福盛酒楼，竟违法使用大烟壳！ 更让人们震惊的，是文化路地老大跛财，竟然是他主动让小弟去杨关市自首，带来的中央督查组！ “跛财这个人了不得啊！” 坊间，人们对跛财这一招自毁式举报对手瞎子一式，议论纷纷。 有人说：“跛财肯定是背后有人罩着，要不然怎么可能才判一年半啊。我记得隔壁那谁，也是收保护费被关进去了，要在里头蹲十年呢！”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28节 还有人说：“跛财就被判了五年，因为有悔过行为和辅助督察组调查本地犯罪团伙和重大立功的表现，结果就被判了一年半！真特娘人才啊，等他出来，瞎子早死了，道上他还是老大。” 不管怎么说，跛财在西田市这下是彻底扬名了。有人觉得他不择手段，也有人拍手称快。 特别是那些被救了的女孩们，她们之前还以为自己是两帮火拼，她们被救纯属跛财被瞎子砸了摊气不过寻仇，现在想想，完全就是在解救她们啊！甚至自发组织起来，去法庭给跛财他们求情。 甚至连带着林记串串香被砸的那个摊子，都成了姑娘们再三感谢的对象。 跛财一干人进去了，人们没有情绪发泄的出口，林记串串香就成了唯一释放途径。 林记串串香生意一下在全城都火爆起来，胡霞他们只要出摊，就有人跑去他们摊子买串串，八月最后那几天，几乎每个摊子日营收都在200元以上！ 林小欢是员工当中唯一知道这件事全部经过的，他知道他们小东家才是这桩事背后最大的谋划者，可他闹不清楚：“怎么不公开咱们啊？” 要是公开了，他们串串香估计生意会更好还不止呢！ 林初平摇摇头。瞎子和他背后的大鱼落网了，永福盛酒楼也被查封，但问题是永福盛的大烟壳，是打哪儿来的？ 林初平觉得里头还有猫腻。 “低调做事，这件事牺牲最大的是跛财，他也是全程参演者，我还打算找他做别的呢。咱们要是抢了他的风头，等他出来心里不爽，反而不美。”林初平淡淡道。 林小欢仍是觉得心中不痛快，林初平笑笑：“听你说现在市里小吃生意还挺火的？” 林小欢心中很有危机感，他赶紧点头：“是啊！小东家你快想想办法！”他这是生怕过了这劲儿，人们跑去买别的小吃，影响了他们林记串串香的生意。 林初平倒是眉毛一挑，决定再次去市里逛逛街。 见小东家要去市里，林小欢殷勤跟上。 这次到市里，林初平发现街上的路边摊明显比之前更多了，炸毛蛋、铁板烧、蜂蜜小蛋糕，还有冰糖雪梨汁、西瓜水果……都涌上街头。 不光是各种小吃，还出现了卖袜子的，卖鞋垫儿的等日用品、衣服之类。 有的地方甚至还形成了小摊一条街。特别是文化路，这边本就繁荣，再加上没了地痞流氓的勒索，更多的新面孔冒了出来，当然也有之前的老面孔没在这里出现。 林初平在文化路回找了一圈，看见之前那个跟婆婆吵架的卖炸火腿肠的女人。 她也瞧见林初平了，笑盈盈地冲林初平招手：“小兄弟来，我请你吃炸肠。” 林初平也不推迟走过去，大大方方了，要了两个炸肠，一根分给林小欢。 林小欢看了眼小东家，又看看这个卖炸肠的女人，眼睛滴溜溜地只在两人中间打转。 林初平笑盈盈的，问起了她最近的生意。 女摊主满足极了，她点头说道：“挺好的，挺好的。就是现在挣着钱，我婆婆又催着我要儿子了。” 她说话时竟脸上还带着笑意，看样子最近确实过得如意。 林初平还想再说两句什么，突然被路边喝汽水的几个人抢了注意力。 “哎，你们知道李记串串香最近的热闹不？” “什么事儿？” “李记管配方的那个人被抓了进去，他媳妇儿手里的秘方被他之前的小弟抢走了。” “切，我就知道！一群小混混能做成什么生意？” “李记要是就这样垮了倒也挺好，我儿子最近老跟我说他放学去不敢去买串串，因为总被李记的人叫去，不去就冲他厉害。什么啊，强买强卖的狗东西，活该被抓进去。” 几个男人喝完汽水就把瓶子往小卖部一放，正准备走，林小欢听了不过瘾，赶紧拉住其中一个，追上去问：“李记串串香到底怎么了？能给我详细讲讲吗？”说着还把手中的炸肠也塞过去。 第32章 莫名其妙手里被塞了一根炸肠， 男人还有些不好意思收，他又把炸肠还回去了， 见林小欢实在太好奇， 便把他知道林记串串摊子的情况都说出来。 三天前，李进被抓到监狱里被判刑七年，他的几个同伙也没落着好， 大多都进了监狱。其中有三个没进去的，当天晚上就把李进的秘方给抢走了，李进的老婆根本就拦不住。 拿了配方的几个流氓根本就没打算再做串串香生意， 转手就把秘方卖了出去。 短短两天时间， 李记的秘方都不知道卖了多少手， 反正许多买到李记秘方的人都打算去外地做串串香。 林小欢听得是心花怒放，高兴极了， 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他此刻激动的心情，又把炸肠塞人家手里了， “你吃你吃！” 林初平摇头失笑。 等走出文化路林小欢像是想起什么， 问：“小叔你是早就猜到李记串串香干不长久吗？”之前李记一直在抢林记的生意，也没见他出什么招数。 反正从掰倒瞎子那群人来看， 林小欢就知道他这个远房表叔远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他心里有的是成算呢！ 不出手就罢了，一出手瞎子那一伙人全送去吃花生米！这种果决手段， 试问有谁能做得到？ 想想那几天惊心动魄的日子。林小欢就感觉自己还是热血沸腾。 林初平不是很在意地说：“李记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连最基本的食品卫生都不能保证，哪能做得长久。”说实话，林初平确实一直都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李记串串香不过就是林初平放在西田市小摊贩脸上吊着的一块胡萝卜， 串串香生意早晚会被人破解， 也会被人跟风学了去。但林记在西田市扩张速度很快， 味道服务也都做得好，后来者没有强硬的本事根本竞争不下去。 那么，跟风者要想赚钱，势必就要从西田市走出去。 将来，这些都是可以整顿收入林记的苗子！当然，这些话林初平就不需要跟林小欢讲了。 “倒是提醒我另外一件事，”林初平道：“这次来市里。咱们西田的小摊儿生意确实红火，尤其是小吃生意更是火爆，但食品卫生却是个大隐患。” 若是可以，林初平还挺想借用林记串串香的影响力，进而影响整个小吃行业卫生规范化，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不过，现在林记串串香现在人微言轻，只能尽量让自己做得标准卫生了。 “小叔你能摊开了给我讲讲吗？”林小欢这是头一次只恨自己文化知识不够，听不明白小叔的意思。 林初平笑了下，交代：“你最近多关注关注咱们。市里哪家小吃摊有没有让人吃坏肚子的。” “好嘞！”把事情落到实处，这林小欢就知道怎么做了。 8月的最后一天，林初平拿着账本开始清账。 整个8月，由于李记串串香对他们生意影响渐小，再加上八月又是汽水饮料的高消费时节，更有后面几日人们对林记串串的疯狂消费……这个月，毛利润竟然高达51312.5元！ 高继东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旋即，他又忙催儿子算8月的净利润。 整个八月，他们除了又做了几个小吃车和购买耗材之外，像电冰箱这种大件没添置，净利润只会更高！ 几分钟后，林初平：“我估摸着运输费今天两个舅舅就会送来，按照之前那样对半分的话，咱们农场8月份净利润大概会是43000元。” “呼——”高继东简直不敢想。 这，这比得上农场两年的收入了啊！ 林初平笑笑，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爸，你不是打算找口感更脆的品种藕回来种吗？清塘是个大活儿，估计到时要找人帮忙，另外我打算给咱们农场添置一台拖拉机。” “拖拉机？”高继东问。 说起这个，高继东就有话要说了：“我看咱们农场八月份出货量大，要是再这样下去货就不够用了。” 林初平笑：“那就更该买拖拉机了，肯定要提高农业生产效率，要不然咱们串串香生意再好，到时要是从别人手里买货，利润又得分出去一大成。” 是这个道理了！高继东这下也不再质疑儿子要买拖拉机的决策。 随即，林初平又开始低头沉思，他又在纸上写写画画，高继东瞧了纳闷：“你这又要计算什么？” 林初平犹豫了下，还是实话实说：“我想等两个舅舅过来，跟他们借点儿钱，买辆小货车。” “啥？”一下要添置两辆车，高继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林初平再次肯定：“昨天林小欢找我时，跟我说他想去杨关。他说杨关小吃行当并不繁荣，而且那边已经经历过一次严打，社会治安状况良好，过去发展咱们林记串串小吃，我觉得这是个好事儿。” 往周边城市发展，林初平本想等西田市内做得差不多了，再去往四周发展，没想到林小欢主动请缨。 要真是把小欢放在杨关市，林初平瞧着小平小黑两个都算是能指事儿的，到时西田市内的市场交给他们来管，估摸着也能成。 高继东直觉这有些太快了，但他又觉得儿子说得对，快速占领市场能挣大钱。 “随你决定吧。”高继东摇摇头。 果然，下午两个舅舅就拿着钱找上门来了。 林初平把买货车的事儿跟他们一说，林川点头，就差掏腰包拿钱了，但林山却谨慎得多，他劝道：“现在天气还热，就算咱们西田市距离杨关近，但路况不好，过去也需要不少时间，而且咱们西田市市郊和下属十来个县城的市场都还没开发起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大舅舅这一席话，倒是把林初平头上的热乎劲儿浇了下来。 冷静一想，大舅舅说的有道理。况且有的是在西田不敢摆串串香的跟风者去周边城市卖串串香，有他们率先去培养市场，林初平还真不用太着急。 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胯。 平复下来后，林初平觉得运输这事儿还是得固定下来。就算现在不着急买车，那也得找个专人开专车，要不然接下来还要往周边县城发展，没个较好的运输当后盾，什么都是白瞎。 不过，手里捏着八万块钱，要是不花出去林初平总觉得浑身难受。 思来想去，林初平决定还是要扑腾扑腾，他把自己想法跟两个舅舅一说。 “开门店？！”林川第一个不赞同。 林川：“咱们现在小吃车做得多好啊，开门店还要给人家交房租不说，摊子还固定下来了，去赶集都赶不了！” 林山也不太赞同外甥这个主意，但林初平坚持，林山便让他说说开店的理由。 林初平道：“咱们串串香生意要想一直做下去，早晚要开店的。开个门店，虽说是不能灵活去人流量更大的地方，但相对来说，位置固定下来，开店时间固定下来，也更能培养固定的顾客群体。”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林初平看西田市小吃摊市场发展得越发红火，心中就越是警惕。 小摊生意没什么门槛，推个车，拿着材料，就能出去卖钱。不光是附近无业游民、城郊农民，还有许多下岗工人就参与其中，这个群体越大，存在的安全隐患也就更多。 特别是上次听王涛他们说，二初中门口那因强买强卖和不讲卫生的李记摊子被二初中校长赶走的事儿，林初平当时就搁在心上了。 之前是一直惦记钓大鱼，没腾出来手。现在有工夫了，林初平决定要对林氏串串香内部来个大检查、大整顿。 首先，就是要从固定经营地点开始。开店要有相应的资质，最重要的是固定地点不但方便林初平去检查，更是方便附近居民的监督。 听林初平说了七月份时二初中王涛摊子的事儿，林川不说话了。 从摆摊到开店，确实能在顾客心目中树立起林记串串香更规范化的形象。 林山倒是灵机一动，他猜想：“要是真这样，我估摸着要是有谁家孩子吃小摊上的小吃拉肚子什么，早晚要出事！到时万一市政不让摆摊了……到时肯定是需要门店的。” 是了，林初平就是这么想的。小吃生意发展到这个程度，早晚都要进行开店升级，等到时大家一窝蜂都去租房开店，拥着房租涨起来，不如提早下手。 林川看看外甥，又看看大哥，他干脆躺平不发表意见。 林初平道：“这样吧，咱们现在一共48个摊子，可以拿出一半先开门店，这么一来，一个店面留一个员工就行。多出来的员工都是熟练工，让他们再带一个新员工，去别的地方出摊开发市场。” 这主意好！林山林川当场都表示同意。 关于门店这回事，林初平态度很坚决：趁着现在价钱便宜，手里也有闲钱，能买就买，要真是买不了，就签二十年长租合同。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29节 在这点上，林川虽不解外甥为什么要花这么大价钱买房，但心想在城里买房也不是个坏事儿，况且他们这俩月确实没少赚，便同意了林初平的话。 接下来9月份，林初平决定暂时把员工培训的事放放，他开始在市里到处跑着，去买门面房。 9月1日，胡霞他们拿了八月份的工资，基本都在180块左右，多的还有拿200的呢！ 那日被砸摊的黑子，甚至还多拿了50块的红包，高兴得他直呼朋唤友要请他们吃奶砖。 汽水厂还不生产奶砖，但这几次去汽水厂拉汽水，都是黑子组织人去的，他交际能力好，很快就跟汽水厂销售员打成好友，偶尔也能私下买回来一些奶砖自己吃。 林初平私下也给林小欢封了个大红包，100块钱呢！不过，林小欢又问林初平去杨关的事儿，见小东家不放他去杨关市搞林记串串香，他闷闷不乐。 林初平好笑，拍拍他肩膀：“你着急什么？等过一两年咱们农场有了自己的大货车，方便运输了，你过去搞起来更快更方便。” 林小欢急眼：“我去菜市场买竹签，听说有人打算去杨关搞串串香哩！” 他愤愤不平，直囔囔：“就会抄咱们，抄还不会抄，拿着个难吃得要死的串串怕打不过咱们，就去别地摆摊……不要脸……” 还是个孩子呢。林初平笑着摇头，放他出去确实早了点儿，还是留眼皮子底下多带带，让他再成长成长也是好事。 “走，咱们去市里转转，我打算买几个门面房到时开店。”林初平站起来。 林小欢眼珠一转，小东家肯带他出去，这是好事儿啊！ 他立即站起来，就说：“我知道一高门口有家想卖房子。” 林初平笑：“走吧，那咱们就去瞧瞧。” 这家就在一高门口，一楼算是个大门面，被人租去开个文具店，生意还挺不错。 路上，林小欢也跟林初平说了这家卖房子的原因。就是这家男人买了李记配方，学他们林记串串香学个半吊子，本想在市里摆摊赚钱，但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又见林记生意这般红火，他不甘心不做，就打算把家里房子卖了，去外地一个亲戚那儿，投奔亲戚，顺便在那边摆摊卖串串香。所以，这房子就要出手了。 林初平过去一问，三个开间的房子，要卖三万块钱呢！ 就连林小欢都撇嘴。 卖房子的一副不怕房子卖不出去的样子：“我这位置好，对面就是一高，学生上学放学都必须经过我这，每个月光店面租金就好几百。三万块钱，十来年妥妥就能收回来本钱，这可是一辈子的房……” 林初平还是觉得不划算。转身去了解距离一高大门口三百多米的一户人家，这里还没发展成商业区，但房子也临街。 “只有一间门脸啊。”林小欢有些嫌弃。 林初平笑着问他：“做串串香，一个摊子就能出摊，要那么大的门面用处也不大。” 倒也是！林小欢收起脸上的不屑，开始跟小东家学习。 这家只要九千块，林初平觉得合适，第二天就买了。 林小欢不解，追着林初平问为什么。 林初平：“距离学校门口太近，影响学生上学放学时交通，校门口拥挤不安全，校方早晚要把摊贩往远处赶。这边距离学校有一段距离，旁边还都是居民区，要是市场培养起来了，不光是可以做学生生意，附近居民也是受众面。” 林小欢听得似懂非懂的，但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接下来几天时间，他死皮赖脸都要跟小东家出门看房子。 林初平见汽水厂跟造纸厂三个摊子每日账目状况良好，倒是乐见身边来他这么个小跟班。 - 曾游落网了，因情节重大被判处死刑。然而进入永福盛管理层的高继聪，却在法庭上百般辩解推脱说自己并不知情。 因为他进入永福盛时日较短，外加曾游确实没向他透露大烟壳一事，倒是让他逃过了这一劫。 被放出来的高继聪仍是内心嘭嘭嘭直跳——差一点，差一点，他也要吃花生米了！ 高继聪出来就见着曾宁了。 曾宁再没了之前富家女无忧无虑的天真烂漫，短短几天，家庭巨变使她身上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继聪！”见高继聪走出来，曾宁主动迎上去。 曾游害得他还不够惨么？高继聪本想一走了之。 但仔细看曾宁身上穿着，她虽低沉抑郁，但身上衣服鲜亮，佩戴的首饰也有两款高继聪从没见到过的。 她，她这是哪儿来的钱？ 曾游的全部资产都被没收了，自打两人真正在一起后，曾宁把他每个月的零花钱都给了高继聪。 高继聪一连进去好几天，曾宁手里是一分钱都没有，她身上的新衣服、新首饰又是打哪儿来的？ 高继聪想起了曾宁的母亲，莫不是她给的？ 是了！高继聪想起来曾宁的母家，也算是西田是交比较大的农场了，他们农场要是能找到稳定的合作伙伴，今后也是大有前途。 电光火石之间，高继聪面对曾宁露出了一抹笑。 曾宁见着高继聪待她一如既往，心里也踏实许多，也不顾现在正在大街上，缓缓依偎在高继聪胸膛。 高级聪抱着曾宁，心里千丝万绪。 他想曾宁的母亲，那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根据之前仅有的一次与曾母的见面，高继聪能敏锐地察觉到曾母对他的厌恶与鄙视。 离婚是件让人多么不齿的事，特别是女人，离婚后要背负巨大的骂名。而曾母宁愿得罪曾游、宁愿被永福盛打击报复也要离婚。这样刚强的丈母娘，可真是棘手。 高继聪心里正没底呢，但下一秒曾宁的话直接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继聪，我有了你的孩子！” “宁宁，真的吗？！”有了孩子。高继聪还怕曾母不同意他跟曾宁的婚事吗？高继聪狂喜。 他紧紧抓着曾宁的手：“我们结婚吧！” 曾宁害羞地躺在高继聪怀里，她羞涩的点头。 高继聪皱眉，犹犹豫豫地问：“那伯母知道咱们俩的事儿吗？” 曾宁猛烈地摇头，她小声地说：“妈妈不知道，你可千万别跟她说。” 上次，男友和母亲见面，母亲当场就对男友表露出不耻，甚至还再三要求曾宁和他断绝关系，曾宁也不敢让母亲知道这件事。 况且，母亲向来跟父亲不对付，当时闹离婚时母亲根本就不要她的抚养权，这件事给了曾宁巨大心理创伤。现在虽说父亲没了，曾宁也不愿去找母亲。 听曾宁这样说，高继聪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一脸焦虑的表情，“那怎么行？咱们结婚不和你妈妈说怎么能行？你带我去见见她！不管怎么样，既然咱们有了爱情的结晶，我无论如何都要娶你的。” 曾宁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她脸上泛红，小声嗫嚅：“妈妈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我的户口被迁出来了……” 曾宁的暗示高继聪能听懂，但他要的可不是简单地娶个老婆。高继聪说：“咱们两个要是结婚了，没有长辈的祝福，那就不是个完美的婚姻。就算是伯母对我再看不上眼，我也会努力地表态，证明我自己对你深深地爱……” 曾宁简直都站不住脚了，她说：“要不然去见见我干爸吧，让他主持咱们的婚礼。” “干爸？”高继聪从来没听说曾宁还有个干爸。但想来能做曾宁的干爸，肯定也是个人物，现在分配工作机会早过去了，他彻底没了着落，得赶紧扒拉个什么东西。 曾宁点点头，她说：“我干爸很厉害的，爸爸开的永福盛就是干爸投资搞起来的。” 那一刻，高继聪的眼珠子都亮了。 第33章 9月10日， 西田市本地电视台播放新闻，说是某中学生因吃不卫生小吃， 得了急性肠胃炎， 刚开始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现在病情加重，导致发热脱水， 还进了重症监护室。现学生家长向小摊贩索赔，但小贩早就不干了，直接跑路。 这条新闻一出， 整个西田市都炸开了锅。 当天晚上出来乘凉的人们就聚在一块儿， 聊的话题全是晚上的新闻。 “早就跟你们说了， 路边摊不要乱吃。看看你们同学都吃到重症监护室去了！” “我之前就看过李记串串香摊子后面。咦～那苍蝇乱飞的。” “啧啧！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天气热， 好多搞小吃的准备的材料卖不完，第二天还接着卖， 东西都放臭了， 过过油又加上辣椒，孜然那些把臭味儿一盖， 一般人吃不出来的！” “之前哪个学校的学生好像还传着，说李记串串香卫生不好来着？你们还记得不？” “嗐！你们是不知道我三奶奶之前就是给他们李记穿签子的，他们家的菜根本都不洗， 切切直接就穿，肉啊，是老母猪肉就不错了，好多还是卖不完坏了的肉呢， 就被李记的人便宜买去做串串了。” “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吃外面的东西了！我这两天也不给我们家小孩儿零花钱， 免得他又到处乱吃， 吃出来病可不得了！” 刘颖心念一动，说：“你们可以吃林记的串串啊。你们知道，整个西田所有林记串串香都是一家的，他们摆摊之前都经过培训，特别讲卫生，你们有空可以去看看林记摊子后面，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说起林记串串香，附近纳凉的人们就更有话题了。 “哎，你们知道不？林记准备在咱们这儿开个店呢，最近老板都过来两三次了，打算在这附近买套房开店。” “开店？开店好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怕他们做出来的串串不卫生！” 刘颖：“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人家林记串串本来就特别干净。你们去林记摊子后面看过没？人家出来一次要带好几块抹布呢，抹布用脏了，回去还要洗洗干净，下回出来抹布又是白白净净的。” “真的假的？不会是诓咱们的吧？” 刘颖不乐意了：“这我能骗你们去？反正咱们门口就有林记的摊子，走，咱们现在就去瞧瞧！”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大院门口林记的摊子肯定还没收摊。于是，一群人轰轰隆隆地就过去了。 不看也就罢了，一看还真吓一跳。 好家伙，这摊子在他们大院门口支了有二十多天。按理说，这样天天都在搞油炸的，肯定油气特别大，但人家摊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处处都清爽。 那台面、那小灶儿、那锅碗瓢盆儿，拾掇得比他们家里厨房都干净敞亮！ 这话题是刘颖最先挑起来的，她见街坊邻居们都对林记的卫生啧啧称奇，得意极了：“我早就不许我家小雪吃外面的小吃了，除非是他们家的。” “今儿个看了林记的摊子，以后我也让我家孩子只吃他们家的。这卫生，看着安心啊。” 家属院里的人交头接耳，纷纷这么说道。 这一片算是个居民区了，不光是他们造纸厂的家属院，附近还有银行、卫生局、劳动局的家属院，再加上一些老门老户的，住的人多着呢。 其他大院里的人见他们造纸厂的员工大晚上不在自己家属院里坐着，跑来大街上围着林记串串香干什么？ 好奇出来，这么一交流，才知道造纸厂刚正聊着他们的话题也是小吃卫生呢。见他们都在说林记的摊子卫生状态好，其他家属院里的一瞧，哎呦，还真是。 张小兵眨眨眼，之前在农场里培训学习时，他还觉得小东家瞎讲究得多。特别是出来摆摊后，他每天都累得很，还要搞卫生，实在不耐烦！ 要不是胡霞一直在盯着，要不是前两天小东家跑到城里各个摊子到处抽查，他还真想也偷偷懒呢。 没成想，这才刚勤快两天，就被顾客们看见了。这会儿听说市里晚上的新闻，张小兵也是心里直庆幸，趁着这会儿生意好，摊子旁边围着的人多，他赶紧夸赞起他们农场在卫生方面监管得多严格。 “听听听听，今后咱们还是吃林记的串串香吧，外面的小吃还是少吃得好！” 听这么一句话，张小兵心里更是心花怒放。他才出来摆摊不到一个月，平常都是正常摆摊赚钱，这还真是头一遭听顾客的夸奖他。 可把他乐得呦，嘴角都要咧去天上了！ 今天晚上他炸串时更加勤快地搞卫生，就连收摊回到院子里，也是用水结结实实地把整个小吃车冲洗得锃光瓦亮。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30节 不光是张小兵，市里其他摊子也差不多，回来为了刷他们的小吃车都开始争抢水源了呢。胡霞瞧得直笑。 整个8月份串串香的生意都忙，有些工人便开始在卫生方面有所懈怠了，胡霞便督促他们搞卫生，但眼看着他们对搞卫生越来越抵触，胡霞正向报告给小东家呢，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 胡霞心想：小吃摊上出现个卫生问题，倒是好事呢。 “咱们小东家可真厉害，估计早早就料到这一回了吧。”员工里有人这么说道。 “肯定是咱们小东家神机妙算呢。” 也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不光是胡霞，其他员工也咧开嘴笑了。 - 9月初的这么几天，为了买房，林初平和两个小舅舅在西田市大街小巷走了不知道多少遍。 这个时候人们流动性很小，卖房子的也不多。 十天下来，他们也就真正买了4套房，另外还签了20年长租的8套，加起来也就折腾出来12个店面。 距离24个门店的目标还有一半儿呢。 新闻一出，第二天市里就派城管，到处驱赶街上的小摊贩，不允许他们再上街摆摊。 小贩们这哪儿能愿意？ 当天就发生了肢体冲突。 不过这时候政府里的人话语权还是较高，大多数人都听话收摊回了家，对着才做起来的小吃车唉声叹气。 从6月到8月，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西田市足足冒出来上百个小摊，这下他们全都被赶回了家，街上一下都冷清不少。 这天出来看房子，路过自家一个刚开的串串香门店，见门店的生意竟然比之前好了不少。林川估摸着是人们在街上买不到小吃，只能来吃他们邻居的串串香了。 林川庆幸：“得亏咱们开店了。” 林山也说：“初平这次眼光长远。”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们年纪还有三十多个摊子也在小院里窝着，出不去呢。想想院儿里堆的小吃车，林川就头疼。 看着敞亮起来的街道，林山皱眉：“出来摆摊的大多是下岗工人，他们好不容易找个活路，这下政府又不让他们出去继续摆摊，这下肯定要出问题。” 林初平也持相同意见，他道：“再等两天看看吧。” “唉！”林山再次叹气。 因着这次大清扫，一些摆摊挣着钱了的人便打算租门脸开店，接下来几天时间里，门面房租金日渐走高。 一些租房下手迟了的小贩一看房租一下整得这么贵，他们干脆就不租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市里陆陆续续开始有胆大的小贩，忍不住出来上街继续摆摊了。 趁着城管没出来逮他们，就赶紧卖钱；等见城管一来，他们推着车子撒开丫就跑。 一些小贩见有人冒头继续上街摆摊，也跟着出摊。就连林川也问林初平，要不要也出去继续摆。 被林初平制止了。 一些从六月份就出来摆摊的，他们平时出摊都挺忙，没周末也没个节假日的，一个月就放那么一天假，好容易休息下来，大伙儿都想再歇两天呢。 只有个别招来的下岗工人想上街继续出摊，但林初平不许，还保证他们九月份最低也能拿到150块工钱。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剩下为数不多想上街出摊的员工听见这承诺，也就不再坚持。 林川见外甥这样做，回去他们二农场也这么跟进。 又过了两天，市里小吃摊就跟地下老鼠似的还抱成团了！执法人员一走刚把这一窝吓跑，他们一窝鼠窜，然后又不知在哪出集结，转身就去了另外一条街继续摆！ 这下，也把城管给惹怒了，要是逮着小贩出摊，就要收他们的小吃车。 这么一来，买小吃的人们是倒了大霉。 不光是出来小贩卖东西时，恨不得长十双八双眼睛到处盯梢，就连买东西的买家也紧张兮兮的，生怕城管来了，小摊贩一跑，他们钱也没有，小吃也没落下。 到底是上百个摊子，城市这么大，城管也就那么点人，根本看不过来。 又往后几天，基本上之前出来摆摊的小贩们都出来了。就跟打游击战似的，城管来了他们一吆二五六，一条街的小贩全跑了，然后换个地方继续卖，有的小贩们还集结起来请个专人放哨。 林川看其他的小吃陆陆续续基本都又出摊，生意还不错的样子，他忍不住催林初平：“咱们小吃车也出去吧？不行就给车换条链子能跑得快些，只要跑得快，也不怕城管抓。” 这年头，城管没收小吃车带回去也没用，他们也怕再出现打架事件，一般只要小贩们跑得够快，基本都没事。 不光是林川，工人们在院儿里歇了这小半个月，他们也盼着赶紧出摊赚钱呢，有些卖得好的，一个月能拿两百块，就算小东家承诺保底150，他们还赚更多。 员工们也紧张催促：“是啊，咱们不出去摆摊怎么赚钱？” 林初平只是叹气：“再等两天吧。” 工人们一走，林川林山两人眼直勾勾地看林初平。 他们手底下差不多都有十个没出摊的。倒不是在意9月份这一个月的保底工资，单纯就是发愁，今后要是一直不出摊，难不成每个月还要给工人们发150块？ 这年头要想辞退工人可不太好退，国企破产的大厂子下岗职工还三不五时地回去闹事儿呢。 林初平笑着安抚两个舅舅：“你们放心，估摸着就这么两天，事情总要出个结果的。” 林山感慨：“是啊，这么多下岗职工，几百个摊子，能解决上千个下岗职工再就业问题呢。要是不让他们出摊，肯定要闹起来。” 想到这茬，林山紧紧盯住林初平：“咱们难不成也要去闹？” 林初平摇头：“咱们不闹。咱们是想把串串香这生意做开做大，现在为这么蝇头小利的去闹，对咱们将来没好处。” 是这个道理。可外甥也不给他透个底，林山仍是忧心忡忡。 林川拍拍大哥肩膀：“放心吧，咱们初平心里有数呢。之前都说过天塌了，还有他这个小东家在上面顶着，咱怕什么。” 林初平失笑：“小舅舅又在笑话我了。” 总之，自从市里开始不让摆路边摊后，林初平甥舅三个买房租房的速度加快不少。 短短两天时间里，林山林川就买下好几个之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买的门面房，连带着长租房也又谈下几家。 这么一来，九月的上半月里，林记一下就又多出来10个店面，这样，林记在西田市的门店就增加到了22个。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初平发现西田市市区门面房的租金和房价飞涨。 林初平跟两个舅舅互相交流了下手里的余钱，大伙儿都不多了，干脆收手。 - 这天，林初平突然从爸爸口中听说高继聪要结婚摆酒席。 林初平没打算去，但高继东却说，这总是一门亲戚的，他要去。 林初平随他，也就没管这回事。 等高继东回来，说那新娘还挺漂亮，家里好像也挺殷实，描述说他们的婚礼挺豪华。 “是西式的，新娘穿着婚纱，特漂亮。”高继东说着说着，又说起他当初结婚时，林母也想跟电视上新娘那样穿婚纱，只是当时西田市还没有。 林初平想了半天，终于从记忆里扒拉出来这个小婶子。 这个小婶子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在林初平记忆里好像是刚结婚没多久，就给高继聪生了个女儿。后来因为计划生育抓得严，再加上她好像身体上有什么问题，一直就没再生育。 高继聪其实是个重男轻女的，跟原配没儿子，后来发达了就出。轨找小三给他生，生了两个儿子后，好像是零几年的时候，便跟原配离了婚。 林初平还没来得及深思，9月17号，一个城管在执法没收小贩摊子时，小贩跟他们打了起来。 当时那一条街上有不少个小摊聚在一起摆摊，城管要收他们吃饭的家伙，小贩们不甘心，几个小贩围在一起竟把城管给打了！ 这事儿就闹大了。 当天西田新闻报道：“西田市领导痛下决心，要大力改善城市环境，维持城市交通秩序，严厉取缔路边摊，整治占道经营。为此，西田市从各级部门借调270名干警和执法人员，对流窜小贩和多次教育不改的路边摊‘钉子户’进行依法暂扣经营所用物品，对于反抗执法的小贩将进行严厉打击……” 小院儿里，红霞和员工们一起盯着收音机听到这么一则新闻，见市政这次真是下了大决心要清扫他们路边摊，一个个儿心都凉得透透的。 “这、这下咱们还能出摊吗？” 谁都不敢说话。 就在员工们六神无主时，小院大门被敲响。 胡霞还以为是大农场或二农场的员工呢，打开门，却见是个生面孔。 那人在开门时就直接亮明了身份：“我在文化路摆摊卖酸梅汤。你们听见今晚西田市新闻了吗？市领导准备搞全市路边摊大清扫活动！要真是不让摆摊了，咱们花钱做的小吃车怎么办？投进去的原材料怎么办？家里好几口人要吃饭怎么办？” 这个人后面还跟着不少小贩，他话音一落，后面的人也嚷嚷起来，其中一人冲胡霞说：“你们林记虽然有老板在上面给你们发工资，你们当员工的可能不很了解，但我一定要跟你们讲明白道理，要是大领导不让咱们摆摊儿了，你们东家的东西卖不出去，你们照样会没工作！” 外面的人还不清楚，林家承诺9月份就算一整个月都出不了摊，还给自家员工发150块的底薪。林岗人倒是不担忧，但那些经历过下岗的工人，听了这话，就坐不住了，直直的看大门口那群人。 卖酸梅汤的那个小贩是带头人，他说：“明天我们打算集体上街去抗议，去市政门口一定要见见市领导，问问他们我们这些下岗工人到底要怎样才能吃上饭！你们跟我们一块儿。” 胡霞看了眼身后，一些经历过下岗的员工正眼巴巴地望着她，有的还开口催促：“同意吧，我们明天一起去。” “就是就是！总不能咱们林记三十多个摊子都在院子里闲着吧？” 里外里都这样说，胡霞这会儿见她不发表态度不行，只能冲前面的带头人：“你们容我给我们东家打个电话。” 卖酸梅汤的那人直接后退一步，让后面围着的小贩给胡霞让开道，他说：“那咱们一起去。” 都被架到这份儿上，胡霞只能硬着头皮让他们跟着。 不光是这些上门的其他小贩，就连自家的员工们也跟在后面。 给林初平打电话时，胡霞心里还挺忐忑，没想到把这事儿一说，小东家居然松口了。 作者有话说： 忘记交代了，因为周四要上架子，接下来几天都在凌晨更新。感谢在2022-05-19 16：43：01～2022-05-19 19：0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风徐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小东家还告诉她：“去就去了。不过去了千万不能发生暴力事件， 万一你们抗议的当中有人情绪暴动，一定要吩咐咱们林记的员工拉住他们。千万要避免再出现跟执法人员打架的事！” 胡霞还以为这才是小东家允许他们去市政门口找大领导问话的真正目的呢， 赶紧点头答应。 把那些散户小贩儿们打发走后， 胡霞关上小院大门，再三严肃的跟员工们交代：“明日咱们林记的人一定要维持好纪律，千万不能发生冲突！” 跟自家农场的交代完了， 胡霞还专程去大农场二农场院子一遭，专程把林初平的话反复强调给他们听。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31节 大农场二农场的人就等着三农场小东家的话呢，听胡霞这么说， 两家农场的员工虽说心中不解， 但也勉强答应听话。 其实， 刚才就有人来找过他们，只是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说要等着三农场动作，所以刚才胡霞一开门， 才看见乌央乌央那么多小贩呢。 田泉跟徐伟分别是大农场跟二农场在市里的管理人， 他们听胡霞郑重其事转告三农场小东家的话，自然特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还找了几个机灵的，到时叫他们四处瞧看注意周围其他小贩的情绪动作。 第二天一早，卖酸梅汤的就又上门来叫林记串串香的人， 他还想让胡霞把院里搞后勤的两个大娘也带去呢。 胡霞不肯：“我们小东家都说了，院里必须要留人看守，免得进贼，你们甭说这么多， 还去不去市政门口了？” 胡霞可是林记串串香的领头羊呢， 她要是不放话， 林记的人哪儿会跟他们一起去市政门口搞抗议？ 卖酸梅汤的也顾不得院里那俩老大娘，赶紧抓着胡霞往大部队集合。 到了西田路上，胡霞发现这次去市政抗议的人还真不少，大眼望过去，黑乎乎一片都是人头，有的还拖家带口，连几岁的小娃娃都抱来了，闹哄哄的。 胡霞皱皱眉毛，正准备带他们林记的人找个安静处，那卖酸梅汤的就扯着嗓子大喊：“还有没有亲戚朋友没来的？我跟你们讲，林记串串香的人可都来了，要是哪个胆小鬼不来，等咱们冲在前面跟大领导争取完回来允许咱们摆摊了，那些可不准出来卖！” 这、这是拿他们林记当靶子啊。 胡霞心中这叫一个后悔，难怪昨天晚上小东家让她来了别吭声呢，合着小东家早就算计到这一出了。 这一瞬，胡霞甚至都想掉头就走。 卖酸梅汤的这话一出，人们又轰地吵闹声音更大，不一会儿，就有人从人群当中跑出去，说是要去喊那些没来的一起去市政。 不出半小时，又是一波波人拖家带口的来，有些还没吃饭，孩子嗷嗷直喊饿。 八点钟，赶着市政上班时候，卖酸梅汤的那人就带着这么一大堆人轰轰烈烈的朝市政府大门走去。 刚好赶上大领导来上班，不少家里有电视机的人都见过这位市书记，他还没走到大门口呢，就被人给围住了。 很快，他们这群小贩也被保安和紧急调来的警察给围住了。 郑书记刚被围住还吓一跳，随即得知是在市里摆摊的这群小贩们，后来稍稍收神，告诉小贩们先别激动，市里也在想办法解决这事儿。 当场，就有人急上趟儿了：“市里怎么解决？就是一刀切不让我们摆摊？” 这话一出，别的小贩们也焦急嚷嚷：“是啊！昨天晚上的新闻我们也听说了，今早我们家门口也看见那么多干部警察集合起来，都要赶我们摊子。这就是市里给的解决办法？” “不让我们摆摊，你倒是给我们找工作啊！厂子破产了就给那么丁点儿的钱买断，现在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们怎么吃饭？” “妈妈我饿呜呜呜……” “宝宝乖，你跟书记说还让咱们摆摊挣钱，挣着钱了就能吃饭了。” 别人不说，胡霞王倩几个女人听着这话，都忍不住心酸。 很快，保安就把书记给带了出去，当中也有一些小贩拦着不让书记走，但都被卖酸梅汤的给阻止了。 郑书记冲那卖酸梅汤的点点头，他扶了下眼镜，摇头：“市里也跟无奈啊。就这么两个月时间，你们都不知道市里光是因为小摊食品安全这方面，出了多少事儿！ 远的不说，咱们市卫生局副局长的女儿，就因为在校门口吃串串香得了急性肠胃炎，一。夜高烧到40°，送去省里大半个月才脱离生命危险。最近那个也是，吃串串吃出来个细菌性胃炎，结果小贩跑了，但人家就是普通的农民家庭，连医药费都出不来，孩子到现在都在医院里躺着！ 现在人家找不到小贩，跑来找我们政府要钱，说就是因为政府不管理才导致的市场混乱，他家孩子才会吃到不干净的小吃导致细菌性胃炎，现在这地步……市里，现在也为难呐！” 听了这些，小贩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他。 之前他们就只知道有个农民家的孩子吃了不干净的小吃，得了重病，哪儿知道前面还有个卫生局副局长家的孩子也吃成了这样？ 乖乖！高烧到40度！ “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胡霞焦急地问。她也是一个母亲，家里小孩之前也因高烧送去医院，但最多也只烧到39°。 这一下竟烧到40°，孩子命还能保得住吗？ 郑书记叹气：“保是保得住了，只是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谭副局长家里也花了个倾家荡产，为了给孩子治病，连房子都卖了。但人小贩早就跑了，他能怎么办？” 卖酸梅汤的那人品过来劲儿了，街道大清扫活动，八成就是这个谭副局长发了狠，搞出来这么一档子！ 他问：“那郑书记，我们能去看看谭副局长吗？” 话音刚落，后面就有个浑厚的男声传了过来：“看我做什么？” 胡霞等人的目光追踪过去，不用说，眼前这位肯定就是谭副局长了。他瞧不出年纪，身材匀称，估摸着应该是个还年轻的，但头上却顶着黑白交杂的头发，眼神也是疲惫又苍老。 卖酸梅汤的上前两步：“谭副局长，您不能因为那么两个不讲卫生的小贩就把我们整个摆摊群体都想成那么不堪的，我们也是有家有孩子的，断不会卖坏良心的东西。” 后面的小贩也赶紧跟道：“是啊！不能因为那一两个老鼠屎把我们所有人都打翻了啊！” “我们家夫妻俩都下岗了，也找不着工作，就指望摆摊赚点钱供孩子吃饭上学。” “我们全部家当都拿去买摆摊用的东西了，你们不让我们摆摊，就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市政府大门口算了！” 胡霞也没想到，说话那女人竟然这么癫狂，说着说着还真要冲出去。她赶紧叫人把那女人拦住。 谭副局长见还真有人要这么寻死觅活的，他脸色当场就黑下来了。 胡霞看局势剑拔弩张，她忙站出来打圆场：“大家先别激动，咱们慢慢商量着来，市领导们昨天才在新闻上那么讲话，今天早上就让他们把昨天的话收回去，这不逼着人家打自己的脸么？” 这话一出，小贩们就不乐意了：“你们林记有钱租门脸房继续做生意，我们都是下岗工人，上哪儿来的钱去租房做生意？” “你要是不乐意跟我们一起来，早点躺床上睡觉啊！过来扯我们后腿干嘛？” 倒是郑书记听说胡霞他们是林记串串香的人，朝胡霞这边看过来。 胡霞仍在努力辩驳：“咱们来不就是要跟市领导打商量的吗？有你们这样要死要活的拿命逼人家的吗，命不重要吗，家里孩子总不能跟你们一起寻死吧？” 胡霞这话，让刚才还闹着撞柱子的女人冷静了。 郑书记朝胡霞招招手，胡霞诧异上前。 “你是林记的老板？”郑书记问。 胡霞摇头：“我们小东家在老家摆弄农场呢，他来不了。” 郑书记又冲那卖酸梅汤的说：“你们的民意我们也听到了，这么多下岗职工能再就业也是个好事，能不能在市里摆摊咱们可以继续再商量。这样吧，你们派个代表，就比如说林记这种的，咱们明早做会议室里好好讨论讨论这事要怎么解决，咱们尽量做到两全其美。” 卖酸梅汤的男人愣了下，但见郑书记说话掷地有声，看样子今天也就这样了，他只得回头大声喊了几句，后面成群成群的小贩缓缓安静下来。 他忽地想起了林记串串香的大老板，直拍大。腿：是啊，早就应该把他也拉过来！ 赵然找上门时，林初平正在跟村里几家农场东家们喝茶。 “多亏初平给咱们指了条路啊，要不然家里成堆成堆的菜全烂在地里了！” “你那烂在地里还是好，我那农场的鸡鸭鹅可一天都不能不喂，但是不喂也不行，那一天天十几袋十几袋的饲料撒出去啊，心都在滴血。” “好了好了，说那些干嘛？现在压的货不都顺顺当当出手了么？”林金安端起茶杯冲林初平：“我就以茶代酒，这一杯代咱们林岗所有农场东家，感谢你！” 见林金安站起来，林初平也忙起身：“当时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各位叔叔伯伯们效率那么高，效果也这么好。” 林小斌在旁笑呵呵的：“是得感谢初平，要不是他啊，咱们今年农场本钱都收不回，更别提咱们一家家的，现在都开始赚钱了哩。” 早上，林初平正打算带人把农场的池塘清一清呢，没成想镇上几乎全部农场东家都跑过来。 上个月林小斌在这儿得了个销售法子，按照林初平说的那样，出去联合镇上农场们一起搞了个蔬菜肉类批发大会，召集附近所有工厂周边的农户们在他们这儿批发肉蛋蔬果，拿去厂里摆摊卖菜。 要知道，整个西田市也就城南那一个蔬菜批发市场，而且市场还不大，菜品种类也不丰富。 而这个时候，不光是市里有不少厂子，就连县城、镇上，都有大大小小上百个国营或是私营的工厂。 林岗镇的农场联合起来搞蔬菜批发，规模竟比西田市城南蔬菜批发市场还要更大得多！ “工厂附近农户拿自己种的菜去厂子里卖，菜品种类不多，买卖也就不稳定。搞个专门卖菜的摊子，那可就不一样了，工人们下班来菜市场，直接在他那一个摊子就能一站式购齐，菜贩的生意远比之前好得多。一开始也就那么一两个农民在我们这儿批发蔬菜，后来一个菜市场能有十来个批发我们的菜呢！”林金康说。 林初平笑笑，这个时候正是城镇菜市场萌芽阶段，市场也处在卖方那一面，基本上掌握了货源，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其实是不大愁卖的。 林金安也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看来多学习还是有好处的，你们瞧着吧，回去我就揍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揍也要把他揍上大学去！” “还是读书好啊。” “学历高了干啥啥都能行。”东家们坐着交头接耳。 林金安刚跟永福盛大酒楼搭上线，没想到永福盛就塌台了，好在是他弟弟林金康听了这事儿，跑来跟他说：哥，你跟我们一起搞蔬菜批发大会。 就这样，他金安农场几吨的货才顺利卖出去。这次过来，也是大伙听说他们村西三农场要清塘，清塘可是大工程，没几十个人手根本搞不下来。 而且都知道村西三个农场工人们基本都去市里摆摊了，他们今儿个过来，一方面是给林初平道谢，另外主要还是为了带人过来帮忙。 听了这话，林初平也站起来，端着杯子：“我不喝酒，就跟大家伙端杯茶，道个谢。” 这不林金安刚说出来的话么，就这么被林初平给拾去了！ “欸，见外了啊。” “走走走，赶紧去干活，咱们争取一上午就给他干完，免得还得让初平费劲管咱们的中饭，这不成咱们厚着脸皮带工人来蹭饭的嘛！” 还不等林初平说话呢，几个叔叔伯伯就哄笑起来。 众人一哄而起，带着工人就要去池塘边儿上抓紧时间赶紧干活。 林初平正在前面带路呢，张叔过来了，小声在他耳边，把胡霞刚打过来的电话内容一讲，随后又道：“现在农场大门口有个叫赵然的想见你，我估摸就是那卖酸梅汤的。” 第35章 林初平叫来父亲， 让高继东带人去清塘，他则是去大门口见赵然。 赵然见了林初平， 竟是个白白净净的书生， 差点以为自己见错人了呢。 直到林初平再次问他过来有什么事儿，赵然这才从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身上，感觉到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稳。 赵然脸上挤出一抹笑， 弯腰弓背上前就要给林初平点烟。 林初平连连摆手：“我不会这个，你吸。” 赵然倒也了当，把烟一收， 道：“我也不耐烦这玩意。”他手指都被熏黄了， 还说这话， 林初平就当没听见。 赵然见林初平就知道，这个小东家不是个喜欢寒暄的， 他便直接讲了：“今早我们去市政府门口见了郑书记，郑书记说咱们要派代表出来， 明天去市政厅里跟他们详细谈。” “让胡霞去就行， 她能代表我。”林初平对这个不感兴趣。 现在永福盛所用的大烟壳是打哪儿来的还没搞清楚，林初平轻易不想站在人前。 赵然愣住了。一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可不这样的啊， 他这个年纪要是听说有机会能在大领导面前谈判，肯定第一个蹿去！ “郑书记说想见你。”其实郑书记没这样说，但赵然琢磨着郑书记肯定是这个意思， 要不然今早怎么就只跟胡霞说那么一句话？ 见林初平不说话了，赵然又忙把今早郑书记讲的内容全复述出来。 林初平听闻原来是市卫生局副局长的女儿也深受不卫生路边摊之害，也难怪清扫路边摊的事儿能提前好几年。 记忆里，是千禧年后各地才开始陆陆续续清除路边摊的。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32节 但林初平还是不打算去。一方面是他不想暴露人前， 另外一方面是他现在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 现在市里各种小吃种类都丰富起来， 而且摊子也都出得差不多了， 下一步林初平打算往附近县城发展发展。 可县城里人们的收入自然是不如城市里的，要是还单卖串串，那肯定生意不能快速做起来，他打算提前把炸饼搞出来。 而且，马上面临秋播，林初平还得详细清算这两个月农场出货状况，才能根据出货量指定秋播目标。 这些，都需要大量的时间，而播种又是最不等人的。去市里来回这么一趟，至少两三天，有这两三天的功夫，估计农场下一步秋播计划都做出来了。 见林初平仍是不松口，他想尽办法，费尽口舌，但见林初平仍不为所动。赵然开始焦虑了。 不过，要是能赶紧早日解决路边摊的事儿，市里那闲着的员工也就能早一日复工。这段时间串串香营业额掉了一半，每天只有xx点钱，再耽搁半个月下去，一套房都要被耽搁没了。 林初平挑挑眉，他说：“我跟你说几条，到时你亲自跟郑书记讲清楚。” 赵然又愣住了。这一听就是要出头的事儿啊，他宁愿给自己都不乐意去见郑书记？ 林初平没管他怎么想，一股脑把他想表达的一条一条给赵然说清楚。 赵然听后，直摇头：“不行不行，我怕到时候我说不好，小兄弟，我看你也想继续做小摊生意，而且也明明这么有才华，你亲自去跟郑书记说嘛！” 林初平：“我早晚会亲自去跟郑书记见面的，但现在还真不行。你就把我说的一条条都记住，要是记不住的话，我就拿张纸给你写出来。” 赵然估摸估摸自己，摇头：“那你给我写纸上吧。” 林初平带他去书房，让他坐在一边等着，他自己则是刷刷开始写字。 赵然在房间里东张西望，见跟普通人家房间差不多，顶多也就是书架上的书要稍微多点儿，但眼前这个小兄弟怎么就恁地厉害？ “小兄弟，我媳妇特别能干，让她来你这儿打工行不？”赵然灵机一动，他想搭上林记这班车！ 林初平也不抬头，说：“来也行，正好现在缺人。不过提前跟你讲清楚，要经过培训考核才能出摊，出摊后要是不遵守条规，轻的罚工资，重的直接赶走。” 赵然没想到这个小东家答应得这么快，他问：“你就不怕我们把你配方学走了？” 林初平已经写完了，他递给赵然，不甚在意道：“配方根本就不在培训内容里，况且就算是能偷走，现在这么多摊子你们能打得过？我这农场直供各种蔬菜肉类和豆制品，你们有低价进货渠道没？” 就这么几个问题，就注定了赵然这种小打小闹的永远越不过他们林记。 赵然来之前听说林记小东家是个二十岁的大学生，他本来还不相信，以为是外人胡吹的，但就相处这么不到半小时，他信了！ 而且赵然觉得：“你比我们厂之前进的那个大学生要厉害得多！” 林初平送赵然离开，随口一问：“哦？你之前是哪个厂的？” 赵然：“汽水厂。” “汽水厂？”林初平突然看赵然。他三十出头的样子，脸形方方正正的，眉浓眼大，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小人。 林初平笃定：“不是被赶出来的吧。” 赵然笑了：“那哪儿能啊？我之前还是厂里的技术标兵呢！我是自己出来的，跟厂子没关系。前阵子看你们串串香生意做得好，心想在厂里工作也赚不着什么钱，琢磨你们串串吃着咸，我在你们摊子旁边摆摊卖饮料，我家有个祖传的酸梅汤方子，心想卖冰镇酸梅汤肯定能行，就辞职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出来摆摊挣钱。没想到你们串串香生意还真不赖，我们跟着也沾不少光了哈哈！” 林初平这才想起，千禧年那阵子，西田市里吵吵着汽水厂去央视打广告，好像就是打算卖酸梅汤来着。 这下，林初平再看赵然的眼神就不大一样了。 赵然倒是没感觉出什么，他笑盈盈的主动跟林初平握手：“那我下周就把媳妇送过来？” 林初平忽地咧开嘴笑了。 赵然拿了林初平的点子，第二天就在郑书记面前出尽风头。 他在会上说：“路边摊是赶不尽杀不绝的，人民需要低价的产品，小贩们也需要这样一个赚钱的机会来养家，只有人民能买到东西，小贩能卖出去东西，钱才能快速在市场上流通起来，人们都有钱也都敢花钱，人们幸福感才高。有吃有喝用自己劳动就能堂堂正正赚钱，谁去干那些被戳脊梁骨的小偷小摸啊？” “但是，路边摊也确实需要整改。要是没有政府的引导，我们到处乱摆摊，总有些不自觉的人到处乱扔垃圾，污染城市环境不说，而且摊子流动乱窜，商家不。良经营被抓的成本也低。所以，我觉得市里是必须要允许我们摆摊的，那我们摆摊也必须服从市里安排！” 这么两句话，把市政那一边跟小贩这一边都哄住了。 随后，赵然又讲：“我觉得市里可以规划出几条街让我们专程去摆摊卖东西，固定摊位经营，还可以向我们要求办理健康证等证件，还可以向我们收取卫生管理费等小钱。要是我们不遵守市场管理规则，那就把我们当中的老鼠屎赶了抓了，要是我们正经经营，也是用自己劳动赚的钱，希望市里也能给我们这样一个养家糊口的机会！” 在县城，林初平打算还继续先以路边摊为起点，不然在县城也开店面的话，那成本着实太高，利润点小。 林初平还想趁着县城里还没有串串香，提前培养市场呢。培养市场那就肯定要把小摊摆到客流量最大的各个路口或学校门口，今日这番话要是让林初平自己亲口说出来，接下来他的县城市场发展计划到时未免受制于人们口舌。 所以，林初平把这番话教给了赵然，借赵然的口说出来。 赵然这一席话说得有条不紊，有大处的道理，也有细处的实际执行办法，最重要的是给足了双方的面子。 郑书记轻轻点头：“我觉得你们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市里需要再开个内部会议，详细讨论你说的办法，以及具体要怎么制定市场管理规则。” 最后这一句，基本上就是赞成赵然的意见了！ 从市政大门出来，小贩们紧紧围着赵然：“赵哥，你今天可真牛！” “赵哥，你这可以啊，把我们说得都一愣一愣的。” “这事儿要是真能成，市政要是还允许咱们摆摊，赵哥就是咱们的大恩人呐！” 赵然心情复杂，他其实……就是把林初平给他的条上的字，都全文背诵下来而已…… “其实……”赵然正想说这些都是林记串串香大老板的功劳，可身旁的小贩们根本就不允许他说话，出来就到处嚷嚷，说市领导肯定许他们摆摊了！ 这对于市里上千口人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大事！终于许摆摊了，不管怎么说，这场会议的发言代表赵然，算是狠狠地在小贩当中出了一把风头。 等回到家，赵然缓缓就琢磨出来点味道了。 这么大的风头，让这么多小贩领情，还能在市领导面前露脸的好机会，林记的老板竟然不要？ 他为什么不要？ 赵然猜，这个林记的老板肯定是在憋什么大招。至于到底在憋什么，赵然就不知道了。 但那些大老板的事儿跟他没关系，把这么大的人情领了，对赵然来说是个好事儿。他琢磨半天，在想，林记的老板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得提前跟他搞好关系。 这次林初平送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赵然思来想去，觉得得找个主意还回去一些，人情嘛，常常来往，关系自然就密切了。 可到底要送给林初平什么好呢？ 赵然想来想去，想到了他那个在汽水厂销售部干销售经理的大舅子。 - 就在市里风风火火准备制定路边摊市场规则时，林初平在农场里也没闲着。 他先是把这三个月来农场的出货状况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通过清算，他发现串串香当中肉类固然受欢迎，但蔬菜豆制品当中竟然也有一些紧俏货。 其中有高继东发现了的莲藕，还有个茄子竟是他们之前一直都没留意到的，茄子的出货量也不亚于莲藕了，还有炸腐竹也是同样受欢迎。 林初平把这些出货量大的蔬菜单独列出来，要是秋播能再种一茬就最好，要是不行的话，看能不能从其他农场家收购回来一批屯着慢慢卖，尽量多卖些时候。 但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次理货，林初平发现农场里的油不大够用了！ 之前炸串串时，用的大多是农场自产的豆油菜籽油花生油，也算是有什么用什么。之前是农场货品积压，这些油都卖不出去，就一直用，但这两个月来，随着林记串串香越发火爆，需油量也是与日俱增。 高继东问：“要不，咱们多种点油菜？”菜籽算是产油量较大的作物了，关键是榨油剩下的菜籽饼还能做肥料。 林初平摇摇头：“菜籽油有它自己的味道，容易掩盖一些味道本就不强烈的蔬菜味。”就比如说炸藕，吃的就是藕的清甜，要是都灌满了菜籽油花生油的味儿，那哪儿行？ “种大豆？”高继东又问。 “种大豆……也不太好。”林初平说：“一来，咱们已经种上不少小麦了，接下来还要再种秋天的蔬菜，以及喂给牲畜的粮食，再加上冬日咱们准备推出的炸薯饼也需要大量的红薯，红薯也得种。” 是啊，上哪儿有那么多的地方去种大豆？高继东想到这一茬，又是高兴又是忧愁。 他之前一直都发愁农场里的东西卖不出去，最近几年甚至都没办法了，把地都荒了一大片。哪能想到竟然有一天还要愁地不够种的？ “这……这总不能咱们出去买油吧？”高继东问。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自家那么大的农场，需要什么油不能自己种，还得花大价钱从外面买？ 况且，根据儿子的理论，做串串香这么挣钱，当中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农场有供货端直接供给。这要是从外面买了，那岂不是要少赚一大笔钱？ 林初平思索半天：“油，咱们也得再琢磨琢磨，最好是能自己找个合适的配方自己调配用油。” 玉米油的炸物较清爽，棕榈油炸出来的食物起酥吃起来口感更好，猪肉炸物相对比纯植物油要健康些，花生油又能给炸物赋予别样的油香，而菜籽油炸出来的食物更容易金黄上色。 要知道，食物都讲求个色香味俱全，而串串香这种小吃为了出餐快，一般都只是旺火快炸，只炸一遍。这种情况下，食物就不容易上色焦黄，若是串串颜色惨白，看着也让人食欲不大，若是用菜籽油炸出来的串串，至少颜色上就会好看得多。 美食讲究个“色香味”俱全，其中“色”能排在第一位，也就说明了大多数人观察食物首先用的就是眼睛。 若是想要把串串香下推至县城这种下沉市场，不把串串做至最好，怕是不能快速打开人们的味蕾。 高继东见儿子不说话，他也不催，只静静的在自己心里想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3 12：00：00～2022-05-24 05：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风徐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一会儿， 林初平开口了：“爸，要不这样， 你等这阵秋播忙完了， 去咱们镇上别家农场走走。其他家应该也有种植油料作物的，他们要是做蔬菜批发的话这些油料多少还在积压着。” “对对！”想到这一茬，高继东就不愁了。 他其实是个急性子， 得了这主意，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去镇上其他家农场坐坐呢。 林初平见他一副着急出门的样子，忙拉住他， 道：“爸， 你去的时候， 顺便说服他们在他们农场继续种植油料作物，咱们农场是种不下的， 而做串串香又少不了用油，到时从他们手里买， 就算是不能完全省钱， 咱们农场对农场也能省下不少运输费。” 林初平打算回头就买台榨油设备，自己在农场榨油用。 “好！”高继东记下了， 他还追问：“有没有别的要交代的？” 瞧他这样子，是真打算现在就去镇上别家农场呢！ 林初平摇摇头，真是拿爸爸没办法。既然他现在就要去， 林初平也只能把他后续的打算也说了出来：“那你顺便交代他们再种一些秋小麦吧，我打算赶在十月初，就把炸饼推出市场。” 他们三农场种植的小麦并不算太多，这么早开始卖炸饼， 林初平估摸着库存里的小麦是撑不到明年小麦成熟时候了。 高继东：“行！你在家里看着， 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说完， 他就风风火火出门去了。 林初平叫来张叔跟农场一个专门做饭的李继军，问上次交代他们研究炸饼的进程。 李继军苦着一张脸：“这……这不好整啊，咱们揉面整形什么倒是还行，就是小东家你说的要没有酸味还要白白的，这太难了！” 这边人吃面食多，这段时间林初平在家吃饭也没少吃馒头各种饼子。他算是不挑食的人了，但对上那种一股子酸的馒头饼子还是没什么胃口。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33节 是以，当时交代人研究做炸饼时，林初平第一要求就是不能有这种酸味。 林初平皱眉，去掉那种奇奇怪怪的酸，真有那么难？ 李继军把他做出来的饼胚从冰箱冷冻室里拿出来：“东家，这是你说的冷冻饼胚吧？” 林初平拿起冻的邦邦硬的饼胚，眉毛突然就又皱了起来，只见这面胚上整体呈现淡黄色，细细凑近了闻，还有股酸酸的味道，这个味道并不好闻，甚至还盖住了小麦的香气。 林初平问：“这股子酸真的不能想办法去掉？” 李继军摇头说：“不好整啊！咱们用老面头儿发面都有这种酸味儿，要是想去掉酸味儿就得用碱，但是碱稍微掌握不好用量，碱面味儿就大得很，吃起来涩口不说，面还发黑发硬。” 张叔也说：“而且有的时候酸味并不能完全被碱面去掉，这两种味道夹杂在一块吃更奇怪。” 他们口中所说的碱面就是小苏打，这也算是生活中酸碱中和的化学智慧了。 林初平突然抓住他这句话当中的“老面头儿”。 他想起来了！ 小的时候家里发面用的都是老面头做引子。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专门发面的酵母菌，每次发面都要剩下一小块面做引，留到下一次继续用。 但是，林初平想到不知从哪一年开始，人们大批量的使用工业生产出来的袋装酵母菌后，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发出来的面就基本没什么酸味了。 林初平猜测，产生酸味的源头应该就是一些杂菌。毕竟在一般人家保存酵母时都不会有个很好的保存环境，顶到天了也是用个坛子装起来，那么这种环境下，老面头当中肯定会有杂菌掺入。 若是有害菌也掺入其中，人们在吃到之后还有可能拉肚子，甚至引发其他病症。这肯定不行！ 想到这里，林初平要问李继军：“发面只有老面头吗？有没有用专门的酵母菌？” 酵母菌？李继军茫茫然，他完全就没听说过：“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林初平叹气，他还得去市里边儿专门问问酵母菌这个东西出现没有。 要是没出现的话，麻烦就比较大了。 既然酸味的源头可能找到了，那么怎么样才能让饼看起来更细腻、更白皙，炸出来看着更让人有食欲呢？ 林初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泡打粉。 加入泡打粉之后，不但可以使面粉组织更加蓬松柔软，而且还能让面的颜色鲜亮白皙。 后世各种做面包蛋糕的配方中，大都含有泡打粉的参与，也算是比较常见的食品添加剂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一点是不能买含铝的泡打粉，这种含铝的泡打粉一般是工业用的，用在食品当中，人吃了之后会引起心脑血管等方面的疾病。 酸味、颜色都有了解决的思路，那么就剩下饼胚的整形了。 林初平简单看李继军做的，这方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李继军做的这个饼胚是用面粉加上猪油，揉好之后又做了层油酥，再反复折叠。这样炸出来的饼胚就可以做到层次分明的效果，吃着也就会更香、更酥脆。 林初平还是挑了个小毛病：“饼子还是有点大了，咱们主要是做串串香生意，饼子太大的话，顾客光买一个炸饼吃吃就能吃饱，咱们的串串还怎么卖？” 李继军挠头：“倒是忘记这一茬了。” 林初平吩咐：“你自己看着在饼胚上再稍微做做改进，尽量小一点、薄一点，最好是能让炸饼熟的速度跟咱们炸串时的速度差不太多。但也不能太小太薄，那种不耐炸的，饼子炸出来后就发硬，咱们尽量可以让它保持在外边是酥的，里边是软的这种状态。” 为了激发李继军的积极性，林初平还专门提出了激励措施：“若是你做的这个饼胚方案采用的话，回头给你奖钱！” 听到这话，李继军是干劲儿满满，这会儿就要从缸里舀面，揉面团了。 林初平则是去屋里边儿给货车司机打电话，让他把明天中午腾出来两三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打完电话，林初平便去池塘这边了。 上次叔叔伯伯们带着一大波工人来清塘，偌大的池塘半天功夫都不到，就被清理个干干净净。 塘底的塘泥也是一个磷钾含量丰富的肥料，塘泥清理出来后，工人就把它拿出来晾干，等回头作物开花结果时做追肥用。 林初平到时，工人们正在收干掉的塘泥。 林初平看了眼池塘底部，没有流水的加入，现在干净清爽。 林初平正思索哪个地方盛产脆藕呢，就听闻张叔说他小舅舅过来了。 “之前听你爸说咱们的莲藕卖的好，他想找脆藕，这不，我找来合适的品种。”林川手里拿着一节藕：“我弄来的多，足够咱们三家农场都种了，等会儿让你家工人拖个板车去我那边儿拉！” 林初平笑笑，也没跟小舅舅客套，转身就吩咐张叔去准备人手。 林川又说：“咱们的茄子好像卖的也挺好，我又搞来个长条品种的茄子。长到最大，也就两指那么粗。整体细溜溜的，特别适合做油炸。” 嘿，还挺好，这给林初平省不少心。 林川说：“新蔬菜品种这方面咱们估计接下来还能收到不少。这不是镇上农场们都在跟工厂卖菜的小贩搞合作嘛。别看工厂门口的农户，他们当中竟还有不少能人！” 小舅舅把工厂附近农户搜集各地新奇蔬菜的事儿讲出来，他啧啧称奇，接着又说：“我昨天去林金安那一趟，他们也不知怎么拿到那么多蔬菜种子。现在他们正在整理呢，估摸着等到整理结束，怎么着也要给咱们送来一份。” 林川也听说这个外甥给全镇其他农场出的那好主意了，简直就拯救了全镇农场啊！ 这要是不给大恩人送来一份，简直说不过去。 林川点点头，既然蔬菜品种这心可以暂时放放，那么就着力于解决农场其他的。 就比如说眼前这空荡荡的池塘。 林初平问：“小舅舅，你那边的池塘，除了种植莲藕，还养什么鱼没有？” 林川：“肯定要养啊，不养鱼，水里的水藻田螺什么那不泛滥成灾了？” 林初平又问：“那你养的是什么品种的鱼？” “鲤鱼啊！”林川一脸的理所当然。 鲤鱼算是杂食性鱼类了，既吃素，也吃水里的小鱼小虾田螺什么的，而且皮实好养。最大的缺点可能就是鱼刺比较多，稍微做不好的话，就容易有土腥味儿。 “鲤鱼啊。”林初平口中反复念叨两句。他对养鲤鱼这事儿不太乐意，鲤鱼太不适合商业化了。 “那要是养翘嘴白呢？”林初平问。 翘嘴白这种鱼虽然鱼刺也多，但要是长大的话，鱼刺比较好剃，而且肉质特别鲜美鲜嫩，鱼腥味不大。算是内陆卖的比较好的一个鱼类了。 “翘嘴白啊，那不行，那不行！”林川接连摇头，他说：“这种鱼性子凶猛，而且一点儿素的都不吃，稍微不新鲜的也不吃，挑剔得很，养殖成本太大。” 就这么一句话，直接把林初平养殖翘嘴白的想法敲断。 林初平养鱼纯粹就是因为池塘环境需要鱼来净化，顺便最好还能拿去做串串挣钱。要是养翘嘴白前期投入这么大，后期定价都不好定。那么，目前养殖翘嘴白就没有任何性价比了。 林川把消息送来，他急急忙忙就要回去。自打林记串串香下一步发展目标放到周围县城，林川也天天忙着培训他们的员工。 林初平叫住小舅舅：“我这边最近来了一批新员工，没空培训，小舅舅，你看着帮我培训一下子呗？” 自打9月份以来，三家农场基本上都是各培养各的新员工，顶多林初平在市场上巡视的时候，是三家一起巡的。 听外甥说他最近没空培训新人，林川一下子就有了猜想，他神秘兮兮的问：“研发新串串？” 林初平笑着点点头，也没卖关子，直接就把炸饼的设想说出来。 对于林初平对县城市场的分析，和做出相应的举措，林川给林初平比大拇指：“到底还是读过书的，脑子灵活！” - 林初平当天下午就坐车去了市里，又叫上林小欢，去市食材批发市场采购一批做腌肉的原材料，最后林初平又问问泡打粉和酵母粉。 这两种材料要是没有，林初平都打算去省城呢。 没想到市里竟然还真有这两样！ 随后，见店老板从角落里拖出老大一袋子的酵母粉，林初平就明白了。 一袋酵母粉足足有五公斤！试问平常人家，就算每个礼拜都自己在家做馒头饼子的，一年也才多少酵母粉啊。 林初平又好奇问问老板：“没有那种小袋子包装的酵母粉吗？” 在林初平印象当中，后世超市里是有一两块钱一包的小袋酵母粉的。难不成这个时候还没有这种小包装的？ 不曾想老板笑了下，说：“你要是需要，我就进一批给你。不过这种小包装的可比大包装的贵上不少。” 林初平挑挑眉毛，这还真有小包装的啊！估摸着这个时候，标准化的酵母粉还没走入千家万户。 林初平他俩是空手来的，最后采购上百公斤的材料，根本没法儿带出市场。况且林初平也不想花钱找脚夫，便跟店老板借了板车。 从市场出来，林小欢两眼咕噜噜直转，最后他见小东家仍是一脸淡定模样，忍不住问了：“小东家，你把我带过来买这些原材料。就不怕我也去做串串香？” 林小欢不是第一批摆摊的员工，没听林初平分析市场。 但林初平也懒得再说一遍了，他直笑：“你尽管去。”去做串串香还更好呢！帮林记打开市场，培养人们吃串串香小吃的饮食习惯。 见小东家这样说，林小欢撇嘴觉得自己刚问的话真没意思！就跟胡霞姐他们说的那样，他上哪儿有农场做背后支撑啊？上哪儿有那么多的钱去跟小东家一样，一下子开这么多摊子？ 自己小打小闹的就是赚个辛苦钱，万一遇到现在这样政府不让摆摊了，那是啥都没有。还不如老老实实给小东家干活呢，赚的可能少一点，但遇到突发状况也有保底工资。 天塌下来，还有东家在上面顶着，他们当员工的能省不少心！ 其实，不光是林小欢这样想，整个林记串串香的员工都是这么认为。林初平还不知道的是，外面做其他小吃生意的小贩，更是托关系找亲戚的，想尽办法都想到林记当工人呢。 两人说话间，不曾注意他们板车被后面一个人紧紧盯着。 这人就是王贵。 自从李进被关进去，王贵就伙同他哥哥把李进家的配方给卖了。 李进家的配方他看不上，王贵盯准了林记的配方，可惜他一直都拿不到。 后来，王贵猜测林记串串香的秘方应该是在小东家手里，于是他闲着没事儿就在林三农场租的小院附近溜达。这天还真让他逮着了，见林初平去食品批发市场买东西了，出来就带着大包大包的编织袋。 那些肯定就是秘方里用的东西！ 王贵紧紧盯着板车上材料包装袋，隐隐约约看见上面“泡打粉”这三个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4 05：00：00～2022-05-25 06：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15758757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晚、1575875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风徐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34节 赶着九月的尾巴， 市政府终于出台了《关于西田市路边摊经营的规则规范》。 市政规定固定三条街为专门摆小摊儿的步行街，另额外雇人打扫这三条街的卫生， 又给在这三条街摆摊的小贩提供便利的水电条件， 要求每个小摊固定位置，并且根据经营种类的不同要求不同摊贩去准备相应资格证，最后根据摊子经营类目每月收取10～30元不等的摊位费。 这年头只要是认认真真出来做买卖的， 东西不太差，基本上每天都能挣个十几二十块钱，这每月还不到30块的摊位费真不多。 要是跟林记这样生意这么火爆的， 基本上一天营业额都在100块钱往上了， 一个月才收这十几三十块钱， 根本不算什么。 小贩们对于这个管理规范是一万个答应，很快都规则书上签字， 还报名取摊位号，又去准备相应的证件。 而林记串串香在这之前， 就已经督促员工去做了完善的身体体检报告。他们做小吃的最重要的就是要身体健康症， 偏偏在这之前大家还都有。 所以，林记串串香算是出摊儿最早的那一批了。 而这三条街以外， 林初平甥舅三个也准备了不少店面用来经营串串香。 这下，虽说串串香摊子不能跟之前那样遍地开花，但安全稳妥， 而且这三条街后续一个个小摊一摆出来，人流量就暴增，这三条街基本上都是从早热闹到晚。 在这三条街摆的摊子，日营业额居然有时候能突破200块！ 见状， 林初平又抽调了一个人过去帮忙， 等于说一个摊子有三个人在忙活， 这才忙得过来。 林初平在这步行街查看市场时，还看到了赵然。 他支一个饮料摊子，主要是卖酸梅汤的。还四处张望问路过的人要不要喝酸梅汤，眼睛特别盯准了在林记买串串的人。 林初平刚走近，赵然就也看见了他。 赵然热情洋溢地招呼林初平尝尝他的酸梅汤。 林川林山也在。 赵然笑呵呵地问他们甥舅三个：“要喝冰的还是热的？” 10月份的天已经有些冷了，林初平说要冰的，但两个舅舅都说要热的酸梅汤。 赵然便麻利地从身后一筐玻璃杯当中拿出两个杯子，他先从保温桶里倒出两杯热气腾腾的酸梅汤，接着又拿出一个玻璃杯，从另外一个保温桶当中倒出冰镇的酸梅汤。 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儿，他们要了一冷一热的，交换一喝，发现不对劲儿。其中姐姐问老板：“你这酸梅汤为什么一杯酸一杯甜？” 赵然笑说：“正常配方的酸梅汤一加热喝着就太酸了，所以热酸梅汤里面加的糖比较多，冰酸梅汤里面就是正常的糖量。” “还有这么个说法啊。”林川当时看像赵然眼神就不一样了。这种肯钻研生意，认真细致观察的，今后肯定能做大。 林初平也不得不为赵然的巧思折服。不过他在喝冰镇酸梅汤时，确实觉得有些凉了。 是啊，这天马上就要到深秋，气温一旦降低，他们串串做出来肯定很快就会冷掉。 冷了的炸物可不好吃。到时串串香生意肯定没夏季这么好了。 赵然见林初平在慢悠悠地喝酸梅汤，他就跟拉家常似的，问：“市政搞出来三条步行街……这下你们串串香摊子估计要不了那么多了吧。一条街顶多摆两三个？” 林初平点点头：“一条步行街摆三个。” 刚开始那几天，步行街还比较短，但随着西田市的《规则规范》一出台，越来越多的下岗工人加入到摆摊这一行当中。 现在每条步行街约莫都有两三公里那么长了，再加上附近都是老门老户的居民区，以及不远处还是家属院们，这边客流量日益见长。 刚开始街头街尾两个摊子到后来根本就不够，必须得在路中段再加一个才行。 赵然有些发愁，他还想让妻子也去林记工作呢，要是林记不缺人的话，就麻烦大了，但他还是要再争取争取：“我媳妇儿……” 林初平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下：“我这边还缺人的。下一步打算是把串串香往市郊几个工厂和西田市下属较近那几个县城发展，准备收拢一些熟手去县城开摊儿。估摸着到时市里边儿人手还不一定够用。” 赵然咧开嘴笑了，他说：“那我明天就把媳妇儿送去林岗培训！” 林初平：“行啊！” 从步行街出来，林川忍不住问了这个赵然是个什么来头？ 一般来说他们招员工都比较喜欢招林岗镇或者家在林岗附近的，很少招西田市里边儿的。倒是少见外甥对一个人这么热情。 林初平小声告诉两个舅舅：“我看中他跟汽水厂的关系，以及他做饮料的本事了。” 林山点头：“他那酸梅汤喝着确实不错。” 到时林川，想起之前八月时光是卖汽水，都多赚两三千呢，他咧开嘴直笑。 经过这么一整顿，林记西田市的员工也有所变动，收拢了一些串串摊子，还剩下十来个员工。 再加上两个舅舅帮林初平培训出一批10个新员工，林初平则带着他们去了向县。 至于仍在附近，但附近稍远点儿几个县城，则是林山林川两个当舅舅的去开发了。 整个10月，林记串串香就风风火火的附近五个县城，一连串开了二十来个摊子。 而林小欢那边，他的工作也进行得相当顺利。因为市区路边摊整顿，林记多出来不少员工，林小欢便正好跟小东家要人。 10月间，他在造纸厂居民区又添了一个串串摊子，接着又在电视机厂添了三个串串摊子，先后加起来一共添置四个摊。 林小欢还打算在木材厂也开两个摊子呢！正在商讨中。 胡霞之前就想单飞，但被林初平劝住了。现在林初平在市中心政府门口找到一个合适的店面，店面不大，但附近来往的都是上班儿的体面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店不远处就是银行，胡霞存款什么的很方便。 林初平把她带到这儿，胡霞高兴得直笑。 林初平提前跟她打预防针：“这里生意可能没你之前在学校门口的好。” 胡霞不是很在意：“之前在学校门口是生意好，但现在市里不让摆了啊。我觉得这里就挺好，接触的都是体面人不说，关键是风不吹日不晒的，条件比之前摆摊好多了。” 确实。胡霞现在一部分收入是卖串串的抽成，但相当一部分是林初平付给她的管理费。 现在胡霞每个月基本上都能拿300多的工资了，卖串串少赚点就少赚点，就当休息了，她踏踏实实给小东家管市里的账也能赚不少。 胡霞甚至还打算在城里买房，把孩子接在城里读书呢。 林初平提醒她：“要买房，早点买。要实在暂时凑不到那么多，看能不能在银行贷个款。今后每月都还一点钱，慢慢还，先住上城里的房子再说。” 九几年的时候，以国家慢慢放开商品房的政策，但这个时候一来单位分房政策还没完全取消，二来人们买房还是习惯于全款，借钱还是跟亲戚朋友借。 像胡霞这样，一圈亲戚朋友都是农村的，谁家都没多余的钱借她在市里买房！借不来钱，哪儿买的了房子？ 小东家说的这个按揭贷款的模式很新奇。胡霞又忍不住详细打听了两句。她听了之后，心里又害怕又跃跃欲试。 “每个月都要还钱啊。”但转念一想，她每个月现在工资比一般工人都高呢，还怕还不起吗？ 可能是小东家三不五时在市里买房影响到胡霞了，没几天，林初平就听说胡霞也在市里看房子。又没过几天，林初平就听说胡霞已经在市里买好房子，还把孩子也接过去了…… 由于现在串串香开始往县城发展，又要往市里运货，又要往县城运货的，林初平干脆包了一整辆的货车专门来跑他们林记的运输。 整个10月份，林记串串香的经营版图在不断往外扩张。 等到10月快结束，照例算账时，高继东又是连连不可置信。 到目前为止，林记串串香门店加上摊子一共有105个。他们三农场门店加摊子一共是53个，整个10月份总营业额是：“178000块。” “呼——”高继东长舒一口气，他紧张的催儿子继续算：“那除去房租、水电费和其他开支成本，咱们净赚多少？” 林初平手上算盘打的啪啪作响，他道：“买房子的钱咱们就不算了，房子也是咱们的固定财产。不过就是把之前挣的几万块钱都花个精光，但十月份肯定都能赚回来。” 林初平：“房租的话，因为是每年付一次，咱们这是第一年，压三付一，一共要给四年的房租钱。所以今年房租的成本比较高，一共是19000块钱。” 高继东听完，心疼得龇牙咧嘴，他赞同儿子之前买房的行为了：“还是得买房子，买到手就是咱们的了，就不用再给房东出钱了！” 林初平含笑点点头，他继续算运输费：“整个10月份咱们运输也是一大项支出。特别是后半个月，不光是要在林岗和西田之间来回跑，还牵扯周边几个县城。在运输上支出一共是9000块钱。” 高继东又说：“咱们是得再买个货车，再找个货车司机了。” 之前林初平说要买车，高继东还有点儿心疼钱呢，这下他竟还主动催林初平买车。 林初平点头答应：“等手里有余钱了，咱们就可以把买车的进程提上来。”接着他又低头算其他的账。 “10月份里，因为自家农场没油可以用了，整个10月炸串用的油都是从外边买的。光这也要小万把块钱了，再加上其他林林总总材料费，不过咱们卖给两个舅舅的材料倒也赚回来一些……” 高继东忍不住催促：“那咱们10月净利润究竟是多少？” 高继东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虽然知道10月份赚的钱肯定更多，但他就是忍不住激动。 林初平终于说了：“121000块。” “这么多！”高继东声音突然亮起来，但随之他又赶紧降下去，他悄摸摸说：“除去所有成本？” 林初平直乐，笑着点头。 “我滴个乖乖！”高继东长舒一口气。 他往椅子上一坐，脖子仰起来，面朝天花板。林初平还以为他在消化一个月农场赚这么多钱呢，结果就见他好像在用手背抹眼角。 林初平走过去：“爸，你怎么哭了？” 高继东声音嗡嗡地说：“我这是……喜鸡二七。” 林初平反映好久，才纠正：“是喜极而泣吧？” “反正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高继东说。 这可差太多了！不过这句，林初平倒是没说出声。 高继东声音又沉闷了，他说：“你妈要是还活到现在，估计也用不着你这几个月这么操劳，有你妈妈在，农场……” 高继东更哽咽了，他说不下去，干脆站起来，走了。 林初平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但他现在特别想去父亲的卧室，去看看他们床头上立着的相框。 相框里的女人瞧着又陌生又熟悉。 林初平摸摸他头上浓密的黑发。爸爸头发细软发黄，照片里母亲的头发黑长浓密，鬓角处还带着些微自来卷。 原来他的头发是随了妈妈啊！ - 赶着领工资的最后一刻，李继军跑来找林初平：“小东家！我估摸着现在饼胚能达到你说的要求了！” 林初平跟着他一起去农场的灶房。 李继军从冰箱冷冻室拿出几个圆圆的、白白的饼胚。 光是外形上，是达到林初平的要求了。饼子在冰箱里冻得邦邦硬，林初平用饼胚在面案上敲敲，甚至都能把桌面上的物品震起来。 饼子只有成年男人掌心那么大，一指那么厚，等解冻炸过后，应该会再稍微膨胀一些。这个时候的人普遍饭量比较大，吃这一个饼子估摸着也就只能吃到三四分饱，要想彻底填满肚子，还得再点串串。 林初平问：“有没有已经解冻一半的饼胚？” “有有，”李继军大声说，他从旁边一个泡沫箱当中拿出一个饼胚，说：“小东家，这就是按照你的要求，放在泡沫箱里保冷三个小时后的状态，半硬不硬的，你看对不对？”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35节 林初平上手摸了下，整体是硬的，但用力捏的话，饼胚还是能被捏出个小坑。 这个状态是非常适合拿去加工。林初平让李继军现场制作一个炸饼让他看看。 炸饼听起来是炸的饼子，但实际上要先用电饼铛小火焖个七八成熟，然后再在油锅里稍稍一炸，就能跟串串一起被炸熟。 李继军这就把鏊子搬上来，先把饼胚烘到七八成熟，然后起油锅。 他一边炸饼子，一边咧开嘴直笑，说：“小东家还是你们读书人有办法，弄回来的那个酵母菌和泡打粉，照你说的法子这么一弄，嘿！面团又白又蓬松。我刚都试了，炸出来的饼子又白又香又酥，里面还软软的，好吃的很呢！” 饼子做得比较小，炸熟的过程其实很快，不过两三分钟，饼子就炸好了。 林初平掰开一个，因为中间叠了两层油酥，轻易就能从中间掰开，半发面的饼子，里面还有小小的气泡组织。掰下一块饼子吃到嘴里，还真是又香又酥，关键饼中心还是软乎乎的，也不油腻，还有淡淡的小麦的清香。 作者有话说： 明天更新要到晚上了哦，另外推荐基友两本事业文，说实话阿梦这本就是受这两本的影响，到现在阿梦还总是催她快快开新事业文呢哈哈。 《七零年代女厂长》、《换亲姐姐重生了[八零]》，中后期全面转为拼事业，妥妥往里面跳坑就是了！ 第38章 “不错！”这正符林初平的要求。 马上天气就冷了， 吃串串的人就会变少。这个炸饼一出来，肯定能拯救一波市场。 林初平冲李继军说：“正好等会儿要发工资， 你这个炸饼贡献非常大， 等会给你多加500块钱。” “这么多？！”李继军眼睛一下瞪得跟铜铃似的，他在农场干活，一个月工资也就100块， 不过就是按小东家的吩咐，折腾出来这个炸饼，竟然就奖励他五个月的工资？ 李继军是个朴实憨厚的庄稼汉， 他手足无措， 小心翼翼说：“小东家， 这、这500块钱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平常讲究点儿的人家，他们做饼也差不多是这个流程。” 林初平笑着摇摇头。“你拿着。这就应该属于你。” 接着林初平又问：“你儿媳是不是在家带孩子？” 李继军不太明白小东家的意思， 他只答应说“是”。 李继军全家男人都在三农场工作，他年纪大不肯去市里摆摊儿， 就在农场务农， 李继军的两个儿子去市里摆摊儿了，他两个儿媳妇就跟妻子在村里， 平常侍弄侍弄自留地，看看家里几个孙子孙女。 林初平又问：“你家大孙子应该是快上学了吧？” 李继军这才笑起来，点头说：“是啊， 那小子今年秋里我就把他送去学校了，也不求他能学出来个什么样子，多去熏熏书味儿，争取以后也能像小东家你这样， 能读书读出去。” 林初平现在在镇上是彻底扬了名。他刚回来时， 镇上人说起他还都耻笑他可能是在外边摊上什么事儿， 逃回老家了。但现在完全不同，林初平搞了个林记串串香赚了大钱不说，还帮着林岗十几农场解决了他们农场货物积压的大问题！ 现在要是有人敢在镇上说林初平的不是，那十几个农场东家都不乐意！ 现在整个镇上大人们都流行起严要家里学生读书，有脾气暴躁的，要是看孩子不读书，抡圆了棍子就要揍娃。 林初平道：“那你等会儿回去一趟，跟家里人说说咱们农场招散工，平常在家闲着没事的女人们也能来挣钱。过来主要是做饼胚的，一个饼胚五厘儿，明天就来咱们农场做饼胚。” 这可是给李家送人情的大好机会！现在正是农闲时候，村里那么多妇女在家闲着呢，多少人都盼着找机会打零工赚点儿小钱呢，可就是找不着。 现在让李继军家里人组织人手，用谁不用谁的，不就他们一句话的事儿？ 林初平：“话先说在前头，一定要手脚麻利爱干净的，咱们做串串是拿出去给人吃的，要是邋遢不干净万一到时吃饼子吃出来问题，咱们生意可受大影响。” 李继军：“是是，要是招来的人不行，小东家随便赶她们！” 现在这工作机会多宝贵啊，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找个工作，现在好容易有个散工多少能挣点儿，还不好好儿干，简直就是没脑子。 11月3号这天，货车往农场里搬回来五台大冰柜。 为这，林初平还专门腾出来两间房，一间专门用来给女工做饼胚，另外一间专门用来存放饼胚和烙制饼胚。 农场的电线也重新排了，用了四平方的铜线，免得农场里六台电冰箱电压不稳。 一台冰柜大概是2000出头，五台就要一万多块钱。但这些对于现在的高继东来说，都是小钱啊，他是负责去买冰柜的，掏钱是完全不心疼。 高继东一边指挥工人搬冰柜，一边冲儿子问：“你猜我今天买冰箱的时候见着谁了？” 林初平纳闷儿：“谁呀？”不用说，这些冰柜肯定是在百货大楼买的，林初平敢肯定，他们家在百货大楼可没什么亲戚。 高继东脸上挂着得意的小表情，他说：“上次那个卷头发的卖货女郎，你还记得不？” “嗯？”说实话，林初平没印象了。 高继东说：“这回我过去买冰柜一下子要了五台，那个女娃嘴巴一下都张圆了！她还张望着脖子问我，说你儿子怎么今天没跟你一起来买冰柜？” “那女孩说起你来，殷勤得不得了呢！等我结账的时候，柜台的人跟我说，那姑娘一把年纪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对象，现在来买电器的年轻男士她是见一个都要抛一个媚眼。” 这年头去百货大楼买电器的，像林初平这样看着白白净净还年轻的男士，少见得紧。之前那女售货员见林初平他们穿着普通，高继东买个电冰箱还要肉疼得整张脸都皱起来，她是瞧不起的。 但才过去多久啊，林初平前后三次去百货大楼，前后加起来电冰箱电风扇什么的买了八、九台不说，高继东这个当父亲的也出手阔绰，这一下又买了五台大冰柜呢！ 就不用，高继东那意思就是，女售货员八成是看上林初平了。 林初平仔细在回忆里来回扒拉，才想起那么一号人物，他嗤笑，说：“爸，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高继东闷闷的笑。 林初平看着爸爸，他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随之也变得舒展，不知不觉中，父亲也会跟他开起玩笑了呢。 林初平拍拍高继东的肩膀，右手搭在他的肩头说：“爸，要不然你现在回去跟她说，我儿子现在忙，但是我这个当老子的有空。” 一下就把高继东闹了个大红脸，他赶紧摆手，把林初平推搡到一边儿去，他嘟囔：“去去，小没正经的。” 说笑间，五台大冰柜也都安装好了，通上电，压缩机嗡嗡声在整个房间里响起来。 林初平让李继军去喊做饼胚的女工，另外又交代张叔：“做个能一层一层摆放饼胚的模具，板子要薄一些，免得占用太多冰柜里的空间……” 下午，林三农场就开始投入制作饼胚了。 林初平把泡打粉和酵母粉按一定比例混合成“引子”，面粉和引子又固定比例，方便接下来标准化制作面团。 李继军则是掌握混料这个重要工作，女工们按照林初平的要求，揉面、发酵、分割、整形，林初平规定做出来一个饼胚给五厘钱，让女工们自己商量谁去做哪部分工作，以流水线的方式，尽量提高整体效率。 做好的饼胚一小部分要拿去烙熟，明天早上就能送去各个门店和小摊使用。李继军前期把料混好，后面就可以去烙饼，林初平见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又从农场挑个男工过来帮忙。 现在是农闲时候，要接下来每日饼胚需求量稳定在一个区间，到时候估摸还要找个人专门负责跟李继军一起烙饼。 现在天气转凉，烙熟的饼胚可以室温存放两天，再久就不能保证饼胚的新鲜度了。 三天时间里，一共做出来15000个饼胚，其中3000个直接烙熟，剩下的放在冷冻室，等需要的时候随时就可以拿出来解冻烙熟备用。 三农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林山林川。 两个舅舅跑来看这儿热火朝天的，林川指着烙熟的饼子：“给我来一个尝尝！” 林初平亲手给两个小舅舅递过去，随即吩咐李继军，让他去开火。 林川掰开饼子，只见饼子外皮白皙细腻中又带着焦黄，饼子里面则宣和柔软，刚烙熟的饼子一掰开小麦的香就直扑鼻腔。 掰下来一小块儿放在嘴里，面饼吃着特别有嚼头，真是越嚼越香。 “嗯，这饼子做得不赖。”林川一歪头说：“可，之前不是说要做炸饼的吗？” 那边，李继军已经升好火，锅里倒上油，一会儿油热后，他把饼子放入油锅大火旺炸几分钟，一个完全金黄焦脆的饼子就出锅了。 浓浓的油香，浓浓的粮食香，在隔壁房间里做饼子的女工们闻了也忍不住吞口水，一个个地放下手上的活计，跑到隔壁窗户处偷看。 林初平把炸好的饼子递给两个舅舅，示意小舅舅在饼子从中间掰一下。 “嘿，一下都掰开了。”林川看着成口袋状的饼子，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林山指着饼子里面柔软的内芯，问：“新吃法是不是把炸好的串串放到这个饼子里面夹着吃？” 林初平点点头。 “这个主意好啊！”林川赞叹，随着现在天气转冷，林川也发现他们串串的生意确实比之前夏天时要差上一些。 他亲自去摊子旁边蹲了两三天，发现还真就跟初平猜想的那样，人们在买了串串之后，要是不及时吃的话，串串就会冷掉，冷了的串串远没有刚出锅的那么美味。 可现在有了这个饼子，串串被夹在饼子里面，还会怕冷掉吗？ 一旁的女工们看了这些才恍然大悟，难怪饼子中间要做一层酥呢。 一个女工大着胆子问林初平：“小东家，我们姐妹几个也给你们做万把个饼子了，让我们也尝尝这个饼加串串的滋味呗。” 其他女工也起哄：“是啊，说起来是咱们林岗人出去做的这个串串香，但我们林岗自己人都没吃着，串串香究竟是个啥玩意呢？” 林初平今天心情好，吩咐李继军去准备材料，大声说：“那好，今天晚上三农场管饭，就吃这个饼夹串。” 女工们一阵欢欣鼓舞，她们可都听说了，林记串串香里头有肉呢。各种鸡肉鸭肉牛肉猪肉都有，而且还能自己挑。 女工们七嘴八舌，纷纷问：“小东家，那我们能自己挑串串不？” 见林初平点头，几个女工围在一块儿小声说，“那我今天晚上可一定要多多吃肉！”可一个个声音又太大，林初平听得清清楚楚。 又过了一会儿，李继军把串串香的材料准备好了，先做两个饼加串递给林川林山两个。 外面的饼胚外焦里软，里面的串串则是焦酥香脆，这样又脆又软乎的复杂口感，再加上这样丰富的肉菜，让人吃着真是无比满足。 正好这会儿饿了，林川大口大口把饼夹串吃完，一抹嘴巴，他还有点不尽兴，说：“要是能来杯酸梅汤就好了。” “哈哈！”林初平弯起嘴角。小舅舅这是还在惦记赵然那做酸梅汤的手艺呢。 林山：“不着急，咱们一步一步来。” 得！听大舅舅这话，看来他也在心里边儿盼着能早日收编赵然。 林初平摇摇头，现在还不到时间。 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5点多了，林初平干脆让女工们停下来休息，吩咐李继军两人给她们准备晚餐，自己则是带着两个一看就知道有话要说的舅舅去书房。 还不等到书房呢，单在路上，小舅舅就忍不住开口了，他说：“我给你们三农场培训的这一批新员工当中，有个女的就是赵然的老婆。” “哦，那她怎么样？”林初平随口一问。 林川离开嘴笑了：“老实得很，本分得很！”难怪赵然一开始从汽水厂停薪留职，不带他老婆也出来摆摊呢，那性子真就不是能做生意的料！ 不过赵然终于把他老婆带出来，猜也能猜到，他卖饮料肯定是赚不少钱，而且他把老婆塞到林记串串香里，这是想跟林记维持个良好的关系，方便接下来持续走动。 到了书房，两个小舅舅就问起林初平怎么从他这儿买饼的事了。 林川两人来之前，其实也商量过自己做饼胚的事儿，但实地到这儿一看一吃，两人就知道外甥搞的这个饼子其实内里也大有玄机！ 再一合计，自己找人做跟从林初平这里批发，八成也差不了多少钱，最关键是能省事儿。省下来的功夫，他们可以去附近开更多的串串摊子、串串门店了！ 林初平倒是没料到两个舅舅这么干脆，他还在心里盘算要真是他们打算自己在农场做引子要怎么定价才好呢。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我建议是每个饼子往外卖，卖两毛钱。”林初平在心里快速算了笔账，继续说：“咱们饼子虽然是油炸的，比较废油，但饼子其实很小，我觉得定价定个两毛钱就差不多了。”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36节 这个时候，外头的馒头一毛钱俩，三个馒头就顶一个壮汉肚子，炸饼虽说油水大，但到底量小。他们串串都是一毛五分的，要是饼子定价太贵，人们估计也不会买，更别说林初平打的饼夹串的主意了。 固定好饼子的零售价，接着林初平又计算批发价。每个饼子手工费大概是五厘多点，毕竟到时烙饼也需要固定人手，再加上面粉和杂七杂八的其他成本，林初平最终给的批发价：“一个饼子一毛一。” 这基本上是不挣钱的了。 林川林山也在心里快速的算这么一笔账，一个饼子一毛一，卖出去是两毛钱，中间差价九分钱，还要除去运输成本、人工成本，还有店面成本……其实论毛利炸饼是远没有素串得多，但胜在能填饱肚子。 要真是来这么一个饼加串吃下去，林川这样一个成年汉子，肚子也扎扎实实能填饱，要真是能拯救秋冬炸串疲软的市场的话，其实是大赚。 - 天气这么冷，刘颖其实是不太想吃串串香的，但架不住女儿再三嚷嚷，直说三天到了！ 这是刘颖之前跟女儿约定的吃林记串串香的时间，女儿还说，要是不带她去吃林记串串，妈妈就是个说算不算数的大人！ 女儿都说到这份上了，刘颖只好带着她到家属院门口这个林记的门店了。 路上，刘颖还在警告女儿：“现在天气冷了，你一会儿少挑几个串。要不然等会儿串串没吃完，都凉透了，油炸的东西吃凉的对肚子不好。别忘记你上次吃冷透了的炸串拉肚子的事啊。” 小雪委屈巴巴的点头：“那好吧，我就挑几个牛肉条串串。” 小雪特别爱吃林记的炸牛肉条，干香干香的，特别耐嚼，小雪在吃这个串串时，特别喜欢连着竹签一起啃。 刘颖带着小雪走到林记串串香门店，这远远的，就看见门店处围了不少人。 “这又不是星期天节假日的。怎么一下这么多人？”刘颖心里纳闷。 带着女儿排了几分钟的队，才靠近门店。 凑近了，刘颖才发现原来林记串串香是推出新品了呀。 “炸饼？”刘颖纳闷问店员：“炸饼是个什么串串？” 店员麻溜从一旁的保温箱当中拿出一个白白的饼子，说：“这是我们提前烙熟的饼子，放在油锅里稍微一炸就能吃。现在不是天气冷了嘛，我们小东家发现大家吃串串好容易就凉透了，串串冷了吃着就不好吃了。” “但串串都吃到顾客嘴里了，我们也不好拿沾了口水的放在油锅里热不是？我们小东家就琢磨出来这个炸饼，把炸好的串串往饼子里这么一夹。你吃吧，吃到最后还都是热乎乎的！” 店员一边解说，一边现场给刘颖示范。 刘颖就看着他操作，只见他把炸好的饼子从油锅里捞出来，用夹子夹着擞两下沥油，然后用一个小刀轻轻一撬，就把饼子劈成两半，还不是完全的两半，饼子后面是连着的。 然后店员把炸串放在饼子中间，并把饼子上皮往下一盖，串串竹签往外一拉，一个饼夹串就做好了。 刘颖看着稀奇：“这主意不错啊！”之前他们吃串串总是吃到最后几根都凉透了，但这样做成饼加串，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小雪机灵得很，她小心翼翼看了眼母亲，问：“妈妈，这样的话我能多点几个串串吗？” 刘颖失笑：“你拿吧。”说着，刘颖自己也上手挑起了串串。 今天晚上小雪爸爸不回家，家里就她们跟母女两个。刘颖在单位里算了一天账，头昏脑胀的。 这会儿看饼夹串正好能对付过去一顿饭呀，顿时她也不想着做什么晚餐了，交代旁边女儿：“多拿两串，咱们带回去当饭吃”。 这下小雪可开心了，她拿串串手上动作快极了，这个也要，那个也想吃。 结果母女俩一不小心就拿多了。 等炸好，店员尝试了下，发现塞不进去，问：“这饼夹串塞不下这么多，要不然我把饼子给你们剪成小块儿拌匀了，你们带回去当菜吃？” 刘颖本还发愁店员会给她做成两个饼夹串，然后又给她一大把呢。那样等她带回去估摸都冷得差不多了！ 倒是没想到还能把饼子剪开了，拌着吃，她咧开嘴直笑，说：“你们这小东家主意可真多！” 不光是在居民区，连带着学校门口的串串香门店，接下来又迎来一个火爆的销售期。 一些早上出来吃饭的学生们，现在他们的早餐又有了新选择，他们可以买一杯豆浆，然后就着饼夹串儿，躲在林记串串香屋檐下吃。 林川见了这场景，当天就从批发市场买了两百个塑胶的小板凳，分给串串香各个门店。 林初平听说后，直给小舅舅这主意点赞。 就在林记串串香生意转好第二周，赵然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5 06：24：55～2022-05-26 18：5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鬼萌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这回子恰好林川也在， 他见了赵然，就冲赵然比大拇指：“你这主意好呀， 在我们串串香旁卖豆浆。” 赵然嘿嘿一笑， 他说：“也是看你们顾客吃饼夹串吃得干渴嘛！” 接着，赵然眉毛一挑，说：“我今儿个， 其实也就为这事儿来的。我这两天在市里几个学校门口也看了，你们串串香的饼夹串确实卖得火爆，但就是有点干， 很多学生在你们那饼夹串之后还要再去买杯豆浆喝， 我就想着呀， 要不然咱们两家搞个合作呗。” 赵然这是想把他的豆浆借林记在西田市各个学校门口卖，毕竟学校门口的门店租金都挺贵， 他要是只卖豆浆饮料，就单独在学校门口租下一个门店， 忒也划不来。 眼下， 要是能跟林初平他们合作，就是个极好的机会了。 林川对这个提议也跃跃欲试， 他看向外甥。 但林初平却冷静得很：“就连赵老板都看出豆浆这个市场的前景了，你说我们林记有没有看到呢？” 赵然自打进来脸上就一直挂着的笑，这会突然就挂不住了。 是啊！市场需求摆在这， 林记为什么不自己做呢？要是合作还要分他一份钱呢，林记这是何必呢？ 况且林记就是林岗土生土长的，这边物资丰富，林初平他们完全可以低价购入原材料。员工也都是现成的， 林记要真是自己去做豆浆， 可比跟他合作划算得更多！ 赵然苦笑， 他在心里思索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跟林初平聊聊他这会过来的真正目的。 “我大舅子在汽水厂销售部工作。我知道林记有个林小欢，他不是一直都在惦记汽水厂的奶砖么。上周我跟大舅子也说了这么一件事儿，后来大舅子跟汽水上厂长提了那么一嘴，厂长决定明年夏天尝试也去做做奶砖。刚开始做奶砖，产量肯定不会太高，到时应该可以全部供给你们林记用。”这是赵然还林初平之前给他的那么大一个人情了。 林初然眉毛一挑。 林川很快也能明白。赵然这次过来的目的八成就不是谈什么豆浆的生意，毕竟跟他们合作不成，赵然还可以去跟文具店等其他学校门口的店商谈，但这个奶砖的生意就是独一份儿了！ 想到这里，林川对赵然的也是态度一变。他是没想到，赵然竟是个心胸如此开阔的汉子！ 直到赵然起身离开，林川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句：“真不跟赵然合作卖豆浆吗？” 林初平笑，小舅舅这是感情用事了。 他摇头，问：“小舅舅，你喝过他们的豆浆没？” “肯定喝过！”林川闲着没事儿就去各个门店附近逛，有时还要学顾客的消费习惯去亲身体验。基本上只要是市里学校的门口，有他们林记的地方都有他们赵然的饮料在卖。 林初平问：“那小舅舅，你在县城里喝过他们的豆浆吗？” 林川突然就明白了。赵然卖饮料只是在西田市市区里卖，而他们的串串香不光在市区，还在西田附近的厂子里，以及再往下数几个周边县城都有摊子和门店。 若是跟赵然合作卖豆浆，这完全就是帮赵然开阔更广阔的市场啊！而赵然说的什么优先拿到奶砖，到时究竟是不是还是两回事呢，哪儿能拿这个当交换？ 商业上，一码归一码。林川这就反应过来了，他坚定道：“那咱们就自己做。” 林初平：“做豆浆这事儿比较麻烦，咱们需要好好打算。若是每天咱们半夜在农场里熬好了豆浆，然后凌晨用货车四处送的话，运输成本太大了，倒不如看有没有什么小型的豆浆机，咱们把料配好，送到串串香门店，他们直接就能开打。” 关于打豆浆的配方，林初平倒是有现成的。 要想豆浆喝着细腻香甜，主要需要做三点。 第一，黄豆需要提前焙熟，焙熟的过程就能把生黄豆的豆腥味去掉；第二，需要加入一些淀粉含量高的粮食，比如大米，这样打出来的豆浆才能口感更柔滑；第三，则需要添加黑糖，不加黑糖打出来的豆浆远没有加黑糖的香甜。 听外甥说商用豆浆的配方他那里就有，那么，要想做豆浆，就只剩下机器这方面需要解决。 林川说：“那这就包在我身上！” - 整个11月的上半月，因为炸饼的加入，林记的串串从一开始的小吃变成了一顿饭，林记营业额也再度提了上来。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西田市突然冒出来一家名为高记串串香的炸串店！ 林初平听了胡霞的电话，当即就坐着货车前去市里。 胡霞告诉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高记串串香，不论是串串的种类、员工炸串的操作，甚至是汤料锅的配方，与他们林记都有七八成相似。 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高记也同样复制林记的发展计划，快速在西田市拓展市场。一夜之间，西田市大小街巷冒出七八家门店！ 胡霞嘴上都冒泡了，见了小东家的面，她焦急说：“高记串串香还打出开业大酬宾的旗号，他们所有的肉串都比咱们便宜一分钱呢。” 倒是比之前的李记串串香要高明些，他们只肯在肉串上做小幅度的降价。 这个时候人们普遍更喜欢吃肉，而且对价格也比较敏感。高记串串香就这么一个限制性的降价，也从林记手中抢去不少顾客。 “小东家、小东家……”胡霞跟在林初平身后，她心里慌乱得很，但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林初平倒是神色自若，他带着胡霞去高记门店买串串吃。 高记串串香的生意着实不错，林初平在队伍后面排了十来分钟，才终于快要轮到他们。 林初平在摆出来的串串里，快速详尽扫一眼，又观察前面四个买串串的人，他眉毛挑了下——还没跟上卖炸饼吗？ 那这跟风速度有点慢啊。林初平不禁有些失望。 随便挑了几个炸串，林初平跟胡霞在路边上吃他们高记的串串。 胡霞一吃到口中，她心里更乱了，高记的串串果真跟传说的一样，味道与他们林记吃起来相差不大。 胡霞看小东家慢悠悠地吃，一边吃，一边还嘴上挂着一抹笑，她心里都快急死了：“小东家这……” 不等胡霞说完，林初平就“嘘”的一声，站起来拉着胡霞到旁边的背光的巷子里。 胡霞看见不远处走来的高继聪！ “今天早上生意不错吧！”高继聪双手背后，他穿得西装革履，脑门前面的头发还用摩斯梳到后边，大皮鞋在路上踩的啪啪作响。 才20出头的年纪，打扮得就跟四五十岁的老头差不多。 胡霞看高继聪这架势、这问话的态度，心里明了：“难不成高记串串香的老板是他？” 那天高继聪跟曾宁去见了曾宁的干爸。 那是高继聪第一次见那么豪华的别墅，电视剧里财阀住的，也不过那样吧。 这次与曾宁干爸的见面，给了高继聪极大的勇气和野心。 他卑微极了，巧舌如簧，冲着曾宁干爸再三发誓，今后一定会对宁宁好一辈子，再加上曾宁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干爸便同意了他们仓促的婚礼。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37节 婚礼结束后，在高继聪巧言下，从干爸那里借了10万块钱启动资金，思来想去，高继聪决定也做串串香的生意。 但林初平那个兔崽子手里秘方一直捏得很死，高继聪想办法请了好几个大厨，也只是勉强把他们的配方破解个七七八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高继聪突然发现市面上竟然已经流传出串串香的配方了！ 他气得不行，想尽办法捉到了这个卖串串香配方的人，是个名叫王贵的小混子。 与王贵见面后，王贵说他知道林记串串香真正的配方，之前他卖的不过都是幌子。 王贵详细地说了是市面上其他摊子肉串跟林记肉串的区别。西田市除了林记，其实基本就没什么做串串香的，但王贵说的这个区别，却说在了高继聪心坎儿里。 还真就跟王贵说的那样，他的配方做出的肉串吃起来是紧实塞牙的，但林记的肉串不管怎么炸、炸的时间再长，吃到口中仍然有肉味儿不说，还不塞牙，关键是软乎乎的，连老头小孩儿都能咬得动。 就光是肉串这一项，就让高继聪不敢轻举妄动。 但王贵说他有办法让他们高记的肉串跟林记的一样，就凭这一句话，高继聪便放了王贵。 第二天，王贵就去食品批发市场批发了一大袋小苏打，然后换了包装，找到高记聪，说这就是他林记嫩肉的关键。 高继聪把小苏打往肉里面一加，腌制上半小时，发现肉质果然比之前鲜嫩得多，再下油锅炸，吃起来还真跟林记的肉串差不多。 拿到林记最受欢迎肉串的破解秘方，高继聪欣喜若狂，立即着手准备去做他高记的串串香。 林初平的串串香能快速赚钱，最重要、最关键处就是能快速占领市场。 于是高继聪也决定如法炮制，私下里打造几个串串香摊子，也去租几个门店房，同时培训一批员工。 就在11月11号这天，正是先生算的吉日，他宣布高记串串香正式开始营业，营业前一周肉串九折。 高继聪都想好了，他要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低价促销的方式，快速把林记在西田市的市场份额挤出去！ 而他这个方案也成功得到了干爸的认可，高继聪顺利从他手里又拿到了10万块钱的借款。 高继聪计划得很好，他拿出5万块钱做促销，就算是不赚钱也一定要快速让他高记的串串香在西田市站稳脚跟。 事情也果然像高继聪预料的那样，11月11日开张，这一天，市里所有摊子家门店的收入总和就突破了2000元。 乖乖！做串串香竟然这么赚钱，高记聪激动得心里怦怦直跳，更加坚定了复制并超越林记串串香的计划。 他甚至还拿出两万块钱去租一片地，自己搞农场，准备学林初平那样雇工自己种菜、养鸡鸭猪，给串串香门店直接供货。 高继聪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高记串串香开业的第二天，他忍不住心里的激动，跑到全市各个摊子，各个门店去看门口排着长队的顾客。 根本就没在意一边小巷子里的林初平。 胡霞看高继聪那骚包欠揍的样儿，就恨不得冲上去朝他脸上啪啪来那么两巴掌。 “这这算哪门子亲戚！”胡霞恨极了。 林初平脸上倒是淡定。 根据重生前这个小叔的作为，就知道他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人，这么长时间没露面，原来是憋这样的大招啊。倒是符合他的人设。 只是让林初平不解的是，这么多高记串串香门店和摊子在同一时间开业，显然需要强大的财力在背后做支持。 高继聪家里一穷二白，显然是没这么多钱的。 那么，他又是打哪儿拿到这么大一笔巨款的呢？ 林初平挑了下眉毛，冲胡霞说：“你着重打听我这个小舅舅娶的媳妇儿是哪家的？” “啊？”胡霞本想小东家怎么说也要想出个主意去对抗这个来势汹汹的高记，但万万没想到竟得了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任务。 胡霞双眼直视小东家，见他脸色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她纳闷极了，但也仍是点头：“我这就去打听。” 曾家算是在西田市相当有名的家族了，就算是曾游被枪毙，曾家一干亲戚在此之前，就靠着曾游赚得盆满钵满，整个曾家在西田市都是一大富户。 现在，曾游唯一的女儿大婚，女婿自然也是万众焦点，特别是这个女婿还是个农家出身的穷小子。这样癞**吃上天鹅肉的事儿，更是让人在茶余饭后八卦连连。 胡霞回去，稍微跟本地人一打听，就知道出来了，她马不停蹄去找小东家。 胡霞把曾宁和高继聪结婚这事儿一说，在林初平心里就基本对上号了。 难怪高继聪能一下拿出那么多的钱搞这个高记串串香，林初平猜测，八成是从曾宁手里拿的钱。 但转念一想，林初平又觉得不对。 高记串串香摊子一开始就铺得这么大，每个10万块钱铺不下来的。 十万块，在1996年可是个相当大之数目了。高记一下就把摊子摊这么大，肯定还留有后手，也就是说，高继聪手里至少还有个几万块钱让他挥霍。 那么加起来就是十几二十万啊！难不成曾宁还真放心大胆，把她所有的钱都给了高继聪？ 况且，曾游被枪毙，永福盛大酒楼所有资产也被查处。曾宁手里的钱顶多也就是曾游给她的零花钱和生活费，能有那么多吗？ 难不成是高继聪从曾宁母家那边得到的钱？ 林初平心里觉得蹊跷，正琢磨着呢，就听胡霞打断他的思绪：“小东家，你快想想办法吧！” 林初平笑了下，安抚胡霞：“现在时值秋冬，串串的生意其实并不好做，你亲自看店也知道的，串串被炸出锅之后没多久就会冷掉，冷了的串串并不好吃。咱们这个月收入猛的提高，也完全是因为推出了这个炸饼。” “是的。”小东家说得没错，胡霞重重点头。 林初平接着又说：“这个高记来势汹汹，但实际上你看他们还没有完全破解咱们的炸饼。也就是说咱们现在其实并不很需要担心自己的生意受损，因为去他们那边吃炸串的，九成都是去吃肉。而高记的农场还刚刚起步，他们的肉都是从外边买回来的，再加上油、人力、房租、水电等成本，他们只卖肉的话，根本赚不了多少钱。” 按照林初平的思路，高记只卖肉串不赚钱的话，估计坚持不了多久。 而高记要想赚钱，估摸着也要学他们，去做炸饼了。 也就是说林初平他们现在还有一个炸饼的时间。 胡霞眉毛一皱：“那也不能等着他们把炸饼做出来啊！” 林初平往椅子靠背上靠了下，等他们把炸饼做出来？ 等他们真把炸饼完美复刻出来再说吧！ 到时估摸林记的豆浆都折腾出来了。生意场上，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当然在这之前，林初平还是要提前做些打算。 了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高记串串香的底细，林初平就回林岗了。 到镇子上第一件事儿，林初平就找林金安。 第40章 金安农场主要是种粮食和油料作物的， 也兼顾养殖一些牲畜，因为金安农场占地面积大， 种植蔬菜比例少， 但总数量倒也算多的了。金安农场不光是林岗镇第一大农场，甚至在整个向县，都是最大的。 林金安的父亲与林初平爷爷那一辈， 听说是过命的交情，当初村西林家农场分家，林初平爷爷重病躺在床上起不来， 是他老人家主持的。 后来老爷子年纪渐大， 身体也大不如以往， 就退了，整个农场分成两部分， 划出最大的一块交给大儿子林金安，也就成了现在最大的金安农场。 林金安跟高继东倒是交情不深， 但整个林岗搞农场的往上数两代都是硬关系， 就算是到这一代关系淡薄，也在关键时候互相照顾。 到了金安农场， 林初平也不绕弯子，简单问候几句，便进入正题：“金安叔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农场大豆不够用， 从你这儿买了不少大豆回去榨油用，我想着干脆这样，我们三农场跟你们签订个独家协议，今后你们金安农场不论种出多少油料作物， 我们都收了。” 林金安眉毛一挑， 都收了？ 他金安农场每年光油料作物都能产出三十多万斤， 他们林记串串香就算卖得再好，能用得了那么多油？ 林金安把他油料作物产量一说，见林初平仍是态度坚定，他便接着问：“都收了，那价钱怎么定呢？” 往前数十年八年，人们吃油要么是自己庄稼地里种的，要么是去油坊打的，就连个大工厂也是从他们金安农场购买各种油回去用。那时候，金安农场算是整个林岗最风光的农场了。 但这两年，各种品牌食用油层出不穷，有的还去央视打广告。现在，人们走亲访友，都喜欢去市场拎桶大品牌的食品油。而本地自己老作坊榨的油，也是越来越不好卖。 特别是现在搞个蔬菜批发，金安农场积压了一大批油料。要不是村西三农场上门购买那些积压的油料，就算是能卖卖蔬菜，别家农场能转亏为盈，但他金安农场今年还是大亏损。 就是听林初平的意思，是想让他接下来还继续种植这些油料？ 林金安思来想去，觉得太冒险。 林初平笑了下，说：“金安叔，咱们都是林岗镇上的，我也不让你吃亏。这样吧，咱们五年签一次合同，这五年里，咱们按照前面五年大豆的平均价格收。不管市场价格多高多低，咱们就固定这一个，保底你稳定能到赚钱。” 种出来有个固定的价格收？这倒是个好事儿！ 他们干农业这一行，就怕市场不稳定。今年人们听说这东西赚钱，一窝蜂的都涌去种这玩意儿，第二年市场上多起来之后，又卖不上价。散户顶多也就是赔自己一家的钱，他们这种大农场赔钱起来，工人工资化肥农药地租等等大把大把的往外撒钱，那亏时，一年真真是血本无归！ 要真是能稳定一个价格收他们的大豆，林金安觉得这生意能做。虽说现在蔬菜生意好，但村里几岁小娃娃都知道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林初平看他意动，趁热打铁说：“要不然我这就拟个合同，咱们去律师事务所一公证，明年开春你们就照例种上油菜大豆。” 林金安深深看了眼林初平，他摆摆手，吧嗒两口汗烟，说：“公证什么呀？咱们签个合约书就行，都是同一个村儿的，还能怕你跑路不成？再说了，你那串串香的生意我看特别好！” 林金安最后一句话声音说的特别大。 林初平也笑起来。 接下来他如法炮制，又跑了两个主要种植油料作物的农场。 前面一个农场倒是答应林初平，也签了合同，但他眼看农场做蔬菜生意就挺好，他打算更多的还是去种蔬菜，只肯少量种一些油料。 后面一个农场直接拒绝了，拉着林初平去他们地里。林初平一看，好家伙，全种大白菜了！ 得，这下还谈什么生意？林初平只能简单跟这位大伯交代两声，冬季里留一些白菜，屯着等明年开春白菜价涨起来了再脱手。 谈了两单合同，林初平这才回家。 林川早就在三农场蹲林初平，傍晚才见他回来，忙拉住他：“高继聪搞出来的这个高记串串香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见林初平点头，他急吼吼的又问：“那他现在肉串九折，把咱们生意抢去了不少。这……要不然咱们商量个主意？” 林川所谓的商量个主意，就是商量三家一起降价。 林初平摇摇头说：“其实没把咱们生意抢去太多，咱们现在串串香主要是卖饼夹串。想去的无非也就是嘴馋想吃肉的那些，但之前咱们也分析过了，天气一冷，吃肉串就容易凉。” 听外甥这样说，林川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你看他高记门口排队的人那么多，其实每个人也就买那么几根肉串。肉串的利润低，他们高记现在也就虚假繁荣而已。” 听林初平这样往深处一分析，林川就放松多了，他问：“那要不然咱们，还坚持现在这个价？” 但林初平又摇头了，林川捉摸不透，催促他：“那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主意？” 林初平可不想这样放过高继聪，不论是报重生前的仇，还是报抄袭模仿他林记串串香的仇，林初平都不想让他好过。 “这样，等一周后咱们也回馈促销。他们高记不是放出话前面一周都肉串九折吗？咱们就等他们肉串打折结束第二天，也挂上牌子。”林初平道。 林记在高记打折结束后，才放出打折消息，那高记到底是继续不继续打折呢？ 打折的话，高记继续不赚钱，而且他们的信誉在顾客心目中也无形被拉低。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可他们高记上来就反反复复，给人印象就不好。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38节 “嘿！这主意妙啊。”林川乐了。 更何况，刚开业就持续一直低价销售，还会给顾客们一种，高记肉串本就该这个价的错觉。这对于高记来说，才是最要命的。 林初平淡淡笑起来。 接着，林初平又说：“小舅舅，其实咱们在西田市的市场已经趋于稳固了，咱们还是要把眼光放的更长远些。” 林川明白外甥的意思，可他苦恼：“现在其他县城距离咱们林岗距离有点远了。要是咱们把店开过去，光运输成本上就要不少。” 林初平说：“小舅舅，咱们凑钱买个车吧。” 林川愣了下，随即他用力点头：“买！” 林初平手里是有十来万的，完全足够买一辆面包车。但林初平还有别的打算，算来算去，只能动用六七万的样子。 于是，林初平便跟两个舅舅说好，剩下的钱算是借他们的，用接下来两年跑货还上。随着现在各个县城开店越来越多，运费也是日渐上涨，这笔投资对于林山林川两人来说，是很划算的。 好歹也是林记的第一辆车，一谈妥，两个小舅舅表示也要一起去，见证这个过程。 林初平没有驾照，只能先去县城拉之前就一直在合作的货车司机一起去省城。 第二天下午，林初平一行人抵达省城汽车行。 这时候车子贵的离谱，林初平他们只能买一辆最便宜的国产解放面包车，这样，裸车也要十一万多了。 林初平他们运气不错，有现车，当场就能提。 这一回付钱的是林初平，瞧着成捆成捆的票子送出去，高继东又是心疼得龇牙咧嘴。 林山笑着拍拍高继东的肩膀，说：“我儿子要是有你儿子这么能干，我这个当老子的天天都在笑，咧什么嘴呀？” 蓦地，高继东又咧嘴笑起来。 又在省城住了一晚上，第三天跑了大半天的手续，这样，这台解放面包车总算是落在高继东的名下了。 在这个时候，买车是件天大的大喜事儿。虽然说是配置最低的面包车，拉货用的，即便是这样，回来路上，一行人也都高高兴兴，连带着司机师傅也受氛围感染，连连向林初平他们道喜。 林初平也上道，给他包了个20块钱的红包。师傅更是再三跟林初平他们道贺，还直跟高继东说他这个儿子能干孝顺，高继东更是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回来路上，林初平就跟司机商量起雇他专门开这辆面包车给林记拉货的事，没想到司机却摇头不肯，他说：“家里还有台货车呢，我要是给你们跑车，家里那台岂不是闲置浪费了？” 看这个老师傅不肯，林初平只觉得可惜，随即让他再帮忙介绍一个靠谱的。 司机师傅倒也干脆，给林初平说了他最近一直在带的徒弟，林初平听了徒弟的名字越想越熟悉，最终还是高继东一拍大腿，说：“他之前不是在星工厂给刘大勇当学徒的吗？” 老师傅苦笑：“那不是在星工厂混不到正式工么？” 倒也是。自打市里大大小小几个兵工厂接连破产，星工厂就更成了热饽饽，一个无权无势没家庭底子的，轻易还真进不去。那么对于他来说，干脆了当出来下海，就是个最好的选择。 林初平倒也没把话说死：“师傅，我看你那货车顶多也就再跑个一两年。这样吧，要是回头我们再买车了，请你过来还给我们开车。” 这老师傅跟他合作这几个月来，一桩意外都没出，他开车也稳得很，修车技术更是高超。要再找个跟他这样，踏实肯干技术好的，还真不好找呢。 老师傅咧开嘴笑笑说：“行啊，那我就祝你们早日再开回来一辆新车！” 村西三农场开回来一辆车！ 这消息自打面包车开进村子里，就跟长了翅膀似的，迅速传遍整个村子。 十三婆现在说起林初平，那是一水儿的夸，谁要是敢在她面前说一句林初平的不好，她当场就能翻脸，伸手上去撕破那贱蹄子的嘴巴。 “不得了不得了，这是咱们村第一个小汽车吧？” “果然是大城市出来的大学生，真是有出息！” “那一辆车不得好几万块钱啊？” “哪儿啊？我们当家的说那一辆车得十几万呢。” “这、这，哎呦，我的乖乖！十几万？一万块钱的万元户都得打着灯笼找，人家一下就买了十几万的小汽车，真能耐！” “欸，我听说那个林初平是不是还没对象？小叶姐，你们家闺女长得是咱村最漂亮的，你可赶紧托媒人上门去介绍啊，这样好的乘龙快婿是要是没捞着，一辈子都后悔啊！” 林初平还不知道他竟成了全村丈母娘眼中的金龟婿。 回来当天，老师傅就把他徒弟介绍过来了，林初平简单考了他两下，见开车修车什么的都很熟练，便同意了，今晚直接在农场住下，明早就能跟他师傅一起出车。 周静见着林初平，上来就给林初平竖个大拇指：“上一次咱们见着还是在我大勇师傅车里，那时你串串香还没开业呢。这才过去多久啊，都成几十家店的大老板啦，还买了一辆车！可真行。” 林初平笑笑。 打发走周静，林初平便开始算11月的帐。 虽然他对外说起高记，一副没把他当做对手的样子，但实际这个月下半旬的收入还是被高记影响到不少。 这种推出饼夹串后，11月上半旬总收入是48000块钱，平均算下来，每个店的平均日收基本上能达到9月份仅有的开张那几日的水平。 9月份时串串生意还算不错，再加上冷饮也还卖得还好。整个9月份的单店平均日收就算比不上8月那么火爆，但算是林记收入的一个小高峰了。 等到10月之后，随着天气的降温，平均单店日收入其实是在缓慢下降的。直到饼夹串的出现，11月上半月单店平均收入又有所回升。 但紧接着，11月的下半月因为高记串串香的横空出世，市区内单店平均日收大概下降20%左右。 好在是林记现在不光指望西田市市区那二十来个店铺，现在林记还有市郊几大厂区17个店铺，以及周围县城的几十个摊子呢！要知道，路边摊的利润可比门店的要大得多，而下面县城可没搞什么街道清扫计划。 而且，对于这些县城来说，林记串串香可是个新鲜玩意，他们对于串串的热情度更高。光是这几十个路边摊的收入，就占全部利润的一大半。 林初平计算整个11月他们三农场的净利润。 “西田市市区净利润29000元，市郊净利润39600元，县城净利润75000元。减去11000元运输费，加上卖材料所赚的6800元，加起来一共是十二万五千八百元。” 算好账，林初平收拾好账本，见老爸高继东还是一副傻乐模样，笑道：“爸你正常给工人发工资，我去市里一趟。” 高继东这才恍然惊醒，他连忙点着头，脸上笑眯眯的：“欸！” 第41章 今天是高记串串香开业的第八天， 他们肉串九折的优惠已经恢复成原价。 林初平刚到市里，发现小舅舅竟然也在。 见了林初平， 林川脸上笑呵呵的， 他没提早起蹲点儿串串店的观察结果，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大哥林茂丰要从漂亮国回来了。” “大哥，要回来了？”林初平意外， 随即从记忆里扒拉半天，才想起他好像是97年春天回来的。 林茂丰是大舅舅的大儿子，早年跟大爷爷去了漂亮国。 他们村西农场分家前比现在的金安农场面积还大。林初平爷爷能有这么大的规模农场， 还得多谢当年大爷爷从漂亮国回来借的那十万块钱。 林初平爷爷也就是凭着这10万块钱， 跟村里其他几家一起把农场做到现在的规模。 大爷爷一辈子都没留下个子嗣， 年纪渐大，深感孤独， 于是林山便把大儿子林茂丰送去漂亮国为他养老送终。 当年林茂丰被送走时才十来岁，那会子林初平才刚出生， 对这个大哥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林初平：“大爷爷他……” 林川叹了口气， 皱眉嘴角，但很快他却带笑：“是喜丧， 寿终正寝的，好事儿。” 林初平点点头，又问：“那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林川说：“你大舅舅今天早上接到电话就坐车去省城了， 要去首都飞去漂亮国，先给你大爷爷料理后事。听说他在那边还有个基金会什么的，而且漂亮国那边子孙继承老人财产还挺麻烦，最关键是你大爷爷还想落叶归根， 里面牵扯弯弯绕绕太多， 估摸着要在那边一阵子了。” 林初平对这个大爷爷没什么记忆， 但对于他的归乡还是万分欢迎。如果不是他在81年的10万块钱借款，村西农场根本就发展不到现在这个地步。林初平小时也不会有那么优越的生活水平，重生后他算想做串串香生意，也只能从小摊起步了。 说完了大爷爷的事儿，林初平笑问林川：“小舅舅，看样子今天早上高记串串香正式营业，出师不利啊。” 林川得意起来：“可不是嘛，咱们今天早上6点开店出摊时，就按你说的，都贴上‘回馈顾客，肉串九折’的告示，顺带还让员工学之前李记那样吆喝。好多人一听咱们肉串也打折，又跑来咱们这儿吃饼夹串了。我都看了一早上，早高峰那一个小时里，他们高记串串香就没做成多少生意！” 林川高兴过后，接着又皱起眉头，他说：“咱们一打折，跟着他们高记肯定也会继续打折的。” 林初平道：“也打折？就让他们打折去！” 林记串串香现在市场稳定，老顾客群体也培养起来了，而且不论是肉类蔬菜还是炸油甚至连货运都条条妥当。而他们高继才刚刚起步就迈这么大的步子，一口气开了十来个门店和摊子，一下雇佣二三十个员工，然而不论是蔬菜、肉，还是油这些大宗消耗都要从市场买。 就算他资本雄厚，不怎么赚钱，还能坚持多久呢？ 况且，林记现在已经往周边市场发展了，高记如果不能快速回本的话，根本没办法跟进也在周边迅速发展分店。 一步快，步步快。 林川小声说：“我今天上午去了趟粮食站，看见有个人一下买了十几袋面粉。一下买这么多，我估计应该是高记的人，也打算要做咱们的饼夹串了。” 林初平不是在意的：“让他做吧，咱们也没办法。”接着，林初平又问起了豆浆的事儿。 林川声音更小了，他左右看看没人，才说：“我托一个上大学的同学问了，他们那边好像是有豆浆机！” “就是价格有点贵，一台要好几千呢。”林川说。 一台豆浆机要这么贵吗？林初平尝试着问了一句：“是商业机器吗？” 林川就跟看二傻子似的看他：“肯定是商业的呀！谁家里那么有钱，闲着没事就为喝个豆浆，买那么贵的豆浆机？” 倒是林初平想窄了，思维还一直停留在现代家用豆浆机和商用小型破壁机当中，倒是忘记豆浆机的推出最早是商业用的。 林川简单把豆浆机描述给林初平，他有点想尝试买两台也在店里做豆浆生意，但又觉得价钱太贵，怕亏。 林初平倒是非常干脆，他说：“买！咱们先买个两台机器试试看，反馈好的话咱们一次性买个十几台。” - 就在林川出门去采购豆浆机时，高记串串香也终于推出了饼夹串。 这天清晨，高继聪五点钟就睡不着了，好容易赖床赖到五点半，他也不管外面天气冷，他一把就掀开被子，下床穿上衣服，连脸都没洗，牙也没刷，就跑出去。 自从开了高记串串香，他也就高兴了那么两个星期都不到。本来眼看林记生意远没他高记的生意好，高继聪还高兴了几天，但没想到开业促销结束第二天，他娘的林记就开始跟他们搞一样的活动，肉串九折！ 高继聪那天醒得晚，等知道后已经是中午了，等他把高记也恢复之前肉串九毛的价钱命令发出去后，真正推行起来时，中午那个用餐小高峰时间也错过去了。 好容易等到晚上，高继聪眼睛就直勾勾盯着林记和他们高记门店之间生意区别。 最终高继聪颓然发现，他高记的肉串就算还恢复九分的价钱，生意也远不如对面林记的。 这时候一盆冷水把高继聪彻底浇醒了。 高继聪叫来几个店员，详细问他们开业这八天以来，对面林记的生意和他们高记的生意相比，究竟如何。 问到最后，高继聪猛地发觉：就算是他们高记串串香开业前一周生意好，但他们林记的生意似乎也就他们刚开业那两天受大影响，接着林记的生意又慢慢好转，直到最近几天跟之前相比，完全没落下去多少。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昨天他们高记的肉串明明还是九分，明明是比林记的要再便宜一分的，为什么人们还去林记买串串吃？ 高继聪又仔细观察。他每天早出晚归，蹲在学校门口和步行街附近，就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对面林记串串香的门店。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39节 最终他发现林记依旧维持生意的最大的秘密，就是他们最新推出的饼夹串！ 终于弄明白了这一点，高继聪又赶紧叫来王贵，要他破解林记推出的这个炸饼。 王贵哪会这玩意啊？他祖上往上数几代都是贫农，根本就不会做饭炒菜，唯一得到的嫩肉秘方，还是那么一次尾随林初平的发现的。 高继聪也算是弄明白了，王贵这个小混混肚子里就那么一点点东西，估计也是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 高继聪一边把王贵打发走，一边派人跟踪王贵，让人盯梢王贵手里秘方采购的原材料究竟是什么。 另外一边，高继聪请来几个大厨尝试破解林记炸饼。 可一连好几天，高继聪他们都没什么进展。 林记的这个炸饼看起来是发面，但吃着又不酸，不像啊。而且面胚还白白的，闻起来还有股子粮食的清香。 就这么一个炸饼，让高继聪找来的厨子们头秃好几夜，最终做出来的饼子也只是跟林记的有七八分相像。 可高继聪已经等不了了，眼看着林记的生意越来越好，而他们高记就算是恢复之前打折后的串串价格，生意也照样不行。 高继聪急于推出他们高记的炸饼。 可这么批量一做，再算算每个炸饼的成本，高继聪犹豫了。 没别的，这炸饼算下来，没炸之前的生胚都要1毛3了，要是再炸一炸，加上油钱和店面人工成本，一个炸饼卖两毛钱，顶多也就赚两三分！ 而他们高记串串香现在肉串九分的价钱，也才赚三四分…… 又过了两天，高继聪看他们高记串串香的生意日渐下滑，店面单日营业额居然连八十块钱都卖不上了。实在没办法，只能慌慌张张把这个不赚钱的炸饼也推了出去。 炸饼推出后，高记的日营业额倒是长了不少，像校门口这样好地段儿的，一天也能卖个一百多块。 11月底，高继聪算算他高记串串香的总利润，十几个店面和摊子加起来净利润才1万块钱！ 要知道这两个月他一笔笔钱砸下去，光成本都16万了，一个月才赚1万块钱，要16个月才能捞回来本儿，也就是说一年多才能把投入的钱给赚回来。 高继聪可等不了那么久，他眼见着林记的生意那么好，摊子从市区里开到市郊工厂，又听说周边几个县城都是他们林记的摊子。就凭他高记现在这利润，怎么去跟林记的比？ 高继聪还记得当时被侄子拒绝时的屈辱，他可受不了这个，当初选择做串串香，一方面是看这生意确实赚钱，另外一方面心里也确实憋着一股子气。 20万的启动资金，难不成还比不上林初平的白手吗？ 可现在看来，他这20万确实是比不上的。不过，高继聪心里不愿就这么承认不如林初平，他认为是高记串串香晚了三个月，要是再给他一些资金，高继聪相信他高记串串香一定能把林记打下去。 可眼看手上的钱所剩不多，高继聪开始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要想办法筹钱。 高继聪找上干爸，但干爸却不满于高记11月才1万的盈利，不愿意再给他投钱，高继聪绞尽脑汁…… - 林初平听说高记串串香也折腾出来个炸饼，还专门跑到市区里买他们的炸饼尝。 林初平怕被高记的店员认出来，到校门口拉了个学生：“叔叔昨天跟他们店里人吵架了，不太好意思去买他们的饼夹串，给你三块钱帮叔叔买一个，好吗？” 学生一脸奇怪的看林初平：“你去买林记的呗，他们的饼夹串更好吃。” 林初平：“实不相瞒，我跟林记闹得更翻。” 学生一脸嫌弃的看向林初平，简直想不到！一个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大哥哥，怎么脾气这么暴躁？ 见学生下意识的远离自己两步，林初平又摸出来一块钱塞在他手里，说：“这样吧，四块钱，你买两个饼夹串，另外一个就当我请你了。” 学生抵抗不了两块钱的诱惑。两块钱呢，能买不少串串了，就算全买成肉串，估摸一个饼子都塞不下。 学生终于答应，他说：“我不爱吃高记的饼夹串。给你买两块钱高记的，剩下两块我去买林记的，你看行不？” “行啊，随便你怎么买。”林初平只要高记的饼夹串。 学生噔噔噔跑去高记，林初平也没交代他想吃什么，学生便自作主张，全买成肉串。 这会儿是晚高峰，不少学生都在校门口买东西吃，不管是哪家店里头，都是人满为患，就连高记店前都排着队，但林记店面门口排的人更多！ 几分钟后，学生把高记的饼夹串塞到林初平手里，他转身就跑去林记排队。 林初平扯开油纸，看里面都是肉，笑了下。 咬下一口，高记的饼子非常扎实，仔细吃起来还有股子淡淡的碱面的味道，饼中间放了不少油酥，层次倒是多，但跟这么多油炸的肉串夹在一起吃着，多少是有些腻了。 而且，林初平目测高记的饼子虽说跟他们林记的一样大小，但因不是全发面，同样体积的面坯就需要用面粉更多。 最让林初平意外的是，高记的肉串吃起来口感竟然还不错，被炸得外焦里嫩，口感鲜嫩多汁。 是了。高记的串串香能这么快打开市场，八成原因就出在这个肉串上。 之前林记串串香火遍整个西田市，但顶多也就那么一个李进冒出来学做串串香，还拿低价吸引顾客。可没过多久，李进低价的方式就行不通了，他只能勉强用凶神恶煞的外表厉害学生，强迫他们来买他李记的串串。 明明林记串串香那么火爆，为什么却没什么人敢模仿跟进呢。 原因就出在林记的肉串上。 这个时候人们肚子里普遍都渴望吃肉，但这个时候的家禽基本上都是散养的，品种也没有经过改良，肉质纤维粗，特别耐嚼。要是不经过处理，再那么一油炸，吃起来更是硬邦邦的。 一个没经过处理的肉串炸制后，口感极其硬实，啃一个串串就要大半天，那么慢的撸串速度，一次购买的串串数量也不会太多。 串串本来就单价低，是个走量的小吃，量要是上不去，生意自然就做不起来。 人们发现自己没办法做到林记肉串那种柔软的口感，便大多放弃。 而高记串串香能在开业之后迅速起势，一大原因就是他们的肉串吃起来跟林记的差不多，也是松软多汁的。 “这个小叔倒是有两把刷子嘛。”林初平也不吝啬他的夸奖。 当然，高记的串串香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林初平能吃出来，高记腌制肉串是用了小苏打。 但实际上，林记腌制肉串用的并不是这个。 高记肉串的腌制用了小苏打，炸饼当中为了平衡发酵的酸味儿，也用了小苏打。用碱过多，导致饼和肉串风味不够丰美。 林初平摇摇头。 这会儿功夫，刚才那个小学生也终于排队买好了属于他的饼夹串，饼子里夹满了串串，他手里还有捏着几根。 林初平看他买好了出来，正在找地方吃，便主动凑上去，坐在他身旁，问：“你为什么喜欢吃林记的饼夹串？” 学生朝林初平一脸鄙视：“你的舌头真是一点审美都没有，明明林记的饼夹串才是最好吃的。” 林初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6 00：00：00～2022-05-27 08：5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鬼萌萌、清风徐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被林初平再三追问， 学生不耐烦了：“哎呀，反正就是林记的饼夹串更好吃吗？我们同学里都这么认为的。” 这时， 旁边一个穿着补丁大褂的工人说：“林记的炸饼吃着更香， 饼子里面也是软和的，吃到最后也不腻。高记的炸饼更硬，总感觉不太好咬， 而且饼子吃到最后都沾满油，最后几口愣是吃腻了。” 林初平点点头，他这会儿也吃到最后了， 确实饼把儿上浸满了油脂， 吃的他直反胃。 要知道， 在这个人们肚子里普遍都缺油水的年代，能让人吃腻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儿啊。 林初平吃完了， 觉得腮帮子和太阳穴都酸痛，他抬头四处搜寻， 终于找到一个卖豆浆的大娘， 过去买了三杯豆浆，一杯给刚那学生， 一杯给身旁的工人，自己抱着最后一杯吨吨吨喝下，肚子里撑得饱饱的。 学生望着林初平：“大哥哥， 你明天还来买高记的饼夹串吃嘛？” 这是还想白嫖一顿两块钱的饼夹串和豆浆了。林初平失笑：“不吃了，吃腻了。” 学生歪着鼻子生闷气：“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林记的更好吃，你非不信我， 看看， 吃腻了吧？” 林初平笑得更欢。 又过几天， 高继聪再次查账。 推出炸饼那几天，他们高记的生意也算是转好了那么一阵子。可在第四天后，高继聪发现他高记串串香的生意仍在下滑。 高继聪心里明白得很，这是因为高记的炸饼并不如林记的那么好吃。 为了挽救生意，高继聪痛下决心，决定把素串价格也降低一分。 他都想好了，素串本就卖得一般，而且素串里头利润点更大，就算让利一分钱，只要能拉来更多的顾客，其实也是赚的。 接下来几天，高记的素串一降价，生意果真又好了不少。 可高继聪却并不能开心得起来。 素串四分钱，这个价格跟之前的李记一样，但当时李记用的是菜市场没人要的烂菜叶子，而现在市里对食品卫生这方面抓得严。高继峰也不敢顶风作案用那些烂菜叶，就算是用市场最便宜的菜，成本也在那儿摆着，没比之前多赚多少。 同时，高继聪心里也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林初平那臭小子也跟着他一起降素串价。 可当高继聪提心吊胆一周后，还没发现林记素串跟着降价。 这让他短暂的喘出一口气。 而这个时候，林川也带着两台豆浆机回来了。 经过尝试，这两台豆浆机都能正常运转。磨浆、滤浆、煮浆一切都很正常，而且一次产出的豆浆还挺多。 林初平决定把两台豆浆机都先放在市里试用，一台交给胡霞，让她负责找人每天早起煮豆浆，给市里那些摊子卖，另一台交给林小欢，他负责给市郊几个工厂的串串香摊子送豆浆。 为此，还专门又定制了几个不锈钢的保温桶。 就在定制的保温桶做好，林川去市里交代做豆浆时，他去后就发现那个天杀的高继聪竟真是不打算赚钱了，把他们高记的素串也降价一分！ 林川回来就又找上林初平，说了这回事儿。 但出乎他的意料，这回林初平并不打算让林记也跟进素串降价。 林初平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现在人们吃饼夹串主要是为了吃肉，素串消费量并不多，没必要把高记往绝路上逼，逼急了两家一起降价反倒是都不赚钱。 不过，不把高记往绝路上逼，不代表让高继聪心里好过。 林初平冷笑，说：“小舅舅，咱们不是要推出豆浆么？这样，咱们豆浆试卖两天，要是反馈不错的话，咱们推出个活动，豆浆和饼夹串一起购买的话，减一毛钱。” “妙啊，这主意妙啊！”林川都能想象到那个不要脸的高继聪跳脚的样子了！ 12月12日，距离高记素串降价一分，已经过去七天了。 “过去这么久了，林记还没有跟进。估摸着林记今后也不会再降价了吧？”钱生小心翼翼的说。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40节 钱生算是高继聪最近提拔的副经理，年纪比高继聪还要再大一些，他这会儿冲高继聪点头哈腰的，不要钱的吹捧一个劲儿的往继聪身上砸： “素串利润比肉串的大，而且咱们的蔬菜进价也不高，关键是素串销售量也没那么大。还是老板舍得，把素串儿也降一分钱，一下子咱们高记也算是出名了……最近我去街上总能见着当妈的带着小孩儿到咱们高记买串串吃呢……老板可真是高瞻远瞩！哪儿跟林记的那小孩儿似的死扳着不肯降价，最终吃亏的还是他们……” 高继聪听够了才摆摆手，脸上稍显得意的神情，但他偏要装深沉：“还是不能放松对林记的警惕，你最近就天天守在他们林记门口，盯紧了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回来跟我报告。” 钱生连连点头称“是”。 结果第二天，钱生还在被窝里呢，就被人叫醒了：“副经理，副经理！不好了，对面林记搞出来个套餐！” 钱生正睡的香呢，迷迷糊糊被叫起来，一听又是林记搞的什么鬼，一下子就精神过来了，他忙抓着问：“林记又也跟进降价了？” 那人摇头说“不是”。 钱生到头就打算继续睡，但员工却拉着不让他躺下去，员工说：“林记搞出来个销售套餐，在他们店购买饼夹串要是再买上一杯豆浆的话，还另外再送一根肉串。” “什么？”钱生愣是没听懂，又催着小弟重复一遍，才弄明白是几个意思。 钱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但也明白林记搞出来这么一招肯定是大麻烦，钱生腾的一下，就从床板上坐起来了，随便穿上衣服就去找老板。 结果到了老板家，却并没能找到老板。“不在屋？” 曾宁疑惑：“昨天晚上店里的员工过来告诉我，说是继聪跟你在一块啊。” 钱生这才明白老板昨晚没回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说错话了，赶紧捂住嘴。 可曾宁却不依不饶，抓着钱生问：“高继聪到底在哪儿？” 钱生连连摇头，他忙撒谎，说：“可、可能是跟厨子们商量怎么做饼子吧，老板娘你是不知道，咱们现在饼胚做的没有林记的好吃，老板天天愁哇！昨晚老板临走前我听他这么嘟囔了一句，应该是去找厨子了。” 说完钱生就跑了。 曾宁坐在屋子里瞪大了眼睛，摩挲着她已经突出的肚子。 之前给爸爸打工的几个大厨全跑了，现在高继聪找的几个厨子她根本就不认识…… 钱生在城里找半天，直到中午，才在老板办公室里见着在沙发上躺着睡觉的老板。 “老板，老板！”钱生一个箭步上前，把高继聪摇醒。 高继聪正睡得沉呢，突然被弄醒，起床气大得很，睁眼看是钱生，他怒极：“你最好有要紧事告诉我，不然你就等着回家抱孩子去吧！” 钱生都快哭了，他忙说：“老板不好了，林记搞出来一个套餐！买饼加串和豆浆额外再送一个肉串！” 高继聪心里咯噔一下子，抓着外套就出门，去最近的门店看林记的生意。 为了蹭热度，也是为了全面向林记宣战，高记串串香的门店和摊子基本都在林记对面。 高记串串香的门店依旧挂着喇叭，喇叭上反复重复那么一句话：“来一来，看一看，高记串串四分钱，肉串也只要九分，便宜也有好货……” 这会儿已经过去中午的用餐高峰期了，高记门店没什么顾客，但偏偏林记店门口还站着三三两两的。 高继聪赶忙上前观察。 林川是恨极了这个高继聪，他早就把高继聪的样貌体征描述给所有林记员工了，再加上高继聪这一阵子可没少在林记门店附近闲晃悠，林记的员工基本上都认识这个熟面孔。 知道这个白白微胖的年轻小伙就是高记串串香的老板，他们林记的死对头，林记的员工就对高继聪恨的牙根痒痒，甚至见了高继聪凑上前来，一个员工还直接抄起大扫帚赶他：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龟孙！小学生都知道不能抄作业，就你、就你天天带着一群人抄我们林记的串串香，不要脸的狗东西……” 高继聪被人用大扫帚胖揍那么几下，扫帚头上脏东西抖落在他西装上，灰尘落在他纯黑的衣服上，特别惹眼。 人都爱八卦，这会儿听林记的员工在打高记的人，听上去还像是高记的老板呢！ 一会儿功夫，就十来个人围上来。 高继聪被打了个没脸，浑身脏兮兮的又被围观，他灰溜溜的走了。 到自家店里，他一照镜子，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被摩斯定好形的头发里还插着半根被人啃秃了的肉签子！ 高继聪简直都要气炸了肺，他上去就给旁边的钱生一脚，怒道：“刚才就不会上前拦着吗？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打吗？！” 钱生也委屈啊，老板刚才不是说为了不引人耳目，不让他靠太近的吗？这会儿挨揍了又骂他躲得远…… 但高继聪是他老板，钱生也不敢反驳，只是在心里暗骂高继聪，实际上还是任由高继聪朝他发脾气。 高继聪把心里的火泄了，才忍着怒气：“去！给我买两份套餐回来。” 钱生只能去按照老板的要求去买套餐，可他前一阵子总跟高继聪形影不离的，林记的人一看是高记老板旁边的小弟，对他也没好脸色。 更何况，老板都给揍了，还能对这个当狗的随从有好脾气？林记员工又是抄起笤帚拖把的，一顿胖揍，也把钱生打了一顿。 可钱生的任务还没完成啊！ 实在没辙，他只能从裤兜里摸出几块钱，随便找个路人，买通路人买两份套餐。 可在林记卖豆浆从都是用玻璃杯子的，顾客喝完了还要还回去，再加上林记外面都摆的有桌子板凳，一般人要想打包可不容易。 况且，林记的员工已经赶走了两个高记来打探商业机密的人，他们对于打包豆浆这事儿十分警惕。 等到晚上，林记内部已经传遍了，高记的人想打探他们的套餐，林记员工们统一口径，决心定不能给人打包豆浆的机会！ 钱生弄不来林记的豆浆，只能想办法打发一个路人去买几份套餐，趁着用餐高峰期林记员工顾不上，悄摸摸的用杯子带走一些。 直到林记串串香套餐进行的第三天，高继聪才拿到豆浆。 高继聪喝了口豆浆，发现林记的豆浆跟外面的虽说也有区别，但不过就是一杯简单的豆浆嘛。而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林记的豆浆并没有什么稀奇，关键是在这个套餐本身！ 但这个时候，整个西田市大街小巷已经传遍去林记购买饼夹串和豆浆的套餐，白送一根肉串的消息。 高继聪气得心肝都是疼的，他心里很明白，他又错失一大良机。 眼看着人们都去林记买套餐，高记的生意一天比一天更差，高继聪只能故技重施，继续研究这个套餐，复刻套餐。 可他算来算去，最后高继聪崩溃的发现，林记三毛钱一杯的豆浆，成本太高了！ 一杯豆浆虽说也就价值几分，但做豆浆需要大量的人力，再加上店面和人力的成本，豆浆可真的不便宜了！ 林初平上哪儿弄来这么多做豆浆的人力？高继聪最近也没听说林初平往西田市送来大量的工人呐，相反，高继聪还知道林记为了往周边发展他们的门店和摊子，还把市里的员工抽调出去不少。 那么，他是打哪儿搞来如此大量的豆浆？ 这时，高继聪突然听说有个在卖饮料的在到处找人合作买他们的豆浆和酸梅汤。 高继聪下意识的以为林记突然冒出来那么多豆浆，肯定是跟这个卖饮料的合作拿到的。结果等他跟赵然接触后，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赵然提起林记突然做的豆浆，也是如丧考妣。 高继聪算来算去，他要是再找专人去做豆浆，投入会更大，而这个时候林记串串香已经开遍附近所有县城了，高继聪并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太多资金，他接下来也要抓紧时间去附近开店才行。 思来想去，高继聪决定跟赵然合作，采购他们赵家的豆浆和酸梅汤。但高继聪也有条件，就是从赵然这里进的货要打上他们高记的牌子卖。 高继聪愿意和赵然合作，但赵然却迟疑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高记和林记针锋相对，他是一点儿都不想站在林初平的对立面。赵然一想起那个白白净净书生模样的林初平，心里就打鼓，他觉得自己搞不定这个年轻人。 把高继聪敷衍送走，赵然就立即打听这个高继聪的来历。 不打听还不知道，一打听他一身的冷汗！这个高继聪竟然还是林初平是小叔，两人明明是叔侄关系，现在却在商业上成了死对头。而且他还打听到前段时间林记的员工刚把高继聪这个高记的老板给打了的大笑话。 明显，他们虽说是亲戚，但关系并不好。 而且根据赵然的观察，他觉得这个来势汹汹的高记串串香实际上意并不如林记。以现在高记跟林记直接你死我活的关系，赵然敢肯定，两家中间早晚都有一战，插在两家中间绝不是个好事。 可要是不跟高记合作，眼看他们赵家饮料销量越来越差，也不是个事儿啊！ 赵然决定还是亲自去找林初平，听听他怎么说。 12月20日，是个难得的大太阳天，赵然骑着摩托车来到林岗镇。 上次穿过林岗村中间的大道时，车站牌子下面坐着那一群人七嘴八舌说什么谁家闲话的都有，但这次过来，还是这条路，还是那些人，赵然耳朵里尽是“林初平”、“村西三农场”、“林三家”云云。 赵然把摩托车停了一下，才听明白，原来是林初平他们最近添了一辆车！ 靠下海卖饮料，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添置了台进口摩托车，赵然本还挺骄傲的，没想到人家林初平比他更牛，直接开回来一辆车！ 到了村西三农场，赵然正好见着那辆崭新的面包车，怎么看怎么让人稀罕。 看到指挥搬货的林初平，赵然上前打招呼：“本以为我这摩托车就够拉风了，没想到你们直接整辆车，牛啊！” 林初平笑笑示意他进屋里谈，赵然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他这次过来，林初平猜应该是跟最近他们林记搞出的这个豆浆有关。 走在路上，赵然说起门口那辆面包车，又是羡慕又是期冀，好一阵过了这个话题，赵然发现他好像一直都没有林初平的bb号，便问了句。 林初平笑笑：“bb机太麻烦了，我打算等回头手里有点闲钱了，一步到位直接买个大哥大。” “有志气！”赵然比个大拇指，“别说，之前我还不觉得，现在听你这样一提，我也觉得这bb机用着忒麻烦了。” 这就是明显在拍林初平马屁了。这个时候一台要卖bb机两三百，再加上一百多的入网费，对于一个平常月工资也就两百块上下的市民来说，还是个相当昂贵的物件，一般人要是有一台bb机觉得方便都还来不及呢，上哪儿还说它麻烦？ 也就林初平这个从后世重生回来，习惯了智能手机的人再用起bb机这种老物件，才会觉得无比麻烦。 到了屋里，林初平示意赵然坐下，拿出两个搪瓷大茶缸，往里面捏一撮散茶，拎起茶壶吨吨吨倒满，给赵然递过去一杯。 林初平本想着赵然会说他们林记最近推出的豆浆，没想到他刚坐下，赵然竟然开口说起了高继聪打算跟他合作卖豆浆的事儿。 “林小东家，我想听听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赵然的态度很谦虚。 林初平挑了下眉毛，赵然这样说，明显就是抱着不打算和高继合作豆浆的态度。 他这句话的意图很明了，是在向他释放善意。 可让林初平闹不明白的是，这个赵然总不能抱着让他收手放过他们赵家饮料的想法吧？林初平觉得赵然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我觉得赵老板是个有主意的人。”林初平静观其动，他想看看这个赵然肚子里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见林初平不接这茬，赵然有些头疼，他挠挠后脑勺，说：“我个人是觉得跟高继聪搞合作太危险，他们高记手里资金雄厚，现在可能是因为有什么别的打算，暂时没有做豆浆的计划才找上我来。但我想着要真是把我们的饮料卖到他们店里，其实是自断双臂。 我们赵家饮料口碑卖的好好的，却要被打上他们高记的牌子，况且，要是他们高记自己员工手脚不干净，闹出什么问题，到时他们高记一推二五六的，把责任都推回我们赵家饮料头上。就算是没出问题，卖的好，我们赵家的饮料穿上他们高记的衣服卖，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的宣传作用。说不定等哪天他们高记手里有了多余的资金，他们自己做饮料，人们根本就不记得我们赵家！总之，这我觉得跟高继聪的合作不划算！” 林初平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个赵然是难得的清醒人。 可现在赵然面临的情况是，他不跟高记合作，万一高记接下来自己搞豆浆，他们赵家饮料夹在林记和高记之下，就更不好卖了！ 赵然愁的嘴巴里发苦，他也明白目前赵家饮料所面临的危机。 他身体稍稍前倾，看着林初平：“林小东家动作可真快，上次过来还听你说想做豆浆，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啊，你们这豆浆真就卖起来了！” 最关键的是，赵然发觉他们林记的豆浆似乎口感要更加的顺滑，更好喝一些。凭借出色的口感和套餐搭配的销售模式，现在明明是豆浆最好卖的时候，但他们赵家饮料的豆浆销售量却直线下滑。 赵然是轻易不愿意站在林初平的敌对面的。 但目前状况林记也完全不需要跟他赵家饮料合作的必要……想到这里，赵然就更觉得痛苦了。 林记豆浆一经推出，就卖得那么好，可能很快就会快速向周边县城同步。而他赵家饮料，到现在都没卖到市郊几个大工厂呢！ 赵然深深感觉到他和林初平之间的差距。 在商言商，赵然也说不出让林初平放他一马的话来。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41节 两人之间沉默了大半天，林初平最先开口：“我得感谢你，没答应和高继聪的合作。” 这下他连小叔都懒得称呼了！赵然听到这里竖起耳朵，他激动得心脏砰砰跳，他有预感。，接下来对他肯定是好消息！ 林初平话到嘴边，反复琢磨。 见林初平又陷入沉默，赵然的心简直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可他又不敢打搅林初平的思路，只能悄悄攥紧拳头。 刚才赵然的一句话倒是提醒林初平了，高继聪没有跟进豆浆的计划，而是找来外人合作。就像赵然说的那样，他要不然是手里资金不够多，要不然就是有下一步的计划。 那么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呢？ 林初平根据高继聪抄袭模仿他的这一路捋下来，推测高继聪八成接下来是要往四周扩展他高记的串串香。 毕竟串串香也是个新奇的小吃，而且单店投资相对较低，下面县城大多出个摊子就能开始赚钱，再加上符合这时候人们的饮食需求，就算是高记的口味不如他们林记，相比其他小吃来说也是颇受欢迎。 要是真让高继聪轻易的就去开拓周边的市场，那他回笼资金的速度就更快了。林初平可不愿意看到这个。 就算是逼迫高继聪去花钱做豆浆，林初平也得给赵然一个赚钱的新活路。 林初平说：“我如果是你，也不会选择和高继聪合作的，我会想想其他办法。” 赵然突然一下就坐直了，他身体更加前倾，眼巴巴地望着林初平：“不知林小东家有什么新的主意？” 林初平微微一笑说：“我如果是赵老板，我会想办法走一条差异化路线。” “差异化路线？”赵然口中反复咀嚼这个陌生的词汇。他是高中毕业的，按理说在这个时候他文化程度也不算太低。可这个词语他听起来就是陌生，搞不太懂。 “没错，差异化。赵老板把生意规模做大后，就会发现做单价高的商品就算销售量小，其实利润也更大。” 赵然不得不点头。确实是这样，之前他一个人做酸梅汤，一杯酸梅汤两毛钱，一周的净利润也就一千来块钱，等天冷后开始着重卖三毛钱一杯的豆浆，一周的净利润恐怖能达到两千块之多！ 想到这里，赵然有那么一丝丝明白，林初平口中所说的差异化路线是几个意思了。 “赵家饮料现在最好的路线就是提高客单价，提高单点利润。我觉得赵老板可以尝试做豆奶。” 赵然急迫的问：“豆奶？”豆奶是个什么东西？ 林初平说：“听之前赵老板说话，应该是可以低价搞来一些牛奶的。豆浆牛奶的组合，听上去就更加的健康，可以拿这个做宣传点。赵老板本就在制作饮料上很有天赋，可以尝试去做一做这豆奶。” 赵然深吸一口气，他懂得简简单单“豆奶”这两个字的重量，更明白虽然林初平指明‘牛奶＋豆浆=健康’这个宣传概念的重要意义。 相对而言，豆奶的真正配做，对于他来说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赵然腾的一下站起来，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家研究豆奶这个东西。 赵然：“非常感谢林小东家！若真是我们赵家饮料真把豆奶做起来了，我们赵家绝对今后是林记串串香最坚固的同盟！” 林初平平和的笑了下，起身送赵然离开。 赵然回去后就立即着手研究豆奶。期间高继聪也上门找过他两次，但此时的赵然已经完全没有跟他合作的欲。望了。 高继聪第二次上门，他甚至还做出让步，表示赵家饮料可以还用他们自己的牌子。 可那个时候，赵然研究的豆奶已经有雏形了，他不好明着面儿拒绝高继聪，也怕高继聪回去也做豆浆，他们赵家饮料迎来高继串串香的打击。 赵然便跟他掰扯价格，来回掰扯好几天，最终赵家饮料和高记串串香在价格上没谈拢，合作宣告破裂。 可眼看着林记因这么一个饼夹串和豆浆的套餐，生意红红火火，他实在没法子，只能自己做豆浆。 豆浆做起来倒也简单，千百年来豆坊都遵循着传统制作方法。高继聪花了几千块钱买下一个豆坊，又招了几个熟练工，再加上添置石磨锅具等一系列花销，光是为了做豆浆的生意，足足花了小万把块钱。 但好在是他高记赶在12月结束前几天，也推出豆浆，和林记一样，饼夹串与豆浆一起买可以免费再送一个肉串。 高记的门店都选在林记的对面。林记在选店方面颇有讲究，基本上都是人流量较大的居民区，或者就是学校门口。这些地方在用餐高峰期时客流量巨大，一些人在等林记等不及，也会难**失一部分，转而去到高记。 高记串串香在12月最后那几天收入涨了不少。 高继聪算着账，心里感到庆幸，得亏是他见势不妙，抓紧时间自己投钱做了豆浆，没想到这个饼夹串和豆浆的套餐捆绑销售，竟然这么赚钱，就12月最后那5天时间，销售额竟然跟之前相比翻了一番！ “老板可真是眼光好啊。”钱生在旁拍马屁。 说高继聪这个当老板的眼光好？要知道最开始是林记搞出来的这么一个套餐，他们高记跟林记前后差了那么久，得少赚多少钱呐！ 想到这里，高继聪就脸发黑。呵！说他眼光好，还不如说是林初平眼光好。 “哼！”高继聪没个好脸色。 钱生看自己不小心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忙借口说要沏咖啡，溜走了。 办公室里只留下高继聪一个人，他看着账单，12月高记收入比11月时增加不少。看着12月份两万多的净收入，高继聪认为下一步还是要抓紧时间，把精力更多的周边县城上面去！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赵家饮料正式推出豆奶。 作者有话说： 今天阿梦身体不舒服，更新的就有些晚，但这章八千字哦！ 第43章 赵家饮料的豆奶一经推出就颇受好评。 一杯豆奶要四毛钱， 比平常街上卖的豆浆也就贵那么一毛，都出来吃早餐了， 多的也花出去， 许多人也就不在乎这一毛钱了。 而且牛奶还是个营养品，豆浆加牛奶听着就健康，不少大人也愿意花钱给小孩买这么一杯， 早起补充营养。 再加上赵然在销售时特意一宣传，就这样，豆奶就轻易在西田市火了起来。 林川知道这个豆奶后， 马不停蹄跑来找林初平：“你知道最近赵然搞出来那个豆奶吗？” 林初平笑， 他不光知道， 豆奶这主意还是他给赵然出的呢！ 林初平这话一出，林川就愣了， 来之前他在肚子里憋了一肚子话想复制这个豆奶呢，没想到竟是外甥给赵然出的点子？ “啊？为什么？”林川想不通， 豆奶这生意这么火爆， “为什么不自己做？咱们镇上也有农场养牛，也能低价搞来牛奶， 咱们自己做不比让他赵然赚钱更好？” 林初平摇摇头：“咱们镇上没有专门做奶牛的农场，奶源产量不稳定，而赵然有他自己的渠道， 他进货是从专门的奶牛场搞的。” “这、这……哎！”林川长叹，他还是不甘心啊，这么赚钱的生意竟然就放给了赵然那小子。 林初平笑了下，拍拍小舅舅的肩膀说：“豆奶相对来说成本偏高， 咱们要是搞出来这么个豆奶， 到时套餐上送不送肉串呢？” 送肉串吧， 牛奶本就贵，到时也赚不了几个钱。可要是不送肉串吧，之前豆浆都送了，豆奶不送，顾客肯定也不乐意。 虽然听外甥跟他解释得有道理，可林川还是感觉亏大发。 林初平又说起了他跟金安和玉成两家之前主种植油料的农场签的独家协议。 林川听后立即皱起眉毛：“咱们林记虽然现在对食用油的需求大，但省省也用不了那么多。他们两家农场之前就是主种油料的，加一块儿，他们两家一年两季能种出多少吨油料啊！咱们能用完吗？” 林川心里没底。 林初平转而又说：“之前不是说对外招加盟商吗？小舅舅，你最近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加盟商？” 说起这个，林川那是一肚子的话，他脸上终于轻松了些，说：“找什么加盟商啊，前阵子我刚放出消息，不少人都找上门来，求着做咱们的加盟商呢。” 见林初平微笑，林川心里有底了：“你这是想卖给他们食用油。” 林初平点头：“炸串用的油现在其实也不怎么讲究，要是想把咱们林记串串味道再提升一个档次，必然要自己调配炸油。玉米油清爽、猪油浓香易起酥、菜籽油又好上色，豆油出油量高……我已经在实验更合适的调配炸油，要真是实验出来了，到时一方面省钱，免得咱们从市场购买品牌油料，还要多花那么一道，另一方面也能用较低的成本做出味道更好、品质更稳定的炸串。” 这下，林川心里刚压上的一块石头又粉碎了，他笑着说：“之前是我想窄了。” 林初平接着又说：“最近这些年物价一直飞涨，我估摸着过几年物价还要继续涨下去，咱们提前把油料定下来，还能为未来省下不少钱。” 况且，高继聪若真是把他们高记的串串香同样也推到附近县市，那必然也要大量用油，到时光是油料的成本，林记就能比他们高记省出不少。 也就代表着林记能有更多的施展空间…… 林初平：“而且做豆浆也需要大量的黄豆，赵然承诺说他们赵家一定是咱们林记最坚实的同盟，不管以后究竟怎样，若是他的豆奶生意做大做强、做到周边市郊县城，那他需要更多的黄豆……” 接下来的话，就不必再给小舅舅解释了，他自己就能懂。 林川越听眼睛越亮，他听到最后脸上漾起大大的笑容，他猛的往林初平肩头上一拍：“好小子，好主意呀！” 林初平内心却没他这样轻松——到现在，胡霞都没打听出来高继聪背后站的人。 重生前，高继聪能在永福盛倒台时全身而退，并且快速另起炉灶，东山又起。林初平本以为是借用他老丈人曾游的光，但这一回曾游早早就进去了，他根本就没太多时间争取曾游的信赖。 况且这一回，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永福盛的垮台简直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曾游也没那么快就能把资金全部转移出去。 而且胡霞也打听了，曾宁的亲生母亲在曾游倒台后，并没有把曾宁接回去，她甚至连曾宁的婚礼都没参与。 那么，高继聪的钱肯定就不是从曾宁母亲手里弄到的了。 高家也就是与林家接亲后才摆脱赤贫，就算这些年家里有些许存款，高继聪作为小儿子，就算他在家里受尽宠爱，但要是说给高继聪这么多钱让他做生意，林初平绝不相信外家两老这么舍得。况且，高家也没那么多钱给他挥霍。 林初平把不准高继聪手里到底握了多少钱，才出主意让赵然去做豆奶。若是高继聪手里资金充裕，那么接下来他肯定会两面开花，一面跟进做豆奶，一面向四周扩展高记串串香的版图。 林初平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能大致猜测高继聪手里的宽裕不宽裕。 既然小舅舅说不少人找上门请求做他们的加盟商，林初平也在思索他们林记下一步的计划。 案头是前两天总结的12月份账单。 12月，因为饼夹串和豆浆这个套餐持续发力，林记在12月份的营收状况相当不错，再加上两个小舅舅一刻不停的往四周开发新的市场，林初平卖材料也赚不少钱。 12月份的净利润是13万。 再加上之前的，林初平现在手里一共有29.5万。这当中要刨除一部分钱要拿去买豆浆机的设备，那么，林初平可支配的钱大概是二十万出头。 这些钱，在现在这个时候，看上去是很不少了。但实际上要想施展开手脚，林初平觉得还是远远不够。 林初平眉毛皱的很紧。 让胡霞打听的高继聪背后的金主，到现在还都一直没有消息。林初平有些坐不住，他主动找上赵然，想让赵然帮忙打听。 赵然听后，虽然诧异于他们之间亲戚关系竟恶劣至此，但也点头答应：“我尽全力帮你打听。” 赵然是土生土长的西田本地人，他在市里亲戚众多，而且赵然为人聪敏，他还想跟林初平搞好关系呢。 既然跟林记站队，那么高记就是他天然的对头，就算高继聪现在没发现他们赵家跟林记的关系，之后也多少能看出。既然这样，赵然也想得明白，那最好早早就把高继聪踩在脚底下。 林初平走后，赵然就发动身边全部亲戚打听高记串串香的背景。 从赵然那边出来，林初平让周静开车去批发市场。之前买的货，已经用完了，这回开着面包车过来，能买的更多。 林初平乘坐面包车，因为在车里，倒是没人能发现他。凑巧，今天王贵也过来买材料。 王贵一路过来，一路被高继聪的人跟踪。林初平前脚刚把材料买得几近空仓，后脚王贵也来了，他要的多，但仓库里却没那么多货，高继聪那边又催得紧，王贵只能把剩下的全打包买走。 高继聪轻易就知道王贵每次卖给他的复合调料里头，究竟啥玩意起的嫩肉效果，结果不过是个小苏打！ 就这般，两边人马竟然奇异的跟林初平完美错过，还搞了个狗咬狗。事后林初平听说这事儿，乐不可支。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42节 “好啊！就这块把钱的小苏打，竟然敢跟老子成倍成倍的要钱！”高继聪怒极了，拍掌拍得砰砰作响。 钱生看老板发怒，生怕老板要找人去揍王贵泻火，赶紧上前劝阻：“老板、老板！你冷静一下，现在还在严打呢。王贵他就是小混混出身，但能巧言欺骗警察躲过这次严打，他聪明得很，万一到时打了王贵他跑去报警，那对咱们高记可是大大不利啊。” 高继聪刚确实动了念头想要找王贵的麻烦，但被钱生这么一劝，头脑冷静下来，但仍是觉得心里不爽。他冷哼一声：“等着吧！” 只需等督查组离开他们淮省，王贵就要遭殃！ 王贵怕的就是他买小苏打被高继聪发现，是以他每次采买大批量，没成想这次没买到太多，第二天尝试联系高继聪，却根本就没有回应。王贵心知不妙，他从高继聪手里骗了那么多钱，之后高继聪肯定不会放过他的。想到这里，王贵连夜卷着钱跑路了…… 等高继聪得知王贵跑路的事儿，气得他直拍桌子。可也没有办法，眼前还有一件让他更头疼的事儿摆着呢——赵家饮料的豆奶！ 赵家饮料猛不丁的推出一个豆奶，等他注意到时，全城都在买他们的这个豆奶。 “好，好他个赵然！之前老子跟他低三下四谈生意，赵然顾左右而言其他，原来是在憋这个玩意啊。” 钱生在一旁，小心翼翼问：“老板，咱们要不要也让大厨研究研究这个豆奶啊？” “啪！”高继聪一把将桌上的东西甩到钱生脚下，一大堆厚厚的账本差点砸到钱生的脚，他吓得赶紧后退两步。 “滚，猪脑子！现在拿钱去研究豆奶，咱们高记还往不往下面发展了？” 钱生赶紧认错，拍马屁：“还是老板想得周全。” 高继聪冷哼一声站起来：“走，咱们去大公园。” 高继聪去找的是曾宁的叔父，她这个叔父倒是聪明，在永福盛倒台前及时抽身，不跟曾宁其他亲戚那样，大把大把的钱都折在永福盛当中。 高记串串香12月份的营业额还不错，高继聪拿这个账单去找曾宁的叔父，说服他入股高记。 钱生一听大公园，就知道高继聪的打算，问：“那要不要我接老板娘一起去？” 高继聪摆摆手：“她一个女人，能懂什么？” 两人一起去曾宁叔父家。经过高继聪三寸不烂之舌，他终于从叔父手中拿到5万元的投款。 - 过年前，赵然急吼吼的跑到林岗，找上林初平：“曾宁还有个干爸，她结婚时她亲妈并没到场，当时是他干爸主持婚礼！” 林初平察觉到当中不对，追问：“曾宁的干爸？他是干什么的？” 赵然摇摇头说：“不知道。但好像挺有钱，在市中心大公园后面有一栋大别墅，那别墅院子从外面看不怎么起眼，但是听进去做卫生的大娘说，里面装修特别豪华！” 赵然顿了顿，又说：“她干爸肯定特有钱，我估摸着高继聪做生意的那一大笔钱，就是从他干爸手里要来的。” 干爸？林初平在心里玩味这个词。 这个时候干亲还是正经的干亲戚，干爸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其他含义。这个时候的人们一般不会认干亲，若是认了，肯定关系密切非常。 “知道他干爸叫什么吗？”林初平问。 赵然接连摇头：“不知道，挺神秘的。在咱们西田一直都没露面，感觉应该是个外地老板。” 林初平眉梢一挑。他下意识的就认为永福盛用的大烟壳，是从曾宁干爸手里进的货！ 接着赵然又说：“据我打听到的，曾宁这个干爸其实到咱们西田次数非常少，他那大公园后面的别墅总是一闲置就是好几年。” 林初平皱着眉毛，问：“是曾宁的干爸……她生母为什么不在结婚时出场，而是让这个干爸主持婚礼？” “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赵然说。 这当中太多蹊跷了。林初平交代赵然：“你多留意留意曾宁这个干爸。” 赵然：“我肯定会的。” 接着，赵然又说：“不过，最近曾家人口里传出来，说是曾宁她叔父给高继聪投了五万块钱，现在她叔父逢人就说高继聪那生意都多亏是他投钱才能做起来的呢！” 赵然嘿嘿一笑：“我估摸着这话能传出来，高继聪也有一份子力。他是想隐藏曾宁干爸那边的关系，才放出的烟雾弹，但我可清楚他们曾家的家底！曾远虽说在永福盛倒台前及时抽身，保住大量现金，可就他那性子也绝不是能一口气不眨眼给高继聪掏十几万的主儿！” 曾远？应该就是曾宁的叔父了。林初平在回忆里疯狂搜索这号人物。可惜，一无所获。 说完，赵然还得意洋洋：“要不是放出的这烟雾弹我觉得离奇，追着往底下查了才知道曾宁竟然有个那么神秘的干爸，要不然我还真查不出来哩！” 林初平再次给赵然倒茶：“多亏你了，要不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些。” 赵然也是极聪明的，他说了这些有用信息，接着就开始说他自己的分析结果：“虽然不知道高继聪之前开店究竟花了多少，但我估摸着也要有个好十多万了。这一把钱撒出去还没收回来呢，接着又从曾远手里借了五万块钱。 怎么不从她干爸手里借钱了呢？我觉得他干爸肯定不止那么点儿家底，他手里肯定还有更多的钱，只是不想一次性给高继聪那么多。我猜测啊，肯定是她干爸觉得高继聪办事不靠谱，才不继续给他投钱了。但高继聪又想办法从曾远手里借五万块，他肯定有下一步计划！” 至于他下一步计划究竟是什么，赵然心里还没底儿。他只是在心里千求万求，求高继聪可千万别掺和他这个豆奶生意。 赵然得分析很有道理，林初平点头表示同意。但后面赵然焦虑不知道高继聪下一步计划，林初平就感觉他可能是有些当局者迷了。 按照高记一步步复刻林记的商业计划，林初平认为高继聪下一步肯定是要把他高记的门店摊子开到市郊各个厂区里面。 想到这里，林初平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儿。 这个话题结束，赵然又不着声色的捧了林初平那么一句：“上次小东家给我出的豆奶那桩生意，还真是不错！这才推出没多久呢，竟然就有厂里一些店老板找上门来，想从我这儿进货。” 林初平笑了笑，跟他道恭喜。 赵然表示：“还是多亏林小东家！” 既然赵然亲自跑来这么一趟，林初平也干脆把黄豆的事儿一并跟他说了：“赵老板豆奶的生意不错，就是不知道你们的黄豆是怎么进货的。” 赵然愣了下，说：“在批发市场啊。” 随即，赵然就意识到林岗镇是整个西田市最大的农业重镇。听说镇上别家农场都在搞一个蔬菜联盟，那他们之前种的大豆呢？ 赵然本以为林初平想拉他一起把这些积压的黄豆给吃下，结果没想到竟然林初平说他已经把全部的黄豆吃下了，而且接下来还跟他们签订了五年独家收豆协议。 赵然没想到林初平竟胆子如此之大，那估摸可是要上百吨的黄豆啊！他林记光靠榨油和做豆浆根本用不完！ “那价格呢？”当然是个生意人，他最关注这个。要是品质差不多，拿货价更低，他肯定是愿意从林初平这里拿的。 “我提前去市场问过，比你能拿到的再低四厘。”林初平自信满满。 就算赵然一次拿货再多，能拿到最低批发价，他也自信他给出的这个价有绝对的竞争力。 果然如此，赵然没思考多久便同意了，表示他下个月就能过来拿货，一次拿一千斤。 下个月便是年后了，趁着天气还没转热这段时间，都是豆浆豆奶销售最好的时候。市郊已经有人想从赵然手里进豆奶了，要真是能谈成，过了年赵家饮料豆奶的出货量只会更大，豆子的需求量也会更多。 林初平微笑：“一次拿5000斤以上，再低一厘。” 赵然倒吸一口冷气，林初平这是早就计算好了，认定他必要屯货啊！可转念一想，现在豆奶的生意蒸蒸日上，而且他们推出豆奶也有段日子了，看起来高记完全没有跟进的打算。也就是说论起豆奶这桩生意，他赵家在西田市一家独大……囤豆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必要。 “好，那就下个月我就直接来拿5000斤！”赵然说完，就立即在心里盘算豆奶的大批拿货价了。 林初平淡淡笑起来。 现在批发市场价黄豆最低也要一块六每斤，而他从金安农场收的是一块三毛七，卖给赵然5000斤，中间转手就能赚一千多。 送走赵然，林初平出门左转，直接去找小舅舅了。 进门正看见林三万在撅着屁。股刨坑，林初平照他小屁。股上一拍，没想到小子干活儿还挺专注，差点被林初平给掀翻。 扭头见是林初平，林初晖瘪瘪嘴：“我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呢，连我屁。股都敢摸。” 林初平听了发笑：“你小子是能耐了啊，牛气哄哄的。”说完，又抬脚朝他屁。股轻轻来了那么一下子。 林初晖一顶胯，屁。股刚好挨着林初平鞋边儿而过，在他大腿根的裤子上留下浅浅一个灰印子。显然这小子在家没少挨打，都挨出经验了，这样，他屁股既不用挨揍，也顾全了林初平的面儿。 “初平哥，你来找我爸？”要说别人，林初晖这半大小子是不服气的，但初平哥他是一千个一万个服！ 之前家里农场东西卖不出去，他爸急得鬓角都生白发了，初平哥回来出了个串串香的主意自己做生意。嘿！不光是把农场积压的货都给卖出去了不说，还得从别家农场买呢！ 之前初平哥刚回来，村子里都嘲笑他一个大学生毕业了竟然连个大城市里的工作都找不来，只能灰溜溜的回来。嘿！现在怎么着？全村人说起初平哥，那比他更服气哩！ 林初平没正面回答，只是问他：“你怎么不去上学，跑回来干活了？”刚他正在给地里的庄稼施肥，这会儿身上一股子尿素受潮后的氨味。 林初晖很有底气：“放假！” 说起放假，林初平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你们什么时候期末开始？” 林初晖奇怪的看向林初平，虽然不解初平哥问期末开始时间究竟是干嘛，但他还是老实回答：“不知道，但是按照之前经验，我估摸是1月中旬。” 林初平想起高继聪，他若是真全程刻板照抄林记，那接下来他在市郊开合作摊子就不太好受了。想到这里，林初平竟然内心在期待高继聪的抄作业！ 见初平哥淡淡笑起来，林初晖感觉浑身哪哪儿都不对劲，他深吸一口气，叫来身后的农场工人：“我得去写作业了，我也要考大学！” 说完，林初晖给林初平指了他老爸的位置，就跑远了。 见着小舅舅，林初平就提醒他：“接下来再找加盟商，你小心些，尽量找靠谱的人接触，尽量别让高继聪知道咱们下一步计划。” 最好是别让高记跳级，就这么一步步照搬照抄就是最好。 林川自然点头，接着，他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出去买豆浆机？” 这阵子看市区里店里豆浆卖的好，市郊厂区的工人们已经在嚷嚷问什么时候他们厂也能卖上豆浆了。 林初平：“初鸣哥最近不是回来了吗，那他有空不，让他出去跑一趟？” 林初弘是林川的大儿，向来是个实心眼子，性格也直来直去，是个踏实靠得住的。 林川一想，跑加盟商这事儿放不得，而且让别人去他也不放心，况且之前机器也找到了，价格也有了，只需要过去买好通过物流寄过来就成。 林川点头：“那我明天就让初鸣跟徐伟两人一起去，互相照应，出去一趟也能让徐伟也长长见识。” 接着，两人又商量起购买豆浆机的数量，林山没在，林川就当他的代表了。 定下三农场所需的豆浆机数量，林初平回去就让张叔把钱送了过去。 十天后，林初弘徐伟两人与15台豆浆机前后回来。 豆浆机运到后，就立即分到各处。市里是不用留了，两台豆浆机放在胡霞和黑子那边，城东城西各一台，基本就能管够。 林小欢那边得放两台，他手底下一共13个摊子，大多都开在目前效益还不错的厂子里，也算为是三农场赚钱的主力军了。 向县、杨关、荆至、下园这四个县都是三农场的，加起一共有18个摊子，每个县城各放一台。 光是豆浆机，三农场就留了六台，剩下的九台机子两个舅舅他们自己分。 豆浆机一经运到，立马就能投入使用，正好现在是寒假前最后的一个月，豆浆机的投入使用在这最后一个月时间里，为在校门口的串串店增加不少收入。 张叔又招了一批人，只是比起之前几批，这一回的人要少上许多。 张叔整张脸都皱巴巴的：“之前去山上招工还能捡几个看得过眼的，现在去了那么多次，能挑的基本都挑完了，剩下我瞧歪瓜裂枣的……” 林初平安抚张叔：“不要紧，咱们宁愿慢慢挑找靠谱的员工，也不能招来个老鼠屎坏一锅粥。况且，周边市场基本都占差不多了，招工放慢点也成。” 刚说完，就有人敲门，说林小欢突然从市里跑过来，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43节 第44章 林初平跟张叔同时起身， 送走张叔，林小欢便进到书房。 林小欢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他根本就坐不到椅子上去。见到小东家， 林小欢立马凑上前：“小东家不好了，高记串串香开到汽水厂去了！” 林初平眉梢一挑，终于来了。 “你先坐， 详细跟我说说目前是怎么个情况。”林初平声音平稳。 林小欢听小东家的话，怎么好像小东家早就预料到高记会跟着一起开到厂里去？那既然这样，小东家怎么不早点想个好主意？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但后背仍绷得僵直， 脸也直直的看向林初平， 林小欢说：“就在昨天，高记在汽水厂菜市场对面也跟一家店合作搞了个摊子， 模式完全就是照抄咱们林记的！” 林小欢愤愤不平：“那个高记的可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说完这句，他又自责起来：“都怪我！之前那个店老板三番五次的找我， 也想跟咱们林记搞合作， 我当时就应该好好跟他讲的……” 林初平笑了，小欢还是年纪小啊。他打断林小欢的自责：“这跟你有没有和他好好讲话没关系， 他本来就想做串串生意。跟咱们林记求合作不成，转和高记合作也正常。” 林小欢仍是紧张得很，他说：“我跟高记里面一个员工关系还挺好。刚过来前， 听他给我讲，高继聪说要是在汽水厂试水成功，接下来就要往市郊别的工厂也去开分店了……我看了他们一天的生意，今早也看了一早上， 他们高记串串还真卖得好！” 林小欢是千怕万怕高记在别的厂子也这样开串串香摊子。 之前厂区只有他们一家串串香， 多少人都挤着排长队来买， 可当高记一来，他们店门口再没了那么多人，许多工人学生等不及就去对面高记。要是每个厂都跟汽水厂这样，高记也开进来，那得影响多少生意啊！ 林初平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从汽水厂到这边大概是需要两个多小时，也就是说，林小欢看到的是早高峰时期高记的生意。 “早高峰？”林小欢口中反复咀嚼这个陌生的词汇，在椅子上坐了一分钟，眼瞅着小东家冷静的面容，林小欢心里这会儿也终于稍稍平静下来。 林初平：“没错，早上工人们赶去上班，学生们也要去上学，大家时间都紧张。厂区里人们工资高，社会福利好，人们手里阔绰都舍得花钱，早餐应该是厂区里餐饮业最忙碌的时候吧？” 林小欢连连点头：“是啊！之前咱们串串就当零食卖，那会子全天生意都还不错，后来搞出来个饼夹串、特别是还推出了豆浆，生意简直好去天上了！”特别是早上，一个摊子都能卖五六十块钱呢。 想饼夹串和豆浆刚出那阵子的一个摊子的营业额，一天一百七八，到他手里就能落几十、小二十块。 可惜现在出现了个高记串串香，一整天下来，林记的营业额少了好几十块，到他手里的分成自然也就更少了。 林初平笑问他：“林记一天少几十块？” 林小欢：“汽水厂两个摊子比平常一共少了七十。” “一天两个摊子也就少六七十块钱，也就是说平均到每个摊子，全天少三十来块，一天三顿餐，每餐少十块钱的营业额。”林初平笑道：“也不算多的，相比之下，高记开到汽水厂对咱们林记的生意的影响，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 林小欢听到最后，豁然开朗！ 林初平提问：“为什么多了高记，反而每餐少赚的钱也就十来块呢？” 林小欢绞尽脑汁，他猛的站起来：“是因为之前排队的那些等不及了，才去的高记？” 林初平微笑：“没错。” 林小欢深吸一口气：“我懂了，既然没办法改变高记要往其他厂区开店，那我督促工人手脚麻利些，尽量不要让太多的顾客流失到他们那边。” 林小欢进步飞快，他已经从刚开始的遇事一头热，渐渐变得可以去思考怎么应对了。 对此，林初平表示非常欣慰。说不定再锻炼锻炼，就可以放他出去闯荡了。 林小欢从小东家那里走回来，心里已经平静了许多。 回到西田，他用了几天时间，把手底下所有摊子都走过来个遍，发现当中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林小欢就单独召集员工，给他们开了一个小会，明确指出员工在工作时效率慢的问题和他所想到的解决办法。 经过这么一道会后，果然，他手底下的这些员工们炸串的更快了，按照小东家的说法就是出餐效率更高。 这样一来，就显得他们高记串串香开不开到厂子里，似乎还真没多大存在感。也就是到这儿，林小欢才明白小东家怎么就不在乎高记到底开不开到厂子里呢。 在乎他们干嘛？在一个厂子里开两家店是有点儿紧张，但要是再开第三家店吧，又没那个必要，高记是开进来了，但也就是捡林记的剩饭。 林小欢还在乎他高记干嘛？ - 林记从火车站卸了大批大批机器的事儿，自然是瞒不过高记的人。 高继聪得到消息，脸都绿了。 他怎么说做豆浆成本这么高，林初平那小子还坚持搞套餐活动呢，合着他们高记是拿人跟机器比的！ 高继聪忙催钱生赶紧打听林记买的是什么机器，在哪儿买的，还不等钱生出门呢，就有人进来回汇报，说是林记全线开始售卖豆浆，不光是城区，城郊和县城听说都要上豆浆了！ 林记大面积推广豆浆的第二天，高记正在接触的市郊工厂的杂货店老板都跑来找上高继聪。 高继聪看见他们就头大，但到底是要合作生意，还得给人家摆笑脸。 不过这些杂货店老板们并不吃这一套，进来就要直接问：“林记都给所有合作店提供豆浆了，还开出优惠的套餐，你们高记也要给我们提供豆浆。” 高继聪胸口疼。他在市区里卖的豆浆都是用人力拉驴碾石磨做的，市区那么多门店运送就有够麻烦了，还要往那么远的市郊工厂里运？ 怕不是他们在异想天开吧！ 可下面紧接着人家杂货店老板就来了这么一句：“人家林记专门搞了豆浆机，你们高记有没有？” “就是就是！人家林记炸串的就炸个串串就行，每天有专人送穿好的竹签子、这下连煮好的豆浆都送去了，你们高记怎么样啊？能不能行？” 高继聪好面子，现在有人当着他的面问他家能不能行，对于他来说就等于在质问他作为男人的能力。 高继聪就硬挺着：“干嘛不能行？不能行我一下在市里开这么多店面摊子？” 杂货店老板们一想，倒也是。 但高继聪这么一句口快的话，把自己架在上面下不来趟儿，最后只能勉强同意给市郊的也送豆浆。 好说歹说，把这些杂货店老板送走，钱生刚把人送出门，后脚高继聪就砸了手上的陶瓷茶碗。 高继聪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越想越气：“我说那小子上哪一下能搞出来这么多豆浆，合着是买机器了啊！” 高继聪想起他花万把块搞的那些蠢驴烂磨的，就气得胸口堵。 钱生这会儿是能隐藏自己就尽量隐藏，他可不想再成老板的出气筒了。可惜，钱生再缩脖子，他那么大一个活人儿呢，根本藏不住。 高继聪看见他就来气，上去就大脚踹上去：“你竟然一直就没发现林记的豆浆是机器打的？” 钱生心里忍不住回：你这当老板的，不是也没发现吗？可他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能唯唯诺诺的再三说反省自己的话。 “算了，听你说这么多也没用，赶紧去打听打听他们豆浆机是打哪儿买的。”高继聪甩手把任务交给了钱生。 钱生一听却是头更大了，他心想这还不如直接挨顿骂的好，这上哪儿去找打豆浆的机器啊？ 豆浆机是火车运来的，他连豆浆机究竟到底是哪趟次火车都不知道，上哪儿能晓得发货地去？ 可钱生又不敢继续惹老板生气，只能暂时答应下来，借口这个，他立马往外面跑，免得再当高继聪的撒气筒。 钱生跑去找豆浆机的卖家了，高继聪坐在办公室里却是急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他现在手上大概有不到十万块钱，可算算根本就不够用。 他本想把市场往外拓展，跟林记那样跟杂货店老板合作，借用他们一点店面位置，自己再出一个人，快速把摊子铺到市郊几个工厂。 市郊大大小小一共有十多个厂，高继聪打听到其中有三个厂林记摊子还没过去，他打算赶在林记的摊子过去之前，先把高记的摊子开了，占据最佳的位置。 这样一来的话，招人，再加上做推车、买材料，十几个厂子至少也得20个推车吧，再配上20个员工……这样下来得万把块支出。 而且据他所知，林记都开到近几个县城了。高记也不能落后，十来个县城他约莫至少也得50个摊子了。 在这些县城里做摊子，成本他也算过，比在市区里大得多，三四万块钱根本包不住。市区里的店面摊子的，有他这个当老板的坐阵，还能自己看着点儿，但市郊及县城那么远的地方，要是不找个靠得住的人看，根本就是白白给别人赚钱！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靠得住的人帮他看摊盯账？不过就是给人家开高工资罢了。 还有进货、运输这些杂七杂八的成本也不少。况且还答应要给市郊的工厂也送豆浆，接下来买机器估计又是一大笔钱…… 高继聪本还想找大厨研究豆奶的配方，这下看来，手里的钱紧巴巴的，把豆浆机器买了就紧紧巴巴，上哪儿有余钱去做豆奶啊！ 想到这些高继聪心里就直发愁。 高继聪在办公室坐了两天，也算了两天的账，他把接下来开摊子详细计划都列出，还翻来覆去算了好几遍，也等不着钱生的豆浆机消息。 “没用的东西！”高继聪决定自己出马。 他出手干脆利索，直接重金买通林记员工。可惜豆浆机是林川搞来的，这玩意究竟是从哪儿买的，他们作为员工的根本就不知道，折腾半天，高继聪也只打听到豆浆机的牌子。 在这一点上，林川心眼儿就比林初平更多了一个。 林川在把豆浆机分发出去之前，就叫人把豆浆机的生产信息全部给翘了，就只剩下机器上钢印的品牌名字没办法去除。 不过，这个时候信息极度不发达，就凭这么一个刚注册没两年的私人厂名字，淮省距离豆浆机的生产厂一千二百多公里，足够高继聪去折腾段时日的了！ 高继聪花了500块钱也没找到豆浆机的来源，气的他直捂着胸口，胸口疼！ 豆浆机是暂时找不到厂商了，可眼看高记串串香跟十几个厂的杂货店合作迫在眉睫，高继聪只能硬着头皮又招了几个人做豆浆，又花钱买了五头驴，到了还是他们高记人力做豆浆。 还剩下三个厂子，那些厂子林初平知道厂子内里经营状况，估摸着就这两年就要破产，林初平懒得把店面开过去。那三家厂子的杂货店老板，盼星星盼月亮，也等不到林记串串香到他们厂摆摊，只能主动上门去找高记。两边一拍即合。 为了能够早日开张收钱，高记大量招收员工，招来的员工只经过简单的培训，两三天就推上岗位。 一方面是高记生手开店，另外一面是林记熟手还加快了出餐速度，这么一来，接下来一周里，就林小欢的观察，明显他们林记的要比对面高记的生意肉眼可见的好上不少。 这么多高记摊子短短三天时间里全开了，大多还都开在他们林记对面。这般来势汹汹，照样打不过他们林记，特别是算算账，提高了出餐效率，就算是高记来了，林记每个摊子日均营业额几乎都没下降。 林小欢高兴得很，他还专门把这一条条的经验写下来，交到林初平手上。 林初平看到这条条目目的，心里感觉还挺欣慰。 林小欢站在小东家面前，踌躇半晌，决定再问一遍：“小东家，听说咱们林记还要再往更远的县城去开店，我、我想去试试！” 林初平笑着摇摇头，把之前说过好几遍的话，再次重复：“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的。现在你就安安心心的把市郊这十来个摊子给我管理好了，积累了足够丰富的管理经验，到时把你外派到那么远的地方，你才能真正做到独当一面。我也才能放心。” 林小欢想起他因为高记的店开到汽水厂，就这么点破事儿，他那样急吼吼没注意地，跑来找小东家告状。一回想，他就忍不住想脸红——丢人呐！ “我知道了，今后遇到事儿一定先自己思考，想到好的解决办法了，再拿到小东家你这儿，请你拿主意。”林小欢说。 林初平笑着点点头：“去吧，你把这件事儿写个反思，回头交到我这儿。”还是得给林小欢找点事做，免得他没事东想西想地不安生。 “欸！”林晓欢高高兴兴答应了，高高兴兴出门了。 要说，他也觉得奇怪。之前上学时老师让他写200字的保证书，他都愁眉苦脸的，不想写。但这回小东家让他写反思，林小欢觉得自己能写2000字！ 林小欢走后，林初平就在思索到时接替林小欢管理市郊十来个摊子的合适人选，思来想去，林初平想到了黑子。 听胡霞说，他一直在协助她管西田市里的店面和摊子，看来是个上进的，而且之前两次与跛财瞎子交锋时，黑子的应变能力也给林初平留下深刻印象。 林初平起身决定去市顺便查查最近这一个月，市区里各个摊子店面的收货账单，顺便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可以提拔的员工。 现在农场有了自己的车，林初平再往市里去就不用再做大巴了，面包车每天来回三趟，坐下午那一趟就刚好。 到了市里，林初平就开始查各个店面摊子的收货账单。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44节 一边查账，林初平一边在心里感慨，果然做食品这一行的，损耗量真是大。 林初平甚至还在心里琢磨，要是有机会的话，最好还是能把损耗的蔬菜粮食攒起来，还运回到农场里面发酵用作肥料。 现在这个时候人们还不讲究食品安全、食品健康，对农药，化肥什么的也没什么抵触心，但在零几年之后就不一样了，那会开始，人们开始追求绿色健康有机蔬菜。 到时可以把这些剩菜，烂菜叶子什么的收集起来，带回农场里，通过发酵就能得到纯正的有机肥，再投入到使用……不过这些都是后期要持续改进的地方了，现在谈还尚早。 林初平起身打算去下一个店面继续查账。起身时就见王倩支支吾吾，跟在他后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林初平站住脚步，回头去看王倩：“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吧。” 王倩“啊”的一声，就像惊慌失措地兔子，等她定了神，才低着头小声嗫嚅：“小东家，我能不能、能不能在你这里办个停薪留职？” 林初平：“嗯？” 这时候停薪留职是公家单位才有，林记串串香说到底不过就是个私人生意，就算有上百个员工，到底还是人们眼中不正规的“小生意”。小生意自然是没有国家饭碗铁，给私人干从来就没有停薪留职这一说。 王倩都问了别的姐妹，大家都说，她要是去读书，这么好的工作肯定是没了…… 林初平好奇，问：“停薪留职，你是想干什么去？” 如果林初平没记错的话，王倩还是个十八。九岁没结婚的姑娘家，总不能是办留职回村结婚生孩子吧？ 这样的话，说什么停薪留职基本上就是空话了，村里女孩儿们结婚，基本上就是一胎生完，生二胎。这样一来，至少也得在村子里生娃养娃生娃的待上个六七年，等小孩大了才有可能跟胡霞那样再出来工作。 政策能管得住公职人员和厂里工人，但却管不住农民。村子里生二胎，三胎大把大把都是，就算被抓要罚款，也要躲起来、跑去山窝窝里头生。 林初平正想说些什么，没想到王倩就先开口了，她小声说：“我听人说咱们西田最近要开夜校，我攒了点钱，我想去继续读书，我喜欢数学，准备去读会计，听说考试挺难，我怕白天上班耽搁晚上学习，挺贵的，到时毕不了业……” 大致意思林初平是听明白了。 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 林初平笑道：“去读书，这是好事儿啊。你是怕店里工作时间太长耽误你学习，这样，我给你调一个轻松点儿的岗位，你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了，就可以去读书学习。这般，你既有工资拿，也不耽误你考试拿毕业证。” 听小东家这样说，王倩圆圆的眼睛睁得老大，她不可思议问：“真的可以吗？” 她心里带着期待，又怕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美梦，王倩两眼紧张兮兮地望向小东家。 林初平又笑了下，说：“正好现在咱们市里摊子铺得大了。市区加市郊几十个摊子店面的，每次我一个人查账也麻烦，你要是对数学感兴趣的话，先去读书，等学会会计的基础知识，你就上手做咱们西田市的会计工作。正好也能给我减减负。” 王倩脸上突然洋溢着热烈璀璨的笑容，她赶紧后退一步，朝林初平鞠躬：“谢谢小东家，谢谢小东家！” 林初平难得见着一个热爱学习的女孩，想伸把手。接着，他又说：“不知道你手里的钱够不够用，如果生活上紧张的话，林记可以给你出一半的学费书费，当然条件是你在毕业后要待在林记工作上几年。” 这话真真儿是说到王倩心坎里去了。她手里的钱付学费也只够个七七八八，本来王倩是打算剩下的找同事朋友借一点儿，凑合着先把学费缴了先读书，念书时白天找点零工打打。 没想到小东家还愿意给她出一半的费用，王倩高兴得喜极而泣，当场哭了出来。 林初平微笑：“哭什么？这不是好事儿么。等你读书出来，学历高，能力也高，到时还可以在林记担任工资更高的岗位。” 王倩两眼泪汪汪，她快速抿了把，抽着鼻子，还是再三向林初平道谢。 “嗯嗯！”王倩用力的点头。 王倩这个小白兔好朋友还挺多，跟她关系好的几个，本来都打算勒紧裤腰带借钱让她读书了，没成想王倩回来，就跟她们一圈小姐妹们说了这事儿。 “小东家说要给我调个工作轻省点的岗位，还答应给我出一半的学费呢！”说起时，王倩又想哭又想笑。 “真的？”“可以吗？” 当下，另外两个女生也动了读书的念头。 他们本来是村子里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女。之前在家里也不怎么受重视，但来城里上班，赚了钱后，在家里腰杆一下就挺直了。而且随着工作时间增长，见识的增加，她们也深深知道了学历的重要性。 见小东家支持王倩读书，两人结伴，跑去也找了林初平，也表明她们态度。 自己手底下的员工有主动学习的心，林初平也高兴，说：“可以啊！你们愿意读书也是好事，现在咱们林记做得渐大，不光需要一两个会计，今后可能还会更多，你们愿意去读会计肯定是个好事。” 两女再三表示她们一定会好好学习。 林初平思索了下，说：“这样吧，你们签个合同，林记可以给你们调一个为期两年的日工作时长不超过四小时的岗，并且负责你们在读书时的一半费用，包括学费书费杂费生活费等等。但是合同要求毕业后在林记工作满8年，当然，在这期间林记会照常发工资、薪水标准也完全跟平常工人一样。” 两个女孩听得双眼放大：“这、这么好啊？” 这个时候，除了国营大单位，基本就没有这种待遇，竟还能让她们捡到？ 见小东家点头，两个姑娘也跟着点头：“我们签，我们签！” 林初平：“等回头我拟个合同，拟好了叫你们来签名。” “好好！” 林初平让她俩顺便把这事儿也跟王倩说一声，便让她们回去了。 林初平没想到这次来市里查账，竟还来对了。王倩她们愿意读书进步，学了会计出来，正正好好，对应上林记接下来的需求。 不光是西田市的账需要一个人去盯，三农场手底下管的四个县城二三十家摊子也需要会计，甚至是往后再继续发展，加盟店那边也需要。 这三个姑娘要真是顺顺利利读出来，到时还真巧了，一个萝卜一个坑！ 林初平到市里就下午半晌，市里店面摊子多，他查账也麻烦，而且林初平查账时还观察这个员工的工作态度和人品，再加上王倩三个姑娘来的这么两趟，效率就更慢。 一天结束，林初平才查五个店。 林初平在小院里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得了消息的黑子就跑来主动找林初平了。 黑子不是个爱读书的人，但架不住他听人说王倩要是真读出来，能管理整个西田市的账呢！要真是这样，黑子就算再不爱读书，他也愿意为了会计这份更高一级的工作咬咬牙努力克服。 见了小东家，黑子就直接问：“我要是也去读书的话，回来是不是也能做会计？” 林初平拍拍黑子肩膀：“我觉得你特别有潜力，可以试着去读管理岗位的书，出来做经理。” “嘿！嘿嘿嘿嘿！”黑子没想到小东家下一步想把这么重的担子放在他肩膀上，忍不住就笑起来，笑得他肩膀乱擞。 没想到到城里一趟，竟然还有这样惊喜的意外收获，接下来枯燥的查账工作，林初平也依然兴致很高。 只可惜这个时候大多数人还没有读书意识，就算是他给王倩几人的承诺传开，再往后也基本没什么人主动找他表态要去夜校读书了。 不过，能有四个人愿意去进步，也是好的。 林初平临回去前，把黑子四人叫来，签下合同。 - 高记刚开十来天，就迎来了学生们的寒假。 花大价钱做摊子送豆浆，结果还没赚钱几日呢，学生一放假，生意突然就下滑了。 这个时候，学生们还有手工课劳动课，甚至一些课本上还印怎么做菜的过程。 学生们上学时间早，高年级的六点半都要起床出门，低年级的学生一般也得赶在七点半之前。而大人们上班时间是八点钟，关键是食堂还管饭。 之前还没放假时，家长们偷懒，给孩子一两块钱，让他们自己去学校门口吃。自己去吃单位食堂，花不了多少钱不说，关键是能让自己睡个懒觉。 但现在不一样了，孩子们既然在学校里学过怎么做饭炒菜，就让他们自己做呗！反正放假在家没什么事，早上早起做饭炒菜，他们当爹妈的还能上班前吃上自家孩子的手艺，多好！ 反正不管怎么说，自从学生寒假一到来，整个西田市各家厂区，哪家小吃生意都不怎么样。 高继聪傻眼了，他花大价钱做的小吃车，谈的小卖部位置，招的工人，搞了固定蔬菜肉类合作商……本钱都还没赚回来呢，生意怎么一下就败落到这地步？ 再看看林记，生意好像也受影响，但整体还是比他们高记更赚钱。林记门口排队等待的人少了，顾客们更愿意去吃林记，这更是显得他们高记串串香门庭冷落。 眼看着花了大价钱生意说不行就不行了，高继聪急得嘴上直冒燎泡，可他又没办法。 高继聪本想着厂里的人有钱，也舍得花钱，快速扩张生意，早日回本，然后过了年就拿这些钱去附近县城里开店呢！ 这下搞得估计接下来一个月都没什么生意，资金也回笼不了，怕是年后去附近县城开店的启动资金更少了。 曾宁用针挑破高继聪嘴角的泡，挤出脓水，在上面细细的涂上清凉膏，她细声细语地安抚：“厂子里生意不好估计也就这一个月，等回头学生上学了，生意肯定能再起来，你别着急啊。” 但这话听在高继聪耳朵里，好像曾宁在质疑他之前的决定，不该把铺那么大的摊子在各个厂区。 “等过了年，学生重新上学了，生意又好起来，到时再攒两个月，肯定就能收回来大部分的钱了。”曾宁说话和声细语。 但这些劝慰的言语在高继聪听来，就好像在他脸上一巴掌一巴掌的扇似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9 18：18：52～2022-05-30 10：5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亮 5瓶；清风徐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再攒两个月？到时林记的门店摊子都要把附近县城都开满了！还能等吗？ 高继聪脸一下就冷了， 他说：“你一个妇女懂什么？好好儿把肚子里孩子养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才是关紧事。” 说完高继聪就起身， 他想了想， 还是回头交代一句：“我去找大师傅把串串香的配方再改进一些，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你注意好自己， 好好儿休息。” 说完，高继聪就走了。 曾宁嘴巴张了又张，最终眼睁睁的看着丈夫离去， 她摸索自己已经挺起来的肚子， 再看着渐渐浮肿的双脚。想起昔日丈夫对自己百般疼爱， 婚后却是千般万般不耐烦，她两眼红了。 张嫂走过来看曾宁抹眼泪， 她赶紧递上帕子：“男人不都这样吗？婚前把你当公主，婚后当主公。新娘、新娘， 不就男人娶来新的娘吗？女人的命都是这样， 别太难过了，哭太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曾宁忍了又忍， 她用力的吸鼻子：“张嫂，我、我就是心里有点儿难受。” 曾宁的声音越说越轻，最后那“难受”两个字就好像是她本就不应该说的一般， 轻得像风儿一样。 张嫂叹了口气，说：“男人嘛，他们要干大事儿，肯定就不能跟结婚前那样天天围着咱们女人转。净知道围着女人的男人没出息！你看现在先生的生意多红火多赚钱啊， 前几天不听你说他每个月能赚两三万嘛！这才半年呢， 等再过个几年， 不就恢复曾家之前的荣光了？回头等他挣了钱，给你买金镯子，买大房子……更何况他赚的不都是你的钱吗！” 张嫂接着又说：“你现在最关键的是生个大胖小子，冠上老曾家的姓。那先生以后再赚更多的钱，不还是咱们曾家的？” 曾宁被张嫂哄住了，她用力的吸了口冷气，把要涌出的泪水重新憋回去。 高继聪这边，他从曾家宅子出来，先是去了他笼络的那一群厨子那边，问了他们林记串串香配方复刻地情况。 厨子老大说：“多少是有点儿收获的。” 接着，高继聪又亲口尝了尝新配方做出来的串串香。厨老大说是有进步，但高继聪却觉得总体上跟之前变化不大，还是没林记那样让人一口惊艳。 厨老大也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林记串串香肯定是从哪个大厨手里买来的传世老方子，我们轻易还不太好弄，光是改进后现在这个，就花费了我们不少脑细胞。” 这话，高继聪听得明白。 他忍忍气，说：“这样吧，今天晚上请各位老哥们出去放松放松。” 厨老大怕是高继聪反悔似的，紧跟着就说：“对！放松好了精神，咱们才方便下一步继续紧张地开展工作。”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45节 合着他就等着高继聪说的那句话呢。 一群酒囊饭袋！高继聪心里愤愤，但他又没任何办法。 永福盛之前名气大的时候，不光从外地高价请来金牌大厨，而且因为开出的工资足够高，还把本地不少有些手艺的厨子都挖进永福盛。 搞得整个西田市，几乎稍微有点能耐的，现在都被关进大牢了。高继聪如今是想找个靠得住的厨子都棘手。 把这些厨大爷们带去朝阳ktv唱歌，高继聪出来结账，交代钱生：“你抓紧时间请外地大厨来，咱们宁愿给出更高的价钱。” 钱生苦着一张脸：“可外地厨子一听要来咱们西田，都直接摆手说不来！” 高继聪脸色一沉：“废物！我说了，宁愿给更高的价钱。” 钱生：“之前有些愿意来的，然后不知在哪儿打听，听说咱们高记串串香是永福盛的后身，就都不来了。”任谁都害怕到西田钱没赚着，反倒是被抓进去关大狱。 钱生忍不住问：“老板，为什么不找干爸？他肯定能找来有真本事的。” “钱是打他手里借来的，要是人还是他搞来的，那我成什么了？我是老板还是给他打工的经理？”高继聪声音冰冷阴寒。 钱生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其实，钱生觉得老板是想多了。老板娘就是干爸的眼珠子，只要老板娘好，干爸不光给钱，人也肯定要什么有什么。 可他这阵子没少挨老板训斥，这会儿也不敢说。 “你去，双倍的工钱不行，就开三倍的，三倍的不行就开四倍的！总有人肯来。”高继聪让钱生去继续寻大厨，他则是进包厢继续哄那草包厨老大。 - 整个1月份，收入也正如林初平所料，1月的上旬和中旬收入倒还可以，单店日均收入基本可以达到12月的水准，但是下旬学生们放寒假，整个1月的下旬收益惨跌，跌了1/3还多。 不过便是这样，97年的1月份，他们三农场的净收入也达到了97000元。 再加上两个舅舅家农场，林初平估计整个林记在1月份的收入能达到20万元以上。这可是个相当大的数额了！ 至于高记，林初平一直都在算盘算高继聪手里的钱。高记的生意一直是不如他们林记的，但之前客流量大，在林记卖不及的时候他们高记也还可以，可等到接下来寒暑假时间，林记的门店摊子既然不忙了，高记串串香的收入肯定大不如之前。林初平估摸着1月份高继聪的净收入应该是两三万。 再加上高继聪一下子把摊子铺到了西田市市郊十几个厂子，就连快倒闭的厂子都不放过，铺那么大的摊子，林初平估摸着他前期投入得有一两万元。 就是不知道他之前从曾宁表叔手里拿到那5万块钱动用了没，他现在手里究竟还剩下多少？要是剩余的钱少，高继聪下一步若是真打算往是周围几个县城开摊，那他这个计划大批量实施起来就很麻烦。 怎么才能尽量给自己的门店争取时间？ 林初平觉得应该想办法，尽量把高继聪手里流动资金能套的都套出来。 思来想去，林初平觉得这很难实现。高继聪不是个没有主意的人，他其实很聪明。要不然林初平重生前他也不会能做到那么大的家业，重生后就算有林初平再三阻挠，他依然能想尽一些办法起家。 转眼间，马上要过年了。 这一年里，林记串串香能从小小的几个摊子发展到现在上百个摊子家门店的规模，离不开所有员工的努力，林初平打算在年前再查一查账，顺便暗访所有门店和摊子，给员工打分，根据分数的不同，给员工发放不同的年终奖。 这天，林初平正在走访王悦的摊子时，听到王悦和张红两个人在小声八卦胡霞在市里买的房子。 “怎么不知道？她那房子要好几万吧？” “没有，没有。也就一万多点，是个两室的小房子。不过那也是在市里买了房啊！” “乖乖！一万多的房子，咱们一个月也就两百多块钱，她是怎么弄来这么多钱的？” “听说是从银行借的。她从银行借了8000块，以后每个月还100，我算算……不到十年就能还清。我都想在市里买一套了。把孩子接到市里上学，我看市里上学的娃跟咱们农村里上学的就是不一样！” “我要是在市里买房呀，就买独家院，还是临街的那种。等我年纪大了干不动了，还能指望房租过活。” “哎呦呦，你才多大啊？不过，那独家院可贵呦……” 林初平眉梢一挑，他想到了！ 林初平默默的给这两人100分最高的评价，随后立刻收拾东西去找林小欢。 林小欢见着小东家急急忙忙的找到自己这边，还有点吃惊，可转念一想，小东家这幅模样，接下来肯定是有事儿要交代给他了。 林小欢激动的面红耳赤：“小东家怎么啦？” 林初平看他这样子，一副要搞事的模样，林初平也头脑也冷静下来了。 坐下，让林小欢上了杯茶，他一口喝光，定住神，才说：“你最近多在市里留意，说咱们林记准备再买一批临街的房子，要实在卖不了的话就租，一定要找地段最好的，价格不管他，一定要找最好的！” 林小欢瞪大双眼，他十分不解，这跟小东家之前给他讲的道理不通啊！ 之前小东家跟他讲，买房虽然要注意留意附近客流量，但也要考虑性价比的问题，小东家这次说的跟之前完全不同。 林初平笑了下，冲他肯定的点点头：“就照我说的办，一定要找地段最好的，最好能放出风声，让全市的都知道咱们林记准备买房子，咱们林记只买最好的房子。” 反复听小东家强调最好的房，林小欢突然就明白了！ 他脸上洋溢出大大的笑脸儿，林小欢捂着嘴偷笑，好容易让自己嘴角没那么抽搐，他忍笑问：“小东家是有什么计划吗？你提前给我知会一声，接下来我也好具体去操作。 ” 说着，林小欢就撸起了袖子。这会儿小东家给他的感觉就是跟上次要他去杨关是一模一样！ “计划嘛，计划中是没有要买房的打算。”林初平说。现在账上虽然有些钱，但是林初平打算再买一辆小货车。 年后就准备召开第一批加盟会了，等到加盟商一批一批确定下来，到时要时常往附近几个城市运送物料。要只靠现在那么一辆小面包车的话，太不方便。还是要买一个正小货车，专门去拉城际物料。 “虚晃一枪啊？行！我知道怎么做了。”林小欢已经在搓着掌心，跃跃欲试了。他试探着，说：“现在城里不让摆摊，只有固定的那几条街才能摆，好多地方门面房一个劲儿涨价呢。” 林初平淡淡笑了下，“应该的。” 随后林初平又说：“咱们要做的，就是把房价炒高。” 他早就料到门面会涨了，所以提前跟两个小舅舅交代，三家农场一起在市里核心地段买了不少房子，就算是没有买的也是长租签的有合同。现在城里房租飞涨，他们每个月再多给一些，尽量保证不比市面上其他房租均价低太多，那些房东也不会太不满，轻易撕毁条约的。 至于高记的店面，他们开店本就比林记晚了几个月不说，最关键的是他们正好赶上这次门面房租大涨。林初平现在要做的不过就是在这团火上浇一把油，让火势烧的更旺一些。 林小欢隐约明白了小东家的意思，他分析认为：小东家让他这样做，应该是想让高记租金更贵一些，狠狠的坑他们高记的钱一把！ 到这里，林小欢是越发佩服小东家的长远眼光了。 得了小东家的话，第二天林小欢就出门看房子。 这个时候人员流动性很差，卖房子的不多，更别说临街的门面了，之前打算出手的那一批，林记早都捡去买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些要么是房子位置一般，要么本来价钱就要的高，当时都没买，现在还能打算买？ 最关键是林小欢要的急啊！一些卖房的看他这样子就更是捏着价格不肯降。 林小欢心里有数，他表演得急，但心里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一边跟他们周旋，一边去看别的房子。 卖房的那些人看林小欢去别家瞧房子，刚开始还有些心慌，但很快邻居朋友们就提醒了他们：林小欢是代表林记买房子的，林记买房子干嘛？是开店赚钱的呀，他们林记全市那么多门店，而且一到忙碌时候个个店都忙不过来，他们又不是只买一家的房，想想上次，林记一口气买了多少套房子？ 被这么一提醒，房东们就明白了，反正就扳着价格，不肯降价。 林小欢又走了十来个临街的房子，看他们价格都要的老高，干脆转口要跟他们签长约。 这下更多的人愿意跟林小欢接触了，当中有的是漫天要价。 林小欢也不着急，人家漫天要价，他就坐地还钱嘛！慢慢的把价格磨下去就是。不过就算是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林小欢把价格磨下去不少，可西田市整体房价依然很高。 林小欢装作为难的样子，表示要回去跟他们小东家在商量商量。 林小欢在市里，把市里的房价和门面的房租炒了个天翻地覆，一些客流量大处，房东甚至把租金涨了三分之一。 林小欢这么拍拍屁股走了。但到年底谈续租时，高继聪却被坑个够呛。 “这个林初平，他究竟想干什么？”高继聪拍着桌子，他气得胸口起起伏伏。 他们高记的门店都是三个月一续，现在这时候基本上大部分店面都要续费了，偏偏房租大涨，房东们纷纷跑来说要涨房租，不然门面就不租给他们高记了。 当初，高继聪为了把门面开到林记的对面。本来当中一些房租就是偏贵的，这下，房东们竟然联合起来要求还要涨价！ 可把高继聪气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眼看老板摔桌子瞪眼的，钱生也不敢上前。 “在那儿杵着干什么？过来收拾东西！”高继聪扭头就看，直往后缩脖子的钱生，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钱生愁眉苦脸，只好上前收拾桌子和散落一地的文件。 高继聪，见钱生收拾地上的文件，便问起：“你觉得这事儿要怎么处理比较好？” 钱生讷讷不敢说话。 高继聪见他不敢吭声，冷哼了一声，摸索着手指上的大金戒指，说：“还是自己有房的好。” 钱生赶紧附和：“要是咱们自己有房子的话，可就再不用再操心什么房租的事儿了。” 高继聪朝他冷冷一眼：“你知道买房要多贵吗？蠢货！” 钱生心道，这不是他自己刚说的话吗？ 可人家是老板，钱生也不敢再置喙，索性继续低头整理文档。 高继聪抿着嘴，不肯说话。 他手里还有差不多六七万块钱，听上去还挺多，但这些钱他是准备留着去附近县城开店开摊的，但要是拿去买房的话，那他的高记就更赶不上林记了。 钱生收拾完东西就说：“老板，我去再跟那些房东们接触接触，看能不能年后的房租再给咱们少一点儿。” 高继聪摆摆手。 钱生走后，高继聪就拿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高继聪发现这些年物价飞涨，小时候80年代底，一根冰棒只要三分钱，现在一个冰棍儿就要一毛了！高继聪认为，接下来几年里，物价还会继续飞快的涨下去。 想来想去，高继聪觉得林记之前的主意不错。买房太贵，他可以跟人签长约啊！ 眼前房价贵点就贵点，要是等几年后房价涨起来了，还维持现在这个房租，到那时候，高继聪觉得也还能接受。 考虑到这一层，高继聪叫人去喊钱生回来，让他逐一通知房东们明日到他办公室开会。 房东们也是见现在市里房价大涨，再加上瞧高记开店这几个月来生意还都挺好，甚至都把摊子开到市郊十几个工厂里面了，猜测高记肯定特别挣钱，于是他们十几个房东合起伙来一商量，决定统一给高级的房租涨100块钱。才闹出来这么一出。 他们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他们看来，房租涨个十块钱就不错了，没成想这事儿似乎有门儿！便在2月1日这天，齐齐到高记办公室。 高继聪在外面租了个小院专门给他办公用，小院东西两侧的住室被改成员工办公室，里面坐着文员和会计，坐北朝南的正房则是高继聪专用，堂厅是会客室，东西两侧分别是高继聪的办公室和休息室。 房东们坐在会客室，只见这屋子宽敞明亮，他们眼神乱飞。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高继聪也从办公室里出来，表示：“今天把诸位房东叫过来，我想说的是，你们要的房租可以实现，但我要求签二十年长租！” “二十年？” “这么久？” 一个门面就算房租涨100块，房租全部算下来也才300块钱左右。300块钱一个月，就想签他们今后的二十年？ 房东们当即都摇头，表示不行。 高继聪冷笑：“你们又要涨房租，又不肯签长约。我看这阵子市里对路边摊管控放松了，要不然我们高记还出去摆摊子去！”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46节 房东们当然知道要说赚钱还是路边摊的最赚钱。 高继聪还是那么一句老话：“签我们高记你们肯定是不会吃亏的。我们这么大的连锁店，每天流水都一两万，肯定不会拖欠你们租金不说，而且长租你们也不用费心再去找租客了。你们当中还有更多不止那一个店面，光是我一个高记串串香在你们那，就能给两边带来多少客流量？” 高继聪这一番又是威胁，又是给糖的，房东们听他这么一说，大多心里打鼓。 这时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房东站出来：“我哥他们家门店房是长租给林记的，他们林记虽然也签了长约，但是合同里有补充协议，补充协议写明，每年给他们的房租不低于市场平均价。你要是想跟我们签长约的话，我觉得可以，但你高记也要签这么一个补充协议。” “每年房租不低于市场平均价，这是什么意思？” “老高啊，要不然你回去好好问问你哥，这个补充协议能起效果吗？” 高明笑了下说：“我哥当时签合同就是怕合同里面有什么文字陷阱。我当时陪他一起去律师事务所问了，这个补充协议是有法律效用的。” 冲他们说完，高明又冲高继聪说：“不低于市场平均价的房租，实际上我们是吃亏的。因为不光是我们这些好地段的房租高，地段不好的租金要不起来的。我们也知道现在物价长得快，我们也没想着多要钱，只是想要个合理的价格。” 这话一出，高明身后的房东们纷纷表示赞同：“是啊是啊，我们就是想要个合理的房租价钱。” “现在外头门面一个小的都要三百块了，我们要求涨个几十的也不过分吧？” 高继聪气得直咬牙：外头小门面三百块，得有人愿意租才是！ 房东们还说个不停：“要是签补充协议，我们还吃亏呢。” 高明笑着看高继聪，说：“咱们都是姓高的，500年前是一家，我也不打算坑你。反正换位思考嘛，我们作为房租的肯定是想把门面房价租的更高，也想像你说的20年都不用换租客，每个月省时省心，按时按点儿就能收到房租，就是最好的了。咱们今儿个就签合同，这个月就起效，你们高记的门面也不用搬了。” 这是逼高继聪，他要是不同意，他们这些当房东的回去就把他们高记的东西都扔出去。 高继聪脸上晦暗莫测，他强忍着一口气：“好。” 高明还说：“当然，按照咱们西田的老规矩，押3付1。我们把之前的押金还给你，你把新房租三个月押金付给我们。” 这话一出，高继聪脸色就更阴沉了：“这不好吧？”新合同的押金，可比之前多多了！ 然而其他的房东们一听能收更多的押金，都纷纷强烈要求高继聪按新合同的来。 “怎么不好了？” “咱们按合同上的来嘛。” “都是西田多少年的老传统了，我们就是收个保证金，你们高记的员工都是培训过的，肯定不会损毁我们的房子，回头都退给你就是了。” “这么大的高记串串香，应该不在乎这么点儿新租金吧？” 高继聪没办法，算是被这些房东们强压着头，重新付了更多的押金。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倒是激起了高继聪租更多门店的打算，毕竟按照现在这样房租飞涨的架势，早晚都要租。 就这样，高继聪又租了三个热闹地段的店面，再加上装修等其他成本，足足花下去快两万。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30 10：59：10～2022-05-31 16：1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默默 10瓶；清风徐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折腾完这些， 高继聪就盘算起手里剩下的钱。 他手里还剩个5万块，这么点儿钱， 高继聪一下子犯了难。 5万块钱， 紧紧巴巴，可以布局三四个县城，这样的话， 跟他之前的计划相比，差得老远了。 高继聪看着账上剩余的这点儿钱，直皱眉。 - 林小欢把西田市门店租金炒高之后， 就再没提过这回事了。 后面， 再有人问他买房租房这方面， 林小欢就直摇头，唉声叹气的说：为这， 我们小东家都把我狠狠臭骂一顿，说我把房价炒的太高了， 不划算， 小东家不准备买房了……原本小东家是准备再添几套房子开店来着…… 这话一出，可把之前做美梦想卖高房价的房东们， 他们的美梦瞬间破碎。 之前西田市房价高，是因为房东们都想把房子高价卖给或租给林记，但林记突然不买了也不租了， 那些人就傻眼了。 倒是之前房租炒得贵时，一些小摊准备鸟枪换炮租个门面开店，瞧房租那么贵，便干脆还回去摆摊。 现在， 林记不买房也不租房， 房价瞬间掉了一大半， 打算开店的小摊都直感激林记的东家呢！ 至于高记门店的房东们，他们也要感激林记搞的这么一出，要不是林记啊，他们上哪儿能签这个好的合同去？ 一时间，年前这几日西田市有人欢喜有人愁。 赵然冷眼瞧着西田市房价涨高落地的，也是到最后才闹明白，这八成是林初平坑高继聪想出的这么一招！ “这小子，可真够厉害的，三言两语间，就害得高记损失大几千。”赵然直摇头，自愧不如。 赵然妻子张红芳也是听丈夫把里头弯弯绕绕讲清了，她才懂了。张红芳还记得那个白白净净个子高挑偏瘦的小伙子，他瞧着一副书生模样，怎么实际恁地精明？ 她是个老实人，一直都觉得自己丈夫虽然头脑灵光，但也都是本本分分的，现在一想她丈夫要跟这种精商打交道，张红芳心中警铃大作。 张红芳紧张兮兮：“林初平既然这么精，咱们要不要继续跟他们合作？别不会下一步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吧？”她是生怕丈夫好好儿的生意，被林初平给搅了，毕竟他们赵家饮料主要是卖豆浆的，他们林记现在也在卖豆浆。 “都说同行是冤家……”张红芳还想劝劝丈夫，“你就甭给他跑什么奶砖了，回头等夏天了咱们自己卖，也免得白白给那黑心小子送钱去。” 西田市也就那一家大型奶牛厂，市里所有牛乳制品基本都是从那边进的。其余人要想喝牛奶，就得从私人养牛场去买，这时候牛奶还是畅销货，奶牛厂里的奶根本就不愁卖，平常人要想喝牛奶，就得想办法从私人养牛场里去买，就连汽水厂生产奶砖的牛奶，都是汽水厂自己谈的。 张红芳家有两个远房亲戚就是在养奶牛，汽水厂也是搭上他们这条线，才搞来的牛奶去冻奶砖。 现在赵家饮料卖起了豆奶，牛奶的消耗量骤然增大，而且过了年就要为夏季的奶砖做打算。 夏季豆奶销量可能没有酸梅汤好，但要是加上汽水厂需要生产的奶砖，而且奶砖到时还要分出一部分给林记，到时肯定就远远不够用。 最近这段日子，赵然就是为这事儿忙上忙下，他先是跟两家亲戚的养牛场签了代养合同，接着又跑东跑西的帮亲戚也去买奶牛。就因为这，赵然足足瘦了好几斤，张红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见丈夫摇头，那模样还是要给林记找奶源，张红芳不解了：“万一那小子挣了钱，搞瞎了高记，腾出手来收拾你那饮料摊子可咋整？” 张红芳肯定地道：“那小子肯定也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了，你别不信！” 赵然苦笑，他信啊！而且林初平早就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告诉他去做豆奶，然后把黄豆批量销售给他，赵然不光要买，还要大批量购买……这不都是林初平的算计吗？ 其实赵然看得透透儿的，林初平想让他一次性吃下那么多豆子，肯定是要缓解他资金上的压力。但找个算计赵然不吃也得吃，吃了还要感谢林初平卖给他更便宜的豆子！ 你说，这要怎么说？ 赵然苦笑着绕到妻子身后，给她捶着肩膀，说：“你啊，林初平可是你老板，怎么这么称呼人家？” 张红芳声音放小了：“这不是在家里嘛！要是在摊子上，我可不会这么说。” 赵然绕开这个话题：“你在文化路那边摆摊晒不晒淋不淋？要不回头我跟林初平说说，让他把你弄去店里？” 张红芳直接摇头：“不成不成！店里都是一个人，我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人看店不行的。” “那行吧，回头我再问问，看林记有没有轻省点儿的活。”赵然说。 张红芳又摇头：“不换不换，现在这个岗就挺好，我们头顶上有个棚子，太阳不晒雨也不淋。在销售上赚得还多。”之前跟她搭班的那个黑子，精得很，嘴巴能说会道的，张红芳跟他搭班只需要炸串就行，招揽顾客都是黑子来做，她每个月工资比别人能多二三十块呢！ 就算是黑子被调走了，现在跟她搭班的这个也是特别会来事儿的，张红芳心里清楚，这是东家在照顾她呢。 赵然说：“你看，林初平多会办事，给你找来这样一个能干的搭班。” 张红芳不说话了，她确实是得了林初平的便利。可她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林初平这个人计算太多。 “你啊，就是想太多！要不然家里的账给你算我也能轻省点儿。放宽心，我心里有数的。”赵然这意思，还是要坚持跟林初平搞好关系，给他找更多奶源。 张红芳张张嘴，半晌才吐出那么一句：“我哪儿是能做生意的料啊，就我那老鼠胆子，哪天稍微卖出去钱少了，都心惊胆战。还是踏踏实实上班最适合我。” 听妻子这样说，赵然笑起来，这是不再阻止他跟林初平的合作了。 接着，赵然又问起了汽水厂的事儿。 张红芳道：“红斌说，厂长基本上是决定做奶砖了，但做奶砖需要另外再买一条生产线，听说要好几百万呢！厂里没那么多钱，厂长想去银行贷款，但厂里许多老员工都不愿意。” 赵然叹了口气。汽水厂虽说比起兵工厂好得多，不光没破产，每个月工资还能按时按点的发放，但这两年各种外国饮料卖得远比本土的汽水更好，西田汽水厂的效益是明显不如以往，工人工资也一直都没个涨头。 赵然想也知道，工人们这是怕厂子花大价钱引进的生产线最后不挣钱，贷款把厂子拖垮导致他们也跟着下岗，才不肯让新厂长去贷款买生产线的。 可现在他们西田市各种小吃层出不穷，下岗工人卖小吃赚着钱了，也就舍得消费，更别说人们在大夏天吃了咸口的零食，喝汽水吃冰棍儿的生意也会跟着兴旺才是。想到这里，赵然决定明日里找找过去一起工作的老同事们，跟他们好好儿讲讲这些道理。 - 事情结束，林小欢还专门请高明吃了顿饭。 高明把一张纸递给林小欢，笑着摇摇头，说：“只要你们林记到时能说话算话就好。” 林小欢笑着说：“我们肯定说话算数的，这点你放心。” 这事儿林小欢自觉他是办的顶顶好了，等发年终奖时，他还特意跑回农场亲自跟小东家邀功。 林初平也没想到林小欢竟然这么给力，把事情办得如此妥帖，他一边笑，一边给林小欢封红包。 林小欢捏着红包，鼓鼓囊囊的，他亲眼看小东家往里面塞钱呢，不用数，里头足足2000块钱！ “对了，小东家还要跟你说个事儿。”林小欢捏了几下衣角，然后才不是很肯定的把他跟高明之间的交易说了出来：“我跟高明保证了，如果他们高记开不下去了，那回头咱们林记就把他门店按市场价租了。” “可以。”林初平鼓励的看向林小欢：“这些细节部分以后你自己把握就行，不用想太多，怕我不同意导致你今后办事畏手畏脚。” 林小欢直咧开嘴笑：“得嘞，小叔！” 这是准备上脸了啊！林初平笑着摆手让他出去。 林小欢走后，林初平叫来高继东：“爸，你出去把年终奖给大家发了吧，红包上面都写有名字，按着发就成。” 高继东看着儿子：“不一起去吗？”这可是个露脸的好事。 林初平指了指桌面上的：“我就不去了，这会儿还有点账要算。”桌子上摆的是高明给林小欢的那张纸，纸上详细记录了高记目前17家门店的租金数额。 …… 牛年的春节，林岗村里的村民过了个热热闹闹的节。 特别是在林记工作的村人回来，穿着打扮就跟城里人一样洋气！有的把几个月的工资攒起来，给家里盖了房子，还有就跟胡霞那样林三农场的老人，甚至都在城里买了房！ 胡霞买房的消息就跟插了翅膀似的，一下就飞遍整个村子。 闲暇时刻，人们见到胡霞，总要跟她问上这么一句：“呦！霞子这下成城里人啦！” 胡霞也总是矜傲的点点头，再装模作样的谦虚两句：“在城里那也就是个小房子，接下来还得继续奋斗呢！” 听了胡霞这话，大牌子下坐着烤火的人们直摇头。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47节 “啧啧！瞧她那熊样儿，装的！” 这话说的，就有人不乐意了：“人家那有本事，怎么能叫装？” “小霞在林记工作，赚得肯定比她男人在古溪服装厂多得多。我昨天见小霞她婆婆跟她说话时都和声细语的呢！” “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嗐！现在这社会，你没本事顶个屁的天，男人婆子都瞧不起。要我说，女人家还是要有份正经工作。之前小霞去市里工作，她婆家一圈人都不乐意，说她走了谁带孩子谁去干家里的农活儿？” “说起来就想笑，我昨儿还见小霞她婆子催小霞过了年就赶紧回市里，交代小霞要好好给东家工作，家里孩子有她看着呢。” “远的不说，就张红那婆娘，之前再泼辣，在她婆子面前不还得乖乖听话？这次她过年回来，拿了一沓钱给她婆婆，让她婆婆修房子，那会子你们是没见，张红叉着腰牛气得很！” 不光是胡霞张红这些结了婚有了娃的女人们，在村子里成了热议焦点。就连王倩这种还没结婚的姑娘们，也成了村里的热点话题。 王倩那仨姑娘都是因为家里穷，没上成学，在林三农场工作半年，东家竟然还愿意给她们出钱读书！她们这些姑娘家个高工资的工作，之前就是十里八店的香饽饽，不少媒婆踏破了门槛要说亲。 这下，她们报了夜校去读书的事儿一传开，甚至都有城里的工人愿意跟她们相呢。 不过，工人愿意跟王倩她们相，王倩她老娘又瞧不上工人了。她老娘还放出话，说王倩读了学校出来文凭高，要给她找干部呢！ 八卦半天，大牌子下坐着的人们得出来个结论：女人要有个好工作，在娘家婆家都能有底气。 至于怎么才算是个好工作？当然是在村西林家农场干活儿啊。 一二三家，个顶个都是整个村里最好的。当然，要是能进三农场啊，那可真是出息了，村里人都晓得，林记串串香真正说话算数的，是三农场的小东家林初平！ 第47章 1997年刚过， 新年伊始，高记就挥举大旗， 向周边几个县城大肆进攻。 而与此同时， 林初平也让林川带来一批有意加盟的商户进行详谈。 “林老板，我可就是西田市本地人啊，咱们本地人可一定要帮扶本地人啊。” “说出来不好意思， 我也是西田的。之前看你们林记串串香搞得那么好，也模仿着做了，结果味道也没有你们林记那么好， 就没敢往外摆摊儿。后来也看工友们都出去摆摊赚不少钱， 干脆去外地做串串香了。这不， 现在听说你们林记想要对外招加盟商，我就赶紧过来。” 像他们这样的基本占八成， 都是之前出门的西田本地人，还剩下两成是当地比较精明的商贩， 他们早就想跟风也做串串香， 刚打听到消息林记准备对外放开一批加盟商名额，就坐火车跑过来了。 林川被这些人紧紧围在正中间， 他苦笑着指一旁的林初平：“我就是个跑腿的，林记真正能当家做主的还是我这个外甥。” 一群男人张大双眼看向林初平，只见他白白净净的， 身材颀长偏瘦，怎么看都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怎么，他竟然才是林记的当家人？ 林川拉上林初平， 郑重其事向周围一圈商户介绍：“这是我外甥， 是盛海大学毕业的大学生， 这个串串香的生意也是他最先研究出来的。他是三农场当家做主的小东家，也是整个林记最有话语权的东家。” 当说到林初平是盛海的大学生时，一些人就收敛了脸上轻视的神色。当林川说到最后，说他是整个林记最有话语权的角色时，所有商户再次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林初平示意大家都先坐下，随后又叫来张叔给他们一一添上茶，直到大部分人心情都平稳下来，他才开口：“我们林记本来是想开去诸位老家开直营店的，但因为距离太远和物流不方便，算算勉强开过去，到时盈利也不高。所以，我们才决定招加盟商。” 这话前半段，商户们听得大多都皱起眉毛。但凡是长点儿脑子做生意的都能看出他们林记串串香赚钱之程度，若不是距离限制，他们根本就没有现在的机会。林初平说要开直营店的话，绝不是空话。 林初平说：“虽说做不了直营店，要想把林记做大做强也免不了往外扩张，所以就找上各位。当然，找加盟商也不代表我们林记放松对串串品质的要求，所以我们招加盟商时，也要先说明我们对于加盟商户的严苛条件。” 林初平示意小舅舅，把他们培训员工的部分细节讲给商户们听。 前面要求给员工每天准备四块以上的抹布，还要求抹布每日两洗两晒每周两次消毒水煮沸消毒，每个抹布还要求不同的擦拭范围规定……听到这儿，大部分人虽觉得林记卫生管理严苛确实名不虚传。 但后面商户们听林记炸串的员工每隔三天都要洗澡洗头更换工作服，一周还要剪一次指甲，就有人纳闷了，提问：“炸串跟这有什么关系？” 林初平说：“关系可大了去。咱们是做食品这一行业的，是制作食物往外销售。这不跟自己在家做饭，自己在家做饭，有时饭里掉根头发、炒菜出现虫子还觉得恶心呢，要是买家花钱买到的串串不干不净，他们心里头能舒服吗？他们在林记买串时消费过程不愉快，直接影响到他们下次的复购率。” “复购率”这个名词，商户们大多是听不懂的，但林初平拿家常菜出现头发虫子这么一比喻，他们想也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接着，林川又说起他们炸串串用的油要2～3天更换一次。 商户们交头接耳。有人当场就说：“你们这是浪费啊，现在粮食多珍贵，油也稀罕，你们这两天就换一次油，暴殄天物是要遭报应的！” 林川拿出一沓纸，发给在座的商户们。当中有大部分人都是不识字的，他们只能睁大双眼疑惑地看向林初平，希望能从这个林记话语人当中得到回应。 林初平也耐心的跟他们解释：“油在反复高温之下会产生有毒物质，对身体产生巨大危害。相信各位老板们加盟我们林记以后，大多是自己制作销售或者是和亲人朋友一起参与经营的吧？ 远的不说，顾客也先抛在脑后，咱们自己在炸东西的时候就经历过，都知道在炸东西时冒出大量油烟，有害物质就通过油烟被咱们吸入身体，这些有害物质直接就影响咱们自己的身体健康！就算是诸位打算招人去炸制串串，那么这样不健康的食品一旦被媒体揭穿披露，你们觉得咱们林记今后还会有未来吗？我是一直都主张做长期买卖的，而且小吃生意本也就主要做回头客的。” 林初平这话一说，所有的商户们都沉默了，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文化，有的甚至小学都没读完，但做生意都是老手了，林初平所说的这些道理他们能听懂。 商户们开始交头接耳，一些不识字的去询问识字的，问纸上写的究竟是什么。 这时，刚说自己是本地人的那个男人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我知道有个卖炸油条的，四十多岁就得肺病死了。” 这样一句神助攻更是让所有商户沉默。 接着，又有另外几个操着外地口音的人说：“我们亲戚当中有个厨子，他炒菜时也有很大油烟，他也命短。” “我也知道我们那有个做油炸的，早早得了肺病！” 虽然没有医生直接说他们得病就是因为用了不好的油，但这么多在油烟大的地方工作的人都得肺病？大伙儿已经把刚才林初平讲的那些对号入座了。 林初平：“当然，因为炸串用油量大，我们林记接下来会推出专门炸油，如果加盟，可以低价买入我们的油，我们承诺自己的油会比市面上成品油价格更低，品质也会更高。” 林初平在说这话时，一些商户也在小声交谈他们这两天来到西田市，观察市里面林记串串香门店的销售状况，问来问去，大家观察不同地段不同门店摊子的销售状况都差不多：林记日营业额基本都在150元上下。 他们炸串卖得多，一天大概是要用下去4到5斤的油，若是两天更换一次的话，那么平摊下来，每天用油的成本大概是十块钱。 这样看来，油虽然是一大支出项，但好像每两天更换一次，竟也换得起？况且林小东家也承诺了，加盟后可以以更低的价格购入炸油。 这么一来，大部分商户们也就对炸油的更换这方面没有过多的焦虑了。 “那你们林记腌肉和汤料锅的配方呢？”一个男人忍不住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人目光再次看向林初平。大伙纷纷嚷嚷：“是啊，是啊，我们都知道你们林记串串香最关键的，就是腌肉料的配方和汤料锅了。” 林初平笑了下：“你们可能还没留意，我们林记第三个秘密武器是干料。” 这时突然有一个直爽的声音亮起来：“是了，他们林记的辣椒粉和普通的辣椒粉是不一样的！” 这时一些细心的商户们才开始反复回忆，思索林记的辣椒粉究竟有何奇妙之处。 那个直爽的声音直接揭开了林记辣椒粉的秘密：“林记的辣椒粉吃起来味道层次更丰富，不光有辣而且最重要是特别香，吃到最后给人还有一种淡淡回甘！” 林初平点头：“他说的没错。我们林记也不藏私，加盟的话，这三种料都要在我们这边购买。” 这话一说，基本上所有的商户都屏住呼吸，静默等待林初平宣布三种配料的价钱。 “腌肉料50元/斤，大概能腌制50斤生肉，穿成肉串大概是4500个，汤料浓缩液30元/斤，1斤兑10斤水，按照现在我们直营店的每日消耗状况，每天大概需要4斤的量，辣椒粉是5元/斤，这个根据不同地区的人吃辣程度来算，像市区里的店里，平均每天用三两，但在工人劳动强度大的工厂，工人体力劳动大，嘴巴重，那边日均消耗量大概是半斤左右。” 林初平一边说，商户们一人低头默默算自己的账。 一些人站了出来：“我看你们林记的肉串量都挺大，你们有自己的农场，鸡鸭鹅牛猪什么的用不着操心去市场上购买，我们都是散户，可没养这么多牲畜。” 林初平：“这些，大家需要的话也可以跟我们总部这边购买，我们农场若是材料不够，可以在镇上其他家农场统一采购。你们也知道，西田林岗算是附近城市的菜篮子了，而且这样统一采购的话，成本也能压到最底。” 接着，刚那个也说自己是西田人的商户问起炸饼。 林初平道：“炸饼的话，我其实也建议大家直接从总部购买，你们拿到手后直接炸制就行，可以节省大量时间。” 说起炸饼，商户们都抬头看向林初平，他们当中有之前就听说林记串串香好吃，也有十一月份以后通过饼夹串才知道林记的。但不论如何，这个炸饼对于串串香来说，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单品。 炸饼，可以让一个简单的串串零食瞬间秒变成一顿饭，还能搭上豆浆一起卖，销售单品多了，加起来赚的只会更多！ “炸饼的话，批发价是一毛二。当然，从我们这边购买材料，只要超过100元，我们都免费送，若是100元以内，按照距离远近，收取一半的油费成本。运输不光是油费，还需要人力，更要加上汽车的损耗，这些隐藏成本较大，要提前跟大家说清楚，希望大家理解和见谅。” 到最后，林初平甚至还说了豆浆机，林记打算在每个城市至少配备两台豆浆机，到时他们加盟商也可以每天早上去固定地点领制作好的豆浆，直接卖就成。 也就是说，加盟林记的话，他们做串串香好做得很，不光是可以从林记购买核心原材料，油肉蛋这些高价商品也可以从林记购买，甚至连制作麻烦的饼胚豆浆，也能买。他们加盟后，只需每天买点儿蔬菜，洗洗切切穿成串儿，再炸了蘸料就能卖钱！ 可以说，加盟林记，他们的生意就变得简单至极了。 林初平把这些说得都很清晰明了，当场就有人站起来要掏钱加盟买材料。 林初平让他别着急，同时也看向所有想来加盟的商户：“因为我们要保证总部对加盟商的约束力，我们总部决定在收取2000元加盟费的同时，每年向向加盟商收取1200元的保证金。”这个保证金，之前林川就跟他们讲过，但当时说的是个约数，是80块钱上下。 商户们听到后面半句话时，大多不乐意了，但他们见林初平还有话的样子，也都能保持安静，继续听下去。 林初平：“这个保证金也是为了维护我们林记串串香的品牌，要不然哪家拿了我们的授权，开了加盟店，但不按总部要求去做，违规反复使用炸油，或者经营卫生状况不合格等等，都对林记串串香的品牌造成不可磨灭地破坏。所以我们才决定收取这1200元的保证金。 当然，我们林记从不打算靠收保证金过日子，大家的保证金等于说是在这边暂存的。如果大家都能按照要求操作，在我们总部巡查组的检查下没有任何问题，这些钱还是你们的，每月解锁100元。这些钱就暂存在你们账户上，可以用来抵扣货款，也可以在年末申请退回。” 听林初平这样解释，大部分商户都表示了解。 当中，仍有一些人还要反复确认：“等我们不做林记的串串香了，加盟费跟保证金都可以退的，对吧？” 林初平：“加盟费是在合同第三年结束时才可以申请退款。退保证金的前提是经营中能按总部要求操作，没任何问题是可以全额退的。” “那要是不小心没按你们的要求操作呢？” 林初平：“看具体是怎么违规的，比如说店员个人卫生条件不符合要求，那么每人每次酌情扣保证金15～30元，如果是炸油长期不更换或是使用腐烂变质的食物做串串，那么就比较严重了，发现每次扣除保证金100～300不等。” “你们确定不会乱扣我们的保证金？” 林川笑了，这个就不用外甥再次强调了，他来说：“你们可以在我们多个店面摊子附近多观察些时日，我们从你们身上扣保证金能揽多少钱？有那功夫多研究研究去开几个直营店都赚得更多。” 是了，刚才林初平也说了，在他们加盟商所在的城市打算建造一个一体式的林记供应中心分站。分站都建起来了，没道理他们林记不会自己搞直营店。 当中一些头脑灵光的一想到林记建供应中心，八成就是为自己接下来搞直营店打底子，更是着急要加盟林记。要不然，今后加盟不上可咋办？ 刚提问题的那人干巴巴挠头笑笑，不再说话了。 林初平重新掌握谈话节奏：“还有人存有什么疑虑吗，都可以在这提问，签合同之前把所有问题搞明白对大家负责，也是对我们总部的负责。” 这话说得坦荡，在场人仔细想想，确实没什么好问的了。 见没人站起来，林初平就跟小舅舅点头示意他把提前备好的合同拿出来，他则是对商户们说：“加盟合同三年一签，合同已经发给大家了，都是完全一样的，你们可以互相问问，如果没问题的话现在就能签约付钱，去仓库拿原材料了。” 这时，林小欢突然跑来，林初平让小舅舅招呼商户们签合同，他则是起身出去见林小欢。 到了书房，林小欢轻车熟路把房门关上，扭头就摆出个大笑脸：“小东家，笑死我了！我才知道高记给市郊那几十个摊子送的豆浆，都是他们每天辛辛苦苦人力打出来的！” 林初平挑挑眉，高继聪竟还没找到豆浆机的产地？ 接着，就听林小欢说起了小舅舅的神操作。 “川东家可太牛了！”说起小舅舅，林小欢就比大拇指。 林初平挑挑眉毛，问：“我记得高记也向市郊工厂的合作商铺提供豆浆的，是吧？” 林小欢脸上笑得更浓了：“那可不是？而且到现在，他们高记都找不着豆浆机上哪儿买的呢！” 这么一来，林初平之前估算的高记支出和成本还要再往上提一提。 林初平心里约莫了下高继聪手里的余钱，然后抬眼就见林小欢还乐呵呵地呢，想起外面那一群各地商户，林初平又有了更深的打算。 现在，已经在往外逐步放开加盟了，但要想保证总部对加盟店的监管，不光需要总部下放专门的监管人员去做巡查，更重要的是要开直营店。直营店的计划早晚都要启动。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48节 通过这几个月的锻炼，林小欢现在办事水准相当不错，林初平有把他外派出去地打算。 想到这里，林初平收敛了脸上笑意，看向林小欢。 发觉小东家突然正经，林小欢意识到接下来可能是又有新工作了，他忙立正站直，一脸期待。 林初平：“过了年，你带几个人去开咱们林记的直营店，就在咱们加盟商所在的地区开。这项工作比较艰难，你愿意去做吗？” 林小欢瞪大了双眼，他本想着自个儿能去杨关市开店就算相当不错了，没想到小东家竟然这么信任他。 刚来时，林小欢也瞄了那群商户一眼，几十个人呢！他就听到零碎那么几句，就知道有些是距离他们西田市更远处来的……那么多地方，都让他去发掘？ 想到外面天宽地阔，林小欢浑身的血液简直都要沸腾起来，他直接给林初平敬了个礼：“我肯定认真工作，把任务完成得明明白白！” 林小欢这是生怕小东家不放心，接着后面还举手要发誓。 林初平不信这个，他摆摆手阻止林小欢接下来的废话，认真严肃的看向他：“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这份工作很难做。” “我觉得我一定可以！”林小欢对自己特别自信，他等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一百多天了！ 林初平点点头，接着又把他目前粗略地打算讲了一遍，最后拍拍林小欢肩膀：“你回去也多想想，给我递一份你接下来工作的策划案，顺便在咱们三农场里头挑选你觉得合适的人手，等你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再来找我。” “得令！”林小欢抱着满怀的激动，一路小跑回去。 林初平回到大堂，一群商户主动上前来跟他握手。 林初平看向小舅舅，林川笑眯眯地：“全都签啦！” 林初平虽觉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年前那两个月，小舅舅就一直在为挑拣加盟商而奔波，在他精挑细选之下，这次过来的商户自然都是意向性非常强烈，再加上他给出的条件不差，加盟林记串串香的前景也比较理想，全部签约也属正常。 “辛苦了。”林初平向小舅舅诚挚的说道。 林川摇摇头，他脸上还带着激动的余韵：“还行，辛苦什么？能把咱们林记串串香开到更远处才是最重要的。” 想想这次招的四十多个加盟商，能把他们林记串串香开满附近三个城市，十几个县城！ 林初平低头整理好每一份合同，他数了下一共有43份，也就是说小舅舅总共也带过来43人，光是加盟费就收了86000。 林初平数出来一半递给小舅舅：“这是小舅舅你应得的。” 林川也没客气，把钱揣兜里，随即笑盈盈的说：“接下来还招加盟商不？我再往外跑跑？” 林初平笑着摇摇头说：“接下来你可好好儿陪陪小妗子，要不然我可真怕在跟小妗子见面她给我翻白眼儿。” 林家三兄弟只见亲缘关系都处得极好，根本就不存在林初平说的这种事。 林初平说的是俏皮话，纯粹是打趣他们夫妻俩，林川自然也能听出来。不过，接下来不需要林川再在外面奔波倒是真的。 林记串串香招了这么大一批加盟商，这事儿肯定捂不住，消息一传出去，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上门想加入林记。 这么一说，林川也能明白，他点头：“也是。” 林初平笑了下，接着又说：“不过，招加盟商这事小舅舅你是不用跑了，但接下来确定哪个加盟商，以及签约加盟商培训这些，还要继续劳烦小舅舅了。” 林川皱了下眉毛，他倒是没觉得这是个什么事儿，单纯就是在想，接下来要是别人主动上门来找他们林记加盟的话，加盟费他要还分一半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听小舅舅提起这档子，林初平愣了下，他不是很确定的问：“那就，我六你四？”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有点多。”林川怕回头死了上天，三囡问他是怎么跟自己外甥做生意的。 主意是林初平出的，他不过就是跑腿人，一下还拿这么多，不欺负人家初平年纪小么？ 林初平摇摇头：“小舅舅，你拿的不多。甄别加盟商和给签约加盟商培训这些，都是麻烦事儿，你赚的也就是辛苦钱。” 林川笑起来：“那我这辛苦钱，赚的可真不少啊！” 林初平没继续这个话题，他又继续问加盟商户们采购的状况。 林川：“有些是提前就考虑好了，交了加盟费和保证金之后就立即下单材料费。不过大多数表示还要回去详细算算究竟要买多少采购，他们说明天再给咱们说。” 毕竟保证金的1200，在这个时候也不是个小数目了，猛不丁的拿出1200块保证金，多数商户手里都紧张。这点，林初平也能理解。 林初平：“小舅舅，明天你跟他们说，咱们第一次合作，不管这回他们采购多少，总部都免他们这第一次的材料运输费。” 果然，还是外甥考虑最周到，第一次买多少都免除运输费，既是表达他们总部对加盟商的友好，又没花多少成本，毕竟大部分加盟商所在地都远，他们初次进货就算谨慎，肯定也不会太少。 林川估摸着，大部分人都应该买个八、九十块钱的材料。 林川比个大拇指：“放心，我晓得。” 第二天加盟商们就全部确定了各自采购材料的数量，就像他预料的那样，相当一部分商户材料是没买足一百块的。 不过，其中也有三成商户材料费总价超过200元，看来是对他们林记有着充分的自信啊。 商户们交了材料费，便留在林二农场进行培训。 林初平拿了这些材料费，就得立刻着手去准备这些材料了。等过些日子加盟商的培训结束，正好他们也能带着这些材料回去开店。 这阵子，高继东一直在负责跟进做炸饼的饼胚。 林初平说：“爸爸，你看前阵子做炸饼的那些女工有哪些是比较靠谱的？要不然就捡当中靠谱的签长约吧，接下来让他们固定来咱们三农场做饼子。” 高继东：“行！用不用再招些女工？”要是接下来往四十多个加盟商出售饼胚，这可是个大工程，目前看来，在三农场做工的这十几个女工的效率，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林初平：“把这事儿你来做决定就行，要是村里人不够，也可以去山里那些村子问问。”之前去山里招工，招来的大多都是男人，要是现在招做饼的女工应该还比较好招。 说话间，林初平就已经把全部的材料费都算出来了，这回他要采购的材料相当多。 这么多材料在市里买，肯定是不够的，这会购买材料，林初平打算去省城。 林初平陆陆续续从林小欢口中，也听说了西田市目前厨师市场的现状。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日万哦！ 第48章 当初， 曾游把市里所有厨子都招去永福盛了，后来曾游垮台， 永福盛当中几乎所有的厨子都没能逃过牢狱之灾。偶尔一两个没蹲进去的， 也早就跑得老远，不见人影儿了。 林记串串香能这么快就占领西田市小吃市场，甚至前几个月在西田市几乎是垄断地位， 一方面是林记快速扩张，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西田市现在没什么有真本事的大厨破解他们林记的配方。 之前的李记， 以及现在的高记， 到现在都没办法完美复刻， 也就间接证实了这一点。 林小欢还告诉林初平，高继聪现在笼络了几个草包厨子， 他们连王贵给他们的材料包里的小苏打都分辨不出来，就说明这些厨子根本就是半路出家， 甚至就会那么一星半点跑去找高继聪招摇撞骗。 林初平有理由怀疑， 是王贵在他采购时跟踪了他，才发现的小苏打嫩肉这一方法。 不过， 既然打算去省城采购材料了，林初平决定换一种嫩肉材料。 小苏打嫩肉法，没办法讲肉质纤维更粗的肉完全嫩化， 用木瓜蛋白酶的方法能更省材料不说，关键是嫩化口感也会进一步提升。 如果林初平没记错的话，现在国内蛋白酶提取技术也开始有研究成果了。 到这儿，林初平抬头看看父亲， 商量：“要不然咱们再买一辆大货车？” 高继东下意识的就在想货车价格肯定很贵， 但同时一想最近这几个月， 都是大几万甚至上十万的净利润，他也不说什么了，只是说：“你决定就好，我都没意见。” 既然老爸没有意见，林初平干脆就着手计算手里全部余款。 之前账上一共有39万，再加上这会收的四万多加盟费和五万多保证金，以及刚收上来的材料费，账上加起来一共有49万多点，不过，肯定不能动用这么多，毕竟等油料成熟，光是收油料就得不少钱了。 上次买面包车，林初平就问了货车的价钱。这个时候，一辆国产车大概需要二三十万，算算手里的这些钱，足够用。 第二天，林初平就找上了周静的师傅，表示农场准备再买一辆大货车，到时城际物料的运输就交给他。 恰巧，他之前的老货车彻底瘫痪，不能用了，李敏干脆果断答应下来。说实话，上次拒绝林初平，他还挺后悔。 就这么一两个的时间，市里一下冒出来好几个开私营货车的，基本都是之前在厂里工作多年的老油条，他们当中大多还托了关系买到厂里破产清算的货车。他们的货车更新，而且有之前在厂里多年工作的经验，找起活儿来比李敏这种受欢迎得多。 这会林小东家又问这事儿，李敏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赶在2月的最后一天，三农场开回来了一辆专属于自己的大货车。 这辆东风140载重4t，油耗9个点，算是相当省的了。 这么一辆大家伙开进村，瞬间整个林岗村的人们又沸腾了： “这崭新崭新的大货车，是开往三农场方向的吧？” “乖乖！上次面包车才买了多久啊，三农场又添了这么一个大家伙？” “老天爷哦，他们林记串串香究竟多挣钱啊！” 十三婆得意洋洋：“赶紧把你们儿子孙子都带去三农场干活吧，在地里刨食能有什么前途？” 可不是么！十三婆的宝贝大孙子林平安，最近都有媒婆上门给他说亲了呢，就是因为林平安在林三农场干活。 有人苦笑：“我们倒是想去三农场干活呀，但是家里的男人都去了，我要是也去城里工作，家里几个娃要怎么办？” 接着就有人说了：“哎，你可别给自己偷懒找借口。我听说最近三农场在招女工呢，就是去做饼胚，每天白天去那边上班儿，晚上还能回家。” “是这样吗？”牌子下的家庭妇女们都沸腾了，谁不羡慕胡霞那样一个月大几百的工资？谁不羡慕张红能在婆子面前挺直腰板？ 那人详细把高继东交代的话里里外外说个清楚。 果真如林初平所说，这次招女工倒是顺利的很，消息才放出去，就有上百人来应聘，接下来两三天里，甚至都不用张叔他们进山招工，附近两个村里的女人们自己就下来了。 高继东为人实在，在看人这方面他不太在行。张叔就顶在他前面，把模样周正，穿着干净的先招进来，让这些女人们学做饼子当散工，在从中慢慢挑拣好的转正。 女工们是招起来了，还剩下另外一件事儿，那就是饼胚的保存和运输。 现在道路交通远没有后世那么发达，货车跑起来速度慢，现在天气冷的时候饼胚还能保存得住，要是等过段日子天气一热起来，就比较麻烦了。 思来想去，林初平决定要在春末之前，在农场添置一个冷库，外加一辆厢式货车，而这两样加起来，估摸着至少得六七十万，再加上夏末将要采购的那批油料作物，可以说在经济压力上，相当之大了。 林初平深吸一口气，他低头沉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97年这一年，大豆期货爆涨。 林初平开始重点关注国内黄豆市场行情。 果然，97年开局还没多久，伴随着政策的影响，从一月份2800元/吨开始，国内大豆市场开始一路上扬。 - “老板，我打听到一件事！”钱生迈着大步闯进老板办公室。 “啊！”办公室里，高继聪正在跟一个卷发女郎亲热，被人撞破后那女郎拿着皮包掩面逃走。 高继聪脑瓜上青筋直迸，他咬着牙：“你最好有要紧事跟我讲。” 钱生深吸一口气，他是万万没想到，老板竟然玩这么大，都敢在办公室里翻腾了，就不怕老板娘来撞破，告她干爸去？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49节 “说啊！”高继聪一声怒吼，把钱生纷飞的思绪硬扯回来。 钱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他小声说：“林记串串香开满咱们西田附近五个城市了！” “什么？”这下高继聪也顾不得生气，站起来两眼惊慌的看向钱生：“你再重复一遍？” 钱生深吸一口气，说：“林记，在杨关、定云、长金、建泰、惠市这五个附近城市都开满了！” 这一瞬间，高继聪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往后跌了半步，钱生忙上前扶住他。 高继聪是怎么也没想到，97年开年，林记就迈出了这么大一步，把他们高记远远甩在了后面。 “他林记是怎么做到的？”高继聪口中喃喃。 就算林记总营业额和净利润都比他高，但之前按他满打满算，林记的净利润也不过三成，一下在附近五大城市都开店，他林初平是怎么做到的，他上哪儿来那么多资金？ 难不成，他之前计算林记的成本，算少了？还是说有人在给林初平投钱？ 好一阵子，高继聪才定了神，他抓住钱生的胳膊：“去！你好好调查清楚林记究竟在附近五市到底开了几个店面，几个摊子。” “是！”钱生也察觉到不对，他应声后就立即奔了出去。 而高继聪，他则是又抽出一张白纸，放在案上写写画画。中间，徐苗苗的电话给他打了过来，但这个时候高记聪哪儿还有跟她谈情爱的心思？ 挂了电话后，高记聪直接把话筒翻了过来，让电话处于拨号状态，任谁也不打进来。 曾家宅子，曾宁看着一直打不通的电话，眼泪又是刷刷往下淌。 昨天，好朋友告诉曾宁，丈夫高继聪似乎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那女人还说今天要去办公室找高继聪。 高继聪办公室的电话一直都是能打通的，唯有今天…… 终于没人打扰了，高继聪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先是算他们高记串串香的成本和利润，这么一通算下来他发现成本最高的一方面是用油，另外一方面就是人工的成本了，在食材方面的成本，其实占比只能排到第三。 跟林记三天换一次油不同，他们高记是看油实在太黑、太浓稠，才更换的，平均下来是六七天更换一回。按常理，林记这方面用油这方面，成本远比他高记要多得多。 接着，高继聪又看向人工的成本。据他所知，林记的工人每个月工资是200～300元不等，有的员工甚至能拿到300还多，就算没在销售岗位的，工资也一百多块钱。 而在这方面他高记用工成本会更低一点。在高继聪看来，现在社会上到处都是下岗工人，能用一两百块钱雇佣来的工人，何必要花费更多？像林记给那么多工资，完全是浪费！ 高继聪又看向最后一大支出项目，是食材。 在食材这方面，高继聪就心里打鼓了。高记的肉菜都是在批发市场以批发价购买的，虽说低，但肯定赶不上林记，他们林记的食材都是他们农场自己生产出来的。 至于其他杂项支出，高记聪很自信，在成本控制方面，他能做的比林初平更加优秀。 那么，总体算下来，就算林记赚钱再多，高继聪也得出结论，林初平不能有那么多的钱让他一口气在附近五个城市开店面和摊子啊。 当中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难不成真的有人给他投钱？高继聪心里直打鼓。 可转念一想，整个西田市有钱人家他都跑过了，没见哪家上赶着要给林初平送钱，而以他对林初平的了解，那小子也不像是个能低三下四求人借钱的人。 至于外地有钱人，高继聪就更觉得不可能了。干爸肯定是不会给林初平投钱的，别家要真是身价大几十万上百万的，哪儿能看得起一个西田市一个小小内陆市？现在有钱人都流行去沿海地区开厂，开厂就能赚美金！ 高继聪反复思量，盯着每一大项支出，他细细考究，甚至还翻出了高记最近两个月的进出货账单进行对比。 不翻还没在意，一翻可让高继聪吓一跳！他发现这两个月食用油的批发价一路都在涨。50斤装的大桶食用油从1月份的120元到现在3月份，一路涨到了137元。 高继聪更觉得不对了，食用油的批发价都在一路飞涨，为什么他们林记还能赚那么多钱去开那么多的店？ 然后，盯着第三大项支出，高继聪心里在打鼓，就算他们三农场里头种植面积再广，按照现在林记的规模，他们农场出货量真的够用吗？ 紧接着，高继聪浑身一个哆嗦，是了，整个林岗都是种植基地，林初平可以就近以低价从附近农场购买价格更低的肉菜。 再接着，高继聪又想到了：既然林初平可以更低的价格买到肉菜，那么大豆呢？ 林初平肯定是从林岗镇其他农场以低价购买了大批量的大豆自己榨的油，所以他的成本控制远比高记要低的更多！ 想到这里，高继聪深吸一口气。他这个侄子啊，真是不简单！ 既然想通了这一点，高继聪就着手准备，去寻找价格更低廉的肉菜和油料。 而另一边，钱生也终于打听出来林记为什么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在附近五个城市都开店开摊了。原来他们林记招了大量的加盟商！ “加盟商，这是个什么东西？”高继聪疑惑。 钱生细细的把他打听到的加盟这种商业模式讲给老板听，最后他忧心忡忡地说：“要是按林记现在的扩张速度，咱们高记就算是坐火箭也赶不上啊。” “哼！”他能不知道这么一点吗？高继聪用鼻子出气，白了钱生一眼，随即高继聪就在心里盘算。 林记每个商户收取的2000元加盟费和每年1200元的保证金，开年这一回林记就招了三四十个加盟商，这些加盟商初期给林初平的至少就有十几万！更别说往后每家每年都要固定给林初平1200块钱，再加上卖物料的钱，林初平究竟多能赚？高继聪都不敢想！ 钱生着急忙慌又说：“老板，听说林记第二批加盟商招商大会又要开展了。” 高继聪立马就是一句：“咱们高记也招加盟商，你现在就去招人！就说咱们高记加盟费比他们林记少200，保证金也能少200，里外里加起来就能少400块钱了。”他这是打算以低价从林初平手里抢人抢钱。 钱生一点头，出门就去招加盟商了。 搞明白林记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快速扩张新店，再加上之前谈的油料合作和农场的合作也有了眉目，高继聪躺靠在老板椅上长舒一口气，他终于能放松片刻，闭目养神了，这段日子他天天都在办公室里计算来计算去的，这会儿突然放松下来，高继聪直觉得脑瓜子疼。 - 3月，天气不冷不热，按理说这个时候串串生意应该算不错，但因为今年春天雨水较多，耽搁了门店和摊子的生意。 林初平计算他们三农场的直营净利润，整个3月份也才不到9万块钱。但好一点的是，在这个月里，陆陆续续又有加盟商进物料了，光是卖物料这方面的净利润就有五六个。 加起来，3月份的净利润也有十四五万了。这么一算到比2月份八万多的净利润要好得多。 林初平是个闲不住的，他算了算手里钱足够买一辆厢式货车，就没闲着，直接跟李敏去省城又提了一辆厢式货车回来。 不过这回，林岗村的村民已经有些人波澜不惊了。毕竟在半年时间里，林初平能一口气连提两辆车，那么，他要是再买第三辆，似乎也合情合理。 而在这一个月，小舅舅林川也大手笔花钱，他不光是买了一辆金城铃木，还给自家农场也添置了一辆专门运送货物的小面包。 见了面，小舅舅上来就给林初平肩膀来了一拳：“好小子，牛气啊，你们这两辆大货车中间有隔三个月吗？” 见林初平笑着摇头，林川又是一记拳头：“可以啊你！” 就连林三万，也以一种极端敬佩的眼神看着他：“太牛了，太牛了。怕不是因为今年是牛年，所以初平哥才这么牛的吧。” 林川白了小儿子一眼：“哼！既然今年是牛年，怎么没见你考出来的成绩能牛一牛？” 林三万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林川看向林初平，又重新摆了脸上的笑，他说：“昨天你大舅舅给我打电话了，估摸着不是4月底，就是5月初，他们就能回国了。” 林初平对于这个大哥的回国还是相当的期待。重生前，要不是他的帮助，农场也根本就坚持不到08年，早就被高继聪想方设法弄走了。 “等他们回来，咱们一起吃大餐。”林初平说。 林川：“行啊，等他们回来，就坐我那辆面包车，咱们也搞个春游，拉着烧烤架，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咱们吃烧烤！” “嘿！”林初平笑起来。他可明白小舅舅这意图，就纯粹是要给大舅舅炫耀他那面包车呢。 见林初平偷笑，林川也笑起来，他说：“昨天跟你大舅舅打电话，我跟他提了我那面包车一句，你说他要怎么着？他说等他们回来，第二天他就要去省城也买一辆面包。你说说，你这大舅舅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儿似的，这争强好胜的。” 林初平脸上笑容更大了。要不是小舅舅挑衅在先，大舅舅能下回来第二天就提车的话？ 两人正说笑着呢，林金安突然上门。 简单寒暄后，林金安就笑眯眯的说出他这趟过来的本意：“高继聪正在找我一个侄子要从他农场买大豆呢。” 林初平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林金安说的这个侄子，林初平是没印象的，但林川常年在村，他对各家农场都很了解，不等林金安再张口，他就抢在前面问：“是跟你一起种大豆的那个侄子？” 林金安点头：“没错。这两年市场不好，他那边种出来的大豆一直都卖不出去。去年咱们林岗农场们不是都联合起来搞那什么蔬菜批发联盟了嘛，我就叫着我那大侄子跟着一起改种蔬菜了。” 说完，林金安就定定看向林初平，面带微笑。 林初平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林金安侄子那农场，卖出的肯定是陈年豆子，林金安刚才说了：高继聪要从他侄子手中买大豆，那意思就是还没卖呢，到底要不要卖给高记，关键在于林初平的态度。 林初平若是愿意买他的豆子，要是相同的价钱，肯定更愿意卖给自己人。 总之，林金安这次来，是给林初平送人情的。 “谢谢金安叔了。”半晌，林初平开口先是这么一句，接着他又问：“不知那兄弟农场的豆子，在仓库里放了多久？” 林金安给个约数：“三五年吧。” 林初平眉毛一皱，林金安说的肯定要偏少，实际上豆子应该放得更久。陈豆榨出来的油肯定没有新鲜豆子的味道更香，林记现在主要是市场扩展阶段，正是用味道口碑打天下的时候，用便宜的陈豆不美。 接下来，林初平便客客气气的把这个话题绕开。 林金安听到这儿，心里就明了了，林初平这是没打算买他大侄子的豆子。 几人说笑三两句，林金安就起身要走。 回到金安农场，大侄子林春强已经在厅里等得坐不住了，一瞧见林金安，林春强便上前：“怎么样？三农场小东家他怎么说？” 高继聪接触谈豆子的，就是林春强，他想把春强农场当中全部豆子存货都低价买去，顺便再跟他春强农场签订十年二十年的长约。 但林春强不太看好这个高记串串香，两家串串他都亲自尝过，林春强更看中林记。 所以，他一面在跟高继聪持续接触，另外一面就跑来找大伯出面，想跟林初平搭上话。要是林初平愿意，就算林记收购价比高记的便宜半厘钱，林春强也乐意跟林记交好。 林金安摇摇头：“他问你家豆子陈几年，我说三五年，他说太久了。” 林春强满脸失望，接着，他又看向林金安：“大伯，你给我出个主意，我还是觉得林初平他头脑更灵光，而且为人也更讲义气。”别的不说，光是给这么多农场指的一条明路，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要是能跟林初平攀上交情，到时再遇到什么困难，他到时再随便指点一句，不就能让他们度过难关？ 不是林春强瞧不起高继聪，关键是人跟人没法比啊，高继聪那个小贼就知道惯抄别人的答案，关键是他连抄作业都抄不好。 林金安看着打小就养在他身边的大侄儿，他给了条明路：“反正西田大多油料都签给林三农场了，我估摸着啊，你那农场的豆子应该就是全市仅剩最多的了，着什么急嘛，现在豆子价格一天一个价的，你那么多年都等了，怎么现在突然就等不及了？” 林春强越听，越是明白。大伯虽然没给他指明路，但句句都是真言啊！ “谢谢大伯！等这事儿结束了，我好好给您端杯酒！”林春强急急慌慌跑出去。 到了自家农场，林春强反而不着急了。 大伯的意思说的很清楚，现在豆价持续走高，他高继聪又没办法从别人手里大批量购买豆子，那他手里的这些豆子就是金疙瘩！ 这么一想，林春强安定下来，他先是找个嘴严的朋友又借一笔钱，给农场工人全额发了上个月的工资，还信誓旦旦的表示现在豆价飞涨，已经有豆商在跟他联系了，没多久农场的豆子就能卖出去，给他们补之前拖欠的工钱。 工人们都晓得自家农场的库存，一直都没卖出去！本以为东家发不出来工资，万万没想到竟峰回路转，国际豆价一天更比一天高！ 一些疑心大的工人还专门跑去问了银行的亲戚，得知最近股市的豆价还真是猛涨，工人们喜出望外，一时间，春强农场上上下下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1 15：46：41～2022-06-02 15：2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50节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evil009 12瓶；mei 5瓶；清风徐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高继聪本以为他跟林春强的合作都谈得差不多了， 之前他还听说林春强家的豆子卖不出去，在外面借债给农场工人发工资， 甚至这几个月他连工钱都借不来了呢。 他愿意收购林春强的豆子， 唯一要求就是两家签订长期合作合同，他农场的肉菜卖谁不是卖，卖给他们高记不也一样？ 反正高继聪自觉已经稳稳拿捏住林春强， 结果他等了好几天，也不见林春强上门来找他。 不过，高继聪根本就没把这事儿放在眼里， 他现在最愁的是， b超照出来的孩子， 是个女娃！ 女娃怎么能行？ - 钱生得了老板的话，就开始去拉林记的墙角。 不多时， 林川就气冲冲的找上林初平，说起高继聪不要脸抢人的事儿。 林初平也不觉得意外， 高继聪什么时候不抄他， 林初平反而觉得不正常呢。 林川见自己这个外甥，遇事越发冷静了， 他叹口气，这反倒是显得他不够稳重。 林初平率先开口，问起有意向加盟的商户目前状况。 林川：“现在情况是， 大多数意向加盟的商户跑来质问咱们林记为什么加盟费和保证金都比高记的多，而且加盟商里头，也有一部分人听到风声，想找你要个答复。” 说完， 林川眉头紧皱， 看向外甥， 他是想让林初平出个主意的，但看着比他小得多的外甥，这话他有点说不出口。 林初平也没让他为难，沉吟片刻，道：“要是再有加盟商质问，你就把他电话转到我这边，我亲自去跟他谈。至于意向加盟的那些商户，你还照常跟他们谈就行。” 见小舅舅着实担心，他笑着又安抚两句：“小舅舅我懂的，四百块钱对于平常人来说，可能够一家三口美美的嚼用两三个月了。但对于真正想做加盟商的人来说，大多数连3200的钱都咬咬牙掏了，400块钱的差价对于他们来说是需要考虑的点，但不是最需要考虑的点。” 林川听懂了，他叹了口气，又摇头：“果然是长江后来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小舅舅就是当局者迷，被那些吵嚷的商户问烦了，等过两天你醒过来劲儿自己就能想通的。”对于这点，林初平丝毫不怀疑。 他们村西农场三个子女似乎是完美继承了老爷子的经商头脑，三家农场面积按理说在村中排不到前几，但之前经济还可以的时候，三家农场经济效益远比镇上大多数农场更高。 被林初平一点通，林川在回头面对一些质问的商户，他就显得游刃有余了。 当然，也有个别商户不依不饶，非让他们林记也降低加盟门槛，这林川自然是不愿意啊，他一直都想做直营店，要不是距离和交通限制，他哪儿舍得让这些外人把钱赚了去？ 面对林记坚决不降加盟门槛，大多数意向加盟商都在心里打鼓了。 就在他们犹豫这些天里，这些商户们也没闲着，他们走遍了西田市的大街小巷和市郊所有开串串店的工厂，甚至连附近的县城都没放过。 根据他们所知，林记虽说串串味道好，但总部要求也多，油要两天换一次，穿好的串串也不能隔夜，据说等回头到夏天，总部还要求他们买冰柜呢！ 倒是高记，虽说串串味道不如林记的，但据他们观察，高记自己的员工都要求没那么严，炸油也是四五天才换一次，有位置偏僻的门店一周才更换一回，光在油这方面的成本上，就能省多少啊！高记老板说他们要求没林记那么苛刻，看样子是真的。 一群商户们结成短暂的利益联盟，他们在分头统计林记高记两家串串香生意状况。 不管怎么说，统计数据才最重要。滞留在西田市的商户们决定再观察统计两家直营店的销售状况，利用数据反推他们两家串串店的真实盈利水准。 而在这个时候，得了老板的意会，钱生悄然接触当中几个商户…… 4月1号，这些意向商户们按照约定时间聚集在一起，他们把各自统计的数据表拿出来。 高记是后来者，大多数摊子和门店都开在林记对面或是旁边，倒是方便了他们的观察，商户们互相分享着他们各自的统计结果。 滕俊贤算是这场联盟的发起者之一，他站在最中间组织其他商户们互相分享他们这几天观察结果，当然，滕俊贤他自己也有发言。 场上大概有三十来人，他们基本都是奔着加盟林记串串香来的，人虽然多，但互相交流观察结果和互看统计表都很有序。 足足四十分钟后，商户们才大概把场上所有的数据都看过来遍。 “我觉得还是林记的客流量大，在这点上是毋庸置疑的。” “但林记加盟门槛太高了！比高记足足贵了四百块钱呢。” “我看林记确实要求的严，他们对自己手底下的人都要求这么多，要真加盟林记，他收咱们那么多加盟费，不得每个月都想尽办法扣咱们钱啊？” “……” 场上的商户们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当然，更多的商户只是低头默默地听。 滕俊贤也听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时，又有人拿着手里的统计表说了：“其实我觉得还是加盟高记划算，我最近观察就发现高记跟林记相比，虽说客流量没他们多，但实际上也没少多少，再算算他们大概的利润，我觉得高记跟林记差不了太多。” 滕俊贤看了眼身旁好友，他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 “怎么了？”好友看他笑得奇怪，小声冲他问。 滕俊贤：“你发现没，就那几个人，一直在反复说加盟林记的不好。” 好友这才幡然发现，他也立即意识到了：“难不成是高记的托儿？” 滕俊贤摇摇头：“具体不能确定，但我总感觉不对劲。” 两人私下里交头接耳的模样很快就被其他商户发现，滕俊贤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从组织这场会就能看出来。 商户们见他似乎有什么话在跟好友私下里说，纷纷嚷嚷：“滕老板，你想说什么跟咱们大伙儿也交流交流啊！” 滕俊贤却不愿做这个出头人，他说：“我正跟好友商量要怎么回去呢，出来这么久，手里的钱都快花完了。” 滕俊贤穿着算是当中最新潮的了，明显就是个家底殷实的，他这句话显然就是句俏皮话，但这句俏皮话当时让场上紧张地气氛瞬间瓦解一空。 滕俊贤：“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奔着赚钱来的，到底是林记还是高记，这么一调查一交流，大家心里基本都有数了。不过，我还是在这里提醒诸位一句，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一定要自己独立思考，别总听人家说什么咱们就想什么。” 说完，滕俊贤就带着好友率先出门而去。 滕俊贤这么一席话，让刚思路还跟元正几人的其他商户头脑瞬间就清醒了，这些商户们眼见着滕俊贤一走，他们也纷纷站起离场。 一共三十多人，滕俊贤他们前后走了十来个，就还剩下19人。元正几人眼看还剩这么点儿，立刻抓紧时间跟他们继续摆数据。 “你们瞧，在学校门口这些流量最大的地方，高记跟林记根本就没差多少，咱们回头加盟了回去开店就开在学校门口，能少赚咯？” “我打算明天就去高记谈加盟，你们有人跟我一块的吗？” 跟着滕俊贤走的那几个商户落了几步，还能隐约听见元正几人的发言，他们相互对视，随即撒开丫跑去找滕俊贤。 “俊贤老弟！你走这么早，是因为元正他们几个吗？” 滕俊贤挑挑眉毛，看来是有人发觉元正几人不对劲了啊。不过，怎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没看出来元正行为举止的怪异？ 但一想起当中四百块钱的差价，滕俊贤就明了了，是被金钱蒙蔽了理智呵！ 见滕俊贤不说话，其余几人也看出来了，他这是在默认，当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站出来直接问：“俊贤老弟明天要去林岗镇吗，要不然咱们一起？老哥我晕车可太严重了，到时希望老弟能照顾照顾我。” 这话说的，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真正意思了。滕俊贤嘴角抿出一抹笑，：“老弟照顾老哥，那是天经地义。” 这便是侧面回应他刚的问题了，滕俊贤决定明日去林岗跟林记签加盟合同。 十来个商户纷纷表示，明日他们会一起去。 4月2日这天，林记迎来14个加盟商，当天来，当天就签约了，拎包住到二农场接受培训。 至于剩下那19人，则跟元正一起去了高记。但跟滕俊贤他们不同，去高记的那一批人，几乎就没有跟高记现场就签约交钱的，大家都是持观望态度。 元正三人交了钱，也生怕不能拉来人头拿回他们的加盟费，只能想尽办法说服剩下那17人。 那17个倒是谨慎，他们还想看元正他们在高记加盟的后续表现呢，握着手里的钱死活不肯拿出来。 高继聪见此，便又生一计，他让钱生去定云市一趟。之前他高记加盟费和保证金的价钱一传出去，听说之前在林记加盟的商户们就坐不住了，根据他手下打听得来消息，定云市里头有个叫田昌的人，闹的动静最大。 钱生当天夜里就乘车去了定云。 第二天，田昌就从他所在的县城跑来林岗镇，找上林川大吵大闹，说是要退钱。 “凭什么不让我退？是你们林记总部先不讲理的！” “我就老老实实的根据你们要求卖炸串，你们凭什么就欺负我，扣我的保证金？一扣就是200块，比我们一个月赚得都多！” “你们林记签合同时说得多好听啊，肯定不会随意乱给我们加盟商扣帽子，肯定不会乱扣我们保证金，等签了合同交了钱，你们总部的就是大爷，我们加盟商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你们欺负，你们说我们操作不合格我们操作就是不合格？” 他这一闹，顿时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林川态度很冷静，他解释：“是我们抽查暗访发现你们用使用超过三天的炸油反复炸串……” 还不等他话说完，田昌就把他打断了：“你说我们违规就是我们违规了吗？那两天我们摊子生意忙，不过就是油用的多，便浑浊了，怎么在你们口中就成违规了？凭什么诬陷我们老实人？就凭你们惦记我们每年1200块的保证金吗？” 林川这正在给新加盟商培训呢，这被搅得培训课都上不了，他让工人先把田昌安置去旁边的厅房坐下先去冷静，说他给新加盟商上完了课就详细跟他谈。 但田昌可不乐意，他仍是大声嚷嚷，直说林记总部欺负他们老实人，不依不饶非要林川当场退款。 第50章 事情闹到这一步， 林川上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八成是受了谁的鼓动，前来闹事的。 要真跟他说的那样退款， 不坐实了他们林记欺负加盟商的事儿么？ 田昌在林川这边闹不到退款， 出门就要去找西田市的媒体，说要曝光此事。 记者是没找来，但林记串串香欺负加盟商的事儿， 确实在整个西田市飞一般的传播开来。 到第二天白天，人们上班下班，甚至路上遇见熟人， 都在八卦林记串串香惦记加盟商每年1200的保证金。在路人口中， 林记俨然成了恶魔， 不光要从加盟商手中一次性收取2000块的加盟费，还高价卖给加盟商做串串香的材料包， 甚至加盟商们还要被迫每年给他们交1200元的保证金！要是不交保证金给他们罚，就买不着林记的材料包， 那么他们加盟林记也就毫无意义了。 总之， 林记的声名在一。夜之间，坏如毒蛇。 被元正三人拉去高记的那17人见此状况， 糊里糊涂的就跟高记签了加盟合同，交了钱，到高记接受培训。 林记被加盟商户闹个天翻地覆， 甚至记者都跟去采访了，虽说双方一直在扯皮，但林记确实因此蒙上了骂名。 高继聪的目的达到，虽说20个加盟商也就给他带来五万多块钱， 除去中间运作的成本， 到手勉强也才五万， 但这却让高继聪由此吃上了甜头——做加盟生意竟比他踏踏实实做直营店来钱更快！ 田昌这事儿闹到最后，也没个什么结果。 因为他之前签的合同，就算是签字确定要退款，也只能在当初签约加盟合同的三年后才能拿到钱。 在这方面，田昌是没有丝毫办法的，他硬着头皮签了字，还是只能等三年后。 但从林记出来，田昌出门就乘车去了高记，他直接签了高记，连培训都没培训，带着一车高记的材料包就回到他所在的县城。 因为田昌这事儿闹得大，林初平还献身小舅舅的讲堂。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51节 林初平当着这一批一共14个加盟商户的面，说：“现在，要是谁还后悔跟林记签约，现在我可以就地撕了合同，大家能直接拿到当初缴的3200块钱。” 林初平这话放出来，屋子里立马就有人跃跃欲试的想站起来了。 但滕俊贤抢在所有人前头，他站起来就说：“林小东家态度这般坦诚，让我们佩服佩服啊！” 刚才还冲动想退款的几个商户被滕俊贤这句一惊，他们大脑也立即清明了——是啊，要是林记心里真有鬼，会这么轻易就吐出到手的钱吗？ 甚至还有人想得更深：田昌被扣保证金一事，明明是半个月前的事儿了，怎么在这个关头他才来闹事？ 见学员们没有一个要退款的，林初平又反复追问好几遍，甚至临走前还告诉众人：“三千多块钱不是小数目，在村里都能盖个不错的房子了。要是真有谁担心我们林记今后不遵守承诺，又不好意思当众找我退钱，限期24小时内，都可以向我们林记提出反悔意见。” 说完，林初平就出门了。 林川也没管屋子里吵吵闹闹声，他追着也出来：“真不怕这好容易招来的14个新加盟商跑了啊？” 林初平笑了：“不怕，跑了也无所谓。”他招加盟商的意图，其实已经达成个七七八八了，剩余跑来要求加盟的，有他们也行，没有也无大碍。 林川见外甥这般信心满满，还以为他这是把准了不会有人提退款呢，笑道：“回头等林三万暑假了，让他跟着你好好学学本事。” 林初平调笑：“小舅舅现在也本事大嘛，都成林讲师了哩！” 林川顿了下，总觉得这话听着耳熟。 等林初平走后，他重新进屋给学生们讲课时，才蓦地想起，这不是前几个月他打趣林初平的话么，竟被这小子拿来反过来取笑他。 “这臭小子！”林川笑骂。 - 4月初，钱生跑来告诉他仓库里的油不够用了，请示看要不要再买一批油。 高继聪本还没当回事：“买啊，都没油了干嘛不买？” 钱生支支吾吾：“可现在豆油批发价又涨了，咱们之前一直在用的那种商用油批发价都快涨到150一桶了。” “多少？”高继聪一下就坐不住了，他撤了二郎腿，两手扒着桌面，直勾勾盯着钱生。 钱生吞了口唾沫：“一桶油现在要148块2毛。” “怎么涨这么多？”高继聪道。 钱生哭丧着道：“半个月前就开始猛涨了，一路涨到现在这个价儿，我都打电话托省城的朋友问了，省城那边批发价也没比咱们这边便宜多少。我也算了，在咱们这儿买，多的也就是个路费，批发商确实就没跟咱多要。” 高继聪腾地一下站起来，掐腰挺肚子，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钱生怕又挨骂，赶紧小声絮絮叨叨给自己开脱：“之前老板你说油价涨了，让工人们用油都省着点儿，我也通知下去了，工人用油倒是省了些。按之前用油量，咱们确实省了四分之一呢！” 高继聪本想拿这个骂钱生，但钱生抢在他前面先给自己邀功，倒是让他没办法开口。 “哼！”高继聪一声冷哼，吓得钱生还想继续给自己说话，但被高继聪制止。 钱生眼珠子一转，提议：“要不咱们少买点先应应急，再去跟林春强联系联系？他农场就有榨油设备，要是接下来大豆还这么涨下去，那可不得了！” 只能这样做了。高继聪无奈，交代下去：“你先去财务领个条，去买够上半个月用的油，我这就去找林春强。” 钱生一走，后脚高继聪就出门去找林春强。 等见了面，再说起之前谈的，高继聪傻眼了。 林春强这次态度高高在上，他说：“现在大豆期货都涨一百多个点儿了，我手里这些豆子可不愁卖！” 高继聪这下心里慌了，他忙说：“那都是股市里的人炒作的，要不怎么叫炒股嘛。那种价钱当不得真。” 林春强诈他：“反正我看最近豆商还挺急，都好几年没联系的豆商了，昨天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手里还有没有豆子，我说有啊，只是陈豆了，豆商竟也不挑……” 高继聪听不得了，他打断林春强的话：“豆商都是外地人，那些人走南闯北的精明得要死，好多还都是干一锤子的生意，哪儿能跟他们谈这个啊。” 林春强笑笑，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反而说起之前高继聪要跟他签长期合作的事儿，他道：“长期的话，也不是不能签，关键是我跟大伯关系好，大伯答应把我介绍到他们林岗蔬菜联盟呢，你看……” 这意思就是说，要么做短期买卖，长期的今后看着来，要么就得他高继聪给出足够高的价钱。 高继聪心里暗骂林春强贪，他讪讪直笑：“我会有琢磨琢磨，等明天就给你回复。” 说完，高继聪就从春强农场离开，他也没离多远，叫了个门店工人就去找春强农场里头提前买通了的农工，一问才知道，原来春强农场还真不缺钱，农工直说上个月工资不光按时按点发了，关键是最近农场老板确实一副不愁吃不愁喝就等人上门收豆子模样。 这下，高继聪心急火燎，他是真怕来个外地的豆商把他农场的豆子都收了去，眼见这豆子涨起价来好像还真没个盼头了，高继聪憋口气，决定暂时给林春强低这个头。 第二天，高继聪又去找林春强了，结果林春强报价竟比昨天的还要高一厘钱！ 高继聪忍不了，摔门就走。 可眼看大豆期货确实在涨啊，高继聪也没法，便托了关系去问西田某大银行行长，听行长分析今年大豆价格因政策原因，接下来肯定还要继续涨下去。高继聪哪儿听得了这个？ 从行长办公室出来，高继聪就不顾夜色，跑去春强农场上门收豆子。 万万没想到啊，他娘的林春强又涨一厘钱！ 这反倒是更让高继聪坚信，林春强肯定是接到不少豆商的电话。 这下，高继聪再不敢改口了，当场就跟林春强签下协议，高继聪还在合同上添一个补充条款，强调就按林春强要求的这个价钱来，接下来春强农场的豆子绝不能再涨价。 林春强很努力憋着才没笑出声来，深吸一口气，签下自己名字。 他表情失控、嘴角即将乱飞被高继聪看在眼里，他直在心里发誓，接下来抓住机会肯定不会让林春强好过！ 签了合同，高继聪连夜就让人来春强农场拉豆油。 林春强才懒得理他，现在是农场正忙碌的时候，他上哪儿舍得分出来工人给他榨油去？便让高继聪把他农场里的豆子和设备全走拉走，反正接下来他也不打算继续种豆子了。 林春强不给他榨油，高继聪拿他是丁点儿办法都没有，要是告林春强不履行合同吧，万一林春强脾气上来了，干脆毁约把豆子卖给豆商怎么办？ 高继聪只能捏着鼻子硬生生受足了这气。 最后，还是钱生想办法找了几个会榨油的老工，花大价钱来给他们高记榨油——少了人家还不来，现在商品油价格猛涨，不少人又回来买作坊油了，他们这些熟练工到哪个油作坊都能拿高工钱！ 林初平是四月下旬才接到赵然的消息，得知高继聪是两块三的高价从林春强手里买了陈豆。 赵然不得不佩服林初平的远见，要不是他提前跟林岗两大专门种植油料的农场签了独家协议，要不是林初平早早设计他多囤积豆子，赵然根本就赚不了那么多。 现在，赵然反而是埋怨林初平当时怎么没一万斤才降一厘钱。 听赵然这么幽幽怨怨的小语气，林初平失笑：“上哪儿有这样的啊？不都希望少花钱少囤货的？” 赵然叹气：“没办法啊，我这不豆子都用个精光，来找你买豆子了么？” 之前在从三农场购入五千斤豆子前，赵然手里就压有一批豆子，再加那五千斤，硬是撑着买到现在。 不过，接下来天气渐渐转热，到时豆奶销量肯定要有一部分的下滑，所需豆子的量也就跟着减少，这次再买五千斤的，赵然既怕林初平趁机涨价，又担心到夏天新豆子下来他那五千斤的豆子还没用完。 结果，林初平给出的豆子批发价完全出乎赵然预料——根本就没涨！ 赵然错愕，抬头重新打量林初平，还是之前的模样，可现在赵然却对他有了新的印象。 林初平笑笑：“你那五千斤对我来说九牛一毛，就算每斤豆子涨几毛钱，我也就赚那三四千。豆奶这么赚钱的生意都告你了，我还在乎那点钱？” 赵然深吸一口气：“是我想窄了。” 从三农场提五千斤的豆子回来，当天夜里赵然就跟妻子说起这回事。 张红芳一听，也迷糊：“那你说，我们这个小东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黑黢黢的房间里，赵然看向毛玻璃映着的月亮光斑，他喃喃低语：“我也看不清楚了。” 张红芳性子单纯，她之前一直都怕林初平算计她夫家的生意，但这么久过去林初平非但没有，还以之前的价钱卖给丈夫大豆。这下，在张红芳心里，林初平又成了好人。 既然是好人，还是丈夫生意上的好伙伴，张红芳就认为既然答应了要给人家办事，那就肯定要办得妥妥帖帖。 黑夜里，张红芳拉了拉丈夫胳膊：“我小表叔那里，明天等不忙了我去走一趟吧。” “啊？”赵然一下没反应过来。 张红芳亲戚那边有不少都在自己搞奶牛场，不过，近处的亲戚都让赵然说遍了，都答应帮他代养奶牛好扩大牛奶的产出。 但妻子远处亲戚赵然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眼看着打今年开年以来，西田市市民的消费一路攀升，人们对于小吃的态度也更加开放。这才四月中下，天稍稍热点儿，冰镇汽水就开始卖起来了，到时要真是把奶砖做出来，生意不得好上天去？ 赵然一直都觉得牛奶的生产量应该是完全不够用的，他之前就催过妻子，想让妻子说服远房亲戚也帮他扩大奶牛的养殖规模，可惜妻子性格保守，一直不同意他这样激进，也就不乐意带他去见小表叔。 没想到这回妻子竟主动说起要去见见小表叔的事儿，赵然高兴得直搂着妻子脖子亲！ 有了张红芳在中间递话，赵然顺利说服小表叔和小表舅跟他一起，扩大奶牛的养殖规模。 一晃，时间就到了五月份。 这段时间，赵然一直在实验怎么改进奶砖的口味，等他意识到夏天真正来临时，路边竟都能偶尔听见那么一两声的蝉鸣了。 不过，功夫总不会辜负有心人，经过这二十来天废寝忘食的研究，终于把奶砖做得滑润绵软又奶香气十足，吃下去就跟吃棉花糖似的，奶砖入口同时就丝丝融化。 不过，最让赵然遗憾的是，胡厂长并没能力排众议，拿着厂里资产去银行做贷款。没有贷来的款，自然就没钱去引进大批量制作奶砖的生产设备了。 赵然跟胡厂长估摸了下，就用他们之前的半旧的老土机，再加上人工，奶砖的日产量也就四五百块。 赵然拿着这消息去找林初平时，愕然发现三农场竟然在搞大建设。 “瞧这钢筋铁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建银行呢！”赵然旁敲侧击想知道三农场这是要盖什么房子。要说普通楼房他可不信，就算是盖三层小洋楼，也不至于用这么多钢筋，这么厚实的双层砖吧？ 林初平倒也没想过要瞒着赵然，他坦坦荡荡直接说了：“盖个冷库，这不是天气热起来了嘛，还要给加盟商们运饼胚，要是没个保鲜房子可不行。” 赵然看着眼前偌大的还没完全盖好的冷库，愣住了。 林初平正常开展工作，他叫张叔过来安置赵然购买豆子，接着他又跟制造安装冷库的技术员交流仓库建筑标准，聊完仓库的建造，又跟他请教普通厢式货车改造冷链车的技术方向。 听林初平口中讲的许多都是他听不太懂的专业词汇，赵然突然就意识到了他跟林初平的差距。 最近这一年来志得意满的赵然，他突然迷茫了。 就在赵然被张叔领着去搬豆子时，林山带着大儿子林初鸣踏入三农场大门。 林初平惊喜万分：“大舅舅！你们终于回来了！” 林山笑道：“漂亮国那边不太好回国，我跟你大哥耽搁了许久才想办法回来。”说完，他就拉上林初鸣相互介绍。 林初平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这位大哥。 要说起来，林初鸣其实是个很标准的漂亮国人性格，他洒脱不羁放浪爱自由。重生前，林初平记得他差不多是零几年才回国的，当时林岗镇诸多农场已经不好了，村西三家农场情况更是糟糕，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借出五千万。 后来，两个舅舅倒是勉强把他们农场盘活了些，但三农场因一直被高继聪那个毒狼盯着，情况一直糟糕。 林初鸣敏锐察觉到可能是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便建议爸爸把农场转手卖给他，他来继承林家家业，爸爸也能拿着钱去过潇洒日子。 但爸爸不肯，直言是妻子留给他的，而且农场状况不好，卖给林初鸣反倒是将他拖累，便自己咬牙坚持。 不管怎么说，大哥能有这份心意，林初平是非常感激的。 “大哥！欢迎回国！”林初平伸手。 林初鸣以一个标准漂亮国人的手势握了上去，他皮肤是日晒后的黑黄色，咧嘴笑时露出洁白整齐的一排牙：“没回来之前，就老听老爸说你的传奇了。”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52节 林初平浅笑：“现在算什么传奇？大哥回来也好，亲眼看看我真正缔造传奇地过程。” 之前，林初平一直都是含蓄内敛的，但可能是跟这个奔放外露的大哥一接触，他的性格仿佛也被大哥的热情开朗牵着走。 “哈哈！”林初鸣这下，是真正喜欢上自己这个三弟了。 说话间，大妗子和初夏也奔来三农场，但近了，大妗子反而又不敢上前，林初鸣却很坦然，往母亲那边走几步，靠近时直接拥抱上去：“妈，我回来了。” 亲人团聚地场面实在感人，就连技术员都眼眶发红。 林初平干脆叫停了工人们手头的工作，他笑道：“大家都把手里的活儿放一放，今天东家家人团聚，心里高兴，也给大家放个带薪假回去跟亲人见面去吧。明早儿八点赶来上班就行！” “喔喔！”几个年纪小的工人当场就欢呼起来。 其他年长的关注点则是在“带薪假”上面，听小东家这样大方，安置好手上的活计，走时纷纷向东家道喜。 林川也是心中情绪翻涌，他狠狠的拍了拍林初鸣的肩膀：“走！你们回来前都说好了，我开着小面包载你们去野炊吃烧烤。我已经提前找见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串串农场直接就有现成的，走吧？” 一行人说说笑笑，打算出门去。 赵然正在指挥工人搬豆子呢，突然外面的工人就喜气洋洋的说小东家给他们放大半天的带薪假！ 等赵然把豆子搬到车上准备出门时，正好瞧见林初平一家人乐呵呵地正在一块儿说笑呢。 林初平简单把大舅舅和大哥给赵然引见，接着又简单说了赵然即将给他们牵线搭钱的奶砖。 林山早就听闻赵然这么一号人物了，这会是头一次见面，两人简单握手，但因林初夏惦记野炊烧烤惦记得厉害在旁边直嚷嚷，两人也只是简单的见了这一面。 小舅舅找的这个地界果真不错，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环境清幽，空气湿润新鲜。 初夏耐不住，看了眼怎么做烧烤的，便急吼吼的要上手自己烤自己吃，林三万他俩年纪相当，不过这个年龄段的男女正别扭着呢，两人竟没有小时那样能玩到一块了。 林初平看了眼年轻时的大哥，跟后来印象里的还有些许不同，现在的林初鸣眼角还没有笑纹，眉宇间也简单，没有丝毫愁绪。 聊了会儿，林初平便问起了他回国的原因：“现在许多人做梦都想去漂亮国呢，怎么大哥你这么着急回来？” 去年冬天大爷爷刚走，林初鸣便叫了大舅舅过去跟他一起办理遗产继承手续想回国，不知他们俩中间经历多少艰难，才能顺利回来。 林初鸣躺在石头床上，他仰面看着湛蓝的天空：“我在电话里听老爸说，他在跟你做生意呢，我就寻思着不是z国才加入世贸，不少漂亮国企业趁机进入z国，我担心你们商业万一有一天真做大了，担心那些在资本猎场里角逐几十年的胜者盯上你们，他们经验丰厚，资本更是雄厚……” “谢谢你！大哥！”林初平这一声感谢，既是对他现在这份心意的谢，也是对重生前大哥两次帮扶爸爸的谢。 林初鸣奇奇怪怪的看了眼林初平：“我这什么都没做呢，你这么郑重其事的跟我道谢干嘛？” 林山也听了林川讲述他走这几个月林记与高记的斗法，他坐过来，笑呵呵的说：“初平现在厉害着呢！指不定就用不着初鸣。” 林初鸣把双手枕在脑后，左脚搭在右脚踝上，乐呵呵道：“用不着我才好呢！大爷爷给我留了一大笔钱，足够我下半辈子逍遥快活了。” 随即，他侧了侧脸，冲林初平抬下巴：“知道你现在正在跟竞争对手斗，要是缺钱了随时跟我讲，我现在最不缺的啊，就是钱了。” “好。”林初平笑起来。 倒是小舅舅对他特别有自信，他道：“你那些钱还是留着快活去吧，初平肯定是用不着你的。” - 大哥林初鸣的回归，倒是在村子里又掀起一个巨浪。 不过，对于林初平来说，也有好的一点——村人都知道林初鸣是拿了大爷爷大笔大笔遗产回来的，他手里握着的可是美金！曾经那些见了林初平的面，就揪着要给他介绍对象的人们，也算是有了新目标。 不管怎么说，林初鸣的归国，让整个村西林家上下都喜气洋洋，连带着林初平再看西田报纸上，对于他们林记的抹黑，似乎都没那么让他生气了。 当然，对于高继聪这种黑手段，林初平是绝不打算姑息。要不然，这次闷声吃了，下回他胆子大了变本加厉，万一迫害林记员工怎么办？ 总之，林初平是下定决心要给高记找找不自在。 但林初平又不是那种喜欢无中生有的人，况且林初平也不是个喜欢给别人留把柄的，他要是出手，那就一定要雷厉风行，一招让敌手溃退瓦解。 究竟用个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达到目的呢？ 林初平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东边亮了，西边也亮了。 五月底，林小欢那边传来好消息，年后他就交了策划案，挑选十个人带去杨关市，这次电话打来，说是他在杨关市当地租了五个商铺，又选了5个本地人，把杨关市的直营店大旗拉了起来。 这通电话，林小欢就是要给小东家报账的。 “5月是杨关市五个直营店全额营业的一个月，我已经自作主张给员工发了工资，还剩下一些钱已经通过银行给总账汇过去了！”电话里，林小欢的声音意气风发。 “可以啊你，这才两三个月吧，杨关市的店面就稳了？”林初平笑着赞道。 林小欢这通电话专程就是要听小东家这句“可以的”，现在听到了，他在电话那边直咧开嘴偷乐。 平时，林小欢自觉他面子嫩，生怕手底下的人不服他，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手下员工上哪儿见过他这样稚气未脱的一面？ 好在是办公室，林小欢干脆脱下面具放飞自我了，他把自己开店的这一路经历，捡好的有趣的讲给小东家听，最后说完了一个没忍住，还是浅感慨那么一句：“真正去做了才发现，万事开头难，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假。我到杨关开咱们林记串串香的店好在还有之前加盟商给咱们串串香打底子提前宣传，真是想不到咱们林记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到现在这么大规模，小东家你付出了多少心血！” 林初平不想讲这些，他说了句俏皮话：“小欢啊，革。命的道路千万里，等你继续做下去就会发现，不光是开头难，中间也难，最后结尾也很难。” “哈哈哈哈哈哈！”要不是电话线扯着，林小欢差点仰在沙发上捧腹大笑。 逗这么两句乐，林小欢仍是难掩心中自豪，他说：“小叔，你去银行查记录多麻烦啊，我现场把账报给你呗！” 林初平笑了，林小欢这话究竟是几个意思他能听不出来。 “行！你说吧，正好也让我省事儿不用去银行了。”林初平笑眯眯的鼓励他。 林小欢又是两声窃笑，他又咳咳嗓子，正经讲话：“3月份我初到杨关开始招工看房，搭建林记在杨关直营门店的基本框架，这个月食宿和其他杂项开支共计1309元。但到4月时，员工招来了，培训工作也进行得很顺利，而且还找到五个合适的门店，全都签了长约，这个月里，陆陆续续就有店营业开始赚钱了。” 林初平点头。杨关是距离西田市最近的一个城市，两个城市基本盘差不多，口音也比较相似。也是4月中旬，林初平接到林小欢请求往杨关调货的电话。 林小欢：“整个4月，因为店面是陆续开放的，所以单店营业额也参差不齐，4月杨关市总营收20899元，除去员工物料房租和其他杂项成本，还剩10086元，不过房租因为是交三押一，4月房租成本肯定是占大头，接下来几个月房租成本肯定就没这么大了。” 林初平鼓励：“不错，你这些做的都很好。咱们林记刚开始那一个月，才赚了四千多，你这头一月就赚一万块，相当不错了。” “嘿嘿，小叔，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哪儿能跟真正白手起家的你比啊。”林小欢话虽这么说，但声音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说完，林小欢就又努力让自己更正经些，他努力严肃：“5月份里，杨关五个门店因为之前把所有非消耗品都准备差不多了，生意也都渐渐走上正轨了，这个月里杨关总营业额是四万一千元，刨除成本还剩两万九！” 这个成果，林初平简单心算了下，差不多就是单店日均营业额在260元往上，可以说是相当好了。 接着，林小欢又说起他下一步的计划：“把门店开起来后，我打算就开始继续扩大规模，招人制作小吃车，接下来还是要做摊子的。”毕竟做摊子利润才最大。 说完这些，临到挂电话前，林小欢犹豫片刻，问：“小东家，在杨关这边我有几个看中的房子。” 林初平笑道：“你自己决定吧，要是位置可以，价钱也划算，那就买。最多可以动用杨关总利润的三成，买完了写个报告就行。” “好嘞！”林小欢心潮澎湃。 在挂电话前一刻，林初平好像还听见他说一句他是什么马来着。 千里马？ 意思是说他这个小东家是伯乐么？ 林初平笑着端起茶缸子，慢慢抿着小口啜饮起来。 六月初，林小欢就没忍住，跑回来一趟，他给林初平当面述职，事无巨细的说了他这两个多月在杨关开疆拓土的工作。 当然，听他说完这些，他也自觉太没意思，之前电话里、报告里都写得清清楚楚嘛！ 林小欢也没给林初平开口的机会，紧接着他就说出这次回来的真正目的：“小叔，再给我挑几个人呗！” 直营店做起来了，接下来还要做摊子，但林小欢发现之前带去的几个人根本就不够用，而且林初平定的标准还高，他又不敢降低员工上岗前的培训标准。 没法儿，只能回来跟东家要人了。 林小欢挠挠头，他都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带去那么丁点儿的人呢？ 最近，林初平其实一直都在给林小欢准备人手：“这边人手充足，你尽管去挑，对了，建议你再选一两个合适的助手，免得你这猛不丁的跑回来，杨关那边还没彻底稳定下来，万一后院起火怎么办？” 林初平其实是有些担心高继聪学他也在杨关开直营店。高继聪那个不择手段，万一趁杨关没个主心骨，再捣诡计就麻烦大了。 毕竟杨关不比西田。林记在西田耕耘时间久，就算最近绯闻缠身，顶多也就是劝退一些加盟商而已，对实际门店摊子的营业额几乎没有影响。 但杨关市不一样，那边根基还未扎牢就身负骂名，接下来洗白之路可就漫漫难行了。 林小欢也是被林初平一提醒，现在才突然意识到他作为一方领导身上背负的重担，顿时压得他心口都重重的，但越是这样，林小欢就越是斗志昂扬。 “小叔你就放心吧！要真是高记的人对咱们下绊子，我也不是个好得罪的主儿，反正都是山高皇帝远的，高记的手下未必是我的对手呢！”瞧林小欢这样子，似乎还挺期待发生什么呢。 林初平觉得好笑，摇摇头：“你去吧，我再详细翻翻账。” “得令！”林小欢一个立正敬礼，然后志气满怀出门去了。 陈小翠没去成日国，后来瞎子的团伙也被捣毁，他们所谓出国实则拐卖的险恶用心也公诸于众，但即便是这样，陈小翠拿了工资回家，仍是听母亲念念叨叨还觉得她没去成日国是家里一大损失。 接着，母亲又惦记着她的工钱，一面要求她上交工资，另一面又让她去相亲。见的都是什么？ 不是瘸子就是半瞎，再或者就是智障！唯一相同点就是那边舍得出高价彩礼。 陈小翠对娘家失望了，她也不愿再交工资，但她不交工资母亲就跑到她工作的文化路撒泼大闹。陈小翠又怕耽搁东家的生意，左思右想之下，她本想南下打工，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听说林小欢回来了，要找跟他一起去杨关摆摊的人。 陈小翠直接就找了上去，她也不问到那边工资会不会变，反正只要能离开西田，对她来说都是极好。 其实，林记当中跟陈小翠这样娘家重男轻女，打着女儿彩礼主意的姑娘还有不少，她们见陈小翠都舍得出走，她们还留下干甚？ 林小欢也没想到，这次回来挑人，竟然是女孩居多。一共选了11人，其中8个都是姑娘家，这一回是娘子军啊。 不管怎么说，反正都是熟练工，而且林小欢其实看看中陈小翠这个人了，她虽说是个女孩家家，但心思如发又胆大、敢想敢干。之前小东家给他的建议盘旋在林小欢脑中久久不去，但他又怕两人之间被传出什么谣言，也就没敢轻举妄动。 到了杨关，林小欢就派给陈小翠几个小活儿，看她都办得妥当，众人也都服她，这才提拔陈小翠为他的助理。 有了她的加入，林小欢负责大的方向，陈小翠处理细枝末节，杨关市的路边小摊很快就红红火火展开了来。 其中，最让林小欢注意的，是杨关之前就出现的串串香摊子，他们操着一口西田口音，肯定是西田人，没跑儿了！ 八成是他们想做串串香又怕打不过林记，就干脆跑到外地来卖串串香。 “嘿！想不到吧？我们林记这么快就把直营店开过来了。”林小欢一想起临走前小东家交代他的，就想笑。 小东家那人还挺逗儿，说什么来着，劝他们打不过就干脆加入。 嘿嘿！林小欢觉得小东家这话可太有意思了！ 林小欢其实也希望能把他们也招到自家，做自家的加盟商，毕竟真正去带新人林小欢才感觉到之前小东家一手把林记打造出来，是多不容易。 把自家摊子都铺展开后，交代陈小翠去处理细节问题，林小欢就跑去找那些炸开锅的各种各样串串香们，亲自上门，把林记加盟的好处讲给他们。 第51章 进入夏季后， 人们对炸饼的需求量一下就落了不少，反倒是汽水的销量一天更比一天高。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53节 现在， 林记小摊店面加起来上百， 每日光是汽水的销售量都不少，现在每次去汽水厂拿货，那都是上万的拿， 拿货价也比之前优惠得更多。 最让林初平期待的，是汽水厂生产的奶砖。 其实，五月底奶砖就分到林记各家门店摊子进行销售了。但今年初夏气温攀升得并不快， 五月份几乎就没有高温天气， 也就导致整个五月的冰饮销售量不理想， 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 不过，按照简单计算， 奶砖的回头客比例相当之高，这就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件商品的成功了。 六月上旬， 赵然说服汽水厂胡厂长， 又引进一个简易的制奶砖机，虽然还是大部分都需要人力操作， 但产量到底是比之前大更多，日均产量大概是一千块多点。 奶砖的生产规模一扩大，相应地， 生产成本就降低了。 之前每块奶砖的进价是四毛五，销售价是七毛钱，赵然这次跑来找林初平，就是告诉林初平从明日起， 奶砖进价降为四毛三分五。 “这是个好事。”林初平表情却很淡， 他心里清楚， 现在正值赵然忙碌时候，要只因为这么一件事，他不可能专程跑来。 果然，这件事儿很快揭篇，赵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今天早上，高继聪得了一个闺女，听说他并不满意，产女时他连去都没去。我估摸着啊，他肯定提早知道那是个女儿了。”说起高继聪的重男轻女，赵然就忍不住又骂了他几声，但人不解气。 林初平想起来了，赵然家里那个，似乎是个独女。 但这些并不能引起林初平太多关注，他低眉垂目的在心中暗叹：果然，跟上辈子一样。 林初平其实是有些可怜那个几乎记不起来长相的小婶子，她天真烂漫了一辈子，不顾婚前怀孕的丑事也要嫁给高继聪，如何能想到实际上她的父亲和丈夫身后都尽是血污？ 不过，赵然这次前来，并不是要八卦这些，他声音压得更低了：“之前不是打听到高继聪起家是从媳妇干爸手里拿到的钱么？我寻思着能不能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把他对媳妇这个态度捅到她干爸哪儿去？” 林初平想起来了，赵然之前似乎是买通了她干爸宅子里的保洁，估摸着赵然是想用保洁给曾宁干爸传话。 “不美。”林初平摇摇头。他还想继续看看曾宁干爸究竟跟大烟壳有没有关系，究竟跟西田高层有没有关系，要是只因高继聪而暴露这个眼线，是舍本求末。 赵然看林初平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还有更大的考究，也就没有再提，只是再次慨叹：“就是可怜曾宁了呦！” 到底是上辈子亲属一场，就算是跟小叔关系闹得僵，但林初平终究是不忍，他问：“曾宁的母亲呢？” 赵然现在算是西田市的百事通了，他张口就说：“她当初跟曾游闹得挺厉害的，离婚时连孩子都不要了，她能去管曾宁的事儿？” “到底是母亲，万一是她不知道呢？赵哥，你找个人把曾宁的事儿告诉她，看她会不会出面去管。”林初平说。 “成！”赵然站起来，离开。 赵然一走，林初平就看着窗外沉思，他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 既然高继聪是仰仗曾宁干爸起的家，又从曾宁表叔手里拿到第二笔钱。高继聪他要想继续扩大他的高记，以他店面摊子的净利润，林初平估摸肯定不能快速发展。 他林记都发展到这地步了，高继聪能坐得住？ 那么，他要想实现高记的快速扩张，势必需要更多的资金，又怎么会这么放肆，连曾宁生产都不知道去看望？ 唯一的可能，就是高继聪目前不缺钱。 林初平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他要去查查高继聪手里上哪儿能拿到那么多的钱！ 乘车去往西田市，林初平一路去找黑子。 自打把黑子提拔到林小欢的位置上，他见林初平闲了就跃跃欲试，表示他也想去定云市开拓林记串串香的市场。 但林初平没答应，他虽说机灵，但性格过于跳脱，林初平想再磨磨他的性子，更关键的是，目前还挑不出个能管市郊这二三十个摊子的人。 黑子也不知有没有参悟到小东家的意思，不过最近林初平瞧他工作态度认真极了，知道林初平交代胡霞留意市里的小道消息，他便跟长千里耳似的，时不时就把他得到的消息捡自觉有用的，写成信让货车司机给林初平带去。 林初平到他在造纸厂临时租的住室，刚坐下就直接问起了他对曾家和曾宁母家的了解。 黑子赶紧给小东家倒茶，随后跟小学生似的坐得板直，细细把他知道的都讲出来。 黑子讲得多，没什么条理性，林初平便一边听，一边在纸上记录有用的关键词。 曾宁的母亲叫于萍，是个干练的女强人，她对曾宁的态度似乎很奇怪，她像是非常疼爱这个女儿，离婚前经常给女儿买衣服首饰，尤其是出差回来，各种稀罕物件从来不少。但她似乎又极讨厌这个女儿，她离婚前就经常回娘家小住，一周里头能在曾家老宅住上一两天，便是多的了。 疑点很多，于萍是家中独女，受尽了父母的宠爱，而曾宁外婆家也就这么一个外孙女，于家家庭和睦，在这样健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于萍，按理说应该是疼女儿到骨子里的。怎么于家两老也能眼睁睁看着于萍日日不与女儿住在一起，反而婚后育后也经常回娘家住？况且，于萍经营自家农场，需要经常出差吗？ 林初平看着本子上面的关键词，他吩咐黑子再多打听打听于萍离婚前，跟曾游的夫妻感情究竟如何。 “好的。”黑子答应。 随后，林初平又问起高记近况。 黑子说起这个，他赶紧把办工作一旁的稿纸拿出来，他急急慌慌说：“我正要给小东家你送过去呢，我猜高记在暗地里肯定招了不少加盟商！” 林初平简单翻着黑子在稿纸上的文字，他的字实在不好，看两眼便干脆专心听黑子口述。 根据黑子的描述，他也是最近才发现高记在城郊租了个院子，里头经常有人来来往往的，发现了这个，他接着就察觉到最近他们高记门店和摊子不远处总有人蹲着在看。 “我应该早点知道他们高记在瞧瞧招加盟商的。”黑子自责极了。 林初平笑道：“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事儿，你不必特别放在心上。你平时打理城郊这二三十个摊子就已经很辛苦了，天天在各个厂子奔波，没注意郊区一个普通民房也属正常。” 黑子却以为小东家是在安慰他，他低着头不说话。 得了有用信息，林初平起身，他拍拍黑子肩膀，口吻轻松：“真不是个大事儿，咱们林记自己开直营店不赚得更多？就西田市省内，说远也不远，要得搞那么多加盟商让别人赚钱？” 黑子深吸一口气，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同时他也保证：“接下来我肯定会更加细心的。” 这是个好事儿，林初平按住他肩膀不让他起身去送，自己匆匆出门走了。 林初平也没走远，他先是乘公交车去找了李敏，他为人老实，嘴巴也严，最近林初平已经把去省城采购材料的事儿全权交托给他。 这次去见李敏，林初平主要是让他明日去省城买两台大哥大回来，现在摊子铺得大了，要是出门没个移动电话，还挺不方便。特别是老爸负责巡查各地门店和摊子的卫生与经营状况，有个大哥大也方便随时联络。 交代好大哥大的事儿，林初平便就近去找张红芳，听胡霞说她为人细心，而且她是在文化路出摊的，那边人流量一贯很大，不光是他们林记的摊子，那边高记的串串也一直都卖得不错。 高继聪若是想要招揽加盟商，那少不了带意向商户去看他们高记生意状况的，那么文化路这边的摊子绝对是首选。 林初平到时，见张红芳正在忙，他上前帮了两下，把手头上积的串串炸完，接着便交代张红芳搭班让她暂时撑一下，把张红芳叫到个没人的巷子里。 “怎么样，换了个新的搭班，你们配合得还愉快吗？”林初平问。 张红芳被叫来，她莫名其妙的，但小东家问话，她老老实实回答：“都挺好的。” 林初平见她拘谨，便也不打算继续让她为难，便直接问了来意。 张红芳听后，细细想了一阵子，最后肯定的道：“是的，他们高记摊子旁边最近是经常有人在盯着看，还有人拿着本子在写什么呢！”那阵子张红芳还以为是高记的巡查组观察他们工作的状态，记录有没有违规操作的，惊得她附近好几日工作时都万分小心，生怕自己也被扣钱。 林初平知道高继聪是为何有底气这么对刚刚生产的曾宁了——看来他在拉加盟商这方面，没少捞钱。 这回高继聪竟没全部照抄林记作业，而是省略掉中间在附近城市开门店的这一环，直接跳级去搞加盟商了。 林初平决定提前启用计划，他不能让高记这么快速扩张下去了！ 回到农场，林初平在60名加盟商名单上，反复衡量，最终给滕俊贤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根据小舅舅的反馈，第二批加盟商们似乎都是跟着他过来的，再加上这两个月的观察，老爸也认为滕俊贤智慧和反应力都是个中翘楚。 “检查组最近去惠市那边了，回来说你们店里面卫生状况是最好的。”林初平想了个话题开启点，随便跟滕俊贤唠了两句。 滕俊贤笑笑，没把总部小东家的话特别放在心上，附和着跟林初平寒暄几句，他一时也拿不准这个小东家突然给他打来这通电话的意思。 随便暖暖场子，林初平便尝试进入正题了：“听老爸回来说，惠市那边出现了几例客人吃坏肚子的？” 滕俊贤敏锐察觉到林初平话里有话，但他仍闹不明白这个小东家究竟要说什么，便正常回复：“是的，上个月就出现了几回，不过是在下属县城，没闹太大。这周的是在市里，据说拉肚子那孩子家里条件还挺好，对那家摊不依不饶。” 说到这里，滕俊贤多多少少是有点意会到林初平这通电话的目的了，他干脆详细了说：“出事的那小摊是上个月才开的高记串串香加盟商，据说是用了隔夜串，导致孩子感染细菌性肠胃炎，还挺严重，市里官报对此还进行特别跟进了几期。” 这个时候，虽说像盛海那边的大城市中，渐渐兴起了电脑，但在西田、惠市这种经济还不发达的内陆地级市，主要媒体还是报纸、广播和电视。 惠市官报对此事跟进，也就能基本反映惠市官方的态度。不过，目前还只是跟进，没有进行批评报道，也就说明这事儿似乎还没彻底盖棺论定。 林初平问：“上周的事情，怎么拖到现在还没个结果？” 滕俊贤：“据说摊主一口咬定他们那天卖的是当天早上穿的串，而且那天早上他确实有进货证据，但偏偏孩子又确实是细菌性的感染……” 林初平状似不经意的点了一句：“要是串串没问题，那很大程度出在油上。” 实际上，林初平怀疑大概率是汤料的问题，但他更希望是油上出了意外。 “油？”滕俊贤意外极了。 怎么可能是油的问题呢？这个时候，油是个稀罕东西，一般管家的农村老太太炒菜做饭什么油都舍不得放，就连拌个黄瓜用的香油，都是用筷子在油壶里沾一沾，然后等筷子上过多的油滴完了，才把筷子上沾的丁点儿拿去拌凉菜。 更别说炒菜的油了，这时候，多数家庭炒青菜那简直就是炖青菜，虽说是老土灶，但丁点儿锅气都无。 至于炸东西的油，基本上都是过年前才炸年货才有的，这种炸过东西的油他们滤干净渣子，几乎就是接下来半年时间里的菜油了。 哪儿有像林记这样，油炸两天就要换掉的？况且，油在大多数心目中，根本就不存在过期不过期的问题。 是以，滕俊贤听小东家说起油有问题，他下意识就想说“不可能”。 林初平：“嗯，你去查查，都是食物，肉蛋菜会过期，油肯定也有变质的时候。” “好。”滕俊贤决定找人托关系去查查。 出事的那家高记小摊，恰巧就在滕俊贤隔壁一条街，两家相隔不远，要是高记出事儿，那附近就只剩他一家串串香了。 显然，滕俊贤也是想到这一点，他低低的在电话里说：“我有个亲戚是卫生局的，让他好好检查检查。” 挂断电话，林初平抓着话筒都已经拨到林小欢座机的最后两位数，但最终还是放下了。 林记串串香的扩张看起来很快，才一年的时间，就从普普通通的一个串串香摊子，发展到现在拥有三百多个门店和摊子的规模，光是他三农场最近半年月均净利润都超过12万，尤其是这个月，还差两天结束，但这个时候三农场净利润就恐怖地达到18万之多！ 在这个人均月薪才两百块都不到的西田市，林记的盈利稳定高效，且向上势头很大，年收入比市里八成的厂子都赚得多！ 但即便是这样，林初平还是觉得发展太慢，尤其是跟高记的加盟一比，更是显得落后。 但落后也没太大法子，林初平心里很清楚，要想把林记这个招牌顺利长久地发展下去，这样艰辛漫长的“打地基”工作必不可少。 “说到底，还是可用人才太少！”林初平叹气。 林初平给老爸打过去电话，让他先去惠市住两天，等等惠市那边的消息。 电话打完后，林初平就起身去大舅舅家农场了。 林初平到时，林初鸣正在抱着农场里养的大狼狗玩它毛脚丫呢！显然，这个大黄很不适应跟人这样亲密无间的接触，它浑身都透着“想逃但逃不了”的绝望表情。 林初鸣：“怎么突然来这边了？我以为你会去你小舅舅家。” “怎么？”林初平拉个椅子，随意坐下。 林初鸣：“还能有什么？林三万这次考试被通报了，小叔正在揍他呢。” 又是林三万倒霉挨揍的一天，要不是这次过来确实有事儿，林初平还真想去围观呢。 “汪！”就在跟林初平聊天时，林初鸣手上一个疏忽，叫大黄给跑了。 大黄跑之前，竟还回头跳起来，用两个前肢在林初鸣裤子上蹬了两脚。 “靠！你趾间炎就等着溃脓吧你，老子再管你也跟你一起吃屎去。”林初鸣愤愤不平的拍打裤腿上的狗爪灰印。 紧接着，林初鸣就以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嬉笑着道：“这次林三万没考到前十，完全就是因为他考场跟身后那小子传纸条，俩人在考场上辩论起究竟是林记更牛逼一些还是高记更厉害，传着传着俩人在纸条吵起来了，再一个没在意，就被监考老师抓包了。”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54节 “哈哈！”林初平也是幸灾乐祸：“该他小子，提前交卷出来不就得了？” 林初鸣摇摇头：“他后排那个学生没写完不交，他不交，林三万又憋不住气，他先传的，被抓后因‘扰乱考场秩序’直接在总成绩里扣了50分。其实，50分是小事，被通报批评也是小事，关键是那小子吵架竟然没赢，小叔就因为这个气坏了。” 林初平又笑了两下，随后表情显露愧疚神色：“这个怪我，没能把他们高记比下去。” 说到正经事，林初鸣脸上的戏谑也收了起来，他认真看向林初平：“以漂亮国那边的商业模式来看，以高记现在加盟店的普及度很可能接下来能融到不少资金。” 林初平正经脸：“我就是因为这个来的，林记现在的发展速度还是太慢了，接下来半年里，我想全速发展林记的直营门店，争取在附近五个城市都成功布满咱们林记的门店和摊子。但现在可能人手太少，我想请大哥出来帮帮忙。” 林初鸣才刚过几天逍遥日子，他还有些不舍，但几秒后还是果断点头答应了：“好，你想让我去哪儿给林记开疆拓土？” 林初平：“就惠市吧。”现在去，正好布置布置人手，过几天就能用到。老爸为人太实诚，有些事交给他做，林初平不放心。 晚上，李敏的电话就给林初平打过来了，说是他已经买好了两台大哥大，明日一早就准备回来，问林初平在哪儿，他想直接把大哥大交到他手里。 林初平思索了下，道：“要不，我给你汇点钱，明天你再买一台大哥大？”现在请大哥出山了，好歹要把基本配置配到最好。 第二天，林初平就带着大哥去市里叫了黑子，黑子比较容易冲动，但要是能跟在大哥身边学习，相信他能进步更快。 只是，黑子这么一走，西田市郊这二十来个摊子又没人看了…… 最终，林初平挑出来个刘晓娟扛这边的大梁。 这下，刘晓娟也能看出来了，市郊经理这一岗位就是升迁的过渡岗啊！她上岗第一天就找上林初平，问：“我要是在这儿干得好，是不是我也能被外派出去？” 这是个少有的女强人，林初平喜欢手底下的员工能有这样明确又蓬勃的野心，他笑笑：“只要你干得好。” 当然，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林初平专门让刘晓娟带一个副经理，万一那天刘晓娟外派出去了，副经理转正接替她的工作。 大哥带着黑子和另外挑选出来的16人去了惠市，西田市市区里的人手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但到底还好，林记在招工这方面口碑向来不错，比对面的高记好招得多。 左右是最近没什么加盟商，林初平干脆让小舅舅去负责招工。 小舅舅去西田市之前，村西林家三个农场还开了一场短会，正式确定接下来三家农场各自负责的不同方向。 三农场负责整体的运营、掌握林记串串香发展的大方向，一农场负责串串食材的对外采购，二农场则是专门负责用人方面。三家农场经济收入上彼此独立，在整体上又相互依存。 就比如现在，林初平找小舅舅招聘培训员工，那么林初平领到员工就要给小舅舅支付三个月薪水。 第52章 7月6日这天， 滕俊贤跟林初鸣依次给林初平打来电话。 这次的闹的细菌性肠胃炎根源果然没出在油上，还是在汤锅上面。 滕俊贤：“学生出了事儿， 送去医院的同时， 当天就报警了。那个高记的老板怕是，当晚就跑回老家躲风头，他员工也只是把锅碗给洗干净， 漏了锅盖，高记的锅盖似乎从来不洗，脏得很！卫生局从锅盖取样检测， 其中……” 滕俊贤：“随后， 我让亲戚对高记的油也进行检查， 发现油当中虽然微生物没有达到国家规定的严重超标的程度，但也是超标的了， 卫生同样不合格。”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就用不着林初平去详细指点了， 滕俊贤自己就能把高记压得死死的。 说完高记的事儿， 滕俊贤还不挂电话，林初平想了下， 就猜到他应该是就林记直营店的事儿心里有疙瘩。 林初平笑笑，语气轻松：“我们林记虽然会把直营店开过去，但我们在开店选址时会对加盟商进行区域保护， 不会在经销商附近开店的，包括今后如果要做的小吃车也同样。在这点上，你放心。” 听林初平这样坦荡荡地说出他们林记直营店的野心，也说了对加盟商的保护， 滕俊贤也终于笑道：“是我们狭隘了。” 滕俊贤也算是惠市那边加盟商的领头羊了， 林初平毫不怀疑今天在电话里说的这些话， 接下来滕俊贤就会转告其他加盟商。 这也是好事。 林初鸣打来电话，他观察得要比滕俊贤更细致些：“……听说前阵子高记的卫生检查组过来检查，把高记的门店批评得一文不值，据说还扣了不少钱。我估摸高继聪他一开始就在惦记加盟商的保证金了。” 林初平笑了：“怎么可能不惦记？”一年1200呢，就高继聪那性子，到他手里的钱还舍得退回去吗？ 林初鸣：“我在想，要不要以这个为切入点，给咱们林记加盟洗洗白？” “算了，还是尽量用这个给咱们林记直营店造势吧。”林初平道。现在林记总部在往惠市开直营店，直营店一旦开起来，加盟商便可有可无了。 “行！”林初鸣又说起惠市这边的汽水厂来，现在时值盛夏，冰饮销量剧增，但惠市汽水厂却不大行。 “这边汽水味道不怎么样，我在想，要不要把咱们西田汽水引到这边来卖？”林初鸣是担心地区保护政策。 提起地区保护政策，林初平也为之头疼。 他想了半天，最终决定把这件事还交给胡厂长去办，结束通话，林初平就跟赵然要了胡厂长办公室的座机号码，给他拨了过去。 胡建正在为市里可能到来的外资饮料厂而头痛呢，赵然电话告诉他，林记的小东家想跟他电话聊聊。 林记这个小东家，胡建没少听赵然说起，是个盛海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大学回乡开始创办林记串串香，他的林记串串香不到一年，就开满了西田市大街小巷，甚至都开到附近几个城市了，不可谓不是人才！ 对于林初平的这通电话，胡建很是不解：“请问，林小东家是有什么事要商量吗？” 胡建本以为林初平是想大批量拿货，把汽水的出厂价再往下压一压，没承想竟然是告诉他隔壁惠市汽水市场低靡，建议他把西田汽水销售到隔壁去的事儿。 林初平：“听说，将有个外资饮料厂想来西田建厂，胡厂长没同意他们的注资，他们打算自己盖厂是吧？” 胡建低着头，手指在电话线圈缠来缠去，半晌：“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现在市里财政困难，要不来钱，汽水厂生产的奶砖销售势头强劲，他想贷款引进生产线却被厂里老人们坚决反对。 林初平笑道：“肯定是好事啊，天上不可能掉下来馅饼，掉下来陷阱的可能性倒是大得多。外资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给咱们送钱送设备送人才？” 是了。其实胡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林初平：“既然胡厂长拒绝了外资，那接下来势必要好好儿发展咱们自己的厂子，但西田市就那么大点儿，市场销售几乎也是确定的，根本不可能实现快速增长。那么，汽水厂要想继续赚钱做大做强，眼光肯定要往远处看的。他们北街村都能把方便面卖到咱们这儿来，咱们怎么就不能把汽水卖去北街村？” 胡建受限于时代背景的限制，他就算是满腔热血想要把汽水厂做大，但也根本就没想过往外扩张这条线。 现在，被林初平几句点醒，他认真郑重向林初平道谢：“有空的话，拉上赵然咱们一起吃个饭。” 林初平语气苦恼：“唉，吃饭就不必了，现在要紧是我想在惠市销售咱们的汽水，甚至把奶砖也销售过去，可运输是个大麻烦啊！还是希望西田汽水厂肯定会尽量解决客户的后顾之忧。” 胡建哈哈笑起来，原来说了半天，林初平是打的这个主意！ 不过，这番话对于胡建来说，也的的确确是帮他把思路彻底打开了，胡厂长笑起来：“好好，林小东家你就放心吧，我们西田市汽水厂也会尽快把汽水奶砖的销售铺过去的。” 不光是惠市那边，胡建甚至在想：林初平他都能把串串香开到附近这五六个城市，他西田汽水怎么就不能也把摊子铺到那边去？怎么就不能了？ - 7月20日，西田汽水厂在杨关和惠市建立销售部，当天，两市当中林记直营店和加盟店里都上架销售西田汽水。 赶在七月份的最后两天，就在林初平统计三农场这个月的营收时，胡霞打来电话。 “小东家，今天我在卖串串时，终于听见有人在传惠市那边的食品卫生问题了！”胡霞高兴的道。早在一周前，小东家就交代胡霞留意这件事，到现在胡霞才听人说起。 “嗯，他们是怎么说的？”林初平问。 胡霞笑着道：“跟咱们市当初搞路边摊大清扫差不多，惠市那边都在嚷嚷要整顿路边的小吃摊，但听说那边下岗职工不乐意。” 林、高两家串串香一开过去，瞬间就拉开了惠市人们对小吃的缺口，惠市每天都有下岗工人推小摊出去卖各种各样的小吃。 “那边的小吃生意正在发展中呢，不光工人不乐意被清扫，许多贪嘴的市民也不乐意啊！反正我今早就看见有几辆车驶进咱们市政大院，我估摸啊，就是惠市的人来取经的。”胡霞咧嘴直笑。 胡霞絮絮叨叨说着：“现在好多人都在传咱们西田市领导有眼光，率先搞的这么个餐饮规范化管理。还有人说，路边摊的卫生问题本就大，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别市的人来咱们这儿学习呢。” 进入8月，定云市那边又传来高记小摊卫生问题，这次差点害得那两个孩子命丧黄泉。 两个家庭都是双职工下岗家庭，条件都不宽裕，家长没钱带孩子去治疗，抱着发热40°的孩子在小贩家门口要钱。 林初平听说后，当即联系定云那边的加盟商，让他出钱先带孩子去治疗，医药费第二天便打到加盟商账户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初平决定主动出击，联系高校食品相关讲师，去查大豆霉变的事情。 有了林记的救援，两个孩子终于转危为安。 8月14日，消息传入西田市大街小巷。 “林记串串不光好吃，林记老板心底也善良！” “要不是林记出钱啊，那简直就是两个家庭的毁灭啊！” “不行，我得赶紧去吃几串林记给他们支持。” “……” 林记在西田市老百姓口中，名声突然就好了起来，不少人就冲着这回捐款，专门跑去排队吃林记串串香。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头，林记的单店日营业额几乎快翻一翻！不光是西田市的林记营业额暴涨，消息被各地直营和加盟店长传出去后，各地林记门店的营业额同样迎来连续好几日的暴涨时刻。 胡霞也几乎每天都要给林初平打电话，回报城里目前情况，说是定云市的人也过来学习西田的路边摊管理规定了。 跟胡霞的电话刚结束，赵然也拨过来，他语气激动中又带着一丝不安：“郑书记喊我去谈话。据说是要接我吃顿饭，特别向我感谢当初提出来的小吃规范管理意见，我、我要怎么办？” 自己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赵然都想跟书记坦白了，坦白当时提出这意见的不是他，而是林记串串香的小东家林初平。 林初平沉吟半晌，教了他一席话。 赵然越听，越是瞪大双眼。 “这样……真的可以吗？”赵然很是不确定，他有点怕这话说出来书记对他的印象更坏。 林初平笑笑：“你去说，这事儿万一真成了，你在江湖中地位可就更高了啊。” 赵然简直想哭，他心虚啊，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什么江湖地位！ “放心，不十拿九稳的事我不会交代你去做的，况且，这对公对私，都是大好事。”林初平又安抚两句。 赵然终于下了决心：“好！” 当天晚上，赵然就去找郑书记了。 约在郑书记家里头，书记夫人炒了一桌家常菜招待赵然夫妻俩。 “坐坐，我去打个电话，几分钟就回来，嘉玲啊，给客人们上茶。”郑书记叫夫人出来招待客人，看样子这通电话还挺重要，他走得急急慌慌。 郑夫人笑眯眯的出来，端着茶盘，张红芳第一次跟着丈夫出来还是到市书记家里做客，她拘谨得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搁，这一见市书记夫人在给他们端茶倒水，她哪儿还能坐得住，差点跳起来要拿茶壶自己倒。 “来者是客，你们先坐下，老郑一会儿就过来了，”郑夫人看出了张红芳的紧张，她慈善地拍拍她手背，笑道：“要说起来，老郑头这次能往上动动，还得多亏你们当家的主意呢。” “啊？”张红芳瞪大双眼，片刻，她才听懂郑夫人话里的意思。 张红芳是既迷茫又不敢置信，她左手抚在右手手背上，直觉刚才市书记夫人拍的地方，热乎乎的。 一会儿，郑书记就出来了，郑夫人也做好了饭菜，赵然赶紧跑去一起端饭，七点钟时四人热热闹闹坐在茶几上。 这个时候楼房的房屋结构还比较老旧，像郑书记这样的级别，分得的房子虽说也大，有三室呢，但厅才一个，客餐厅在一起，大家吃饭都是在茶几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 赵然个头高大，最近生意做起来后家里伙食好他又长胖了些许，这会儿坐在椅子上稍显紧巴，郑书记见了，让夫人找个高脚椅子，他捎带歉意：“最近不太方便，要不就请你们到外面吃了。” “用不着用不着，现在市里哪儿有什么好饭店啊，小吃才是最好吃的，但您现在这位置哪儿方便天天出去吃小吃啊。”赵然笑着说。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55节 郑书记笑着摆摆手：“别说，咱们西田市现在小吃发展得还真不错，我有时闻到单位里小年轻吃那些什么串串甜糕的，也想尝尝呢。” 简单说两句暖暖场，接下来赵然带了些打听的意思，小心问：“刚才夫人说，您接下来工作要调动了？” 郑书记大方承认：“是啊，要调去省里应该是个副厅。” 赵然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脸上大大笑出来：“恭喜恭喜啊！” 郑书记摆摆手：“上级也就是有这么个意思，真正调令还没下发，到底是不是还算不得数。” 赵然懂了：“我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其实没人在意张红芳，但她也是一个激灵，忙声道：“我也一样。” 郑书记和郑夫人和气地笑着，郑书记举了举杯：“还是得感谢你当初提的路边摊管理意见，要不是哪儿能这么快就确定政策并且实施下去？” 话说到这里，基本就可以确定郑书记将来要是真的往上升，跟去年秋天的路边摊的整顿离不开关系。这也解释了今天晚上这顿饭的由来，想明白这些，赵然对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有了更深厚的信心。 三两杯酒下肚，见气氛稍热，赵然就决定开口：“郑书记，我也是常年在文化路那三条步行街的，最近一些时日有了新发现。” 郑书记握筷子的手一顿，随后恢复正常，他一边夹菜，一边道：“嗯，有发现是好事，你说说看？” 赵然吞了口口水，一边回想林初平交代他的话，一边复述道：“是这样，我发现政策实施下来后，咱们城管部门其实每天工作都很辛苦，毕竟不可能每个小贩都能严苛按照咱们政府指定的政策去实施，而且时间长了，很多小贩也都在想办法偷懒省事儿。 现在不光是下岗工人，甚至都有农村里的人也推个小车来城里做小买卖，他们那些大多都没读过书，有的甚至就只会写自己名字，整体素质也不高。照这样发展下去，城管的工作量只会越来越大，也会越来越繁琐。而城管部门毕竟是政府的代表，他们出面整顿的话，轻了重了都不合适，稍微处理不当，就容易产生社会问题。” 郑书记意识到赵然可能接下来还有话要说，他一直沉默没做声。 第53章 见郑书记不说话， 赵然心里也忐忑，但转念一想， 现在这局面不就是林初平给的提议吗？赵然对林初平很有信心， 于是他重新深吸一口气，刚打算继续说话，郑书记就开口了。 “嘉玲啊， 你不是说想缝被子找不着顶针吗？红芳年轻眼睛好，你让她帮着找找。” 郑夫人起身，笑呵呵的带张红芳离开客厅。 她俩一走， 郑书记又开始夹菜， 他沉声说：“你继续说吧， 我在听。” 是句废话，但好像又不是。赵然咧开嘴， 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更觉十拿九稳了。 赵然：“要想把步行街管好，又不让政府形象在人们眼中太差， 最好是能找个中间人。” “中间人？”郑书记跟着念叨了声。 赵然见他有兴趣， 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是啊，这中间人还必须要有能力， 能镇得住那些宵小之辈，让他们惊让他们怕，只有惊了怕了， 他们才不敢在摆摊上动歪心思……” 这些都是林初平教赵然的，这会儿赵然几乎一字不落地背出来，用不着他费心思组织语言之下，赵然就有多余心神来观察郑书记听时的表情了。 郑书记嘴中慢慢咀嚼着菜， 他两眼放空， 似乎是在看盘子里的菜， 似乎又在看别的什么。 “嗯。”许久，郑书记才缓出这么一声来。 又过了几分钟，这几分钟时间里，赵然感觉无比漫长。 终于等来郑书记开口了，他问：“那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赵然摇头——林初平没跟他说啊！ 郑书记又不说话了，直到新闻联播结束，赵然都没等到郑书记一句。 郑夫人带着张芳华出来了，她笑盈盈的，说：“红芳妹子手巧啊，直接帮我把小被子缝好了！” 一场家常饭终于结束，出门后张红芳才小声说：“没吃饱……” 赵然刚也一直提心吊胆着呢，这会儿听妻子这么一说，他顿时也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他拉着妻子仰首挺胸：“走！带你吃炒粉去！” 炒河粉是最近才在西田市开的小吃，据说是打南方引进来的，还挺好吃。 接下来两天，赵然都再没得到郑书记的任何联系。 就在赵然思考怎么让林初平打消这个不靠谱主意时，传说中的曾宁的干爸又来西田市了。 赵然赶忙联系打听宅子里的事儿。 - 可一直到冬天，郑书记还是稳坐西田市**的宝座。 没调走！ 赵然坐在林初平对面，简直就不能相信：“怎么就没升呢？” 林初平失笑：“升走了再来个新的，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呢，你怎么还盼着郑书记调走？” 赵然脸色奇怪：“不是都说要升了吗？”难不成是他那席话，导致郑书记没升？那要真是这样，罪过可真就大了！ 林初平端着搪瓷缸喝茶：“捕风捉影的事儿当不了真，公告没正式下发之前，究竟动不动都说不好。” 赵然：“……”郑书记亲口的话，怎么就成捕风捉影了？ 林初平见赵然那模样，就猜到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笑着说：“应该是有人在郑书记跟前捕风捉影。” 重生前郑书记就在西田市足足待了十几年，他是淮省人，却被调到位置比较偏远的山城西田市，在这边一坐就是那么久，也就说明郑书记政途背后并没有贵人帮扶。 一个普通的市书记，能在五十岁之前坐上这把椅子，就已经非常之难了，要是仅凭这么一件政绩就想往上挪动，显然不大可能。 赵然脸上木木的：“哦——” 一会儿，赵然又忍不住了，问：“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么一问，让林初平也迷茫了。 “是啊，接下来……要干什么呢？”林初平望着门外蓝蓝的天空，一时间他也迷茫了。 自打重生以来，林初平满腔抱负，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他从路边摊做起，快速打开西田市小吃市场，甚至还把串串香在旁边五座城市都开遍了，渐渐把他们林记的招牌打到省里去……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可林初平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一开始，林初平是以为自己过不了眼睁睁看着曾宁重蹈上辈子覆辙心坎儿，他想办法想赵然把曾宁婚姻的不幸传到曾宁母亲于萍耳朵里。 可让林初平想不到的是，于萍竟决绝至此，知道女儿婚姻不幸后，她连问都不去过问。那么，作为林初平，他有何立场去帮助这个不幸的女人呢？ 再往后，林初平心里很清楚，高记串串香的卫生状况不佳，容易让人吃坏肚子，可现在这个时候人们对食品安全卫生几乎没有任何概念，联系高校讲师的事，也一直都没有回音。他只能当个马后炮，给那两个赤贫家庭捐些钱款治病。 再后来，跛财的兄弟陆续出狱，马上跛财也要从监狱里出来了，林初平很清楚，若是不给这些人一个良好的工作，他们很可能因为社会上他人对他们的鄙弃不屑导致他们再度走上犯罪的道路……林初平尝试想给跛财他们一个新生的机会。 可失败了。 “是啊，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望着明天就要变成1998的天空，林初平陷入了彻彻底底的迷茫。 对于林初平的重生后的新人生来说，1997年是个乏善可陈的一年。 但对于整个林记来说，1997年开年，林记就进入逐步腾飞的第一步阶梯。 这年春天，林记正式引入加盟战略，在西田附近五市招来大批加盟商户，这些加盟商给林记往外的扩展带来了初步的根基。 夏天开始，林记开始正式派人到这五个城市经营林记直营店，依靠前期加盟商的影响，快速在五个城市站稳脚跟。 秋冬时候，去夜校读书进修的员工利用他们在学校里学来的知识崭露头角，使整个林记的财务状况焕然一新，而后面去读工商管理的几个员工，更是学以致用，在管理岗上同样表现不俗。 读书的好处开始在林记员工内部流传开来，不少员工在工作之余，都有了去读书去进步的念头，林记员工内部精神面貌也在不断变好。 整个97年全年，光是三农场的净利润，就高达180万元！而与此同时，资产也在快速增加，比如农场里面的冷库、10辆货车、2辆面包车、包括西田在内6个城市一共57处房产……总资产加起来远超300万。 而在这一年，三家农场全部员工加起来，也第一次突破1000人大关，朝着1500人迈进。 还有林岗镇上其他农场，一方面他们自己的蔬菜联盟也在不断给他们创造利润，另一方面，把肉菜卖给村西农场成为他们的新选择。 林岗镇上的农场收益高，也吸引来原本去其他乡镇打工的都回来了——在家门口就能找着不错个活计，还出门干嘛？ 要是真有大志向想赚钱的，直接跟着村西三家农场去市里，或者狠狠心再跑远些去定云、去建泰！ 特别是今年林小欢那熊样儿，那瘦小劲儿还要装样子穿西装呢，就跟麻杆挂衣裳似的。不过，别说，林小欢一手拿公文包，一手拿大哥大，还真有个领导范儿呢。 就连赵芬那婆娘，听说也在筹划明年开春去市里买房呢。啧啧！ 更别说王倩那几个丫头了，读书出来就是小领导！比她大得多的胡霞和刘晓娟都得给她报账呢，据说这丫头竟连县城报社里的编辑都瞧不上了，过了年她还要出门哩！ 这个虎年春节，家家户户办得比上一年更热闹，黑子弟弟也有生意头脑，从县城里批发了一批大红灯笼，摆在村口大牌子下面卖。 别说，卖得还挺好，林初平去金安农场，在村子里走过，几乎家家户户门上都挂上红灯笼了。 大牌子下面，之前总集结着纳鞋底的妇女们也少了许多，只有十三婆这样年纪比较大干不动的，才在这儿坐着，不光是老婆子们，老头比例也挺高。 这些老头老太太们最近话题可不聊什么东家媳妇跟婆子吵架，西家婆娘跟丈夫干仗的了，他们现在聊天可攀比着呢！ 攀比什么？ 比谁家的儿子女儿中用呗！ “我家大儿媳在三农场上班，年底领了好几百的红包呢。” “我家小儿子跟着欢子一起出差，一个月就好几百呢。” “我外甥也申请到读夜校的资格了，林初平还资助他一半学费哩，出来就也是高材生。” “……” “嗐！我远房有个表亲，她想把闺女嫁到咱们林岗来，你们谁家缺媳妇的？她那闺女高大白净屁。股圆，我瞧着是个生儿子的料……” 那人自夸半晌，见没一个搭理她的，一问才知道，各家儿子闺女现在眼界高了，都不着急结婚啦！ “唉，不结婚咋能成啊？” 王倩路过，就被七婆拉住，把她上上下下训一顿，她听了半晌才闹明白，是催她赶紧结婚呢。 “我暂时还没那想法，”王倩抽出被七婆拉住的手，道：“我们小东家还没结婚呢，他比我还大三岁，他都不急，我急啥？” 说完，王倩转身就走了。 这个春节，高继东感觉特别不自在。 问是什么原因？ 答曰：怎么什么人见了他，都要给儿子说亲？ 最让高继东为难的是，儿子还说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没心思结婚。 一面是逢人就拉着他要说亲，另一面儿子根本就不愿，高继东也发愁啊，无奈之下，过了初六他就想出门去巡查各地的加盟商和直营店了。 初六，林初平就去市里一趟，拎着两箱礼品去给跛财拜年。 没成想，开门的竟然是陈小翠。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56节 陈小翠见是小东家，她也有些不自在了，把林初平迎进来，又倒上一杯水，她就屋里面的跛财喊了句：“我先走了啊！” 说完，陈小翠就别别扭扭地走了。 林初平瞧着奇怪，当初只是让两人演演戏，这还假戏成真了？ 屋里，跛财正拿着个吸铁石到处翻被子，见林初平，他解释：“刚在装被套，针突然找不见了。” 刚说完，吸铁石上就吸着个针尖尖儿。 这时候，林初平才看到跛财如今模样。他是8月份出狱的，头发中间又被他剃过，到现在只是青青发茬，胡子没刮，显得他邋里邋遢的，跟进去前意气风发说一不二的地老大模样天壤之别。 跛财笨手笨脚地尝试性缝了两针，歪歪扭扭的，他干脆撂一边儿不整了。 两人坐在客厅，跛财从柜子下面拉出一箱汽水，拆开崭新包装，拎出两罐，打开易拉罐放在林初平面前：“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林初平笑了下：“来给你拜年。” 跛财半晌鼻子里才哼出个“嗯”，接着他便沉默了。 林初平又问：“听说，你最近还是一直没找到什么活计？” 跛财摇摇头，闷头喝汽水。 这时候，过年走亲戚时，汽水跟米面粮油一样，都是硬通货，要是能来上一箱健力宝那才叫一个倍儿有面子呢。 跛财他们出狱后一直没找到营生，一直靠接济暂时过日子。跛财是个重义气的，钱是一直都给他让他负责分下去的，现在瞧瞧他这屋里仍是家徒四壁模样，估计大都是分出去的。 手里紧张，那他这一箱汽水若是往外折价卖，也能卖个三四十块钱，但他直接把崭新一箱汽水给拆了，可见对林初平的重视。 林初平摸出三千块放在桌上，跛财看着一沓并不算厚的红钞，又沉默了。 “最近千万别惹事。”林初平认真道。 跛财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究竟要我们等什么？”这几个月来，他陆陆续续已经收了林初平不少钱，却一直没给他办任何事。 林初平笑道：“对你们来说，肯定是好事儿，我断不会坑你们的，放心等着吧。” 跛财闷了半晌，直到肩膀被林初平拍了两拍，他瓮声瓮气：“确实没坑我们。” 他说这不是反话，实打实的。若不是他当初那救人计划，把那群花季少女们给救了……庭审那日，那些鲜活的女孩儿们全都来了，请求法官给他们减刑。说实话，那会子跛财他们一群汉子们，真落了泪。 也是看在救人有功的份上，跛财一群混混们才被轻判，后来他们在狱里积极接受改造，跟就跟林初平当初说的那样，短的几个月就出来了，长的也不过一年多。 在这点上，林初平确实没骗他们，没坑他们。 可他们在狱里蹲几个月一年多，跟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在狱里好歹还有份事情去做，出来后什么都做不了。 林初平拿了钱，交代了话，就起身走了。 跛财一拐一拐地送走林初平，他回来坐在椅子上面对破烂茶几上的那一沓钱，又陷入了沉默。 跛财出来后，才意识到这个社会对他们存在多大的歧视。跛财也想过去找一份工作，但要么人家直接把他拒之门外，要么就是对他阴阳怪气，跛财受不了那气。 曾经，跛财和他兄弟们也想过，要不就直接干回老本行吧！ 可陈小翠拉住了他，林初平也给他们送来嚼用，顾着他们的吃穿住用，可天天这么闲着就跟当猪有什么区别？不光是跛财，他的一干兄弟们也都快坐不住了…… 林初平从跛财那边出来，说实话，他也没什么耐心了。 可跛财当初是他劝说自首向善的，他现在重新改过却仍不能被社会认可接纳，若是没有个合适的安置办法，接下来要是还走了老路，林初平是绝不甘心的。 所以，他一直都想把跛财安置成之前给赵然讲的“中间人”，他去直接管理西田市的步行街，政府把管理工作承包给他，他有了明面上的工作，也算是拾起之前的老本行。 可郑书记一直不松口，林初平也没办法，只能让跛财他们继续等下去。 林初平去往最近的一条步行街。 最近，因为附近城市小吃市场逐渐崛起，陆续都在发生食品卫生问题，不少城市都在派人来西田学习管理经验。 其他城市的人来学习，那西田市这边肯定要以一个良好的状态展示，而西田市的路边摊管理已经实施一年多了，许多人都渐渐疲了，开始钻空子了。 这么一来，城管和小贩之间的冲突就越发激烈，林初平到时，正好就瞧见一群城管在教育两个摊贩，但摊贩应该是被管多了，他不耐烦得紧。 可城管除了劝说训斥，又没有别的办法，城管队长气得直掐腰，他叫来身旁实习生：“开个罚单！” 两个小贩突然又不舍罚款，赶紧求饶认错，并且快速把路上扔的垃圾捡起。 目的达到了，城管招招手，示意实习生不再开了。 结果他们一行城管刚抬脚离开，身后那两个小贩就朝他们背后吐唾沫小声咒骂，声音不大，但这会子步行街上人少，他俩动静就十分明显了。 “你们再说一遍？”队长扭过来，火冒三丈。 俩小贩根本不认账，他们笑嘻嘻地反而说：“队长你听错了吧，肯定是耳朵聋了。”这简直就是对他们城管明晃晃的挑衅！ 可他们公职人员又代表政府的形象，不能跟老百姓一般见识。一队人憋了又憋，把气憋回去了。 林初平在一旁冷眼瞧着，他心底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能感觉到，可能过不了几天就会发生城管和小贩的冲突事件，到时他再推荐跛财上任，便是顺水推舟的了。 第54章 果然， 还没出正月，西田市就发生了一起城管和小摊贩斗殴事件， 事情牵扯得还挺大， 西田市新闻、报纸、广播，所有媒体都上了个遍。 第二天，林初平就接到赵然的电话， 赵然说郑书记让他去办公室一样。 赵然紧张地问：“难不成郑书记终于要找‘中间人’了？” 林初平失笑：“八、九不离十，你尽管放心大胆去推荐就成。” 赵然心里仍是打鼓——叫他推荐一个混混去代表政府去当市场管理人？ 可盯着郑书记直勾勾的目光时，赵然心里又着实想不出别的合适人选， 只能硬着头皮把跛财报出来。 不曾想， 赵然说了后， 郑书记只是顿了不到半分钟，就里立马表示他对跛财这个人选还相当满意， 直接就让赵然去叫跛财。 赵然迷迷瞪瞪的出门，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本以为林初平说出中间人是跛财这件事儿就够魔幻了， 最魔幻的是郑书记听后竟不到一分钟， 就觉得这个人选不错？ 赵然差点想给自己一巴掌好好儿清醒清醒，看他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等从市政大门出来，望着天上刺眼的太阳，他狠狠往自己大。腿上来一拧子。 “嘶——”赵然倒吸一口气， 疼的。 不是做梦啊。 那就林初平真是神了！ 跛财听了赵然传的话站在**办公室，也感觉晕晕乎乎的，当他听了**切实表明要他代表市政府去管理步行街的事儿后，更是一头雾水。 跛财跟赵然也是一个反应——这能是真的？ 郑书记说：“市政可以给你们编外聘任， 也按工人待遇给你们缴纳足额的养老金， 你们每月从市政领固定工资， 每月300元，工资随年限慢慢涨……这个待遇，你们满意吗？” 说实话，郑书记也是心里没底儿，真叫一群混混去管市场？ 而跛财听了他们的待遇，更是惊上加惊：真的可以吗？ 直到从市政府出来，跛财都感觉自己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不真实，他用力掐了大。腿，问身旁赵然：“我真的可以吗？” 赵然也感觉离谱：“但……事实好像就是这样啊？” 跛财带着一身的不敢相信，去找他的兄弟们了，把郑书记的话一说，栓子当场就跳起来了，他大声喊着：“干嘛不可以？郑书记说咱们可以，咱们就可以！” 双子也激动得很，他两手紧握成拳：“不就是让小贩们踏踏实实做生意，服服帖帖听管教吗？这不是咱们老本行吗？” “干！”跛财当场就跟他的兄弟们达成一致意见。 第二天一早，跛财等人就到政府签订外包合同，他们还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制服，最关键的是他们还不用蹲在办公室里头，只要把市场的人管好了，他们天天躺床上睡大觉都能领工资！ 等一切都谈好，准备上岗去管理市场时，跛财突然想起了林初平，他赶紧给林初平拨过去电话，问他接下来要是有什么事儿交代他…… 不曾想，林初平在电话那头却淡笑着说：“没什么事了。” 那一瞬，跛财愣住好久。他这才意识到，林初平上哪儿是需要他去办事，甚至于他现在这个工作，都有可能是林初平给他找的！ “谢谢你。”跛财低声说着。 林初平又笑起来：“三条步行街的林记摊子，还得仰望财哥照看啊。” 跛财喉咙里涌了又涌，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隔着电话林初平看不到，但跛财能感受到脸上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滑落下来，滴在他脚丫上。 挂断电话，林初平再看向外面的天空，跟年三十那天一样的晴朗，都是湛蓝的天，都是不见一丝云的天，但林初平心中却突然有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顿悟。 是了，他就算再着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缘未到，他再着急也没用。 第二天，林初平的农场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这是狄云和她的丈夫，他们是想来加盟咱们林记。”林川笑着给林初平介绍。 林初平一瞧，这不是当初为了摆摊跟婆婆当街大吵一架那个女摊主吗？看出林初平是认出她了，狄云抿着嘴角笑起来：“还是得多谢林小东家，要不然我们上哪儿能有现在的发展啊。” 林川听了更觉奇怪，之前见狄云时，他只觉得这女人眼熟，但又死活想不起来。 直到听外甥跟他说起，那日在文化路狄云请他们吃炸肠，顺便还告诉他们李记串串香的货源，林川这才恍然大悟。 随即，林川又问：“那你们的炸肠生意应该还不错才是。” 狄云微微笑着，冲林初平道：“承蒙林小东家照顾，我们摊子生意是一直都挺好的，刚开始是我跟丈夫两人出摊，后来婆婆家妹也出摊，家里条件一下子好了很多。” 林小东家这个称呼，一般是林记内部员工才叫的，这时候流行称呼老板或是经理，再或是x总，称呼整体向西式靠拢。而东家这个称呼，一般是农村人的称呼，城里人不这么叫的。 狄云上来张口就叫小东家，可以看出她提前有做过详细功课，跑来加盟的念头不是心血来潮。 林初平点点头：“怎么想起来加盟了？” 狄云丈夫看向狄云，看样子他们这个家庭里狄云是话权人。 狄云脸上露出些微的歉疚，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我们这是才听说，高记的人在汽车站和火车站截胡来西田市想加盟串串香的人。” 林川愣住了，随即大怒：“我说最近咱们林记明明在附近几个城市名声那么好，却根本没人找上门来加盟，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咱们！” 狄云犹豫了下，她怕接下来要说的话让林川更怒急攻心。 林初平看出她的犹豫，道：“还有什么，你直说就是。” 狄云深吸一口气：“不光是在车站截胡，他们还招了一群刚出狱的小混混，在火车站那举个接林记加盟商的牌子，骗一些意向加盟林记的人到他们那边，要是能劝去加盟他们高记，他们就劝，要是不能劝的就把人打一顿，抢走身上所有钱财。” “狗。娘日了的高继聪！”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57节 林初平拉住怒火上头的小舅舅：“你现在万一被他们打了怎么办？” 林川蓦地泄了气，他咬牙切齿：“赶紧从长计议，赶紧把高继聪那狗比关进去！” 林初平倒是不乐观，他拍拍小舅舅肩膀，冲他道：“要不你先去休息，让二哥过来暂时接替你的工作？” 二哥指的是林初弘，林川的大儿子，之前他中专毕业就嚷嚷说要去南方混出个名堂，96年中间倒是回来过一次，但后面过年时好像在那边确实生意有了起色，忙得没能回来，97年过年时他的厂子又遭受金融危机影响，破产倒闭了，今年过年才正式被小舅舅叫回家。 林初平试探性问了句：“二哥这次有没有打算？他要是不出门的话，不如就留下来一起打理咱们林记？” 林川胸口起起伏伏，他决定听外甥的：“我去把初弘叫过来，不行，我气得慌，我去定云那边看看！” 说完，林川就仍带着气走了。 狄云见林初平回头，她又自责起来。 林初平笑笑：“不是你的关系，去年下半年林记一直把大量人力精力都放在对外扩张上，忽略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而你的炸肠摊子做的是回头客生意，车站那边人们来往匆匆，摊子做的大多是一锤子买卖，你发现得晚也是正常。” 说得没错，狄云他们的炸肠摊子确实是靠回头客养着的，他们的辣椒吃着香，大多数人吃了还想再吃。而车站这些地方狄云他们之前也去摆过摊，但就跟林初平说的那样，他们的炸肠就算是人家吃了反馈好，但也见不着回头再来买的，反而还要跟那些炸肠味道不怎么样的竞争顾客，狄云觉得划不来，便放弃了。 “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儿，最近我们着手去解决一下就行，”接着，林初平又好奇问她：“怎么突然想起加盟林记了？” 狄云不好意思地说：“我们炸肠用的辣椒粉本来就出自你们林记，之前是我们手里的钱不够多，不敢乱花，现在我们手里的钱多了，婆婆也支持我们，就想来问问。” 林初平：“嗯，你想问什么？” 狄云：“我想问的是……我听说治西市那边还没有林记串串香，能把治西市完全包给我们吗？” 林初平重新打量狄云，她生就一副姣好面容，只是路边摆摊的风雨让她皮肤变得苍老，但她依然身姿挺拔，不卑不亢。 狄云被林初平打量着，她心里也直打鼓。 其实，去年她就动了去外地开林记加盟店的心思，当时给家里人也说过，包括思想最老旧的婆婆，她也同意的。 但去林岗的临出门之前，狄云又停住了。她后来去到林记发展加盟商那五个城市，意外发现林记在那边招了加盟商后，再陆陆续续用直营店填补剩余空白市场。 反而是高记，他们在外几乎所有门店都是加盟店，直营店数量少得可怜不说，好像直营店最大的作用就是给那些加盟店扣保证金。 回来后，狄云就反复思量，为什么林记在发展了加盟商后，又立即快速去发展直营业务？ 直到后来高记加盟商事故频发，狄云才意识到加盟商的不可控性远比直营店的更大，她突然就懂了林初平的打算。 当时，她确实打算去找林初平报名加盟林记串串香，去外地更远的地方开店赚钱，后来她意外计算了下加盟店和直营店的利润，狄云才彻底明了——相比加盟店，直营店不光是可控性更强，关键是更加赚钱！ 狄云又一次停住了临出门时的脚步，她叫来丈夫，决定干一票大的。 治西在淮省最西边，那边经济发展同样不错，关键是人口众多，缺点就是距离西田市三百公里，太远了！狄云猜测这两年林记应该都不会发展到那边去，所以狄云想做治西市林记串串香的总加盟商，她去那边开直营店、发展下一级的加盟商。 为了这个，狄云把辣椒粉的秘方便宜卖给家妹，将手头上所有做炸串的东西全部出手，打算破釜沉舟一回。 “我们林记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林初平直接拒绝狄云的提议。 他当初主张加盟为辅直营为主的战略，就是要抓牢抓紧门店的控制权，他不想辛苦扩张的林记最终败于质量参差不齐的加盟商身上。 加盟商越多，所需的总部监察人员就越多，监管起来也就越麻烦，万一加盟商和总部监察勾结，到时才是大麻烦。林初平不想走到这一步。 狄云见她的提议被拒绝，也不恼，紧接着又问：“那我能不能入职林记？”入职林记，虽说不能跟自己做生意比赚钱，但这一条路更加稳妥。 林初平突然笑起来，狄云这次过来，是做了万全的打算啊！ 不过，林记现在高速发展，确实急需人才，狄云是个头脑清明的人，她若是能加入林记，相比接下来也定能为林记的发展出一份工。 “这样吧，过几天，一农场的人会去发展锦市的市场，你可以跟着一起去。再或者，你也可以提前去锦市，先给锦市招收一批加盟商，我可以给你每人20%的加盟费提成。”林初平安排。 狄云一口答应：“好！我先去锦市招加盟商。”她熟悉了高记截人的套路，自信可以把锦市的意向加盟商成功带来林岗镇！ 狄云匆匆忙忙而来，又带着丈夫匆匆而去。 还没出正月，他们夫妻俩就带着包裹离开了西田市，前往锦市。 这一边，狄云夫妻俩刚走，林初弘便过来了。 “初平你说，要怎么收拾高继聪那狗。娘养的？”林初弘人还未到，声音先至。 还真是跟小舅舅一个脾气啊！林初平笑着摇摇头，正笑呢，林初弘便进了屋子，他见林初平一脸轻松惬意模样，似乎完全都没把高继聪放在心上，他顿时也愣住了。 林初平邀请他先坐下：“高记的事儿还不用着急，要不咱们先聊聊别的？” “什么？”林初弘问。 林初平：“我在想，既然南方那边坑拐骗子多，不如还回来在咱们本地干，况且，林记现在也正需要你。” 林初弘一时把不准三弟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干脆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林初平等他接下来的开口。 林初平说起了大哥林初鸣，他把最近林记扩张的模式简单给林初弘说一遍。 去年夏天大哥林初鸣就带着他们大农场的一行人前往惠市，在惠市开辟大量林记直营门店，这些直营门店都是一农场的人手，收入自然也归属于他们一农场。 而后9月份，小舅舅也终于腾出时间，他带着他们二农场的一批人前往建泰，建泰的一干直营店建设起来，自然也都是二农场的。 林初弘半晌都沉默着，最终他说：“我担心我现在还没经验。” 林初平笑笑：“没关系。过段时间等小舅舅带你出去一次，差不多就那个路数，在外面办厂肯定比这些麻烦得多，这个学起来很快。等学差不多了，甚至还可以把咱们林记往外省发展。” 西田市差不多是在淮省的东北方向，往北不远处就是临省了。 确实，按照狄云的思路，接下来林记很可能是会往北发展，治西太偏远，可能还要再放一放，不过若是有了狄云的加入，说不定这个进程也会被加快。 林初弘的话基本上也就默认他是同意的，只是他还一点不安，林初平见他始终不表态，便察觉到这一点，又问他还有什么顾虑。 林初弘：“终究是我们二农场的，强占了你们三农场的生意……” “这算什么强占？各做各的生意罢了，要真数起来，你们两家农场也是我们三农场的大加盟商而已。”林初平笑起来，他接着说：“况且，现在是现在，将来究竟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不说这个，高继聪那个混货要怎么处理？”林初弘还惦记着他这次过来老爸交代给他终极使命。 林初平淡淡笑起来他身子往后仰靠：“这事儿用不着你们操心，我自己解决就行。” 送走二哥，林初平就拿起大哥大给跛财打过去。 之前举报瞎子那一伙人的录像机等设备还在，而且跟踪拍摄取证这件事儿，跛财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他们有的是经验。 林初平把这事儿一说，跛财当场就拍着胸口保证：“我要是不能把高继聪给搞下去，提着头去见你！” 结束电话，跛财就叫来栓子，布置人手，准备去搞高继聪。 结果高继聪在这件事儿上谨慎的很，跛财把车站那群混混所有证据都取得差不多了，到最后也没抓住他们跟高继聪之间的联系。 跛财沮丧地给林初平打过去电话说：“要不然再等等，我感觉高继聪接下来肯定还会联系他们的。我就不信到时候他们不会露出马脚！” 林初平却摇摇头：“他定然不会露马脚的，就算是要联系混混，高继聪肯定也是找个手下去联络。万一真被出事，被抓了，到时一推二五六，他照样能把自己摘得干净。” “草！”跛财气的直捶桌子，可他也明白林初平说的是这么个道理。 “你去举报吧。”林初平交代。 跛财含恨把证据提交给郑书记，交上去时，他连郑书记的脸看都没看，他低着头一个劲儿的想主意：怎么才能把林初平心头大患高继聪也给搞进去？ 张书记是万万没想到，他当初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把市场管理外包给跛财他们那群混混，没成想他们还真把市场管理得不错，甚至是现在又给他送来这么一大政绩！ 郑书记当场就联系公安局前去抓捕混混。 证据确凿，混混们很快就承认了他们所犯的罪行。 现在严打刚过，上面的态度还很坚决，这群混混又是二进宫了，算是屡教不改，罪加一等，基本上每个人都判刑判了十几二十年。 第55章 混混们虽然进去了， 但高记却因为他们，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高速发展， 高记的加盟商激增至一千余个， 给高记从带来了大笔大笔的现金流。 高继聪手里握着两百万的现金，他最近春风得意，飘得很。他早就对妻子生下的这个女儿不满至极， 再加上借口要招待加盟商，半年几乎就没回去过。 在高继聪笼络的那群混混落网一周后，林初平听闻高继聪的女秘书怀孕上门逼宫。 听胡霞说起西田市因这个满城风雨， 林初平张张嘴。虽说他没办法改变曾宁的命运， 但是他还是想为此再出一份力。 林初平找到了林金安， 想通过他去见见曾宁的母亲。 林金安没有多问，直接带着林初平去到于萍所在的农场了。 路上， 林初平就在向林金安打听起于萍最近的近况。 林金安倒也没瞒什么，详细把他所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于家农场位于西田市边， 因这两年来西田上小吃市场的蓬勃发展， 各种各样的小吃都喷涌而出。于家农场虽没加入林岗镇的蔬菜批发联盟，但她家农场因蔬菜品种繁多， 不少小吃摊摊主也都有去他们农场进货。 “自打永福顺关停之后，西田当中渐渐有了传言，说是于家农场当初就是被曾游给暗害了， 他家的货质量远没有那么差。”林金安低声说：“相反，他们于家农场在蔬菜品种这方面一直都做得特别好，光是一个西红柿，他们农场就有大的、小的、红的、粉的、扁的、圆的……十来种品种的， 味道也都不尽相同。有的据说是从国外引进的， 吃起来沙瓤面甜皮也薄， 在农贸市场价格一直都很高。” 林初平点点头，他之前就有听闻，于萍曾经常外出，就是要寻找蔬菜品种。 林金安继续说：“其实最近我们也想招入于家农场加入咱们林岗的蔬菜批发联盟。今天咱们也算是顺道一起去了。” 说着，林初平就把摩托稳稳当当停在于家农场门口，两人客客气气的去敲了农场大门，跟看门的老爷子说清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结果老爷子听后，却表示他们东家去市里了。 于萍去市里了？ 林金安挠挠头，显然他对这次带林初平上门来寻人没成这件事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右手拨弄了两下后脑勺短粗的发根，道：“不对劲儿呀，我记得于萍自打离婚之后就在农场里边儿，她深居简出，平常都不出门的。怎么咱们今儿个刚上门，她就出去了？这么凑巧的？” 林初平眉梢一挑，于萍这次去市里，倒是肯定了他之前的想法。林初平扭头看向西田市方向。 他急吼吼地朝林金安：“叔，走，上摩托！咱们去市里一趟！” 林金安正纳闷儿呢，就被林初平拉着直往市里疾驰。 刚坐上，他还跟林初平念念叨叨着说：“她估计是进城买什么生活用品了吧，要不然咱们在农场里等她一会儿，指不定等会儿就回来了。咱们贸贸然跑去市里，谁知道她在哪儿啊……” 林初平心里暗暗一声叹息，他心道：在农场等，肯定是能等着于萍她人的，但等到她再说服她，到时成算可小得太多。 林金安坐在摩托车后面瞅林初平一路摩托飞一般的行驶，就好像是知道于萍要在哪儿似的那么笃定，渐渐也就不说话了。 不出二十分钟，林初平就把车停到了曾家宅子外面，林初平把摩托车停靠在路边，又拿大锁把车轮锁上。 林金安一路跟在林初平身后，看他东张西望，不知在找什么，正准备张口，却见林初平指着一个坐在店里头发呆的女人，问：“那个是于萍吗？” 林金安定眼一瞧，那烫着卷发的时尚女郎不是于萍，又能是哪个？ “你真没见过于萍，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林金安不可置信，他是完全想不明白林初平是怎么就能找到于萍的，又是怎么知道于萍是在这个店里坐着的？ 林初平摇摇头，示意林金安先在路口这儿等着，他要独身往店里去找于萍聊聊。 是了，林初平应该可以猜到的。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58节 于萍既然早许多年就已经和曾游分居，回到于家农场自己住了，那么她肯定在多年前就与曾游夫妻感情破裂。那么她为什么这么久还不离婚呢？ 林初平绝不相信于萍只是受限世俗眼光。八十年代和现在的九十年代，人们一直都对离婚的女人存有偏见，要该离婚，他们早应该离婚才是。 曾宁结婚后婚姻生活不幸，最近更是惨遭丈夫背叛，小三逼宫。于萍她平日里在于家农场深居简出，突然在女儿遭受如此变故的时候到西田市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去看望女儿。 所以林初平在曾家宅子附近转悠，总能看到于萍的。 实际是，也果然跟林初平猜想的完全一样。 坐在于萍对面，林初平看着这个穿着时尚的中年女士，赵然打听她才40岁，因为保养得好，再加上穿着打扮都很精致，在这个时候瞧着竟像三十出头的女人一般。 只见她眼睛还一直呆呆地望着曾家宅子里面，可曾家的宅子院墙高高竖起，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情况。 于萍看得实在太专注了，她完全都没注意到桌子对面坐下了一个年轻男子，直到店家端着一壶水上来询问林初平想吃点什么。于萍这才注意到对面坐了个白白净净，身材高大却略显削瘦的年轻小伙子。 “我这儿有人了，不方便拼桌。”于萍面色冷淡。 林初平浅浅的冲她笑了一下，说：“我是高继聪的侄子，林初平。” 显然，于萍是听过林初平这个名字的，在林初平说到他的名字时，可以清晰地看到于萍的瞳孔略微放大，但随即她又平静了下来。 几秒钟后，于萍眼神越发的冷，她冷漠地把目光投在林初平身上，上下打量：“都说你们叔侄俩早就反目成仇。你现在找我要干什么？” 于萍心里清楚得很。按照现在高记和林记的水火不容，林初平若是想拉拢于家农场，应该公事公办，见面就直接说他是林记的小东家才是，怎么会说他是高继聪的侄子？ 于萍眯着眼，没说话。 林初平又笑了下，说：“我今天是以一个远房亲戚的身份来专门和你见面的。不唐突的话，可否讨杯茶水喝喝？” 于萍没有正面回答，但她抬手叫了店小二：“给他上个茶杯。” 店小二拿了个干净茶杯过来，顺手拎起于萍面前的茶壶给林初平的茶杯倒个七八分满，随后打个千儿，说：“你们二位尽管聊。” 说完小二就下去了。 这个饭馆还挺有味道。 林初平再次抬头看向于萍，他说：“咱们今天不讲什么生意上的事，我想说说曾宁这个小婶子。不过，在这之前，我看您年纪跟我爸一般大的样子，也不就按辈分称呼您外婆了，各论各的，叫您一声于姨可还行？” 于萍没说话，林初平就当她默认了。 于萍心里也觉得奇怪，林初平以高继聪亲属的关系跟她攀近乎，但真当正式认识时却要各论各的。 林初平接着说：“说句实在话，当时他们结婚时，我爸想叫着我一起去参加他们婚礼的，但是我没去。说实话，我是很不看好这场婚姻的。” 于萍的眼睛又浅浅眯了一下，她还是没有说话，眼神在林初平身上处处打量，似乎在琢磨林初平的企图。 林初平继续说着：“其实于姨，你应该是心里一直都挂念着女儿的吧。最近高继聪跟她闹着离婚，你在这儿一直望着曾家方向，应该是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女儿能够头脑清醒一点，赶紧带着孩子离开小叔？” 于萍的呼吸瞬间急促，但她努力保持面上的平静，好像刚才她情绪上的变化根本不存在似的。 但林初平耳朵能轻微地听到她哼出一个“嗯”字。 林初平说：“于姨应该也知道，我跟我这小叔高继聪一直关系都不好，特别是他创办了高记串串香后，虽然上明面上没有断绝亲戚关系，但我向来是不与他见面的。我站在个人的角度，非常不耻他那般为人。从情上来看，我应该是支持曾宁，赶紧带着孩子与小叔离婚，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但站在法理上，我却认为她应该保持头脑清醒，暂时不提离婚。” “哼！”于萍干脆不拿正眼去瞧林初平了，她举起茶杯一口饮尽，随即茶杯倒扣。 这在茶道的规矩上，就是不欢迎、送客的意思。 林初平也没有气馁，他一面把茶杯还正过来，拎起茶壶给杯子续茶，一面继续自己的节奏继续说：“当然，我也是有理由的。高继聪作为婚姻的过错方，按理说他应该得到相应的惩罚，但事实上现在的情况，我猜测着应该他正在对曾宁进行家庭冷暴力，并且默许纵容小三在她面前放肆踩踏她的个人尊严，以此来胁迫她主动提起离婚的诉求，甚至逼迫她净身出户。” 于萍的呼吸又急促了，她紧握茶杯的右手，上面青筋暴起，丝毫不掩饰她此刻内心的极端愤怒。 林初平绝不怀疑，下一秒她就要把茶泼在自己脸上。 林初平叹了口气：“高继聪现在坐拥上百万的现金流，他是绝不可能、也绝不舍分给曾宁一丝一毫的，即便是这些钱是当初曾宁说服家里亲人借钱给他，他才能发家致富到如此田地。” 于萍忍不住开口了，她说：“我能养得起我的女儿，今后她离婚了才是好事！我养得起她们母女俩，何必让她去受高继聪那个混账的折磨？” 林初平却摇头了，他说：“于姨，就算是她离婚后带着女儿到了于家农场，你能养着女儿和外孙一辈子。但老话说得好，钱财是身外之物，真正的财富来源于人内心的修养和自身的能力。” 曾宁她现在整个人格是没有立起来的，她心理极度不健康，小小婴儿就是一张白纸，大人在她灵魂上泼洒什么颜色的墨汁，接下来她就会成为什么样的画卷。这样一个心理极度不健康的妈妈带出来的女儿……于姨，你真就放心让外孙女踏上她母亲的后尘吗？ 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心理健不健康的概念。林初平初次提出，于萍沉默思考了许久。 半晌，她哑着嗓子问：“她心里怎么就不健康了？” 林初平说：“云姨，我就大胆猜测一下，您自己对照看是不是我说的这个情况。” 于萍点点头，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现在她对林初平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善，此刻的谈话节奏也已经牢牢掌握在林初平的手上了。 林初平问：“曾宁是否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夫妻不和睦的家庭氛围之下？她是否在幼年时候胆怯懦弱？” 于萍陷入痛苦的回忆，她的眼神纠结苦痛，她从鼻腔里又发出一个“嗯”字。 林初平继续问：“那么，她到青春期，也就是读初高中时，她的性格是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原来一个说什么是什么的乖乖女变得渐渐不可理喻、不听父母的话了呢？” 于萍再次“嗯”一声，这一次，相比上一次思考的时间更短，几乎在林初平提出问题后就有所回应。 林初平又问：“那么她在叛逆时，所谈对象是不是都那种特别不上台面的街头混混，或者又经常做出其他特别出格的事情？” 这一次，于萍首次点头了，她声音苦涩沙哑，她说：“小宁在初中时就经常早恋。她老师一个月能叫我去好几次，为的都是她早恋那些事。今天不是和什么学长谈恋爱，明天就是和班里上不了学的学困生搞对象，再或者干脆就跟校外的流氓纠缠不清了。” 林初平紧跟着就问：“那么她每一次恋情被爆出后，老师叫你过去处理，事后是否都很快和这些男生一刀两断了呢？” 于萍再次点头，肯定极了：“是的，都一刀两断了。” 要不然曾宁在师专里谈的这个高继聪，她爸怎么突然就不反对了呢？至少这个高继聪看起来，实在比她过去找的那些要强太多。 林初平作出总结：“她之所以在初高中时找那么多不靠谱的对象，她难道心里不清楚吗？不，相反她心里清楚得很，之所以她这样，其实都是就是能引起父母的注意。” “引起我们的注意？”于萍口中反复念叨这句话。是了，其实现在回想，她也能感觉出女儿对那些男生根本就没什么爱意，要不然也不会每次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后，她稍微对女儿训导那么两句，他们的恋情也就随之结束了。 于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她痛苦的用手抚在眼前，“是我，是我害了她。一开始就不该生下她的……” 林初平心里一动：一开始就不该生下她？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说服于萍去管教曾宁，林初平继续说：“曾宁在物质方面是不缺的，但她从小就没有得到亲人的关注关怀，导致她在感情上需求极大。我猜测我那高继聪在与她谈恋爱时，八成就是用廉价的讨好，让她错以为他的关心便是爱情，所以义无反顾地与他结婚生女，并且介绍家里所有资源，鼎力支持丈夫的事业……” 于萍想起两年前女儿哭着希望她能给于萍10万块钱让他去闯事业那番场景，她再度陷入了沉默。 林初平接着说：“话说回来，高继聪事业的启动资金是从曾宁那里得来的，就算是他商业再成功，个人能力再突出。在婚姻存续期间，他所赚的每一分，曾宁都应有一半。曾宁若是盲目离了婚，她真是没了爱情，也没了钱，鸡飞蛋打，她的人生又是一败涂地，没有任何收获。这会让她对自己再度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所以我建议曾宁目前千万不能一时冲动就跟高继聪离婚。她至少应该筹谋筹谋自己理应分到的那一半的财产，在她的这场婚姻中，就算是感情失败了，只要在事业上能站起来，那对她的人生也是一种极大的很定。而这个时候，曾宁在人格上才能立起来，她的心理才会健康，您的外孙女才能有一个理智聪慧的母亲。” 听到这里，于萍主动给林初平续茶，她直接问：“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 林金安站在门前，百无聊赖地踢石子。 他实在是太无聊了！ 看林初平和于萍俩谈得渐入佳境，这都十二点了，他俩好像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便去附近逛逛。 这会儿正是学生放学的时候，凑巧附近就有个小学，不少学生放学出来都要买些零食在放学路上吃。林金安观察发现，相当一部分学生都会去一个卖饮料的门店买豆浆喝。 瞧那豆浆还挺受欢迎的，林金安好奇上前，也买了一杯。 还没喝，林金安就察觉到这豆浆有些奇怪：怎么闻着有股子奶味儿？ 等喝下去后，林金安肯定了，这豆浆里面加了牛奶！ 他问店家：“这是什么饮料？” 店家笑眯眯地跟他讲：“你应该很少来市里吧，这是豆奶。从前年开始，咱们西田市大街小巷孩子们都喜欢喝这个，家长们也放心家里孩子喝咱们这豆奶。豆浆牛奶都是好东西，能补钙呢，孩子在身体生长期多喝点这个能长高个呢……” 店家热情洋溢招呼林金安：“回头一定要带着孩子亲自来尝尝我们的豆奶！” 林金安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商机，决定回头跟林初平商量商量，要不他的农场也养些奶牛，支持他们林记串串香也开始卖豆奶去？ 林初平这边已经跟于萍商量得差不多了，才看到林金安回来了，他又在路边踢石子。 林初平问于萍：“金安叔在生意上有些想跟你谈，要不让他进来你们再作详聊？” 于萍现在对这个小伙子已经完全改观了，对于林初平提出的话自然打听，她冲林初平和气的笑笑：“快，快邀请他进来。” 林初平起身招手去喊林金安。 林金安进店坐下，他抹了把头上薄薄的汗，道：“你们这生意谈得可真够久啊，我在外面等好一阵子啊。” 于萍冲他笑了下，低声说：“不好意思。” 这么一声可把林金安吓一跳，他早听说于萍这女人冷漠得很，平常根本就不爱理人。这次亲眼见了，怎么又冲他笑，又冲他道歉的？这可跟传闻里的大不一样啊！ 林金安赶忙摆手：“大妹子，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于萍打起精神，又浅浅的笑了一下，表示她友好态度。 这会儿到了饭点儿，林金安建议：“要不咱们先叫菜，等菜上来了，再一边吃一边谈生意？” 于萍拒绝：“不了，我等下还有事要去做，你直接说吧。” 林金安心道：果然，于萍跟传闻中的一样不好接近。 既然于萍都这样说了，林金安也不耽搁时间，直接把邀请于家农场加入他们林岗镇蔬菜批发联盟的事儿一说。 接着便数起于家今后加入联盟的好处：“……虽然你们于家农场各种品种的蔬菜种类很多吧，但我们这十来家农场当中也有不少新奇的种子。咱们统一战线后，就可以互相交流种子了……” 林金安说得头头是道，他觉得于萍八成会答应加入联盟。 林金安是越说越带劲儿，结果等他说完，自信满满地看向于萍，冷不丁的却听见于萍拒绝的话。 “什么？”林金安意外极了。 于萍肯定，她又重复一遍：“非常抱歉，我们于家农场暂时不能加入你们联盟。” 林金安挠头，他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们联盟现在不光是在西田叱咤风云，还能辐射周边杨关和惠市两大城市！现在杨关惠市一直都有菜农主动向他们请求批发蔬菜肉蛋，甚至远处一些农场也想加入他们。 他们这联盟最近两年风生水起的，怎么于家还不愿加入？ 于萍和气地笑了下，冲林金安说：“我可以把手头上蔬菜种子卖给你们，但加入你们联盟这些事儿，估计得过段日子。” 话说到这儿，林金安心中也就明了。于萍肯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暂时没办法加入，实际上她愿意向联盟售卖农场的各种种子，已经是对联盟示好的信号了。 现在这时候信息非常不发达，各种优质的种子寻找起来非常麻烦，就算是拿着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而于萍愿意把他们农场各种优质品种的种子卖给联盟，就已经表明她示好的态度。 要真是跟于萍说的那样，暂时不行的话，那林金安觉得也可以等。 真正的目的达到，林金安也不强求，他点点头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联盟已经视你们于家农场为一份子了，只等什么时候你们于家农场向我们联盟提交申请，我们到时肯定会全票通过的。” “谢谢！”于萍微微颔首，随即她起身：“我还有些要紧事，就暂时不留你们吃午饭了。关于我们农场的种子，金安哥你抓紧时间派个靠得住的人到我那儿去拿，回头我有空就把我们农场的打款账户告诉你们。” “啊？”林金安是怎么也没想到于萍这个大妹子瞧着冷淡，但实际竟然是个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59节 “这、这……”说要卖种子，还真这么快就卖啊？林金安指着于萍已经走出店门的身影半晌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又挠挠后脑勺。 林初平：“要不咱们吃？” 这会儿是中午临近一点钟，林初平一说吃饭的事儿，林金安还真是觉得肚子空空，直唱空城计。他摸了摸扁扁的肚皮：“行吧，那就直接在这儿吃。” 两人叫来店小二，开始点餐。 点餐时，两人才了解到他们饭店的菜都是于家农场供货的。 林金安起了兴致，专门挑选林岗镇没有的蔬菜品种点。 等菜上桌，林初平发现不少蔬菜的品种都是后世超市、菜市场常见的品种，不由则舌于家农场种子之先进。 饭桌上，林金安把这些新奇品种的蔬菜都吃了个遍，最后他放下筷子，不由感叹：“果然经常出门到处去逛逛，还是有收获的，听闻咱们林岗镇所有农场种植的蔬菜品种加起来，都没有他们于家农场得多！” 在这点上，林初平也是丝毫不怀疑的。 - 1998年4月，亚洲金融危机的波澜终于波及淮省这个内陆省份。 在西田市，这个普普通通的地级市，金融危机带来最明显的变化就是物价再度飞涨。 特别是林初平他们这些生意摊子铺展很大的，所受影响最大，像化肥农药这些，价格基本上都涨了三成还多。 农业种植成本上升，关系粮食蔬菜上，最显眼的变化就是西田市大街小巷各种小吃都顶不住，开始涨价。 林初平也通知各直营门店和加盟商取消肉串的优惠活动，恢复肉串之前的价格。 高记串串香最近这一两年里，加盟店扩张的速度飞快，他们高记门店和摊子遍布全省，甚至临省靠近的数个城市，大街小巷里也都是他们高记的身影。 上游商品一涨价，连带着蔬菜，肉类，粮食的价格也在上涨，高记的经营成本也在不断上涨。 高继聪最开始定价的九分钱的肉串，在这个时候几乎就不赚钱，要是门店房租贵的还要倒贴呢！ 见林记率先提价，于是高继聪也跟随林记脚步，宣布各门店摊子统一给串串涨价至一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5 16：57：10～2022-06-06 16：5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风徐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高继聪心里主意打得很好， 两年前林记的肉串不就是一毛钱的吗？他们高记只是把价格提到跟林记的一样而已，况且是他们林记率先涨价的， 顾客要是不满， 也不满到他们高记身上才是。 可不曾想，高记提价这一行为在西田老百姓当中骂声连连。 高继聪搞不明白，现在肉串都是一毛的价格啊， 怎么就允许他们林记涨价，轮到他们高记涨，就不行了？ 另一边， 林小欢对此也非常迷惑， 催促林初平赶紧给他讲为什么？ 林初平淡笑， 说：“咱们林记跟高记的情况还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林小欢这话脱口而出，但他看小叔淡然微笑， 一副要考考他的模样，便开始自己思索了。 思来想去， 林小欢也没找到林记和高记在涨价这方面， 究竟有什么区别。总不能是因为高记的味道不如他们林记，所以说老百姓们才认为高记不配涨价的吗？ 看小叔摇头， 林小欢就意识到他这思路可能不对。 实在想不出，林小欢放软了声音，央求：“小叔， 你就快给我讲讲吧。” “好了，不卖关子了，”林初平道：“两者性质是不一样的，咱们林记是恢复两年前的价格， 不搞优惠了， 而他们却是直接涨价。” “这有什么区别呢？”林小欢开始尝试着自问自答：“林记之前肉串是一毛钱一根， 后来因为高记开业九分一根的肉串，咱们的肉串打折优惠，变成九分钱一根。那么购买林记串串香的老百姓们下意识就会觉得自己占了林记的便宜，咱们林记串串香的味道好，理应就是高价，高价低售的话……” 更别说这次涨价，林记只是肉串涨了一分，而高记可是荤素都涨。这么一来，不就更显得高记的人吃相难看了么？ 林小欢他明白了！ 林小欢忍不住咧开嘴笑，他还比个大拇指：“小叔，您可真是太牛了！” 他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个表叔，林小欢：“您在早两年前，就料到这一点了吧？” 要不然怎么他们林记门店和摊子上，一直都要求挂肉串九分的优惠活动公告呢？ 甚至于林小欢都猜测高记涨价被骂这一事件，背后应该是小叔他早就算计好的吧！小叔肯定是看现在上游大宗商品价格大涨，高记早晚都要涨价的，所以提前取消他们林记的优惠活动，变相让诱骗高记提前给肉串涨价，反而使得高记在民众口中口碑尽失……这一环套一环的，真是让人叹服！ 林初平笑着摇摇头：“今年物价涨得快。咱们林记现在规模虽然比不上他们高记，但也算是出名的连锁品牌了，价格随意变动，给顾客印象不好，所以我只是让肉串恢复之前的价格而已。” 林小欢嘴角咧出的笑意越来越大。 价格随意变动，给顾客印象不好，嘿嘿嘿嘿……小叔这不侧面承认他在算计高记的了吗？ 实在不忍看林小欢笑成这副傻样儿，林初平拍拍桌子，唤回林小欢的精神：“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要跟我商量？” 林小欢这才想起他这次来找小叔的真正目的，脸色一正：“听说高记终于找到咱们一直在用的是哪家的豆浆机了！” 况且，这一年里，高记笼络了不少大厨，把他们高记的配方也改进不少，至少他们在腌肉和汤料锅的味道上，跟他们林记相差不大！这才是最让林小欢感觉到危机四伏的所在。 林初平看他神情严肃认真，结果却说出这么一番天真的话，直笑：“他们现在才找着，咱不应笑吗？” 是啊！高记偌大的摊子，竟然一直都是靠人力磨的豆浆，直到现在才找到他们林记用的是哪家的豆浆机，高继聪都怕传出去叫人笑话。 林小欢恼着一张脸：“他们高记最近靠加盟赚得多，出手也大方，买通十几个小贼子一路跟踪咱们南下购豆浆机的人，他们跟踪交替的人太多了，咱们的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这是高继聪能干出的事儿，他一定也一直在眼红林记向各地区加盟商售出的豆浆和饼胚吧。 不过他高继聪办事效率实在不高，竟到现在才舍得花这么大代价跟踪他们林记的人，找出豆浆机的厂商，着实是之前小气了。 林小欢听小东家竟还嫌弃高继聪之前出手小气？他两眼瞪得滚圆，差点都要跺脚了，“小东家，你怎么就还不着急呢？现在是豆浆机，接下来指不定咱们腌肉做饼胚的材料也要被高继聪找出来的！” 林初平摇摇头，生意一旦做大，就几乎没有秘密。有心人只要盯准了他们进货的渠道，自然就能想办法翻出进货单子，然后从进货单子倒推出商业秘方。 “还是得采取一定措施。”林初平沉吟着，给林小欢下达几个命令：“接下来你加大采购小苏打的量，小苏打采购量一定要比他们高记采购量更多。” 听小东家终于有决定，林小欢差点高兴得乐起来。 但随即，他听了之后，就立即知道大批量采购小苏打只是掩饰他们真正材料的障眼法。但他们林记在配方中几乎就用不了多少小苏打啊，采购这么多，回头仓库堆不下可要怎么处理？ 林初平笑道：“这个用不着你操心，我自有用处。” 听小东家这样说，林小欢知道小东家向来主意多，便不操心这个了，他点点头，期待看向林初平：“还有吗？” 林初平失笑：“既然你这般着急，那你再去云省，从厂家直接进够咱们接下来一年用量的菠萝蛋白酶，对了，别忘记用别的包装袋。” “嗯嗯！”听到这个目前看起来最靠谱的法子，林小欢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他接着又发散到酵母菌上：“要不，顺带把酵母也进够咱们接下来一年的用量吧？不对……咱们接下来有打算往省外扩张，要进够一年半的才保险。” 林初平摆摆手：“你自己看着去办吧。” 临走前，林小欢又顿了下，认真说道：“我觉得陈小翠现在完全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让她去兰省开拓市场，我觉得她可以胜任。” 林小欢声音非常肯定。 这一年多来，陈小翠在他身边给她搭下手，事事处理得都很好。一开始林小欢只敢让陈小翠去处理文书编辑这种小事，到后来这半年来，他甚至开始尝试让陈小翠独自去开辟一个地级市的市场，事实证明陈小翠做得非常好。 听闻小叔终于要去开发附近省份的市场了，林小欢认为陈小翠完全可以独立去一个省份当总经理。 现在高记已经率他们一部先往周边几个省份发展了，只靠林小欢和黑子两人效率还是不高的。 这一年来，林小欢总是心理压力很大。他认为林记串串香的创始人是小叔，那林记就应是他们三农场的，总不能最后都叫一农场二农场的人把市场份额都给占领了吧！ 所以这次林小欢这次郑重其事地找林初平，就是为了向他举荐陈小翠，推荐陈小翠也去邻省开辟新市场。 听林小欢这么说，林初平先用大哥大给陈小翠打电话，问她对此没意见，才道：“那濯省的市场，就交给你去做吧。” 电话那边，陈小翠也忙保证：“我一定会努力工作，把濯省的市场做好的！” 林小欢还举了个敬礼的手势，临走前他大声说着：“小东家你放心，咱们三农场肯定能把大农场二农场压在下面的。” 听林小欢这样一嗓子，林初平才闹明白他这次急慌慌推荐陈小翠去濯省的真正目的。 林初平想起大哥前两天找他所说的事儿了，林小欢一走，他就坐在椅子上思索出神。 直到想出个合适的方向，林初平才起身去找老爸。 老爸高继东正在田里跟农工一起施肥，林初平看他们到田垄上休息时，才上前给老爸递水。 高继东见身旁递过来的搪瓷缸，然后才看见身旁的儿子，他问：“太阳这么大出来干什么？你皮嫩，在屋子里坐着就行。” 林初平冲他笑笑：“爸，你都是农场老东家了。这么大热的天，还下地里干什么活？” 高继东摇摇头，直叹气：“这不是新买回来的化肥没用过，心里不踏实么？自己亲手下了化肥，知道用多少量，后面庄稼能增产多少，心里才有底数。” 他们农场之前用的都是一家本地化肥厂生产的化肥，但两个月前，市化肥厂破产，无奈只能从外面购买化肥回来用。 这次化肥若是用着不好，接下来还得继续更换。不光是他们村西三农场，镇上其他家农场也是这样。 林初平打算去淮大走一趟，但在这之前，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先处理。 那边是修路！ 自打林记串串香走到周围各市后，林岗镇上蔬菜肉蛋的销售范围也越发广阔，不光是各种肉类、下水这些加盟商和直营店的需求量巨大，七成都要从林岗进货。 像是脆藕、长茄子这些蔬菜，要么是林岗这边有得天独厚的种植条件，要么是别的地方还没有形成规模性的种植，这些蔬菜也是销往省内各地。 这么一来，几乎每天都有一队的货车在林岗镇进出。货运多了，就越发显得路况不好，为了方便运输，林初平决定带着村里各农场组织去找书记，商量修路一事。 修路是件大事儿，林初平召集的镇上所有农场主，镇书记张远也早早在会议室摆上茶水。 “修路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啊，”张书记嘴巴一张，便夸起林初平他们的这个打算，但紧接着他话音一转：“不过，镇上现在还拿不出多少钱，修路这事儿光靠镇上，肯定是远远不行的。” 林金安等人看向林初平。 其实他们在来之前，就有商量过，虽说他们镇这两年税收多，但这个张书记是个重教育的。林岗镇之前是个贫困落后的山城，镇上一所高中，两所初中，十来个小学，教师的需求量很高，至少也的要500人。 之前是镇上实在没钱，学校破落成为危房，教师也招不来。这两年镇上财政渐渐有了收入，张书记就大手笔把镇上所有学校，危房该推的推，该建的建，还招了一大批教师。 在林初平看来，重视教育是件好事，但就像张书记说的这样，镇上的钱确实被花得七七八八了。 张书记：“其实……我是想着过两年再说修路这事的，现在这水泥路是五年前修的，也能通车，大多数路面还没完全烂掉。” 林初平站起来发言：“我觉得现在的水泥路是能通车，但最好还是不要通车的好。” 这话一出，张书记愣住了：“愿闻其详。” 林初平：“镇上就这么一条路，路宽3米多，有些拐弯处甚至将将3米，一般大货车限宽2.5米，平常村民在路边骑车走路，要是迎面再过来一个大货车，距离近得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这倒是。”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60节 “我那次骑摩托出去，就遇到这种情况了，吓得我心脏怦怦直跳！” 不光是别的农场主，就连张书记他自己，都遇到过这种情况。 林初平：“咱们年轻身体好的遇到这样，也就吓一跳，出两口气缓缓也就回神了。可万一老人那天出去碰到这种情况被吓出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咱们林岗好容易找到一条合适的发展道路，发展下去就是为了能让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可他们衣食住行当中的‘行’的安全都不能得到保证，那么咱们林岗发展的意义又何在？” 张书记说不出话来。 这时，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声：“要是早点不给学校花那么多钱，现在就有钱去修路了。” 张书记低头喝茶不说话。 林初平看过去，是林金康的眼神不躲不闪，看样子刚才的话应该是他说的。 林初平摇摇头：“金康叔说的我不能赞同。我自己就是读书的受益者，所以我认为张书记把钱花到教育上是非常正确的一件事。” 林金康不满了：“那你说修路修路，总不能让我们老百姓给政府出钱修路吧？我们平常交税就够多了！” “够了！”林金安一声叱喝。 林金康悻悻坐下。 林初平沉思两秒，顺着他刚才的思路继续说下去：“就像张书记刚才所说的，那条水泥路暂时还能用，至少通客车和人自己骑车出去都勉强可以支撑着，所以我的想法是另外修一条快速通道，人货分行。” “快速通道？” “人货分行？” 这个新奇的概念一下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就连张书记也示意林初平继续说下去。 可林金康又出声了：“另外修一条道，那可需要更多的钱！更何况要是真给货车修路，双车道的至少要五六米的路宽，就算是问市里要钱，市里拨那么多款的可能性也不大！” 林初平点头：“另外修路，是需要更多的钱没错。但咱们现在完全可以只修一半，剩下的一半路等有钱了再修。单向道的话，咱们可以规定一个时间，这个时间里只许进，别的时间只能出。至于修路的方案我想出两条。” 修单向道，规定时间进出，这倒是个可行性高的解决办法。 林岗镇上除了村西三家农场，其余农场都加入蔬菜批发联盟，进来拉货的货车都是林金安提前组织好的车队，只需要林金安跟林初平两人商量好他们各自货车的进出时间，单向道也不是不能行。 见众人对他说的单向道没有意见，林初平把他事先准备好的地图拿出来，平铺在桌中心，保证每个人伸伸脖子就能瞧见地图上他红笔描的那两条线。 “方案一，咱们修一条到市高速公路口的快速通道，张书记跟市政府征求拨一半的修路款，咱们镇上再出三成，咱们农场主出两成。” 听林初平说各家农场加一起出两成，林金康也不说话了，他之前说那么多就是怕把他这两年农场赚的钱都拿去修路。既然用不着把他这连年赚的都花出去，只花一部分的话，他也愿意的。 张书记看着另外一条红线，问：“方案二呢？” 林初平：“方案二便是把路修到这几个镇子旁边，多修了不少的路，到时就算镇上市里不给咱们出修路钱，那么咱们干脆跟这几个镇子商量一起出钱修，他们若是不愿意出钱，到时他们货车上咱们的路就交钱。不过这个方案的话，咱们各家农场出资的比例也就更大了。” 第二个方案的红线描得弯弯曲曲，张书记他们都能看出，这条路经过的镇子都早就开始发展工业赚钱了。 林金安沉吟：“虽说他们镇上的路是才修的，但当时修的也是水泥路，大货车压两年估计也要不成了，况且，就跟初平刚说的那样，人货分离对老百姓的安全也是一个保护，咱们第二个方案要是跟他们说说，估计是能成。” 就连刚才最抗拒的林金康，算算，就算到时修路把他的全部身家都花出去了，接下来要是能跟这些乡镇收路费，到时肯定也能再把钱挣回来！ 张书记汗颜：“这些应该是我的工作，但没想到初平竟考虑这么认真，想得这么完善。” 林初平道：“张书记领导咱们林岗也十来年了，你经验更加丰富，肯定也能想到很多合适的解决方案，我这两个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不过，不管什么方案，都需要张书记亲自去落实才是。” 张书记起身：“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一周后，张书记就带回来消息了。 市里同意给镇上拨一部分修路款，但只有50万，剩下的需要镇子上自己去解决。 金桥银路，修路要真是开工，那钱就跟洒水似的，撒得少了根本看不见痕迹，得大水泼上去，最后也留不下多少。 市里拨的那50万，连一半都不够用。 但好消息是，林岗下面的古溪镇对于修快速通道颇有意向，但别的镇子，就不绝对同意了。 林初平道：“我们林三农场愿意出30万。” “既是这样，那修出来的路就咱们两个镇子走呗！路修到古溪，剩下的直接怼到市高速公路收费口！”林金安站起来，他道：“收费总归是麻烦事，初平愿意出30万，张书记刚也说了，镇上也能出40万，这些加起来就是120万了，要真是只修林岗－古溪－市高速公路收费口，比之前的方案二要省得多。我之前打听了方案二的造价，约莫是要三百万出头的样子……” 其他农场主们也吵吵起来：“少拐那么多弯道，能少修不少路呢，就咱们林岗跟古溪，顶多也就两百万！” 林金安问张书记：“古溪那边答应出多少钱？” 张书记：“他们没有具体说究竟多少钱，只说愿意出古溪－市高速公路收费口的一半钱。” “他们古溪镇不差钱呢，他们的厂子老早就在赚大钱……” “咱们距离古溪也不远，既然这样，我估摸着咱们两家镇子在一块，还真能把路给修了！” “修路修路！实在受够了现在这条破路了。” “要是再修新路的话，修柏油的吧？听说柏油路耐用。” “他们古溪肯定愿意的，去年冬天就听说他们镇路口就有个老头被货车撞死了，那家厂子赔了不少钱呢！” “……” 就这样，修路一事正式提上日程。 林初平提出的人货分行说法在古溪镇也颇受好评，他们镇主要做纺织业，这两年经济发展得飞快，虽说之前修好了双向车道的马路，但因当时修的是水泥路并不耐用，再加上古溪镇距离市区较近，那边不少人都喜欢去市里逛街，古溪镇遭受路边大货车的恐惧并不比林岗人要少。 古溪镇书记把修路这事儿跟大家伙一说，全镇老百姓都同意修路，他又去问了镇子上的几大企业，工厂老板也怕再遇见撞车事故，而且快速通道要真是用起来，货运进出都会更方便，工厂老板们也纷纷表示他们愿意出钱。 大家意向一致，这两年又都赚着钱了，资金筹备得很快，筹齐时竟然市里的资金还没到账呢！ 但大家都等不了了，看了个好日子，林岗－古溪－市高速收费口这条路被命名为“希望路”，正式开工！ 开工仪式结束后，林初平便喊了徐维一起去淮市。 第57章 徐维是林初平这两年提拔的秘书， 性子忠厚，但头脑灵活， 之前是市一高的数学老师， 去年听说林记串串香招工，招手高学历人才，便辞了他高中老师的工作跑来林记。 也算是林记初次对外招收高学历人才的初战告捷， 林初平试用后发现他虽创新力不足，但收成绰绰有余，便打算把他放在身旁培训两年， 回头等林小欢把临省的市场开拓出来， 让徐维前去坐镇。 当然， 这些打算都是后话，林初平没和徐维提过。 淮市虽说是淮省的省会城市， 但因为是个内陆城市，而且更偏北向， 经济发展得一般， 但好在也算省会，城市人口众多， 光是林记直营门店和摊子，就在这边开了几十家。 林初平是重生后第二次来淮市，前一次来得匆匆， 这次有了充足的时间，他打算好好看看这座很快就会发展为千万人口的大城市。 这会子竟还有人力车，林初平叫住两辆。 年轻点儿的车夫要更活泼些，他赶在前面问：“老板是想去哪里？” 林初平也不掩饰：“我前几次来淮市都走得匆匆忙忙， 一直都没怎么认真看， 你带我俩在淮市大街小巷有特色的地方走走。” 年纪大点的车夫一听这是单大生意， 他用白毛巾在脸上抹了一圈，然后绑在头上。 “好嘞！您就放心吧，我就是土生土长的淮省人，这儿我都熟着呢！”车夫把前杠压低，示意林初平坐进去。 坐人力车肯定是没有坐小汽车舒适的，这时候就连省城淮省的马路，也多有不平，人力车要是稍微跑得快点，坐在后面就疯狂颠屁。股。 许是小车夫也考虑到这一点，他把速度放得很慢，他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给林初平介绍。 “那边是国贸大厦，里头好几十层呢，还有电梯……里头工作的都是穿着西装打领带的……” 林初平看着还崭新的国贸大厦，这时候的国贸大厦还是淮市最高的标志性建筑，跟2022年记忆里破落完全不同。 接着，小车夫又带林初平来到旁边的一条街：“这条街上住的都是老外，他们都是从各个国家来的，据说有的已经把他们公司开到咱们国家了，有的也正在看地皮……” 小车夫抬头望着那十层的小高层，满脸都是艳羡。 其实，早在九零年时，淮省的厂子就开始陆陆续续进入破产清算，淮市工人下岗远比在偏远山城的西田市要早得多。 国家引入外企，外企在这边投资建厂，就能为当地提供相当多的就业岗位，而且这时候国人普遍还存在一种“外国的月亮比较圆”的思想，他们对于这些外企非常欢迎。 林初平则是没工夫听他说这么多，他自顾自看着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歪果仁们，他们大多都是白皮肤蓝眼睛，只有少数人皮肤才是黄色的。 不过，黄色皮肤的也多是染着黄色、红色等鲜艳发色，有的穿着明显西式，也有少部分一眼就能看出是日国人，应该是日资企业的。 林初平看过这边来往的行人，接着又指挥小车夫往巷子里面去。 这路边街头卖国内小吃很少，几乎没有，偶尔那么两家也都是卖传统甜点的。倒是咖啡厅面包房很多，也有几家寿司店，总长三四里的老外一条街，餐饮这行如此之垮。 徐维一路上都在看小东家的神色，这会儿见他意有所向的模样，便忍不住问：“小东家，你想在这儿开店啊？” 见林初平点头，徐维更是不可思议：“听说老外的口味跟咱们完全不一样，他们都不吃辣的。” 林初平点点头：“是不一样，但也不妨碍咱们开店。”人类对于油炸食品的偏爱是刻在基因里的。 小车夫插了一句：“这边房租可贵呢！听说一间房月租就要快上千了！” 徐维张张嘴，他想劝小东家冷静一些，在这边开店还是太冒险了。 林初平却在他前开口：“你这两天在这边寻寻合适的门店，多找几个备选，过两天我亲自来看。” 肯爷爷进入z国，z化他们的西式快餐，那么z国的小吃要想卖给西方人，那肯定也要西化。 而在这一方面，林初平几乎是看到这条街，就已经有西化串串香的思路了。 “这边房租要真是上千，可比得上在淮省其他街道开两家的店面了！”徐维决定最后劝一句。 林初平：“我心里有数，你尽管去看门店就是。” 见小东家态度坚决，徐维只好点头应是。 接下来，林初平又让车夫带他们到淮市别的地方去看看。 观察下来，林初平发现高记的门店竟然还要比他们林记更多一点儿，甚至于还有一些高记的店门头上挂着“串串香创始者”的名号。 不过，林初平看时，那家店正在被一个川省人指着鼻子骂，说他们高记不要脸云云，徐维在旁边看着直乐儿，直说活该。 那川省妹子个头不算高，但偏偏高记的这个老板约莫得有一米八的大个儿了，那川妹子差点跳起来指着高记老板骂：“我们川省哪家串串都不敢说是川省第一，你们高记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就敢说你们高记是第一？” 高记那老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抄起扫帚就赶人，一边赶，还一边嚣张至极：“我说我们高记是串串香第一人就是第一人，你们川省的有本事拿着更好吃的串串来跟我们高记比拼啊！” 小车夫见两个老板有反应，他停下来，一边擦着汗，一边扭回来冲林初平他们说着：“咱们淮省之前哪儿有什么串串香啊，他们高记先把串串香带进来大家才有的吃，就算是他们川省的小吃，也得多亏高记才是。要不是高记，他们林记上哪儿能有现在这么受欢迎？” 徐维越听，眼珠子就瞪得越大，他指着小车夫鼻子：“高记把串串香带进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小车夫擦好汗了，正准备弯腰拉车呢，听徐维这话，他转过身子：“可不是嘛！要不是高记，林记怎么可能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意？” “嗤！”林初平蓦地笑了起来。 “小东家？”徐维不解。 林初平摆摆手：“上车吧，这事儿咱们回头再说，今天咱们先看看市场。”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61节 徐维心里憋屈，但小东家都这样说了，他只能闷着气上车。 小车夫眼睛骨碌碌直转，他看向林初平，问：“老板，你们也是进城来做生意的吧？也是要做串串香？”他看林初平一直在数林记和高记的门市，便这般猜测。 林初平：“是啊，这不见串串香生意挺好的嘛，回头我从川省学学技术，回来也开一家。” 小车夫笑嘻嘻的：“上哪儿需去川省啊，林记不现成的吗，学林记的就成！现在满大街都数林记的生意最好，味道学他们的就行！天下文章一大抄，就看会抄不会抄，搁在做生意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林初平失笑，不再继续说话。 现在这时候，人们的物质生活还很不宽裕，老百姓心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抄不抄的概念，只要东西能用、好用，要是能便宜，那就更好了，谁管什么产权不产权的？ 一路上，小车夫继续给林初平讲东讲西，但林初平一直不说话，后来他也就歇了。 到中午，林初平把这一上午的钱给结算清楚，让他们自行回去吃饭，小车夫拿了钱倒是一副高兴模样，但转身进了巷子，就传来他的怒骂声。 “瞧着穿得人模狗样的，出手竟然这么小气！连小费都没有，这么扣的人上哪儿能做得成生意？呸！” “小东家！”被拉住的徐维回头。 林初平扯着他不让他追出去，林初平脸上冷极了：“你去追上去干什么？要钱？还是跟他们理论？” 要钱？那可是他们拉人力车的正当收入，徐维没立场要回来，可要是跟他们理论……他们连抄袭都明目张胆，能跟他们讲得通道理吗？ 徐维蔫了。 林初平把行李放在他手上：“你之前在学校里教书，学校里酵素浴讲究个是非对错，但现实社会上并不是非黑即白，咱们做事只求个问心无愧。” 徐维深吸一口气，把这气他憋下了。 林初平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高记竟都敢挂上串串香第一人的名号，那肯定要让川省那边也知道淮省有高记这么一号。 回到宾馆，林初平就拨通了川省那边辣椒批发商的电话。 “喂，钱总啊，我是林初平……上次你说的线椒下次给我们带点儿试试吧，我看我们省城这边不少学生都挺能吃辣的，我看好像都有你们川省的串串了……什么？有的呀，是个连锁店呢……” 徐维眼巴巴看着小东家打这通电话，他心里忐忑不安：“小东家，你怎么给川省打电话说咱们这儿串串香卖得好啊？万一他们真把店开过来，那可咋整？” 林初平失笑：“川省距离咱们这儿还隔了一个昌省呢。放心吧，就算是真有串串香开过来，那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徐维这么一想，倒也是，他们林记能做大做强，一方面固然是他们味道出众，另外最能保证林记利润的，还是林记拥有自己的蔬菜肉蛋批发基地，占据本土优势。 这么想通了，徐维就觉得小东家这通电话打得可真妙啊，他这会儿反而恨不得赶紧有川省人过来开他们的串串香。既要高记的好看，又能跟川省的串串好好比划比划，瞧瞧究竟是他们林记的串串香好吃，还是川省人口中的串串更受欢迎！ 打完电话，林初平也不管后续，接着几天都在往淮大的方向跑。 之前，林初平拜托淮大食品相关专业的教授导师研究发霉大豆榨成的大豆油，对人们身体健康的影响。 半月前，这边终于打来电话，说是相关研究成果基本有眉目了。 林初平这趟前来目的，就是希望能把这些相关研究成果送到各大权威平台登刊上报，被这些权威机构认同了，接下来才更好操作。 当然，研究成果已经出来只等最后一步，而在这之前，林初平也要提前开始行动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初平带着徐维东奔西跑，联系省城各大新闻平台和报纸广播等媒体。 最终，林初平以20w冠名电视台一档健康栏目。 这档节目的播出时间并不算好，首播是在上午十点钟，然后会在晚上十点半以后再回放一遍，每周一三播放新节目，二四再重播一遍。 九十年代，各大企业都开始在央妈打广告，甚至有的不惜豪掷数亿，也要冠名央视黄金频道。这么上游带动下游，导致地方电视台的广告也随之水涨船高。 若是新闻联播等黄金时间段的广告，淮省省电视台也要竞标上百万了。但这档健康节目既是刚出还没名气，而且播出时间还不好，所以就轻易让林初平用20w捡了去。 高继聪知道林初平在省电视台打广告的事儿，是三天后。 “上午十点，晚上十点半，关键是还只有周一到周四才放啊？”听完钱生打听来的可靠消息，高继聪差点笑掉大牙！ 钱生也赔着笑：“是啊！也不知道聪明一世的林初平怎么就糊涂到这地步！” 串串香这生意主要就是卖给年轻人和学生的，而首播十点钟那会子，要么是年轻人去上班，要么是学生去上学，在家看电视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们！ 至于年轻人和学生们最有空的周六周天，反倒是影儿都见不着。 他们那牙口，能吃得下串串香？ 高继聪摇摇头，接着他尝试性猜测：“看来林记内部是没钱了？” 钱生思索了下，上前半步：“我觉得应该不是，林记虽说没怎么招加盟商，但他们的直营门店也不少，到今年为止，他们光是大货车就足有十几辆了！他们的货车每天东奔西跑的，照那下货架势，我估摸着他们去年怎么着也能赚个上百万。” 说起对林记赚钱的分析，高继聪也承认钱生分析得没毛病。他皱着眉毛：“不应该啊，既然这么能赚钱，既然都打算打广告了，怎么这么抠唆？” 钱生：“难不成他们是打个试试？毕竟咱们这串串香不比那种包装好了的小吃，咱们的利润点更小，而且要是门店没覆盖到，那就是卖不过去，打广告也白瞎！” 说起门店覆盖率，高继聪嘴角终于舒展了，他们高记的门店，远比林记的覆盖率更广泛！ “林初平这一步倒是提醒我了，”高继聪坐直身子，唤钱生：“你去省台，咱们高记也要打广告！” 打了广告才好继续下一步的招加盟商！ 不一会儿，钱生就让秘书把他做的企划案拿了进来。这个企划案详细周到，高继聪看后非常满意。 高继聪都想好了，他要把高记的加盟店不光开遍整个淮省，还要辐射到周边的省市，甚至开去全国！ 正想得美着呢，外面的秘书声音响起：“夫人来看您了。” 高继聪一摸肚子，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他沉了沉声音：“让她进来吧。” 曾宁拎着一壶鸡汤，袅袅婷婷进来。 那日，林初平跟于萍说了很多，于萍连午饭都没吃，亲自接了女儿曾宁出来。 曾宁落到那副田地，她本想求母亲把自己和女儿带走，却没想到母亲竟也跟宅子里的阿姨们一样，劝她不要离婚。 但母亲的劝跟阿姨们的劝又完全不同。阿姨们劝她乖乖认命，而母亲却劝她假意讨好高继聪，把婚姻里本应属于她的那一半高记拿到自己手中！ 那天，母亲拉着她的手，和她讲了许多道理，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听过的那么多道理，母亲却一边哭着抹去她的泪水，一边教她坚强起来。 后来，曾宁就再没跟高继聪闹过离婚，甚至小意向他卖好示弱，讨好高继聪，告诉高继聪她是愿意给他生儿子的，今后就算是拼死拼活也要给他留后。 当时可能真跟母亲说的那样，高继聪他也害怕离婚后干爸的报复吧，便没有再跟她说什么离婚的事儿，甚至于可能是她表演得太好，让高继聪彻底相信了，再或者是迫于干爸那边的压力，小三不光是拿了打胎的钱，孩子打掉后她人也去了南方。 不管怎么样，当时高继聪婚变闹得轰轰烈烈，最终却悄然收场，他还回归家庭。事后，曾宁一边吃避孕药，一边讨好高继聪，借用到办公室给他送饭等方式，了解他生意上的构成和与哪些人的往来。 讨好高继聪对于曾宁很难，但想想才两岁多的女儿，想想为她未来拼下上百万的财富，能让女儿今后一辈子都衣食无忧……曾宁就浑身充满了斗志，甚至再见上高继聪的脸，都不觉得他是那般的丑恶了。 现在的高继聪对于曾宁来说，用流行的话来说，就好像是游戏机里的大boss，就好像是僵尸片里的老僵尸，她终归是要战胜他的！ “老公，你工作一天辛苦了，我给你带了鸡汤。”曾宁站在办公桌一旁，她先是把保温壶的盖子拧开，筷子和勺子也拿出来放在高继聪手边，随即顺势就挤着坐在高继聪的老板椅一角。 高继聪的老板椅宽大，坐他一个绰绰有余，再坐一个女人也并非容纳不下。 曾宁刚生产后，疏于打扮，身材走形，瞧着跟三十多岁的女人没两样，但这两年她状态恢复得很好，甚至跟他挤坐在椅子里，竟还有个缝。 高继聪右手拿了筷开始吃鸡腿，左手早在曾宁坐下来时就顺极了搭在她纤细的腰间。 “嗯，今天这鸡汤味道熬得浓郁，是你亲手熬的吧？”高继聪问。 曾宁笑笑：“阿姨把鸡斩好，剩下都是我做的。” 高继聪果然受用，吃起鸡腿来嘴巴吧唧作响。 结婚这么久，曾宁还是忍不了高继聪吃饭吧唧嘴的声音，但她现在人生有了目标，就算是高继聪再让她恶心，曾宁都能面色如常忍下去。 “老婆做的鸡汤果真好喝。”高继聪吃完了鸡腿便开始喝鸡汤。 曾宁眼露嘲讽，阿姨把鸡斩好，她只需把鸡块放进砂锅让液化气自己煮就是了，他天天回家就当大爷，半点家务都不懂！ 不过，面上曾宁还是盈盈润润笑着：“我可没有老公在生意场上打拼辛苦，你多喝点补补脑子。” 曾宁眼一低，就瞧见桌面上《高记串串香电视广告企划书》的字样，她就跟话家常似的语气问：“呀！咱们高记现在都准备去电视台打广告了？” 高继聪矜傲的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在省台打而已。” 曾宁装作一副吃了大惊模样：“去省台啊！我平常在电视机里看不少大牌子在省台广告呢，这下咱们高记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大牌子了？” 高继聪嗤笑：“咱们高记什么时候不是大牌子？你随便去打听，现在咱们高记的影响力可比林记高得太多！” 紧接着，高继聪便觉得他生意都做大到这地步了，自己婆娘要是什么都不懂，那今后要是带出去，那未免要给他丢人，便少有的耐心把接下来高记的计划解释一通。 曾宁一边听，一边发出没见识似的惊呼，顺便就翻了翻做好的企划书，最终赶在丈夫吃完鸡汤前，她装作一副“今日长足了见识，我得回家好好消化”的表情，拎着饭桶回去。 出了门，曾宁就七拐八拐地进了个小巷子，她带上遮阳帽和面纱，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找个报亭给林初平拨过去电话。 曾宁详细把她刚看的企划案内容给林初平讲了出来。 林初平道了声谢，曾宁的手紧紧抓着电话：“你会让他赔钱的，是吗？” 林初平沉默了一会儿，反过来问她：“那你想让他赔钱吗？” 曾宁毫不犹豫道：“我想！我非常想！”以她现在接近高记中心工作的速度来看，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得到高继聪的认可，况且高继聪现在已经催着她生儿子了，难不成真的要给他生？ 曾宁跟母亲分析后，都一致认为，要么高记能跟去年那样高速发展下去，要么是高记突然遭受重创，除非是这两种情况，否则以高继聪的精明，端不会轻易放下戒心让她加入高记的管理层。 当初闹离婚闹得那么大，当时只顾着讨好高继聪，重新拿回高继聪的信任了，既然她们已经错过高记最开始高速发展的时候，那么最好就是能让高记在生意上遭受重创，一击即溃高继聪的心理防线。到时曾宁就可以借口从母亲那里借钱入股，顺理成章让母亲进入高记，拿到高记一部分的话语权，到时她才能跟着母亲一起出现在高记的管理层上。 林初平：“既然你希望的话。” 曾宁深吸一口气，沉沉的向林初平道谢。 第58章 挂断电话， 徐维惊得几乎不敢作声，他真是千万个想不到， 小东家竟把高继聪的枕边人策反了！ 老天！别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吧？ 林初平收了大哥大， 抬眼就看徐维脸上表情奇奇怪怪，随即明白他这是想歪了，不由好笑， 他敲敲桌子：“忘记前年他们夫妻俩闹离婚闹得多厉害了？” 徐维肯定是不会忘记，那阵子他还在办公室里坐着呢，多少中年男教师都以高继聪为榜样， 天天在办公室里嚷嚷升官发财踹老婆的话， 搞得他天天回家还要接受老婆的洗。脑。 “难不成是高继聪老婆假意讨好高继聪， 意图毁掉高继聪一手创办出来的高记？”见小东家不说话，徐维打了个寒颤， 他小声囔囔：“这女人比她老妈还要厉害！” 林初平笑道：“所以，千万不能得罪任何一个女性。在体力上女人可能稍弱， 但在智力和能力上， 老天可是公平得很。” 徐维苦笑：“还是一夫一妻好，我要是娶几个老婆天天这么勾心斗角的， 不知道得早死几十回了！” 林初平结束这个话题：“你去把登刊的事再追一追，顺便把林小欢叫过来，我有些事要交代他。” “好的， 小东家。”徐维此刻出门，是怀带着对小东家千万个崇敬。 下午，林小欢就匆匆赶到宾馆。 “小叔，你找我有事？”林小欢笑嘻嘻地关了房门， 嘴里还念叨一句：“什么时候在淮市搞个办公室啊。”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62节 林初平失笑：“这事儿你来办， 写个企划案给我送上来， 要是不错的话咱们争取赶在八月到来之前就办妥。” 进门就给自己揽个工作的林小欢，一下就蔫儿了，他闷闷的应一声，拉开椅子坐在林初平对面。 “好了，不都是交给手下去做的事儿么，至于这样？”林初平忍笑。 林小欢现在已经是淮市这边的总经理了，到现在这个地位，几乎大部分的工作都可以交给手下去做，林小欢只需要把控主体方向就成，反倒是比去年要轻省得多。 这人工作上一闲啊，就容易发胖，最近这一年里，林小欢足比去年胖了一圈，还白了一圈，瞧着再没了刚到三农场那瘦猴儿模样。 被戳穿了的林小欢吐吐舌头，难得卸下在外面的严肃面孔，这会儿他惬意得很，还把左腿扳在右腿上。 林初平把和省电视台健康频道的这个冠名合同的复印件推给林小欢，随后又把高记打算花80w高价在省台打广告的事儿全部详细说出。 林小欢一下就坐不住了，他握着手上的冠名合同，非常不解：“首播上午十点钟，晚上十点半后重播，关键还是个新节目，连收视率都没有保证……” 林小欢是完全搞不明白小东家这是闹的哪一出？难不成是花重金打广告之前，先试试水吗？ 不应该啊！以小东家的智慧，断不会让高记这样的人抓住消息弯道超车的。 林小欢手上紧紧捏着合同复印件，他紧紧看向小东家：“需要我去做什么？” 林初平看他这幅紧张模样就知道，林小欢这是又在钻牛角尖儿了，他给林小欢倒杯茶先喝着，他则是说道：“听说你在省台广告部有个朋友？” 林小欢刚把嘴皮子挨上茶杯子，便又把茶杯放下，他禁不住埋怨着道：“是啊！小东家你既是知道我在省台广告部有个朋友能说上话，怎么当初签这档节目时也不跟我说一声，咱们好歹换个……” 这话，林小欢是说不下去了。 林初平又笑起来：“换什么节目？我看中的就是这个，换别的干嘛？而且这节目只要20万，上哪儿有这样的便宜捡去？” “啊？”林小欢瞠目结舌。 林初平接着又把这次叫来林小欢的真正目的讲出来：“你跟你在省台那个朋友说一声，让他到时跟高记签合同时签个补充条约，条约内容写明，若是因为高记产品或品牌口碑崩坏，电视台有理由终止本次合作，并且拒不退还广告费。” “啊？”林小欢的嘴巴，算是彻底合不上了。 但紧接着，林小欢就意识到，小东家这是要搞高记了！肯定还是要从产品上搞他们！ “是从卫生方面下手吗？”林小欢已经跃跃欲试了。说实话，他已经算是个不爱讲究的人了，但偶尔看见高记的后厨，还是忍不住直恶心。 林初平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让林小欢抓紧时间把这事儿落实了就行。 赶在6月到来之前，省电视台推出一档名为《健康你我他》的节目，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这档节目主要是以讲述跟健康相关的内容为主。 自从央妈在96年推出《健康之路》后，各地电视台也在后续几年陆陆续续跟进类似节目。 让林初平印象最深刻的，便是98年淮省推出的这个《健康你我他》，重生前的林初平因为盛海工作繁忙，甚少回家。偶尔几次回家，也发现老爸在看这节目，甚至还学着养生，比如说绿豆煮五分钟在未开花之前的绿豆水能明目解毒，比如说洋葱芹菜吃了能降压等。 虽说后面都被科学一一击破，但在当时，还是不少老头老太太们疯狂相信这些电视健康节目里播出的内容。 这些健康节目播出内容有好有坏，但不可否认这些电视内容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很有用的。 第一期节目，就是林初平送上去的那份检测报告和科学实验证明。 确实如高继聪所说，上午十点钟，是老头老太太们看电视的时间，他们早上送完了孙子孙女，也在返回途中买好了一天的菜。 回到家刚好十点，现在做饭还太早，正好坐在沙发上休息休息，顺便打开电视听听戏，等快十一点钟了，自己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再给儿孙们准备午饭。 田老太是今年才退休的，她身体还健康，平日里也不爱看戏，就喜欢看些家长里短的电视剧。 只不过早在前天，她一直在追的电视剧就放完了，田老太一直都没找到个合胃口的电视，今天也一样，把菜放去厨房，换了拖鞋就坐在沙发上翻电视。 翻来覆去，她发现淮省电视台竟然出了一档子新节目，就在她停留的那一秒，电视里传来女主持直揪人心的一句话：“还在吃小作坊里榨出来的油吗？小心吃了全家都住上医院！” 田老太家的油是上星期才去油坊里榨的，听到这么一说，她赶紧把电视声音调大。 “……大豆在发霉时就会产生黄曲霉毒素，这种毒素在超过280°的高温才能被部分清除，仅靠咱们日常水煮锅蒸油炸，都不能完全解除这种毒素！而这种名叫黄曲霉的毒素仅仅需要20毫克，就能毒死一个成年人！” “这种黄曲霉毒素甚至比**都还要毒上68倍！早在93年，就被国际列为一级致癌物，这是咱们淮大专家教授们将近两年的工作成果，现已发表在国际知名学术周刊上……” 电视上，女主持人拿一群被关在玻璃笼子里的小白鼠为例子，一共三批小白鼠，第一批直接注射致死量的黄曲霉毒素，小白鼠当场死亡；第二批注射致死量一半的毒素，小白鼠当场昏迷；第三批是持续一周注射微量黄曲霉毒素，小白鼠当中有一半都被检测出癌症。 田老太一边看电视，一边惊极了，她拿出老花镜，在本子上把黄曲霉毒素这个名字记下来，决定问问她正在淮大教学的儿子。 中午，田老太就把记了黄曲霉相关信息的纸拿出来给儿子看：“说的是真的？” 田俊差异：“妈，你怎么知道这个？”她这个老娘之前上班时，就多是不认真，现在好容易退休了，她整天想的都是怎么学新的交际舞，平常怎么会了解到这些学术相关的东西？ 田老太挥舞着双手，比划：“在电视机里看的，今天省台播了个《健康你我他》的新节目，讲的就是这个黄曲霉！” 田俊放下手中的纸，笑起来：“省台总算是出个靠谱的节目了，妈你平时没事多看看这些，对健康有好处。” 得了新知识的田老太一副当然模样：“自然！节目好看的，我肯定会继续看。” 吃完晚饭，田老太就出门去市退休干部大厅找往日那些老伙伴们了，田老太到时，平日早就该开始的交际舞竟然没一个人在跳，只有广播里的音乐响着。 “这是怎么啦？”田老太一边换鞋，一边冲人群那边问着。 胡老太见是田老太，忙热情上前：“都在说上午的那什么《健康你我他》呢！老田，你看了那个黄曲霉没有？” 田老太夸张道：“我肯定看啦！那个黄曲霉呦，啧啧啧，吓死个人喏！” “可不是？就不到一克，就能把一个大活人给硬生生毒死！” “比**都毒好几十倍呢。” 田老太到了往日的老姐妹群里，那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她一边说一边摇头：“我今天炒菜啊，都不敢多放油了！” 赵老太：“嗐！说谁不是呢。” “看来，往后还是买成品油的好，要是小作坊里榨油，还真不放心呢。” “大企业就一定靠谱吗？小作坊还能自己亲眼去看看环境呢，买成品油谁知道他们车间到底干不干净？” “也是，不管怎么说，今后吃油这方面，可千万得注意了，发霉的粮食也不能吃了。” “对对！千万不能可惜一点点粮食，糟践自己身体。咱们每个按时按点领退休金，多活几年就能领多少钱啊，一点粮食钱能挣不回来？” “……” 这场电视节目一经播出，就瞬间点燃所有淮省人的眼球。 一时间，淮省上下不论是大城市还是小县城，甚至于一个小镇上，老头老太太们都在热烈讨论这个黄曲霉毒素的事儿。 别小看这时候的小老太太，她们可掌管着一家的财政大权呢！不管是有没有工作，老头的工资或是退休金都在老太太手里，要是还没分家的，儿子闺女还要交伙食费，这些小老太太们手里，有的是大把大把的钱！ 这期节目一播出，连带着冠名《健康你我他》的林记串串香，也再度成为小老太太们口中的热门。 “他们林记串串香都是油炸食品，肯定没少用豆油吧？也不知他们家的油品质量怎么样？” “你还怀疑他们家的油品质量？你都没见林记串串香的摊子都快被员工擦出火花了！” “哈哈！倒也是，我估摸着林记的老板肯定多少有点那什么洁癖。不过他这种精神病倒是对咱们消费者友好，他们家的质量啊，我放心！” “放心吧！人家都冠名《健康你我他》了，能不健康吗？” “哈哈哈哈哈……” 林小欢倒也没想到，他们冠名的这档节目刚播出，竟然反响就这么热烈，连带着民众对他们林记的串串香好感都增加不少。 林小欢低头看着各小摊店面送上来的数据，统计后发现节目播出后这三天时间里，每天老太太带孙子孙女到他们林记消费的反而更多了。 “嘿！小东家可真有一手啊。”林小欢是笃定了，这档子节目多多少少出自小东家之手，甚至于小东家当时肯定就算计好了现在会出现这样的效果吧？ 想到这里，林小欢心里美滋滋的。才花了20万，就能有上百万的效果，这钱花得又少又值当！ 林小欢心里正美着呢，他助理就进来了，上前靠在他耳边悄默默说了这么一句：“成了！小刘全程都瞧着高记的人跟省台签订的合同，他们高记根本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看两眼直接就签了！” 见小东家交代的事情完美达成，林小欢的心放了一半，接着他又问起剩下悬着的那一半的心：“他们签的是哪个时间段的广告，花了多少钱？” 助理声音更小了：“新闻结束后第二个广告，半年，60万！半个月后现在这个果汁的广告下了，就开始播他们的。” “啧啧！”林小欢的心，是彻底放下了。 “放心了，他们高记的广告肯定没几毛钱效果！”林小欢想起上个月小东家给他讲的首因效应和尾因效应，就直笑成个眯眯眼。 首因效应，最简单的理解就是“先入为主”，就像当时小东家问的，大家都知道世界第一高峰是珠峰，平常人谁又会在意第二高峰呢？ 至于尾因效应，也差不多是这个道理了。反正跟大家庭儿子多一样，大儿子小儿子都是受尽宠爱，只有在中间不上不下的老三老四最不得爹妈在意。 高记既想抢在林记之前砸广告，扩大影响好继续招加盟商，又不舍得上百万的广告费，就退而求其次买黄金时段第二个广告……哈哈哈哈，这次他们高记可真是花了大钱，办的小事儿！ 林小欢心里痛快极了，助理走后，他抄起大哥大本打算给小东家打电话说明这事儿，但他想了又想，最近他左右是没什么要紧工作，干脆亲自去小东家那儿汇报，指不定还能学习新知识呢。 想到这里，林小欢骑着摩托就往小东家所在的宾馆去。 路上，林小欢看见有辆桑塔纳小轿车，在街上飞奔而去，留下一地的汽车尾气味道，但周围人都不介意，甚至有的还大口大口吸尾气，一脸羡慕。 “哼！老子年底就差不多也能买辆桑塔纳了！”想想自己现在的工资，林小欢就激动得不能行。 一路雀跃着跑到宾馆，看林初平他就忍不住直笑：“太牛了太牛了！小叔你花了20万的效果不比高继聪60万的效果差！” 林初平等他安定下来，才问起上次交代他去办的事儿。 林小欢还没把这放在心上，他随口应两声“肯定搞定啦”，接着就要继续夸林初平这档节目冠得好，他们一年冠名才20万，接下来每年的合同还有优先续约权，而他们高记半年就要60万…… “好了，这些我都知道的，接下来我还有事要交代你去做。”林初平打断林小欢正准备报淮市这两天营业额的增收，以及老太太带孙辈到他们店消费的增点。 林小欢眨巴眨巴眼，他突然意识到了之前那个附加合同似乎还真有作用：“小叔，你还真立马就有后手啊？” 林小欢到现在都没看到高记有什么卫生的问题，相反，高记要是打算上电视广告，那他们肯定提前就通知下面的人好好搞卫生了。 “这个档子上，立马就抓他们的卫生问题，估摸着不好太抓啊。”林小欢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林初平笑了：“就算是他们门店摊子的卫生明面上能看得过去，那他们堆积好几吨豆油呢？” 自打去年高继聪从陈豆上得了便宜，接下来高继聪就大手笔的收购各地陈豆，甚至于赶在今年大豆收成前，高记还把西田附近两个城市所有的陈豆都一干收入囊中。 高记到现在，用的还是林春强扔给他们的那一套榨油设备，后来高继聪又从另外两个之前专门种植油料的农场收购两台老旧的榨油设备。 这时候，榨油大多还是要靠人工，榨油的成本就高。高继聪为了节省成本，就雇佣工人一次把半年豆油的用量都榨出来，然后把工人遣了，等下次需要了再临时找。 现在再有两个月，就到新大豆收成时候了，按理说高继聪再等上一个月收，那会子才是市场最低价时候，可今年高记提前大规模收豆子，那肯定就是豆油不够用了。 听林初平算计这一套套，林小欢猛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林初平挑眉：“这空调开得太凉了？”也不至于啊，这时候虽说已经有了空调，但是那种装在窗户取代一片玻璃的那种四方盒子，噪声大得很，空调运转起来时候震得窗户铁架子咯当咯当直奏交响乐，林初平都是把温度降到25°，然后就调到30°，人工变频。 早在林小欢进门前好一会儿，林初平就把空调温度提到30°了，按理说这会儿应该不冷才是。 林小欢苦笑：“我在想啊，要是我那天背叛你了，会不会也被你设计得这么惨。”想想高记那铁定是拿不回来的60万，林小欢就忍不住替高继聪心痛。 60万，要骗多少加盟商，才能攒出来呵！ “想的真多。”林初平无语。 林小欢既已听了接下来的计划，那么计划实施的具体操作，他想自己尝试看能不能行。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63节 林初平颔首：“你说吧，要是差不多的话，就按你说的来。” 林小欢忙不迭坐直，他一边思索，一边说：“我打算找几个亲和力强的中年女员工，让她们以‘家里亲戚是高记榨油工’的话术，把高记用发霉大豆榨油的事传出去。要点一，一定是不能让人们发觉是咱们林记传出去的；要点二，一定是造出高记拖欠榨油工工钱为主题，侧面向人们反映出高记发霉大豆榨油的事儿。反正他们高记就是拖欠榨油工工资，这是实事儿，做不了假的！” 林初平笑着点头：“计划不错，去实行吧。” “得令！”林小欢站起来，就要往外冲。想想当初自己没在意，没高记截胡的那些加盟商，林小欢就一肚子的气，现在可终于到他出气的时候了！ “欸欸！”林初平叫住他。 林小欢差点一鼻子撞到门板上去！ 林初平忍笑：“办公楼的企划案不错，去执行吧，争取在八月到来之前，让我住上舒适的休息室。” “您早该享受了。”林小欢囔囔一句，便打开房门直往外冲。 这次《健康你我他》的首播非常成功，播出第二天甚至都有人打电话给省台，要求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都要重播这一期节目，周六周天必须播。 接下来要求重播第一期节目的信件，更是纷至沓来，甚至一些偏远山区都有人写来信感谢他们。 电视台倒也顺应民意，光是《健康你我他》第一期，接下来就重播了好几遍。 第59章 最近， 淮市里头大街小巷都在传高记用的就是发霉大豆榨出来的油。 正巧了，这阵子黄曲霉毒素的节目还一直在重播， 这小道消息传到消息最灵通的老太太们耳朵里， 那可不得了啦！ 就跟翻天似的，老太太们纷纷带上老花镜，抄起纸笔给省市政府写信， 要求市政府去彻查高记用的究竟是不是发霉大豆榨出来的油。 这才几天，每天市场办公室的信箱都被塞个满满当当，有些老太太们她们拄着拐杖都要来塞信。 甚至于市卫生局的两个副局长见了面， 都苦笑着说起他们家的老太太， 竟也要求他们这当儿子的要查高记用的油。 民意如此强烈， 淮市市政顺应民意，火速派出专人专队， 前往高记的大本营西田市，连带着省电视台的记者也闻风而动。 至于高记这边， 他们正忙着整顿内务呢！ 对于高继聪来说， 管理加盟商最好的方法不过是松一阵紧一阵了，松一阵让他们放松警惕， 然后好派检查组去扣他们的保证金。 前阵子高记刚搞出一通大检查，按理说应该歇两个月才是，但考虑到7月份他们高记要上电视台， 高继聪只好专注于搞内部的卫生工作。 等得到省政府调查组专人来查的消息时，调查组就已经在西田市门口了！ 高继聪慌慌张张赶紧打电话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把仓库里的豆子腾干净，可惜为时已晚。 调查组的人把他们的霉豆子抓个正着， 当场就有专人检查出他们仓库里的大豆发霉细菌菌落超标， 连带着省电视台的记者也直接把镜头几乎怼着高继聪的脸拍摄！ 高继聪甚至都没时间去打通记者， 给他们塞车马费和茶饮费，省政府的调查组就带着电视台的人回程了。 高继聪一下跌坐在地上。 曾宁得到消息，她没进去，只是站在仓库外面远远看着。 高继聪他们站得远，但他就算是死了化成了灰，曾宁也自信能认出他来！ 现在，看着高继聪一屁。股坐在地上，曾宁已经能想象到此时此刻高继聪脸上的灰败了。 “等着吧，后面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曾宁嘴角划出一抹笑。 曾宁说的惊喜，便是省电视台单方便宣布解除与高记的合同，并且广告费不退。也就是说，高记一下整整损失了60万的现金！ 6月1日，省电视台就高记使用发霉大豆榨油的事情曝光于众。 “众所周知，发了霉的粮食不能食用，前阵子炒得沸沸扬扬的黄曲霉毒素便藏匿在这些发了霉的粮食当中。然而黑心商家为了节省成本，不惜趁在新大豆下来前，大批量采购陈豆，而这些陈豆稍微保存不当，就容易发霉变质。 变质了的陈豆被榨成了油，平常人根本看不出来也尝不出来，然而致死致癌的黄曲霉毒素便藏在这些豆油当中！更让我们震惊的是，用这样豆油的串串店，就在我们每个人身边！” 虽然没明着念高记串串香的名字，但电视画面给高记串串香牌子的超级大特写，和长达十秒钟的固定镜头，却在明着告诉每个人，这次用发霉大豆榨油的，正是街头巷尾的高记。 “市书记也紧急召开淮省自上而下的食品安全大检查活动，市书记强调……接下来本台也会继续追踪报道究竟还有哪些黑心商家和黑心企业使用这样发霉了的粮食……” 这次省台的新闻报道不亚于一颗核弹，还不到第二天，全省上下的人都在激烈讨论这件事。 “早就说了，做小吃就是个靠卖良心赚钱的生意，不扣几分几厘的成本，上哪儿能一年就赚套房子？” “这个高记，可真是天杀的啊！” “我儿子今吃饭时也听了新闻，他说他再也不吃串串香了。” “嗐，小孩子们都嘴馋，他能忍得了不吃串串香？” “实在不行，就去吃林记的吧。我看林记的卫生一直都保持得很好，他们家的豆油肯定没问题。” “拉倒吧，天下乌鸦一般黑！高记用发霉大豆榨油，他们林记能好到哪儿去？等着瞧吧，他们林记也早晚都会被曝出来。” “我觉得不会，他们林记都冠名《健康你我他》了，他们节目出名那一期不就讲的是黄曲霉？要是林记自己也不干不净，他们电视台今儿个还会把林记冠名吗？” “对对！等着瞧吧，今晚上《健康你我他》重播要是没了林记的冠名，那林记的串串香十成十是也吃不了了。” 到了晚上，《健康你我他》的节目照常播出，竟还是重播第一期的内容，最关键的是林记串串香的冠名也没被抹掉。 可即便是这样，这次高记的暴雷依然对串串香生意的影响几乎是毁灭性的。 接下来两三天时间，全省上下高记各个串串香门店生意几乎没有，林记情况虽然要好一些，相当一部分人坚定认为林记表面卫生做得好，他们看不见处肯定也都有坚守底线。 可即便这样，大多数的人更是不相信串串香，林记业务的下滑同样惨淡。 “这可怎么办啊？”林小欢是万万没想到，高记竟然连累他们林记至此！ 此刻，林小欢甚至连杀了高继聪的心，都有了。 林初平笑道：“那干脆给咱们林记所有直营店都打电话，通知他们干脆关门歇业几天，工资照发，咱们各门店平常都挺忙，这次趁着好机会让员工们也去逛逛街，消费消费。还有加盟商，接下来他们再在咱们这儿订货，直接优惠500元，当是给他们的补偿了。” 虽然知道他们林记这次纯粹是遭连累，等过段时间查他们林记没有问题，生意就会慢慢恢复，但这会儿林小欢心里还是不爽极了。 挂了电话，林小欢就骂高记是个老鼠屎。 助理听了直笑：“那他们高记也是颗巨大无比的老鼠屎！” 林小欢也终于笑了，他开始抄起大哥大给各个加盟商打电话。他们林记的加盟商远比高记少得多，况且，就跟小东家说的那样，之前他们林记的门店和摊子都忙，现在终于能歇两天，不少加盟商听了接下来订货还有优惠，都特别好说话。 挂了电话，林小欢就接到线报，说是高记串串香的加盟商老板直接连夜乘火车从各地赶到西田市，把高记总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要求退出高记加盟，要求高记退钱。 想想他们高记那么多的加盟商，想想高继聪现在肯定是忙得顾头顾不上屁。股，林小欢就抱着肚子直乐。 “真他娘的开心啊！”林小欢甚至还叫助理给他开上两罐啤酒，俩一边撸串一边喝冰啤庆祝！ 这次高记暴雷，给全省各市的串串香行业都带来巨大影响，但偏偏西田市的市场丝毫不受影响。 没别的，高记串串香的主营业务和盈利主要增长点，就不在西田市这儿，他们高记大头是赚加盟商的。 而西田市市区不少高记的门店和摊子，都是直营模式。高继聪哪儿能自己扣自己的钱？是以，西田市市区的高记，一般是不被查的，这也就导致西田人很少去买高记串串吃，基本都是在更干净的林记。 而林记所用的油，稍微打听就知道，就是他们西田那两大主要种油料的农场种出来的，林记跟他们有独家签约合同！ 所以，虽说高记暴雷，但西田人该吃串串就还继续吃，不影响！ 甚至于现在到了夏天，多少人都买了串串，再买上几瓶啤酒，回家一边看球赛一边吃喝，那自在得呦！ 要是小孩儿不能喝啤酒？ 那就喝豆奶嘛，再不济就喝汽水、酸梅汤，总之，小孩们看大人都这么自在了，能让自己嘴巴受苦不成？ 省电视台的记者继续追踪报道高记使用发霉豆子榨油后续时，意外发现西田市市民们吃串串的热情依旧。记者好奇极了，便随机抽了几个撸串爱好者。 随后，记者发现西田市市民不光是爱吃串串，甚至连吃其他重油的小吃仍是热情不减，虽说总体比不上串串的销售量大，但对比其他城市，在这样前提下，其他城市的小吃市场几乎毁灭性打击，但西田市小吃市场为什么依旧繁荣？ 记者就这个发现，继续调查下去。查着查着，记者还发现各地不少小吃竟都是西田人走出去的，这又是为何？ “原来，西田市率先重视小吃市场的食品安全问题，书委书记还主动联合当地民众搞了个小吃三条街，小吃要想在西田市摆摊，那就必须固定摊位，经营者按时体检，每月都要缴纳一定的摊位管理费，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最大程度提高小吃不卫生的成本……” 就这样，在这个全省小吃市场低靡的情况下，西田市逆风而上，狠狠在省台出了一个风头！ 很快，各地市政都开始派专人来西田学习先进的小吃市场管理经验。 赵然给林初平打电话时，林初平差一点点就要睡着了呢！ 今晚，郑书记又邀请赵然去他家里吃家常饭了，吃饭时郑书记说了很多，都是感谢赵然的两次建议。 饭桌上，赵然一个没把住，就喝多了。 这会儿，听林初平声音带着困劲儿，赵然歉疚中仍难掩激动：“真的不要我跟郑书记说出真相？说这两次主意都是你出的？” 林初平失笑：“这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还说它干什么？” 赵然心虚：“我这德不配位啊！”想想今晚郑书记拉着他的手，直跟他敬酒，那模样俨然就是想把他当知己当军师对待，赵然心里不踏实啊！ 自己肚子里究竟有多少货，赵然他自己还不清楚么？ 那一瞬，赵然差点借着酒劲儿，把真相说出来，但老婆喝水被呛着那么一下，把他攒的全部勇气一打断，后面就再没了冲动。 “赵老板说笑了，谁不知道你那饮料摊子现在可是全市闻名呢。”借着西田市小吃市场的一路繁荣，再加上赵家饮料又搭上市饮料厂的这趟车，这一年多来赵家饮料也在全市各县各经济重镇全面开花。 甚至于林岗镇，现在村口小卖部都有他们赵家饮料了！ 赵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道：“兰斯饮料厂第一批饮料已经生产完毕了，正式投入市场。” 林初平愣了下，按照记忆里，兰斯饮料厂应该是在97年就建成厂子投入生产的，竟然到今年才投产？ 随后，赵然便把这一年多来市饮料厂和兰斯那边的纠缠简单说了出来。 原来，因西田市小吃市场的繁荣，连带着市饮料厂的汽水销量也不断上涨，再加上市饮料厂又搞起了奶砖这种较高档次的产品，在中低端的销售量都非常可观。 97年初，兰斯饮料准备进驻西田市，他们是一直都坚定主意，打算跟市饮料厂合资。市饮料厂里一部分人持同意意见，另一部分则变成了胡厂长的忠实拥趸，认为合资这件事要更加慎重考虑。 胡厂长也没说不合资，就说要考察兰斯饮料的资本、人才、技术等各个方面的能力，看要真是两厂合作是否能真正像兰斯所说那样，把市饮料厂做大做强。光是去日国考察，就花了两个多月时间…… 听到这儿，林初平不禁笑起来。 胡厂长这哪儿是要考察与兰斯的合作啊，这明明就是缓兵之计！ 果然，接下来又听赵然说到，在考察确认兰斯确实实力雄厚，厂里约莫三分之二的人其实已经很有意向与兰斯的合作了。胡厂长也开始跟兰斯商定合资具体细节，但胡厂长在这方面寸步不让，就算兰斯给出再多资金，他也绝不同意股份对半分。 光是这，又磨了两个月时间。期间西田市高层还出个主意，由西田市注册一个公司，市政府出3%的股份，剩下市饮料厂和兰斯各分一半，今后饮料厂在决策上出现分歧，最终决定权是在西田市市政府手上的。 按理说，都是自己人，肯定不会坑自己人的，这个主意简直绝妙，也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认同，就连胡厂长新培养起来的亲信，也都认为这主意好。 大家都以为胡厂长这下总应该是同意了吧？ 但胡厂长还是说不成，他要把市政府那3%的股权所拥有的决定权写到将来要签的合同里。反正，不管怎么说，胡厂长就是要定了市饮料厂绝对控制权。 这兰斯哪儿肯点头？转头出门就去西田市附近找地，准备自己建厂生产销售饮料。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64节 就因没能跟兰斯合作，胡厂长被厂里工人骂了几天几夜，有情绪特别激动的工人甚至拿臭鸡蛋往胡厂长脸上砸，胡厂长又花大力气清理饮料厂内部工人，又是一番闹腾。 反正，就因这合作，两边人都闹个人仰马翻。 林初平笑起来：“胡厂长深有远见啊。”他这是借谈判失败，清除厂里不老实的工人呢！ 把刺头儿赶出厂子，剩下的便是脾性相对温和的工人，这些工人也怕工作丢失，偏偏大伙儿都知道这两年汽水厂效益还都挺好，自然便会乖乖听从胡厂长的话了。 胡厂长这一招虽听上去凶险，但实际十拿九稳。他上位这两年多来，工作能力有目共睹，现在各地厂子陆续都在破产清算，难得有个经营状况健康的厂子，市里也怕冷不丁地换个人反而把好好儿的汽水厂也给折腾没了。 总之，只要汽水厂能保证厂里良好的账面，能给保证当下工人的工作，市里就算是再不满，也不会轻易动他。 “是啊……胡厂长确实是个极有能力的人！”这一点，赵然也不得不感慨。 两人间陷入短暂的冷场，林初平知道赵然这通电话不仅仅是说郑书记请他吃饭，花这么多电话费也不是为了说林初平稍微打听打听就能搞清楚的汽水厂合资失败的事，他接下来定有更重要的事情纠缠着他，让他不知怎么开口。 林初平给足了他筹划语言的时间。 终于，话筒里传来赵然深吸气的声音，接着林初平便听他说：“胡厂长还想喊我回去，回汽水厂工作，他给我副厂长的职位，但他想把我们赵家饮料也一并收入厂里。” 赵家饮料现在满打满算也就7个主要员工，其中他老娘和两个妹子负责熬浓缩汁，剩下四个中有两人是赵家的亲戚，剩下那两个才是招聘进来的工人。 剩下那四人负责去跑市场，就跟之前在市里合作卖饮料一样，赵家饮料把产品放在商铺合作销售，商铺抽取一定的利润点，至于物流，赵家饮料则是借用汽水厂的物流车。 得益于西田汽水卖去隔壁杨关，赵家饮料也乘着西田汽水厂的东风，同样在杨关也开辟了市场。 “你们赵家饮料就那几个工人，对于汽水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胡厂长真正看中的是你们赵家饮料的配方和工人跑市场的能力。”林初平笃定道。 赵然苦笑：“果然，跟聪明人说话根本就用不着多少口舌。胡厂长当时也确是这般跟我讲的，他其实是想要我酸梅汤和豆奶的配方。”至于他们这些人，赵然以为胡厂长只是看中他研配饮料的能力，至于其他人，都是捎带着的。 西田市上百万人，能找不出几个跑市场的人才？说是全盘接收他赵家饮料的工人，不过就是给他赵然给足面子而已。 可赵然当初都决定辞职下海了，这点面子情对他来说真算不得什么。 当了这么两三年的商人，赵然越发感觉还是到手的钱最踏实，什么人情不能在他发达后拥有？ “可我不太想去汽水厂，我当初就是从厂里出来的，厂里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我心里清楚。”赵然他再清楚不过了！ 厂子一大，机构就臃肿不说，人情世故交叠纷杂，论资排辈更是比比皆是。赵然出来自己单干，才发觉天宽地阔，要他再回之前的国企，跟之前那些老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赵然是千万个不乐意。 可现在兰斯汽水厂已经投入生产，第一批饮料也投入市场，外资实力强劲，远不是他们本土一个小小汽水厂能轻易击穿的，胡厂长急切想要吸纳他们赵家饮料的心情，赵然心里也非常理解。 能听到赵然这番纠结心声，林初平觉得还挺欣慰，他道：“现在最关键的确实是要一致对外，先把进来抢市场的外资打趴下，然后才是咱们内部将要解决的矛盾。” 赵然咬咬牙：“其实，赵家饮料给他们也不是不行，我其实也发现现在我们赵家饮料内部存在的问题了——太过于依靠别人的物流，要是市汽水厂不给我们运，我们的脖子就被掐断！” 赵然深吸一口气，他紧接着又说：“我觉得林小东家你当初的决策就非常明智，市场和运输两把一起抓，市场发展到哪里，运输就发展到哪里。我想把赵家饮料卖给市饮料厂，我自己投身加入你们林记！” 林初平愣住了，合着赵然这通电话的真正目的，是在这儿啊！ 这一声惊雷，倒也把林初平给恍惚住了，他是真想不到，一个身价几乎要上百万的赵家饮料大老板，竟然想加入林记串串香，成为林记的员工？ 没听林初平的回应，赵然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去年我就看到林记招收高素质高能力人才了，我是高中毕业的，在之前那个年代学历还行，虽说这两年高中毕业也算不得啥，但我能把赵家饮料做到现在这个规模，我想着，我应该算是高能力人才吧？” 林初平听出赵然语气里的紧张，他笑了：“你等着，像找老板你这样的高能力人才，我得回去亲自迎接你加入林记！” “呼——”赵然长出一口气，他心里终于踏实了。 第60章 淮省这边基本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外加赵然要加入林记，林初平当天就紧急叫徐维准备回家。 徐维还有些愣：“小东家， 到时你的老板办公室和休息室装修， 不亲自盯着点儿吗？” 林初平：“装修有什么好盯的，咱们林记这次要加入个重量级人物了，走， 你跟我一起回去迎接他！” “哈？”徐维难得看小东家这幅高兴样子，对将要加入的这个重量级人物充满好奇。 等真正回去，见到这位重量级人物的真面容， 徐维差点儿下巴都惊掉了。 赵家饮料的老板？他竟好好儿的老板不做， 来林记给小东家当下手？ 看见赵然那一刻， 徐维差点儿以为天上下红雨了哩！ 可听赵然话语里再三表达出对小东家的崇敬，徐维就有点儿理解赵然的心理了——其实， 他也觉得小东家是个值得跟随的东家。 远的不说，单就论他徐维在林记拿的工资， 一个月上千块了！比他之前在学校当老师时， 能多好几百，过年时他就算只跟小东家干了两个月， 照样有一千块的大红包拿！ 听说一早就开始跟着小东家干的老员工，少了也有两千块，多的像林小欢那样去外地给林记开辟市场的， 他的工资从来都是卖串串的抽成，究竟多少工资，让人想都不敢想！ 虽说给林记上下员工开的工钱高，但小东家他这个人却不是个喜欢奢靡享受的， 平常他的交通工具顶多就是坐坐林记货运的顺风车， 出远门的话就是火车软卧， 哪儿跟高记的高继聪那样，赚了钱首先就去买个桑塔纳。 最让徐维敬佩的，还是林初平自己做生意赚钱了，还给淮大的教授导师们送研发资金，还推动着把研发成果公诸每个老百姓，甚至于不怕影响他们自己的串串生意，这才是真正的良心老板！ 这样既能赚钱，又能造福于众的小东家，谁又会不敬佩？ 虽然电话里，赵然已经把他的打算都讲了出来，可这会儿面对林初平，他还是不禁心里没底。 可面对林初平这种聪明人，打掩护做幌子根本就没用，赵然苦笑着把他内心真实计划说了出来：“其实，我就是觉得在汽水厂干没前途，又想学学你先进的理念，看看林记高效的内部管理，才跑来加入林记的……回头等我学得差不多了，我也不能保证哪天会不会跑路了，自己另起炉灶。” 林初平失笑，他让徐维把劳动协定重新更改了打印给他送来，随即又冲赵然微笑：“把签约年限改为每年一签，赵老哥你就算是哪天想跑，也得把我这一年给你要干的活儿给干出来。” 赵然竟没想到林初平这般开放，他一时不知要怎么说才好。 林初平见徐维不动，扭头又重复一遍：“年薪改为每年9000，再把签约时间改一下就成，就改动这两处，其余不变。打印完了顺便把印章拿来。” 徐维他纠结极了，嗫嚅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在一边的赵然却能明白徐维的顾忌，他此刻也是心里七上八下，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林初平失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要真是人想跑，咱们还能拴着不成？万一在重要工作上糊弄咱们，那损失得更大，倒不如干脆看开点。” 徐维千万个不甘去打印合同了，赵然把合同签下，林初平当场就给他布置了工作：“你去淮市，先跟林小欢学习半月，等半月后我再具体给你安排任务。” “好。”赵然也自觉他没理，站起来就打声招呼离开了。 见赵然一走，徐维甚至都顾不上他是否走远没，他就忍不住问：“万一咱们真把他培养出来了，他一走了之，自己创业又当咱们竞争对手可怎么办？” 林初平笑起来：“我要是真怕你们都出去单干，干脆都事事亲为的好。用人不疑，就算是赵然他今日说了，他日要走，指不定他日他到什么时候去了，而现在林记面临省外市场更大的挑战，正好高记暴雷又给了咱们机遇，如此缺人才的时候，管它黑猫白猫，先用了再说。” 徐维再次愣住了。小东家开头那一句，给了他新的启发，莫不是小东家想把他也…… 徐维心脏怦怦直跳。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把上个月的账再详细看看。”林初平摆摆手。 5月份，林三农场的净利润突破了200万，同比上个月增长了8%。其中出售材料所得利润占比21%，其余都是直营店的收入，至于加盟店，5月林记的加盟商只新增了4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因为高记的暴雷，导致最近找小舅舅问加盟林记的电话多不胜数，甚至还有不少人托之前林记的加盟商来询问，更甚者，还有直接跑来林岗镇的。 听说，现在不少加盟商都在堵高记门口，要求高记退他们加盟费，要是不退的话就坐在他们家门口不走了。 要真是这些人从高记拿到退款成功从高记加盟退出，可想而知，大多会纷涌他们林记。 不过，这些商户林初平并不打算照单全收。 而现在，在林初平眼前的，是更重要的另外一件事，他拿起大哥大，给曾宁拨过去…… - 高继聪这边，他的办公楼被要求退款的加盟商们堵住了，曾家宅子也被堵个水泄不通，他实在没了法子，只能天天坐在办公室里发愁。 可坐着硬挺一贯不是他高继聪的风格，在事发两天后，高继聪终于收拾好了心情，他主动给干爸打电话。 可惜，电话那边干爸根本不接通。 是了，干爸肯定还在气他之前出。轨放纵小三去找曾宁闹离婚的事儿，想到这点，高继聪想了办法，乔装打扮成高记一个普通员工，从狗洞里爬了出去。 他要去找干爸，好好解释当年他的混账行为！ 而另一边，曾宁也在给她干爸高井打电话哭诉，希望干爸能再借给高继聪一些钱，好让他渡过难关。 “爸！我现在就剩你这一个爸爸了，我身边除了你一个亲人，就只剩下继聪了，他的生意要是完蛋，我接下来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而且，我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儿子……” 高井脑门子直抽抽：“你说什么，有了高继聪的儿子？” 曾宁嘴角划出一抹笑，她装着吸鼻子：“是啊，这一胎肯定是个儿子！” 高井怒斥：“谁让你再给他生儿子的？赶紧把孩子打掉！” 曾宁装着继续在哭：“打不了啊，医生说了，我身子刚恢复要是再打胎可能大出血……好在是不用打胎，这胎是个儿子……”说着说着，曾宁又把话题转回到给高继聪借钱上来，又在一边哭，一边说着要是没有高继聪，她今后可要怎么活…… 高井想于萍竟把女儿养成这副模样，他就直气得胸口疼！ 他强忍着气，道：“不管怎么样，你是我高井的女儿，你必须振作起来，高记串串香理应是你的产业，为什么说出要借钱给高继聪渡过难关这种话？” “我……不一直都是他在管的吗？”曾宁的声音六神无主。 高井：“好了，不准哭了，你去医院把肚子里这胎养好，能打掉尽量打了他！不管怎么样，你先养好身子，我让高继聪给你打工！” 挂了电话，高井就原地把办公室打砸个稀巴烂，终于收拾好心情，准备给高继聪打电话，却没想到高继聪竟主动上门来找他？ 见了面，高井就是一个耳刮子朝高继聪扇过去。 “爸，对不起……”高继聪自以为很懂日国那边的礼仪，他先跪下认错总归是能让高井心里舒服些。 却不想，高井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甚至还照他跪下的头狠狠踹上一脚！ 高继聪被他踢得头晕脑花，差点倒地上，他赶紧跪正了，再次重复道歉：“我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被我农场的妈天天嚷嚷什么儿子传宗接代的话听多就一时做错了，我现在已经完全改正自新，我现在跟宁宁的夫妻感情很好……” 高井连话都不等他说完，再次一脚踢了上去：“夫妻感情很好？就是让宁宁拼着那样破烂的身子再给你冒死生儿子？” 高继聪呆住了，随即他心底狂喜，但他面子上的功夫却一如既往的高超，他做出一副迷茫又失措的表情：“我、我不知道宁宁又怀了啊，那一定是意外！我是知道她身子不好的，定不肯让她再生孩子的，什么生儿子……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我高继聪心中的宝疙瘩……” 就在高继聪拼命辩解时，曾宁的电话打到了钱生那边。 她昨天就有猜测，干爸回来了，高继聪肯定会找干爸要钱。所以她刚才提前给干爸打通电话，给他火上浇浇油。 至于高继聪什么时候过去，曾宁决定到时再打过去再演一遍戏。 现在，经过一年半的苦心经营，不光是高继聪已经完全信赖她了，就连钱生也对她丝毫没有怀疑。 曾宁轻易就能从钱生口中得到高继聪的行踪，挂了电话，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约莫着高继聪的路程，应该是到了宅院，干爸与他应该也浅说几句，曾宁才收拾好表情，再次拨打干爸那边的电话。 而这边，高继聪还在拼命地扇自己巴掌，表述他将来要对曾宁的忠诚。 高井却连看都不再看高继聪一眼，男人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是过来人，再清楚不过了。 两人气氛正冷淡间，曾宁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电话里，曾宁还是在哭，还是在重复之前的话：“爸爸，现在妈妈根本不理我了，我只有你跟继聪了，他要是生意失败，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能受得了……你常年在日国，只有继聪一个还能爱我，我若是失去了他……”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65节 这句话，算是说到高井心坎里去了。是啊，若不是他常年在日国，怎么能将女儿疏忽到这地步？ 现在，一想起曾宁如今软弱的性子，高井更是心中焦虑。 正如曾宁所说，她妈妈已经不要她了，她身边如今只剩下他跟高继聪两人，而他又身不由己，不能时常看着些高继聪。以高继聪的性子，高井丝毫不怀疑，若是他商业失势，高继聪定会将全部的压力转移到曾宁身上！ 这是高井绝不愿意看到的。 高井强压着心中怒火，柔了声音：“宁宁，你情绪太激动了，你去吃点药睡一觉，爸爸会将事情全部处理好的，你就放心睡觉，好吗？” 而高继聪，早在高井接电话时，他就竖起来耳朵，听电话里曾宁那般话，他更是对这次借钱之事心有成竹了。 见高井挂了电话，高继聪赶紧跪直了，再次重复之前的保证。 高井冷哼：“钱，可以借你，但你得给我写借条，并且写明了宁宁在公司的占股。” “啊？”高继聪差点失声。 “啊什么啊？当初建立高记串串香的时候，不是我给的起家钱？你倒是敢啊，拿着我给宁宁的钱，起名你高记的串串香？”高井冷哼。 高继聪忙道：“我是取您高……”眼看高井的脸越来越黑，高继聪的话说不下去了。 不行，等他回去了，可一定要仔细问问曾宁，这个干爸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可让高继聪觉得棘手的是，他估摸曾宁也不知道她这个干爸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但眼下，还是要先搞来一笔钱，把眼前的难关先渡过了再说。 况且，高继聪很敢肯定，以曾宁那没主见的性子，他就算是把高记的股份写给她一半，高继聪很敢肯定，高记只要挺过这关，今后高记还是他高继聪的一言堂。 曾宁不过是一介妇女，头发长见识短的，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想明白这些，高继聪便答应高井的话，当场签字，写明高记串串香的股份有妻子曾宁的一半。写了合约书，高继聪当场就拿到了50万的现金。 高井在他临走前，又冷冰冰警告高继聪：“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宁宁，让宁宁接下来的日子能幸福快乐。要不然，我这个当爸的，将来定会要你好看！” “是是！我定会拿出我所有的真心，加倍珍惜宁宁的！”再次立誓保证。 说完，高继聪赶紧从宅子离开。 拿到50万的现金，虽说不多，但刚好能弥补在省台折损的那60万，再加上账面上还剩的30多万，在心中估摸了下，这差不多快100万，应该是够的。 拿到钱的高继聪，回去路上腰杆儿都挺直了。 堵在高记办公楼的加盟商们，还在眼巴巴地望着院里头呢，没成想转身却在背后看见高继聪大摇大摆走来。 “这个逼养的高继聪在这儿！” “把他绑了，千万不能让他逃走！” 钱生一看，心里直想骂高继聪的娘，这个老板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怎么还大大咧咧的出现人前？ “我就看看你们谁敢绑我，把我绑了，你们的加盟费和保证金还退不退了？”高继聪这么一句话，就把场上所有人都镇住了。 看别的都不敢吱声，贾鹏站出来：“别以为你小子嚷嚷两声就能要挟到你爷爷我了，我可是从小就最不怕人吓唬！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不加盟了就能退费！少废话，赶紧给老子退钱！” 贾鹏的话一说完，加盟商们也嚷嚷起来，大声要求退费。 这时候，钱生总算是带人挤到高继聪这儿来了，他正劝老板回去呢，不曾想高继聪一把将他手里的喇叭给夺走了。 高继聪举着喇叭，大声喊：“要想退费，就退你们就是了，我们高记可是大厂家大企业，能稀罕了你们的那点钱不成？不过，话说回来，加盟费只收三年，退钱也只能退剩余月份的加盟费，保证金也只退你们被扣剩下的，你们可想好了啊，三年后续约的加盟商在加盟费上有优惠，要是解约了你们最好能想好接下来你们打算拿这仨瓜俩枣的干嘛！ 我们高记现已经订购了大批大批的豆浆机，已经在运回来的路上了，到时准备在每个城市投放三台，每个县城也投放一台，到时你们从总部进豆浆又能省下一大笔费用。况且，我们高记一直都在进步，到现在我们高记的串串香跟他们林记的相比，味道还差多少？ 打算退费的你们可千万想清楚，从我们高记出去，你最好能保证去加盟了林记，要不然你店里的设备锅具等等所有投入，都没办法再去做别的小吃，到时候可千万别因此亏大发！” 高继聪这一席话，把刚还在直吵吵要求退钱的加盟商，砸得头昏脑胀。 当下，就有加盟商要去林岗，打算先去林岗问清楚了，能加盟林记了再退费，加盟不了林记的话，确如高继聪所说，他们前期的设备物品锅具等投入，做别的小吃根本做不成。 要是自己做串串香吧，一来拿不出像林记、高记那种配方，外加现在省城各地都有林记或是高记的店面和摊子，味道做得不如他们，生意根本就做不成！ 贾鹏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带着几个要好的兄弟：“走，咱们先去林岗探探林记的口风！” 有人回头看了眼人群中的高继聪：“他要是跑了咋整？” 贾鹏哼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在西田这么多直营店，他要是敢跑，那些直营店也甭想开了！” 这时，人群里也有人大声嚷嚷：“把他的小汽车推走了当保证！” 说时迟那时快，加盟商们竟然趁着保安不注意，把高记串串香办公楼外面的大门锁给撬开了，加盟商们一窝蜂拥进入院内，当中还真有能人，把高继聪的桑塔纳给开走了。 气得高继聪脸色发黑。 可加盟商们却管不得这些了，这时候，一辆桑塔纳得十几万呢，就算是卖二手，也值不少钱。 看着一群人轰轰隆隆都要去林岗，他们高记这边竟然一时就没剩下几人，钱生心里忐忑不安：“老板，他们真不会都去林记吧？” 其实，高继聪心里也没底。 但他顾忌着附近还剩为数不多的加盟商，他心里清楚，这些剩下的才不是没有想去林记问问的念头，只不过是在这儿盯着怕他跑路罢了。 高继聪强装镇定：“都滚去林记才是最好！林记平常卫生抓得变态，他们能受得了林记那卫生管理？况且，这马上就出当初的三年约了，就算是退费，咱们又能退多少？咱们串串香现在又是多挣钱？一家加盟商保底每月就能赚个200块，要是地段好的能赚上300多呢，三年下来，咱们当初收1800的加盟费还收少了，我正打算明年的加盟费涨价呢，让他们退了才是最好……” 这一番话高继聪就是专门给剩下那些盯他的加盟商们说的，果然，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开始在心里计较这笔账。 而高继聪，他则是挺胸昂首大剌剌的踏入院子。 “小燕你去，把他后面那个狗洞给看住了！” 高继聪本来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儿，但这句话又差点让他绷不住。 第61章 贾鹏一行人闹哄哄的跑到林岗镇， 甚至还专门凑钱到车站包了三辆客车，两百多人轰隆隆从客车出来。 看大牌子下面坐着一群老头老太太， 贾鹏站在最前面， 问：“请问林记串串香的农场怎么走？” 十三婆吓一跳，还以为他们是来砸场子的，她老脸一耷拉， 给贾鹏指了个相反的方向，等他们人一走，就打电话报警。 现在林记可是西田市的一大金字招牌， 可不能有什么损失。 在十三婆打电话报警后三分钟内， 西田市警局就快速出警， 一下来了好几十个警察！ 贾鹏他们顺着十三婆说的方向，连着走了十里地， 才见到一个农场，但一问人家是金安农场。 “糟老婆子竟然骗我们！”贾鹏怒极， 但他忍着气， 问林金安：“那卖串串香的林记究竟在哪儿？” 林金安一看为首的贾鹏满脸横肉，瞧着就是一副不好说话模样， 他长了个心眼儿，回答他的话之前，先问：“你们来是干什么的？找林记的农场又打算干什么？” 贾鹏憋着气， 把他们的目的说了出来。 听是要在高记退费了到林记当加盟商的，林金安笑起来：“这是好事儿啊，应该是你们来的人太多，把村里老太太给吓住了， 下次你们说话可得好好说清楚。” “是是。”贾鹏这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他连三说今后一定不会这样。 林金安才把林初平家农场的位置详细讲给他们。 等贾鹏一群人终于摸到林三农场门口时， 傻眼了——怎么恁地多警察？ 十三婆年纪大了，她身子骨也缩不少，个头约莫只有一米四多的样子，但她腿脚竟然还很好使，见了贾鹏他们一行，十三婆差点跳起来指着他鼻子：“就是他们这个天杀的，要对三农场不好！” 警官他们警惕的看贾鹏他们：“你们一群大男人家，坐车跑到林岗镇是究竟要做什么？” 贾鹏的脑子在这一刻，都懵逼了，他呆呆道：“我们之前是高记的加盟商，这次高记闹出这么个大丑闻，我们就是想退出他们高记的加盟，跑来加盟林记啊！”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老老实实的商贩，之前被高记坑了，想来找林记加盟。” 十三婆指着他们手里的棍棒，还指着其中一些腰间鼓囊囊的：“你、你、你，都是带了刀吧！你们拿这些东西来找林记当加盟商？”十三婆是第一个不相信！ 男人们也是无奈，有的甚至直接把武器扔地上了：“我们就是堵高记用的，我们都有儿有女的，生意本来也做得好好儿的，上哪儿会去干那种违法的勾当？” 警察们直接把他们的刀枪都给收缴了，差点还把他们当成盲流。好在是林初平用大哥大给城里的警局打了电话，那边警察去高记门口问了剩下的加盟商们，才确定他们这次真正目的不是搞破坏。 贾鹏委屈极了，怎么就被警察当成无业游民了？ 听事情真相竟是这个样子，十三婆也有些尴尬，她解释道：“我看他们拿着棍棒的，还以为要打砸三农场哩！” 她大孙子在三农场工作好好儿的，年时还拿了五百块的红包呢！因在三农场工作，算是十里八店有名的好去处，林平安的对象都说个好姑娘，十三婆就天天盼着三农场好呢，她可真是丁点儿都见不得人诋毁三农场，更别说眼瞅着这么一群气势汹汹的大汉提着棍棒要找上门了。 警察闹清楚是这么一回事，也是觉得好笑。 张叔把林初平要的高脚凳子搬过来了，他站在上面，算是最高的了。 林初平把手卷成话筒状，人们见他有话要说，也是纷纷闭口不言。 林初平：“你们这次的来意我都搞清楚了，但我们林记现还不缺加盟商，你们可以先留个联系方式，若是回头我们需要，自会联系你们。诸位把各自信息留下，就请回吧。” 都是生意人，上哪儿看不出林初平的心思？ 林初平这模样根本就是一副不打算让他们加盟的模样！贾鹏慌了，他赶紧大声解释这次乌龙，并且表示他对加盟林记的意向也非常强烈。 但林初平态度不变，依旧不松口。 警察们也看明白林记的意图了，他们开始轰人：“说了让你们留信息回头需要联系你们留就是了，赶紧留，留完了赶紧走！我看你们一群大男人在这个小村子，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就是个社会不稳定因素！” 贾鹏等人只能把各自信息留下来，一步三回头，坐上返程的车。 到了晚上，高继聪还是没回家。 不过，曾宁现在倒是乐见这种相处模式，高继聪要是一直都不回来，那才是最好的呢！ 晚上，高井就给曾宁打来电话，把高继聪签合约书一事，详细讲给女儿听，随后他又说：“你是我高井的女儿，你要跟爸爸一样站起来，要能做成大事业，怎么能天天就围着孩子转呢？爸爸这次给了你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趁机掌握了高记的话语权……” 曾宁嘴巴张了又张，她叹了口气：“谢谢爸爸，我会的。” 高井最后又说：“抓紧时间，赶紧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曾宁心中刚升起的那一抹幸福，却被高井这么一句打消无烟无踪：“为什么？” 高井声音冷漠：“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允许，抓紧时间赶紧打掉他！” 曾宁能听出来，高井并不是因为她羸弱的身体不允许她再生孩子，才催促她赶紧打掉的。况且她之前也说过，若是打掉孩子，她很有可能大出血。 为什么宁愿拼着她大出血的危险，也要她立刻打掉孩子？ 挂了电话，呆呆望着窗外。她摸上自己瘪瘪的肚皮，她没有怀孕，更没怀什么儿子，只是个烟雾弹而已。 但这个烟雾弹，却让她看清了很多很多。 曾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起来。一会儿，她收拾好情绪，去隔壁看了女儿，睡梦中的女儿嘴角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妈妈为了你，也会拼尽全力的。”曾宁摸上女儿熟睡因热，而汗津津的额头。 而高继聪这边，因贾鹏等人看加入林记无望，再加上确如高继聪所说，高记不论是在机械配置上，还是在口味改善上，都在慢慢变好，指不定等三年约满还真要涨加盟费。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66节 从高井手里拿到了钱，高继聪更是底气十足，接连给几十个加盟商都痛痛快快退了款。 再加上高继聪还说起，这次发霉大豆事件纯粹就是他看错了人，采购是林记那边的间谍，接下来他准备大规模去搞农场，去搞种植业，接下来加盟商的材料费只会越来越便宜、越来越丰富，也会越来越安全…… 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高继聪向加盟商们展示他确实手中资金宽厚，几百名加盟商被这么一唬，一个个还真犹豫着不敢跟高继聪解约了。 高继聪倒是松出一口气，他刚收到罚单，就他之前使用发霉大豆事件，相关部门给他开出了30万元的罚款。 他一面要给加盟商退费，一面还要交罚款，要是接下来加盟商们还陆陆续续要求退费，下面他要搞的农场计划，可就没钱做戏了。 好在情况暂时止住，高继聪才稍缓一口，曾宁就拎着鸡汤来给高继聪送餐。 熟门熟路地给高继聪打开餐盒，曾宁还跟之前一样话家常：“听说退了不少加盟商？” 高继聪最近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只是轻轻“嗯”一声，别的并不说话。 但这会，曾宁好像没了之前的眼色，还继续拉着高继聪问话：“那爸打给你的钱，还够用吧？” 高继聪这两天本就用脑过度，走一步棋他得在心里推演三五遍，这会儿曾宁说出这句话，高继聪下意识就想多了，他想到高井逼着他签的合约书，以为高井这是授意曾宁惦记他的高记。 “哼！一个女人家，关心生意场上的干什么？”往日说惯了的话，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高继聪就后悔了，他正准备再补救两句，却见曾宁泪汪汪站起来。 曾宁指着他的鼻子：“我就是关心你手里钱够不够，不够我还可以去找我妈，今早我还给我妈打电话……” 曾宁一边哭，一边说，她看高继聪全部注意都放在怎么给他刚才那句话辩解上，左手背后，戳烂之前藏的血袋。 “我、我肚子痛！”曾宁后退两步，捂着小腹，随即跌倒在地。 高继聪便看见她身上渐渐淌出来的鲜红，“不，你别误会，我这就出去叫救护车！” 高继聪说完，夺门而逃。 “继聪！继聪！”曾宁在房间里凄厉的喊叫，而后高继聪却始终没进来，曾宁便用他办公室的座机打了母亲那边的电话。 几分钟后，高记员工担着一个简易拼凑的担架冲进老板办公室，员工们看见曾宁爬了一地的鲜血，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而这个时候，曾宁还用沾了血的手直要抓握什么似的，大声朝着门外喊着：“继聪！继聪！” 高继聪本在后面，刚进门就看见曾宁这幅女鬼样子，更是倒退半步，接下来吓得连进门都不敢了。 慌乱间，曾宁被高记的员工送到最近私人医院，但医生早就被于萍买通了，属自己人。 曾宁在急诊室里躺着发了许久的呆，她脑子里想了很多，她在想，若不是母亲唤醒了她，那么她是否真的会因为要维持这段婚姻，而拼了命去给高继聪要钱、生儿子呢？ 一小时后，高继聪被医生通知，儿子没能保住。 “没保住啊……那算了，大人怎么样？”听医生说还真是个儿子，高继聪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但他现在又惦记曾宁干爸和她亲妈手里的钱，他也不好责备什么。 医生：“大人目前刚救回来，身体还很虚弱，她打了麻药还在昏迷中，暂时不能接受探视，你们先去把住院费再补两千。” 高继聪想进去看看曾宁，但医生不许他进去，只能闷着头去一楼。 结果，在一楼处他直接就撞到于萍了，于萍看见他，二话不说，拎着他耳朵啪、啪、啪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于萍平日里心情积郁时，就喜欢在农场干农活，她的力气可比一般女人大得多，这几巴掌扇到高继聪头上，直把他扇个天旋地转！ 于萍是恨极了高继聪，就算知道女儿并不是真的流产身子遭受重创，但想想一年半之前见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儿，于萍就对高继聪恨得直想扒了他的皮！ “妈，对不起，我也没想到……”高继聪打算使他之前就惯用的先认错，再开脱。 可于萍根本就不给他给自己开脱的机会，抓住他刚说的“对不起”三个字，就再次朝他狠狠揍去。 “对不起？把我女儿欺负成这样，简单两句对不起就能解决？”于萍左手抓着高继聪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右手高高扬起飞速落下，高继聪被她这两个抡圆了的胳膊扇得大牙都掉了。 “对不起，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高继聪嘴里含混不清的，仍是不忘给自己开脱。 “好了好了，医院可不是你们纠缠打闹的地方。”护士长见高继聪这个渣男被打得差不多了，才上前叫停。 人也打了，气也出了些，于萍惦记着接下来还要在高继聪身上讨东西，怕把他彻底惹怒了到时也不好收场，便强忍着气，收手了。 “我现在根本不想让你再接近宁宁了，你趁早滚蛋！”于萍开口，就把高继聪赶走了。 高继聪张张嘴，他怕要是再继续待在这于萍稍微一个气不顺又要扇他巴掌，便爬起来又装模作样说了几句场面话，装得对曾宁一往情深他只是不小心惹了曾宁流产的模样。 “滚！”于萍看见他就来气。 高继聪带着手下，圆润的滚蛋了。 - “真不要高记那些加盟商？听说现在已经没人再跟高继聪提退款的事了。”林川想想那么多的加盟商，就心痛。 这些要是不从高记出来，那将来可还是他们的竞争对手啊。 “这次不趁他病，要他命？让他缓过劲儿来了，到时再卷土重来，咱们可不好对付啊！”大哥林初鸣也千万个不甘。 林初平解释：“他们被高记宽松的卫生管理惯坏了，而且经营串串香时间长后很多不讲卫生的坏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再改回来。”这时候，加盟串串香的，还多是家庭式经营模式，根本不存在几个雇工来干的。 要真是雇工去做串串香，大不了换个新工人，从头培养制作串串香的习惯就行。但家庭式经，怎么换？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大家都能想通，可…… “咱们对于卫生的坚持，是不是太严苛了？”林初弘忍不住问。 林初鸣顶在前面：“不严苛的。要想把产业做大，那就必须要有一套严格的标准去执行，去监督，若不然，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竞争对手钻咱们林记哪哪儿的漏洞，想办法来搞咱们。” 他在漂亮国生活多年，那边商战上经常就会有这样的案例。 林初弘听他说了漂亮国一个老太喝咖啡自己不小心被烫伤，然后起诉麦当劳却成功获赔百万的事例，瞪大双眼：“还真有这样的啊？” 这会子，大家算是彻底明白林初平从一开始就坚持严抓食品卫生安全的原因了。 林初鸣仍是不愿放这次大好良机，他冲林初平说：“就算是先骗他们去高记解约，咱们先钓钓他们也行啊！听说相关部门给高记开出了30万的罚款，要是他再退一大笔钱，轻的他们高记资金周转不过来破产……” 林初平摇头，不让大哥再说了：“不能破产。高记现在也算是西田市一大企业，虽说用工远没有咱们林记的多，但他们高记到底还是解决了不少就业岗位，也带动上下游不少经济发展，要是高记突然倒塌，对咱们西田市社会治安影响不好。” 林初平很艰难地让西田市现在经济发展到全省前列，人们有工作、去工作，安居乐业了，他林记串串香才能良好运行。 若是社会再回到前两年的状态，轻则西田市内串串香收入降低，重得很可能自家员工的安全都不能得到保证，更别说能让他们安心工作了。 就在西田市两大串串香高速发展这两年，锅具厂也改进了生产产品，他们根据炸串锅和沾料锅的不同需求，生产出适用炸串的长方形炸锅和适用沾料的圆筒形深锅，并且形成规模。 而且西田市地理在省内更偏南，是少有产竹子的地方，炸串用的竹签也是消耗品……更别说串串香产业还带动了西田市造纸厂、包装厂、农场等上下游产业的快速发展。 不少高记的加盟商在高记加盟后，还要在西田市一通采买，特别是消耗品产业，若是失去这样一个大客户，那对他们来说就是半毁灭性的打击了！ “唉！”林初平说的这些在场别人可能想不到，但林初鸣就是从资本国家过来的，这些他都懂得。 林川也叹气：“可要是被高记这么缓过来，将来很可能就再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林初平摇摇头：“高记加盟商质量普遍不高，咱们钓着他们最后却不和他们签约，万一他们回去含恨在心，搞咱们各地加盟直营店怎么办？况且，要真是吸纳了这些人，光是改造教育，就是个极漫长的一条路，但市场是绝不会等人的，很可能就有人趁这机会，取而代之了。” 林初平一条条说的都很在理，但就像林初鸣那样，他们都不甘心放过这个绝妙的机会啊！ 在场的都是至亲，林初平也不想看着他们为这事儿操心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林初平决定还是给他们透个底：“放心，我另有安排。” 林川听见这话，顿时心中就有数了，他这外甥，可从来不说大话，既然他另有安排，那绝对就是有计划的！ 作者有话说： 写完了，全发出来吧 第62章 7月初， 于萍就借口医院里没空调，把曾宁带去她农场里“坐小月子”， 并且， 拒绝让高继聪去见曾宁。 而高继聪，他也基本算是把高记当前的困局解决了。 高记仍保有三百余个加盟商，甚至还有几个之前退款的加盟商似乎也有要重新加盟回来的意向。 最后高继聪当然会接纳他们回来了， 毕竟还惦记着他们的加盟费。但当下，高继聪还是先把他们晾在一旁。 最近一周，高继聪在忙的是另外一些琐碎事。 他先是花费重金， 在省城几个重大媒体那边买通稿， 用登报上广播的方式， 借用他之前识人不清、是采购坑了他才买了大批霉豆子，并且说明他已经买了三大农场， 将来高记会自己种植豆子，一定让民众吃到放心可靠的豆油等等。 光是发这些软文， 就花了差不多10万块钱。 当然， 牛逼都吹出去了，三个几百亩的专门种大豆的农场自然是买下了。这三大农场， 又花去高记20万的现金。 但大豆农场买下来，不代表立马就有豆油可以用啊！ 之前霉豆是不能用了，省相关部门就天天派人盯着他们高记呢， 就要眼看高记把这批豆子无害化解决掉才走人。 高继聪只能让人买进一大批大锅，在仓库架起热锅将那些霉豆都给煮了，埋地里发酵等回头种大豆作肥料用。 霉豆是都解决了，政府里的监管人员也撤了， 但高记串串香要想继续开门， 还是需要大批量的豆油啊！ 而之前的加盟商已经习惯了从总部购买相对便宜的炸油， 现在冷不丁的要他们自己去市场上购买成品油，那价钱更贵，他们哪儿舍得啊。 就算是加盟商们舍得，高继聪也不舍得让出这笔赚中间差价的机会啊。于是，高继聪又花8万，购买一批优质大豆，一部分拿来榨油，一部分到时放在各地加盟分部，配合豆浆机到做豆浆用，还能卖给加盟商再赚一笔卖豆浆的钱。 豆浆机，说起豆浆机高继聪又念起豆浆机还有一笔尾款没付，付最后6万的尾款，他们才能拿到这批豆浆机。 这么一笔笔钱就跟流水似的花出去，高记的生意是渐渐走上正轨了，但高继聪手里的钱却不怎么够花了。 豆子的这件事给高记重重一击，同时也让高继聪心中警醒，这次是霉豆事件，下回若是别的什么菜上也出问题了呢？ 高继聪决定再扩大农场规模，但现实的钱袋子却告诉他——高记没钱了。 没钱时，高继聪终于想起了曾宁，记起之前她说过要说服丈母娘于萍借给他钱……高继聪开始尝试联系曾宁…… - 这边，虽然知道外甥有对付高记的后手，但眼睁睁看着高记一点点缓过来劲儿，林川仍是心里焦虑。 林川：“初平，我们二农场这个月收入增速降低不少，比上个月少赚了几十万呢！”这几十万，就是高记的市场份额。 林初平笑笑：“小舅舅，你是不是忘记省外的市场了？” 林川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没算省外的市场份额。 6月时，因为高记被曝出霉豆油事件，紧接着省里相关部门也查出其他小吃行业的各种卫生安全问题，但偏偏他们林记丁点儿都没被涉及不说，还被省台点名表扬。 被省台这么一表扬啊，当天晚上林记的销售额就暴涨。人们早就习惯各种小吃丰富味蕾的生活了，突然素了十多天，现在林记串串香被点名说是放心食品，人们蜂拥而至，跑去林记消费。 林川到现在，都记得那几天各地加盟直营门店都疯狂给总部打电话，要求加急送各种各样的货呢！ 想想6月下旬，他们的营业额暴涨158%，林川都想咧嘴笑。只是可惜了，让高记这么缓过劲儿来之后，营业额也就随之下降不少。 不过，高记这场危机倒也给林记让出不少发展机会。至少，在高记内部整顿这段日子，他们林记凭借这次机遇，连在周边省份几个经济大市都发展起来了。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67节 在出省这一回合，林记是压了高记一头。 林川甚至都在想着，要不回头等高记门店也开过去，就在他们林记店门口也挂上串串香第一人的标语？ 林初平失笑：“可别！这要招骂的。” 果然，林初平的话刚出口的第二天，省里就发生个大新闻。 还真有人趁高记虚弱时趁虚而入，也在省城淮市大面积开起来他们川记串串香。 是一家来自川省的老板，自称是地道川省串串香，刚一过来，就在报纸上暗戳戳内涵之前高记的人不要脸自称他们高记是串串香鼻祖，实际上他们川记才是真正的串串香。 不管怎么样，总之是把气氛给炒起来了。正逢人们对路边小摊不放心，人们觉得这种连锁店容易被市场监管到，再加上人们凑热闹的好奇心，不少人都跑去川记串串香尝所谓的地道串串香究竟味道如何。 川记入场的时机，不可谓是不妙。 七月才开始两周，林初平就接了林小欢两次电话，两个电话内容都是笑他们高记门店复营业失败，每天都被迫扔掉不少准备好的食材。 林初平见他笑得开心，便问：“那川记的味道，究竟如何，受市场欢迎度多高？” 川记的味道嘛，林小欢倒是能描述出来，有点辣。但川记受市场欢迎度怎样，林小欢还真一时回答不上来。 “去做做调查。”林初平觉得林小欢最近肯定是太闲了。 林小欢也是自觉理亏，他笑嘻嘻道：“小叔，你办公室和专属休息室都装修还了，来看看呗！”这时候还没有装修完了要通风散甲醛的概念，人们装修完房子都是直接入住的。 这时候打的家具几乎还都是正经的实木家具，后世所谓的胶合板材还没出现呢！ 林初平也对这个来势汹汹的川记颇感好奇，便“嗯”的一声，应了。 当天，林初平就叫上徐维一起去往淮市。 徐维本还以为要搭货车一起去呢，没想到这次搭不到，两人是乘坐火车去的，虽说是软卧，也不受委屈，但徐维还是感觉同样都是东家，林初平跟高继聪完全不一样。 徐维想起高继聪那本加盟商开跑了到现在都没找回来的桑纳塔，就想直笑。 高继聪是赚着钱了，就先给自己买一辆车，但实际上他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他那辆桑塔纳也不给公司员工出差用，就是他专属车。 但小东家林初平完全不一样，他是丁点儿都不爱享受，平常出门要么是搭自家的顺风车，搭不着了就去坐火车，怎么便宜怎么来。 听徐维吹捧他这话，林初平直乐：“我怎么就不享受了？”纯粹就是林初平看不上桑塔纳，林初平在重生前，那也是出入百万级的奔驰e400。 桑塔纳的舒适性操纵性能跟e400比？ 谁都知道比不过，林初平那就宁愿不比，他懒得买桑塔纳，就瞧着什么时候手里再宽裕点，干脆迎一辆e400回来呢，但一直就没想起来这回事。不知道这时候国内还有没有e400，没有的话e300好像也行。 林初平打算这次去省城问问，要是方便的话，开一辆回家也不知不能行。 三农场在6月份的净利润，就高达290万，目前账上还没什么大额支出，花个百来万的买个不错的车，倒也可以。 徐维听小东家张口就是奔驰那级别的豪车，虽说他也不清楚奔驰得多少钱，但想也是比桑纳塔不知高端多少倍的小汽车！ “那小东家你赶紧买，回来我指不定也能蹭蹭光坐一回呢！”徐维道，他是毫不怀疑林初平能不能买得起奔驰这件事。 现在高记势颓，市场对高记的信任还未重新建立，而新来的川记又只是刚在省城落脚，整个淮省里面，是林记串串香一家独大。 徐维都不敢想这个月他们林三农场的净利润能达到多少！ 而且，徐维现在都忍不住在心里幻想，要是等小东家开一辆奔驰回去，那高继聪脸上得多难看啊？ “嘿嘿嘿嘿……” 林初平看徐维笑得奇怪，那表情就跟他也跟着买了车似的。 终于到了省城，林小欢早早就在火车站等着了，他见着林初平也是埋怨：“小叔，听说高继聪他早就买车了，而且车都不知道叫谁给开跑好几天了，你怎么还出门坐火车呢！忒没排面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小欢是老板呢。 林初平白他一眼：“就算我有车，到省城也不自己开着来。” 西田市距离省城还算有端距离，重生前走高速大概是得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但现在道路状况远没后世那么好。况且，现在严打刚过，但路霸又横行霸道起来，要是遇到路匪那才叫凶险呢。 林小欢也就是拿高继聪的笑话那么一说，也没想着真催林初平买车，笑闹几句把气氛炒热，林小欢就迫不及待交代林初平交代给他的工作了。 林小欢先从川记的口味说起：“我仔细尝了好几家，也找别人试吃过了，他们川省那边的串串跟咱们这儿的差别大着呢！他们是直接炸，炸完了再撒干料，咱们是一部分撒干料，一部分浸湿料。” 在味道上，川记的明显要更麻更辣些，当然也就更香，“我找了十多个人试吃，他们有些口重的，刚开始觉得川记的串串好吃，后来吃到第二十串左右时就有些吃不下了，说是太腻！但咱们林记的不一样，吃到二十串基本也没一两个说吃腻了的。” 油炸的东西吃多了肯定容易腻着，但林记的串串是根据各种串串不同的性质，分别待遇，特别是炸菜这些基本都要过遍湿料，在汤料锅那么一沾，不光是沾上麻辣鲜香的调味料和肉汤味，更重要的是把多的浮油也给带下去了。 这也就让同是炸串的林记，吃起来比完全油炸的川记更加耐吃。 徐维也是才想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惊喜地看林初平，小东家当初难不成就是料到纯油炸串串不耐吃，才又做个汤料锅的？ 林小欢接着又说起了川记目前的市场受欢迎度：“现在主要是些猎奇心重的小学生和青少年会更喜欢川记，他们会比谁更能吃辣。但川记的串串其实不如咱们林记的划算，学生们也就是去吃个新鲜，我看他们真正当饭吃的，还是到咱们林记。” 是了，现在林记的饼夹串外加杯豆浆，一块多两块钱就能管饱，关键是味道还好，爸妈也放心他们吃。对于学生们来说，早晚餐很不错的选择了。 见川记完全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徐维心里是彻彻底底踏实了。 林小欢其实也没把川记特别放在心上，他现在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事：“咱们林记在淮省这边招收的员工大多是本地人，淮市不比西田，这边是省会城市，人们消费高，咱们许给员工的工资肯定也比在西田的更多。” 其实，现在林小欢主管的这个淮省，林初平还是只抽营业额的八成，剩下2成都是林小欢的可支配收入。 林记给各地员工开出的工资都一样，包括过年时封的红包，也都是500块。但，就像林小欢说的，省城这边员工开支大，多的几十都是林小欢自己掏腰包补进去的，之前物价还没跟今年这样飞涨时，林小欢也不觉得补给省城员工太多。 可今年物价飞涨，员工当中要求涨工资的呼声也越来越高。6月份，林小欢不得已象征性给省城这边的员工涨15元工资，一涨他发现，自己到手的钱少了啊！ 之前每月林小欢自己到手基本都是三四万，可给员工涨工资后，自己到手竟才两万八，林小欢顿时觉得委屈，他想给省城的串串涨价。 林初平失笑：“过段日子就会有人忍不住先涨，你何必要当这个恶人？” 林小欢一想，也是。高记到现在为止，虽说他们也有自己农场种菜，但他们一直都没把重心放在这上面，高记不少的货都是打他们林岗或是这两年也转型做农场经济的其他乡镇进的，高记进货成本就比林记的高。 况且，林小欢在淮市也听说了，高继聪接下来要举大旗去搞农场，他才花了大几十万，手里还能剩多少资金？他们高记远比林记更紧张原材料物价！ 至于川记，他们初来乍到的，原本用货量就不大，量上不去，价格自然也压低不了多少，等他们背后老板势头下去，原材料再那么一涨，他们自然也要忍不住涨价的。 想明白这一点，林小欢也就安心了，他鬼眉鬼眼地问林初平：“那，我等高记宣布涨价后的第二天，给淮市所有串串也涨上去个一分钱的？” 林初平笑笑：“你自己决定就行。” 林小欢叹气，他现在在淮市根本就没什么大用处，眼瞅着陈小翠都被林初平派去省外做省代发开新市场了，可他竟还没走出去，这趟林小欢有些沮丧。 可小叔为什么不让他出去呢？林小欢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也不怀疑林初平是不是防着他，千想万想，林小欢到最后也想不通小东家怎么就不派他出去开发新市场呢？ 徐维是在到达林初平的老板办公室后，才把他们两人之前没说透的那点儿想明白。 他正想去跟林小欢求证自己思路对不对，但林小欢才没工夫搭理他，林小欢紧追林初平到他的休息室。 但林小欢租的这个地点不错，是一栋位于市中心的商业楼，一共16层，林记是在次顶层15层，周围也没几个高楼，视野相当开阔。 特别是林初平专属的老板办公室，更是整面落地大窗，气派极了。 至于这个休息室，并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而且四周还都包了隔音棉确保林初平在休息室休息时能不被外面声音打扰。面积不大，但跟办公室一样，都有面大大的落地窗，拉开窗帘视野开阔极了，也不显得逼仄。 “不错。”林初平不吝啬对林小欢的赞美。 林小欢先是邀功：“肯定不错啦，这里都是我亲自打造的，就是凭借您喜好来的！”邀功完了，林小欢又变了一张脸。 他苦恼极了：“小叔，你看我最近闲的，整天不是给你挑沙发就是买床单被罩的。就不能给我派个让我忙碌点的工作嘛！” 林初平心里清楚，林小欢这是眼见着一二农场跟陈小翠都出去开发省外市场，但他偏偏却还在这儿“守城”，心里不甘呢。 “我有重要工作交代你，你还不能走。”林初平转身，拍拍林小欢肩膀。 “重要工作？”林小欢顿时眼就瞪得老大，他倒不是担心不能出省赚的钱少，其实现在赚三五万跟赚两万八对他来说，没多大差别——反正多的也花不出去。 林小欢迟迟不能被派出省，纯粹就是在省城天天盯着老业务老数据，烦得慌！他是个喜欢冒险喜欢挑战的人，对没有变化的生活最感厌烦。 “五月初，我不是让你在景西路开了家串串店吗，你把这两个月景西路店的账本详细拿来给我。”林初平交代。 林小欢立马就明了，小东家接下来要他做的事情，就跟景西路这个门店有关！ 第63章 林小欢脑子转得飞快：景西路那个门店， 有什么不同之处？ 要说起不同之处，那可就大了去！ 景西路那个门店， 不光是门店装修和所用工人、以至于工人工资， 就连串串香的配料都跟其他门店大有不同。 林初平看他应该是摸到一点点路子了，便笑笑没继续说，剩下让他自己想去。 林小欢看他不说话， 那可真是心里痒得就跟被猫抓了似的，他快步出去，找人要了景西路门店近期账目表， 就一边在路上走， 一边简略大概翻看。 不看还不知道， 一下真给林小欢吓一跳！景西路那边的门店，赚得竟比一般学校门口的更多！ “这是什么原因？”可眼下已经走到老板办公室了， 林小欢是千不舍万不舍的，也只能把账目表交到林初平手里。 林初平同样是大概翻看， 林小欢要的是景西路那边门店每天的日流水， 以及周周汇和月月汇，两个月下来周、月统计没几张， 但要是加上日流水的话，那可真就是厚厚一沓子了。 但本子交到林初平手里没出五分钟，账本就被放下。 景西路门店的经营状况跟林初平所料想的差不多， 刚开始一周时间因为z餐不被老外们认可，门店日流水比较低。但日子越往后翻，日流水就越高，这就说明不光是有老外来尝试吃z餐小吃——串串香， 更重要的是回头客多， 也有可能是把林记的口碑给传了出去， 招揽了更多的老外过来消费。 林小欢在一旁，就在疯狂的思考，究竟是为什么景西路也能那么赚钱？ 关于景西路这边门店的味道，林小欢只知道大概方向，是加了很多糖和牛奶。知道当时，林小欢就觉得离谱，这种味道的能好吃去？ 再加上林初平一直也就没交代让他特意去关照那边的门店，林小欢就单纯以为林初平是想跟高记一样，把林记串串香开到全市各处，树立起林记大品牌串串的品牌形象。 在之前，林小欢是万万没指望景西路门店能赚钱的！ “这……”林小欢他现在特别想跑去景西路，仔细尝尝这个加了大量的糖和牛奶的串串香究竟是个怎样的味道！ 林初平也看出他心思已经不在办公室了，便笑道：“徐维你俩一起去吧。” 徐维听了这话，心里怦怦直跳。但林小欢就没顾及想那么深了，他真是直恨徐维怎么是个慢性子？ “你走快点！”刚下办公楼，林小欢就伸手去拦出租车。 淮市也是这两年才陆陆续续有出租车的，刚开始起步价是两元，但今年物价飞涨，起步价已经到三块钱了。 两人坐上出租车，林小欢就催促：“师傅，我们要去景西路，赶时间，快快快！” 师傅还以为他俩这是要谈什么大生意呢，慌里慌张把人送到个林记串串香的店门口，眼瞅着他们俩大男人进去。 “操！”司机师傅气得直拍方向盘。 林小欢才没空管外面怎么个汽车鸣笛呢，他进了门店就要求员工给他炸个两把串串。 员工见是淮市总经理，还有些不安，以为是怎么违规了呢，却听总经理要他们炸串，店长大着胆子问林小欢要什么口味。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68节 林小欢看了眼头顶上悬挂的菜单，各种语音的都有，但唯独只有z语他能看懂。 “就……标准口味的五串，加甜的五串，加奶的五串，加麻将的五串……算了，各种口味的都要，你们看着来就成。”林小欢道。 店长和剩下的员工面面相觑，这种奇奇怪怪口味的串串香一般都是老外吃得多，他们本地人还是喜欢咸口辣口的，怎么，总经理也喜欢这种怪味道的？ 不过，两人也不敢多置喙总经理的要求，他们只得硬着头皮炸串。 在旁消费的老外见林小欢两人竟然还是串串香的大领导，以为他俩就是真正的老板呢，一个个冲他们比大拇指。 “这个串串香，好吃！” 林小欢也就只能听懂这一句，剩下的都是各国鸟语，他根本就听不明白。 虽说林小欢两人是顶头大上司，但也是得排到他们那一单才能取餐，林小欢拿着取餐的卡号，因为卡号不是固定顺序，他也就不清楚前面究竟还有多久要等。 在等餐的这段时间，林小欢就两眼直直观察这家店经营状况。 不光是他，徐维也是震惊极了，之前徐维就没少听人说老外的胃和舌头构造跟他们z国人不一样，老外到这根本就吃不好因为他们从来都吃不惯z国的美食。 但现在，徐维撒眼瞧过去，整个店里哪个老外不是吃得喷喷香？ 店里装修整体上是简洁明了的风格，背景以灰黑白三种颜色为主，灰色是主色调，看上去有些冷。但灯光多是暖黄色的，店里处处都是暖黄的筒灯照着，也不显暗不说，灯束打在一些陈列架上、一些泛黄照片和绿植盆栽上，竟有些说不出来的高级。 究竟是哪儿瞧着高级了，林小欢也说不上来，反正再配上店里大音响中外国音乐，他这会儿竟从心底里觉得这就应该是外国人的餐饮店一般。 徐维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像个土包子似的，可这明明还是他们林记串串香呢！ 特别是听着旁边的老外们，他们各国语言当中夹杂着奇奇怪怪“林记”、“串串香”这样的z文词汇，徐维更是感觉奇妙。 过了有十来分钟，林小欢徐维两人才等到他们俩的串串，而在等待的时候，两人也能观察到有不少似乎都是提前订好的，只需要过来报个名字就能提走相对于的单。 这个发现，更是让林小欢诧异不解。 直到中午一点出头，店里生意渐渐没那么忙了，林小欢招手把店长叫过来，问刚才那些提前预订单的情况。 店长还以为就因这个把总经理招来的呢，他胆子小，怕担责任，忙先说声明：“我们也是最近才开始尝试着做的，所以还没来得及给总部打汇报。” 林小欢觉得无语：“赶紧，详细讲。” 店长只得老实讲道：“好多跨国公司里的外国人，他们不跟咱们这边中午有午休，他们中午就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吃了午饭也都不睡觉，所以他们大多都是早上九点钟过来点餐，预定中午十二点多让家里佣人过来把串串给他们拿去公司。” 他们林记的串串香有这么受老外欢迎？林小欢太自信，但事实好像又是摆在眼前的，他不信都不行。 徐维一边听，一边试吃串串。他发现景西路这边的串串味道基本都是甜口，油似乎也跟别的门店用油不太一样…… 林小欢又问起了店长其他一些问题，店长原本是心惊胆战的，后来发现总经理确实就是对他们这门店好奇，才渐渐放下心中防备。 人一放松下来，废话就多了，店长之前就是个小老百姓，上哪儿接触过这么多国家的老外？上哪儿在这样高级的餐厅当过店长？他对这门店是处处都觉得新鲜。 “我发现啊，那些老外口味还真是奇怪，景西街上也有面包店，但他们经常买的面包不跟咱们平常在市场里买的那么甜。但这条街上的甜品店里，那可真是齁甜！比咱们市场里卖的甜品甜多了，吃了粘嗓子眼儿……”之前店长是绝不舍得花这么多钱给家里闺女买这些零嘴儿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在景西路这两个月工资都超过了350元，就算是景西路上老外吃的甜品贵，花个五块钱哄女儿开心，店长他现在也舍得这个钱儿。 说着说着，他就把话题扯远，林小欢懒得听他跟女儿平日里怎样，把话题重新拉回来：“那你觉得咱们林记的甜串串的甜度，跟老外那些面包甜品的甜度相比，是高还是低？” 店长老实摇头：“说不上来。比面包甜吧，但是比甜品又淡得多。” 徐维正在吃一串放了番茄沙司的炸土豆片，感觉跟林记其他门店的炸土豆大不相同，这个土豆片要厚实得多，炸得也更酥脆。 最关键的是这个番茄口味的土豆串，吃起来明显能让人感觉它是甜口的，很甜，但回味回味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腻不说，似乎还能隐约吃到一点咸味。这种口感奇怪，但又出奇地让人觉得上瘾。 “你尝尝这个。”徐维把番茄沙司土豆串串递给林小欢。 林小欢也知道，串串出锅晾个半分钟再吃是最好，这时候的串串既不烫嘴，吃起来口感还酥脆，还有浓浓的油香。等时间长晾凉了，串串就容易吃起来腻味，最重要是不够酥脆了。 林小欢接过串串，低头正吃呢，才看见上面红晶晶的不知是什么酱，闻起来还酸酸甜甜。 “这是什么酱？”林小欢问店长。 店长：“这是调制过的番茄沙司。”其实配方很简单，就是市场买的成品番茄沙司再加糖和白醋，可实际上，店长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番茄味的炸土豆很好吃。 “卡兹卡兹” 这是林小欢咬土豆串的声音，脆得简直就跟在吃薯片似的，但里面又很软和，应该是炸了很久的土豆。按理说这种里面软的土豆应该会吸很多油，吃起来让人感觉油腻，但并不是的，正好外面那层酸酸甜甜的番茄酱给完美中和掉了。 徐维没问问题，从串串上桌他就一直都在试吃，他还试吃了一种看起来白白的酱，店长介绍说这个是沙拉酱，吃起来也是甜口的，但很奇怪，配合着油炸的串，竟然奇异的并不让人感觉过分的腻。 这是为什么？徐维完全想不通。 这会子，林小欢也吃到了沙拉酱串，这种沙拉酱给人感觉跟番茄酱的还有些微不同，这个更偏甜，但回味里又隐约有种清爽的酸。 接着，林小欢还吃了牛奶酱和奶油酱等其他酱的搭配，总体吃下来，林小欢发现老外的口味远比z国人更能吃高油高糖的食物。 那这串串，岂不就量身为老外打造的？他们串串香本来就是油炸食品，要是再加上大量的糖，可不就对了老外的味蕾吗？ 一连吃了七八根串串，林小欢不禁吃得有点“顶”了，而这个时候，店员又贴心拿来两杯冰镇的饮料，再这么一喝，林小欢两人瞬间就觉得自己又不“顶”了！ 汽水给胃里带来丰富的二氧化碳，两人甚至还神同步地打了个气嗝。 林小欢摸摸饱了肚皮，还对这顿午餐略有些回味。 其实，在他做了两三年串串香的生意后，因为平日里接触得多，闻也闻够了，而且他现在特别不爱吃那些油炸食品，总是没吃两口就觉得腻。 但这回不一样，看着都是高油高糖，但吃下来林小欢足足吃了七八串才觉得够呢！ “真了不得！”林小欢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小东家。 景西路店长加店员，也就四人，他们四人都知道这家店跟别的林记哪哪儿都不一样，之前他们也忐忑不安过，但后来见生意一个劲儿地往好处走，这担忧也就渐渐打消了。 而这次总经理的到来，让店长想到了些不一样的念头，特别是眼瞅着总经理吃后对他们这店的串串特别满意，店长忍不住试探着问：“景西路的店，是特别实验的一个店吗？” 这句话，冷不丁地让林小欢想通了！ 淮省周围一共是五个省，外加一个盛海，这六个地方都被林记派人去开发新市场了，那么，距离西田最近的一个，便是隔了一个省的川省。 他们林记的辣椒就是川省进货的，按理说川省的人更能吃辣，按理说距离西田大本营也没那么那么遥远，怎么就一直不往川省发展他们林记呢？ 林小欢冷不丁到了自己！他一直都在跟小东家申请出省开发新市场，小东家却一直压着不肯让他去，只是说另有安排。 而现在，林小欢隐约能猜到了，小东家这是深懂他的性子，把最有挑战力的川省市场留给他去开拓啊！而眼前这个景西路的串串门店，就是小东家送他去往川省发展的一张飞机票。 对，川省人特别能吃辣，没错！但小东家这是打算曲线发展啊，也没说川省人爱吃辣的同时，不爱吃甜食不是？ 林小欢紧张看着景西路这店，一丝一毫他都不想放过。从店面的装修到店里的陈设，再到炸串台面的布置，都跟传统的串串店完全不同。 店长还不知道这短短一分钟里，总经理究竟想到了啥，只见他脸色从一来是的震惊，到后来的明悟，再到敬佩，与现在的期待和斗志激昂…… 搞懂小东家引导他来看景西路门店的真正意图，林小欢让店长把本周的周周汇和日流水送到他这儿来。 因为今天还是周五，本周汇还有两天没能做结，但看前面五天的数据统计，基本上也能确定本周景西路门店的营业状况了——可以说，相当之好！ 接着，林小欢又详细去看日流水。 景西路的串基本价格都是林记其他门店的两倍左右，特别是奶酪口味的，因为奶酪成本比较高，加料还得另加一毛钱。 不过，这些均价一毛五的串对于老外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他们的薪水领的可是美金。 林小欢又问店长：“有咱们本国人消费吗？” 要是把这种甜口串卖去川省，那肯定主要消费者还是他们z国人。 店长：“有啊！都是附近的小孩子们，他们对咱们串串的喜欢劲儿可不比老外们差……” 哈！对啊，小孩子们天生就是爱吃甜的，林小欢一下就抓住了接下来要往川省发展市场的关键所在。 从景西路门店出来，林小欢就觉得晕晕乎乎的——他情绪可太激动了，激动到林小欢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身体因为过于兴奋，而有些缺氧。 徐维不明白林小欢这是怎么了？只觉得他现在情绪高涨得吓人。 接下来的日子，就过得让老百姓们摸不着头脑了。 淮市本地两家主报，《淮市日报》和《淮市快报》竟然公开登报吵起架来，每天还都是头版头条的吵！ 今天，《淮市日报》在头版上发表一篇名为《企业发展首讲诚信》的文章，副标题很醒目，直接就抨击高记串串香前段时间拿“串串香第一人”标语对自家串串进行宣传。主要内容是就这最近高记串串香缴30万罚款的事儿，先把他们高记霉豆油事件又拉出来鞭尸，接着便又扯到他们前阵子浮夸的宣传手段，对高记的自高自大持不赞成态度，最重要的是在文章最后，还捎带了一句川记串串香就是听说淮市里头有家串串香竟号称“串串香第一人”才把川记开过来的。 好嘛，那意思就是明说川记的来意了。 之前高记就因霉豆事件，外加之前涨价事件，不少民众就对他们高记非常不满了，现在《淮市日报》竟又扯上川记，又在高记头上狠狠踩了一脚。 高继聪眼瞅着他高记的声名狼藉，这哪儿还能坐得住？这次要是不能快速恢复名声，接下来高记就不能快速招揽省外加盟商。 特别是听说林记这次弯道超车，直接在周边五省都派人，高继聪更是心中焦急，他哪儿还能见自家名声还这样继续臭下去？ 于是，高继聪花了高价，去买通《淮市快报》的记者，第二天就在头版上发表了一篇名为《商品宣传允许使用夸张性修辞方式》的文章，副标题同样直接拉出这篇文章的主要目的：“串串香第一人”这个称号，是高记粉丝称的，高记也就是顺应顾客的意念随手拉那么一条横幅，就是单纯的宣传广告，不存在任何争第一的念头。并且文章最后一句，还说到小学里三年级语文课本上就出现这种修辞手法相关的教学目标了，成年人不应天天对任何食物都抠字眼，这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 好嘛，这就是明摆着说《淮市日报》的人心理都不健康嘛！ 这《淮市日报》上上下下人能忍？ 第三天，《日报》继续发文，还是头版头条。主标题是《这样不行》，副标题就很长了：成年人理应认清什么场合应该夸张，什么场合不能夸张，尤其会牵扯友省更应谦逊友好“。这篇文章直接把问题上升到省跟省之间了，直接把问题扩大化。 《快报》的人也不甘示弱，第四天直接定性高记“串串香第一人”的说法，纯粹就是广告宣传行为。 写文章的人，最会抠字眼了，《日报》笔者直接把94年的《广告法》拉出来，在头版上直接给民众普法！说高记所谓的广告宣传是虚假的，是不符合实际的，是误导消费者的，是不合法的。 …… 老百姓们看热闹看得直乐呵，他们还真是头一次见文人墨客吵笔架，真是骂人都不带脏字儿的！ 精彩！ 第64章 川省人自己都不知道， 往北隔了一个昌省的淮省，有家高记串串香先是自称他们高记是串串香第一人， 然后他们川省老板不乐意了， 去开了家川记串串香。 直到淮省两大日报在报纸上骂架这稀奇事儿传到川省，川省人民感觉既新奇，又魔幻。 但偏偏对淮省的感官还不错， 淮省说他们川省是友省，关键是遇着事儿了他们能自我先反省，自我先检讨， 自我先批评。 一瞬间， 川省人民对淮省的好感倍增， 可就是吃不着淮省那边并不正宗的串串香，有点遗憾。 但这个遗憾， 还没遗憾多久呢，川市一连串就开了八家“林记串串香[甜口版]”， 这是嘛意思？ 川市人们怀抱着对淮省串串香巨大的好奇心， 以及对这个甜口版串串的万分不解，闲着没事儿就跑来林记串串香吃甜口串串。 川市人上哪儿去吃过这甜口的串串啊！ 等进了店， 发现店里装修就跟大街小巷的苍蝇馆子完全不同，人家林记串串香装修的那可是说不上来的高级。 川市人再一问，好嘛， 了解了！林记串串香是淮省两大串串香品牌之一，老板听闻他们川省人好奇不淮省不正宗的串串香，就干脆把店开过来让友省人民尝尝到底怎么个不正宗法儿。 啥子正不正宗嘛，人家林记甜口版根本就不在一个宗上， 人家是甜的， 是主打让老外人吃的， 宗个屁哦！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69节 不过，说起老外都喜欢，那可真没假说，川市的老外们确实对这个甜口版的林记串串香情有独钟。 处于对外国人奇怪的仰慕心理，一些比较虚荣的本地人开始打卡尝试甜口版的林记，不过这时候还没有“打卡”这个词汇。林小欢只是看每天都有不同面孔的青年男女到各个门店试吃。 刚开始，林小欢眼看进店消费的不是主要目的客户啊，这些年轻人就是来尝个新鲜，他们平日里可是爱吃辣口的串串。但他们林记可是一贯做回头客生意的啊！ 林小欢急得头上冒汗。 偶然间一次，他看见一些孩子会到肯爷爷去过生日，肯爷爷里面也会有专门的人偶去为他们庆生。受此启发，反正都是西化的快餐，林小欢干脆也把甜口版林记往西方上靠拢，本身店面装修就足够高大上了，再加上高昂的串串价格，给足了来这里消费人们的面子。 就这样，川省的林记串串香一步步走上正途。 开业三周后，川市人民渐渐喜欢上这个甜口版的林记了，特别是小孩子们，对这个甜口版的林记串串香可是千般爱万般爱的，下课休息时间，整个学校里到处都是“甜口林记”的声音。 等川省的林记往下一级城市开分店时，《淮市日报》突然发文，表示他们淮省的串串香品牌林记，在串串香老家相当之受欢迎，大人小孩甚至外国人都对他们省的林记赞不绝口…… “啪！”高继聪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 林初平这边，大哥林初鸣也是对林初平这一招敬佩至极。 林初鸣：“这招才叫真正的弯道超车吧！”不光是让林记串串香在川省这样的串串发源地声名大噪，等林记在川省的名气传回来后，更是连带着本省人也对他们甜口版的串串好奇不已。 甜口版的林记串串香竟然奇异地以这种方式，在西田市又开了好几家分店。之前咸辣口味的串串香主要俘获的是10岁以上能吃辣的高年级小学生、中学生和青年们，而这个甜口版的串串香，主要目标群体就是10岁上下那些不太能吃辣的小孩儿们了。 因为林记在省内声名一直都不错，不少家长们不愿意看自家孩子去小卖部吃五分钱一根的散包辣条，但带孩子去吃两三毛一根的奶油肉串，他们倒是乐意掏钱得很呐！ 而更大的收获，还是把林记串串香的名气真正扬到了周围五个省市！这样一来，他们林记在周围这几个省开发市场起来，就方便了。 林记一面还是谨慎招当地加盟商为基础，等打开当地人对串串香的口味适应，然后再根据当地情况进行买房/长租门店，去开林记自己的直营门店。 就这样，直营跟加盟两面开花，林记的门店数量不但能快速壮大，更能确保总部对林记各分店的控制力。 林记发展速度飞快，而这边，高记却陷入了自创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上次霉豆油事件刚过，《淮市日报》又来个落井下石，就算是高继聪快速买通《快报》发表对立意见文章，但到底自身腰杆儿就不硬，他们也顶多不跟刚开始那么被动罢了，但整体上，高记的名声仍旧不好。 就算是高继聪艰难哄住了那些打算上门退加盟费的大部分加盟商，但当时高继聪可是承诺了的，要自己建农场，搞自己的物料批发，给加盟商们提供更加低廉的物资。 可现在整个西田市随着小吃经济快速蓬勃发展，不少西田人看林岗乘着这股东风，卖菜竟也能卖个小康生活，甚林岗都自己掏腰包修路了！ 不少人都挣着也去搞农场牧场什么的，搞得西田现在地价飞涨，高继聪之前搞那两个专门种豆子的农场就花了不少，接下来要是按着现在的市场，他若是还搞农场，手里的钱可远远不够。 况且，现在西田大多农场都加入了林岗的蔬菜联盟，联盟那几个领头羊谁啊？高继聪心里门儿清，都是林初平那小子的老亲戚们！万一到时林初平说服他们，不给高记供货了，到时高记轻易就会被卡脖子。 高井那边的路子，高继聪是不敢走了。才从他手里要了那么大一笔钱，代价还是要写书面字据，表明曾宁拥有高记所有权和话语权的一半，再要钱……高继聪他不敢了。 高继聪头一次感觉到孤立无援。 就在这时，曾宁悄悄给高继聪打来电话，希望他能亲自上门给妈妈说说好话：“妈她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就是面子上太强硬了……你给妈认个错，还把我接回去住，我想回去了继聪……” 曾宁说话时候声音软绵绵的，一下就让高继聪想起他们才恋爱时。 是了！曾宁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她从来爱的都是他，在这点上，高继聪非常自信。 就算是于萍把曾宁接过去又怎样？这不正代表着她于萍当初离婚时再决绝，心底究竟还是放不下这个唯一的闺女么？ 而她现在唯一的闺女的心，却长在自己身上……想通了这点，高继聪嘴角渐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 高继聪立马抓住曾宁的话题：“我也一直都很想接你回来，现在生意上都忙得差不多了，现在接你回来正好还能抽时间天天陪你……就是我担心妈那边，她之前对我实在太不理智了，我以怎样的方式上门才会比较好？” 于萍不理智？于萍当时就是太理智了！想想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曾宁心底就咬牙切齿，但现在还不能表露出来。 就在曾宁思索的时候，于萍在旁用纸写字：诚心。 曾宁当即就张嘴：“妈她不是个很注重物质的人，你只需要带着一颗诚心来上门，就行了。” “诚心？”高继聪想想上次那几个嘴巴子，他都觉得脸还在隐隐发疼呢！ 曾宁又道：“上次妈妈就是太不理智了，听说她还打你了呢。不过你别跟我妈计较啊，她到底也是个长辈，之前发那么大脾气咱们做小辈的总得给她个台阶下，妈妈她自己婚姻不幸福，其实一直都是很希望我的婚姻能幸福的……” 到这儿，曾宁忍不住顿顿，缓了劲儿，才继续说到：“不管怎么样，你只要表示出诚意，到时候我肯定也会向着你的……” 高继聪被曾宁说服了，他内心里忽然感觉有点儿奇怪，曾宁平常都是笨嘴笨舌的，怎么现在突然这么会说了？ 但转念间，高继聪就以为曾宁实在太想念他了，这些话肯定是她偷偷在心里打了多久遍腹稿，才总结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高继聪就越发惦记于萍那农场了。 于家农场虽说面积不是很大，但关键是种子品类多啊，到现在，市里多少农场都从于家农场购买种子呢！听说于萍还跟国外一些老牌农场有交流，一些没办法留种的蔬菜品种只能通过于家农场购买。 最重要的是于家农场管理经验丰富，既然西田市没有合适地方去发展农场，若是带着管理人才去周围杨关等几个水土条件好的地方搞农场呢？ 那一瞬间，高继聪心膛火热。 高继聪的车子还没找到，但为了能体面去接曾宁，高继聪还是借了辆桑塔纳。 虽说于萍不看中外物，但高继聪还是想办法搞来一些进口大牌的丝巾和香水等礼物，拎着上门。 这次上门，果真跟曾宁说的那样，于萍虽然仍旧对他没个好脸色，但至少是不跟上回那样，见面就是对着他一顿胖揍了。于萍的冷淡倒是让高继聪内心松出一口气。 而曾宁也确实也一直都在向着高继聪说话，这更是让高继聪内心无比愉悦。当然，面上的功夫高继聪一向做得很周到，他仍旧对于萍这个丈母娘表示出绝对的敬意，以及对接曾宁回去住时，许下千万句好听的承诺。 但在接曾宁回去这方面，于萍却难搞定得很，高继聪千说万说，于萍也不肯让他带走曾宁。 临到傍晚，于萍就不耐烦了，开口让高继聪回去自己吃，他们于家农场晚上不接待他。 高继聪只能瞧着曾宁那双泫然欲泣的双眸，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接下来一周时间里，高继聪得了空就往于家农场跑，一方面是要接曾宁回去，但主要还是要修复跟丈母娘之前的误会。 高继聪足足往他们于家农场跑了十天半个月，他这些日子里，一面天天听钱生汇报林记的扩张，一面又不能放开于萍这边的希望。 8月1日这天，林初平给于萍母女俩打过去电话：“差不多了。” 高继聪是个精明的商人，这样的人在利益上看得比谁都重，讨好于萍这个丈母娘他花了大力气，若是不成，反而容易让高继聪恼羞成怒，他若是对于萍母女俩下黑手，是林初平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高继聪为了讨好于萍，花了这么长时间，这些时间足够他去办高记很多工作了。但高继聪还是腾出这么多精力来取悦于萍，接下来于萍向他提要求时，高继聪就会有一种“割肉”心理——若是不成的话，那他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所以，接下来于萍跟他的谈判，就会占据主动权。 于萍的要求其实也很简单：“我就这一个女儿，等我死了，于家农场也是她的，我希望宁宁能真正站起来，到时能接管我这于家农场。” 高继聪能理解于萍的话，但他却对于萍的希望嗤之以鼻。曾宁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在清楚不过了，曾宁就不是个能独立女性的料子！ 于萍接着又说：“我可以允许宁宁跟你回去，也可以给你们高记投资甚至于派去农场指导，但我每一分的付出希望都能贴在宁宁身上。” 最后一句话，让高继聪心里警铃大作。 果然，接下来于萍就提出：“我手里有五十万，你若是想要的话，我要求你写个字据证明这是我单独借给宁宁的，宁宁在高记的所有权要再多上个1%。” 百分之一，正卡在不上不下这个点上。之前曾宁在高记的所有权是50%，要是再加上现在这1%，曾宁就算是高记绝对掌权人了。 高继聪警惕看向曾宁，却见她还在拉着于萍说她接下来肯定能长命百岁呢。 高继聪不由在心中嗤笑，可怜高井于萍这两个苦心的干爸亲妈，两人为女儿谋取这么多，但曾宁却是个不成器的。 50万以及高继聪最惦记的农场指导人才，都是高继聪目前所迫切渴求的，他实在太馋了！而只要1%的股份，甚至于股份还在曾宁这个草包身上。 高继聪只唤了声曾宁的名字，曾宁就默默抬头看向他，眼中情意满满：“怎么啦？” 高继聪笑笑：“咱妈这是全心全意都在为你考虑呢！” 曾宁却甜甜笑道：“妈其实就是在补贴咱们小两口呢，50万竟然只要1%的股份呢！” 她竟连他们俩的话都没听明白！高继聪更是在心中嗤笑不已。 当场，高继聪就同意了于萍的要求，他写下夫妻财产约定书，约定8月1日起，曾宁拥有高记51%的绝对控股权。 同时，高继聪拿到了50万的巨款，以及于家农场10名经验老道的农场技术员工。 拿到这些的第二天，高记就迫不及待开始大展身手了，他先是直接拿下杨关市之前就已经看好了的三块优质土地，长租之后就开始大力建设农牧场。 而通过这次流产，曾宁似乎也修复了跟于萍之间的母女关系，时不时就往于家农场跑。高继聪也乐得见她们母女俩相处愉快，看那10名农场技术员工作起来井井有条，还打算后面再包几块农场，让曾宁说服于萍，再借几个技术员呢！ 从8月起，高记似乎渐渐恢复了元气，高记的店面生意渐渐恢复，再加上高继聪也确实跟之前所说那样，快速建立起了更多的农牧场。 高记发展加盟商的推销员团队本就比林记的规模更大，经验更加丰富，他们虽说是之前身负丑闻，但架不住人家高记知错就改啊，而且这么几个大农场建设下来，更让人看出高记背后雄浑的资金实力。 高继聪也确实是个人才，他一面让推销员把意向加盟商带来，向他们展示高记实力之雄厚，另外又告诉他们：“因为这两年物价一直在上涨，我们高记打算在99年开始，把我们的加盟费提高至2500元……” 光就这加盟费要涨700块这一项，就让多少意向加盟商蠢蠢欲动了。他们大多是没办法去加盟林记的，但又眼看做串串香生意这么赚钱，但偏偏市场已经很成熟，人们更认可大品牌的串串香，他们实在没办法啊，只能掉头去看高记。 而过了年，高记的加盟费还打算涨价？他们这些人随便去打听，高继聪之前确实这么说过，况且，这两年物价的确涨得惊人，高记加盟费涨价这件事儿，到时指不定还是真的呢！ 就靠着这么一句话，愣是让高记串串香在99年过年前，一下吸纳了350余名加盟商。 当然，高记扩张的速度仍旧没有林记的快，高记到现在门店顶多也只是在周边五个省会城市和距离淮省特别近的城市，但林记的门店已经渗透到这五个省份的多个地、县级市了。 眼瞅着林记店面马上就要往县城里开，到时好地段和优质加盟商都让他们林记率先抢走，高继聪哪儿肯甘心？ 但眼前却有另外一个大问题——账上的钱，又不够烧了。 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向高继聪提议：“咱们可以去上市啊，上市发行咱们高记的股票啊，到时就能筹到大笔大笔的资金！” 高继聪怦然心动。 第65章 接下来的时间， 高继聪就开始到处去找相关资料，去给高记串串香办理上市资质。 正巧碰上政策红利， 外加高井的支持， 原本一年多才能办成的手续，愣是半年就完成了。 而这个时候，高记的几大农场也陆陆续续正在收获， 加盟商们确实买到了更加便宜的原材料，对于高记的支持也是日渐高涨。 高记串串香的口碑日益发酵，这对高记串串香的上市非常之有利！ 于是， 高继聪精挑细选一个合适的日子， 打算在1999年3月1日这天， 高记成功在盛海证券市场挂牌上市！ 初次发行股票为20万股，定价每股20元， 这就代表着能为高记串串香至少带来400万元的资金！高继聪激动极了，他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 但拿多少原始股出来呢？于萍给高继聪浇了一盆冷水。 思来想去， 高继聪谨慎道：“拿出8%吧， 市场对咱们高记非常有信心。”因为到现在，林记都没透露出要上市的打算， 也就是说，全国也就他们高记这一家用上600多个加盟商的串串香行业巨头。 于萍可不跟曾宁那么好哄，她冷哼：“才拿8%出来？你觉得市场能买账？”随即， 于萍又冷着一张脸，告诫高继聪：“宁宁那51%的股份，你想也别想，她那些股， 我不允许她动！” 不光是于萍， 就连高井听闻了高继聪的计划， 也打电话警告高继聪，说是曾宁那51%的股，不许卖。 高继聪没有半点法子，他高记能这么快就上市，高井在背后出的力气丁点儿都不少。这才跟高井之间的关系正处在蜜月期呢，况且高井控股的兰斯汽水也在西田市如日中天，高继聪还打算继续低价从兰斯汽水厂进汽水呢。 况且，高继聪也笃定了曾宁对他的痴情，思来想去，反倒是觉得曾宁拿着那51%的股份更安稳。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70节 左右股份在曾宁手里也就跟没在一样，实际上高记从来都是他在掌权。股份在曾宁手中，于萍高井都不会惦记那些，况且再有人惦记高记的股份他若是不想出手却不方便拒绝，就可以用这个借口了。 高继聪装作很没办法的样子，说是股市那8%只能从自己名下的49%出。 终于到了3月1日，高记串串香第一次发行股票，高继聪激动的心都在颤抖。 可惜，就跟于萍说的那样，高记股票实在定价有些不划算，初次发行的20万股票足足在一周后才卖完。 当然，一周后拿到整整400万的可用资金，高继聪仍是心满意足，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决定大干一场，抢在林记之前快速争取淮省周边五个省份的县级市场！ 高继聪志得意满，只等明天拿着钱大干一仗了。 这天夜里，高继聪兴奋得一宿都没睡，他在心里演习一遍遍接下来怎么要跟林记抢夺市场。 于家农场这边，于萍跟曾宁同样兴奋的没睡觉。 第二天，也就是3月8日。 曾宁于萍突然现身高记，曾宁以高记最大股东身份，要求召开高记股东大会，要求把目前高记的管理人高继聪撤换掉。 高记才上市一周，夫妻就反目了，妻子要求罢免丈夫的董事长职位，把他从高记最高领导人台上赶下来，最关键的是她手里握着高记绝对控股权，她有51%的高记股份！ 而曾宁在会议上同样给高继聪甩出一纸离婚协议。 市场所有的人也懵逼了。 …… “妙啊！”林初鸣得知这震天大新闻时，第一反应就知道，这肯定是林初平一手操纵的。 而林金安，是在高继聪被赶下台后，才后知后觉想起那日林初平跟于萍在一个巷子深处小饭馆里，长达一个小时还多的谈话。 莫不是……林初平？ 林金安倒吸一口冷气。 能猜出高记变天幕后策划者的人不多，也就林初鸣、林金安，以及直到9月份才迷迷糊糊有所感觉的林小欢。 眼瞅着高记的高继聪下台，曾宁上台，高记上层管理人员也来了个大换血，但偏偏高记在战略上还沿用高继聪之前的策略，甚至都没丁点儿对付林记的新法子。林小欢这才想起，一直都没把高记当回事的小东家。 林小欢突然感觉他真特娘的跟对人了！ 高记上市后，拿了大笔资金，确实跟高继聪之前计划的一样，拿去跟林记抢夺县级市场，但没了高继聪这个首脑管理，高记处处落后林记一步。 曾宁甚至干脆就下令，高记直接照着林记学就是了。 就跟林初平之前所说那样，林记不可能完全占据串串香市场，高记的出现也只是弥补了林记在繁忙时的市场需求，两者虽是竞争关系，但到底再没跟之前那样争个你死我活。 甚至于高记还开始学林记，彻查内部经营卫生。 整个99年，高记的重心都放在这个上面，而与此同时，林记因为基础打得牢固，很快向更远处的市场发展…… 林小欢却对这个高记新掌门人高兴不起来：“换了个新人，还是照着咱们林记的抄，没意思！” 林初平失笑：“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 其实，不光是林记高记川记，甚至这几年因行业龙头的带动，让不少人都加入串串香这个行业当中，不光是川省的人过来开店，还有不少淮省的人去川省学了正宗的串串香回淮省开店。 不光是林记高记这样超大品牌的串串香，整个淮省别的什么张记胡记赵记串串香都有，不过是没跟高记这样彻底发展起来罢了。 况且，现在他们林记做串串香，最赚钱的点儿又回到了农业本身上面来，林初平接下来打算跟林岗蔬菜联盟签订长期供应合同，并且想办法提高他们的蔬菜果类粮食蛋乳等产品的产量。 这些，就需要科技的介入了。 林初平想到淮大，之前他就给淮大食品安全相关的专业投资研究出了劣质豆油对人体的危害，接下来林初平打算继续给淮大投钱，去研究农业相关。 林初平人生信条一贯都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他作为林记串串香的话权人，平常不爱以自己这个身份出面各种活动，但林记要给淮大投钱搞科研这回事儿，林初平是不打算低调的。 林初平叫来徐维：“你去联系淮大农业科学院院长，咱们林记准备给他们投200万元的科研基金，回头搞个发布会，最好能让咱们林记在省台上也能露露脸。” “200万？！”徐维瞪大双眼。 林初平接着又投出一个重磅炸弹：“顺便去淮市市郊物色块地皮，我打算在淮市建起一个林记加工工厂，不用太大，三四十亩的就够了。” 徐维晃着神儿，出去了。 林初平摇摇头，徐维做淮市总经理多少还是有些生，可眼下确实也没什么好用的人才了。 林初平突然想起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了，马上就是六月的毕业季，不少大学生已经开始出去找实习工作，他一拍脑袋，倒是把这事儿给忘得透透的。 没办法，林初平只能给徐维继续打电话，把招大学生的事儿也交代给他。 好在，徐维虽然没什么大能力，但林初平交代他的事情基本都能做得很好。 3月16日，淮省省台的新闻联播上，给林记向淮大捐款200万元接近三分钟的新闻专访！ 省台都这么重视了，下面的传统纸媒能放着不管？就连之前被高继聪买通的《淮市快报》，都跟风把这个新闻放在了头版上去，更别说其他家报纸了，那简直就跟省台一样，对林记那是一水儿的好评。 这次林记的好名声让接下来一个多月时间，串串香生意都好上一个新台阶，不比当初豆油出现食品危机时的差！ 特别是在省大附近那两家串串香门店的营业额，更是一路暴涨，淮大师生都喜欢到那边吃串串。 紧接着，3月25日，徐维就给林初平找了城郊七八块合适的土地，林初平选择了个靠近火车站，距离省高速口也不远的一处破产工厂旧址。 接手价不低，但好在旧厂荒废还没几年，厂房和工人宿舍楼还能用，其他建筑修缮修缮也可以继续使，厂里甚至还有游泳池、电影院和歌舞厅这些娱乐场所。 不过，林初平只打算给员工们保留游泳池和电影院，剩下的歌舞厅和歌剧院这些都要被改造为冷库。 还有引进的一条专门做饼胚的生产线，光是这条全自动生产线，就花了三百多万。 再加上其他一些项目款的花费，三四这两个月，从林初平手里足足出去了一千多万！ 林记的生产厂房改造同时，林初平也联系老爸，让他去问三农场的工人有没有愿意到省城上班的。 能去省城上班这消息一放出，在整个林岗镇里都炸开了锅。 有人说：“去省城的机会啊！能不珍惜？” 也有人认为：“去省城就是去工作的，孩子带过去也没人能领。” 甚至还有人嚷嚷：“去省城打工，到时家里分田可没自己的了。” 话是都这么说，但等报名时，那还真是人挤人扎堆都想往省城去。怎么不去？小东家给解决住宿吃饭问题，到省城的厂里赚到就是能存到的钱，要真是拼一拼，能在省城买套房子，那从今以后可就是省城人了呢！ 就连十三婆，她最近都是得意洋洋。没别的，大孙子能去省城工作呢！ 不过，十三婆也挺烦恼，大孙子要留在村里孝敬她，不想去省城，孙媳又特别想去省城。向来听话的平安竟在这时候跟个倔驴似的，奶奶的话也不停，老婆的话也不听，搅得十三婆恼火得很。 镇上在三农场工作的工人们其实多数是跟十三婆他们一样，老人家既希望儿子儿媳能留在身旁照顾他们当爹妈的，给他们养老送终，又怕耽搁了孩子的前程。 总之，这么一个月过的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赶在4月结束前，总算是把愿意去省城工作的工人都统计得差不多了，农场大半人都愿意去的，拢共是127人。 正正好儿，这些工人送去淮市，也免得林初平再麻烦着招工了。 5月初，高继东给这些打算离家远赴省城的工人放了足足七天假，5月8日这天，127个员工乘坐大巴车，前往淮市。 而留在三农场的还有97人，他们眼睁睁看着制作饼胚的搅面机等机器也跟着一起被运走，巴巴望着高继东：“老东家，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们是眼见着三农场所有机械都被搬走，生怕农场里没了他们的活计再被辞退。 “种地！”这是高继东最喜欢的事业，他已经提前找了书记，又承包更大的一片山地，光是山地开荒，都是个大工程。 接下来，高继东打算给这边山地重新做规划，挖两个大池塘，池塘里养养鱼虾，最好是能种上更多的莲藕，陡峭地方就放羊，地势平缓的就再多种些菜。 随着他们林记现在快速扩大，进出货也多是在镇上多家农场采购的，利润点也降低不少，高继东知道他就算是再开这一千亩地，到时出货也出不了多少，但他是个踏实的性子，心里总想着能让林记多赚点钱，就多赚点才是最好。 老爸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林初平再清楚不过，重生前他就不愿进城过城里人的生活，更别说现在农场安定，他能愿意进城才怪。 林初平也乐得由他，老爸做什么高兴，就由他去好了。 - 工人送到淮市后，就立马开始投入生产，林初平本打算回家去看看老爸，免得他顶着大太阳干活儿太多给累着，没成想刚到县里，曾宁就联系他了，想请他吃顿饭。 吃饭的饭馆就是那日林初平说服于萍的那间，林初平到时，见曾宁坐在当日林初平坐的位置。 看到林初平走来，曾宁立即起身，朝林初平笑笑，右手比了个“请”的手势，冲林初平：“先坐下。” 林初平低头瞧她比划那地方，正是当时于萍所坐的。 坐在这个位置，正好能瞧清楚曾家高高的灰砖院墙，但院子里究竟是个怎样的光景，坐这儿是瞧不见的。 曾宁叹了口气：“我也是后来才听说，妈她早好几年，就经常坐在这儿了，她既想看我，又不愿意看到我。” 林初平没说话。 其实林初平也很好奇于萍对曾宁是个这样奇怪的态度，但到底事关人家隐私，愿意说的话林初平就听，不愿意说出来林初平也不想去打听。 显然，事情解决后，曾宁是愿意向林初平敞开心扉的。 曾宁：“我其实也就是现在，才知道曾游是我干爸，高井所谓的干爸，其实就是我亲生的爸爸。” 上来，就直接给林初平投掷了个深水炸弹。 林初平眼睛眯了眯，他是如何都没想到，这里头竟然弯弯绕绕到这地步！ 曾宁又继续说：“早些年刚流行起搞农场时，我妈就发现种植咱们本地土品种的蔬菜种子产量不大，味道也一般，她发现日国有着更优秀的品种种子，也就是那时候认识了我亲爸高井。两人陷入爱河，后来妈她怀了我，她打算找干爸结婚，这时候才发现干爸早就结婚了，他是日国一家跨国公司的入赘z国女婿……” 林初平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这些家庭隐私曾宁是明显说多了，但她目前好像急需一个情绪上的宣泄口，根本就没看林初平，她自顾自说着： “我妈因为身体上原因，没办法打胎，要是当初把我打了，可能今后就再也怀不了孩子了，所以我妈本打算回来独自把我产下，跟干爸一刀两断。没想到干爸却说曾游是他堂兄，他没有生育能力，愿意与妈假结婚。我妈说，当初也是怕我因为非婚生子从小被人戳脊梁骨，就同意了这假结婚……” 曾宁捂着脸开始哽咽。 林初平点着头，难怪了，于家农场之前也是市里实力数一数二的农场，于家两老听说感情一直都很好，在他们那个年代只有于萍那一个独生女本就奇怪。看来是有什么跟生育相关的家族性遗传疾病了，所以于萍当初才艰难决定生下曾宁。 可不曾想，生下曾宁之后，才是她这辈子最痛苦的开始。 高井在家族里不受重用，就算是跟家族女儿有了儿子，但仍是多年拿不到实权。后来随着z国逐渐对外开放，高井才拿着微薄的一点钱回到国内投资。 曾游也就是那个时候，拿到高井给他投资的一笔钱，开了西田市最大最高档的酒楼，并且凭借这成为西田市第一富。可惜，接下来就有更多的酒楼源源不断的涌出，永福盛的第一楼地位渐渐不保，于是曾游就开始不择手段起来…… 听到这里，林初平眉头肌肉忍不住一跳，他追问：“是用大烟壳吗？” 曾宁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拔，根本就没在意到林初平的变化，她只是仍自顾自说着：“是啊，可妈妈发现他违法使用大烟壳时，已经过去四五年了。尽管妈妈在发现后，就立马与他离婚，断绝生意上的往来，但曾游靠着大烟壳已经硬了翅膀，就连……干爸也拿他没办法，也就是这个时候，妈妈才发现干爸他在日国那边不光是已经结婚，甚至还有个比我更大两岁的儿子！” 林初平有些明白于萍当时痛苦的心情了，她既自责于做了小三还生下私生子，过不去内心社会道德那关，又恨曾宁的父亲欺骗她感情，更恨他识人不清扶持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曾游。 所以于萍不愿意见到她代表她错误过去的曾宁，但又没办法抵抗她作为母亲疼爱孩子的本能，所以她只能远远看着曾宁。 林初平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对于曾宁于萍的不幸来说，什么劝慰的话都那么苍白，不幸发生就是发生了，简单几句安慰对她们心中的苦楚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唉！”林初平也只能低头叹气。 曾宁却努力笑起来：“妈妈她其实是很感激你的，说多亏你当初唤醒了她，让她带着我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71节 林初平摇摇头：“我说再多都没用，主要是你们能摆正心态，然后努力为自己应得的去努力。” 林初平还是没忍住，劝道：“现在你们的日子已经走上光明的坦途了，希望你们能往前看才是，你们的未来生活会光明璀璨，千万不要拘谨于过去才是。” 第66章 曾宁已然泣不成声， 她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过了好久， 她才平息了自己， 强忍着说：“把高继聪赶走，成功夺回高记那一天晚上妈妈就病倒了，但她看起来很高兴。后面几天， 我成功跟高继聪离了婚，眼见他灰溜溜逃走，我也很高兴， 可高兴之余， 干爸他——” 林初平其实已经能猜到了。 曾宁能这么高速跟高继聪离婚， 其中最大助力也不过是高井。 高记串串香能做起来，最大资金来源不过是高井当初向高继聪借去的可能二三十万资金。而这种大额款项一般都是银行转账， 有转账记录的话，曾宁完全可以出一份向高井的借款证明， 证明一出， 到时这些钱便是父亲共同债务了，到时可以掰扯的也就更多。 高继聪又不跟高井那样， 能找来知名大律师打官司，稍有不慎就可能使自己辛苦多年的经营反倒净身出户。所以他是很干脆就签了离婚协议，带着他手里还剩的40%股份滚蛋。 高井希望曾宁与高继聪离婚， 独掌高记串串香大权，随后扶持曾宁傀儡上位，他做高记的实际掌权人，到时高记与兰斯汽水厂正好相互促进， 成就他高井的事业。 但实际上， 曾宁已经远不是昔日的曾宁了。 她假装被于萍在掌控思想， 与高井周旋，使他向高继聪施压，协助自己能顺利与高继聪离婚，一面又很努力小心隐藏自己真实想法。 直到现在，她终于拿到高记的实权，高井却又惦记着想接手她手里的股份…… 林初平抬眼去看曾宁：“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 曾宁完全可以像高继聪那样，直接拿原始股立场，现在高记已经上市，他们把手中股份一抛，便是大把大把的现金。 曾宁却摇头，她目光坚定：“我虽没有管理高记几天，但之前也了解过为什么高记一直打不过你们林记。我想，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们高记在卫生方面做得不够好，顾客满意度不高，对高记的认可度也就不行。” 林初平眉梢微动，曾宁能说出这一番话，就足以证明她是想接手高记后，脚踏实地去经营高记了。 曾宁：“之前高继聪是怎么要求管理层去节约成本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那些都是坏良心的……之前我去庙里求过签，签上说我结婚后会遇到这一辈子的贵人，我本以为贵人会是高继聪，却没想到是你……既然上天恩赐我重活的贵人，我也想努力去做好高记，给社会创造就业岗位，给人民一份能真正放心吃的小吃……” 这番话曾宁说得有些乱，但林初平听得却无比清楚，他欣慰极了！ 曾宁不愿被高井要去高记的管理权，她是希望能从林初平口中得到一些合适的意见。 林初平笑笑：“你不是已经做得很好了吗？” “啊？”曾宁愣了片刻。 林初平道：“高记现在就掌握在你手里，你不愿把股份让出去，谁能拿你有任何的办法？你之前是习惯了戴上面具委屈做小，让别人摸不清楚你真正的意图，但现在的你不同了，你可以站在阳光下面，你就是高记真正话权人，你不需要仰仗别人的脸色，你可以拒绝高井所有的要求。” 曾宁怔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随即脸上释然：“是了，我可以随心所欲的。” 曾宁激动极了，她要站起来，可站到一半却又坐下，她两手紧紧按着桌子，她看向林初平：“你是希望我能把高记的卫生都整顿明朗的吧，我去做！我会做得很好！” 说完，曾宁就跑了。 林小欢站在不远处，他望着跑远不见的曾宁。 林初平喝着茶，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中波澜，回头却看见林小欢，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林小欢也委屈：“我在西田市的家在这儿啊，昨天我妈让我回来相亲，踩点来看看这家酒店怎么样，没成想就遇见你们了，要不然这半晌里我也不会闲着没事跑到酒店里啊。” 简直就是百口莫辩，这究竟要怎么解释才能洗得清？ 林初平也没想到这事儿竟这般巧合，只是交代林小欢：“不管你听见多少，总归是人家的家事，不要往外传。” 林小欢苦着一张脸：“我上来就只是听曾宁她说那么一句她会听你的去整顿高记内务，然后就见她跑了。” 林初平摇摇头，不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林小欢却不肯放过，他仍是追着要给林初平做保证。 林初平白他一眼：“既然你最近都闲的能回来相亲了，那我再给你布置个任务。” “行啊！”林小欢就喜欢给小东家办事儿，能长心眼儿、长见识！ 林初平：“高继聪肯定会出手高记股票，你盯着点儿，看他出手高记股票后会干什么。” 根据林初平对高继聪的了解，他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人，更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何况这次在曾宁高井于萍身上栽这么大一跟头，高继聪定会想办法报复曾宁他们。 报复曾宁的话，林初平猜测他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毕竟高井在z国盘踞多年，根基已经相当深厚了，他若是报复曾宁，他自己也好不了。 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就算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林初平也要阻止这种恶性案件发生。 而最压在林初平心头，让他感觉闷得喘不过来气的，是另外一件事——大烟壳的来源，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但这次曾宁的一番话，却给林初平另外一种思路了。 曾宁说，大烟壳是曾游自己私下找到的，那么也就是说，大烟壳跟高井八成是没干系的。是了，高井在日国打不进家族内部，那他只能想办法利用家族资本在z国扎稳脚跟，他是个跨境商人，轻易不肯让自己身上蒙受污点的，大烟壳的手段他也不稀去用。 林初平又给自己倒茶，林小欢见他若有所思不说话，他也吓得不敢吭气，只是忙不迭地给林初平献殷勤。 接了林小欢的茶，林初平思路顿了一下，却没被打断。 林初平仍在思索，重生前，永福盛躲过了第一次严打，但却在第二次严打终于折戟，01年永福盛因违法使用大烟壳彻底尘封。而之后高继聪跟这次一样，在法庭上成功为自己开脱，并且自己另起炉灶搞起他了高记自助餐厅，生意很快进入正规。 高继聪是从哪儿来的钱起家的？当初高记被查，波及的厨师基本都被关到狱中，那他又是如何找来厨子调配出合适的材料去开自助餐厅，又是怎么从一家自助餐厅快速开到几百家的呢？ 林初平下意识把大烟壳的线索放在了高继聪身上。 既然锁定目标，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林初平抬头，见林小欢立马把他耳朵往他身旁凑，失笑。 同时，林初平也收敛了神色，声音小的几不可闻：“高继聪可能会卖掉高记股份，拿这些钱去做自助餐厅，你随时关注这些相关点。” “好。”林小欢想不通小东家是如何判定高继聪怎么接下来就会去做自助餐厅的？但这也丝毫不妨碍他接下来认真执行小东家的话，盯准了高继聪！ 其实，判定高继聪接下来会去做自助餐的生意也很简单。 这些年来，不光是西田市，各地都在陆续做地方性的农场牧场，再加上农药化肥的大面积推广，以及粮食产量的不断增加，以及优秀品种的种子纷纷涌现市场，国内食品行业必然出现一个生产的高峰。 不光是国内，随着z国的对外开放，国际上也会有各种冻肉涌入到z国的市场，冷冻鸡鸭鹅肉肝心肠等等，国内食品存量即将喷涌式上涨。 然而这个时候，大部分人民也刚刚脱离温饱线的挣扎，对肉食仍旧存有疯狂的渴盼，再加上人们对西方社会的向往，自助餐这种用餐形式不光是带着西式化的用餐形式，更重要的是有着丰富的肉类供君选择。 那么，接下来几年，自助餐必然是国内餐饮行业的主流了。 高继聪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眼光一向不错，定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商机。更何况就算是市场上高记股票大跳水，但他手里的股份抛出去换个两三千万也仍是绰绰有余。 自助餐最大的门槛就是需要一个足够大的场地，和一次足额的进货资金，但拿着这么多钱，高继聪他还搞不好自助餐？ 不过，现在还不是国内自助餐行业最顶尖时刻，高继聪若真是提早入行，若是没什么竞争对手，他可能也露不出什么马脚来。 林初平要的就是他精神高度紧张，那样到时有心算无心才能成功摸清楚大烟壳究竟跟他有没有干系！ 可怎么要高继聪内心产生巨大的危机感，让他精神紧张起来呢？ 林初平嘴角露出一抹笑，他起身回了林岗。 林小欢在桌子这儿坐了大半天，也没见着小东家再给他说出任何吩咐，他只能开车送小东家去开他的大奔去。 林小欢开的是辆桑塔纳，只见他穿着西装开着车，还真算模算样的，林初平笑道：“什么时候去见人家姑娘？” “今天下午。”可把林小欢闹个大红脸。 平常林小欢在他跟前，要么是副调皮捣蛋样儿，要么是副自信满满样儿，再或者就是在员工面前老练周到样儿，他这般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林初平还真是头一次见。 林初平不禁笑着打趣他：“等见了人家小姑娘，可千万不能比人家小姑娘还要更紧张啊。” “那肯定了！”林小欢强自镇定的囔囔，竟没发觉这是在打趣他。 林初平不由好笑。等闭眼了，脑海里却浮现出他之前初到三农场要工作那副稚嫩模样，没经意间，竟都这么大，快到法定结婚的年龄了。 林小欢开车间隙，去瞄林初平，见他摇头叹气，其实特想问问小东家他究竟是在算计什么。 到了自己车跟前，林初平洒脱地开上自己的大奔，贼有成就感疾驰回家。 “呦！初平终于开着小轿车回来啦！” “早就该开一辆回来了，没见着高继聪不早两三年都开上了吗？” “嗐！我看他那桑塔纳肯定不如初平这车子贵，这车浑身上下就写着两个字儿——值钱！” “平远叔，你什么时候去读小学了？这回你可真没看错，大奔呢，进口车！” “去去去去！” “……” 村人的八卦随着林初平的车子一起，林初平刚回到农场，整个林岗村里的人都知道了，三农场的小东家开回来一辆进口大奔！ 那接下来好几天，林初平在村人口中都是大拇指。 “我早就说了初平那小子有出息，从他当初那么会读书就能看出来。” “会读书的海了去，但多少都是个书呆子，能跟初平这样有实际本领的，全林岗就他独一份！” “初平是不鸣则已，出手就要买豪车，人家可不把桑塔纳看在眼里呦，哪儿跟那什么高继聪似的，得了几毛钱就赶紧买个破桑塔纳显摆……听说，他都离婚了，那桑塔纳到现在都没能找回来呢！” “哈哈哈哈哈哈！” 就连三农场里的工人，见了这大奔，都啧啧称奇。 张叔小心用手摸了摸车前盖，啧道：“这车瞧着就贵，得不少钱吧？” 见林初平笑着承认，随即赶紧又说：“之前盖房子还剩点儿砖，我让人给你盖个车子棚去。” 林初平笑着拉了拉他：“不着急，我爸呢？” 张叔笑眯眯地，指了指北边：“老东家可真是个闲不住的，还在跟工人一起开荒哩。” 林初平又上车了，直接一脚油门轰到山脚脚处，直到没路了才能见着一群开荒的人影儿。 高继东听见汽车轰鸣声，转头来却见儿子从车里下来，便笑着迎上来：“从淮省一路开车回来的？辛苦吧，我去给你炖个鸡汤——” 林初平没听他啰嗦完，笑着把钥匙往他手里一塞：“开烦了，你赶紧学个驾证，回来车子给你开。” “哈？”高继东没听清。 “给你开了。”林初平又笑着重复一遍。 别说，开一路回来林初平还真觉得没有坐林小欢的车更香，现在这时候柏油路少，就算大奔减震设计得好，但颠簸路面仍是不好开，倒不如出门就坐车的好，睡一觉哪儿都到了，方便又省心。 - 没说两句话呢，林初鸣就找上门来了，不光是他，还有大舅舅林山。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林初鸣瞧着林初平，他双眼亮亮的。 之前林初鸣就跟林初平透露过想卖给他们大农场在林氏的全部资产，他们再另起炉灶，自己搞一番事业的打算。只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项目。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72节 去年林初鸣就曾问过林初平的意见，但当时林初平也找到合适的方向，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大舅舅他们一家子先别着急见外。 “不见外怎么能行？咱们三家农场现在市场份额相差不大，但明明你们三农场才是林记串串香的主导者，一家成功的企业怎么能有过多的话权人？”林初鸣强调道： “我见过太多夫妻店做大做强后，因为感情破裂而导致原本经营状态良好的企业说不行突然就不行了。家族企业走不长远的，就算是为了林记，我们大农场也该把本就应属于你们三农场的还回去。” 大舅舅林山闷着头没说话，但他显然心中也是这般想的。 林初平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两个舅舅中，从平常来看小舅舅个人能力是最突出的，但实际上要论头脑，一直都是大舅舅更清醒。 林山沉默许久，他才开口：“我跟初鸣的意思，是想把手上所有直营店全数都卖给你们三农场，这样，就算是什么时候老二跟你们三农场有了分歧，他也得听你们的。” 林初平嘴角直抽抽：“当初本就说好了，三家农场各论各，你们顶多也就是我这儿更大一级的加盟商。” 显然林山是铁了心不打算继续做林记串串香了，林初平再怎么说他仍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还是分开得好，你们三农场要有绝对话语权。” 林山还没搞明白上市跟不上市的区别，但他眼见曾宁就能拿着手里的股份把曾经那么牛气冲天的高继聪赶下台，就知道一个企业的创始人永永远远不能失去手中的权利。 对于林山来说，他们大农场的林记串串香本就是跟着三农场一起开起来的，创始者吃肉，跟从者喝汤，这个理念深入林山骨髓。况且大农场已经喝汤喝到撑肚子，也没必要死拉硬拽着这点利益不放了。 第67章 一会儿， 高继东也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大哥， 初鸣。”高继东打了招呼， 就去给两人沏茶。 林山起身拉住他：“不着急茶不茶的，现在咱们先开个重要小会。” “啊？”高继东觉得奇怪，但他顺从的随着林山拉扯他袖子的力道坐下， 眼巴巴看着屋子里的三人。 林初鸣再次把他们大农场的打算讲出来：“我跟我爸的意思，是我们大农场现有493个直营门店，包括97处固定房产和160个剩18年以上长租店面， 17辆货车以及754名串串香员工打包1500万， 全部卖给你们三农场。” “啊？”高继东下意识去看儿子的反应。 一千五百万， 就能拿到完全成熟的门店经营以及将近一百个固定房产，这肯定是大赚的， 更何况对于现在的三农场来说，这些钱根本不在话下， 当场就能拿出来。 林初平面色奇怪：“你们找到下一步的方向了？” 林初鸣也没瞒着：“嗯， 看中房地产了，打算去海岛搞搞房地产。” 这时候各地商品房已经陆续开始做起来了， 就连西田市今年也一口气开了好几个楼盘，人们对按揭买房这件事的接受度也越来越高。 而且林初鸣之前就讲过，他其实更喜欢做一锤子买卖， 这种快进快出的房地产行业按理说很适合他。 最重要的是99年后，海岛省就一直在做房地产的恢复工作，到现在应该是入局的好时候，在08年以前快速赚取大笔资金， 然后潇洒离场。这是林初平重生最大的bug， 但林初平却不愿意这样做， 不光是他自己不想涉足这一行当，甚至也不希望让林初鸣去做。 林初鸣见林初平不说话，就知道他对房地产不看好了：“怎么？这一行不好入？” 林初平苦笑着摇头：“好入，但我不希望你去入局房地产。” “为什么？”林山最先问出口。 说实话，前几年海岛房地产突然崩盘，曾经几百块一平的房价猛涨到将近万元，然后又掉到千把块。房地产这么炒上炒下的，他一个向来踏踏实实种地的老农民想想就心里不踏实。 儿子说下一步搞房地产，因为政策就在支持着这一行业，跟着政策走肯定能赚钱，而且房地产快进快出，工程快的话三五年里就能搞好几个项目，完全可以辛苦奋斗七八年攒下接下来一辈子的养老钱。 可林山不光愿意听儿子的，他也更愿意听听外甥的想法。 林初平：“房地产……说白了就是炒房呗，那都是炒了，跟炒股有什么区别？” 林初鸣愣住了。 倒是林初平这句话，让林山坚定了不去搞房地产的决心，他道：“咱们还是得想想别的法子，炒股炒房炒啥玩意都是虚的！咱们都是踏实种地的农民，得靠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赚钱。” 高继东眨眼，他从坐下到现在，就发出两个“啊”字，别的他根本就插不上话。 但这会儿，高继东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还是做实业才行。” 林初鸣他倒是想做房地产，可他手里那点儿钱也就够搞一两个项目。要是老爸做串串香赚的那些年不给他操作的话，赚不了太多，搞起来也没意思。 林初平沉吟片刻：“其实我心里就有个好法子，比较适合大哥你的诉求……你给我点时间。” 林初鸣觉得奇怪，有什么能叫林初平这般为难的？ “行啊，反正也不急这一时。”林山站起来，决定结束这次谈话。 林山父子俩一走，屋里就只剩下高继东父子俩了。 高继东没明白怎么大农场就突然想把他们手里的门店都卖回给他们三农场了，“难不成，你也想上市？” 林初平失笑：“上什么市啊，咱们林记现在又不缺钱。” “这倒是。”高继东小声嘟囔了句。儿子盘账从来就没避开过他，况且高继东也乐意每月看看当月账上又能新增多少钱款。 就算是这两个月账上开支大，1500万还是松松就能拿出来，还能剩不少余款呢！ 林记不缺钱，上市纯粹就是给自己添麻烦。可林初平既然就没打算上市，大农场怎么突然就说不要，就全部都不要他们手里的串串香了？ 林初平其实隐约能猜到这其中有大哥林初鸣的推波助澜，他在漂亮国那边见识不少资本的腥风血雨，本想回国后踏踏实实过养老生活，但老爸还在奋斗，他这个当儿子的哪儿好意思躺平啊！ 但偏偏给老子开拓市场说到底还是给堂弟林初平当打工人，林初鸣内心骄傲，一年两年短期的还行，时间长了他可不愿意。有这功夫，带着老爸自己搞一番事业，自己当老板多敞亮？ 而大舅舅林山，他可能完全就是不好意思再被外甥接济了，他儿子是漂亮国回来的还带着大笔的资金。当初他同意一起做串串香，纯粹就是当时市场状况不好，农场里的货物卖不出去，农场经济状况窘迫。 但现在不同了，一方面这几年确确实实跟着外甥赚了不少钱，另一方面儿子又手握巨款要给他养老。他跟老二林川相比，条件好着呢，再加上见了曾宁篡权夺位这一出戏，自然而然就跟儿子想一块儿去了——还把林记串串香还给他们三农场。 高继东又问：“你有什么好法子，但又不方便现在就跟初鸣他们说的？” 林初平苦笑：“您就甭问了。” 高继聪到底是高继东的亲弟弟，这一世高继聪没把他这个当哥的坑到死那么惨，但林初平到底是过不去上一世心里那坎儿。 从个人情感方面说，林初平不愿看着高继聪拿着上千万的资产逍遥法外，他报想上一世的仇；从社会责任方面来讲，林初平也绝不愿意看到大烟壳这样的毒。/品继续危害社会，高继聪身上稍微有丁点关于大烟壳的线索，林初平都要继续追踪下去。 高继东心思单纯，既然问不着他干脆也就不问了，站起来要给儿子炖鸡汤补身子。 “真把车子给我了？”临走前，高继东还又问这么一句。 林初平脸上摆出嫌弃的表情，他摆摆手：“你去开，我买完就后悔了。” 高继东咧嘴笑着去炖鸡汤了。 - 随后，林初平就一直在农场里住着，或是去北山帮老爸他们开开荒，或是听听西田市那边的消息。 6月底，兰斯汽水跟西田汽水厂再次发动价格战。短短几年的耕耘，兰斯汽水已经在淮省快速成长为汽水行业的龙头行业，甚至还把广告打到了央视一套上！ 而西田汽水厂有了胡厂长坐镇，因西田汽水厂起步早，再加上提前去做了奶砖后又开辟了雪糕这一条分支生产线，西田汽水厂两面开花，虽说汽水产业比不上后来者的兰斯，但两个业务综合起来，竟还能压过兰斯汽水厂一头。 可到底是汽水卖不过兰斯，而且兰斯还专门在央视打广告，这次兰斯来势汹汹，要是稍应对不好，西田汽水可能就真要被打败了。 踩着小麦收获的尾巴，胡厂长亲自跑来林岗镇找林初平，还带了大箱大箱的礼物，进门就笑着先低头跟林初平握手……从细节方面就可以看出，这次胡厂长前来，给足了林初平诚意。 林初平知道他这次过来的打算，干脆带着胡厂长进入正题。 胡厂长见林初平连客套都没跟他客套，上了茶就说起兰斯汽水厂的事儿，他心里总算是放松一些些。 胡厂长把身子稍稍前倾，语气态度都诚恳极了：“我想求问，林小东家你现在要是面临这样的情况，你会如何去做？” 林初平一项一项分开来先分析：“首先是兰斯搞了个‘夏日抗暑’活动，活动内容是买兰斯汽水有30%的概率中奖再来一瓶，可以说概率很大。” “没错！其实我们西田汽水厂也可以去搞这个活动，但现在肯定是太晚了，他们兰斯已经在搞活动了，而我们要给瓶盖上印字然后再把印上字的瓶盖运回来投放在生产线上开始使用，还需要时间。”胡厂长忧心忡忡。 林初平：“其次，是兰斯去央视黄金档打了广告，并且它自带今后牌子的光环，就算是每瓶给西田汽水贵五毛钱，很多人也宁愿多花五毛去买更知名的进口牌子。不光是买兰斯更有面子，而且还有很大几率买一送一，算下来也不比西田汽水贵多少，要是运气好了连续中奖，比西田汽水反而划算得多。” “现在民间有不少传言，说是好多人连续中奖了。”胡厂长最担忧的，也是这一点。不管中后期兰斯汽水出厂时汽水的中奖率多少，反正眼前来看，兰斯的活动中奖概率远比30%大得多。 高井也的确是个营销人才，兰斯目前的这两波操作，也算是把消费者的心理拿捏得透透儿的。 但兰斯能用进口品牌树立高端形象去吸引消费者，那作为本土品牌的西田汽水，应该更有舆论的优势才是。 林初平思索片刻，开口：“下策是跟着兰斯汽水一起搞活动，但兰斯本就有更多的品牌溢价，西田汽水利润远不如兰斯的大，况且兰斯背后还有日国资本的支撑，拼资金咱们肯定不如他们。” “是这样的。”胡厂长其实也早就做好走这样下策的打算了。 林初平接着又说：“中策是也跟着兰斯搞营销，他可以在央视上打广告，咱们也可以在别的地方打广告。” “别的地方？”胡厂长紧跟着就问：“比如说哪里？” 西田汽水厂一面做汽水，一面做雪糕，去年因为跟兰斯没这样撕破脸，他们厂里便引进了一条三百万的雪糕制造生产线。现在若是也去央视打广告，一方面是时间不够，还是落了兰斯半步，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西田汽水拿出这笔钱比较艰难。 胡厂长觉得，若是也跟去央视打广告这种打算，绝不应该放在中策。 那么，影响力做大的央视都不是合适打广告的地点，那么林初平所谓“别的地方”究竟是哪儿？ 林初平笑笑：“实体物上。” 胡厂长愣了半秒，随即反应到了——是啊，广告是只有看电视的人才能看到的，而这时候有电视有闲工夫去看广告的，本就是有钱人，是兰斯汽水的目标客户。而西田汽水现在多是卖给条件一般的人，他们在外工作辛苦，才买瓶汽水解渴消暑，也是对自己辛苦工作的奖励。 这些人本就没太多时间看电视，电视广告对他们来说用处并不大。反而是刻在实体物品上的广告，对于他们来说接触时间才是最多的。 “那么，在哪儿刻广告才会比较好？”胡厂长现在已经完全跟着林初平的思路走了。 林初平笑笑：“电线杆上！” “哈？”胡厂长下意识就想到了电线杆上的牛皮癣小广告，但下一秒就知道林初平说的肯定不是这种方式的广告。 林初平：“当然不只是刻在电线杆上这么简单，咱们完全可以搞一笔新闻炒作嘛。我想的是，打广告终究是要花钱的，不如把这笔钱拿出来给各地中小学生上学的主干道上卷钱建起来一批路灯！咱们可以在新闻媒体上树立咱们企业爱国为民的企业形象……” 兰斯把汽水卖给有钱有闲爱面子的人，西田汽水则针对的是中下层人民群众。对于家庭条件一般的人来说，上学就是他们孩子将来唯一的出路，而同样是喝汽水，他们喝西田汽水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很有可能变为帮助孩子更好学习的资金！ 胡厂长听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这别出心裁的广告方式，真不得不叫人为之拍案叫绝！ “当然，建那么多电线杆也是一大笔支出，我们林记也愿意出一半的钱。”林初平道。 胡厂长头脑突然冷静下来，他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这主意是林初平早就想好的，还是临时起意。 建电线杆确实是个大工程，西田汽水目前的市场份额主要就在淮省省内，而淮省十多个地级市呢，往下还有上百个县城，在这些地方投资建设电线杆，就算是像林初平所说，说服能当地政府出一半钱，那剩下的一半算算应该也远比在央视打广告要多了。 而林记若是也加入，西田汽水跟林记串串香两家平分出钱，资金投入相对来说也就小了不少。而且两家都是省内有名的食品企业，业务也完全不冲突，甚至还有部分重合…… 胡厂长抬头，苦笑：“林小东家早就有这个主意了吧？” 林初平笑笑没说话。 西田汽水厂究竟是国企出身，就算现在改制了，但仍旧也能跟上面的人说上话。建路灯是个政府项目，林记串串香想要投资捐款可以，但若想造成这么大的社会舆论，到时没有政府的鼎力支持那肯定效用微小。 若是西田汽水厂出面去谈，肯定在官方宣传上就肯定会给力得多。林初平确实打的是搭顺风车的主意。 胡厂长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继续追问：“那上策呢？” 林初平也坦然相告：“西田冰箱厂不是也快要破产了吗，你去给冰箱厂下5000个冰箱这样的大订单，一方面暂时拯救冰箱厂也能拿到舆论优势，另外一方面拿着这5000个冰箱去跑各地分销商，表示直接送他们冰箱，但要跟他们签合同，货架上只能卖你们西田汽水，不许卖兰斯汽水。只要速度够快，能赶在兰斯发现并且复制之前拿到足够多的合作商，你们拿下足够多的分销点，光是凭借这些，就够兰斯喝一壶的了。”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73节 林初平这上策既是走农场包围城市路线，把市场铺展开来，也是给兰斯汽水来个釜底抽薪——店里根本就买不着他们兰斯的汽水，客人总不能跑进跑出好几家店专程就去找他们兰斯汽水吧？ 只要他们速度足够快，兰斯他们广告打得遍天响又怎样？客人买不着就是他们汽水卖不出去！ 等他们兰斯汽水广告时间过去，广告效果渐渐衰减，那大几千万的广告费不就活活打水漂了么？ “妙啊！”胡厂长是彻底被林初平折服了。 最关键的是这三策还能同时进行，这一趟跑林岗求策，真是收获满满啊！ 胡厂长激动得他当时就给林初平鞠了深深一躬，林初平忙站起扶他：“计策虽妙，但也要看具体的执行，我这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我定不会辜负如此妙计的！”胡厂长斩钉截铁道。 胡厂长的具体执行能力完全用不着林初平操心，这些年兰斯没少在他后面给他使绊子下黑手，但胡厂长每次都能平安逃过劫难，可从来都不仅仅靠他偶然间的运气。 虽说兰斯有国外资本背景，有进口品牌的加持，有强大的技术和资金，但西田汽水厂到底在西田市盘踞多年，如今胡厂长有了战斗方向，他从林岗出来就没耽搁时间，一个个电话打出去，一个个任务部署出去。 但西田市水面上却没有丝毫波澜，谁都不知道西田汽水厂面临兰斯汽水如此大阵仗的挑战，究竟会发出怎样的反击…… 胡厂长走后第二天，小麦就已经全部收成完毕，这也代表着从去年起，种下的所有农蔬全部收获完毕。 林初平正在逐一对照前几年各种农蔬的亩产量，而另外一边的高继东，他已经完全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几乎全部农蔬产量都有所增高，小麦直接增产一成多！” 第68章 早在去年林记大批采购小苏打以混淆高记眼线时， 林初平就突然想起重生前偶然间一次刷到的一个营销号。 具体内容林初平不记得了，大概讲的是小苏打可以作为一种气体肥。大概原理是植株积累养分最主要的还是叶片对二氧化碳进行光合作用， 而小苏打遇水就会产生大量二氧化碳， 小苏打通过简单处理，变成植株最方便吸收的气体肥料，从而使植株达到增产的效果。 听上去似乎有道理， 但实际上究竟靠不靠谱林初平也不知道。 所以，当时采购回来的小苏打林初平基本都叫人拿去做气体肥了，刚开始只是小面积实验， 后来看确实对单一品种作物有一点点效果， 便开始大面积投入使用。 一直到现在， 小苏打在三农场所有作物都实验个遍，基本上每一种作物都能增产5%上下。这还是小苏打还没经过特殊处理的情况下， 若是经过专业化的处理，延迟小苏打遇水变成二氧化碳的时间呢？ 到时植株叶片会不会对二氧化碳的吸收转化效率更高？ 这些专业性问题林初平准备交给专业人士去做， 林初平盘了盘数据， 打包决定都发给淮大农业科学专业学院的教授们。 之前淮大就曾接到过林记串串香对食品安全专业的资金支持，这次林记竟然又给农科专业送研究方向， 甚至连简易研究结果都有了！ 为此方便淮大教授们能够快速得出研究结果，搞出这种气体肥，林初平大手一挥， 又给淮大农科专业松出100万元的研发赞助。 淮大农科教授们简直震惊，这个林记串串香真就只是个小吃企业吗？确定林记主业不是搞科研的？ 就连淮大学校里也渐渐流行起一个传说——林记其实是个科技公司。 也不知怎地，这传说渐渐还从淮大学生口中传到了社会上。 当然，这个传说到底没激起什么浪花， 因为老百姓们不相信， 不相信一个搞串串香小吃的企业能科技到哪儿去， 顶多也就是瞎猫抓到了死耗子，碰巧而已。 虽说在社会上没什么反响，但林记这接二连三的赞助到底是给淮大的学生们留下深刻且又良好的印象，不少学生在毕业后已经跃跃欲试有去林记应聘的打算了。 正好赶在毕业季，林初平又给高材生开出相当高的待遇，竟还真招到好几个淮大毕业生。 七月，林记的招聘工作渐渐收尾，而天气也来到一年当中最热的两个月。 盛夏的蝉似乎也被这大太阳快烤坏了，在枝丫上撕心裂肺的鸣叫。 而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为了养活家里老小，面对这样能热死人的鬼天气还是得继续卖力工作。 好在是这两年人们生活条件渐渐转好，壮劳力们在田里卖命干了大半晌，休息时也舍得去小卖部买上一瓶冰镇饮料。 冰镇饮料好啊！这么大热天里，顶着大太阳干了那么久，浑身都快被烤化了时来上一瓶，不光是能消暑解渴，还能给身体补充糖分，免得脱力休克。 所以，就算是干活再辛苦，只要家里不是穷得揭不开锅，汉子们都舍得花上块把钱给自己买上瓶冰镇饮料。 “老板！” 田壮刚走到村口小卖部，才喊那么一嗓子，小卖部老板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忙笑吟吟指了指旁边：“冰柜里有饮料自己拿，西田汽水最近搞活动，瓶能多退一毛，等于就花九毛钱……” 小卖部老板卖力指着西田汽水给田壮推销。 田壮还没进小卖部的门呢，就瞧见冰柜上面贴着全是橙黄色的西田汽水包装宣传纸，又听了小卖部老板推销，他下意识就顺着说：“那成，我拿一瓶西田汽水。” 玻璃瓶是要还的，田壮站在柜台旁边一边喝，一边享受着店里台扇的摇头风。 撬开瓶盖的汽水，气足得很，才咽两大口，田壮就忍不住打个饱嗝：“嗝——舒坦！” 一个嗝出来，就好像浑身的燥热劲儿也随之出来了，田壮手里握着冰冰凉的玻璃瓶，被这两口爽到心尖尖的汽水给冰爽到了。 “老板，买汽水！”这时，田壮的一个工友徐爱华也进来了。 老板忙笑眯眯地跟他推荐西田汽水，但徐爱华却问起了兰斯汽水，说：“听闻兰斯汽水中奖概率还挺高。” 田壮知道这个徐爱华，他家里条件相比自己家要稍微好一点，家里老婆也还没下岗，家里虽说也有压力，但远比田壮家要轻省得多，所以他也就敢开口买比西田汽水要贵好几毛的兰斯汽水。 老板摇摇头：“兰斯汽水中奖是有概率的，运气不好就是中不了！但西田汽水就不一样了，那是实打实的给实惠，而且西田汽水今年也改了配方，气儿更足了呢！” 说着，徐爱华就顺着小卖部老板手指的方向，看见冰箱上西田汽水的宣传词：“配方升级，气更足！” 徐爱华也不是非要喝兰斯汽水的，见老板这样劝，一想也知道西田汽水更实在，便改口要了平西田汽水。 同样是痛饮两口，徐爱华也是痛痛快快的一个长气嗝出来，被这冰镇汽水冰爽得浑身舒坦。 一会儿，徐爱华缓过来劲儿了，在店里一阵打量，最后笑道：“我说你怎么推荐我去买西田汽水，合着你店里是没卖兰斯汽水的啊！” 这时候兰斯汽水的广告正在电视机里播着呢，西田市也算是兰斯汽水的大本营了，而且现在正逢兰斯汽水在央视上做广告，正红着呢！ 稍微有点儿脑子的店老板都不会不进兰斯汽水在店里卖，除非是店规模实在太小，进不起价格更贵的兰斯汽水。 小卖部老板哪儿肯被顾客看清？况且也确是他主动不卖兰斯汽水的，老板不屑道：“进口洋汽水有什么好喝的？咱们西田汽水又便宜又实惠。”关键是还送他这小店这么大一个冰柜！ 要不然，他上哪儿舍得整这样的冰柜呦。 没冰柜，那他夏天冰饮冰棍儿根本就没法儿卖，营业额也会跟着受影响。 徐爱华也就随口说笑那么两句，对于他这样的消费者来讲，自然是哪个饮料方便买哪个，他工作已经很辛苦了，能在辛苦之余买瓶冰镇饮料解解渴消消暑，那就是对他工作最大的慰藉，所以徐爱华对汽水什么牌子并不挑。 况且，就算是这家店没买兰斯汽水，徐爱华也不会再跑去别的店专门去找兰斯汽水买。对于他来说，只要是个冰镇饮料，怎样都行！ 像田壮徐爱华这样的劳动人民还有很多，西田汽水厂通过精准分析消费者群体，然后快速在下沉市场铺开摊子，通过送冰柜签合同的方式，快速挤占兰斯汽水的市场。 下沉市场本就不是兰斯汽水的主要目标群体，再加上西田汽水厂动作快捷且隐蔽，等兰斯发现这些小动作时，淮省大部分县城农场地区都被西田汽水占领了！ 兰斯高层正研究怎么对付西田汽水这个“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呢，7月7日，西田汽水厂联手林记串串香高调宣布两家企业向淮市各地政府捐款超过700万元，用以建设各地中小学重要路段的路灯项目。 “西田汽水厂和林记串串香联手捐赠数十万个电线杆！” “良心企业回馈社会——不忘人民！” “西天汽水厂胡厂长称：700万若是不够，随时可以追加款项，只为方便孩子读书！” “……” 一个个新闻头条直接炸穿整个淮省，接连一周时间，不光是淮省省台，连带各地记者、新闻媒体都在对西田汽水厂和林记串串香两家省级规模的企业进行采访。 因为提前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胡厂长面对各路媒体的提问时，也表现得游刃有余。 胡厂长：“我们西田汽水厂前两年虽说经过改制，但我们西田汽水厂全体工人一直都认为我们还是国家的工人！国家的工人赚着钱了，就想着怎样才能回馈给国家。” “思来想去，我们决定回应国家提出‘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口号，虽然我们这些大老粗工人没办法给教育上提供什么帮助，但辅助孩子们顺利安全的上学，也是极好的……” 胡厂长这么一番热诚恳切的发言，谁听了不为之感动？ 隔天，林初平也被各路媒体堵到家门口要对他进行采访。 胡厂长已经很伟光正了，林初平若是再这样立人设到底容易让人审美疲劳，缺乏记忆点，于是，林初平代表林记从小处入手。 林初平说到：“我们林记串串香从开业至今，能有这么大的规模也多亏人们用一个个串串凑起来的。大家的支持林记无以为报，只能用丁点亮光帮助祖国的未来们点燃通往智慧彼岸的道路……” 这么一篇小学生作文，但意外却很受学生们的欢迎，甚至于不少学生都在寒假作业的日记题上，把林记老板的比喻句给抄录下来了。 这个时候的人们虽说思想渐渐开放，但大多数人还是老实实诚的，林初平这么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也根本就没人往“做戏”上面想。 更别说什么做广告了，人们单纯地就以为西田汽水厂和林记串串香就是在回馈社会。 至于接下来正式开始的“希望路灯”计划施展起来后，每当一个县区一条主街修好路灯，总能在淮省省台露露面。 而实际被修路灯的这个县区，当地不论是报纸这种官媒，还是人们私下窃窃议论，都再次把西田汽水厂和林记串串香拉出来一遍遍的夸赞。 只要路灯修到哪个地方啊，人出门在家走亲串友到处都在讨论这两家企业，上到八旬老头老太，下到三岁牙牙学语的孩童，基本上都对西田汽水和林记串串张口即来。 “希望路灯”计划施展得很顺利，还没到8月份呢，这个计划竟传到央视去了，新闻联播对此进行了长达两分半之久的长访，不光是访问了胡厂长、林初平，还访问了不少被修路的当地居民和学生。 “非常感激西田汽水和林记串串，之前我们上学这条路黑黢黢的，冬天上早读时特别害怕，要是下雪了稍微不注意就容易栽跟头。但现在修了路灯，我相信到时肯定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我们学校因为是县里唯一的一所高中，在县城旁边，平时我们走读生上学时还真挺害怕的，但现在有了路灯今后就肯定不会那样害怕了。” “真的非常感激西田汽水厂和林记串串香两家企业，我这边因为是国家贫困县，之前有不少社会上好心人给我们这些贫困生捐赠图书笔本和衣服，但这两家企业是第一次关注到我们上学会不会摔倒，会不会遇到人身危险的企业，我们真的非常感激这两家企业！” 最后说话的这个孩子身上穿着虽说干净大方，但黝黑粗糙的皮肤和一嘴畸形的牙齿却暴露了他家境贫困的事实。这名学生切入点非常独到，当他说社会上好心人士都希望他们能读书改变命运，唯独西林两家企业却在关注他们的人身安危时，全国都震惊了。 就因为这位贫困生的发言，使得全国上下媒体再次对这次捐路灯事件的关注点发生偏移，各种不同的观点纷纷涌现。 有的赞美西林两家企业有着现代人文关怀精神，有人对西林两家企业社会责任感堆砌各种溢美之言。而在这个时候，胡厂长只需稍稍引导，话题就变为民族企业赚钱为民族建设添砖加瓦上去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民间突然响起了这样一句话：给外资赚钱，总有一天外国佬会拿着这些钱去做枪弹大炮还回来对付z国！ 人们再联系身边前些年被外资进驻了的民族企业，不由汗毛直立！ 再然后，西田汽水厂收购西田市即将破产的冰箱厂的事情也传了出来，给数百名工人的岗位保驾护航，也再次体现了民族企业在紧要关头所承担的社会责任。 西田汽水厂的名声乃至在全国，都一时风头无两。 …… 直到9月1日，赶在学生们开学前一天，淮省所有“希望路灯”计划全面施工完成，并且全部通电可以使用。 这一天晚上，央妈收视率最高的新闻联播也对此事进行详细报道，拍摄了各地崭新的路灯，拍摄了顶着光亮的路灯开心上学的学生，不用采访，光是从学生们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就可以看出这个“希望路灯”计划有多么的温暖人心。 9月2日，淮省省台记者也紧跟着发布了对胡建和林初平两个老板的采访。 胡建仍是伟光正的发言，态度很官方，林初平照例走的时候平民老百姓的路线。 这时候正是金庸老爷子武侠剧大火的年代，林初平在采访中引用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这句话，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听后的每个人都不禁热血沸腾。 光是频繁登上省台、央视，各地重要报刊等平台，就宣告了这次别出心裁广告计划的成功，更别说每一个希望路灯上都印刻着两家企业的大名，每当人们不经意间路过、看见，都永远不会忘记这两家企业的贡献。 这种长期存有影响力的“广告”，远比在电视台限时限量播放的广告效果好得更多。 高井深吸一口气，从西田汽水厂突然搞的独家销售送冰柜这么一出，他就察觉不妙，没成想后面还有这么一大手在等着他！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74节 从央视接连两次的新闻播报，高井就知道他们兰斯汽水在这一战上，败得一塌涂地！ 果真，在开学后希望路灯正式被使用后，学生们切实体会到了路灯的好处，再加上这时候学校里还非常重视爱国教育，再由老师们那么一宣传，不少学生都慷慨激昂地跑去喝西田汽水、吃林记串串了。 西田汽水的名声在淮省内一片大好，连带着西田汽水再往外扩张时，阻力远比他们进口品牌的兰斯小得多。 高井坐在办公室里沉思着。 对于高井来说，兰斯汽水的这次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藏匿起来的敌人。 没错！高井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次“希望路灯”计划的主策划者必定不是胡建，他与胡建明争暗斗两三年了，胡建虽说机智，但这样绝妙的点子以他固执保守的性子，定想不出。 那么，又是谁给胡建出的主意？ 答案呼之欲出！ 第69章 高井对林记串串香的老板林初平了解的不多， 只知道他平时为人低调，从来不出席任何公开活动， 自然也就没有跟他接触的机会。 加之林记率先跟西田汽水厂固定合作， 以及后面兰斯成立后高井又看在高继聪的面子上，把兰斯汽水专供给高记的。长久以来兰斯一直都没有跟林记合作的机会，莫不是林初平被胡建说服， 一起来对付他们兰斯的？ 越想，高井就越觉得其中可能巨大。 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但如果能把敌人的朋友转化为自己的朋友呢？ 林初平若是个简单的大学生， 定然不可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把林记做到如此大之规模、如此良之口碑！ 他思来想去， 决定还是要先跟林初平示好。 兰斯汽水主动找上林记串串香， 表示愿意以最低价给林记提供兰斯汽水，卖价一块五一瓶的汽水， 竟愿意给到7毛钱，还包送包退。这个优惠力度， 可以说是绝对够有诚意了。 甚至于兰斯代表还表示， 兰斯已经从国外引进三条雪糕冰棍的生产线了，下周就能送到， 他们车间也早已建好，还能赶在秋老虎的尾巴再卖上一阵子雪糕。 “还说明年兰斯雪糕也会登上省台的广告，为了拉拢咱们林记， 他们竟连雪糕冰棍的进价表也送了过来！”刘晓娟啧啧称奇。 她原本都跟着黑子一起出去了，但她儿子这三年要考高中，为了照顾儿子又申请调回来，现在担任西田市总经理职务， 这对于已经有丰富商战经验的刘晓娟来说， 那可真是轻而易举就能看穿兰斯的打算。 刘晓娟看向小东家：“那咱们要不要接受他们兰斯的示好？” 林初平笑笑：“干嘛不接受？咱们现在生意不是好起来， 也就需要更多的冰柜了吗？问问他们兰斯给不给咱们提供冰柜。” 刘晓娟瞬间就明白了，小东家这是想占他们兰斯的便宜呢！ 她眯眼笑起来了，但很快她又想到：“兰斯那边不可能这么舍得大出血的，到时估计会要求签个独家销售协议。”就跟西田汽水厂那般。 林初平摇摇头：“那不行，咱们林记串串香也没跟西田汽水厂签这种霸王合同啊！” “行！这我就明白了。”刘晓娟晃晃脑袋，接下来要怎么跟兰斯那边的人掰扯，她反正都寸步不让。 高井听说林记的条件，气得直咬牙。 “这个林初平，可真会趁火打劫！”高井气得直摔桌子。 可惜，兰斯汽水这次在央视打广告花了大价钱，就预料到今夏兰斯汽水可能会爆单，高井还把准了胡建舍不得那上千万的广告费，没钱跟兰斯这样下血本打广告。所以他提前半年就开始为夏季的销售旺季做准备，早早备好了充足的货源，甚至还做好了下一步的部署，春时从国外引进三条生产线，以及建设雪糕冰棍厂房的投入，光是这些兰斯就已经从银行贷了500万。 但所有的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希望路灯”计划和独家销售送冰柜给搞得一团乱遭，虽说今夏兰斯汽水的销售量也不少，但远远没达到高井的预期，到现在仓库里还堆着大批大批的货没卖出去呢！ 所以兰斯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得赶紧把仓库里那些汽水给卖出去。 高井又想过再做什么促销活动，但总部已经再次拒绝这边的要钱申请。高井搞不来钱，手里根本就没多少资金可以让他去搞促销活动。 所以兰斯才这么低声下气的去求林记合作，希望借助林记现在鼎盛的名声能帮他们兰斯赶紧把仓库里积压的货卖出去。 高井本以为他给出的条件足够有诚意了，甚至还告诉秘书，若林记答应合作，这边的价钱还能往下压一压。但高井是万万没想到，林初平竟转口提出也要兰斯送冰柜的要求！ 林记做串串香的，不论是直营店还是加盟店，哪家店开业前没要求冰柜的？这在高井听来，林初平八成就是在趁火打劫为难他们兰斯汽水了。 可若是不满足林记的要求，就高记现在这半死不活样儿，能指望高记卖出去多少汽水？ 高井两眼紧紧盯着一片光洁的办公桌桌面，眼神晦暗莫测。 其实高井也拿不准主意了，他若是不答应林初平，那仓库成山的汽水要怎么销出去？可若答应他，就得继续向银行贷款去给林记提供冰柜，而且还要面临更大一个问题——都给林记提供冰柜了，给不给其他分销商提供冰柜？ 就在高井无比纠结时候，曾宁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之前她将将接手高记时，虽然也发话一切向林记学习，要从下到上对高记串串香各个门店的卫生状况进行改革。但事实情况却是，高记的高层都一塌糊涂，特别是负责监管的队伍更是腐烂腐败，出现不少加盟商只要给监管塞红包就能少扣保证金的情况。 为了彻底改变现状，曾宁铁血心肠，直接从社会上重新招聘一批有用人才，大刀阔斧的对高记重新整顿。虽说从上到下面临重重困难，但当曾宁能看到一点一滴的效果，她就无比兴奋。 甚至于曾宁还渐渐沉迷到了工作当中，她开始频繁的到各地出差。好在是女儿也大了，好带不少，趁着女儿还没满七周岁去上小学之前，曾宁每次出差都要带着女儿一起去。 女儿曾经跟曾宁幼时是一样的性子，胆小又怯懦，但经过这一次次的出差，曾宁也眼睁睁能看到女儿性格渐渐发生的变化，瞧着女儿越来越开朗独立，曾宁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欣慰。 至于于萍，她看着女儿的精神状况一点点变好，她的病也很快康复，修养之余她也殷勤帮着忙于工作的女儿带带外孙女。可能是人类幼崽天生就带着能软化人心的作用，慢慢地，一向被同行说性子冷淡古怪的于萍，也变得格外温柔温和起来，跌破不少人眼镜。 高记各加盟店的卫生状况改善仍是个巨大工程，曾宁还要为之付出不少的努力，但相比于之前天天在家里干那些重复性很强的家务、看无聊的泡沫剧打发时间，以及捧臭男人的臭脚来说，曾宁特别喜欢她现在的生活！ - 高记内部一团乱遭，不少加盟店都开始退出加盟，甚至内部供应商也被更换，各地高记的加盟店收入自然不行。 高记门店收入惨跌，倒是让林记门店的营业额节节攀升，甚至于林小欢还做起了“要是干脆把高记灭了就最好”的美梦。 林初平送他一个大白眼：“别做梦了！” 林记现在能有这般营业额，从短期原因来说，是因为高记传出门店因卫生不合格的消息让群众对高记产生了厌恶情绪，所以串串顾客一股脑跑来林记消费。 但从长期原因来看，若不是高记这个强劲的竞争对手存在着，能鞭策林记各地直营门店员工和各加盟商一直憋着劲儿工作吗？可以说，没有身后的高记，肯定是没有现在这样庞然大物的林记。 “鲶鱼效应？”林小欢听着才从小东家口中听来的这个新鲜词儿，嘴里反复念叨着。 林初平没给他太多时间，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直到现在高记都没给咱们回复，我估计从他们手里白嫖冰柜这事儿，估计是没辙了。” 林小欢：“那怎么搞？咱们各地门店的反馈，确实是需要添置不少冰柜。咱们自己买？” 其实，根据林小欢与一些加盟商的聊天，他得知不少加盟商其实反倒是更希望总部能卖给他们一些冰柜，毕竟总部要是大批量采购，肯定能拿到更优惠的价格。 “太麻烦了，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林初平摇摇头。 倒也可以给西田冰箱厂再下一大笔订单，让他们再生产一批冰柜出来，但西田汽水厂毕竟技术落后，运营能力低下，就算又有了这么一个新订单，也不过是延缓他们破产的时间而已，起不到什么重要作用。 林初平不打算当这个圣父了。 林小欢挠挠头：“可……冰柜也是必需品啊，少不了的！” “这样，你在各地市郊租个仓库，咱们做中心厨房。”林初平说道。 林小欢跟着念叨又一个新词：“中心厨房？这是什么？” 林初平：“咱们各门店每天销售的串串都是各门店员工自己穿的，每天员工要择菜、洗菜、淘菜、切菜，然后才能穿串，这个工作量分散导致工作效率不高。中心厨房的任务就是找固定的人每天专门负责一项工作，每天早上把各个门店所需的各种串串提前准备好，到时直接拿去让他们摆在冰柜里卖就成……” 这样做最大的好处一方面是能提高工作效率，减少工作设备，但最重要的前提是要有一定的规模量和绝不能少的运输设备。 很显然，现阶段的林记绝对拥有这样的实力。在淮省，就连二三十万人口的小县城里头，都有五家以上的门店，更别说在大几十万上百万的一些地级市了，林记门店更是多达几十、近百个！ 而且，这两年随着林记规模的扩大，林记自己的运输队也不断增加，现在光是三农场自己的厢式货车就有一百多辆，分配到各县城、市区，足够用了。 中心厨房的出现，一方面能减轻门店的穿串工作量，最关键是能少占用一个冰柜——串串不够用的话，让中心厨房再送一趟就是了。 “这主意简直太妙了啊！”林小欢都不知道小东家这脑瓜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小欢简直就想现在直接出门，去搞这个中心厨房去！ 林初平却叫住他：“不着急，你先给我说说川省那边的近一年市场。” “哦哦！”林小欢差点忘记他这趟回来的真正目的。 算算林小欢去往川省，已经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川省本就是麻辣小吃的大本营，林记串串香对于川省人民来说，虽然符合大众口味，但到底那边各种小吃种类实在繁多，竞争力并不强。 所以林初平决定把林小欢叫回来，另派一个员工在那边守着就成，林小欢脑子灵光，处事活套，他打算把中心厨房这个更重要的工作交代给他。 当然，就算是叫林小欢回来了，也不代表完全放弃川省那边的市场。 林小欢：“咱们甜口版林记在那边口碑刚开始虽然还行，但远竞争不过那些洋快餐品牌，不过从今年夏天央视播出咱们林记‘希望路灯’计划的新闻，激发当地居民的爱国情怀，咱们林记占这个便宜，也终于在近两个月单店营业额超过那几个洋快餐。” 林初平点点头：“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小欢仍是感觉懊恼，他倒不是嫌给自己赚的抽成太少，纯粹就是嫌自己没本事。若不是小东家闹出那“希望路灯”计划，到现在那边的店单店日均利润都超不过300呢。 要知道甜口版串串价格几乎是普通串串的3-4倍，而淮省随随便便拉出来一家直营门店，单店日均利润都能超过150元。 川省那边甜口版门店面对更高消费水平的顾客，拥有更昂贵的装修和设备，但单店日均利润竟连普通门店两倍都拉不开，投资产出比低得可怜！ - 直到初冬，高井这才得到林记那什么中心厨房的计划，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猛的发现：之前林初平跟他要冰柜，竟还真是林记所急需的！ 对此事，高井是后悔不迭，早知道林记真是迫切需要冰柜，他说什么也要跟林记搞好商业关系，就算是再贷一百万也在所不惜。 可惜没有如果。高井到底是错失了跟林记搞商业关系的机会，而此时仓库里的汽水终于卖到夏季生产日期。 高井使出了浑身解数，营造出来兰斯汽水销售繁荣的假象，可蒙不了过于精明的一些经销商。 经销商们一看夏季生产日期的汽水竟还在卖呢，就八成推测到了兰斯汽水仍存在不小的库存压力。 这些经销商们那可真是精得要死，他们就拿捏高井急于出货的心理压力，上门表示过年期间他们要以更低的价钱进货销售。 汽水在一年当中最大的销售旺季是夏天，其次便是春节前后，这时候人们走亲访友的还喜欢带上一件汽水当节礼。 前些年是卖方市场，各地商品数量少，人们消费需求大，都是经销商求着厂家进货。可这两年不同了啊，各地都有汽水，不光是本土品牌，还有各种各样看花眼的洋品牌汽水，人们走亲访友可以带的节礼种类也多，方便面、挂面、食用油、饼干、牛奶…… 经销商们的这些话也的确是当前市场现状，而兰斯也面临银行催款和总部那边业务要求的双重压力，高井也无奈只能以更低的价钱出厂汽水。 偏偏这事儿传到了胡建耳中，他前两年可没少遭受兰斯的黑手，现在他喘过来劲儿了，偏偏兰斯又过得不好，胡厂长特别愿意落井下石！ 很快，兰斯汽水出厂价跟西田汽水出厂价几乎一样的小道消息在民间不胫而走。 “呸！什么洋品牌啊，不过就是挂个名字好赚咱们老百姓的钱罢了！” “谁是喝兰斯汽水的冤大头来着？我记得……” “去去！别看老子，老子现在可是西田汽水的忠实粉丝，我最近几个月一直都在喝西田汽水呢。好歹喝西田汽水，西厂赚钱了还能给咱们修路灯，给兰斯赚钱送小日人儿去啊？” “破兰斯汽水我还以为真有什么技术呢，合着就跟咱们本地西田汽水一样啊，贵的那五毛钱卖去给谁了？” “……” 民间对于兰斯汽水出厂价与西田汽水差不多的消息义愤填膺，消费者都认为兰斯汽水厂是把他们当傻子哄。 兰斯汽水厂的高层也郁闷啊，赚的钱不都被经销商拿去了？骂他们兰斯厂家干嘛？ 可经销商也很不满，他们也就是这个月才拿到这么低的价钱的，之前兰斯赚的不还是被他们收在囊中？他们这些经销商老老实实给他们兰斯卖那么多货，没有功劳也应有苦劳才是，没道理他们兰斯挨骂了锅都推到他们这些经销商身上！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75节 总之，就因为厂家跟经销商的扯皮，导致今年过年期间兰斯汽水销量锐减。 而相比之下，同样是节礼备选之一的西田汽水就顺势接盘了兰斯不少市场，过年期间兰斯汽水销量大涨。 林初平因为一直惦记着高继聪的消息，一直都没停歇打听外界八卦，误打误撞把兰斯汽水厂跟西田汽水厂明争暗斗的经过听了个一耳朵。 对此，林初平这个吃瓜群众表示：精彩，请继续！ 最大的遗憾就是一直没听到关于高继聪的消息，林初平对此表示无比惋惜。 林初平都快以为高继聪真要收手抱着千万资产养老时，突然又听到他的消息了！ 第70章 这天， 林小欢气喘吁吁跑进来，他两眼亮得惊人：“小、小东家， 你可真是神算子， 高继聪他、他在易省省会易市真搞了四家自助餐厅！” 林小欢不晓得小东家是怎么这样精确洞察到高继聪下一步打算的，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对小东家无比的崇敬之情。 调整好了呼吸，林小欢详细讲道：“这不是狄云她准备下一步去易省开发新市场嘛， 她到那儿第一天就听说易市新开了一家自助餐厅的连锁店，特别红火！狄云好奇到底是怎么个红火法儿，便亲自去吃了顿， 发现还真是生意好得吓人。 回来她跟我说起自助餐厅的生意， 我就觉得不对劲。易市现在经济发展得正好着呢， 那家自助餐厅位置那么好，显然租金也不低， 而老板能在短期内就快速又开分店，说明他资金实力雄厚……我当时就让狄云去查那家自助餐厅背后老板， 还真就是高继聪！” 林初平笑笑：“可以啊你， 现在嗅觉也这样敏锐了。” 林小欢“嘿嘿”一笑：“这不都跟小叔你时间久了，熏会的嘛！” 一记马屁结束， 林小欢又说起高继聪那家自助餐厅的更详细信息起来：“那家连锁自助餐厅叫‘大有自助餐’，里面餐品种类超过百种，有鸡鸭鱼牛肉片、花甲河虾等海鲜河鲜， 还有葡萄苹果等水果饮料冰激凌等等。自助餐厅单店规模最小也是1000平方，饭点单人35元/人，非饭点30元/人。可以选择烤盘煮锅自主进行烤肉或者煮火锅吃……” 林初平一边听一边点头，这是后世很成熟的自助餐体系了。易省是国内最早经济改革开放的一个省份， 那边最早接触外来事物， 自助餐这种餐厅模式应该早就有了， 而抄又向来是高继聪的强项。 林小欢：“半年前大有自助餐还就城西城东两家，但不到三个月，就开了第三家，第三家开业还不到俩月呢，这不，第四家连锁店也开起来了。我算了算，就算是最小1000平的场地，不算租金，光就桌椅设备等设备钱都需要不少，更别说还有房屋装修和人工成本了……” 林初平失笑：“你错了，自助餐要想快速回本，简单得很。” “啊？”林小欢愣了下。 林初平：“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国外已经有了点单机，易省那边应该网络基础设备也都铺展开了，联网点单机肯定已经存在。他只需万把块进些联网点单机，搞个充值优惠活动，很快就能把投资店面的成本赚回来大半，狠狠心，充200送20块，充500送60，充1000送150，只要五分之一的消费者充值，就凭那客流量能少赚？” 林小欢呆愣愣的：“我还是吃亏在见识少了啊。” 林初平笑笑不说话。 接着，林小欢又把他了解的关于高继聪的情况全部讲了出来。 原来，高继聪在那边好像又攀上一个高管的独女，正跟她打得火热，不过应该也是怕人家正正经经的大姑娘知道他二婚的身份，就一直谈着，好像也没敢下一步动作。 林初平听了直摇头，这也就是在零几年这会儿，要是搁在二十年后网络高度发达那会子，高继聪什么样貌早就在被高记赶出门时被曝光个清楚。 林初平：“你去，跟他那女朋友搞搞关系，让她了解高继聪在这边的景况。” 高继聪攀上个高管独女，林初平估摸他最大的打算就是想仗着女友亲爸那身份，好在易市快速站稳脚跟。 “好嘞！”林小欢瞧高继聪从来就没顺眼过，现在能打碎他那些小算盘，林小欢乐意得很呢。 交代好了林小欢，林初平就又联系了大哥林初鸣。 林初鸣来时，脸上就笑意盈盈的：“你是终于肯跟我说了？之前就盼着你说那什么合适的生意路子，要不然我还真早就去了海岛省。” 林初平苦笑：“我就是一心胸狭隘的小人，你可别把我想得多伟光正。” 林初鸣脸上笑意稍稍收了些，他眉梢轻挑：“我猜猜啊，你是想让我去针对高继聪？高继聪是不是在哪儿又东山再起了？” 这其实也就是林初鸣的猜测，他打小性子就敏锐，况且林初平从来脾气都不错，就没对谁红过脸，可偏偏对上高继聪，林初平一直出狠招，怎么狠怎么来。 林初平只是尴尬笑笑，也算是承认了。 说实话，林初鸣就弄不明白林初平怎么对高继聪抱有那么大的恶意，不过林初鸣其实也觉得高继聪这人有些阴毒，他隐约感觉当初永福盛大烟壳的事儿，他应是知情的。若真这样，那还多次上门找他二哥跟永福盛签长期合同，就实在太过分了。 之前林初鸣也就对这事儿有两三分的猜测，但现在见林初平对他这样，那两三分的猜测就涨到了七八分。 “你说吧，我一直都挺信任你的眼光。”林初鸣抬抬下巴。 林初平：“高继聪在易市做自助餐厅的生意，你从国外回来应该知道这种餐厅的经营模式，他现在已经开了四家门店，还跟易市那边一个高管独女交了朋友，我估计近期很快就会快速开更多连锁店……” 把高继聪的现状简单说后，林初平又开始分析起现在国内自助餐厅的市场前景。 林初鸣越听越觉得这生意可做，他口中轻轻念叨林初平刚说的话：“国外便宜冻肉涌入国内、沿海出现自动肉丸机、国内居民对肉食的渴求和对国外月亮的高看，小而自由的就餐新方式。” 越念叨，林初鸣就越是觉得自助餐这种餐饮模式可做。 “高继聪那人在眼光上，还真是一绝！”这一点上，林初鸣不承认都不行。 林初平笑笑：“你不是想做一锤子买卖么？根据其他国家城镇居民生活水平提高的历史轨迹，国内自助餐厅这种就餐模式可能也就这七八年的兴盛期。正巧了，你不是想顺应历史潮流炒炒房么？能跟股市接轨那才是最好，短期内把公司做上市，借助发行股票筹款表面上是去各地开分店，实际上在各地优质开发商手里买房，利用自助餐快速赚一波快钱，接下来靠着这些房产养老……” “你更牛。”林初鸣甚至都怀疑，自助餐这生意可能他这三弟早就盯上了，很可能比高继聪更早。 而且最重要的是，都是去易市那边做餐饮生意，林初鸣还有西田市这里的根基呢！ 西田市现在各县都在搞种植业和养殖业，易市那边经济发展速度快、人均收入高，自然物价水平也高，冻肉可以买进口的，那蔬菜完全就可以从西田市这边进啊。 林金安他们现在可都是西田市农牧场业的领头人，有他们出面，林初鸣根本就不需要操心蔬菜水果乳类的货源问题。 想到这些，林初鸣更是激动，他直接站起来：“我去把我爸叫来，咱们当场就签合同！” 林初鸣一走，林初平也把老爸叫来了，虽说他现在属于基本不管事儿的状态，但好歹林初平也要问问他的意见。 高继东坐在椅子上，很有些忐忑不安，他双手摸着膝盖上的牛仔裤面料：“让大哥他们去易市做生意？他年纪也不小了，会不会太折腾？” “折腾什么？我连孙子都还没有，年轻着呢！”没成想，竟是林山扯着林初鸣进门的。 林山的表情比林初鸣还更急切，他怀里抱着一堆材料，往桌子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林山：“我们一农场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还是上次说的一千五百万，你点点。” 高继东看着眼前的材料，他直接推到儿子面前：“我可不懂这些，反正你们谈好了我都没意见。” 林初平点点头：“这里面要交接的东西多，你们一农场直接派个会计来吧，我这边先给你们打三分之一的款，等回头全部办完了再剩下尾款到时全部打给你们。” “怎么着都行。”林山对此完全没意见。都是一家人，林初平要是早惦记他们一农场的资产，上哪儿能任由他们一农场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 林记一农场把全部市场份额转卖给三农场这事儿，在西田市掀起了轩然大波。 很快，一农场全家人都搬走了，据说去了南方自己重新起家做别的生意去了，可把西田市的人给震的一愣一愣的。 前脚刚有高记老板媳妇篡位且把高记创始人赶下台的，后脚林记又闹出这么大一出，人们纷纷感慨生意做大了，就没亲情了。 而在舆论中心的，同样还有二农场——人们都在猜测什么时候三农场把二农场也给收并了呢。 林川被外界的八卦八得头都大了，他很是幽怨地看向小外甥：“瞧你办的什么好事儿。”别说，大哥整这么一出，他也想自己出去另立门户了，总不能一辈子都被外甥带着赚钱吧？ “您可甭想那一出啊，现在林记可真离不了您！”林初平见小舅舅那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林川叹气：“我想啊！”他也看中一门新生意，开网吧！ 海市那边一家网吧听说一天能赚大几千上万呢，电脑现在可是个时兴玩意，要是能在淮省开个几百家家连锁网吧，那赚的能比做串串香少？ 或者是开ktv，这现在也是门时兴生意……林川看中的项目多着呢，就是苦于现在没精力去搞，但现在被大哥这么个大动作一撩拨，他也跃跃欲试呢。 “别别别别别！”小舅舅要真是走了，林初平那可真要哭！ 林记串串香别看现在风头无两，但到底是才做起来的新公司，根基薄弱得很，大舅舅离场就带走不少管理人才，若是小舅舅也走了，那林记串串香内部不得乱成一锅粥？ 林川也清楚他现在还脱手不得，只是叹气：“大哥这闷不作声，实际上有大主意呢。” 随即，林川又问：“外面林记内部闹矛盾的消息，你让人传出去的？” 林初平点点头：“大舅舅他们去易市，高继聪也在那边，他们前期也没什么根基，这样的消息传过去多少能让高继聪放松警惕。” 林川没闹明白干嘛要高继聪放松警惕，可接下来他再问，林初平就不肯说了。 接下来时间里，林初平带人努力接管一农场留下来的市场，顺便时不时还带人去淮大农科专业去协助研究。 而林川一家子到了易市，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他们的“紫金自助餐”，易市那边自助餐厅早在两年前就有了，各种海鲜水产、国外冻货市场都发展得刚刚好，林川他们带着大笔资金前去，从桌椅板凳、锅具碗筷、再到各种食材采购，甚至连联网收银电脑都应有尽有。 市场发达，居民对自助餐厅这个模式接受程度很高，紫金自助餐在易市发展速度飞快。 另一面的高继聪，他也快速又开了两家新店，正当他高兴之余，却得知林川一家被林初平踢出林记串串香，带着大笔资金也来搞他现在的这个自助餐行业了。 偏偏他之前连锁自助餐生意路子都探索得差不多了，都是现成的经验，正好被林川他们拿去用。这事儿可把高继聪气得够呛。 高继聪是完全忘记了他之前照抄林记发展线路的咯！ 紫金自助餐背后有着丰厚资金的支持，在易市一口气开了五家门店，门店数量跟高继聪都快差不多了。 高继聪心里着急，他手里剩余高记股份不多，大部分是之前在高记股价还没完全跌到现在谷底时卖出去的。而现在高记市场口碑渐渐回升，眼瞅着股价也有重新抬头的趋势，高继聪不舍得卖啊。 可若是不卖高记股份，他手里的钱就不够快速抢占市场，易市还有最后两块自助餐未开发的“处。女地”，若是被紫金抢在前面，后面肯定就只剩下被林川挑剩下的地方了。 做串串香以来，高继聪深刻认识到了店面的重要性，可以说好的店面就是成功的开始，至少占五分之一的重要性。 可若是现在就卖，高继聪又不舍得将来升值的部分。思来想去，高继聪想到了女友的父亲，想借助她父亲的人脉认识易市本地的富豪，从他们手里融资。 可正当高继聪约女友呢，却打不通女友的电话。 他的小女友上哪儿去了？ 去的正是盛海市！高记当初是在盛海上市的，当时他被踢下台的新闻也在盛海和淮省西田市闹得最大，周曦不信她二十四孝大叔男友竟是个那样卑劣的男人。 可高继聪他的照片又确确实实被盛海娱乐报纸曝在头版头条，甚至一些小报社还挖到了高继聪的黑料，说是高继聪前妻生女时他连去都没去看一眼，甚至前妻在产女时因意外伤了身子，医生诊断今后再不能受孕的前提下高继聪这个渣男还让前妻再次怀孕…… 周曦看到这里，简直气得直发抖！她想起高继聪之前对女孩子不甚在意的态度，周曦是个刚上任的小学老师，对这份工作热爱非常，经常给班里的学生贴钱买小礼物。 现在回想高继聪到校门口接她下班时，周曦总是疼爱地摸摸那几个可爱的小女孩，可偏偏那时候高继聪总是毫无表情，甚至有几次还表现得有些不耐烦。 周曦冷笑，不是有些不耐烦，怕是很不耐烦了才藏不住的吧？ 周曦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性子，为了彻底认识高继聪这个渣男的真面容，也是为了提醒自己今后再谈对象可千万要瞪大双眼，这姑娘又跑去西田市了。 高继聪在西田市是个什么名声？臭不可闻！ 外面的人不了解高继聪跟曾宁婚姻的真相，他们本地人还不清楚吗？特别是在离婚后，高继聪在曾宁产女后立马找了小三，并且三个月后怀孕的消息飞快流传出来，到底是真实发生的事儿，当初小三也是在公立医院做的流产手术，这些事在高继聪失势后根本就藏不住。 周曦这姑娘果敢又坚强，把高继聪那些破事儿收拾得清清楚楚，回家就给老爸讲个明白。 周书记听后怒不可遏，就这样的离婚头儿还假装未婚大龄男青年来跟他女儿谈对象？都是成年人了，高继聪他心里究竟打的什么小算盘他能不清楚？ 第二天周书记就听闻高继聪在打着他的名字，去跟易市的富豪接触，当时周书记就一个个电话打过去澄清，说是高继聪根本就不是女儿的男朋友，是没追着闺女就乱传的。 富豪们前脚刚跟高继聪谈笑风生，接了电话便又是另外一个态度了。 高继聪看着钱先生拿起电话还笑呵呵跟周书记问好，他心里还喜道周书记这电话可真及时！可钱先生越听电话就越是面色平静，等电话结束，钱先生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76节 高继聪瞧着心里突然打起鼓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钱先生：“我这边还有些重要事情要忙，你说的融资这事儿……改天我让秘书去跟你谈。” 这句话是几个意思，高继聪能听不出来？ 他立马就站起来，想为自己再争取两句，可钱先生已经起身，叫佣人送客了。 接下来高继聪又跑了几家富商，一家门都没进去！佣人纷纷借口主家有事临时出去了，可偏偏昨天晚上高继聪都跟他们约好了的啊。 直到傍晚，高继聪才搞清楚原是周曦那边出了问题。可周曦对他避而不见，连手机也打不通，显然是再不愿见到他。 高继聪实在无奈，只能另想他法儿。 要说高继聪，他还真是个人才，不光是这边在跟周曦钓着，另外那边竟还跟一个女寡妇不清不楚的。 女寡妇早年丧夫，带着遗腹子孀居，可她当惯了金丝雀，对生意场上的事儿一窍不通，实在没那天赋！丈夫去世前还有近亿的家产，她才主持两年，就赔得只剩下三五千万了。 寡妇看中高继聪这个人经商的头脑，就盼着把公司交给高继聪打理，她接下来每个月按时按点拿分红的好日子。 之前高继聪那边有周曦，他是绝不肯跟这寡妇多来往，毕竟高继聪内心里是个大男子主义，受不了妻子比他强势，更嫌弃这寡妇倒还比他大八岁。但现下是没了法子，只能去找寡妇了。 佘莉对高继聪这行为也没任何不满，都是成年人嘛，各取所需。 佘莉虽说经商没什么手段，但也不代表她是个没脑子的蠢蛋，也没跟高继聪领证，只肯跟高继聪同居，虽是委托高继聪帮她打理公司，但只要跟经济上有牵扯都得经过她亲自点头才行。 就这样，高继聪才面前从佘莉手中拿了五百万的融资。 可为时已晚，紫金自助餐在易市已经站稳了脚跟，并且餐厅数量后来居上，比他大有自助餐倒还多了两家连锁门店。 眼看着易市的市场差不多要饱和，高继聪决定拿着这些钱去周围城市发展。 其实，不光是高继聪这样决策，就连林川父子俩也是这般想的。 于是，两家自助餐厅开始疯狂扩张开店之旅。为了避免前期硬碰硬给自家造成经济损失，两家店面选址相当有默契，基本都是互相避开。 但两家经营模式却有很大不同。大有自助餐走的是轻快便捷的路线，场地都是三年短租，为的就是降低成本，但紫金自助餐却不一样，紫金开店之前到处走访新兴房地产小区，就在商业地段最好的买下拥有自己产权的场地。 高继聪刚开始还嘲笑林川父子俩跟着林初平干的时间长了，什么没学会，就学会跟林初平那样买房子了。 可接下来一两年时间里，易省经济快速发展，房地产行业也突飞猛进，上月某楼盘开盘均价可能还是一千多呢，第二个月可能就涨到了小两千，第三个月房子直接卖空了！ 这样快的房价增值速度让高继聪后悔不迭，但佘莉防他就跟防贼似的，他根本没办法悄摸摸挪用佘莉公司的钱款。公开谈吧，佘莉又怕他公司实力增长太快，拿捏不住他，不肯给太多融资。 好在是大有自助餐发展势头还算猛，高继聪在社会上放出想要融资的风声，勉强也算是筹到了一些钱。 而偏偏这时候，紫金自助餐却又悄无声息地上市了！ 上市头一锣敲响，证券所里紫金自助餐的股价就一个劲儿地飙升。随后更是恐怖的连续涨停四天！ 经过两年的发展，紫金自助餐在易省发展势头非常强劲，最重要的是紫金上市宣传自己自助餐厅的场地八成以上都是公司自己的房地产，光是公司这些房地产资产就不比餐厅资产赚少，可见紫金自助餐老板是个多么有眼光的人才啊。 在股市，玩长线的股民投资哪家公司的股票，其实就是投资这家公司的实际掌权人，偏偏这些玩长线的股民手里资产更多，稳定性也更强。 有这些玩长线的股民支持抢购，紫金自助餐的股价上市一周时间里，竟然翻了一番，随后半个月时间里，紫金自助餐的股价交易额仍在缓步上涨。 涨的这些可都是钱啊，高继聪哪儿有不眼红的？ “不能让紫金股价再这么涨下去了。”高继聪心里嫉妒得要疯，但他仍努力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 是不能让紫金这样涨下去了。紫金上市的成功也让高继聪看到了股民的疯狂，同时也让高继聪看到了筹钱的另外一个路子——上市！ 第71章 “高继聪估计要坐不住了， ”林初鸣把玩着手里的电话线绳，饶有兴致道：“他还曝光我跟我爸一个黑料。” “嗯？”林初平怎么不知道， 大舅舅他俩什么时候有黑料了？ 林初鸣也觉得好笑：“应该是高继聪找人放的消息， 现在易省各路小报社杂志什么的都在发文，说我们是被林记赶出门走投无路抄袭他大有自助餐才有现在这地步的。” 易省靠近香江，这边的娱乐业也跟香江那边类似， 各种小报社小杂志社多不胜数，不光喜欢曝光明星的私生活，还喜欢去挖当地富豪的八卦私料， 然后添油加醋地胡写一通发出去。 这些小报社小杂志社基本都没资质， 也不管什么责任， 怎么劲爆怎么写，怎么博人眼球怎么写， 总之能在这些小报社小杂志社上登大名的，基本都被抹得跟锅底那样黢黑无比。 林初平失笑：“高继聪这是实在没法子了啊， 才想出这种无赖招数。” “哈哈， 他高继聪能有什么主意？怕是都要被嫉妒啃噬快疯了吧。”林初鸣也觉得这一招实在好笑。 这种招数顶多也就给不明就里的小学生当故事讲，只要稍微懂道理的成年人都明白， 商场如战场，光靠抄能超越原主去？但凡是哪家公司能获得巨大成功，都不是光靠抄就能抄来的， 必然有其最核心的业务能力。 况且，普通老百姓们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管哪家公司有没有道德，这时候的消费者容忍度其实高到离谱，只要不是卖国这种罪无可恕的， 谁管你抄不抄啊， 只要商品质量过关， 商品价钱实惠，他们才懒得管那么多屁事。 林初鸣稍稍收敛了笑意：“虽说紫金股价稍稍抑制住了些，但我估计高继聪这招最主要的还是想给他大有今后上市铺路。” 林初平也正经起来，他思索片刻，说到：“上市提前准备的时间太长了，这半年时间高继聪也不知能不能等得住。” “推他一推？”林初鸣跃跃欲试。 林初平“嗯”的一声，随即陷入沉默。 林初鸣也知道三弟这是在想主意，他也不做声，自己想自己的。 又过了好一阵子，林初平才开口：“这样，紫金最近不是打算往周边省份的省会城市扩张么，你接着买房产，但在这之前你先给紫金做个势，宣传你们紫金在房地产方面卓越的眼光……” 林初鸣正在想怎么挑拨高继聪跟他姘头的关系呢，冷不丁的听林初平说这个主意，他一时间没想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林初平笑起来：“高继聪现在手里的钱应该多也不多，少也不少，或是够他继续往外扩张开分店，或是想办法快速上市。” “快速上市？”突然间林初鸣就想到了一个法子：“借壳儿？” 随后，两人同时笑起来。 借壳上市也算是金融市场常见的路子了，不过越是成熟的市场，对这种事儿就管控得越严苛。 但高继聪要真想这么搞的话，在易省那边钻钻空子，也勉强能弄，就是得看关系够不够硬了，够硬就经得住查，经得住查那就是正正经经的上市公司。 林初鸣问起这个问题，林初平笑得更开：“那就让他经不住查嘛！炒股这种事儿牵扯广大股民，股民们抗议多了，就算初审过了，后面不也能回头继续审？” 听到这里，林初鸣心里就有底了，看来初平后面是个连环招，一招套着一招呢。 “那行，我这就动手去做。”挂了电话，林初鸣就想办法开始实施了。 根据林初平电话里所说，上了年纪的大妈们对房地产业最是关注，她们也是炒房的主力军。偏偏同时大妈还是八卦的爱好者，况且当下股市现状就是，中年大妈买股也不少。 林初鸣就专盯着这群大妈，找人在其中稍微点拨几句，接下来关于紫金自助餐老板看房眼光好的消息，就在民间不胫而走。 甚至立马就有人反应过来，传出“买房要跟着紫金买”的话出来。这其实算是互相成就。 紫金自助餐跟大有自助餐这两年来开店一直是互避风头，两家选址方向还大有不同。 大有自助餐是看中成熟的市场，宁愿高价短租老街客流量最大的老商业区。紫金自助餐因为选择的是自己买场地开店的路子，老城区买房价格贵且不方便，便一直着眼于新开发区。 偏偏这几年源源不断的人口涌入城市，房地产商为了快速回笼资金，都是搞中小规模的小区。小区建设速度快，人们住进来的速度也快，基本上一个商住一体的小区前一年刚挖坑预售，第二年人们就能装修且搬进来住了。 新城区的小区们连片开发，又同时开预售，接下来收工交房自然也几乎都是同时。这时候人们对改善居住环境的需求特别强烈，根本不存在什么交了房不搬进去住的状况——除非是没钱装修。 紫金自助餐在收到房后立即就开始装修，第二个月就能开业，这年头装修还不讲究通风晾房子，人们都是装修完了直接搬进来住的，所以是第三个月基本上陆陆续续就能满座了。 当初林初鸣买房时肯定也是下了功夫，但现在看来，就是紫金老板有眼光。不管人家开自助餐多火爆多赚钱，人家光是房产这个固定资产都在一水儿的增值呢！ 卖房子的开发商们对于这事儿多敏。感啊。 紫金这不一直都有往省外发展的意愿么，这不，周围几个省会城市的房地产老板竟主动找上门来，便宜也要把自己的商铺卖给紫金。 好家伙，接下来这段日子，不光是紫金股价又爆涨回去，搞得接下来紫金再买商铺都能拿来绝对低价。 林川林初鸣父子俩，真是不得不佩服林初平这一招啊！ 而高继聪也在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捏着拳头的手邦邦硬。同样都是利用舆论，高继聪那招数对紫金不痛不痒，但紫金给自己用这一招，却又让他紫金的股价涨停好几天，连带着接下来紫金再买房都能享受不小的优惠。 “不能再等了！”高继聪实在坐不住，他干脆站起。 易市是个经济高度发达的城市，这里灯红酒绿，几十层的摩天大楼也比比皆是。 高继聪租用的这个写字楼是在17层，虽说也能俯瞰一大片了，但高继聪更希望他有一天也有资格去坐上顶楼的办公室，一览众山小！ 高继聪决定把手里高记串串香的股份全额卖出，再加上手里还剩的三百多万，去买个快破产清算的上市公司，借壳上市。 同时，他手颤抖着拨打一个电话号码。 …… 电话里，林初鸣的声音得意洋洋：“都是到易市打拼，我们在这边根基不深，他高继聪也同样不深。这不，他刚有小动作，我就发现了，他看中了个快破产的上市公司。” 林初平笑：“让他买去。不过你得趁着他上市前，赶紧拿下几个合适的房子，要不然等他手里有了钱，估摸你到时就没办法最低价买到合适的房产了。” 林初鸣：“我知道。”紧接着，他又问起：“就这样让高继聪轻松上市？” 林初平冷笑：“当然不了！” “高继聪若想在上市时能快速筹集更多资金，那肯定就得让他公司的账面做得更好看些。你接下来就盯两件事，第一，去盯紧了大有自助餐的账看他的账面到底清不清明，第二，好好儿查看他们大有最近的食材原材料。” “好。”林初鸣重重答应。他下意识以为大有会为了节省成本，使用价格更低廉的劣质食材。 而林初平猜测高继聪为了让大有上市前有个更繁荣的表象，应该是要放大招了。以他对高继聪的了解，高继聪是个极贪婪之人，之前他没在意到房产能有那么快的增速才错过，现在了解到了房地产几乎翻倍式上涨，他定然会也参与到炒房大团中去。 那么，他究竟会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林初平不敢肯定高继聪会不会铤而走险动用他什么非法手段，但能提前关注肯定是最好。 跟林初鸣挂了电话，林初平又给林小欢拨号。 第二天，林小欢急吼吼奔来，他双眼亮得很：“小东家，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昨天林初平那通电话中低沉的声音，让林小欢想起了当初派他去杨关盯跛财手下自首那件事。 这一。夜林小欢心脏都在砰砰跳动，他激动得睡不着，只盼着千万是这样惊险刺激的事儿才最好。 见林小欢进门就是这么个态度，林初平笑道：“行啊，你小子现在也成人精了。” “小叔，你就赶紧说吧，我昨天一宿都没睡着觉。”林小欢语气中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自打高继聪被赶出高记后，串串香市场到现在还都是林记一家独大，这日子过得可忒没意思了。 林初平脸上突然变得严肃，他冲林小欢招招手。 林小欢也快速搬个板凳，坐在林初平书桌对面，他脖子伸得老长，竖起耳朵认真听。 林初平：“这件事牵扯太大，我担心到时你会有人身安全危险，你确定去做？” “安全？那就说明又是件对社会有着极大好处的事儿，我作为一个公民，有维护社会治安的责任！”林小欢拍着胸口啪啪响。 林初平失笑，倒是忘记了，小欢这人生性胆大，就爱这种刺激事儿。 但林初平还是再次严肃起来，把声音压得极低：“我猜测高继聪跟之前永福盛的大烟壳有关系，他在易省的大有自助餐准备上市，上市钱为了把大有上面做漂亮，他定然会采取一些手段……”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77节 林小欢惊呼：“用大烟壳？！” 林初平：“我也只是猜测他可能跟当年的大烟壳有关系，但具体有没有也不确定。若是没关系最好，若有关系，到时你的安全绝对是个大问题。” 林小欢沉思不到一分钟，就抬头看着林初平：“小东家，你既然选择了我，就知道我这个人喜欢冒险是不是？我想当英雄！” 结果一巴掌拍到林小欢脑袋上：“漂亮国电影看多了吧你，真傻逼了去当救世大英雄？就算是把犯罪团伙一锅端，你都不能暴露这事。” 林小欢摸着脑瓜子嘿嘿傻笑：“要真成了，就藏在我心里也成啊。” 林初平明白了，林小欢要的就是个人价值实现的成就感，他再次叹气，把他所有的猜测都讲出来。 为这事儿，林小欢足足在三农场住了好几天，每天早中晚都在和林初平商量到时可能遇见的各种突发状况。 谈好之后，林小欢又找上了黑子和当初去找大领导自首的丁一。 丁一这辈子都没想到，他的人生竟这么“精彩”。 “去不去？”林小欢再次问他。 “去啊！”丁一想想当初给大领导自首，到现在心里都还在激动着呢。 一行三人背包南下。 - 另一边，高继聪终于拿到了“秘制”腌肉料，他在心中反复下了好几次决心，才坚定下去。 “钱生！”高继聪叫来助理。 钱生噔噔噔地跑进来，看着仓库里大堆大堆的物料包裹：“老板，这是？” 前段时间，高继聪突然叫他去一个小店里订购差不多将近五十万的腌肉料，可把钱生搞个莫名其妙，他们大有自助餐最受欢迎的就是烤肉，腌肉料自然消耗量也大，平时他们腌肉料都是自己采购各种香料草药自己拼配的，怎么突然就要去别的不知名小店去采购材料了？ 但当时老板表情严肃认真，又不肯跟他多讲，好像有什么紧要大事儿似的，他也只能闭嘴去干活儿。 到了今天，老板又忽然神秘兮兮地叫他一起来这边城中村的一个小仓库中，到地方了还让他先站在外面，他一人进去。 刚进去没两分钟，又叫他进来。整得钱生莫名其妙极了。 高继聪仍是神神秘秘：“你去找人把这些腌肉料都带回总部，然后每天按时按量再给各个店面分发下去够用的分量，不许多发。” 钱生搞不懂，平常他们腌肉料都是每逢周一发到各个分店，管够接下来七天的量就成。不过想想，就面前这十五个蛇皮袋，五十万就买回来这点儿腌肉料？ 钱生以为老板是因这些腌肉料价格昂贵，怕员工不小心用得浪费，才这般小心翼翼地每天发出去一次呢。 “好的。”钱生乖顺的点头应下。 钱生跟着高继聪时间也很久了，能感觉到此时的高继聪浑身上下都冒着高气压，若稍有不慎，很可能就要当他的出气筒。 高继聪抿着嘴，见钱生指使着公司工人小心翼翼把腌肉料搬回去，才又抱着手机去联络各级领导干部。 易市很大，易省更大，虽说得罪了周书记，但高继聪一界商人，尤其现在还是纳税大户，就算跟官场上的关系亲密不了，但拿钱去砸，到现在也多少能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高继聪的说法很简单，告诉辖区分管领导，说是他大有自助餐准备上市，为了让大有上市前财务报表更好看些，接下来可能会做大额度高频率的餐饮活动，到时餐厅声音肯定爆满，希望到时各局检查时能提前过来说一声，方便他们的人提前为检查做准备，免得太耽搁双方工作。 这说法冠冕堂皇，道理十足。毕竟哪家公司上市前，为了到时上市公司股价能涨，不把自家财务报表做得更好看些？ 况且，人家高继聪也说了，肯定是要配合各级部门检查的，又不是不配合，只是为了双方都能顺利工作嘛！那提前跟大有自助餐说清楚到时检查时间，也无可厚非——到底是钱塞足了。 高继聪把官方这边忽悠瘸了，接下来就立即着手去收购公司，同时学习国外自助餐促销手段，对他们大有自助餐进行超大强度的宣传促销。 一方面宣传大有自助餐又进了一批高档肉类，一方面给社会各界想办法送优惠卡打折卡，另一方面又加大充值优惠力度……再加上利用社会舆论的挑逗，层层手段之下，大有自助餐的热度在易省各市热度飞快涨起来。 “大有自助餐工作日随机掉落巴掌大的大虾，这周四去不去吃？” “听说学生在非饭点时间吃大有自助餐，拿着学生证能享受6.8折优惠呢！” “大有自助餐在招兼职，去后厨干半天活儿，能拿到7张7折卡，两个月内使用就成，去不去大有做兼职？” “大有还真上菲力牛排啦！还送酸梅汤呢……走走走，吃大有去！” 因为大有自助餐接连上了好几种平常自助餐厅罕见的海鲜，新鲜程度勉强还可以，引得不少人说起去外面吃饭，就点名指姓要去大有，不少学生还以在生日会上请同学吃大有自助餐为荣呢。 按理说，一般餐饮公司在大规模搞活动时，都不会长期执行，毕竟物以稀为贵，天天都搞充1000送300的活动，人们对这活动都不稀罕了。 况且，一般餐饮公司也不会用各种手段吸引消费者在短期内频繁到他们家餐厅进餐，到底吃多了也就不新鲜了，要真是吃腻味了，那可是长久损失的顾客啊！ 可偏偏大有自助餐不一样，不少人吃了一次还去吃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甚至还有人每周至少要去大有吃两三回自助餐，这种频率在大型餐饮上来说，相当之高了。 大有自助餐持续不断火热，很快就让林初鸣察觉到不对劲。 林初鸣给林初平打电话说这事儿，林初平只是让他正常应对，他那边已经有所动作了。 挂断电话，林初鸣想来想去，正常应对的话，按理说他们紫金自助餐此时应该也出台一些促销手段才是。 于是，国庆前，紫金自助餐就出台相应活动，跟大有自助餐的差不多，但整体上优惠力度没大有自助餐的那么大。 大有自助餐主要是开在老城区，而且为了迎合一部分中年人的口味，调料味道会做得比较偏向于甜口，而紫金自助餐主要开在新城区，应对的主要消费群是年轻人，所以味道会更辣一些。 按理说，两家自助餐厅位置不一样，面对的主要消费群体也有区别，就算是紫金自助餐优惠力度没大有那么大，应该也能拉回一部分顾客回来。 可实际上却让林初鸣他们跌破眼镜——更多的顾客都去吃大有了，连带不少年轻人宁愿跑老远去吃大有，也不愿意吃家门口的紫金。 “这是怎么一回事？”林初鸣下意识感觉不对。 虽说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一家餐厅出名，接下来更多的人会为了慕名而去吃这家餐厅的饭菜，就算大有前段时间高强度大力度的活动给他们开阔更多的市场，按理说这样连续吃也该吃疲了才是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初鸣再次给林初平打电话。 不光是林初鸣，悄悄来到易省，调查将近一个月的林小欢三人，同样也给林初平打去电话。 电话这头，林小欢沮丧极了：“我……到现在都没找到他们大有自助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偶尔能找到的，也就是卫生条件可能不大合格，但也究竟是少数。 高继聪为了能在上市前，给股市一个良好的印象，下狠力气整顿内部工作人员，员工们工作是那可真真是绷紧了皮去干活儿。就算是卫生不合格，也是偶尔几家店面，对现在的大有根本不能产生任何影响。 林初平觉得不对劲，他脑中似乎有一束光瞬间闪过，但他又实在抓握不住。 电话里，林初平也沉默半晌。 大烟壳的事，一直过去这么多年都没露出真相，不可能轻易就能被人查出来的。 林初平先是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然后再用冷静下来的头脑仔仔细细把林小欢到易省这边的调查路线捋了一遍又一遍。 林小欢也非常配合，他也同样不厌其烦地反复讲他们三人到易省后的动向。旁边丁一黑子二人，也偶尔补充两三句。 最终，林初平抓住他们调查一个漏洞：“你们到现在都还没吃过大有自助餐，完全不知道大有自助餐究竟是怎样的味道？” 这个问题一出，林小欢三人同时愣住。 他们，还真从头到尾都没吃过大有，更不清楚他们家自助餐究竟是怎样的味道了。 就像小东家分析的那样，现在易省人们吃大有自助餐那疯狂劲儿，跟当初西田市人们去吃永福盛的疯狂，有什么区别？ 他们经历过的人心里门儿清，里头肯定是用大烟壳，没跑了！ 所以打一开始，林小欢他们虽然在调查大有自助餐，但却根本就没吃过。 林初平还在继续分析着：“根据大哥反馈，大有自助餐生意持续不断火爆的时间，应该是从他们搞活动开始的，你们去找人详细问问大有自助餐在搞活动前后，味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好的！”林小欢三人精神一振，瞬间就有了调查方向。 第72章 接下来时间， 林小欢三人就跑遍了大有自助餐所在老城区，天天就想办法隐蔽地打听大有自助餐的味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才问了十来个人， 就有眉目了。 14人当中， 有两人经常吃大有，他们明确表示大有自助餐活动前肉腌得比较清淡，而活动后腌肉味道有一丝丝药味儿， 要是烤肉时一个没小心，把肉给烤糊了，就能吃出来。 林小欢心中一动。 自助餐厅用的基本都是冻肉， 为了掩盖食材中一部分不新鲜味道， 餐厅都会对肉类食材进行预处理， 最简单的就是腌制。 不光是大有，紫金也是会在肉解冻后， 先腌上一段时间再拿去给顾客做烧烤或是涮火锅。 腌肉很正常，但腌肉味道前后有变化， 那就有点不对劲儿了。再一联系热爱吃大有自助餐的人们， 都是奔着肉去的，他们当场就有了直接明确的目标——大有腌肉料不对！ 可大有腌肉料究竟怎么不对， 腌肉料又是打哪儿来的，林小欢三人又陷入了死胡同。 三人目前身份是想来易省学习技术，回家三兄弟合伙开自助餐厅的大老板身份， 这身份在经济高度发达的易省，不太引人注目，却又有很大的便利。 至少只要三人每天扮相上下苦功夫，让亲近高继聪的人认不出来他们的面孔， 基本在易省这边都畅通无阻调查大有自助餐。到底现在大有自助餐成了自助餐行业炙手可热的存在， 想学技术回家乡开自助餐厅的， 不学他们大有才奇怪呢。 就在三人无头苍蝇似的在易省乱转时，黑子突然在路边听到一个男子说的一番话。 “这家腌肉料还是没大有的那种味道。” “嗨！你真是做白日梦啊，大有那么大的公司，他们腌肉料肯定都是自己配的啦。” “不是，我有个兄弟就在大有上班，他说近期大有腌肉料是在外面买的。” “那也不可能是在路边小店就能让咱们轻易买到的啦，想什么啦你！” “倒也是……” 黑子突然拉住林小欢的胳膊，三人停在路边，把这家店面门口坐着的两个男子说话听个全，见两人不说了，林小欢笑呵呵上前。 他先熟门熟路地递根烟，然后又亮明自己身份：“我们老家是兰省的，打算过来学大有回老家也做自助餐生意，刚才听说你们在研究大有自助餐的腌肉料？” 那人倒是个热心肠的，他也没防备：“是啊，我一个兄弟在大有总公司做杂工，说是他们家自助餐最近换腌肉料了，是在外面买的。但具体在哪儿买的，我也不知道。” 林小欢长了个心眼儿，又重新确定一遍：“是复合腌肉料，不是各种材料都单买的等到了再自己调配？” 那人笑呵呵的：“之前是，现在不是了。我就感觉大有现在烤肉这么好吃，肯定跟他们家换腌肉料有关系……他们大有现在忙着呢，公司上下都没一个人闲……” 他还挺话唠，不过剩下的林小欢就不是很能听进去了。 既然确定清楚明白是腌肉料上出问题，林小欢三人回到住所，就给林初平打电话。 锁定具体目标，那接下来就只需要调查清楚大有现在的腌肉料供应商是谁就好。但…… 林初平决定不能让林小欢三人冒这样大的危险：“之前能在96、01年这两次严打中轻松躲过，甚至连当时永福盛全员被抓他们都没露出丁点儿马脚，还能给大有自助餐这样大型连锁自助餐厅供货，也就说明背后是个极大的产业链。你们不能这样孤身犯险！” 林小欢一瞬间脑子也清醒了，他讷讷开口：“那我们仨咋整？” 林初平思索片刻，问丁一：“你还记得当时你去自首的那个大领导吗？” 丁一：“啊？” 他平时就自卑于自己小混混出身，面对林小欢林晖这两个林记串串香高管心理压力很大，平常林小欢他们俩跟林记小东家汇报，他基本都不插嘴的。 这冷不丁的被林记小东家叫住，丁一还有些呆滞。 林记串串香[九零] 第78节 林初平：“你带着林小欢他们俩，去找当初那位大领导。” “哦、好好！”丁一这才明白，怎么林记这么重大的事儿也叫上他了呢，合着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林小欢林晖他们俩在林记再牛逼，可他们俩谁见过大领导，他当初可是直面大领导带着大领导风风火火去抓跨国拐子团伙的人呦！ 大领导肯定信赖他丁一的话！ 丁一瞬间浑身热血沸腾，他说话都磕巴了：“可、我去哪儿找大领导啊？” 林初平失笑，得亏现在联网电脑已经发展到西田了，他买台电脑拉跟电话线就能上网。这时候网络再不发达，可找找当年那位大领导现任职务也还能查到相关新闻的。 林初平把大领导的现任职务讲给三人，三人当即乘坐火车北上。 就跟当年一样，丁一甚至还拖家里人把他当初自首时穿的那身衣服也邮寄到京城来了，他就在大领导上班时必经之路上，再次上演了当年的戏码。 “我自首！” …… 显然，大领导对当年丁一自首的那事儿记忆犹新，再次见到同样的场面，大领导也知道他有话要说，丁一便这样轻易就跟着大领导进了单位。 三人到了办公室，立即向大领导诉说大有自助餐可能跟大型贩毒团伙有牵扯的事儿，甚至还把他们目前调查所有事情都讲出来。 大领导当即拍板，向上级部门汇报，并且拿到上级指令：必须快速调查清楚事情真相，铲除贩毒黑恶势力！ - 大有自助餐的火爆程度令人咋舌，自打传出大有准备收购朔风食品商贸公司这个上市公司后，资本市场就对大有蠢蠢欲动。 只要大有借壳上市，接下来肯定大笔大笔的热钱涌入朔风食品商贸公司，也就是流入大有自助餐的口袋。 眼瞅着市场一片火热，他大有自助餐也是风头无两，把前阵子最红火的紫金自助餐也给压在身下，高继聪心里就澎湃激昂。 当然，高继聪心中还是有那么一把秤的，他心里也清楚，要想把公司做大，那肯定就不能给任何人留下任何把柄。高继聪都已经决定，等公司上市后，就再也不用那“秘制”腌肉料了。 正当他在想，怎么跟老板好好说断绝关系的事儿，钱生却找上门来：“老板，咱们腌肉料不够用了。” 10月31日，是大有自助餐正式收购朔风食品商贸公司的时间，距离那天还有最后一周。 高继聪也没想到大烟壳的威力竟然这么大，他本来准备四五个月的货，竟不到一个半月就消耗一空。就算是有活动促销的加持，这样消耗的速度也非常惊人了。 “咱们大有自助餐在短短44天时间里，消耗掉了原本120天的备货！”钱生脸上喜滋滋的。 可高继聪却高兴不起来：“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钱生是怎么也没想到，老板竟是这个表情。怎么，大有自助餐创下这样高的业务记录，这老板他还都丧着脸？ “哦……”钱生摸不着头脑，他乖乖应声出去。 眼瞅着钱生出门，把办公室们锁紧了，高继聪才稍稍放松，而此刻，他内心是无比的纠结。 这种事情实在冒险，越是次数多，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高继聪自觉自己可不是曾游那样只看眼前利益的蠢货，可现在……他面临的选择可太难了！ 现在大有自助餐还没正式借壳上市，而现在大有自助餐在资本市场的名气已经打开。照现在大有自助餐的火热程度，就算这十天换腌肉料，但味道的改变到顾客那边应该也有好几天的滞后性。 但高继聪转念一想，照现在大有自助餐食客的回头率这么高的程度，估摸着一周左右，味道的改变就会在客流量上出现明显变化。而那往后两天，便是大有正式上市，发行股票的时候。 想想林川他们手中握着那批房产，平均增值率都已超过25%，不趁着到时刚上市的热度多卖点儿钱，什么时候才能竞争过他们父子俩？ 光是“跟着紫金买房”那个坊间传言，就让高继聪不能忍耐。想到房子，高继聪就被利益冲昏了头脑，鬼使神差给老板打电话，要求再订购10万的货。 “只要10万，卖够一周够到我上市就行了……我就这两次，再没有以后了……”高继聪声音颤抖着，反复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只盼着一定要诸事顺利。 可事实偏不如高继聪所盼，调查组刚悄悄来到易省，正对这份工作无从下手呢，偏发现大有自助餐再次进货腌肉料了！ 偏就这样，调查组顺利地顺藤摸瓜，就摸到了背后的贩毒团伙。 …… “好家伙，竟是上次打拐没彻底打掉的国际犯罪团伙！” 事后，林小欢回到林岗镇，对林初平讲起当时情况时，还手舞足蹈呢。 林小欢：“那团伙老大也是没想到，他们在国内作案涉及金额上亿元，竟然冷不丁的因为高继聪这个小人物而栽倒。” “这就是百密一疏啊，他们谁能想到就高继聪那一桩小生意，导致他们彻底栽了！”黑子说起来，也是感觉不可思议。 是了，那么庞大的跨国犯罪团伙，不光贩毒，还有走私、拐卖人口，高继聪那60万的货相比于那些上亿犯罪金额，真是小之又小了。 就连丁一，也对此感觉不知所措：“贩毒团伙竟然就在最不起眼的那一家小店啊……” 这次大烟壳贩毒案，就是街头巷尾最不惹眼的调味品小铺，而销售出去的毒品也是包上了一层“家传秘方”的外衣，用来蒙混普通人。 这调味品小铺什么调料都有卖，平时看起来也是做正常生意的，甚至连一些在街头做小吃的小摊贩也经常到店里购买复合型调味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普通平常不惹眼球。 但偏偏，若是有高继聪这样懂行的人，照着门店牌匾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记号，进店对老板说：“要一份家传配方调料，我出买断费。”这样一句黑话，就能轻易接触到这家小店最核心的业务。 老板卖给普通人的就不过是最常见的大料包，但家传配方里面却多了一味大烟壳。特别是，若将大料包打成粉末状，更是让人无从发现。 就这样隐蔽的犯罪手段，竟是被林小欢丁一黑子他们三人最先察觉到不对劲儿的，三人能在心中吹一辈子！ 可惜了，就是为了保护他们人身安全，这些不能说…… “不能说就不能说吧，反正在我心里，我现在就是大英雄！”林小欢挺直了胸膛。 就连之前向来自卑的丁一，现在也把后背挺得跟板儿一样直，他心中也为自己骄傲着呢。 …… 2004年春节过后平凡普通的某一天，央视在新闻联播中播放这起跨国犯罪团伙被彻底缉拿清算的特大案件，在新闻中特别讲述了这起团伙利用“家传配方调味料”而进行食品贩毒案件。 这则新闻一出，各省各市，各级政府部门也对新闻中类似永福盛、大有自助餐这样味道一般，却吃起来格外让人“上瘾”的小吃进行彻查，更是端掉不少类似的中小型贩毒团伙…… 平常老百姓的生活依旧继续，林记串串香也依然在缓步发展中。 目前，林记串串香已然是淮省乃至附近极大省份最有名的串串小吃了，到此，串串香的市场已经扩展到差不多的规模，接下来只需要进一步加强人才构建，再缓步把串串香推广到更远处的市场即可。 而在这个时候，林初平开始把更多关于农科科学的畅享讲给淮大的教授们，并捐款方便他们进行科学研究。 这天，林小欢乐哼哼跑来报喜：“小东家，淮大气体肥研发成功啦，下一步就可以投入生产！” 站在田地里的林初平和高继东同时回头。 作者有话说： 没忍住，自己写完这天一下把剩余存稿都发了。=33= 小天使读下来，应该也会觉得有点赶吧，本来商战中还有很多想详写的，但怕后面被和谐，就稍稍简略了点儿，但主线都在。 这本写得可能太深，要表达的东西太多，成绩不好，阿梦自己也写得好累啊，下本想写点轻松的，阿梦就那一个预收，小天使们相信的话就去收藏一个，具体下本要写什么文案文名还没想好，但肯定不写商战了……估计是老林那养吃吃喝喝的？